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九章 得道
今值秋末冬初,万物俱寂,虽然道德仙宗之内仙灵之气氤氲,未有枯枝落叶,但也不复春夏生机。
忽有一声雷响,宛如春雷。
细雨如丝,仿佛春雨。
道德仙宗之内,众修道人俱有感应。
长生道人看了一眼,笑道:“取舍得当,悟性极佳,善!”
道祖见之,笑了一声,继续扫小观尘埃。
东山数位炼气士略微侧目,随后继续采气在身。
那青衫炼气士目光收回,心中默默道:“你修你的道,我炼我的气,互不相干。”
道德仙宗诸位长老弟子,俱是难静。
如谷逸,善原,小天,这类与秦先羽有些接触的,更为关注。
相较之下,有些弟子修道一生,都未能迈过那一道仙凡壁障。
见此,不禁有人道:“若非他道剑在身,根基早是千疮百孔,何谈得道成仙?”
又有人低声道:“可他终究已得道,已成陆地神仙之流。”
“那雷是天劫么?”
“传闻得道成仙者,多会伴随劫数。”
然而南山之上,长生道人忽然笑道:“修的是贫道,与天雷何干?”
果然,那天边的雷已然消去了。
蔚蓝天空中灵气成雾,积蓄成云,渐作各类形态。
有日光照射,导致光线曲折,形成九彩瑞华。
祥云瑞彩,遮蔽天穹。
有仙乐靡靡,乃是罡风激荡所致,声音悦耳动听,而又悠远高妙,仿佛自仙界而来。
天空曲折。白云瑞彩,渐生仙禽异兽,又有神鼎火炉。
有神仙下界,身着古冠长袍,也有剑仙临世,仙子谪尘。有老辈仙家。有清俊童子,有美貌仙女,也有锋锐剑仙。
眼前这一幕,却要比当初中州燕地景叶成仙之日,更为高深玄妙,波及更广。
庭院中,秦先羽闭目而立,身周罡风凛冽,这些无形的风在此显化。色泽浊白,将他裹在当中。
在他体内,一十三寸金汤玉液凝结作了丹状,正如当初在南州时凝成的假丹,然而这一次,道在其中,丹不再散,从此已是真丹。而非假丹。
至于道剑,便被金丹裹挟在内。凝合为一,藏在了其中。
金丹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圆满光净无亏之物,乃是本来圆明真灵之性也。以自身为炉,竟真火锻炼成熟。与天地乾坤同在,与日月星辰辉映。
这等物事,乃是介于虚与实之间,凝结精气神三者,纯粹至极。不能有半点外物杂质。
金丹乃是仙家之根基,修道之根本,精气神之源泉。若是换了常人,发觉自家金丹里面裹挟一物,定要大惊失色。但到了秦先羽此刻,已是心如止水。
这道剑乃是中州燕地最为看重的一物,又暗藏道韵,可称得是另一种大道。它又是护道至宝,护卫自身,只对自身有益,全然无害。故而秦先羽心中仍然平静。
他看向天空。
霞光万丈,瑞彩千条,遮盖数百里之遥。
他微微一笑,吹了口气。
那口气成风化浪,吹开天空。
霞光消散,瑞彩沉寂。
那诸位仙家,万般法物,尽都渐渐笑音。
天空中只有蒙蒙白雾之气,朴素归真。
道德仙宗之内,各代弟子长老俱都知晓,这位来自于中州燕地的羽化仙君,大道金丹已然凝结功成,从此即为陆地神仙。
但下一刻,便听一声低沉的响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转开了。
“金丹推转?”
众人惊异。
山道上,两位对弈者原本未有理会天上的气象,到了这一刻,却是顿了一顿,棋子也收了回去。左边那人摇头说道:“金丹初成,未有凝定,一个不慎就会伤及根本,但凡本门弟子,都不会如此冒进。此人虽然悟性不凡,心性不差,可终究不能按住性子,免不了贪功冒进。”
右边那位却笑道:“本门也不是没有修成金丹,就即推转金丹的人物,甚至推得金丹三转,也并不是没有。”
左边那位说道:“那是对于大道早有深刻体悟,适才这位可……”
右边那人忽然笑道:“可未必。”
又是一声低响。
金丹二转。
两位对弈的之人,俱是得道的仙家,见状,颇有面面相觑之色,即便是右边那位看好秦先羽的,也不禁目露惊讶之色。
金色连推二转,实属难得。
当初中州燕地,景叶枯坐四十年,心已不惑,才勉强推转二次。
而秦先羽一朝悟道,亦是金丹二转。
道德仙宗之内,纵然多是专于修道之人,却也不禁为之惊异。
就在这时,天空再度传来一声低响。
这道声音与之前的两声,并无多少不同,一样低沉,一样高低,然而落在众人耳中,却不亚于雷霆骤起,似乎比前面两声都剧烈了十倍。
金丹三转!
秦先羽微微闭目,感应着大道金丹在体内微微旋动。
修成大道金丹,并顺势将之推转三次,此刻已然有了许多疲累之感,但却还并不是疲累不堪。他犹有几分余力,可以尝试第四转,但多半是难以推转过去的。
据传林景堂回山之后,一朝成仙,亦是金丹三转,而当时他也有余力,可终究推不开第四转。
金丹四转,不单单是第四次推转,而其中,还有一重地境的阻碍。
从龙虎巅峰到大道金丹,有一层阻碍,名为仙凡壁障,越过此壁障者为陆地神仙,无法越过仙凡壁障,便只是凡人。而仙凡壁障的另一个称呼,则是一重地境。
从金丹三转到金丹四转,其中也有地境阻隔,唤作二重地境,甚至比龙虎成就地仙更为艰难。
林景堂推动金丹三转,尚有余力,却推不动金丹四转,乃是因为这不单单是推动金丹,更要破去二重地境。
古往今来,能够在金丹初成之后,顺势推转金丹的,已是了不得。金丹推转至第三转,实为旷世之才。至于第四转,不单单是第四转,更是二重地境所在,要推开这第四转,不亚于从凡人而成仙,这等人物古时或有,但古书之中都鲜少记载。
“金丹初成,一个不慎就要伤及根本,不可贪功冒进。”
秦先羽虽有余力,心中却也不免犹疑,就在这时,体内道剑蓦然一动。
道剑本就在金丹之内,当道剑一动,金丹自也随之而动。
然后金丹便推动了第四转。
被誉为第二重仙凡壁障的地境,便轻而易举,被道剑斩破。
秦先羽心中讶然又震惊,然而修为已然升至金丹四转,他身上气息更盛,却是一收即放。
再去看他,幽深神秘,已看不出半点深浅。
“金丹四转,过二重地境。”
心静火柔水至深,阴阳分定道自成。
二指降龙能伏虎,一剑诛仙又弑神。
修道绵长万年苦,今朝得道……是仙真!
他一步踏出,乾坤倒转。
门外有人等候。
来人是善原,他垂手而立,目光沉静,呼吸平缓。
但不知怎地,他越是显得寻常,便越令人觉得是他故意压抑住了心绪波荡。
待秦先羽一个晃身,便来到了他的眼前。
善原心中震惊难言,终究拜倒,说道:“恭喜仙君脱去凡俗,从此成就仙家,作陆地神仙之尊。”
秦先羽微微抬手,将他扶起。
善原低声道:“掌教真人命弟子传话。”(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章 今日花开满山
善原看着这位来自于中州燕地,一举将金丹推至四转的羽化仙君,心中默默难言。
他一世修道,未有分心神通法术,但到了今时今日,也未能一窥仙家至境。
而这位羽化仙君,甚至不能算是专于修道,他虽然修得先天混元祖气,然而却是燕地的门人,修得洞虚剑光,陷仙剑诀,传闻又有雷法在身。论起修道年月,还要少于自己。
云州玄庭宗一见,至本门道德仙宗之内,在今日之前,善原一直认为,自家的斗法本领或许不如于他,但论起修道的造诣,诸般道学,眼界见解,终究要稍胜一筹。
然而在今日,他已成仙,自身依然是凡尘之人。
凝目看去,只觉幽幽深邃,无可揣度。
如今的他,已神秘至极。
“凝大道金丹,破仙凡壁障,脱去凡身,自此为仙。而又破二重地境,如同再破仙凡壁障,可谓仙中之仙。”
善原心中默默道:“我已远不如于他。”
不愧是中州燕地的当代弟子,未来的十脉首座。
秦先羽身具道韵未散,一举一动仿若天成,身形似有似无,气息时隐时现,道气通灵。只见他微微一笑,问道:“贵宗掌教真人有何示意?”
善原低声说道:“掌教真人命弟子传话,因秋末冬初,万物俱寂,不适相见之日,待到花开之时,请仙君登玄都山,入八景宫。”
秦先羽背负双手,看向漫山遍野。
如今正值秋末冬初,道德仙宗内虽满是灵气,并无枯枝落叶,也未见寒霜冰雪。但毕竟季节已到,尽管草木仍青,却无春夏时的鼎盛生机。
所谓花开之时,意思便是说三月之后。冬末春初,万物重起生机,大地回春之日。
换句话说,已然成仙得道的燕地十脉首座真人。再度被幽州道德仙宗拒而不见。
因此善原说出这话,是颇为忐忑的。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登山求见之时。”
秦先羽沉思片刻,然后微微笑道:“今日花开满山。”
他挥手一扫。
先天混元祖气如若雨丝光点,挥洒出去。
此为道祖级数的点化之术。
如今成仙之后使来。轻而易举,消耗亦可忽略不计。
善原便见那无数淡白色的雨丝洒落向满山遍野,如同春季的细雨,润物无声。
在霎那间,春风尽放花千树。
满山青红艳紫。
有老树抽新芽,枯木发嫩枝,大地生青草,万花尽争艳。
细雨润物,大地复苏。
冬眠的蛇醒来,地里的虫惊起。树上的鸟展翅。
今为秋末冬初,然而大地回春。
秦先羽那一身几乎褪去原本色彩,变得淡白的道袍,在山道间行走。
鸟语花香,生机绽放。
那个颀长的身影,潇洒而飘逸,幽然而神秘。
他登山道而行。
两边是正在绽放的花与树,四周是苏醒的鸟和虫。
这是一个提早而来的春季。
……
不远处的山上,那青年道人在山中沉思,他看着眼前的树木。
他看着这一株树木。从春季时生机勃勃,到夏季生机鼎盛,以及秋季的萧瑟枯寂,接下来要迎冬季的酷寒冰霜。
四季轮回。周而复始。
这也是大道之一。
或许悟得这一次,便是真的悟了。
忽然间,天地间白光朦胧,宛如细雨成丝,从天边洒落下来。
然后这一株树木不复枯寂之感,树皮开始泛出生机。树身之内,生机绽放,然后便见它发芽抽枝,嫩叶重生,继而树花绽放,满冠皆是。
只在眨眼的功夫里面,这枯寂老树,就已绽放勃勃生机,老树回春。
青年道人怔了一怔,然后脸色苍白至极,眼中蓦然生出怒色。
他悟道多年,如今已是最后一段,经春夏秋冬,万物轮回,方得圆满,然而老树骤然回春,未经寒冬之日,何以圆满?
他气势积蓄多年,然而到了最后关头,受阻而坍塌,这多年悟道一朝而溃散,尽数化作流水,消逝成空,甚至可说是功败垂成。
“你不明白?”
远方传来淡淡的声音。
这青年道人听出这就是适才得道成仙之人,也是数月前路经山道的那个燕地的道士,更是令大地回春之人,毁他多年悟道成果之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道本不圆满,你便是阅尽四季轮回,万物变化,又如何圆满?”
秦先羽的声音徐徐传来,清净淡然。
“你看枯寂之树,重复新生,心中作何感想?”
那青年道人默然片刻,转头看去。
良久,他躬身拜倒:“多谢成全。”
秦先羽道:“我见道德仙宗,第一个见的是那少年,第二个是你,你助我得道,我也助你得道,何以言谢?”
此刻的天空,已然恢复平静。
天色蔚蓝,白云如雪,安静得令人心静。
青年道人盘膝坐下,闭目沉思。
他继续悟道。
然后可以得道。
……
谷逸看着满山花放,呼吸也为之一滞。
他忽然想起之前领着羽化仙君登山的时候。
当时登上玄都山,八景宫前,然后掌教真人说了句不见。
今日羽化仙君得道成仙,成为真正的仙君,并连推四转,连破二重地境,乃仙中之仙。但掌教还是说了声花开时见我,将之拒在门外。
再过三月春季时,才是花开之时,才是得见掌教之日。
“这位羽化仙君……终究是心中不忿,故而有了这一幕吗?”
“可他终究是性子平淡之人,如何有此不忿怒意?”
谷逸心中思忖,然后忽然醒悟。
羽化仙君已然成仙,并悟道而成,道韵未散,或许在道韵未散之时,悟到了掌教真人言中深意。
花开时见我,莫非掌教要让他施展手段,使满山花开?
