七百六十八章 斩佛
“西北那位镇狱地王佛……已是死了……”
秦先羽收回目光,看向圣龙,说道:“继承着古老传承的袁守风也死了。”
圣龙笑道:“总还能复活的,不是吗?”
“如果我不死,他自然能活,我若死了,他也就活不了。”
秦先羽说道:“虽然我不知你当年作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是你的仙胎道果更为惊人,以至于超出你我原本预计的场面。”
“现在……”
他正色说道:“圣胎能成是意外之喜,但是到此为止了。大道之树是我最后的底气,这底子已开出来了……”
“我倒还想看看,你这大道之树还能多么厉害。”
圣龙龙须抖动,露出少许笑容,说道:“能让我看不透的物事并不多,此物当列于前三。”
秦先羽道:“不是第一?”
圣龙说道:“总有一些深不可测的物事,哪怕不在这世上了。”
秦先羽不再理会,转而说道:“外界还有仙圣尚未出手,比如九大仙宗的其余宗门,如玄庭宗等,又比如东海仙岛,西方极乐净土。我虽不知他们是否会出手,可若是有外界仙圣出手,内外合力……我这方天地,也受不住的。”
圣龙眸光闪烁,道:“你想说什么?”
“大道之树以真龙血脉为生长,而当年因为被你动过手段,故而对你这一脉的龙血,尤为渴望。”
秦先羽说道:“你已成天仙,肉身是遗蜕,应可弃之。我欲以这一具千丈遗蜕,打成烟尘,融入大道之树内。”
圣龙遗蜕,寻常方法无法融为己用。
但大道之树不同,它善于吸纳这一方天地的任何气息,尤其是龙族血脉。对大德圣龙的血脉尤为渴望。
这一具圣龙遗蜕,自是极为非凡,势必能让大道之树再登上一个品阶,而且内中天仙之气。如能吸取,更有永恒不朽之意。
大道之树若能得圣龙遗蜕,那么这方天地,将是万分稳固。
圣龙认真思索良久,然后说道:“不行。”
秦先羽道:“为何不能?”
圣龙露出讥讽之色。
大道之树。与秦先羽几乎成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用天仙遗蜕打入大道之树中,大道之树得益无数,而秦先羽作为大道之树的主人,得益自也无穷,日夜体悟,亦是天仙有望。
这圣龙语气满是嘲讽,说道:“你阻了我的道路,如今还要用我的遗蜕。去铺就你的道路?”
“倘如我抵挡不住,你我都要遭殃。”
秦先羽说道:“此时意气用事,不太明智……毕竟这圣龙遗蜕对你无害……”
圣龙只笑,而不语。
“也罢,我尽力护住你。”
“不能尽力,只得万无一失。”
“圣龙陛下,你太高看我了。”
……
虚空闪现。
秦先羽来到西北邪佛面前。
“竟有斩杀仙圣之能。”
邪佛金身裂口未愈,他抬起头来,说道:“若是逐个击破,这诸天仙圣。岂非尽折你手?”
“你又高看我了。”
秦先羽轻叹说道:“以我当前道行,应能击败一位仙圣,再借一界之力,或许能竭力杀之。但也希望不大。至于您老人家……适才伤重,如今倒有十足把握。”
“枉我修炼多年,佛法精深,竟比不得你这后辈。”
邪佛涩然道:“你有大德圣龙,有中州燕地,有道德仙宗。三方相助,甚至还有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仙树,按说杀我的底蕴,是足够了,但我还是不甘心。”
“尊佛看来信念不坚,还有不甘之心,佛法如何能成?”
秦先羽淡淡说道:“只不过,我不止三方相助,暗中虽然不知还有谁曾助我,可至少还有袁守风那一方古老传承。”
“袁守风?”
邪佛略感惊讶,他并不认得。
“好了,闲话少说。”
“镇狱地王佛已死……”
秦先羽剑指前方。
一界之力加身。
“该你了。”
……
西方圣佛。
庙中供奉的佛祖,便是以他为原型。
他行走在这片大地上。
“西北去了两位邪佛……那下一位,是否该是我了?”
他露出几许笑意。
然后盘膝坐下。
金光普照,禅音扩展。
堂皇正气。
……
西北邪佛原是有伤在身,而秦先羽道行已经压过了他,加上秦先羽的手段,加上这大道之树相助,登时便将之压制到了极为狼狈的地步。
他金身近乎被一剖为二,为了保命,不得不运使佛法,导致伤势渐重,而裂纹逐渐延伸。
这一具佛陀金身,几乎布满了裂纹。
但饶是如此,这位邪佛也并不好对付。
仙圣这等人物,没有谁容易对付。
“我辈中人,普度众生,助世人脱苦海,故而功德无上,应得业位稳固。”
邪佛忽然盘膝坐下,然后口中念动真言。
“南!无!阿!弥!陀!佛!”
每一字都化作苍茫大日,悬停在这天地之中。
大地被炙烤,草木变得焦黄。
他一步踏出,哪怕这是大道之树内,亦是万里崩摇。
“羽化仙君!”
“古往今来,仙圣多为寿元耗尽而亡,被人所杀者,寥寥无几。”
“你要杀我,却也并非易事。”
他身高百丈,双手合十。
佛珠乃人头所化。
袈裟是人血所染。
锡杖是骨骼凝就。
“世上疾苦,吾当解救众生!”
他禅音宏大,传遍天地。
秦先羽寒声道:“那便看你本事了……”
洞虚剑光!
六阳至境神雷!
陷仙剑诀!
一界之力加持!
……
西方圣佛盘膝坐定,心无杂念。
金光洒落,佛光普照。
有金刚罗汉护法,比丘尼,比丘僧。
他们悍不畏死,冲撞这天地,使之震荡,然后传出动静。
这些动静汇成了一句话。
“请世尊出手!”
……
秦先羽一剑斩开了邪佛的金身,雷霆打落,碾成灰烬。
大道之树不断吸取灰烬,使之不能恢复,隔绝其周边一切。
“陷仙剑诀!”
他布下一座剑阵,把一切兜在其中。
虚空破灭。
邪佛陨灭!
然而,还未等他感到松了口气,就觉大道之树有所震荡。
一道声音传遍各方。
“请世尊出手!”
……
遥隔西方。
极乐净土。
一声怅然叹息。
“罪过……”
轰然炸响,天地崩灭。
动静之大,各处皆闻。(未完待续。)
七百六十九章 西土崩塌,佛国破碎
西方极乐净土。
这里号称佛界,上为大雄宝殿,气态延绵,内有大慈菩萨,金身罗汉,护法金刚,又有佛陀高坐。
堂皇大气,禅音端正。
西方是人世净土,繁衍生息,人人心怀善念,举止不偏,皆能固寿。
此方天地,庙宇无穷,或建在深山老林,或建在荒野之中,或在闹市之内,或在江河之边,庙有大小之分,心诚不分高低。
有苦修自身的僧人,有坐拥香火的僧人,有四处化缘的僧人,亦有多者兼并的僧人。
有信徒行走,三跪九叩,欲登天阶,欲见灵山,欲观佛祖。
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诵念佛言三百句,千苦万痛皆能愈。”
“信我佛者,不入沉沦,不入幽冥,不遭厄难。”
“欲上佛山见世尊。”
信徒诚心诚念,三跪九叩。
正当这时,便有一道声音传来。
“请世尊出手。”
然后又听一声叹息。
“罪过。”
一股莫名的心悸,笼罩住整个西方。
生灵恐慌,人皆诵佛。
……
大地崩裂,苍穹撕开。
天上雷霆闪电齐出,云层浓厚。
大地裂开无数缝隙,火山喷涌。
顷刻间,一切化为荒漠。
天上的佛殿坠落了下来。
恢弘的佛国,一朝破灭。
“快……”
“快护住这方天地……”
“快……护持众生……”
有金刚护法,罗汉菩萨,俱都为之变色。
有佛陀叹息道:“万物皆可弃,众生不能弃。”
有沙弥哭泣着道:“但世尊……他……”
“你我皆是佛,你我应慈悲。”
这佛陀低沉道:“我佛慈悲。”
……
中州。燕地。
“好大的手笔。”
冥昼遥观西方,不免叹息。
只见西方天上地下,虚空之中,共有九处,显露宝物。
然后西方动荡,天地变色。锦绣山河尽成荒漠。
生灵虽有保存,亦有损伤。
但这西方极乐净土,已是毁于一旦。
……
幽州,道德仙宗。
虚极和掌教真人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怎么会用这等大手笔?”
……
东海龙宫,众仙岛,中土诸仙宗,蛮荒神宗,西北佛宗。无不为之震惊。
谁也不知,西天极乐净土,何以如此不顾一切。
……
昔年天地不定,故而有九鼎镇世,后西方二佛祖感念众生,行走天地,有所感悟,遂仿造九宝。于西方荒漠,创出一界。
此界以九宝维持。称西方极乐净土。
今日,此界破灭,重归荒漠。
西方生灵涂炭,信徒诚信之念遭受挫折。
此乃西方极乐净土莫大的损失。
……
幽州,尘世,应皇山。
秦先羽只觉九宝气息骤然而至。
“这位圣佛……未免也太惜命了……”
秦先羽原本不曾想过要取走那西方圣佛的性命。却未想到,那位圣佛竟然如此惜命,唤来西方至高佛祖不止,竟还使之动用九宝而至。
“九宝能镇压西方一方天地,自能破碎我这小乾坤。”
秦先羽看向大德圣龙。说道:“内有诸圣,外有九宝齐至,我断然抵御不住。只有用天仙遗蜕,化入大道之树,兴许能成,但也未必来得及。”
圣龙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行。”
秦先羽登时沉默。
……
“羽化,你可知当世有多少天仙遗蜕?”
“不知,但各仙宗神宗大多是有的。”
秦先羽不知它是何意,到了这般地步,竟还未有半分急切,深吸口气,方自摇头应道。
“自然是有,多的也有三五具之多。”
圣龙说道:“但这都是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年月才积攒下来的底蕴。正是这些底蕴,哪怕仙宗之内无以为继,无仙圣出世,亦能保得宗门不灭。”
“可是……古往今来,这无数年月之中,真的就只有这么几位天仙么?”
它看向秦先羽,带着几许感慨。
秦先羽默然片刻,说道:“天仙固然冠绝数代,极为罕见,但各传承历经至此,不知多少万年,岁月悠悠,应当不止。”
圣龙低沉着声音问道:“那这些遗蜕去了哪里?”
秦先羽正要开口,忽然怔住。
当初他似乎在道德仙宗之内,曾听虚极讲过。
“天仙遗蜕,乃是自家本体肉身。若将之震碎,化为本来血脉,就可补益自身,缩短百日筑基之期。”
圣龙缓缓说道:“许多天仙,为缩短百日筑基之期,为此,不惜震碎遗蜕,抹去自身在天地间最后的痕迹。”
它看向秦先羽,问道:“我这一具天仙遗蜕,举世为首,又在孕育于我的应皇山中。你猜测一番……它能使我缩短多少时日?”
秦先羽蓦然一震。
他这才明白,为何大德圣龙如此有恃无恐,如此平静淡然。
他这才明白,两人性命攸关,为何大德圣龙依然还要保住这一具遗蜕。
原来……这才是它最后的手段。
……
“来罢。”
圣龙闭上双目。
那千丈遗蜕,随风而散。
散开的灰烬,裹在这具仙胎道果之上,为其助益。
有一股莫名的悸动,让秦先羽为之窒息。
……
璎珞伞盖,花罐鱼肠,降魔杵、金铃、金弓、银戟、幡旗,丝绦,莲台。
此九物为九宝,定西方一界。
九宝已经从西方极乐净土而来,朝着应皇山而至。
虚空为之破碎。
秦先羽知晓,自家的大道之树,断然不能抵御。
而这圣龙遗蜕,不知能缩减多少时日?
就算它能一举成就天仙,是否又会出手相助?还是看着秦先羽衍化一界的大道之树,被九宝打破?
……
“历经多年,终有所成。”
悠悠一声叹息,响遍诸天万界。
东海,中土,西方,北部,蛮荒。
不论凡俗或是神仙,俱能听得。
世间生灵,由心而服。
应皇山中,一道金光穿入天穹,从尘世至秘地,再贯入天界。
金光闪烁,乃是一头巨龙。
这是一头金色的巨龙,背生双翅,满布鳞甲。
它仰头长吟,声传万古。
只见它双翼一展,振破虚空。
九宝齐至,十方俱寂。
它神色淡然,双眸平静,只把双翼一兜。
足能镇压一界,亦足能打破一界的西土根基,便被它兜在双翅之中,轻而易举,如探囊取物。
它身形一转,迎空而化,当下即是人身。
黑袍,黑发,威严,稳重。
他背负双手,宛如仙神之帝君。(未完待续。)
七百七十章 天仙落地
威压天地。
八方臣服。
那圣龙化作人身,宛如仙神之中的帝皇至尊。
他轻易收拢西方九宝,拦下这足能打破乾坤的旷世手段。然后便看向了大道之树,看向了内中许多仙圣人物。
他抬起手来,手下光华流转,乾坤生灭。
秦先羽蓦然一惊,手中一放。
大道之树放开了束缚。
诸多仙圣极为惊愕,但都知晓,大德圣龙功德圆满,已成天仙,大势已成,不可抵挡,于是都步踏虚空而去,瞬息破界而走。
……
“你又让我不高兴了。”
那黑袍中年人悠悠一叹,脚步往前迈去,便落在了秦先羽面前。
纵有大道之树为遮挡,也无法阻拦分毫。
“我真想抬手把你打杀在此。”
黑袍中年人叹息道:“尤其是在你放走这许多仙圣之后。”
秦先羽低笑两声,却没有回话。
圣龙背负双手,看着这已经化为林海的应皇山。
他徐徐行走,走在这大地之上。
秦先羽忽然有种错觉。
自己并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而是眼前这个身着黑袍的中年人。
他走在这大地上,仿佛君王游览自家山河,检阅自家军队。
当他的脚步落在大地上,便代表着,这大地也臣服于他。
天仙无敌于世,凌驾于世。
尽管大德圣龙已经收敛自身气息,但秦先羽看着眼前这一位天仙,哪怕自身本领再高,亦有仰望高山之感。
圣龙忽然开口,问道:“你认为他们不该杀?”
秦先羽微微摇头,说道:“不好说。”
圣龙淡淡道:“如何不好说?”
“求道之人,有所求,也有所不为。”
秦先羽说道:“如道德仙宗无始太上长老,又如无涯子等……”
圣龙脚步微顿。道:“无涯子不是出手了?”
秦先羽说道:“明途等人,领着秦府一家,暂避道德仙宗。而无涯子若真是极端无耻之人,必然会以之要挟。到了那时,你又制不住我,说不得……我还真的该把你交出去。”
“你倒是坦然。”
圣龙似无杀意,缓缓说道:“你是指,他们虽然出手。但有所不为,所以不该杀?”
“对于你而言,觊觎仙胎道果,自是该杀。”秦先羽说道:“只不过,他们背负着许多传承,登峰造极,甚至他们死后,许多传承都要断绝,且各大势力会云起云涌,而这天地将要大乱。自古以来。凡世朝代更迭,百姓名不聊生,而修道门派更迭,更无法估量……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时波及的生灵,是整个天地。”
圣龙忽然问道:“他们若是对你而言呢?”
秦先羽顿觉沉默。
“适才你拦了他们的道路,而他们想要杀你,也杀过你许多次,只是你仗着千变万化之身,才得以不死。”
圣龙缓缓说道:“甚至……日后你能成天仙。他们也将是觊觎你仙胎道果之人。倘如让本座将他们一举抹杀,岂非铺平了你的道路?”
秦先羽低沉道:“我自有我的路,但你所说的,并不是我的路。”
圣龙笑了笑。道:“那么西北两位仙圣佛陀?”
秦先羽道:“作恶多端,心觉此二者应杀,故而尽力杀之。”
“也罢,你的道路,我不阻你。”
圣龙背负双手,说道:“你陪我四处走走。观看这应皇山在大道之树下,如今又是何等之胜景。”
秦先羽顿觉惊愕。
“你……”
天仙者,一旦得成,必将飞升天界。
就如尘世之中,地仙之辈,一旦突破,也必然升至上界。但地仙之中,有着暂留之法。
而天仙级数,实则已经超出了这天地的界限,应是无法停留的。
否则,若天仙能够存世,便能横扫其他宗派,哪怕仙岛神宗,底蕴再深,都无法抵御。
那么这世上传承,只怕仅有孕育天仙的那一脉。
“你须知晓,我本就是天地间的异类。”
圣龙缓缓说道:“这应皇山本就是我的真身,此外……”
他蹲下身子,拔出一根青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
世间生灵,生于世间,诞生之后,一经呼吸,就得了世间浊气,从先天之体,变作了后天之身。
而这天地,也成了束缚。
当这生灵再站立于土地上,那么与大地的联系,便是更重。
世间生灵,再吃了这天地间的水,瓜果,乃至于将走在地上的生灵为肉食,那么,便与这大地,结了更深的因果。
所以,生灵在成就龙虎,复返先天之前,不能离地。
“我吃了这大地的草,又与这大地结了因果。”
圣龙微微一笑,说道:“想来……我是天地间,第一位如此行事的天仙。”
秦先羽竟无言以对。
天仙者,乃仙胎道果,不染尘埃,一经圆满,便飞升天界。
而这一位,暂留尘世,也便罢了,竟还吞食野草。
天仙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身道体,何其纯净?
再吞食世上的食物,岂非又被天地所束缚?
不怕污了这天仙之体?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
这位天仙,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不过是我暂留大地的手段。”
圣龙说道:“当然,要解去这因果,不免要伤了天仙级数的道行。只不过……原本若按我的道路,我早已是天仙中的上等之列,如今……也不怕再减几分道行了。”
秦先羽微微低头,有些沉默。
“其实,我颇为欣赏于你。”
圣龙说道:“你不为外物所侵,不被外事所染,但又不是清净之心那种无情无义,太上忘情之辈。你有清净境,并非一味执着而不改,至今却能守住本心,哪怕是我要杀你。”
“但你这种人,注定不能横刀立马,快意纵横。”
“你不会有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日子。”
“在许多人眼里,你是无趣之人,但在我眼里,保持善念,殊为难得。”
圣龙背负双手,说道:“所以,我不杀你。”
秦先羽心头凛然。
圣龙对他似乎真的没有杀意。
但他修为已经到了仙圣,乃至于极为高深的境地,听闻这话,顿时便有一种不安之感。(未完待续。)
ps: 原本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但我想,许多事情需要交代,所以,还会再写几章作结尾……唔,到了这几章,不免写得慢,勿怪……
七百七十一章 地脉断绝
应皇山中。
大道之树范围之内。
两人并肩而行。
圣龙幻化为人,黑袍加身,宛如帝王,他背负双手,沉重而威严,比山岳更为巍峨,高不可攀。
仔细看他,但觉他身上虚幻不明,仿佛不在此界,不在眼前。
他行走在此,却并未前去各宗寻仇。
但各宗依然有些惊骇。
因为大德圣龙,至今仍未升至天界。
他竟然有暂留尘世的法门?
……
各宗俱有惊骇,以及防备。
而中州燕地这里,则有着异样的气息。
本门祖师吕祖,亦有出手。
但本门十脉首座,却作为圣龙守护,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是阻了圣龙原本的道路。
恩怨难清。
冥昼眉宇微皱。
燕地掌教真人低沉道:“圣龙不会对小师弟下手罢?”
冥昼微微摇头,说道:“修成天仙,甚至连想法,都不能以往常而论。此刻他暂留尘世,或许和羽化相谈甚欢,但谁也保不准,到了最后,是否就顺手抹杀了他。”
“那……”
“听天由命。”
冥昼说道:“天地之间,谁也阻挡不了这位超出了天地乾坤之外的人物,甚至,如果他能够全力出手,而不受限制,便可以抹平我们这些流传了无数万年的传承。”
……
幽州道德仙宗,几乎比中州燕地更为心惊。
因为大德圣龙成就天仙之后,竟然得以留在世上。
此事极为罕见。
古往今来,天仙存世,少有记载。
或许曾有记载,但至少如今的典籍之中,是不曾有过的,堪称前所未有。
“天地间最大的异类……”
无始太上长老低沉道:“幽州尘世……他就在我们下方,令人不安。”
虚极坐在椅上,手执酒杯。托着脸颊,悠然道:“要不,就让无涯子祖师去谢罪罢?”
……
“到了天仙级数,许多事情。都能看到未来的景象。”
圣龙目光往上看去。
然后有一片树叶脱落下来,落在树根处。
“落叶归根,本是常理,但是……”
他看向上方,又有一片树叶落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飞鸟骤然而至,叼着树叶,飞出了大道之树的范围之外。
“世上总有变化的。”
圣龙说道:“而许多卜算之法,比如那个袁守风,便是将那所有的变化,都计算其中。”
“比如落叶,或许会有鸟儿来至,或许会有风儿吹拂,未必就落在根上……而那风从何而来?因何而起?而那鸟儿为何至此?是被追赶?还是来此捕虫?追赶它的又是什么?又为何追赶?诸如此类,都是一种变化……往外延伸一层。变数就越多,而看透越多的变化,便测得越准。”
圣龙顿了顿,又道:“袁守风约能往外延伸,看透数百万种变化,故而,许多事情还算测得准。”
秦先羽问道:“那你呢?”
圣龙说道:“我能看透一切变化。”
秦先羽顿时沉默,说道:“那么你岂非能看到后世一切?未来的所有?”
圣龙淡淡道:“自是可以……但……”
秦先羽道:“但是如何?”
“但我本身,就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影响。”
圣龙平静道:“比如,你是否能活到后世。取决于我是否会杀你。”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这个属实。”
圣龙说道:“自然属实。”
秦先羽顿了顿,才问道:“除我之外,你又看见了后世的什么?”
“我看见。后世会有地煞断绝,然后此地修道人,止步于练气级数,就如同你那位观虚师父。”
圣龙缓缓说道:“此后……世人将修道归纳于武学的一种,但因真气未经地煞,稍逊于内劲。被列作低劣功法。然后衍化下去,这方天地,将再无修道人,只有武人,至于所谓搬山填海的神仙,则被当作是古人杜撰,虚无缥缈,尽是虚假传说。”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秦先羽答道:“哪怕此方天地,地煞断绝,但其余各方,仍有地煞。即便天地各处,都再无地煞生成,可也会有新的变化……如上古天地大变,练气士走到了尽头,衍化成方士之法,而方术之士,走到了尽头,则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学。”
他看向大德圣龙,认真说道:“如果地煞断绝,那么这一方天地,必将会有新的传承……又或者,走上神魔炼体之道,但不会断绝……”
秦先羽目光往外,整个幽州尘世,说道:“再者说,地煞充沛,至少数十万年,都不会有断绝之危。”
“会的。”
大德圣龙悠悠说道:“因为……我会让它断绝。”
秦先羽面色微变。
这时,便见大德圣龙把脚一踏。
天仙之力,传荡下去。
哪怕是大道之树,亦不能阻隔。
无数大道之树的根须都为之受损。
土地运动,大地翻涌。
一道又一道的地脉源泉,被土地填埋,盖住了出口。
一道又一道的地脉源头之处,逐渐熄灭,再无地煞生成。
天仙之气,染于其中,哪怕是仙圣之力,亦不能使地煞再生。
幽州尘世,地脉断绝,煞气全无。
……
上界,道德仙宗。
仙宗之内,诸多人物,哪怕一心修行者,尽都为之变色。
下界尘世,亦是道德仙宗的根底。
断绝了地脉,便隔绝了一切。
从此之后,幽州尘世,再无修道之人,再无飞升之辈。
神仙传说,自此断绝。
除非另有天仙,打开阻隔。
……
“你……”
秦先羽面色骤变,几经变换。
大德圣龙不以为然,他细细想了片刻,忽然有些讶异,说道:“按说我如此作为,与大地应当结下了更深的因果。可惜,我道行太高,超出了这方大天地,故而有些太过拥挤了。”
“不过,这天地虽是拥挤,却还没有达到无法容纳我的地步,暂时还能停留。”
大德圣龙露出几许笑意,说道:“我们来谈一谈,如何?”