他默默思索,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山道间,在花香里行走的身影。
从今日起,那个身影已经不是一个辈分奇高,然而修为浅薄的后辈。从今日起,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心生敬意,恭敬地称上一声师叔。
……
善原看着满山千红万紫,鸟语花香,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一幕,不论将来过了多久,都会深刻在心间。
不论他能修成何等道功,甚至是成就真仙道祖,能够拥有比眼前这一手更为厉害的手段,但他终究觉得,这一幕是永远都无法忘却的。
秋末冬初,万物枯寂。
掌教真人说花开时见我。
他说今日得见。
于是花开满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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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切蛋糕去…… 四百九十一章 身作八景宫中客
秦先羽登上玄都山,入八景宫。
但他入了八景宫,未见九大仙景,只是乾坤倒转,便来到了宫中。
主位上是一位花甲老人,发丝泛灰,眼神明亮,他身着道袍,虽非鹤发童颜,却仍然遮掩不去那仙风道骨之态。
秦先羽立时便知,这位就是幽州道德仙宗的掌教真人,乃是九宗掌教之中,最先踏足道境的人物。
饶是如今秦先羽已身为四转地仙,然而凝目看去,仍然觉得这老人十分朦胧,仿佛在雾中,看不真切。
这便是道德仙宗的道祖。
秦先羽微微躬身,施礼道:“拜见道德掌教真人。”
“本座其实不想见到你来拜见。”
那老人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平静,其中或多或少有些无奈,“近些时日,为了你的事情,令本座颇为头疼。原本传话给你,只是想与你说,容本座歇息,闭关炼气一段日子,然而你这厮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本门上下,内外弟子,无不震动。本座既然开了口,你又让满山开花,不想见你也不成了。”
秦先羽怔了一怔,低声说道:“我原以为掌教真人是要考校我成仙之后的手段。”
“对你这种俗人,本不该用如此* 雅趣的言语。”道德掌教平静说道:“我若与你说三月之后春季再来登山,倒也省心了些。”
秦先羽一阵无言。
“原本要歇息三月,被你这么一打岔,精神着实不太好。”
道德掌教揉了揉头颅。说道:“你在院子里坐了几个月。晋入地仙。正在本座意料之中,纵然是三转地仙,本座也有所料,但却未有想到,你能连推四转,接连破二重地境,真是头疼。”
秦先羽说道:“若非贵宗赐下这一场机缘造化,莫说连推四转。便是凝结大道金丹,也是艰难。”
“机缘造化?”道德掌教不以为然地道:“那你悟得了什么?”
秦先羽说道:“先见赤子之心者,他以稚童之念,领我登山,先后见悟道者,论道者,清净心,清净境,修成道剑之人,修得先天混元祖气之人。见龟蛇巅峰之境,见真武道丹。见道祖,见炼气士,见长生道人。”
道德掌教淡淡道:“你就只见了这些?”
秦先羽思索片刻,点头道:“就是这些。”
道德掌教微微皱眉,过得片刻,忽然道:“悟性不错。”
“他们就是他们。”秦先羽说道:“先见了他们,才知真正的修道怎样的,然后才知该如何修道,因此,见了他们,便等同于见了道。我见了道,便能得道。”
殿中沉默许久。
然后道德仙宗掌教慨然一叹。
“本座原想开了九大奇景,让你逐一观赏,再入宫中。然而虚极太上长老示意,你毕竟不是本门之人,已修得一气化三清,并得本门道胎真玄悟真篇,再有所悟便不适合了。”
道德掌教怅然说道:“本门多少弟子,俱是悟性极佳,又是资质不凡,堪称仙根道骨,入门之时皆能见九大奇景,此后若能受召登上八景宫,也能见得九大奇景,然而细数来,众弟子中,能够走过九大奇景得以受益的,百中挑一。”
“本座原是觉得,虚极太上长老略微过于重视,你也未必能悟,便是能够悟得,又何足轻重?”
“眼下与你见了一面,才知虚极太上长老所言极是。”
道德掌教说道:“你若有所悟,悟出来的东西必然非同寻常。”
秦先羽这才知道自己为何一步踏入八景宫,便来到了殿内。听闻这番言语,只得低声道:“过奖。”
“你出身幽州,倘如入了本门,实是幸事。”道德掌教说道:“可惜了。”
面对着这个已经成为中州燕地当代弟子的羽化仙君,他分毫不掩惋惜之色。
秦先羽心有明悟,想起了当初那个年轻人,“当初龙虎山上,那一位就是幽州道德仙宗之人罢?倒不知是哪一位?他下山去,便是为了我?可他见了我,恐怕未必便是认不出来,如此,为何又不曾与我交流?”
秦先羽想不通,但也不必再想。
他毕竟已经入了中州燕地。
道德掌教说道:“你若是没有踏足仙家境地,没有连推四转,或当年入了本门,那么也不至于令本座如此费心。至于现在,其中需要考虑的,着实太多了些。”
秦先羽知道他言中深意,终是淡淡笑了声,说道:“总归是要解决的。”
能够从上界踏足尘世,把手伸到大德圣朝去,也不会是寻常地仙。
倘如秦先羽尚未成仙,或者初成地仙,便还无法胜过对方,自然也谈不上费心。
倘如入了道德仙宗门墙,可借道德仙宗之势解决,或者成仙之后,可名正言顺为尘世白云观洗刷仇怨。但他入了中州燕地,且辈分如此之高,乃是幽州外人,再来幽州寻仇,便不甚合适了。
“道德仙宗把控一州,但凡幽州境内,俱在本门护持之中。”
道德掌教说道:“你是中州燕地之人,属外人,并且在中州燕地之中辈分极高,不是一个寻常的弟子,以你十脉首座的地位,跨界而动,必是声势滔天。倘如任你施为,让中州燕地的大人物来了幽州寻仇,而道德仙宗全无作为,坐视不理,任由幽州境内宗门被外州之人欺凌,如此,于我道德仙宗无数万年的名声,实是一个不小的损害。”
秦先羽问道:“掌教真人以为如何?”
“燕地四代弟子善言,终究是中州燕地的十脉首座,未来是瞒不住的,也不必隐瞒。而中州燕地十脉首座,与掌教同辈,这个辈分实是太过高了些。”
道德掌教说道:“若是寻常的中州之人,或许可说各州来往的仙家众多,难以尽数掌握。而你是燕地之人,同属仙宗,便又不同,加上了如此高的辈分,按道理说,你该如同各脉首座一样,每当出中州之外,该先通报所在之地的仙宗,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秦先羽默然。
正因为辈分太高,地位太重,所以到了云州,就该通报玄庭宗,到了幽州,就该通报道德仙宗。否则,堂堂仙宗首座真人,悄然潜入其余地界,隐而不发,不论他是否另有目的,但总归是会有不必要的误会。
后来,各宗高人若要去往自家所在大州之外,便须得通报,这乃是流传多年的规矩。
“这一次你来了道德仙宗,是本座知晓的。”
道德仙宗掌教看着他说道:“今后每一次踏足幽州,你都要在两界山之外,通报本门。”
秦先羽微微点头,说道:“不单是幽州,九州大地上,除却本门所在的中州之外,其余八州俱该如此。”
“正是如此,今次来的中州燕地十脉首座真人,会一直在道德仙宗悟道,然后过一段时日,经由本门长老恭送离开。”道德仙宗掌教说道:“至于在此期间出现的言分道人,一介散仙,行踪不定。”
秦先羽说道:“我明白了。”
这一趟搅弄风云的不能是中州燕地十脉首座。
所以会有言分道人再现于世。(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二章 贫道言分
昔道德仙宗有圣祖,偶然得悟,以呼吸吐纳之法,粗浅简易之法门,得出先天混元祖气,自此天地间又得一部直指大道之功法。
然而此功法至为粗浅,入门不易,修行缓慢,且因人而异,须悟性非凡加之机缘巧合,方能开悟。
遂经思虑,传出外界。
后传扬渐广,流落尘世。
这部功法,名为凝气诀。
此乃天地间最为粗浅的法门之一,入门极为不易,纵然修成真气,也极为缓慢。正因如此,它只是最为低等的呼吸吐纳之法,甚至称不上功法。
但许多年来,亦有天资绝佳之辈,从中修成先天混元祖气,并归纳经验,总结轨迹,形成新的功法。
而这些直指大道的功法,最终会传入道德仙宗,而那些天资绝佳之辈,可破例收入道德仙宗门墙,先入外门,至于内门则须另外考量。若是这些悟得先天混元祖气之人,乃是宗门弟子,那么他们的宗门,则勉强可列入道德仙宗分支。
在数十年前,幽州尘世中有白云观,观中主人悟得其中玄妙,在最为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法中,寻得先天混元祖气的修炼法门。
偶然间,上界青垢门得知下界之事,然后耗费了不小的代价,送一< 位地仙下界,夺取功法。
但白云观主亦为龙虎真人,且在阵法符纹的造诣上极具悟性,竟能抵御地仙,逃脱性命。到了最终。以命为咒。保全了白云观的传承。但他终究陨落,而先天混元祖气的修炼之法,也被青垢门地仙带回上界。
历经十年,青垢门发现此法残缺不全。
于是怀疑白云观主有所保留,或交与弟子勘破凝气诀的法门,故而每二十年便有龙虎真人下界,看守白云观传承。
直到十多年前,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因为青垢门下界的龙虎真人断了联系。
直到前两年。二十年之期到来,才传来一个消息称,白云观最后一任传承,已死于应皇山。
那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连青垢门这位龙虎真人也陷在其中,那个叫做观虚的白云观传承,才仅练气级数,断然无法幸免。
青垢门中,偏院之内。
藏青便是当年下界的地仙。
他看着手中传来的消息,把手一扬。信纸化作灰烬。
默然良久,才听他问道:“白云观的传承。不是你们动手灭去的?”
“长老授命在前,我等不敢违逆。”
前面那人匍匐在地,连忙应道:“按长老之意,我等杀尽练气级数以上的白云观门人,未曾对白云观练气级数以下弟子下手,仅仅封去了他们的传承法门。这些年来,只是监视白云观各脉门下,对于他们生死存亡未曾插手,时至今日,只剩观虚一人,但每二十年一次的回信中称,他确实背负白云观真正的传承,已悟出了先天混元祖气,我等正要任他发展一段时日,但他却去了应皇山,本门那弟子随之深陷其中,凶多吉少,后来我下界去探,得知观虚也死在那里。”
藏青缓缓道:“不是便好,若是你们因多年下界监视而心生不满,灭去白云观传承,老夫便杀尽你们这一批人。”
那人愈发惊骇,伏地而颤动。
“可惜了。”藏青说道:“原以为这个观虚接下了白云观传承,悟得先天混元祖气,假以时日,任他作为,或能补足本门此前所获的功法,却不想他终究夭折了。”
那人忽然道:“另有一事,或许白云观仍有传承。”
藏青皱眉道:“什么?”
“应皇山下有一道观,那观中有个和观虚同辈的观云道人,他门下有个弟子,原是常人,后观虚死于应皇山,此子过得不久便已是修道人,并以羽化为名,数年之内从一介俗子成就龙虎,乃是大德圣朝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人。”
那人低声说道:“虽然羽化的字辈和白云观传承的下一代字辈不同,但我等仍然怀疑,这个羽化道士正是观虚所传,而他的踪迹也十分吻合,先去白云观主死去的黑风山,又在京城外杀了曾戏弄观虚的商羊谷少主。此外……”
藏青冷声道:“这个年轻人在哪儿?”
那人怔了一怔,声音渐低,道:“入了应皇山,再未回来,应当是亡于应皇山中。”
藏青寒声道:“那你还说什么?”
那人呆了一下。
“既然死了,那白云观传承依然断绝了。”藏青冷声说道:“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那人伏在地上,颤声道:“那门主那边?”
“既然是旧事,人也死了,且还是猜测,未经证实,无须理会。”
藏青说道:“你且退下。”
那人依然退走。
过了片刻,然后便见这位地仙起身来,出了青垢门,来到一座林间。
林间有个土丘。
藏青站在土丘之前,颇为惋惜地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出手灭你宗门,也不会命人出手。但我并没有答应你,不能杜绝你的传承。”
“传承断了,你门下就只能是凡夫俗子,终究是要灭的,不灭也将泯然于世,不复波浪。”
“可我着实未曾想到,你隔代传承里,出了一个不比你逊色的弟子,竟然也随你悟出了先天混元祖气,横空生出枝节。”
藏青笑着说道:“本门上下都误以为那是你暗藏的传承,但我亲自出手杀你,如何不知,你其实没有传承下先天混元祖气,所有一切都被我所得。你将真正的传承给我,而我保你一门不灭,对外宣称中了你的咒术,时至今日,虽然你我约定时候未到,但你门下已经断绝,这约定也就不算数了。”
“放长线钓大鱼,本来以为你这隔代传承里的人物,凭借自身悟性从凝气诀悟得妙法,今后或许会将先天混元祖气完善,可却进入了我都不敢踏足的应皇山,也怪你命不好,断了传承。”
藏青咧嘴而笑,说道:“现在……补足残缺功法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他伸手去,土丘炸裂。
尘埃四起。
然后在尘烟里,有一只手掌握住了其中迸发出来的一件物事。
藏青面色微变。
那手掌纤细白皙,虽然在尘埃里,却没有灰尘能够落在上面。
手掌的主人貌似十九来许,身着道衣,背负长剑,五官清俊。
“贫道言分,敢问前辈可是藏青?”(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三章 不堪一击
那年轻道士站在尘烟中。
但尘埃不曾污他。
他依然洁净。
青垢门多年求取的那件物事,藏青暗中隐匿的这件物事,便被这个年轻道士握在手里。
藏青心中微凛,目光稍显寒冷,说道:“老夫正是藏青,你是何人?”
言分道人之名或许在南州和云州有所传扬,毕竟是曾以龙虎修为和神灵斗法的人物,但要来到幽州这里,相隔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却是没有多少人听过的。
而秦先羽也不以为意,面上泛出些许淡淡的笑意,说道:“一介闲人散士,只是有些旧事要向前辈询问一番。”
藏青皱眉道:“什么旧事?”
嘭!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在秦先羽脚下,就迸出一条青光。
秦先羽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道:“堂堂地仙之尊,出手也不甚光彩,也不知你这类人是如何得取大道的。”
他食指一曲,雷光迸起。
五雷正法之商阳雷!