秦先羽说道:“圣龙陛下,莫不是要与我论道么?”
“不……”
圣龙眸光闪过寒意,说道:“只是闲聊。”(未完待续。)
七百七十三章 撼动九鼎,后世灾劫
大德圣龙负手而立,看向远方,他分明站在大地之上,却有一种立于高峰,指点天下,俯瞰山河的味道。
“你拖住了诸圣,直到我能够打灭遗蜕,补益自身,进而成就天仙。”
他目视远方,缓缓说道:“不论如何,也算有功于我,而这,勉强也算我不杀你的理由之一。”
“不是唯一?”
秦先羽道:“看来还有其他的理由?”
“自然是有。”
大德圣龙迈步行走,往前行去,四处观看。
以他的道行,足以一念之间,观遍天地。
但他刻意收敛,如常人般行走观赏,游览四方。
因为,今后或许便没有了观看这天地的机会。
秦先羽跟随在侧,未有言语。
“秦先羽,倘如这一次,我当真留你一命,度过了此劫,你当如何?”
圣龙忽然问话,颇有唏嘘感慨之意。
秦先羽默然片刻,然后答道:“我会留在这里,静心修行。”
圣龙点头道:“这倒是符合你的性子。”
“这些年修行以来,背后不免有你们的操纵及推动,我欲定居一方,也不能安然平稳,必有许多事情使我不得不行走四方。”
秦先羽低声说道:“倘若我的背后,没有你,没有燕地,没有道德仙宗,没有一切暗中推动的人……或许,在我修行的第一天起,便会如同道德仙宗那诸多专心求道之人一样,安安静静,隐居避世,潜心修行,直到习有所成,也或许,无有所成,在修道的道路上,寿尽坐化。”
“没有了我。你根本没有修行的机缘。”
“这天底下人口无数,根骨上佳,悟性高深者,不在少数。但没有机缘,再好的根骨,再好的悟性,也终究局限于凡尘之中,勾心斗角。走仕途,行武学,一生数十年,终归尘土。”
大德圣龙说道:“至于你,即便踏上了修行路,没有我与各方的助益,你又凭什么在区区数百年间,踏足此境,登顶天地至高,有望超脱?”
“但不可否认。我有踏足此境的潜质及资格,不是吗?”
秦先羽笑道:“各宗亦有弟子,能成仙圣者又有几人?或许我不能在数百年间,有这等成就,但潜心隐修,似道德仙宗那几位,日后有所成就,未必不能直登天界……只是,用时必然不止千年,当然。也或许是无望成道的。”
“这话虽有自傲之意,却也属实。”
大德圣龙淡淡道:“但是……若我不给你这一条路呢?”
秦先羽立时沉默。
以大德圣龙天仙的本事,可谓无所不能,哪怕他要破界飞升。但如今还在尘世,想要行事,谁也抵御不住。
而天仙之中,不可知,不可论。
他究竟有多少本事,世人皆不知。
只知超脱此界。连天地乾坤,都无法容纳。
“适才我说过,你性子平淡,确实适合潜修隐居的日子。可因为我的缘故,四处行走,杀戮亦是不少。”
大德圣龙道:“你这性子,注定不会热血沸腾,甚至也不会有一怒而杀尽天下的勇气,以常人而论,这是恪守本性的善。但在世间许多人眼里,善并不可取,因为他们不善……”
“一怒杀人,不论你杀的是善人还是恶人,但只要你打破了规矩,才能是世人渴望见到的。”
“所以,我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大德圣龙看向秦先羽,说道:“我给你一个快意恩仇,给你一个热血沸腾,给你一个拯救天地的机会,如何?”
秦先羽心头蓦然生寒,低声道:“我生在此天地之中,这是历代传承之中,最为平淡的一个时代,便不该有什么起伏。什么拯救天地,什么世间末劫,什么救世之主,都不应承担在我的身上。”
“不……”
大德圣龙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凡尘俗世里,许多故事之中的侠客,大多都在破碎武林的阴谋,拯救武林变动,或者拯救朝代更迭,整合乱世。而在修道人中典籍的虚幻故事中,也常有天地破灭,而注定要拯救天地的人。我有意让你担任这等要事,你竟不觉热血沸腾?”
秦先羽稍微沉默,他心头的不安之感,愈发浓重。
“也罢,既然你不愿行事,那便留待后世罢。”
大德圣龙悠悠一叹,又道:“你不是要拯救百万里无数生灵吗?”
秦先羽惊道:“你……”
“放心,我并无杀意。”
大德圣龙道:“我原本是想打灭这幽州一界的所有活物,再顺手杀了你,或者又留着你在愧疚与悔恨之中。但现在,我倒是没有这些想法了。”
“成就天仙,已是超脱天地的一类,所思所想,也与当初不同。”
“只不过,不论站得多高,本性二字,总不能抹灭。”
大德圣龙感叹道:“仙胎羽化之前,本想杀你,也想杀这天地众生,本是执念。但如今看事,想事,皆有不同,也便作罢,然而执念毕竟是执念,那就……换个方法罢……”
他深吸口气。
然后一掌按下。
九州震荡。
亿万里山河摇动。
山岳崩塌,河流改道。
他撼动了九鼎。
……
昔,天地动荡不堪,上天怜悯,遂有九鼎镇世。
九鼎镇于天地,分化九州。
从此天地安定,九州繁衍生息,上至神仙,下至百姓,繁荣不朽,延绵不灭。
然,九鼎之下,即是九幽阴冥之所在。
九幽之中,不见天日,阴邪至深处,不免滋生邪物,故而凶恶之类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堪比仙圣者,妄图撼动九鼎,升至人世,意欲施行杀戮之事。
因九鼎非世人所撼动,故千百万年以来,九幽与人世,俱受隔绝,唯缝隙生成时,有道行微弱之物来回通畅。
今,应皇山孕生天仙,为大德圣龙,以天仙之力,撼动九鼎。
九鼎缝隙大开,虽不能使众生来往,然而已被撼动。
集九幽众圣之力而撼之,日以继夜,应于万年之后,两界相并。
遂而九幽降世。
有精通卜算之术者,已得天地骤变之卦象。
“九幽临世,两界不分彼此,天地妖魔辈出,以人为食,世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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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七十三【修正序号】时代变迁,落子破局
九鼎动荡,天地剧变。
上至各仙岛神宗,下至九幽阴冥之内,不论仙圣,或是凡俗,无不震骇。
天现异象,其象大凶。
……
幽州,应皇山。
“世人无法撼动九鼎,但是我能。”
大德圣龙偏头看向惊怒交加的秦先羽,说道:“我是天仙,故而能动九鼎。”
秦先羽咬着牙,低沉无言。
“九鼎动荡,但我并未打开,而是留了一丝可以撼动的痕迹。”
大德圣龙说道:“无数年来,九幽那些不见天日的邪灵,都意图登至人世,但被九鼎所阻,不论多少努力,俱都付诸东流。今日,我助了他们一把,只要他们足够刻苦,短则万年,长则数万年,九鼎撑开,那么九幽生灵,就能降于尘世。”
“羽化,你不是要拯救幽州境内的百万里生灵吗?”
“这一回,我把整个幽州,以及整个九州,乃至整个天地乾坤,都显露在九幽无数凶邪之物的眼前。日后必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大德圣龙神色自若,背负双手,缓缓说道:“你不愿当救世之人,所以我推迟到了万年之后。待到那时,不论你是成就天仙,还是止步于仙圣境地,但到了那个时候,你都已经不在世上了,或飞升,或寿尽而亡。”
“如此也好,毕竟以你的本事,或能力挽狂澜,也说不定。”
“现如今,你也只能看着后世灾劫,无能为力,只一心愧疚而悔恨,伤及本身,兴许也因此而无望天仙。”
大德圣龙缓缓说道:“羽化,有时身死道消,反而不怎么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到了死去的刹那,仍在悔恨之中,纵观一生,灰暗无光。你说是吗?”
……
过了许久。
“不。”
秦先羽摇头道:“不一样的。”
大德圣龙眸光冷淡,说道:“如何不一样。”
“时代变迁。”秦先羽说道:“我适合这个平平淡淡的时代,甚至,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我会安静修行。然后……或许修行有成。会在史书之上,记载一笔,与许多前辈天仙并列,但只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天仙之名,而不会有什么比历代天仙出众的地方。这才是我应该有的时代……”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时代,都应该如此。”
“有人热血激昂,或许就该有一个天地末劫的,乱世之中的时代。”
“那个时代,势必人杰辈出。尤其是燕地此类剑仙,善于攻伐,更为得利,也或许,会有一个承载气运之人,充当救世之主。”
……
“你是在逃避?”
大德圣龙眸光森冷,道:“你在逃避,因为你的缘故,导致天地动荡。”
“这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秦先羽说道:“我无法改变这个结局。那么,就面对这个结局。”
大德圣龙道:“你怎么面对?”
秦先羽说道:“我会继续修行,安静修行。”
大德圣龙问道:“然后?”
秦先羽继续道:“然后,若修行不成。数千年后,归于尘土,我的弟子,我的后人,必将力挽狂澜。若修行能成,那么。成就天仙的我,会把九鼎归位。”
“不。”大德圣龙摇头说道:“即便你成天仙,但九鼎不会归位,因为打断的联系,是无法再接续起来的,哪怕再续,也终究不是原本。挪动过后的九鼎,你再去归位,它也依然能动。而且,你不能如我一般,停留在世。”
秦先羽面色微变,想了片刻,忽然露出笑意,“那我会留在世上,坐镇天地。”
“凭什么?”大德圣龙问道:“不成天仙,归于尘土,若成天仙,已经羽化飞升,如我这般停留在世的,古来稀少。”
“它与我,近乎相同。”
秦先羽指着大道之树,说道:“它不会飞升,它会永远停留在此。”
大道之树,茂密葱翠,已自成一界,非常理可度之。
“大道之树,冥空不知其用处,还为此费了许多功夫,最终死于冥昼手中。这一棵树,哪怕是如今,我能看透一切变化,也看不透它。”
大德圣龙微微有些感慨,说道:“只不过……再看不透的东西,只要毁去了,也就无用了罢。”
在秦先羽惊骇失措的目光中,他抬起了手掌。
“不……”
这一声,不是出自于秦先羽,而是出自于冥空。
他站在远方,咬着牙道:“不该是如此的。”
……
“看来……确实不是如此的。”
大德圣龙眉头紧皱,身子渐渐虚幻。
他周边虚空震荡,诸界破碎,生灭幻止。
“这天地乾坤,承受不住了……”
他眉宇紧皱。
秦先羽站在他身旁,但却忽然有一种错觉。
两人近在咫尺,却似乎相隔万界,不在同一处。
大德圣龙朝着大道之树看了几眼,眼神微凝。
他不像是看着近处的物事,而像是看着无尽世界之外,遥遥眺望。
过了许久,他终究收回了手掌。
“种子已经种下了……也罢,就看你们如何了……”
大德圣龙露出几许笑意,看向秦先羽,眸光闪烁,说道:“你天仙有望,但并不是天仙有望,便定可成就天仙。这里的烂摊子,我便交与你了,日后若有机缘,你我天界或能再见,那时,你要分生死,斗高低,或是了却恩仇,相逢一笑,只看你心中如何想法了……”
“以往,我必杀你,如今,我也看得淡了些。”
“有缘再见,无缘……便是最后一别了。”
他稍微收敛笑意。
他黑袍加身,黑须黑发,他神色威严,眉宇淡漠。
他站在地上,仿佛让这大地都臣服于他。
他看着这诸天变化,而自身永恒不朽。
“这方浩大天地,于我而言,显得过于狭小了。”
大德圣龙叹道:“天地乾坤皆在排斥,而我亦承受不住,也罢,这养我育我的天地,从此便无法再回。”
他微微闭上双目。
虚空破碎,乱流涌动。
天空骤然裂开,露出苍茫星空,浩瀚天界。
天地颤抖,举世恭送。
秦先羽忽然问道:“这算是你在世上的最后一子?”
大德圣龙说道:“若是如此算,也无不可,此子因你而落,故而因果在你,那你便破局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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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七十四章 再临道德仙宗
圣龙羽化,天仙飞升。
天地暂时安定。
然而,隐患已经埋下。
相较之下,幽州地脉断绝,只算小事。
但九鼎撼动,未来则极有可能让九幽降临人世,生灵涂炭,而那些流传不知多少年月的古老传承,也将受到极大的威胁,甚至毁灭。
作为一切的源头,秦先羽亦只得沉默。
圣龙修成天仙,行事不可以常理而度之,但这一件事,终究还是因为秦先羽的缘故。
若他如同林景堂一般,不顾天地生灵,或许圣龙当即便杀了他,却不会有这等变化。
而他毕竟只是秦先羽,而不是林景堂,他对于天地生灵,有所顾忌,于是大德圣龙便落下了日后令生灵涂炭的一子。
面对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对付方法。
天地生灵涂炭,只因秦先羽顾虑天地生灵之安危。
只是秦先羽已经到了这等修为,天地至高之人,仅次于天仙人物。
这天地间,也再无人胆敢指责,更不敢束缚。
从今往后,便能真正安然修行。
清风徐徐,树叶摇曳。
应皇山中,满地青葱,树海茂密,一望而无际。
他一步踏出,气息纷扬。
……
幽州,上界,道德仙宗。
仙宗胜景,延绵不绝。
仙山福地,但见白云仙雾,悠然**,又有白鹤腾飞,祥瑞齐鸣。
虚空忽地一阵扭曲。
白云深处,走出一个年轻道人。
“羽化求见。”
“不见。”内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苍老而熟悉。
“无涯子,我不是来见你的,你见不见无关紧要,但我秦府的人,总不好扣在你道德仙宗罢?”
秦先羽背负双手。负一宝剑,立于道德仙宗山门之前。
守山弟子无不叩拜敬服。
“请进。”
声音来自于道德仙宗掌教真人,亦是一位道祖。
守山弟子得令,让开山门。
秦先羽虽已是仙圣之尊。亦徒步登阶,以示敬意。
他遥遥见得那老者,顿时有种落差之感。
昔年,秦先羽意欲见他,屡求不得。甚至在得道成仙之后,才有幸得见这位道德仙宗掌教真人,踏入道境级数的道祖。
当时心中万分崇敬,敬畏而不可言之。
待到了今日,自身踏足这方天地的至高境地,此时再见,已不复昔年神秘深邃,以及敬畏之感。
虽不至于俯视对方,但也可平淡而视之。
道德掌教略微施礼,说道:“见过仙君。”
“掌教真人客气。”
秦先羽虚虚抬手。让他起身。
其实秦先羽年岁或许还不足这位掌教真人的零头,以辈分而论,虽是同辈,也是师弟。但他修为已经高到了这般地步,足能列入太上长老的行列,受这位道德掌教一礼,也是受得起的。
其实对于这些虚礼,他已不是那般在意。
也正因看得淡了,反而坦然收了这一礼。
他四下看去,便感受到道德仙宗之内其余仙圣的气息。以及那位长生道人仿佛不变的气息。
道德仙宗之内,专于修道者,数不胜数。
当年秦先羽一一得见,遂而得道。
今日再看。仍不免感叹。
他看向道德仙宗后山,那里有三位仙圣,其中一位是去过应皇山,不愿动手,空手折返的无始,另一位是动了手的无涯子。还有一位,有意出手,却因秦先羽用大道之树隔绝了应皇山而暂时按捺不动,却未想到,大德圣龙竟然借此而功德圆满。
除却无始外,其实另外两位仙圣,都对他没有太多好感,但也谈不上恶感。
秦先羽心头也有古怪之感。
他素来遭遇,便是善恶敌友,清晰分明,该杀或不该杀,俱都明朗。
但这一次,他阻了无涯子等人的路,而无涯子则试图杀他,甚至也杀过了一次。
按说这是不死不休之仇。
可实际上,各自卫道,走自己的道路,互相之间虽有制衡,却已无所谓对与错,谈不上仇恨二字。
就如他与燕地吕祖,当时拔剑相向,事过之后,仍是如旧。
“此番大事,天地之间但凡有些能耐的人物,都在关注。”
掌教真人说道:“虚极师叔也是如此。”
“虚极?”
秦先羽的道胎真玄悟真篇,便是得自于虚极的传承。
有了这道胎真玄悟真篇,他对于先天混元祖气的领悟,才能有这等厉害。
能凭空造物,能死而复生,也能千变万化,更能让一气化三清得以大成,甚至,运用大道之树也是因这道胎真玄悟真篇的玄妙,才得以成就。
若无道胎真玄悟真篇,哪怕他是仙圣,也不知死了多少次。
但这一道连鬼圣都万分渴望的秘术,却被虚极轻而易举地传下?
道胎真玄悟真篇越是不凡,他便越是无法想得明白。
秦先羽目光扫过,未见虚极气息,然后便看向道德掌教。
以他的道行,除却几处较为隐秘的地界之外,道德仙宗并不设防的地方,都逃不过法眼。
道德掌教似是知晓他的意思,当下答道:“虚极师叔此番有所得益,已经闭关。”
“得益?”
秦先羽稍感讶然,但转瞬即逝,也便释然了。
虚极沉浸道境多年,道胎真玄悟真篇也已达到了极高的造诣,也领悟了千变万化,不死真身的奥妙。而这一回,圣龙羽化的场面,虽未见到,也略微有些感应,但最重要的,还是秦先羽对于道胎真玄悟真篇的感悟。
关于到道胎真玄悟真篇,他与虚极,两人虽是造诣高低相仿,然而互有不同,加上大道之树内的变化,使得虚极有所领悟,触及到了仙圣之境,也并非不能。
道德掌教微微躬身,说道:“虚极师叔尚有一事,转告仙君。”
秦先羽问道:“何事?”
道德掌教取出一物,化作一道流光。
秦先羽伸手接住,摊开一看,顿时沉默。
“燕地与道德仙宗的约定,自会有燕地交付。但道德仙宗除却与燕地说好的事情之后,对我仍有额外助益……”
秦先羽沉吟道:“至于这一件,并非大事,于我而言一无关紧要,无妨。待我整理一番,便送至道德仙宗。”
道德仙宗掌教施礼道:“多谢。”
秦先羽笑道:“相较之下,我所得益的,可不是这点能比。”
道德仙宗掌教想了想,然后低声道:“要不然,待我将昔年凝气诀一切功法,交与仙君?虽说粗浅,毕竟大道至简,或能寻得奇思妙想。”
秦先羽点头道:“触类旁通,也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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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七十五章
中州,燕地。
冥空望着这个阔别千余年的浩大仙宗,感应着无处不在的浩然剑意,不免唏嘘感慨。
“弟子冥空,今日归宗。”
守山弟子怔了一怔,虽不识冥空,却知冥字辈,当即大惊,有人前去禀报,亦有人躬身施礼。
“进来罢……”
一个苍老的叹息声音,悠然响起,正是冥昼。
冥空踏入山门之中。
多年离家,今日重归,心绪复杂难言。
冥昼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回来了?羽化怎不同行?”
冥空微微笑了声,说道:“我才是你师弟……我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归来,你不问我好不好,只问羽化,教我这般尴尬。”
冥昼淡淡道:“那你过得好不好?”
冥空摇头道:“非常不好。”
“那还问什么?”
冥昼道:“羽化这一回,出乎意料之外……”
冥空不以为然,说道:“但在我和道德仙宗的意料之内。”
冥昼问道:“他去道德仙宗了?”
冥空点头道:“接秦府众人。”
顿了顿,冥昼才问道:“他……不愿回来?”
冥空悠悠说道:“我这弟子,经九幽一事,虽算是考验,他自认是燕地弟子,于是活着通过了考验,可或许还有些摸索不到思绪。”
“修为到了如今,还有什么迷惑不清之意?”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他的到来,却无声无息。
哪怕这两位都是祖师级数的人物,冥昼甚至是圣祖,却也未能察觉。
“拜见师伯。”
秦先羽躬身施礼。
冥昼坦然受之。
至于师父冥空,则一言不发,颇为不悦。
秦先羽站直身子,感应到各方诸多气息。
那都是燕地的长辈。
其中最为熟悉的一道。莫过于吕祖。
……
“时至今日,你道入圣境,作为燕地十脉首座,创立之祖师。也名副其实,足以坐得稳了。”
冥昼说道:“第十脉落定,乃是燕地古往今来之大事,震动天地各方,必然不能寻常。这礼仪设宴。定是前所未有的规模,但是……”
他看向秦先羽,问道:“你的意思呢?”
不待秦先羽开口,冥空便沉吟道:“我的意思……”
“他刚刚得罪了各宗祖师人物,把各家祖师都拒在应皇山外,坏了好事如今设宴款待各宗,不免令各宗尴尬且不悦。”
冥空说道:“那便推迟?”
冥昼眉头紧皱。
秦先羽说道:“冥空师父所言亦是,设宴者,皆为虚礼,我不喜此类。也可作罢。”
冥昼说道:“燕地第十脉落定,大礼不能作罢。”
秦先羽略微思索,然后说道:“那就再等一段时日,圣龙此事余波过后再说。”
“如此也好。”冥昼说道:“但是第十脉根基虽成,你那各弟子也颇为成器,可一直以来,第十脉的真正位置是在玉牌之中,你也该定下了。”
秦先羽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却被冥空打断。
冥空摇头道:“不妥。”
冥昼微怒。喝道:“有何不妥?”
冥空微微笑道:“须知,这第十脉乃是因我而开,怎么说我才是第十脉的祖师,如今让与这弟子也无妨。但我想推迟一二,总还是有这个资格的罢?”
秦先羽深知这便宜师父惊才绝艳,论起根骨及论悟性,甚至比自身还高,当即问道:“冥空师父有何深意?”
“还是你这弟子懂我,枉他与我师兄弟这么些年。反倒不知我意。”
冥空神色微冷,然后说道:“玉牌的用处,不在燕地。”
秦先羽顿觉疑惑。
冥昼也皱紧了眉头:“你如何知晓?”
冥空说道:“我借力袁守风,推算出来的。”
当年山河观仙图落于袁守风之手,后来两人狼狈为奸,不知推算出了什么东西,于是两者行事,都极为神秘。
冥空只说是推算出来的,但结果如何,却不愿明说,只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秦先羽也不愿强人所难,只要对自身无害,也就罢了。
……
“你今修为已至圣境,甚至不比寻常仙圣,境界难辨,不知何时便会跨出那一步。这一步若是有所感悟,几乎是无法压制的,除非如大德圣龙一样,早有布置,困住自身。”
冥昼看着他,询问道:“你不留在门中?”
秦先羽问道:“本门莫非还有类似之法?”