那青光被雷芒劈成粉碎,消散成空。
藏青微微皱眉,虽然看不透那年轻道士,只觉十分神秘,但他在这座土丘附近多年,万分熟悉,为了这件物事,也藏了不少手段,便是胜过自己的地仙,也可周旋一二,无须畏惧。他把手一扬,然后土地纷纷迸裂,千百道青光破土而出,看似深埋地底的藤蔓,然而却已是化光而生,被他多年前布下的阵法所侵,不亚于仙家法术。
千百道青光把秦先羽围在当中,如同千百道仙家法术打来。
藏青面色冷漠,他在此地设阵数十年。便相当于以数十年的积累,积蓄到今日而发,打出了这浩浩荡荡的仙家法术。
数十年于今日而发。便是二转地仙也难幸免,三转地仙都要暂避锋芒。
然而。在下一刻,藏青目光一凝,瞳孔缩紧,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只见那神秘年轻道士的身旁,渐渐升起烟雾,各分五色,按五行而列,环绕身旁
。万法不侵。
他笼罩在五色烟雾之中,愈发显得朦胧难清。
藏青多年布置下来的青光,竟都被那轻烟薄雾抵御住,无法打破。
“看来不将你这位仙人打下来,贫道是无法安静地问话了。”
秦先羽右手托着一座烟炉,语气平缓无波,左掌缓缓抬起。
左掌之中有一道痕迹,乃是雷印。
五雷正法临近大成,但毕竟未有大成,也尚未和掌心雷融合。故而他还未掌握六阳至境神雷。如今所施展的,便是掌心雷。
以四转地仙的法力所施展的雷法,是何等天威?
藏青只觉心中一悸。眼前黑暗,天空乌云骤起,雷鸣电闪。
他慌忙取出仙宝,施展开来,朝着对方打去。
然后就从那神秘的年轻道士手上,打出了一道雷光。
雷光一闪,他的仙宝已经崩碎。
雷光余威犹存,触及自身,藏青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上衣袍破损,青烟闪烁。
这道衣是先辈流传的仙宝。竟也抵御不得?
但也好在有仙衣抵御,藏青中了一雷。犹自存活,他心中慌乱至极,拖着重伤之身便即飞逃。
秦先羽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终是低声说道:“此人如风中残烛,寿元无多,看他只是一转地仙,修道数百年也未能将金丹推转第二次,看来……倒是应该的。”
此人虽然狡诈,能借用地利,又识得进退,斗不过便逃,但终究令人失望。
秦先羽抬起手,往前一点。
空中闪过一道金光,刹那间越过百里。
藏青浑身一僵,只觉腹下血肉模糊,道衣已被洞穿,然后他便从高空中摔落了下去,跌在山峰上,从斜坡上滚落了下去。
眼前一阵迷茫,然后他便被人扶了起来。
秦先羽扶起了他,然后退了一步,缓缓说道:“我这一道剑光没有伤你丹田金丹,虽然碎了你的脏腑,但暂时死不去。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慢慢来谈。”
心平气和?听见这四个字,藏青气血波荡,脑海都空白了一下。
“幽州尘世,大德圣朝,白云观。”
秦先羽说道:“大多数事情,贫道都已知晓,但许多细节,终究要你这亲自出手的,再来详述一遍。”
藏青蓦然一惊,目光中才露出惊骇之色。
为白云观而来?这是白云观的传承?
不可能
!
白云观那个尘世间的普通道观,开派祖师也不过龙虎级数,虽然精于阵法符纹,有独到见解,可终究是尘世的宗门。这个宗门已经被他灭去,最后的传人都死于应皇山,怎么会有一位地仙出现?
而且这位地仙竟是如此的高深莫测。
难道这是白云观的祖辈?
还是他只为先天混元祖气而来?
秦先羽看着目露骇然之色的藏青,心中竟有恍惚之感。
昔年观虚师父在他眼里,已经是高深莫测,堪比武道大宗师的人物,原以为这等人物举世罕见,直到入了山河观仙图,才知晓了天地的划分,九州的大地,上界的仙家。后来听闻白云观主之事,那是一位龙虎真人,也是令人敬仰,最终被仙家所灭。
曾几何时,仙人是秦先羽追寻的道路,是他一直敬仰的目标。
然而到了今日,灭去白云观,杀白云观主,随意吩咐下属遮掩去观虚老道一世的这位地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是他太逊色,而是自身已不再是往昔的凡人,今已过两重仙凡壁障,乃仙中之仙,可以高高在上,俯视寻常地仙。
“你不开口,贫道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秦先羽放开自身四转地仙的气息,已打破二重地境的气息压迫下去。
仙中之仙,便如同地仙对于龙虎真人的压迫。
正如当初藏青以境界压迫白云观主。
“二重地境以上的人物……四转地仙往上……”
藏青浑身冰冷。
秦先羽说道:“不要试图欺瞒贫道,你既然为了先天混元祖气,不惜到下界那气息浑浊的泥潭之中,去灭白云观满门,想来对于先天混元祖气的特性十分清楚。”
“本源之气,感悟自然,上体天心,下应人意。”
“你若有所隐瞒,贫道亦能发觉。”
佛经中说,佛祖有诸般神通,其一名为他心通,可获知他人心中所思所想。而道家的道祖,自然也有这等本领。
道祖身上的真气,便是先天混元祖气。
秦先羽有了先天混元祖气,虽不能如道祖佛祖那等人物一样清晰地感应人心所思所想所忧所虑,却也能感应善恶真假。
藏青听出他眼中之意,骇然道:“你修的是先天混元祖气……”(未完待续)
ps:原本设定中,确实是有在感悟之中插上斗法的情节,所谓张弛有度,但后来想了想,道德仙宗这一段,非常看重,实在不该有多余的情节。
尽管写了这么多章道德仙宗的情节,早知费力不太讨好,但我依然这么写,然后自觉非常满意。
另外,其实道德仙宗那段真的不怎么好写的,费心费力。 四百九十四章 心不静,意不平
幽州大地广袤,东西南北相距千百万里之遥,断然不能面面俱到,尤其是下界尘世,更是如此。
对于白云观一事,着实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但后来出现了一个秦先羽,令幽州道德仙宗十分在意,可终究被中州燕地划入门墙。
可也正是因此,道德仙宗有弟子查实了秦先羽的出处。
于是便知晓了观虚老道,知晓了白云观主,当然也知晓了青垢门。
这其中曲折,在道德仙宗查实之下,秦先羽大多已经知晓。
然而许多细节之处,终究要涉事之人才能说得明白。
秦先羽静静听他说完,目光幽深。
当初观虚师父就是白云观中的一个弟子,他入门之后就在潜修,尽管天资纵横,然而禁不住凝气诀过于粗浅,潜修许多年才能有所成就,而当他修成真气之后,白云观已经灭门。当年观虚师父的授业恩师也是一个练气级数的,传闻中的师祖乃是能够腾云驾雾,施展道法的人物,但他不曾见过。
白云观灭门,传承断绝,门下练气级数的人勉强可以存活,但这些人,要么是如观虚老道一样闭关修行的,见识浅薄低微,要么是初入门的,不识得修道之法。久而久之,便只是一@ 个普通的俗世宗门,连境界划分都不识得了。
藏青低声说道:“因为与白云观主的约定,老夫……晚辈派人下界看守,从白云观灭去后不久。便发觉这个观虚修的真气已转化为先天混元祖气。并且功法正在完善。我等不敢惊动,任他完善此法。因上下两界之隔,因此消息互传为每二十年一次,按照推断,他在这一次消息传来时约莫能将先天混元祖气的功法完善过半,奈何传来消息,他与本门那位监视着他的龙虎真人,一并死于下界应皇山。”
秦先羽没有回话。
他自然知晓。当年白云观主没有留下隐秘传承,也没有任何指点的言语,但禁不住观虚老道更胜于白云观主的天资悟性,从一无所知中,悟出了比白云观主更为完善的先天混元祖气,悟得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
尽管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也算不上多么完善。
默然良久,秦先羽才看向手中的这件物事。
这就是一个皮囊,内中藏的是一张纸。
“这里面是白云观主感悟先天混元祖气的心得?”
秦先羽缓缓说道:“因为先天混元祖气的功法并不完善,所以要继续推衍,可面对一本残功。不知从何入手。因无从下手,便须得他从初时的灵感。到推衍的过程,然后才能顺着白云观主的脚步,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推算下去,才能完善功法?”
藏青低声道:“正是如此,这与境界无关,与眼力或有关系,但真正看重的是悟性天资,以及那一道灵光。这张纸记录了白云观主如何开始感应先天混元祖气的道路,从头到尾,列出了一条思路,列出了他当初灵光一闪的详细过程。”
“这样吗……”
秦先羽把纸张收在怀中,然后看着藏青道:“你知道贫道是谁?”
藏青心中蓦然一震,念头渐渐沉了下去,手足冰冷。
“贫道号为羽化,在尘世时曾居于应皇山下,修的是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练的是先天混元祖气,乃白云观弟子观虚道人门下。”
秦先羽抬起手来,雷芒闪烁。
藏青骤然喝道:“你不能杀我!”
秦先羽问道:“当年你亲自下界,杀贫道祖师白云观主,如何不能杀你?”
藏青大声道:“白云观原本灭门,是我看重白云观主天资,怜他一身道行,才答应留下白云观传承。并且,我原也不愿杀他,只想带他上界,然而他执迷不悟,才落得这般下场。此事怪不得我,实乃……”
秦先羽打断他道:“这么说来,该谢你?”
藏青语气骤然一滞。
秦先羽忽然踏出了一步,双目直视他眼睛,喝道:“说!”
藏青只觉眼前一阵空白,然后没有了任何想法。
悠悠而转,再度醒转时,眼前的年轻道士已是带了些明悟之色。
“被大德圣朝国师缠住,被白云观主以大山为阵,困得无法脱身,最终答应保下白云观传承,才得以脱困。”秦先羽淡淡说道:“白云观主死后,这些心得你无法翻阅,也不甘上交宗门,试图私藏,但碍于誓言,只能等待白云观传承百年之后,才开始翻阅这感悟的心得?”
藏青脑海中骤然炸响。
在下界尘世之中,被大德圣朝才仅龙虎级数的国师,以气运压迫,然后白云观主趁机出手,联手将他困住,于是他堂堂地仙,便被两名龙虎真人所困。这等奇耻大辱乃是他心中深藏的秘密,为此,随他下界的一位杰出弟子也被他灭口。
当初他发下誓言,要让白云观传承下去,可却又害怕白云观传承后人会有杰出之辈,养虎为患,故而杜绝了传承。又不愿向宗门中直说,也羞于开口,所以隐瞒了许多东西,比如这张写满了心得的纸张。
按照誓言,白云观得以传承百年之后,仍然没有覆灭之危,他才能翻阅这篇心得。而他不能动手灭去白云观,也不能间接使人出手,否则必遭天谴。
当时他在阵中争取,倘如白云观非是因他而灭,那么便不能怪罪到他头上,而到了那一日,白云观没有了后人,这篇心得应归他所有,名正言顺取到手中。
所以白云观灭门后,他先问是否门下之人所灭,当得知是自行灭去的,唯有满心欢喜。他意图瞒着宗门,自行取得这篇心得,去悟透那先天混元祖气的功法。
然而,却遇上了自称白云观传承的一个年轻道士,一个过了二重地境的仙中之仙。
“这世上是否有天道规则,施行誓言,却还两说。但违背了誓言,自身便有心障,导致修行不畅,道行不增。”
秦先羽说道:“你看起来并无心障,这些年来未曾违背誓言,守了规矩,倒是难得。”
藏青听出他声音中温和之色,心中暗喜。
然而就听秦先羽叹道:“其实白云观与我关系不大,但观虚道人乃是恩师,总归是要替他作些事情。”
“他痴于修道,然而却被隔绝在尘世之中,修道之外。”
“他一生寻道,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寻仙访道,却被你手下一位龙虎真人限制,如同笼中之鸟,不论到了何方,终究脱不去牢笼。”
“他发觉练气境界以上仍有境界,喜不自禁,便是濒死之际,也满是欢喜。”
“他是我的授业恩师。”
“他一生都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为人弟子,终究不能无动于衷。”
秦先羽微微笑道:“清净境,不是清净心,听了这些旧事,这心里还是不静的。”
藏青看着他的笑容,只觉那笑意幽深至极,仿佛万丈深渊。
笑容中的寒意,就如深渊下的千年寒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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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几天攒下来名单一大篇,统计起来麻烦,但我高兴啦啦啦……
四百九十五章 青垢门【第一更】
青垢门。
秋末冬初,天气寒冷而枯寂,今日气候则稍微温暖了些,天上阳光也颇为明亮,然而却并不甚刺眼。
守山弟子负剑在山门之前,另有巡山弟子四处游走。
温暖的阳光,使人懒洋洋的,这种舒适感,即便是修道人也不能免俗。
阳光温暖而涣散,但忽然间便多了一个黑点。
众修道人非是常人,天空忽然出现变动,虽然细微,但也都有所感应。
那黑点似乎是从日光中冒出来的,越来越大。
然后众人才发觉,并不是黑点越来越大,而是越来越近。
“那是……藏青太上长老?”
藏青长老乃是本门三仙之一,比掌门还高一个辈分,位高权重,修为高深莫测,已然修成大道金丹,脱凡入仙,在陆地神仙级数驻足数百年之久。
感应到是他老人家的气息,众人都放松了些。
然而就在这时,后山处传来一声厉喝,有个苍老声音怒喝道:“敢问来者何方神圣?敢闯青垢门,伤我师弟,老夫倒要看你有几分本事!”
众人心中大惊,然后见得后山一位灰衫老者破空而出,直冲天际。
三仙之一的灰鬃太上长老。
“贫道言分,为昔年白云观而来。”
天空传来一个平淡声音,显得极为年轻。
然后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那是一道剑光。
洞虚剑光!
灰鬃太上长老迎空而上的势头骤然一顿,似乎感应到剑光的锋锐,然而容不得他有所反应,就已被剑光洞穿,摔落下来。
轰然一声响。
灰鬃太上长老砸在本门宫殿顶上,砸穿顶部,摔入殿内,只见瓦片乱飞,如利箭四射。
“贫道别无他意,讨个公道罢了。”
天空中那人徐徐说来。未带半点烟火气息。
然后众弟子才看清楚,天空上的藏青长老身后,还有一个年轻道士。
而藏青长老气息微弱,已是身受重伤。
有人擒了身为地仙的藏青长老。带着这位太上长老,来青垢门问罪?
众弟子都难以回过神来。
后山中有传来一声响动,另外一位地仙破关而出。
三仙之一的岸烨长老。
“白云观?”
岸烨太上长老面貌年轻,看似四十来许,儒雅如士。他眉头微挑,然后说道:“开护山大阵!”
然后青垢门上下,大阵自启。
山上的凉亭,楼阁,空地,树木,岩石,雕像,都各自有所变动,然后形成一种玄妙轨迹。
这些轨迹就是阵纹。
这些物事就是阵基。
大阵开启。
秦先羽俯视下方。见大阵开启,也无多少波动。
传闻青垢门有三位地仙,一个是藏青,一个是灰鬃,另一个是岸烨。传闻这个岸烨乃三仙之中年岁较轻的,未足三百,而他修为最高,乃二转地仙,且有望将金丹推转第三次,他余下寿元亦有数百。可谓是前途明亮。
秦先羽微微笑道:“看来不动手一番,是不能好好谈了。”
岸烨来到殿中,扶起重伤濒死的灰鬃,连忙喂他服下丹药。运功为他续命,闻言更是恼怒。他抬起头,透过大殿顶上的破洞,目光落在秦先羽身上,冷声道:“想要谈,便进来谈。到时候你要如何谈,全都依了你。”
他言语冰冷,不乏嘲讽讥笑。
当年青垢门也是出过一位仙中之仙的,而那位祖师乃是六转地仙,尽管多年来青垢门没落,但六转地仙留下的阵法,经多年来门中地仙的修缮,更胜往昔。
上空那年轻道士,能够生擒藏青,能够一个照面让灰鬃重伤濒死,又让自己这位二转地仙都看不透,他至少已经把金丹推转了三次,甚至超出了三次。
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仙中之仙,过二重地境者,也难以轻易打破本门多年依仗的护山大阵。
岸烨心中颇为叹息,倘如三仙齐在,甚至能够驱动大阵,用以杀敌,但如今藏青落在对方手里,灰鬃一击落败,单凭一人难以推动大阵,只能自保。
“白云观?”
“区区尘世宗派?”
“开派祖师也不过龙虎小辈。”
“这个尘世的微末宗门不是顺手灭去了吗?”
“莫非是知晓了这件秘辛,以此来索要本门所得到的先天混元祖气功法残篇?”
他越想越是动怒,抬头喝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伤我师兄弟?何以硬闯本门?”
秦先羽缓缓说道:“先前说过了,贫道言分道人,为白云观而来,此行讨要一个公道罢了。”
“什么狗屁公道?”岸烨怒声道:“一个尘世的微末宗门,顺手抹去便抹去了,何须你堂堂陆地神仙级数的人物来此大动干戈?”
“微末宗门啊……”秦先羽笑道:“可贫道堂堂仙中之仙,确实是出自于这个微末宗门的传承。”
岸烨骤然一沉,心中难以置信,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当初白云观开派之人也不过龙虎级数,他门下弟子但凡练气级数以上的俱都屠尽,怎么可能有你这等地仙级数的人物?”
问出这话之后,他忽然松了口气。
开派祖师也不过龙虎级数,门下弟子杀得都快干净了,只留几个见识浅薄,不通道法的小辈,怎么可能会有修道人留存?就算有了修道人,怎么可能会是地仙?时过至今未足百年,怎么会出现一个能够动摇青垢门的仙中之仙?
这是一个为先天混元祖气功法而来的地仙!
“放了我师兄,那篇残功我可以抄录一份给你,至于我灰鬃师兄虽然伤重,但毕竟未死。”岸烨沉声说道:“你须得知晓,为了这篇残功,本门花费了不少心力,搭上了数位龙虎真人,历时数十年之久。只要你放了我师兄,那篇残功抄录给你,从此两不相干,恩怨俱消。”
秦先羽默然片刻,说道:“贫道此来,确是为了讨个公道。”
岸烨骤然生怒,喝道:“那你便来啊,连门也进不来,你凭什么要来讨狗屁的公道?”
秦先羽点头道:“道友盛情相邀,贫道却之不恭。”
他反手拔出守正剑来,往前一点。
有洞虚剑光从天而降,笔直垂落。
护山大阵顿时被穿破一处,而洞虚剑光丝毫无损,朝着岸烨而来。
岸烨浑身冰寒,来不及施展仙术,只得将仙宝往上一抛。
在洞虚剑光下,仙宝粉碎,余下剑光散作数道,将岸烨身上穿破数十个血洞。
“贫道来了。”
顺着洞虚剑光打破的护山大阵,秦先羽踏入了青垢门,站在那大殿之上,俯视下方两位重伤濒死的地仙。(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六章 明智否?
青垢门的护山大阵,非同寻常,纵是仙中之仙,也难以毁去。但秦先羽没有将之毁去,也没有动摇大阵根基,他只是用洞虚剑光刺破了一个能够让他穿过的孔洞。
在他眼中,青垢门的护山大阵就如同一张柔韧且庞大的牛皮,若是用浩**力,诸般神通打去,无异于用锤子打下。
一个巨锤,要锤烂一张牛皮,手持巨锤之人必然是力拔山河之辈。但若是把这巨锤换作尖针,则又不同。
尖针锐利,轻而易举便能刺透牛皮,无须太大的气力。
洞虚剑光至为锋锐,乃是专于攻伐的手段,修至大成,能洞穿虚空,比起寻常道法而言,便是一根无比锐利的尖针。
秦先羽有着庖丁解牛的眼力,能寻出阵法薄弱之处,以四转地仙的法力施展开来,犹如气力雄浑之辈,故而一击奏效。
他轻而易举踏入青垢门中。
两位地仙俱被他洞虚剑光所伤,也亏得秦先羽施展洞虚剑光时尚未尽力,才留得两人一条残命,但也重伤濒死。
“既然道友盛情相邀,贫道便来了。”
秦先羽站在宫殿顶上,俯视下方,淡淡说道:“现在,该好好谈一谈了。”
他顺手把手中只有半口气残喘的藏青抛了下去,从宫殿顶上摔在宫殿之内,溅起许多血水。
青垢门三仙,宗门最大依仗,都躺倒在宫殿之中,颓靡无力,苟延残喘。
“你要先天混元祖气的残功,我便给你……”岸烨脸色铁青,捂着胸口,浑身气血涣散,纵然有大道金丹在身也难以迅速痊愈,他喘息着道:“除却这篇残功之外,青垢门上下。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入得你一位仙中之仙的法眼?”
青垢门传承多年,且势力庞大,又有许多来往交易,宗门之内储藏无数。珍宝众多,多年积累的底蕴,纵然是三重地境的仙人都难以忽视一个宗门多年的底蕴。
岸烨这话明显是放低了口气。
但他说得也不错。
要毁去一个传承多年的宗门,并非易事,而有这个能耐的仙人。须得胜过其宗门内所有仙家,能破其宗门大阵,能抵御其宗门所有的对敌手段,修为定然是高得足以俯视这个宗派,可以毁灭这个宗派。
既然是能够轻易灭去的宗门,又有多少东西能够入得法眼?
更何况,道德仙宗把持幽州,灭门毁宗一事也并非小事,势必引来道德仙宗。
岸烨厉声说道:“毁宗灭门乃是大忌,在幽州境内出现这等事情。道德仙宗追究下来,你也难逃。”
秦先羽微微笑道:“白云观虽在下界尘世,也属幽州境内,你青垢门灭其传承,也不见追究。怎么轮到了你们,便又不同了?”
“白云观?又是白云观?”岸烨厉声道:“一个下界尘世,甚至算不上宗门的小派,岂能与我青垢门多年传承相比?他门中开派祖师也不过龙虎级数,顺手可灭,何足道哉?似这类小门小派。本座挥手间便能灭他十个八个,你岂能将这些微末之辈与本门相提并论?”
秦先羽微微点头,问道:“就像是苍蝇,顺手捻杀了。不必在意,是吗?”
岸烨不知怎地,忽然一阵心寒。
秦先羽徐徐说道:“区区青垢门,满门上下修为最高的也仅有一个二转地仙,两个一转地仙,贫道顺手便可打杀。你门中大阵亦能轻易破之,视若等闲。如此宗派,等若蝼蚁苍蝇,顺手即可捻杀,贫道如今灭你满门,轻而易举,犹如翻掌看纹,又何足道哉?”
岸烨猛然一震。
藏青虽然只剩半口残气,也蓦然震动。
灰鬃动了动,终究吐出一口血来,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秦先羽言语虽未经过法力扩展,如若常人开言,但青垢门上下俱是修道之人,无不听得一清二楚。
青垢门满门上下众弟子长老,尽都噤若寒蝉,既惊且怒,然而三位太上长老都已瞬息落败,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你身为地仙,高高在上,俯视尘世下界,视白云观如蝼蚁苍蝇,顺手可灭,无足挂齿。”
“贫道乃仙中之仙,破二重地境,看你寻常地仙也如尘世凡人一般,看你不复当年辉煌的青垢门,也不过小门小派。要灭你青垢门,亦不过翻掌之间,如若地上蝼蚁,又何足挂齿?”
秦先羽缓缓说道:“至于道德仙宗……事出有因,你灭白云观,我身为白云观弟子,为师门复仇,情有可原。此外,贫道一介散仙,灭你青垢门之后便离开这浩大幽州,作天地间一位大地游仙,又有谁来追责?”
他往前迈步,徐徐如轻羽飘絮,从殿顶落下,站在三仙面前。
“青垢门上下一众弟子,大多不知当年旧事,也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秦先羽说道:“贫道并非嗜杀之人,不会大行株连,灭你满门上下,但是……”
他伸手一摄,便将藏青擒在手中。
手中一翻,有一头蛊虫现于手上。
那蛊虫通身雪白,蓝色条纹,双目如镜,朦胧如冰似雾,两个末端如圆球的触须微微摇动,十分柔嫩可爱。
然而藏青目光紧缩,惊骇惧怕到了极致。
秦先羽平静道:“请藏青前辈告知,昔年旧事,有谁牵扯其中?”
藏青脸色变了又变。
“你试过了贫道这头蛊虫的厉害,还想当一次硬骨头?”秦先羽说道:“你若不说,贫道便只得是宁杀错,莫放过,杀尽你青垢门上下弟子。”
三仙无不惊惧万分。
秦先羽说道:“你知贫道修得先天混元祖气,能辨真假,你若有所包庇,若有所隐瞒,贫道亦能知晓。”
藏青脸色变幻。
而其余二仙对视一眼,都有骇然之色。
岸烨惊道:“你修得先天混元祖气?”
“你以为贫道是为残功而来?”秦先羽偏头看他一眼,平淡道:“贫道所习功法,内中先天混元祖气已然完善,不亚于各仙宗宝典。”
“莫说是一篇残功,就算用这位藏青长老私藏数十年的白云观主悟法心得,推衍完成那一篇先天混元祖气功法,也不在眼中。”
秦先羽取出白云观主的那一篇悟法心得,在空中一挥。
“藏青长老私藏多年,也该看看这上面的心得体会。而这两位长老不惜把手放到下界中去,想来也是对藏青长老私藏的悟法心得十分好奇,那便一并过目罢……”
岸烨和灰鬃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藏青的目光,已是惊怒交加。
藏青愧疚难当。
秦先羽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当年涉事之人,贫道势必是要追究的,你不能指出来,那只得尽数杀了。你若指了出来,又不欺瞒,那么与当年一事未有关联的,又不愿为青垢门去死的,便还是可以留得一条命在。藏青长老若是识相,一来可以保住青垢门半缕香火传承,二来也免去你生不如死的折磨,一举两得,如此明智之举,你又何苦坚持?”
藏青默然不语。
就连二位太上长老,都未有出声反对。
当听闻这神秘年轻道士出身白云观之后,尽管不能置信,可却也消去了侥幸之心。
正如对方所言。
这是明智之举。(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七章 昔年白云观,未来青垢门
“长老怜孚,偶然间发觉尘世白云观一事,上禀本门,乃此事之起因源头。”
藏青长老声音颤抖。
秦先羽道:“事之源头,当杀。”
他顺着藏青长老的感应,屈指一点。
商阳雷打出。
那位长老尚未踏足地仙级数,怎经得四转地仙的一记雷法?