“没有法门。”冥昼说道:“但燕地传承多年,历经天仙亦是不少,自古时建成护道阁,聚敛中州之风水,用无穷剑意镇压,再经历代修缮,能勉强遮掩仙胎羽化之时的异象。各宗均有此类地处,故而山门之内,天仙大多无忧。”
秦先羽皱眉道:“大多无忧?”
冥昼平淡道:“总有意外。”
秦先羽也不问什么意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亲朋好友俱都健在,我总不能停驻在此。日后若真有了预感,便入护道阁来罢……”
“只是……”
秦先羽苦笑道:“圣龙说我天仙有望,可有望天仙,却并非定然能成。”
冥昼淡淡道:“听天由命。”
“不。”秦先羽摇头笑道:“修为至此,已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此事过后,我也应闭关。”冥昼站起身来,手中一招,顿时有一剑破空而至,落在手上,他徐徐说道:“待我成就天仙之日,可邀你入护道阁,观看仙胎,加以感悟。”
秦先羽笑着问道:“还能如此?”
冥昼说道:“本门历代天仙,亦不乏如此作为,在百日筑基期间,各太上长老拱卫而观摩。”
“希望你在我前头。”
秦先羽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我去指点第十脉的那些弟子,然后便回大德圣朝了。唔……大德圣朝也是百废俱兴……”
……
待秦先羽走后,冥昼才看向了冥空这曾被他斩杀的师弟。
“你不必问,我自己说。”
冥空盘膝坐下,道:“当年我便知道,我的机缘,是在那一棵仙树。”
冥昼眸光微凛,说道:“仙树?凭你的作为,那树称作魔物邪类也不为过,只是,这树究竟有何作用?”
冥空摇头道:“不知。”
冥昼冷声道:“不知用处,只凭一个模糊的卦象,便造下了滔滔罪孽?”
“那又如何?”
冥空淡淡说道:“至少有个念想,而如今,这仙树也算成了。”
冥昼说道:“那是羽化的大道之树。”
“有何相干?”
冥空认真说道:“大道之树乃是我的机缘,但它最终属于哪一方,并不重要。不……也许重要,因为我隐约觉得,我的机缘之所以是在大道之树,便是因为这大道之树乃是羽化的大道之树。”
冥昼寒声道:“犯下滔天罪孽,但你却连什么都不知晓?”
冥空摇头,说道:“最后我和袁守风合力推算了一下,虽有变化,但最终……机缘都在大道之树。”
冥昼寒声道:“为什么?”
冥空想了想,说道:“大道之树自成一界,能隔绝俗世,但我有种预感,此界必然不凡,或者说……”
他语气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么想也不对,应是其他的变化。”
冥昼按捺怒火,饶是已至仙圣的地步,仍不由为之震怒。
冥空想了许久,才吐出四字:“未来多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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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七十六章 圣人不仁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
袁守风吐出一口气。
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说道:“哪怕有玄机相助,但要咒杀一位仙圣级数的人物,仍是差得太远,以致于要我搭上性命。若不是你有复生之术,我断然是不会应下的……”
“若没有这个本事,我也不至于让你这般行事,搭上性命。”
秦先羽笑道:“当然,我若真的被打杀于此,那也没有办法了。”
“尽管我对你的性子,已经算是摸得差不多了,但你拒绝大德圣龙,以及狠下心,舍小保大。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袁守风缓缓叹道:“这已经不是我能卜算得到的了。”
秦先羽问道:“那么……就灭尽这百万里生灵?此后多年,仍无生机,一切死绝?”
“修为到了你这等地步,又何尝不可?”袁守风缓缓说道:“圣人之下皆蝼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秦先羽说道:“这个所谓的不仁,并不是作恶,只是无情冷漠,可真依照圣龙那般作了。就当真是作恶了。”
“可是,这一次各方生灵依然有所损伤。”
袁守风说道:“尤其是仙圣出手,还折损了西北两位,须知,这等人物已经不能用多少生灵来衡量。至于幽州地脉断绝,还算小事,但是未来,九鼎动荡,代价之大,又何止千百倍?”
“后世未来。会有人应运而生,拯救天地,我也将布下后手。”
秦先羽说道:“我不如大德圣龙,许多地方都不如他,但这是一个平静的时代,后世未来,或许应是一个热血沸腾,浴血厮杀的时代。”
袁守风问道:“付出的代价如此巨大,你还不悔?”
秦先羽道:“重来一遍,仍是如此。”
“若是林景堂。便不会受他要挟,只怕当场便拔剑相向……不为天地众生,而为自身信念。若是换作我,兴许就答应了。”
袁守风叹道:“你顾虑众生。所以他才让众生疾苦。倘若你不顾虑这天地,他也不会有这等荒唐作为。”
秦先羽看着外界,低沉道:“难道不该顾虑?”
他深吸口气,悠悠吐出。
乾坤易换,两人已不在大道之树内。
……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此显露得淋漓尽致。
有龙虎山天师把守,各宗仙圣亦有宝物镇压,故而波及不广,但大德圣朝之内,仍是极为严重。
尤其是淮水以南,受创极重,至于奉县所在的丰行府,已经全无生机,连大地都几乎打碎。
好在此前钦天监暗中已有动作,避免了过多伤亡。
……
那边采药的人,在震荡中摔落了山崖,只留二岁孤儿。当钦天监之人来到之时,那孩子已是活活饿死。
那边房屋倒塌,压住了一个老者,他断了腿脚,在哀嚎中死去。与他相依为命的孙女,哭成泪人,当钦天监来到时,那女孩儿已是瞎了。
有位胡员外,乃是大善之人,也在变故之中,一家尽去,埋在尘埃之中。行善却无善终……
残垣断壁处,伏着一具冰冷的尸首,他面前的土堆下,埋着他的一家人。
许多来不及疏离的,大多死去了。
许多人失去了亲眷。
父母哭子,儿寻父母。
夫寻妻儿,妻寻丈夫。
有人死,有人失散。
生离死别,多少完好家庭,一朝破灭。
欢声笑语犹在眼前,转瞬之间,眼前人已成梦幻泡影。
哀鸿遍野,哭嚎遍天。
……
“当年枯达焚烧三镇,已是惨状累累,如今场面,又岂是枯达一事可比?”
秦先羽问道:“如今波及不广,已是如此。若波及广泛,人皆死去,又当如何?仙圣波及,肉体凡胎,魂魄皆消,无法复生。哪怕重生,也非同一人了。”
他背负双手,俯视天地。
“从书里看,从故事中听,甚至从画里看见这个场面,都不会令人动容。”
他看向袁守风,说道:“只有身临其境,才能触动人心。”
袁守风看着哀嚎哭泣的众多百姓,蓦然片刻,才低声道:“然而,后世将生灵涂炭。”
秦先羽道:“没有当前,何来后世?”
袁守风登时怔住。
“世人繁衍生息,一男一女,数十年之后,一代传一代,或许便有百口之家。至于未来,我们还有万年光阴可以准备。”
秦先羽神色平淡,露出几许异色。
袁守风想了想,然后惊道:“你有主意了?”
“设想当中……”秦先羽问道:“要不,我来助你,推演天机?”
袁守风面色忽明忽暗,然后摇头道:“触动天地乾坤变化的轨迹,会遭天谴的……”
秦先羽平津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的修道轨迹,事关大德圣龙,你不也敢去推演?”
袁守风摇头道:“推演的不是你,是冥空与我。”
秦先羽问道:“结果?”
袁守风说道:“指向了冥空当年栽培的物事,但模糊不清,如今想来,当时应是大道之树的树种。”
(未完待续。)
ps: 本来打算加更几章,今天或者明天完结的,但新书稍微耽搁了……上一章连标题都忘打,真是囧(⊙﹏⊙)b
七百七十七章 牵挂与否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具体所为何事,并不知晓。
但有心人知道,他或许是惧怕周主簿的妻子,那位颜冬大人。
因为袁守风复生之后的第二日,这位颜冬大人。便打上门去,据说是为了她当年已经飞升的徒弟。
最后不知为何,才算劝服了颜冬,但袁守风当夜便出了大道之树外,然后破界飞升而去。
对此,柳若音也并非一无所知,她这位秦府夫人,当年也是大德圣朝最不可招惹的一位神秘人物。
但对于此事,柳若音心中亦有困惑。
她与秦先羽姻缘能成,有极大缘由。是因秦先羽在天尊山受创,昏迷不醒,后来回到丰行府,然后由柳家照顾,从此,两人聚少离多,然而,心却分不开了。
她并不怀疑那位七姑娘的心思,倘若秦先羽被送往钦天监,那位七姑娘必然也会如她一样。精心照料,那怕她不愿去想,但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在此期间。两人便会滋生情感。
但袁守风为何没有把秦先羽送往钦天监,交由七姑娘照料?
对此,实则柳若音也有疑惑。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秦先羽将要闭关,未来出关,多半也要羽化飞升。那些心底的许多小心思。也都看得淡了。
“希望袁守风,能找到那位七姑娘。”
她悠悠一叹,眸光略显黯淡。
“主母。”
青鸟侍立在侧。
小七姑娘和文秀姑娘领着念儿小姐,外出采药,至今未归,反倒是让她清闲了许多。清凝姑娘还在闭关,未有出来。
“青儿。”柳若音轻声道:“你身在应皇山,从圣龙那里,知晓了许多关于他的轨迹,可知晓他这些年,是否有些什么牵挂的人或事?或者,牵挂着他的人或事?”
“这……”青鸟讶然道:“主母的意思……”
“他这一闭关,或许飞升,即便有所耽搁,也在闭关之内,极少出来。”柳若音说道:“修为到了这般地步,已经站到了最高处,许多事情他不想去做,或许……我可以来帮他。”
青鸟怔了怔,低声道:“但是……”
“尝试一下罢。”柳若音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为何袁守风当初把他送到我的身边,但实际上,我还是很感激这位袁先生的。”
“这……”青鸟想了想,说道:“或许,我知道一些。”
柳若音稍微惊讶,笑道:“那你说一说?”
青鸟迟疑道:“那位上官姑娘,性子要强,许多时候,或许遗憾便好,当时若是与主人一起,她是无法停留在这尘世中等侯的,最终必然也是分开,反倒是如今,分开之后,他们之间的许多痕迹,或许才深刻了许多。但也只有主母这样温柔坚定的性子,才能坚持数十上百年的等候。我想,那袁守风极为看重大道之树……他或是认为,只有主母这般持家之人,才能照顾主人留下来的物事罢?”
柳若音轻声笑道:“只是为了大道之树么?”
青鸟认真说道:“以主人的性子,哪怕大德圣龙以性命威胁,都不能让他妥协。倘如主人对您没有那个心意,谁又逼迫得了他?这些年夫妻恩爱,虽然聚少离多,但也比凡人一生相聚的时候还长一些,难道主母就不知主人的心意?”
柳若音想了想,然后展颜一笑。
许多年来,她第一次笑得这般开心。
……
秦先羽站在树冠之上,俯瞰天地各方,眸光闪烁不定。
燕地有护道阁,若实在有了羽化登仙的迹象,秦先羽自然不会犹豫。
但他依然觉得,自己不必借助护道阁,或者说,一旦有所动静,只怕来不及借助护道阁。
他有些预感,他的机缘,也应在大道之树上面。
修为到了如今,课境界十分古怪,虽然可称仙圣,但眉宇中坐定的巨人,与一般道理中的圣胎,并不相同。
其实论来,他算是个守规矩的性子。
一本功法,他可以照着修炼,而不是如许多人那般,只想着自创功法。
可造化弄人,修行至今,他的道路异于前人,非是练气士,非是方士,也道门羽士。
但好在他翻阅过陆庭封道传,得到了那位推动天地,从而与其余大神通者创立道学的古老天仙的想法。
有了这一位人物的想法,或许可以开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至于这道路,须得两面。
一面是自身,一面是大道之树。
他从一个人的角度,看遍天地,万物兴衰,诸事在心。而从细微处,可以虚空造物,创造生灵。
对于世间生灵的一切构造,他已是知之甚深。
但要观看这浩浩天地,却不单单是一个角度。
他所想的另一个角度,便是大道之树。
以人的视野,他已经看遍一切,勘破一切。而若是以大道之树的视野,又是如何?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同样一件事情,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显得严谨,或显得可笑。但同样一件物事,在不同的角度去看,是否会有不同的味道?