一位青垢门长老化作灰烬。
众皆骇然。
有人惊呼,有人哀嚎,有人愤怒,有人朝着大殿冲来,有人朝着远方逃遁。
但都被浩大的地仙气息压迫在地上。
秦先羽一身气息重如山岳,压得青垢门上下弟子俱都无法喘过气来,尽都不能再迈步,不能再施展道术手段。
“元复,开活,远客,柏溪,枢机,等等众人,属龙虎真人,都曾下界监视白云观最后的传承。”
顺着藏青的指引,秦先羽先后发雷。
尽杀之。
这几人其实都不曾出手杀害过白云观之人,但却限制了白云观传人。就如观虚老道,痴于修道,却终身未能接触修道,一生积郁困惑。
因此在秦先羽眼中,这几人更该杀。
“昔日知情者,如长老< 白立,叶良,度温……此三十六人,曾结阵助力。后有长老山安,弟子连学……此七十人俱为知情者,亦赞同下界劫夺白云观残法。”
“另有本门三代首徒柏叶。”
“岸烨长老侍妾青衣。”
“礼阁长老元形……”
“以及……青垢门掌门……”
……
煌煌一道剑光,穿破后山,落在那个面色冷漠严肃。青衫加身的掌门身上。
这是一位冷酷严肃的枭雄人物。似乎颇具威势。似乎精于阴谋算计,又是满腹经纶,富有雄伟之才。
但在洞虚剑光下,也只化作一具尸首,不能思索,不能言语,渐渐腐朽,再多的思虑都转眼成空。
……
但凡藏青指出来的。几乎都被秦先羽逐一杀尽,只有那些个当年未有举动的,才侥幸留下残命,但也生不如死。因为秦先羽打落了他们的修为,废去了丹田气海,不能再积蓄法力,运转真气。
有些藏青故意越过,没有指出来的,秦先羽也不去开口,只是稍微露出了些杀意。让藏青明白先天混元祖气着实有辨别真假的本事。
逐一寻到涉及当年白云观一事的所有人,按涉事轻重或杀或废。
到了后面。青垢门的地面砖石,都染上了一层血色,尸首灰烬遍地,而青垢门的上空,似乎已经覆盖了一层灰暗之色。
那是一种绝望的灰暗色彩。
“那便这样了……”
秦先羽说道:“倘如贫道门中有个同门,或是哪个远方亲戚,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神仙人物,而那人过来便要灭尽本门,株连九族亲眷,而贫道自身未有涉及此事,不曾参与,甚至毫不知情,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必然是不甘心的。正因如此,贫道不会对你们下此杀手,再者说,贫道自修行以来,还是首次诛杀这许多条人命,实在不愿再造杀孽。”
青垢门胜于的众弟子长老,心思复杂,不知是喜是忧还是怒。
三仙眼睁睁看着秦先羽屠杀本门长老弟子,甚至连青垢门数代中最具雄才大略的掌门,死在剑光之下。
他们心中怒极,暂时只能能忍下。
直到秦先羽开口说出这话,才让三仙为之轻松。
“你们无关此事,甚至全然不知,乃是无辜的事外之人。”
“贫道不愿株连你们。”
“但是……”
秦先羽语气转冷,寒声道:“可当年这桩事,是青垢门所为,你们可以免去罪责,可青垢门却是无法逃得过去的。”
众人听出其中不同味道,心中惴惴不安。
岸烨长老颤声道:“你想要干什么……”
秦先羽没有理会他,只朝着外面说道:“贫道要你们褪去青垢门弟子或长老的身份,并且起誓,永世不得再归青垢门的门墙,离开青垢门后,不得再与青垢门中相识的其余人有所联系,此生不得开宗立派,不得以青垢门为传承。”
青垢门上下无不哗然,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沉思不语,有人痛哭失声。
“或许你们对青垢门有所留恋,但若想活命,心里便不能再有青垢门三字。”秦先羽说道:“或许你们对宗门忠心不二,或许适才贫道所杀的众人中,有你们的恩师,你们的师兄弟,你们的弟子后辈,有你们心中暗自喜欢的人,或许因此,你们还想寻我报仇,但贫道势必奉陪。可你们心里不能再有青垢门三字……”
“若想活命,便要起誓。”
秦先羽不知天地乾坤是否对于誓言有着奇特的规则,但他却知道,在修道人心中,一旦起誓,若无法完成,就是心障,此生修行不畅。或许这也是上天对于修道人的严惩。
藏青喃喃道:“你在效仿我们当年的做法……”
秦先羽神色认真且温和,他看向藏青,面容和善,笑道:“你们没有灭尽白云观,贫道也就留下你半缕香火传承,但白云观终究毁了,那么青垢门也不能留下。”
藏青脸色变幻。
而在那里,在对秦先羽最初的愤怒咒骂之后,已经有少数的青垢门弟子在起誓。
那些不愿起誓的弟子和已经起誓的弟子,又起了冲突。
场中极为混乱不堪。
在秦先羽的压迫下,那些起誓之后的弟子,终究开始离开了,这一离去,从此与青垢门再无关联,与昔日同门便是陌路之人。
而青垢门大多数弟子还是留在山门之中的。
秦先羽没有再动手,他去了青垢门的宝库,以玉牌为基本,尽数容纳在内。
吞进了青垢门的宝库,秦先羽便离开了青垢门。
他没有再杀人,甚至没有杀死三位地仙。
他从青垢门的山前正门离开。
“怎么回事……他离开了?”
“没有杀我们?”
“他没有灭青垢门?”
“奇耻大辱,来日必报……那些叛徒,总算看清了他们的面目,今后定要逐一杀个干净。”
留下的许多弟子或长老,都议论纷纷。
青垢门三仙都感到心寒。
一念间有不忍之意,放过青垢门,或许可以理解。
但他们三仙便是当年的主事人,就连当今掌门也是奉他三人的话而行事。
这个言分道人可以放过所有人,但唯独不可能放过他们三人。
“糟!”
岸烨面色大变。
远方,秦先羽脚步顿住,回身看向青垢门方向。
“够远了……”
秦先羽反手拔出守正剑,往前挥了一记。
煌煌一剑,直奔青垢门而去。
这一剑临至半空,骤然分散,化作千百道剑光。
然后这千百道剑光扩散开来,遮盖百里,便将整座青垢门的山脉,连同护山大阵,尽数笼罩在剑法当中。
陷仙剑诀!
此剑阵能困陷仙家,不能自拔,不能脱困,能陷仙于凡,能斩仙体,灭仙魂,破仙道,丧神仙之根本,毁修道之根基。
秦先羽要以陷仙剑阵,困住整个青垢门。
直到青垢门三仙被剑阵磨去仙体,毁灭根基,丧尽根本。
直到青垢门上下众长老弟子都被剑阵削去修为境界道行,从此沦为凡人。
“那些起誓不再成为白云观弟子,且与当年旧事无关的,贫道不再追究。但这些执意留在青垢门的,便代你们宗门受罚罢。”
秦先羽低语道:“昔日白云观的下场,便是未来青垢门的场景。”
他的目光越过了其中的距离,看清了青垢门中的乱象。
乱得无法掌控。
纷乱!
狂暴!
惊惧!
恐慌!
以及未能及时离开青垢门的悔意!
青垢门的凄凉景象,连三仙都为之绝望。
当三仙被损尽神仙根本之后,以眼前伤势,他们也活不了几日了。
远方,秦先羽把守正剑归鞘,捧着手中那一页悟法心得,自语道:“白云观,旧年仇怨已消……白云祖师,观虚师父,那些个无辜受戮的白云观众多弟子长老,都可瞑目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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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八章 报个平安
下界尘世中,修道之人,须经多年修行,调和龙虎,分定阴阳,修得大道金丹后,成就地仙,从此方能升至上界。
而对于上界之人而言,下界尘世气息污浊,与上界相比,实是污秽泥潭。
纵为地仙,从上界落到尘世之中,也要被那污浊之气所染,除非时时刻刻以法力消去弊处,但如此之后,修为定要受到影响,甚至止步不前。
且不说比起上界来,尘世是多么污浊,即便真是有意要从上界下到尘世之中,也不是易事。
从上界倒返尘世,至少须得是过二重地境的仙家,且中间须得抵御罡风幽煞,消耗极巨。纵然是以秦先羽当前四转地仙的修为,落到下界之中,恐怕也要消耗得只剩龙虎大圆满巅峰的级数。
尘世污浊,对于龙虎真人倒还影响不深,可对于超脱凡俗的仙人而言,他们境界太高,脱去凡俗,仙家法力纯粹无比,仙身宝体乃先天之躯,而大道金丹更是神仙之根本,因而最忌污秽。仙人若要恢复自身仙家法力,只能是极为纯净的气息,而不能是尘世间的污浊之气。
仙家落在尘世之间,须得时时保持自身纯净,如此定然使得修为进步微小,甚至止步不前,因此谪落凡尘,经过极大消耗之后的仙人,要在尘世中恢复自身巅峰修为,是极为艰难的。
“上界仙家到了尘世之中,消耗甚巨,又不得恢复,除非重升上界,到了上界清净天地之间,才能逐渐恢复。”
当初那个蛊道高人,约莫就是一位过了二重地境的仙家,或者是一位四劫不朽真身以上的神灵。下到尘世后,修为遭到磨损,斗不过掌控气运的袁守风。
而青垢门中不过三个寻常地仙。修为最高的岸烨才仅金丹二转。
他们如何能够把手伸到下界去,甚至可以每二十年在上界与尘世之间对换一名龙虎真人?
根据道德仙宗查探的结果,是因为青垢门有一座阵台,凭借三仙的法力。以及门中十余位龙虎真人合力结阵,可以令一名龙虎真人下界,并且在此期间,尘世中的龙虎真人也可乘机顺着阵台上来。
秦先羽就站在阵台之前。
这是一片残破之地。
那所谓阵台,也只是一座破损的高台。残破不堪,地上满是碎石沙砾。
阵台十分古旧,尤其是当初藏青经过这里下到尘世,能够不受罡风幽煞所侵,能够保留地仙法力。如此一位地仙使用阵台,便使得阵台愈发残破了些,这些年便只能容纳龙虎真人。
“阵台通往龙虎山……”
秦先羽脚步微抬,目露沉思之色。
以他的道行,可以直接下界,无须借助阵台。并且。九大仙宗之内都有通往下界的方法。
但凭借自身本领下界,消耗必然不小,而若是经过阵台护持,就可以护住自身,不必经受罡风幽煞,可以留存四转地仙的修为。而使用阵台之后,这座阵台势必崩毁,但对于他自身而言,也没有多少损失。
道剑乃是护道至宝,即便身处尘世那等污浊泥潭之中。也能护住自身,不受侵害,与身处上界清净天地并无不同。
而有了地仙级数的道行,要从下界尘世甚至上界。也是轻而易举。
对于秦先羽而言,下界之后,依然无损自身,且随时可以返回上界。
只是……他并未即刻迈步。
“纵然下界,终究也无法停留太久……尘世不可久居,非是仙家之所……”
秦先羽默然良久。
他脑海中想起了许多人。
许多还在尘世中的人。
柳若音。清凝,小七,七姑娘,苏文秀,以及柳珺,柳夫人,福爷,乾四爷,司空先生,苏大学士,周主簿,丹神祖师等等等等……
可他在上界,还有未了的事情。
比如往蛮荒神域一行,寻观疆录,以袁守风给他的白玉气息,寻到当年仇人,了结恩怨。
而在尘世之中,仙家却也是无法长久停留的。比如那些尘世中得道成仙的人物,纵然在尘世中有所牵挂,也不能停留太久,无奈而升至上界。
而飞升上界之后,要修成四转地仙以上,才得以重新下界。但金丹推转何其艰难,除却秦先羽这中州燕地的小祖师爷外,其余的地仙之辈,都是急着在百年寿元间推转一次金丹,才得以活下性命来。待到尘世仙人修成仙中之仙,可以下界之时,也是许多年之后,尘世之中的牵挂早已灰飞烟灭。
或许也正是因此,才极少有仙人下界,纵然是那些尘世之仙,飞升之后,也极少有重新下界的记载。
沉默良久,秦先羽忽然把手一挥,眼前凭空出现上千头神鹰,每一头都足有一人高大,展翅足达丈许,神骏异常。而当前的十头竟是白羽神鹰,俱是堪比龙虎级数。
雪蚕蛊趴在秦先羽肩头,其实这些铁嘴神鹰均是由它掌控。
这几年在中州燕地里,这头蛊虫也学得不少东西,本身就能胜过寻常龙虎真人,而操纵蛊虫神鹰的手段愈发纯熟,甚至可以结阵对敌,堪比伪仙之流。而如今操纵铁嘴神鹰,也不必在寄身于那头鹰王首领的身上。
“我暂不能下界,但在下界之中,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许多未见之人。”
秦先羽徐徐说道:“当初在应皇山莫名升至上界,定会令人忧虑,今日赐你们一场造化,代我行事。”
他把手一挥,白光骤生,然后化作光雨,丝丝缕缕,幽幽朦胧,仿佛雨雾,洒落在上千铁嘴神鹰身上。
这种道祖所施展的点化之术,以消耗自身先天混元祖气为代价,但以秦先羽四转地仙的法力,施展起点化之术,已经不再是多么大的消耗。但一次点化上千神鹰,却也令他脸色苍白了少许。
这上千铁嘴神鹰受点化之后,灵智大涨,凶厉之意不减,但思绪清晰许多,已能辨别许多东西,通晓人性言语。而原本就十分壮硕的十多头铁嘴神鹰,却在此刻,纷纷脱去黑羽,重生一身白羽,洁白如雪。
只不过转眼之间。
这上千铁嘴神鹰,已经添多了许多灵动之气,而前面十余头也化为白羽神鹰,加上之前那些白羽神鹰,已过三十之数。
三十头堪比龙虎真人的白羽神鹰,上千铁嘴神鹰。
除非遭遇仙者,否则任何龙虎巅峰之辈,都只能望风而逃。
秦先羽说道:“你们下界之后,出现于龙虎山,可以循着当年轨迹,到达我静修三年的道观所在位置。到了地方后,你们须得好生护卫柳姑娘,另外,分化百余出去,守卫道观废墟旁的那一株青树。”
秦先羽总觉那青树十分不凡,如今想来,犹是如此。
他略微沉思,把得自于青垢门的一些天材地宝交付与众鹰,又添上一部从中州燕地翻阅过的入门剑典。略又沉吟,然后书信一封,绑缚在当头的白羽神鹰身上。
书信中只不过是一些报平安,并略微添上些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使得柳若音等人得以安心。
原本书信之后是要嘱咐柳若音,好生照料那一株青树。但细想之后,终究觉得不妥,他的本意便只是想要报个平安,而并不是要嘱咐她去作些什么事情。
书信末尾,便只剩一句。
“待上界事了,我便下界……”
然后手上一挥,上千铁嘴神鹰仿佛化作一阵洪流,朝着那残破高台涌去。
秦先羽运起仙家法力,打在高台之上。
白羽神鹰撞在高台上,然后泛起一圈涟漪,便消失进去。
上千铁嘴神鹰所化的洪流,浩浩荡荡,消失于高台之上。
过得片刻,忽然便听一声脆响。
高台上迸出一条裂纹。
裂纹继续迸开,细微而密集,仿佛蛛网。
然后便化作满地砂砾。
阵台彻底损毁。
“上千头铁嘴神鹰下界,不亚于一位仙人通过阵台,承受不住倒也在情理之间。”
送上千铁嘴神鹰下界,饶是秦先羽已然越过二重地境,乃仙中之仙,此刻也不禁喘息得稍微急促了些。(未完待续。)
PS: 今天就一章了……明天补回来…… 四百九十九章 太漓门 二合一
太漓门乃是幽州境内的一流宗门,只在道德仙宗之下,势力庞大,亦是底蕴深厚,传承至今的岁月亦是不短。%乐%文%小说.しwxs尽管太漓门仅次于道德仙宗,但道德仙宗却并未有任何忌惮之意。
因为仙宗传承无数万年,传承了很长一段岁月,往前追溯,遥远得令人无法思索,而往后看去,也看不见尽头。
太漓门掌教膝下,有一独女,因掌教老来得女,因此这掌门千金极受宠溺,更受尽满门上下所有长老弟子的喜爱。
太漓门这位娇生惯养,受尽万般宠溺的掌门千金,名为月儿。
因为她乃众星捧月而生。
至于太漓门有多么宠溺她,便不是一言两语所能道得清楚的,若要仔细数来,几乎数不胜数,而同类事情若是多了,却是令人难以讲述得清楚的。也或许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过于令人惊叹,才不自觉令人忽视了其余的宠溺事迹。
因为那件事情,便是最为宠溺她的一件事。
传闻当初掌门千金要凝结煞气时,觉得上界清静之地无趣,要下尘世之中。然而这般无理取闹的要求,却让一位六转地仙陪伴在侧,明知下界之后,必然受创极重,却也心甘情愿与她一同下界而去。
下界污浊,那位六转地仙的女仙归来之后,消耗极重,闭关十年才算消去了弊端,重新恢复六转地仙的修为。
如此宠溺这位掌门千金的。不单单是那位金丹六转的女仙,而是整个太漓门上下所有长老及弟子。
……
今日太漓门来道德仙宗奉上供礼。这是幽州境内所有宗门都应有的规矩,而太漓门来得稍早一些。
月儿是个心性活泼的姑娘,但近来不免烦心,因此才闹着要随行而来,观赏道德仙宗的仙家景象。但她未有想到,烦心的人也跟着来了。
她好不容易脱身。悄悄离开。才跑到这崖边来散心。
崖边的风十分清爽,带着道德仙宗的仙韵灵气,比太漓门山中的气息更为纯净。
她一身白色的衣裳,黑发如瀑,坐在崖边,显得轻松写意。
她所修炼的观月听风诀是极为枯燥的一种法决,每个修炼这种道功的人,大多是沉默寡言,默默修行闭关的性子。而她又是不同。天性活泼,再来修炼这观月听风诀,尽管枯燥,却能坚持得下去。而平日里的活泼开朗,便像是一种发泄。
“修炼已经这么枯燥了,为何在生活中还要活得这么辛苦……轻轻松松便是最好了……”
她坐在崖边,看着山边的风。
如今的她,已经是降服体内白虎的龙虎真人,观月听风别有一番美感。
但再好的美景,为了修炼而去观看。且日夜不断,总会令人厌倦,甚至厌恶。
可她不会。
因为她原本就喜欢这种清风淡然的气息,令人十分舒适,就像当初幽州尘世的那个小道士。细细想来,当初下界至今,也过了十多年之久,就算是身为修道之人,却也记不清那小道士的面貌模样了。
这些年来遇上的事情不少,若非因为身旁有着这头和小道士一起降服的鬼将,若非因为偶然间搬出那小道士作为挡箭牌,恐怕她也记不得那小道士的。
想了想,月儿把手一扬,素手中洒出一道光华,迎风而化,变作一尊鬼将。
这鬼将目光幽幽,身披盔甲,然而身形曲线却是个女子。
它在青天白日中现身,在仙山福地中立足,在风中吹拂,没有半点阴森鬼气,反而像是天上下来的天兵神将。
“青师又跟着来了……”
月儿托着脸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我们是修道人,数百年寿元,我也不大的……父亲想要将我许配给他,但我不想嫁人……”
这女将气息颇盛,有龙虎巅峰的级数。
她原是人死之后遗留的先天混元祖气,因在地煞之处保存下来,久而久之,重生三魂七魄。后来被她和那小道士降服之后,带回山中,以天材地宝炼制躯体,最终凝成了这么一具鬼将。
根据姑姑的说法,天材地宝花费了许多,才练就一头龙虎巅峰的鬼将。今后这头鬼将若有缘法,还是能够勉强跻身于伪仙级数的。
女将没有开口,也不知如何开口。
“青师年岁尚轻,便已修成大道金丹,成就陆地神仙,可谓是天纵之资,当代弟子之首,纵然是与仙宗弟子比较也不逊色。”月儿幽幽叹道:“虽然青师待我很好,但只将他视作兄长,并且,我确实没有嫁人的心思……可是他太过惊才绝艳,父亲极为看重他,竟连我的请求也不再理会了……”
女将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也不比他逊色。”
虽是女音,然而声音浑厚,竟有破金裂石的锐气。
月儿微微摇头,说道:“我修道至今,也不过初成龙虎,哪能比得上青师?”
女将说道:“练气境界,罡煞境界,都是积蓄真气,破开窍穴,这两大境界实则乃是以积蓄为主,最是耗费光阴,最是枯燥,寻常修道人都要在这里耗费许多光阴,甚至有些人便是寿尽终老,都不能积蓄完成。而你修炼的是观月听风诀,本身就是前期进展缓慢的功法,仍然能够在如今的年纪里,踏足龙虎境界,天赋之高,其实就是你姑姑也时常惊叹的。”
月儿自然也知晓,寻常功法大多前期较为迅捷,后面境界越高,感悟越深,便越是缓慢,至于观月听风诀则有不同,乃是初期缓慢。而后期却不会再慢,顺着这种几乎均匀的速度。逐渐提升,到了后期,便比寻常修道人的进境更快了。
而到了最后,修成龙虎巅峰之后,面对仙凡壁障,却要比一般修道人更为容易。
就像是直指大道的功法。修炼先天混元祖气。当面对那仿佛天地鸿沟的仙凡壁障,就会比常人更薄一些,也就更为容易通过一些。
观月听风诀实则风轻云淡,并无什么出色的地方,而最大的好处,就是面对仙凡壁障时,有着如同直指大道的功法一样的效用,面对隔绝仙凡两界的这一重天地鸿沟,似乎减弱了许多难度。
然而对于修炼观月听风诀的修道人而言。前期尽展过于缓慢,比起同龄人,必然是远远落后的。此外,许多修炼观月听风诀的先辈。都还未修成龙虎巅峰,就已寿尽坐化,因为这部功法着实过于缓慢。
纵然得以修成龙虎巅峰,面对仙凡壁障,即便是面对比寻常功法更为薄弱少许的仙凡壁障,可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破去的。
仙凡壁障隔绝两界,即便再是如何薄弱。也终究是隔绝两界的鸿沟。
因此这部功法,在太漓门是极为偏门的。
但月儿修行三十余年,便已成就龙虎,跨过了积蓄真气破除窍穴的阶段,距离龙虎巅峰也不算遥远,触及仙凡壁障的日子似乎不远了。
月儿略微沉思,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你说当初和我一起把你降服的那个小道士,又该是什么修为了?”
“尘世之间,气息污浊,相较之于上界纯净气息,仿佛污秽泥潭之中,即便当初那小道士看似不凡,但在那方天地之间,成就终究也是有限的。”女将顿了一顿,然后才说道:“如若福缘深厚,或许再过百多年,能够得以飞升上界罢。”
月儿沉思不语。
女将说道:“他毕竟身处尘世之间,且是一介散人修道者,他的眼界阅历及周边环境,所习功法,所遇之人,都不能与上界相比。如若他已修成天罡级数,便能算是尘世中极为难得的天才了,足能名镇一方,记入修道典籍之中,而实际上,其实放在上界,三十来岁修成天罡,也不算差。”
月儿低声道:“就只是这样?”
女将说道:“只能是这样。”
月儿悠悠一叹。
她修行的是前期缓慢的观月听风诀,仍然凭借天赋及门中长辈指点,修成龙虎级数。而那小道士似乎不差,怎么就不能修成龙虎呢?
是因为他身处下界尘世之中,才误了他么?
女将低声说道:“并不是谁都有你这等天资的。”
月儿微微点头,扫去了心中愁闷。
至于那小道士,其实一场偶遇,时过十多年,面貌都已模糊了,谈不上太深的交情,只是略有感触罢了。
这些年来,鬼将一直守护在身旁,助力不小,也因为这头鬼将的缘故,才对当初十多年前幽州尘世里,鬼将出处的地煞之处略微觉得清晰,而地煞之处遭遇的小道士,不免也时而想起。加之上次被父亲逼得急了,顺口说了声在尘世之中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把这小道士推了出去,如此之后,对于这小道士的记忆,才算稍微深刻了些。
当初姑姑随她下界,而她和那小道士联手对付鬼将,姑姑也是知晓的,如此便足以证明自己并未说谎。
也正是因此,才让父亲恼怒至今,勉强推迟了定亲的念头,可近期却又生出了将她许配出去的想法,着实令人苦恼。
“其实把那个小道士当作挡箭牌,也是对他不住的,但他不是上界之人,也没有多大麻烦,就算承他一个人情罢……”
……
悠悠风起。
当月儿要下山时,已经有了一阵清风拂来。
那是一个青衫男子,他面如冠玉,英朗清俊,笑容温和良善。
他气息幽幽,难以看透,赫然是一位修成大道金丹的陆地神仙。
女将使命便是守护月儿,不论来人是谁俱是防备,下意识便立身在月儿身前。
见状,那青衫男子眉头微皱,略有不悦之色。
月儿颇觉无奈。只得微微施礼,说道:“师兄……”
来人是太漓门最为惊才绝艳的一名弟子。名为青师。
此人年岁未足半百,然而已然凝结大道金丹,成就陆地神仙,天赋之高,悟性之深,不亚于仙宗的杰出弟子。须知。就算是仙宗四代弟子里面。也还有许多年岁过了花甲的弟子,都未曾修成地仙级数。
太漓门掌教曾经叹息过:“本门毕竟不是仙宗,没有那等传承无数万年的深厚底蕴,教导及授法的方式也不如仙宗严谨和有效,不曾有无上仙功可供青师修炼,更没有同样惊才绝艳的弟子来互相攀比,互相补益,互相提升。青师能有这等不亚于仙宗杰出弟子的成就,实是天资悟性非凡所致。倘如他当初是拜入道德仙宗,如今的成就,恐怕要更为出色,今后在天地间未必不能有一番显赫声名。”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天赋不凡。悟性极佳,年岁未足半百已成陆地神仙,所以才让太漓门这等重视。
纵是掌门千金,倍受万千宠爱,连六转地仙都不惜受到损伤而陪她下界游玩,可到了如今,便是她再如何反对。也是无用。
与这太漓门最为杰出的弟子成亲,才是太漓门的大事。
由此可见,这位名为青师的太漓门弟子,在太漓门中是何等的地位。
青师微微笑道:“月儿……”
月儿低声道:“师兄,我在这儿散心,你来这里是有事情么?”
听闻这话,这青衫男子略微叹息了声,说道:“你我都要成亲了,还唤师兄?”
月儿说道:“师兄便是师兄,虽非血亲,亦是兄长……再说,我当真已有了心仪的人了……”
青师目光微沉,瞟了身旁那女将一样。
他知道这尊女将是月儿在尘世之中获得的一头鬼王,是人死之后先天混元祖气重新生成的三魂七魄,约莫也和那个小道士脱不去干系。
“姑姑向来宠溺你,她不惜自损修为,也能陪你下界胡闹,回来后耗费十年光阴才消去弊端。以她对你的溺爱,怎么可能看着你和一个尘世道人相处太久,直至生出不该有的情感?”
青师笑道:“莫说没有这人,就算真有这人,那又如何?区区一个尘世的小道士,时过十来年,能有多少本事?”
“地煞?天罡?还是能够修成龙虎?”
他淡淡一笑,颇是不以为意,说道:“以你的身份,就算是从尘世之中飞升上来的尘世散仙,都远配不上你,他一个尘世的小道士,又算得什么东西?”
闻言,月儿脸上蒙上一层薄霜,却也无从反驳。
“你我终究是要成为夫妻的,那些子虚乌有的杜撰之事便莫要再有,一来日后会为人诟病,二来说得多了,你我夫妻会有芥蒂,我可不愿如今就有不愉快。”
青师笑道:“也罢,你既然不愿见我,我也不强求。”
他拍了拍衣衫,化作一道青光,投向天际。
青光划过数千里。
青师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心中烦乱,漫无目的。
忽然,前方有个年轻道士,并未腾云,只在地上缓慢行走。
那年轻道士面貌清俊,背负古朴长剑,有些清净脱尘的气息,他行走在大地之上,仿若闲庭信步,悠然而行。
当见到这年轻道士之后,青师便骤然僵住。
为何这年轻道士与月儿描述的小道士气质如此相似?
掌门从姑姑那里获知了小道士的样貌,为何与这年轻道士如此相像?
为何上界秘地之中,会有这么一人?