(未完待续。)
七百七八十八章 传承之危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后有修行人拜求钦天监,却连钦天监也全无办法。
又有修道人,去往大德圣朝道教祖庭青城山,拜访当代掌教,却也无法。
最终去往龙虎山,求见张天师,而张天师固然是高深莫测,却也无能为力。
而最终。只得拜求于那位自上界而来的羽化仙君。
羽化仙君,传闻是上界仙家。能驻足尘世,本领深不可测,能弹指搬山,掌翻四海。纵然是仙界之中,也是极为上等的人物。
而羽化仙君所在的应皇山,林海茂密。延绵无尽。生机勃勃。
据传,那所谓茂密林海,其实仅是一株树木,但这苍天古木无比巨大,覆盖住了整座应皇山。
而应皇山,原本也不是这个模样。
传闻之中,那是一座禁地,只进不出,哪怕你道行通天。也无法脱身。
至于羽化仙君,在俗世的传说当中,他原本就住在应皇山下,后来栽种了一株树木。那树木茁壮生长,最终长入了山中,把整个应皇山,都纳入范围之内。
传闻传说
那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因为对许多人而言,已经隔得十分遥远了。
只有少数上代人物,才知羽化仙君是何等风采,后辈弟子都无缘得见。只能在传说之中听闻。
另有传闻,那应皇山,在林海笼罩之下,自成一界,宛如上界仙境。
世间修道人,无不恳求入内,尽皆遭拒。
而在数十年前,听闻还有一批龙虎真人,合力出手,意欲攻下这一方天地。但他们却低估了仙家的本领,最终都化作了灰烬。
有许多修道人至此,拜求仙君府赐法。
许多后来人愕然发现,其实就连把控大德圣朝秩序的钦天监,以及道教祖庭青城山,都已派人前来,寻求仙君赐法,免去传承断绝之危。
拜在当前的,是一个中年面貌的道人,正是丹神山掌门归邵。
他领着数位弟子,在前叩拜。
这一位龙虎巅峰的人物,在大德圣朝之中,声名显赫。
据传,丹神山的传承,本是十分低微的,全是羽化仙君所赐。
而掌门归邵,之所以能够修成龙虎真人,只是因为,当年天灾初起之时,他曾在仙君府中修行,后来借居十年,凭借内中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仙气浓厚,灵韵逼人,才得以力压同辈人物,踏上龙虎真人之位,并登至龙虎巅峰。
众多修道人,跪拜在前,诚心诚意。
亦有桀骜不驯之辈,自视极高,立而不跪。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老妪缓缓走来,手拄拐杖,看她服饰,应当是仙君府的管事,而并非什么重要人物。
众人略有失望,当下便有傲气之人,想要开口质问,想要让仙君府重要人物出来相见。
归邵见之,露出喜色,忙上前去。
然后众人便见这位丹神山掌门,龙虎巅峰的人物,对着那个老妪躬身施礼,露出笑意,道:“陆姨,好些年不见,您身子依然硬朗,真是令人欢喜。”
这老妪面色严厉,然而见到归邵,露出僵硬的笑容,说道:“是你小子啊”
归邵笑道:“当年身在此中,多亏陆姨照顾。这些年总想前来拜访,但仙君府规矩不可破,我在内居住十年,已是大福缘,不敢奢求太多,而且,丹神山近来事多,也难以分身。”
陆管事点头道:“你有心便好。”
“喂那个,你们叙旧也够了罢”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乃是别处的龙虎真人,他去往龙虎山拜见天师,得到指点,来此拜见仙君,求取地煞之法,避免传承断绝。
他知晓仙君深不可测,仙君府底蕴深沉。
但他自认为是尘世巅峰之人,区区一个管事仆人,如此将他怠慢,未免也太令人气愤了些。
陆管事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然后挥手说道:“众位仙君自当年天灾一事后,闭关至今,但对于地煞一事,略有想法,经过府中小七姑娘以及苏文秀姑娘的竭力钻研,总算得出了一些方法。接下来,便请钦天监,青城山,以及”
陆管事笑了笑,看向归邵,说道:“以及丹神山。”
归邵大喜过望。
其余人不禁失望,甚至有些躁动。
适才那中年人怒道:“凭什么我不服想我也是堂堂龙虎巅峰人物,在此拜见,纵然是仙人,也不该如此轻视。似你一个下人,就能擅用权职,把自家熟悉的人带进去吗我看你们两个,只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蹉关系”
归邵露出寒色,手中便要动手。
“哦”
陆管事淡淡道:“龙虎巅峰很了不起吗”
那中年人喝道:“自然是”
陆管事把手一挥,劲风滚滚,风雨交加,赫然也是一位龙虎巅峰之人。
“龙虎巅峰”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冷笑,“许多年前,我就已触及仙凡壁障了”
说罢,她指住中年人,说道:“仙君素来仁善,不愿多造杀孽,我也不去杀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昂然长吟,一道金光从林海之中倏忽而出。
那中年人面色大变,取出法宝。
然而那金光之中,传来一声长啸。
众人为之恍惚,神智难定。
“妖仙”
未完待续。
七百七九十九章 仙君府中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只凭一位妖仙,便可以镇压在场诸位尘世之中声名显赫的人物。
“我是仙君府之中的人,我要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陆管事缓缓说道:“你们来此求见仙君,仙君就要出关来见你们?你们来求仙法,仙君府便必定要把仙法给你们?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不把仙法交给你们,你们又能如何?你们或许心有不忿,日后会有什么念头,但你们须得知晓,仙君府不是尘世中的门派,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她露出几许冷笑,说道:“最重要的是,人贵自知之明,你们是来求法的,不是来讨法的……赐你们仙法,便是恩赐,是施舍,而不是欠了你们的。”
众人面色俱变,竟无一人答话。
“钦天监,青城山,丹神山,随我进来。”
她拄着拐杖,缓缓转头入内。
……
大道之树,与应皇山,几乎合为一体,但凡踏足山中,气息纯净,宛如上界。尤其是最深处的内界,原是应皇山内藏之界,又合了大道之树,几乎逼近于上界仙山福地。
各宗人物至此,不免惊叹。
“关于地煞之事,仙君早有想法,闭关之前,便有了吩咐。”
陆管事说道:“小七姑娘和苏文秀姑娘,都是外丹成道的仙家,擅长丹道秘法,实际上,丹神山历代以来,都受过这两位姑娘的教导。算是半个源流传承。”
钦天监当代首正周先生,以及青城山的新任掌教尘玄子,都朝着丹神山掌门归邵看去。
归邵露出几许笑容。说道:“本门善于炼丹,而两位仙姑都是丹道大家。因怜我丹神山传承浅薄,故而历代弟子来仙君府修行的十年间,或多或少,都受过指点。”
陆管事领着他们到了前方。
“仙君闭关多年,但这地煞之法,实则早有解决之法。只是……”
陆管事偏头看了钦天监那边一眼,说道:“周先生的父亲,也在这仙君府中定居。他曾任钦天监首正先生之职,看事非凡,故而……拖延了许久。”
青城山掌教尘玄子惊讶道:“拖延?”
周先生默然不语,他不比青城山这些纯粹的道派,他统御钦天监,把持秩序,更重许多权谋,当下便知父亲的意思。
归邵心中也略微恍然,暗道:“难怪,地煞一事。对于仙家而言,不该是多么难办的事情,但却拖了这么些年。”
“太容易得到手的东西。不容易珍惜。太早解决的事情,便不是什么要事了。”
陆管事说道:“周先生父亲的意思是,当年各方虽然焦急,但却并非多么恐慌,当时赐下解决之法,算不上什么恩德。可直到如今,传承面临断代,后辈弟子无法修成罡煞,才是各方焦急到了极致的时候。才真正认识到其中的重要之处。只有到了现在,放出解决之法。恩情才更为厚重……”
“当然,这所谓恩情。不是我仙君府的恩情。”
陆管事看着他们三人,眸光闪烁,说道:“仙君府看不上这些感激,也不愿招惹这些尘缘,所以,便送与你们这份大礼。”
这三人都是一方掌教,当下俱都明白,连忙躬身答谢。
如今地煞断绝,各方传承面临着断绝的危险。
或许在日后,老一辈人逝去,后辈修道人,便无法超出练气级数,从而沦为凡尘俗世,比武学之人地位还低。
从此神仙传说,只当虚妄。
但是钦天监,青城山,以及丹神山,都将有了地煞之法。
仙君府并不是让他们三家独大,从而灭去各方传承,也不是让他们广传此法,让各方为了方法中的材料,而去四处争夺。而是让他们把持凝煞的关口,从而施恩各方。
他们三家能诸各方修道人凝煞,是何等恩德?
除此之外,各方修道人的后辈,都将来到这三家寻求凝煞,几乎堪称是把未来道统传承的希望,放到了这三家之中。
“这种行事或许不错,但可惜了这一代修行而不能成的修道之人,其中或许不乏真正的修道种子。不过,以此成就你们三家,倒也还好。”
陆管事说道:“初得此法,哪怕是从仙君府所获,但也必然是怀璧之最,所以,你们要抵御来自于各方施压,尤其是丹神山,门派底蕴不如钦天监与青城山,只怕还会有被人抢夺的危险。但你们若能撑过这最初的时候,今后将各方限制在你们手中,那么,从此之后,门派立足天地间,便是牢牢而不可撼动。”
三家掌教,俱是躬身应是。
行走之间,来到内中。
这是一座院落,在青树掩映间,小桥流水旁。
过了片刻,一本簿册抛了出来。
“地煞之法,就在其中。”
内中有个温柔声音,说道:“须得以材料,炼制丹药,然后布阵,散发丹药之力,可以凝成一种酷似地煞的气息,从而凝煞。但你们还须知晓,材料虽然并不难得,看似极多,这些药材也会越用越少,甚至药材枯竭,就算以后你们能够栽种,也不足以凝成太多煞气,所以,采药须得留根。大地煞气是无穷无尽的,但这种煞气,终究源自于药材炼制出来的丹药,源头终究会枯竭,此法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三家原以为从此一劳永逸,闻言,不禁愕然。
“地煞不能重开吗?”
归邵忽然出声,说道:“仙君道行通天,法力通玄,或许……”
“仙君已经闭关了。”那温柔声音有些复杂,说道:“这是我与文秀姐姐钻研多年的方法。暂时……便如此罢,后续……或许能用其余材料替换。”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说道:“你们去罢。”
陆管事躬身告退。
三家掌教亦是施礼,以示敬意。
“这……”
尘玄子低声道:“周先生和归邵道友,都曾在应皇山中来过。只有晚辈,今次才是首次踏足这等仙家境地。气息纯净,不免有向往之意,心旷神怡之感。不知……能否让晚辈四处走走?”
陆管事稍有不悦,但想了想,说道:“也罢,仙君府宅邸在深处,其余几处禁地,你也去不了。这样。归邵,你领着他们四处观赏一番,看看这仙家之地。”
归邵点头道:“是。”
……
前方有个女子,手中把玩着一只蛊虫。
那蛊虫呈白色,有着蓝色斑纹,双眸如水雾,见之则喜。那女子面貌清丽,虽然笑得颇为开心,但眉宇中有些倔强。
“凝儿姑娘。”
陆管事朝她施了一礼。
清凝点头道:“嗯,我陪着这小东西玩耍一番。否则它一时无趣,又要捣蛋了。”
……
“那一方,是上界仙宗的弟子。乃是仙君的传承,来此接受教导的,其中不乏仙家,就像那边的那位姑娘,就是一位名为尘儿姑娘的地仙。”
“你们莫要胡乱去看。”
……
那边有个兵将,身着铠甲,然而身材婀娜有致,是个女将,只是鬼气森森。
归邵心头一跳。他知道那个鬼将的来历。
那传闻是一头鬼王,乃是人死之后。本源之气不散,后来重新化作三魂七魄。还听闻其前身跟仙君有些师承关系。
至于鬼王的主人,是一个白衣女子,传闻当年与仙君有些交情,乃是上界宗派的掌门千金。
听闻是因为仙君府所在的应皇山,以及这树木之下,有着一场机缘,因此才来到这里。
他当年曾见过,随着鬼将和那白衣女子之后,还有个红衣女子,据说姓上官,叫做七姑娘,也曾来到仙君府,后来便离开了,只是在十年间,又回来过许多次。
……
行行走走,到了另一方,则见到一处极为特异的地界,有一批人居住在此,位在边缘,但还算在应皇山地界之内。
归邵当初离开时,这一批人才入住应皇山。
据说是当年仙君旧识,原是一个家族,唤作梁家,乃是上界有名的修道世家。
后来梁家破灭,便被两个女子带领着,来投应皇山中,那两位姑娘,一个叫做阮清瑜,一个名为梁婷儿。
……
而另一处的边缘,还有一些人,身材极为壮硕,长相极为粗犷,风气亦有不同。
听闻这些人是从极为遥远的南方而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凶禽猛兽无数,从一出生,就要在弱肉强食之中挣扎。
原本他们的村庄是较为不错的地界,后来被人抢夺,虽然保住,但村庄实力大损,又被一头妖兽踏破,终究流离失所。
但那时仙君还未闭关,能通天地之事,伸手便将他们从南边拉了过来。
其中有个女子唤作姬彤,而这村庄中另外还有个本领高强的女人,传闻是猎队首领。
归邵当年得到的那本册子上面,记载着蛮荒神剑百万众,逢我尽落尘埃中。
那极南之地,应当就是所谓的蛮荒。
而那个姬彤,以及另一个女子,听闻曾对仙君有着莫大恩情。
……
“这应皇山中,仙家众多。”
归邵说道:“周先生来过许多次,但尘玄子道长未有来过,可此时也都感应出来了,此处全无尘世浊气,若能在此修行,真是事半功倍。甚至,出生在此的后人,体质都会较为纯正,少有驳杂之气。”
尘玄子感慨道:“我驻足龙虎巅峰,也有许多年,但这仙凡壁障,仍是无望。若我当年是在此修行,不受尘世浊气,恐怕早已达到龙虎巅峰,甚至,因为自身没有凡尘浊气的缘故,有望成就地仙。”
“仙家之地,其实那般容易立足的,我等能够入内,大多是凭借了当年门派长辈与仙君的关系。”
周先生低声道:“这一次,我等三家能得这地煞之法,一来是因为我们三家最善于炼丹之术,另外,我等三家在各大宗派之中,地位极为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与仙君当年有所交情。但是要住入这里,只怕是不易了……”
归邵叹道:“是啊,我在这里,居住十年,已是天大的造化。”
……
前方忽然走来两人,皆是老者,气息氤氲。
一个神秘莫测,一个和蔼可敬。
尘玄子眸光闪烁,低声道:“深不可测。”
归邵偏头看向惊愕的周先生,问道:“首正先生认得此二位?”
“那气息渊深莫测的一位,是当年我钦天监的首正先生袁守风,据说我父亲的首正之位,便是从这位袁先生手中所传。但他……听说是陨落了……”
周先生看向另一位,道:“那是……当年钦天监副司首,司空先生。”
尘玄子忽然道:“我听过他们的名字。”
归邵低声道:“那都是与仙君同辈的人物?”
周先生摇头道:“不,听闻当年仙君在这两位面前,还是后辈。”
尘玄子和归邵对视一眼,十分惊愕。
“又是两位仙家。”
(未完待续。)
七百八十章 垂钓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頂點小說,
有一少年道士,背负药笼,孤身行走山中。
他动作看似不快,实则宛如行云流水,脚下行走,悠然而动,身法可谓极为赏心悦目,好似清风拂过。
他面貌清秀,带着少许笑意。
他名为临晓,乃是丹神山的弟子,师承于丹神山掌门一脉,而他的师祖,则是一举振兴丹神山的归邵真人。
说起丹神山,原是一个寻常的炼药道观,甚至只算末流之法,比之于凡尘俗世中那些熬药的医师大夫,也胜不了太多。
后来,与应皇山那位仙君有了些许交情,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在归邵真人那一代,天下地脉断绝,煞气不生,世间修道人止步于练气级数。
丹神山则被应皇山仙君府赐予了一种能够炼药的法门,凝结地煞,初时怀宝为罪,艰难困苦,待到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日之后,便与钦天监,青城山,并列为大德圣朝三大修行圣地之一,至高无上。
而那位归邵真人,也成为了丹神山历代以来,功绩最高的一位祖师,在历代典籍评价中,尤胜于创派祖师。
直到二十年前,归邵真人传下掌门之位,至此不知所踪。
世间有多种传言,据说是修不成大道金丹,已是坐化于山中深处;也有另一类传言,说是霞举飞升,登至上界;还有一类传言,乃是求取到了外丹成道之法,踏出了另外一条道路。拜入了仙君府中。得传大道。
但不论如何。丹神山已经是一方圣地,而与仙君府的联系,更是莫大的底蕴。
……
临晓攀上悬崖,看向断崖边缘的一株白花。
这是凝就煞气丹药的一味药材,原本的药方,应是一种生长在苛刻地方的帘皇花,后来帘皇花太过难寻,又经过改换。才用这一种白花以及另一种药材,形成一种新的药方。
这种白花,原本并非罕见之物,可是经过丹神山,钦天监,青城山,三家历代以来炼药的消耗,如今已是极为少见,而三家内中栽种的药园,则入不敷出。
临晓乃是掌门弟子。他知晓许多寻常弟子所不能知晓的东西。
因为这种白花还有其余几种药材,都要枯竭了。已是变得极为罕见。于是,那丹药也就难以炼制。
丹药乃是煞气的源头,也是三家成为圣地的根本。
钦天监和青城山,底蕴万分稳固,倒也还罢。但丹神山并非多么长久的传承,到了此刻,丹药这种根本缺失之后,便有摇摇欲坠之感。
尤其是在丹神山几位后辈弟子,自觉乃是修行圣地,胡作非为,然后招惹了仙君府那位千金之后,让丹神山在仙君府眼中产生了恶感,更是让丹神山遭遇了低谷。
如今,只能暂时缩减各方修道人的凝煞名额,以本门杰出弟子优先,而各方修道人的传承,想要凝煞,则必须要付出莫大的代价。
然而,哪怕凝煞的代价如此之高昂,也仍是难以遏制渐渐到来的变化。
甚至,丹神山,钦天监,青城山,这三派人物,在外搜寻药材,却也有了些许不甚友好的摩擦。
“真是……空中楼阁。”
临晓想道:“若是仙君府,不论如何变故,都是撼动不了的。”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打来一道寒风。
他骤然一惊,闪了过去。
那寒风是一条毒蛇。
他屈指一弹,便将那毒蛇打成两段。
“好险……我可不是龙虎真人,还办不到腾云驾雾,倘如摔下断崖,那是必死无疑。”
临晓呼出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上方传来少许冷笑。
“身手不错。”
那人嘿然笑道:“你是丹神山来采药的罢?”
临晓心底蓦然沉了一下。
来人语气不善,尤其是知晓他乃是丹神山的弟子,还敢如此张狂,只怕有些不对……
“丹神山把持凝煞之法,要挟天下,仗着与仙君府的关系,自封为圣地。”
适才那声音冷声说道:“这些年来,为了凝煞,先师给你们丹神山送了多少东西?然而到了这一次,我开出了这等价钱,你丹神山依然不让我那弟子凝煞……所想的,便是要断绝其余道统传承罢?”
“不瞒你说,类似我这种心怀不满的,数不胜数。”
“对付你丹神山,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采药的各类药材,大多能知晓,哪怕不知炼制方法,也可尝试。”
那声音寒声道:“你丹神山,无法再如以往那般,高高在上了。”
言语落下,上方垂落一道光芒。
临晓无法再拿住手中的白花,以及那药笼,都被卷了上去。
然后他无法立足,便朝着悬崖之下,摔落下去。
茫茫云海,看不见底。
……
过了不知许久,临晓才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他浑身剧痛。
忽然,有个声音问道:“醒了?”
那声音宛如清泉溪涧,有着悠然清净之意。
再看这人,面貌清逸,神色淡然,他悠然坐在石上,手执一杆,竟是鱼竿。
而鱼竿的线,竟是投入悬崖之下,而不是落在溪水之中。
临晓怔了怔,尽管这人面貌年轻,但他看不出深浅,必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人物,他起身,连忙施礼,道:“多谢这位前辈救命。”
“没什么大事。”
年轻道人说道:“适才那人,已经被我打发了。”
临晓松了口气,正要问话。
这时,年轻道人问道:“最近,药材不太好寻找了罢?”
临晓心中猛地一提,然后带着些许警惕之意。
“当初仙君府把解决地煞的法门交给丹神山等门派,一来是因为你们善于炼丹,其次,也是因为材料的缘故,不能广传,否则必起争端。但是,哪怕只是传了三家,如今你们三家都有些摩擦,至于材料,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年轻道人低声道:“果然是治标不治本……但要治本,那圣龙的手段,除非是天仙出手,否则是万难破除的。而天仙,难以存世,甚至,就算是仙胎羽化的天仙出手,只怕也是不易。”
临晓听不懂他后面一段话,什么天仙,什么圣龙,俱都不知。但是前面一段话,则能证明,眼前这一位,竟然知晓丹神山的许多事情,可见也不是一般人物。
临晓躬身道:“不知前辈是哪位?”
年轻道人没有回话,转而问道:“你觉得,我能在其中钓出什么来?”
临晓怔了半晌,一阵无言。
若是垂钓溪流,势必是鱼类。
但是那钓显然是抛入了悬崖之下,八成钓线不长,还是不会到崖底的。
这能钓出什么?
临晓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那年轻道人问道:“你想要什么?”
临晓想了想,说道:“我的药材,被人夺走了,现在,自然是想要那些东西。”
年轻道人问道:“你确定?”
临晓略感惊愕,说道:“这个,还有其他说法么?”
年轻道人微微笑道:“你可以换一些东西,比如宝物。”
临晓微微摇头,说道:“我只要我的东西。”
年轻道人笑道:“好。”
他把钓竿往上一甩。
一道钓线,划过天空,显出一道细不可察的细微光芒。
而钓线的末端,勾着一物。
那是一个药笼。
药笼中有数十味药材,其中,还有适才临晓竭力寻找的白花。
“这……”
临晓惊愕了许久。(未完待续。)
七百八十一章 点化
年轻道人钓出了那个药笼,药笼中都是药材。
但这并不是原本的药材,而是他用先天混元祖气变化而成。
到了如今,他能看透许多东西。
人,事,物。
一切物事,只要看透,便能幻化。
能够变化出魂魄来,能够变化出肉身来,能够变化出五行阴阳。
那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所不能变化出来的?
可终究还是有一些东西,否则,也不至于变出一具化身在此。
临晓看着手中的药笼,只当是原本的东西,但也对这位年轻道人的手段,有着万分敬佩的感叹。
“好了,你去罢……”
年轻道人摆了摆手,又把钓钩抛入悬崖之下。
临晓起身来,想要离开,但却终究按捺不住好奇之意,问道:“前辈要钓什么?”