青师立身在天空上,默然不语。
月儿所说的小道士,确有其人。
他不在幽州尘世,而是在上界秘地之中。
他原本就是上界秘地之人?还是说,他已经修成地仙,破界飞升?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青师不曾从他身上看到道德仙宗的痕迹。
这年轻道士并非道德仙宗的弟子。
“那便好办了。”
他声音稍低,寒气如霜。
然后伸手一拍,天空轰隆隆声响,白云结霜,轰打下去。
仙法煌煌,宛如天威。(未完待续。())
ps:接下来再写一章,补昨天的…… 第五百章 定身术【补更】
秦先羽行走在土地上。
若无急事,他大多不会腾云驾雾而行,只是行走在大地上,游览周边风光。
这里虽然距道德仙宗山门处尚有六七千里,但他脚步不慢,大约再有不久,便能到达道德仙宗山门前。
只是他万万未曾想到,在这已经算是道德仙宗范围之内的地方,居然感应到了寒意。
那是以先天混元祖气所感应得到的杀气。
秦先羽抬头去看,就见天空骤然坍塌。
白云凝结成霜,坠落下来。
仙法如煌煌天威。
但秦先羽只是眉头微挑,目光微凝,却是不慌不忙,看着那天威煌煌而落,他手上一翻,托起一个小炉。
小炉有五个小孔,徐徐泛出烟雾,各分色彩,共有五色,护住了秦先羽周身。
仙法轰然而落,尽数落在秦先羽身上。
青师在天上微微喘息,这道仙法耗费了他许多法力,但效用也甚为惊人,那年轻道士立足之处,方圆数里都塌陷下去,不论草木生灵,还是岩石土地,都尽数崩灭化开。
纵然同为地仙,生生受他这么一道仙法,也活不下来了。
“还是冲动了些。”
青师微微叹了声。
这里虽然不在道德仙宗之内,相距六七千里之遥,然而道德仙宗方圆万里均属山门范围,他在这里打出如此大的动静,势必引来道德仙宗问罪。
即便是背后有太漓门力保,但罪责终究是免不了的,不单是他,就算是太漓门都要受道德仙宗的重罚。
但人生在世,不就是一口气吗?
那年轻道士并没有道德仙宗的痕迹。既然不是道德仙宗弟子,那自己这位一流宗门的高徒,陆地神仙级数的人物。拼着受罚,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他也不知道这年轻道士是否就是月儿所说的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头过于恼怒,导致认不清人,一时看错。
也或许,那年轻道士只是与月儿所说的尘世小道士长得相似,气息也相似,其实与月儿并不相识,其实算是无辜之人。
但那又如何?
只要自己出了这口气,便一切好办。
就算那人只是遭了池鱼之殃。无妄之灾,就算他是无辜之人,与月儿没有半点关系,但既然能够出了这口气,便顺手打杀了去。
当青师发泄了这口气之后,心情才骤然平静下来。
然而,他身上忽然一寒,有种莫名的惊恐。
便见他适才仙法落下的地方,徐徐走来一人。
那年轻道士分毫无损,道衣飘动。手托一个小炉,泛出五色烟雾,罩住自身。不受仙法所侵。
青师蓦然一震。
秦先羽伸出食指来,朝着他微微一点。
不是五雷正法,而是定身之术。
一指定身!
青师在天空中僵住,气血凝滞,法力无法流动,大道金丹亦僵在体内。然后他便从天上摔落下来,砸断一棵树木,才落在地上,陷入土中。身子依然僵硬,无法动弹。
定身术乃是从玄庭宗通明阁里内所获。属于道祖之术,但凡修为低于自身者。俱能定住。除非对方境界不如施法之人,却有着堪比施法之人的法力。
显然这个青衣之人,还远比不上自己的法力。
秦先羽不知这人为何突然出手,且一身杀意凛然而生,或许是为青垢门复仇,或许是要伏杀中州燕地的十脉首座,也或许是什么其他缘故,但都并不重要,因为他在秦先羽眼中算不上强敌,也谈不上危险。
秦先羽原本是要施展五雷正法,将之轰杀,然而转念一想,这里虽然距道德仙宗山门尚有数千里,可实际上以仙宗方圆万里来算,已然是道德仙宗的范围之内,在这里杀人,终究不妥,于是便转了法门,施展出一指定身的仙术来。
“贫道自习得这道法门来,今日还是第一次施展。”
秦先羽看着那僵硬得如同雕像一样的青衣人,说道:“虽然不知你是谁,但毕竟是一位地仙,第一次施展这定身术来用在你身上,倒不算辱没了这道仙术。”
青师一身法力都被凝固,气血凝止,然而还能听得到言语。
他心中颇为庆幸此刻气血凝止,否则恐怕要吐出一口血来。
堂堂地仙,被对方伸出一指便即落败,可在对方眼里,才只算是勉强没有辱没这道将他定住的仙术。
秦先羽收了五色烟罗,抬头看向远方。
远方有许多光芒飞来。
但并不是道德仙宗的弟子。
那是太漓门的弟子。
太漓门的弟子最多只能入道德仙宗山门观赏,而并无在山里歇息的资格,因此他们暂时歇脚的位置是在道德仙宗的山门之外,距此地反而近了些。也正是因此,他们听到动静,来得比一般的道德仙宗弟子更快一些。
这些太漓门中修成龙虎交汇的一众弟子,甚至是长老,当看清了眼前的一幕,无不目瞪口呆。
前方山林损毁大片,化作灰烬。
而在眼前,有个年轻道士站在一旁,而太漓门最为杰出的弟子则倒在地上,僵硬得不能动弹。
须知,青师乃是一位地仙。
太漓门来人俱是寂静。
过了片刻,才有人定下神来,又看清秦先羽身上并无什么道德仙宗的痕迹,心中一清,高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道德仙宗?我等太漓门乃幽州宗派,与道德仙宗同气连枝,你擅闯道德仙宗,毁坏山林,害我门下弟子,论罪当诛,还不快些束手就缚?”
秦先羽怔了一怔,未曾想到在这道德仙宗之内会有这般事情。
适才那人思忖,自己这里有许多个龙虎真人,加上两位地仙,又有不远处赶来的本门仙人,足以胜过这个年轻道士,为青师出这一口恶气。
然而身旁的另外一位长老则比前者明智,拉住他的臂膀,微微摇头,悄声说道:“这里是道德仙宗,方圆万里都是道德仙宗山门范围之内,你以为没有巡山弟子?此人能够来到这里,穿过数千里道德仙宗的山门范围,必然不是常人。”
前面那人被他提醒,顿时吓了一跳,心道:“莫要惹出事端,先摸清此人身份。”
正当这时,道德仙宗一位三代弟子腾云驾雾而来,也是一位凝结大道金丹的陆地神仙。
太漓门长老松了口气,然后上前相迎,说道:“适才动静极大,我等赶来之后便发现有人擅闯道德仙宗,并无故出手伤我门中高徒,生死不知。望仙宗……”
若不是害怕说错了话,他甚至要说那年轻道士穷凶极恶,最大恶极,但此刻倒还算是实话实说,至少说出了他心目中的实话。
可道德仙宗弟子并未理会他,停在秦先羽面前。
然后这道德仙宗的三代地仙,就在一众太漓门长老和弟子惊愕的目光中,躬身下拜。
“仙君恕罪……”(未完待续)
ps:这章补昨天的……话说满了五百章,又是一个整数,啦啦啦 五百零一章 事轻如羽
“仙君恕罪。”
区区四个字,不轻不淡,不重不沉,那三代弟子以道德仙宗常见的淡然语气开口。
然而落在众人耳中,不亚于一声惊雷。
这位道德仙宗的三代弟子,乃是凝结了大道金丹的陆地神仙,且修为深厚,远不是青师这类寻常地仙可比,并且出身仙宗,寻常地仙便只得仰望。
可是这样一位道德仙宗的地仙,却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仙君,并恭请对方恕罪。
此为何方仙家,何以令道德仙宗的地仙如此恭敬?
适才太漓门那位长老,忽然觉得通身都是寒意。
那三代弟子弯腰躬身,未得秦先羽示意,不敢抬头。
至于适才关于这里的事情,以道德仙宗的能耐,如何能够不知?
于是那三代弟子才来请罪。
秦先羽瞥了一眼,说道:“贫道也未能想到,在这道德仙宗境内,居然也遭遇了伏杀。”
那三代弟子说道:“这一行人是太漓门的弟子,属幽州一流宗派之列,今次来道德仙宗奉上供礼。适才这人也是太漓门的弟子,不知为何敢对仙君出手?莫非仙君识得他?”
秦先羽平静道:“素不相识。”
那三代弟子低声说道:“仙君暂且息怒,本门定然彻查此事,给仙君一个交代。”
适才偷袭那人不过一转地仙,被秦先羽一记定身术指住,在秦先羽眼中不过小事一桩,因此也并未多么在意,略微点头,便即离开。
“等等……”
太漓门之前那位劝阻过人的长老忽然出声。
道德仙宗三代弟子眉头顿时皱起,略感不悦。
而秦先羽脚步微顿,淡淡说道:“还有事?”
那长老问道:“青师的伤……”
秦先羽说道:“此乃道德仙宗所在之处,贫道自有分寸,并未伤他,只是定住了他。除非有修为高于贫道的仙家为他解法,否则再过半月左右,他才能恢复开始动弹。”
场中静了静,然后那位长老说道:“若青师当真无故出手。本门必然不会为他解法,便让他定住半月,恢复之后,继续论罚。”
这时,那道德仙宗三代弟子才松开眉宇。
秦先羽微微点头。经过这么一闹,忽然没有了闲走游览的心思,纵起云光,以蝉翼步而行。
他就如同一只破茧而出的蝉,展动通透无色的薄翼,霎那间消失在天际。
太漓门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当头那位长老请教道:“这位仙君不知是?”
道德仙宗三代弟子说道:“此乃中州燕地的一位剑仙,身份极高,来本门游览观景,看风听月,观道悟道。便是本门掌教真人也亲自接见。你们太漓门惹了这等祸端,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处理此事,必然是要请教二代长老,传至掌教真人那里,再来论罪。”
太漓门众人俱是倒吸口气,骇然不已。
中州燕地,乃是三大剑仙圣地之一,攻伐之力从来便是九州第一。
此人出自中州燕地,且身份不低?
连道德仙宗的掌教真人,堂堂道祖之尊。也亲自接见?
不远处疾驰而来的太漓掌门忽然听见这一段话,心中微颤,遁光都抖了一抖,险些掉落下去。
“这是招惹了什么人物?”
……
秦先羽来到道德仙宗之内。得知道德仙宗掌教真人暂时未有闲暇,便将得自于青垢门的那篇先天混元祖气残功交给了谷逸。
这篇残功源自于白云观主,但白云观主毕竟眼界有限,虽然天资悟性俱是不凡,领悟出先天混元祖气,可实际上还比不得观虚老道。
因此这篇残功在秦先羽眼中并没有多大价值。便是加上了白云观主的悟法心得,推衍出全篇,分量也不见得多重。因为他已然有了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
道德仙宗一位仙圣悟出凝气诀,广传天下,但凡有人从中悟出先天混元祖气真诀,可以勉强收入宗门,可以将其所属宗派列入道德仙宗分支。
但凝气诀最为玄妙的地方,便是每一个人所悟出来的功法,有许多不同之处,甚至是截然不同的功法。
道德仙宗此举必然会有深意,秦先羽也便顺水推舟,将这片残法及悟法心得交了上去,毕竟白云观主是幽州之人。
秦先羽自思有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无须这篇残法,并且中州燕地有无数法门剑典,相较之下,这篇残法终究过于粗浅。不过秦先羽这些天倒也翻阅过了几遍,将残功与悟法心得尽都记在心中。
“幽州事毕,我已得道成仙,丹成四转,昔日白云观的旧事也已了结。至于另外一桩事,道德仙宗查实幽州境内,许多年未有蛊道之人踏足,恐怕不是从幽州下界,而是从其余地方下界,辗转至幽州所在的大德圣朝。”
秦先羽心道:“那便该走了。”
他登上玄都山,却又被告知,掌教真人尚未出关。
秦先羽不知这位掌教真人是在闭关,还是不愿见他,也只能无奈退下。
他细细想来,总觉有些不对。
根据道书记载,凡人得见神仙,总不会想要求见,便能见到。
比如樵夫在山中遇见钓鱼老叟,而那钓鱼的鱼钩也多半是直的,比如山中遇见有人对弈,比如看见仙家吐气如雾,化剑而上下翻飞,忽然见到有人踏空而行,腾云驾雾。
这大多是偶然,但其中相遇的场面,都颇为令人惊叹。诸如此类画面,才显得仙家之态。
当初第一次拜见道德仙宗掌教真人时,秦先羽便是施展一手点化之术,满山花开,最终方能得见这位道祖。
“莫非道德掌教注重排场,不能随意拜见?”