年轻道人认真想了想,说道:“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能钓……只是,唯独大道二字,暂时还是钓不到的。”
临晓心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哪怕道行再高,但这些话,也未免太过自大了些。
年轻道人没有开口,只是微笑。
他一眼便能看穿这个丹神山的弟子。
不论是魂魄,还是肉身。
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钓出一个人来,与眼前这个丹神山弟子,一模一样,同样的魂魄,同样的肉身,同样的想法,同样的性格,同样的过去。
若是这个丹神山弟子死去,这种手段,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把这丹神山弟子复活。
但再是相同,终究不是同一个。
临晓看着他静静的模样,莫名有种惊讶之感,然后问道:“前辈是有什么心事吗?”
年轻道人说道:“有。”
临晓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若是可以。前辈不妨跟晚辈说一说,就算无法解决,也可以解一解心中的郁气。”
“我没有郁气。”年轻道人笑道:“但与你说,也未尝不可。”
他伸手一扫。说道:“这山河大地,我都能一眼观遍,看透内中虚实,事无巨细,明察秋毫。而我一旦看透,便能创造。可是有些事情,哪怕看透了,依然迷茫……后来,我放弃了从一个人的角度去看天地,化作了一株树木,看向这山河大地,确实有所得益。”
“然而,哪怕勘透天地一切,仍然有着迷茫之意。”
“迷茫在于大道。”
“而眼前这悬崖之下。原是一处地脉所在,后来被圣龙……也就是一位大人物,一位堪称大道显化的人物,封住了地脉。”
“或许,这将是我勘破最后一重的壁障。”
“但我勘破不透,哪怕变作一株树木,把根须延绵至此,也是无用。不得已,只能显化出一具化身,来此垂钓。试图再用人的角度,勘透一些东西。”
年轻道人叹道:“只是,我已经枯坐了四十年,依然无法得益。都说四十不惑。过了四十年,依然无法。”
临晓目瞪口呆。
他不过随口一问。
竟问出了许多东西。
但这些事情,真的可信吗?
地脉断绝,再无煞气,是一位大人物封住的?
而眼前这位,可以变作树木?然后又变出化身?
眼前竟然还不是他的真身?
而枯坐四十年?
临晓心想。自己出身到现在,都还不到四十年咧。
年轻道人笑着问道:“不信?”
临晓总觉得这些话并不可信,但不知为何,看见这年轻道人淡然无波的神色,终究兴不起质疑的念头。他想了想,说道:“前辈的问题,太过深奥,晚辈修为浅薄,难以听得明白,更莫说要解答了。只不过……前辈何不前去应皇山仙君府求问?”
年轻道人露出几分古怪之色,道:“应皇山仙君府?”
临晓面带兴奋与向往,说道:“我门中历代掌门,都曾去往仙君府借居十年,而我这一代,暂时未定掌门传承之位,如若定下,就能去往仙君府修行了,听闻那是圣地仙境所在,去那儿修行,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想法。家师说过,仙君府之中,有着仙人停驻,那是超出了龙虎巅峰之上的仙家,我想,定然是能为前辈解答的。”
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当然,仙家不是想见便能见的,许多人跪拜数十年,都未必能得仙君府的人物接见。这个还须诚心坚定,不能半途而废。”
年轻道人笑了笑,问道:“且不说见不见得到,但倘如解答不了呢?”
临晓挠了挠头,笑道:“怎么可能?那里可是有仙人的,再者说,传闻那位羽化仙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哪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年轻道人笑道:“难住他的事情,真是有的。”
临晓似乎有心想要反驳,面上露出了忿忿之色。但似乎又想起这是救命恩人,便收起了不忿之色,然后想了想,说道:“其实,前辈若真的是枯坐四十年而不得,何不放松一些?所谓松弛有度,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年轻道人略微惊愕了一下,想了想,忽然点头笑道:“也许,你说得对,是我稍微执着了一些。许多事情,想不通,就不想了,或许过了些时候,反而还能自然而然地想通。反正我命数还长,不急……”
临晓忙是点头,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年轻道人起身来,手上一抖,那钓竿忽然散作一阵清风。
“当年我曾点醒一位长者,而这些年来也算思绪清明,却未想到,早已有了些执念,需要你来点醒我。”
年轻道人笑道:“多谢了。”
说罢,他伸手一点,一指点了过来。
临晓想要躲开,却发现一身都定住了。
然后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就点在了脑海中。
一阵清流通彻脑海。
修炼上的许多迷雾,豁然开朗。
“点化你一把,算是答谢罢。”
年轻道人笑道:“有缘再见。”
临晓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多谢前辈厚赐,敢问前辈大名?日后若能有成,势必报答,不敢忘却。”
“报答就免了。”
年轻道人正要拒绝,却见这丹神山的少年,有些倔强之意,当下笑道:“看你这少年在山中采药,倒颇似我当年还未修道之时的影子。”
他正要道出自己身份,却又想起适才这少年对于羽化仙君的崇敬之意。
在这少年心里,羽化仙君是无所不能,是没有任何困惑的。
有些时候,有些人,不一定愿意看破真相,只愿意留下心底最好的印象。
他不甚在意这个,但却不好打破这少年的想法,于是笑道:“我姓秦,叫秦先羽,有个道号,唤作言分道人。”
“言分道人?”
临晓怎么想,也想不出有这样一位人物,至于秦先羽的名字,更是不知。
他正要问话,却见一阵风吹来。
风儿吹拂。
眼前的年轻道人,融入风中,然后随风而去。
眼前空空荡荡。
仿佛一场梦。
(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一章 参禅念佛劫火烧,修得金身丈六高
土峰塌陷一半,渐渐倾倒。√∟頂點小說,
四野狼藉,草木皆连根拔起,扯成碎叶残枝,而那些飞禽走兽,大多惊散,少数遭殃。
一僧一道,两个年轻人正自交谈。
相正不断念着罪过。
秦先羽朝四周看过一眼,亦是沉默。
相正倒还认得出这位已经声名鼎盛的羽化真君,以他的佛门造诣,对人心亦有感触,能够观看善恶,知晓秦先羽对他并无恶意,于是收了青灯,与之交谈。
如今相正已然修成佛家法相,除秦先羽外,堪称是大德圣朝当代最为杰出的人物。
佛门最重开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只须心中有所领悟,即能突破。
相正在京城之时,观看佛寺,心怀感悟,一举闭关,至今已修成法相,堪比龙虎真人,乃至于可比降龙伏虎之辈。而人杰榜第一的陆宣,也在九重门之后闭关,前后相距不过一月,然而,陆宣至今还未出关。
秦先羽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和尚,不禁赞叹。
却不知相正看着他时,心中感慨更甚。
互相交谈,过了片刻,秦先羽才问其适才那一片与相正交手的火焰金云。
经相正所述,才得知适才那片火焰金云之上的人影,也是一位高僧,乃是灵空寺上一辈人,法号枯达,其辈分正是相正的师叔,因修炼怒佛法相,变得极端暴躁,后来修炼之际,因贪功冒进。一念之差。致使走火入魔。
“其实师叔本性不坏。他修持佛法多年,佛性深重,可惜怒佛法相太过霸道,才致使他出了差错。”
相正低声一叹,说道:“修持佛陀怒焰,容易影响自身心性,大多数人会因此而变得暴躁,随着修为愈发加深。佛陀怒焰愈发厉害,对于自身影响亦是极大,甚至会焚毁自身,只留下一撮灰烬。而师叔又属另外一类,他被佛陀怒焰焚烧心志,如今神智焚毁,肉身无害,反而修为大进,但他已经迷失神智,走火入魔。若不能将他降服。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秦先羽这才恍然,说道:“适才你那怒佛法相道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真言,其实并非用以惊醒自身,而是为了惊醒你那位师叔?”
“正是。”相正说道:“佛祖万般表象,或喜或悲,或嗔或怒,诸般情绪变化,皆为表象,其实本性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其本性如一,仍如明镜,不染尘埃。”
顿了顿,相正朝秦先羽看了一眼,略微斟酌语句,才说道:“我等修炼怒佛法相者,只须把持自身本性,不受影响,便可把怒佛法相修至高深境地,否则,反被佛陀怒焰所侵,影响心性,修至高深处,更要焚烧神智,或焚烧自身。师叔他……便是保持不住本性,渐渐变得暴躁。”
说罢,他略有叹息,说道:“灵空寺之内,修炼怒佛法相者十余人,不论自身心境如何,佛性如何,大多都会受此影响,变得较为暴躁,只有小僧天生禅心,故而不受影响。至于师叔,也是因为出了变故。”
略微沉吟,相正又道:“你若是见了枯达师叔,还须当心,以他当前的本领,在大德圣朝之内,能降服他的,仅寥寥数人。约莫只有袁先生,林景堂先生,蒲元子道长,以及逝去的盖矣神尊等寥寥几位,至于真君,若还有昔日斩杀神尊的手段,倒可无忧。”
他言下之意甚是明白,秦先羽虽然斩杀盖矣神尊,但传言里,是借了外力,但这种外力定然不可长久,如今他恐怕已经没有了当日的手段。
秦先羽倒也听得明白,他微微皱眉,说道:“你这枯达师叔,竟如此厉害,何以大德圣朝之中,少听其名声?”
大德圣朝六府十三真之内,其实有一个便是灵空寺方丈,其修为之高,堪比降龙伏虎的真人,也列入了六府十三真之列。
而这位枯达禅师,倒不曾听过。
相正略微迟疑,才道:“枯达师叔早年修炼出错,性情暴躁,故而不出山门,只在潜修闭关。”
只听了这么一句,秦先羽便即明白,如灵空寺,青城山这等传承,暗中还有龙虎级数的真人,不似外界那般简单。如此算来,大德圣朝的龙虎真人,还有隐藏在暗,不曾现于人前的,甚至连钦天监也未必知晓。
但每一个能够修炼到这等地步的,或多或少都有声名,即便后来修成本领,从而隐匿不出,可钦天监应当也能从过往之事揣测一二。不过,这些传承既然有意隐匿,钦天监多半也不愿扯破这一层遮掩。
秦先羽忖道:“这种隐匿在暗的人物,想来不会太多,只有寥寥几人而已,约莫还要比明面上的龙虎真人少一些。”
虽然惊异,但秦先羽已然修成龙虎交汇,在龙虎真人里也是上等人物,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枯达禅师的本领有多么高深。
相正道了声佛号,缓缓说来:“枯达师叔约莫等同于你们伏虎境界,他因心性暴躁,参悟不透佛法真谛,多年修炼不成,无有寸进,故而强行凝结金身,要修成金身罗汉,飞升上界。”
秦先羽听得呆了一呆。
若说一个伏虎境界的龙虎真人,要强行凝结大道金丹,修成地仙,岂非荒谬?
相正也看出他满面惊愕,又解释道:“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门以悟性为重,若能参透佛法,亦有一念成佛的事例。便是不曾修炼的一介凡身,倘如悟透佛法真谛,亦可一念成佛,成就佛门之祖。”
此事早有前例。
传闻曾有上山砍柴伐木的樵夫,常在山上听寺内讲经,他不识字,也听不懂佛经,却能参悟内中玄理。后来被寺内武僧驱赶,这樵夫再也不去听讲。
然而十年后,樵夫死去,埋于土中数年,经洪水冲开坟地,显露身躯,竟是不腐不坏。有招摇撞骗的术士认为是尸体成僵,要将之火化,只是凡火烧身,竟然无法焚毁肉身,反而让这具肉身渐渐变得金黄。
最终这樵夫睁开双目,站起身来,有丈六之高。
只听他道一声:“参禅念佛劫火烧,修成金身丈六高。”
言罢,禅音接引,佛光普照,丈六金身凭空消失,至此虹化飞升。
后来此事传扬,才知这不识字,不懂佛经,未得授佛门真传妙法的凡夫俗子,实则已修成佛门金身,虹化飞升。
而当年樵夫听讲的那一间寺庙,便把这樵夫尊为祖师,立佛像,供人参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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