他心有这般疑惑,对于那位道祖的心思略微有些猜测。
而过了半日,善原却奉命前来。
“自仙君得道之后,中州燕地便已派人前来迎接仙君归宗,掐指算来,想来已然要到幽州。”
善原低声说道:“弟子奉命前来,为仙君收拾行礼,作些杂务。”
秦先羽闻言便笑道:“我孤身而来,哪有什么行礼?这里也没有什么杂务,你不必理会我,自行去罢。”
善原闻言,颇有松了口气的味道。
身为道德仙宗弟子,自幼便认为修道乃是第一要事,这些天要侍奉在仙君身旁,耽搁修行,着实是极为煎熬的事情。
秦先羽见他悄然松了口气,心中颇觉无言。
如今要离开道德仙宗,他细细思索,有心要去向道德仙宗内那些悟道论道修道之人告别。毕竟自己从他们身上获益良多,最终才得以成仙得道。
但那些人均是专于修道,最忌打扰。
想了想,倒是全无牵挂。
“也罢,就等燕地来人了。”(未完待续。) 五百零二章 事重如山
“道德仙宗示意,此次献礼可交于羽化仙君之手,以作赔礼。但明年太漓门再来献礼时,须超出今次三倍之礼。”
太漓掌门脸色微沉,不甚好看。
当时他还在道德仙宗山门内与一位长老交谈,后来得知动静,急忙赶去,却听得那人是道德仙宗贵客,出自于号称天地间攻伐第一的中州燕地。
“就依道德仙宗的办法。”
太漓掌门沉声说道:“将本门此行所献的观星砂尽数取来,盛装起来,今夜本座亲自前去赔罪。”
众人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有位长老说道:“这未免……有些过于重了罢?再如何说,本门也是仅次于仙宗的一流宗派,便是道德仙宗,也向来对本门颇多礼遇。”
太漓掌门缓缓道:“不重。”
那长老微微一怔。
“中州燕地号称世间攻伐第一,手段凌厉,不比道德仙宗这般温和,而这人是中州燕地的剑仙,且似乎身份极高,我等得罪不起。”
“其次,此人从中州跨界而来,到幽州道德仙宗作客,连身为道祖的道德掌教真人都要亲自接见,可见其身份极高,至少,要比无法求见道德掌教至尊的太漓掌教,身份更高许多。”
太漓掌门说道:“观星砂礼重,明年三倍献礼更重,然而太漓门也是传承多年的道派,这点东西还是伤不了门派根本的。此事本就是因本门弟子而起,且不论对方心思如何,但我们至少求个心安,和这位中州燕地的大人物,不能留下任何不愉之处。”
说罢,他忽然冷声道:“把青师给本座抬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哪来的胆子,居然在道德仙宗万里之内动手,招惹了这等人物。”
另外一位长老迟疑道:“他是中了那位仙君的一记法术。浑身法力气血尽数凝固,仿佛光阴停止,须得半月之后才能醒转。若此时问话,便要破这位大人物的法术。如此,恐怕更为不妥……”
太漓掌门皱了皱眉,终究是点头默认。
那长老又道:“另外,这位仙君的画像及气息,都在绘画当中。稍后呈上。”
太漓掌门微微点头,然后略微沉思,说道:“本座要处理一些事情,暂时无法脱身,观星砂且先送去,今夜本座再携一份礼物登门。”
众人俱无异议。
过了许久。
门下才有人把那羽化仙君的气息衍化出来,附在画像上面,呈了上来。
太漓掌门接过画像,目光蓦然一震。
画像上是一个年轻道士,眉目清秀俊朗。淡色道衣,背有一柄长剑,清净之余略添几分锐意。
月儿常说在尘世间已经有心仪之人,以此推脱婚事。
后来他经过师妹那里,得知确有这么一人,但和月儿并无什么情愫可言。可作为父亲,终究不甚放心,便让师妹绘画出那小道士的画像,衍化出了气息。
而当年师妹的画像,与眼前的画像。虽有少许不同,但还能看得出相貌极为相似。而其中气息虽有差异,强弱有别,仿佛天地云泥之分。可却还能有相似之处。
他忽然明白青师为何会如此不智,怒而出手。
原来此人在上界?
太漓掌门呆了半晌,然后起身来,推开房门,吩咐道:“速速去请小姐,让她随行。与我立即去求见那位仙君。”
他心中思忖,倘如这位来自于中州燕地的大人物,真是月儿挂念的那个小道士,那么促成此事,实是太漓门之大喜,足能余荫千古。
……
中州燕地前来迎接的是明途。
明途是最为恪守规矩的人,说白了便是墨守成规,古板不化,他注重规矩,严肃而冷漠,但这种人素来是宗派里最为倚重的人物,因为这种人最守规矩。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明途前来道德仙宗迎接秦先羽,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失礼于人,耽搁礼数。
或许是因此,才会是明途来接,而不是较为懒散的明风。
待得诸般事罢,见礼俱毕,明途便挥手现出广成白玉楼船,请秦先羽入内。
在道德仙宗之内,秦先羽确无牵挂,于是登船上去。
就在这时,道德仙宗有人来报,称太漓门赔礼送来。
送礼过来的是谷逸,也是前来送行的。
“对于那件事情,太漓门深感歉意,已奉上赔礼,向仙君谢罪。”
谷逸取出一个皮囊,双手奉上,道:“这里是观星砂,共三万六千七百粒,合计千斤重。”
明途露出几分讶色。
秦先羽眉头微皱,问道:“观星砂?”
谷逸还未开口,但明途已然说道:“观星砂是极为罕见的一种奇物,九州之中虽有出处,但不常见,大多产自于蛮荒疆域,属于罕见的异宝,尤其是对蛊道之辈而言,尤是如此。仔细说来,对于小师叔祖豢养的那一群铁嘴神鹰,倒有不小的用处。”
秦先羽问道:“有何用处?”
“观星砂用处颇多,但小师叔祖身份高贵,可以在本门宝库之内任意取得天材地宝,都可用其余宝物替代,因此对小师叔祖而言,观星砂唯一可取之处,便是其中一种互相观看的特性。”
明途说道:“蛮荒疆域使用观星砂,大多是将观星砂熔炼,打入自身气息,然后分化开来,每一头蛊虫服下一粒观星砂,最终剩下的观星砂炼作一面镜子,那么今后这些蛊虫目光中所见到的画面,通过这一面观星镜,便能看得见。小师叔祖有铁嘴神鹰成群,正可效仿此事。”
“还有如此奇效?”
秦先羽微有惊异。
若早得观星砂,他命众多铁嘴神鹰服下,然后炼制观星镜,岂非是能看见尘世之中的人事物?
可惜终究晚了些。
现在若是要送铁嘴神鹰下界,没有阵法守护,在下界途中须得经受罡风幽煞,哪怕是白羽神鹰,多半都无法存活。
“观星砂算得是极为贵重的物事,为何太漓门要送与本门小师叔祖?小师叔祖来此悟道,怎会被太漓门知晓了身份?”
明途皱眉道:“此外,适才的赔礼二字,又是为何?”
谷逸颇觉尴尬,而秦先羽笑了笑,便简略说了两句。
待得听完,明途忽然冷笑一声:“无端对本门首座真人出手,好大的胆子。既然送来这些观星砂,也算他太漓门识相。”
顿了顿,明途忽然问道:“那出手之人如何了?”
谷逸说道:“中了仙君一记定身术,十天半月都难以动弹,至于具体如何论罚,便代定身术之效过去之后再说。”
明途目光露出几分不悦,杀意未有掩饰,说道:“小师叔祖怎不早将此事告知于我?其实当初就该下杀手的,将那胆大包天的货色一剑斩了,也算不得什么。”
谷逸苦笑不已。
这就是中州燕地的行事风格,手段凌厉,杀伐果断。
抛了抛观星砂的皮囊,明途淡淡道:“千斤观星砂还轻了些,小师叔祖若是不解气,我这就去太漓门走走……”
秦先羽也颇觉无言,摇头说道:“一桩小事罢了,何必放在心上?倘如此事后面若有什么不善目的,道德仙宗也定会查明。这里毕竟是道德仙宗,便让道德仙宗处理,当初也正是因此,我才施展定身术,并非掌心雷。”
明途沉声道:“中州燕地十脉首座真人遇袭,不算小事了。”
谷逸微微苦笑道:“明途师侄儿放心,本门定然会有一个交代,这些观星砂姑且算是赔礼,后续之事,本门会向中州燕地解释,以及交代。”
明途这才略微点头。
秦先羽看了看这道气氤氲,灵意盎然的道德仙宗,叹了一声,说道:“走罢……”
两人登上广成白玉楼船,上面还有十来个道童打理事务,见状尽都拜倒。
谷逸与送行的几位长老及弟子,俱是躬身施礼。
“恭送仙君。”
广成白玉楼船升空而上,倏忽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际。
秦先羽目光微瞟,忽然看见道德仙宗附近有一群人急急赶来。
这些人他都不识得,隐约有一道白色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但极为陌生模糊。
广成白玉楼船初时起飞,后面匀速提升,视物愈发难明。
秦先羽还未看清那白色身影,就已远离道德仙宗的仙山。
正待收回视线,却又瞥见一道较为熟悉的红色身影。
然而广成白玉楼船太快,尽管刚刚飞起,但也快得十分惊人,以秦先羽四转地仙的目力,也只是模糊扫了一眼,未能看清,而这座广成白玉楼船已经飞出道德仙宗山门范围之外。(未完待续。)
五百零三章 擦肩而过的缘
羽化仙君乘坐广成白玉楼船,离了道德仙宗,回返中州燕地。
当太漓掌门携人来时,终究晚了一步。
看着那刹那而远去的一道白光,太漓掌门懊恼遗憾,顿足而叹息。
他有八成把握,那位中州燕地的大人物,定然与月儿在下界尘世遇上的小道士有关。
这仙君出身燕地,高深莫测,细细想来,八成不是当年的小道士本人。但其中约莫也脱不去关系,或许那小道士就是这位仙君在尘世中的血脉后裔。
倘如能够以此拉近关系,不仅能够消弭青师那孽徒带来的恶感,更能攀扯上几分关系。
可终究晚了一步。
“还是考虑过多,若是之前果断一些,恐怕便能赶上了。”
太漓掌门心中万分遗憾,却也只得无奈,再如何懊悔也终究晚了一步。
然而在他叹息懊悔之时,在他身后,月儿则悄然松了口气,吐了吐粉舌,心中不知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当初在尘世大德圣朝境内,与那小道士有所交集,但也只能算是一面之缘,但后来凝结地煞时又共同对付鬼王,尽管谈不上情愫,但至少还有几分少年男女之间的好感。
时过十余年,原本那些事情及情绪,至今也都该淡了。可因为两人一同降服的鬼王这些年来陪伴在自己身侧,每当想起鬼王出处,便偶尔会想起当初那小道士。后来因为与青师的婚事,试图推脱,便推出了这么个小道士。
也正是因此这些事情,才对那原本应已淡忘的尘世小道士,时而会有挂念。因为向父亲表明那小道士是自己心仪之人,尽管言语不实,但久而久之,常有挂念,心中也不免有些异样。
原以为那小道士是尘世之人,并未踏足上界。自己不会为他带来麻烦。
但未曾想到,这上界当真便有这么一人。
“他是不是尘世间遇上过的那个小道士?”
“在师兄仙法袭击之下,可曾受伤?”
“倘如真是他,又该怎么开口?”
“倘若不是他。又是何等尴尬?”
少女心中纷乱不堪。
当得知上界有这么一人后,她不确定是否就是那小道士,但听闻青师师兄施法偷袭,却不禁后怕。无论是否就是那小道士,倘如这人修为不高。恐怕便被青师师兄所害,遭了无妄之灾。
当看见那一道白光消逝,不免遗憾,但终究还是庆幸居多,总觉避免了许多尴尬。
“仙君已回返中州燕地。”
谷逸偏头过来,淡淡说道:“至于太漓门此事,尚未了结,本门必然彻查。”
太漓掌门点头说道:“太漓门认罚,亦彻查此事,并严惩弟子青师。”
谷逸缓缓说道:“太漓掌门莫要误会。不是你门中彻查,而是本门要彻查此事。仙君身份尊贵,非同寻常,在道德仙宗突遇这般事情,须得细细查实,避免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的阴谋手段。”
太漓掌门面色微变,低声说道:“敢问谷逸长老……这位仙君,究竟是何等人物?”
道德仙宗诸位长老对视一眼,略微点头,然后谷逸方才说道:“此乃中州燕地一代弟子。与掌教同辈,乃我等之长辈。”
太漓门众人无不倒吸寒气,惊骇至极。
早已猜测这位仙君在燕地里面出身不凡,但谁也未曾想到。竟然是中州燕地的一代弟子,祖师爷一辈的人物。
招惹了这等人物,对于二流宗门而言,几乎已是覆灭之危。纵然太漓门属一流宗门,亦是传承多年,惹来这等事端。也不免惊惧。
谷逸见状,心中暗道:“他不单是燕地的一代弟子,更是未来的十脉首座,但此事中州燕地尚未公诸于天下,我道德仙宗之人便不好开口。倘如让你们知晓他十脉首座真人的身份,不知又作何感想?要是较真起来,那位素来看重羽化仙君的冥昼太上长老,便足以让太漓门有覆灭之危,就算是太漓门两位硕果仅存的道祖,都抵御不住这位几乎半只脚要成圣的人物罢?”
太漓门不知十脉首座的身份,但眼下听闻中州燕地一代弟子身份,已然惊得难以自持。
太漓掌门对于这位仙君和尘世小道士的身份,也变得十分惊疑。因为仙君身份太高,反而难以觉得他这等人物会和尘世间的小道士有所交集。
月儿更是吃惊,心中犹疑不定。
若说那小道士成仙得道,飞升上界,作了尘世之仙,倒还可以接受,毕竟那小道士极具超凡脱俗之感,天资纵横倒也不是多么令人意外。可扯上了中州燕地,便令她有些惊疑,如今居然是中州燕地的一代弟子,那是高得无法仰望的身份。
尘世之中那个懵懂善良的小道士,仅是练气级数的小道士,会与这等人物扯上关系吗?
太漓掌门忽然问道:“不知这位仙君名讳?”
谷逸说道:“取修道无上至高境界为名,号为羽化。”
众人俱是吃惊至极,不乏有人轻轻吸气的声音。
羽化二字,乃修道之人毕生所求的至高境界,象征着仙胎道果,象征着天仙至境,象征着羽化飞升。
太漓掌门悄悄叹息了声:“也只有这等身份的人物,才敢用这等惊世骇俗的道名罢……”
众人都沉浸在羽化二字带来的惊异之中,也都被中州燕地当代弟子的身份所惊。
哪怕是月儿,也未有发现,人群之后一个红裙女子的变化。
当听见羽化二字,她便僵在了那里。
目光霎那间变得空洞。
她眼前忽然忆起当年许多情景,耳边变得寂静无声,然后又似乎听见了一个清淡脱俗,却又恭敬有礼的声音。
她低低叹息道:“羽化……秦先羽……”
她一身红色衣裙,十分合衬,显得高挑,却又有几分冷意。
她从尘世中而来。
她出自于钦天监。
她是以钦天监百年功德换取而来的飞升之人。
她叫上官缘儿。
她排第七,人称七姑娘。
她曾与一个唤作羽化的小道士有过婚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