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往事如烟
“原来你就是那逃婚的公主?”莫邪笑的玩味,找她这么多天,如今人就在眼前,却带不走了,真是遗憾呐!
“你就是要娶平宁公主的人?”景舞一边试图挣扎开叶庭深的手,一边问道。
“是啊,难道你不想我娶她吗?那我娶你好了。”淡淡的语气邪魅的笑,**裸的调戏。
“好啊,那你先退婚啊。”景舞不信慕情愿意嫁给他,当务之急是把这婚事破坏了。
莫邪怎么也没想到,景舞的回答会是这样。本想捉弄她一下,可她倒真敢应,有意思的女人。
“已到城门,此去路遥,还望王子早点儿出发,叶某就不相送了。”叶庭深说完,调转马头,带着景舞绝尘而去。
他怕再待下去,他会亲手掐死面前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
呵!景舞是吗?我想我们不久就会再见面的。
莫邪策马而去。
“叶庭深!你放开我!”知道叶庭深就是洛沉歌,景舞不知怎的,突然特别害怕单独面对他。
“你带我来将军府做什么?!我要去找慕情!”
景舞被叶庭深一路拖到书房。
“都下去。”暗处的人听到叶庭深的声音纷纷作鸟兽状逃离现场。
“你让开!”叶庭深挡在门前,彻底绝了景舞的出路。
“怎么今天回来了?”想到她那么干脆就要嫁给莫邪,叶庭深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不能生气,她脸色那么白,一定是连夜赶回来的,身体肯定不舒服。
“与你无关。”景舞用力去推挡住门的叶庭深,心想不是你派人通知我的吗?
“那与谁有关?展兮吗?!”
景舞感觉一阵天翻地覆,自己就被压在了门上。
叶庭深的脸在眼前放大,唇突然被摄住,景舞脑袋一片空白。
叶庭深虽带着怒气,吻得却极其温柔,还有理智提醒自己不要吓坏她。
“换气。”看着呆掉的景舞,叶庭深宠溺地笑了起来,可惜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到的人并不能感受到他的宠溺。
景舞的理智渐渐恢复,蓦地推开叶庭深。
她盯着他,有很多骂人的话就在嘴边,可却什么都骂不出口,感觉什么话都不能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景舞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反应这么迟钝,没有立即推开他。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
“想不到堂堂将军,竟是个好色之徒。”景舞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想了半天,却也只有话本子上的这么一句话能派上用场。
“小舞,逃婚好玩吗?”
景舞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被叶庭深这么一问,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转身就想打开门,却又被叶庭深从后面抱住了。
这下是真真儿恼了。
“我逃婚是不对,可你们叶家不就想我父皇安心吗?你娶景音和娶我有什么差别?我虽走了,景音却嫁了过来,你们想要的结果并没有被打破不是吗?”
知道挣脱不了他的手,景舞就这么被叶庭深抱着转过身来与他直视,明明怒气冲冲的话,生生演变成了撒娇。
“我没娶景音,也永远不会娶。你既回来了,找个合适的时候,把未完的大婚办了吧。”
“什么?”景舞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展兮不是说......算了,现在展兮说的话,不提也罢。
“我若就是不愿嫁呢?”
“那你父皇就会一直不安心。”
“你威胁我?”
“我喜欢你。”
景舞有片刻的怔楞,而后又觉得滑稽,为了叶家他倒是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说的出口。
“小舞,我喜欢你,所以这次一定不会再放你走,不管你愿不愿意嫁,都只能嫁给我。”
叶庭深觉得有些话不说,这丫头是永远不可能明白的,他不能再等了。可他不知道,他此时说了景舞也同样不明白。
“你先放开我,我现在要去找慕情。”
“明日再去,你现在脸色很不好,休息一日,我派人去通知你大哥他们,你既回来了,也该先见见他们。”
“可慕情......”
“和亲的日子定在今年的冬天,你有的是时间为她谋划,不急这一时。”
“那我回我二哥府上去休息。”在你这儿算怎么回事?
“不用,虽大婚未成,但这京城谁不知道你是我叶庭深的夫人?”
“我知道我不是!”
“不要孩子气。”叶庭深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难管教呢?
往事如云烟,景舞终究还是嫁给叶庭深,一身白衣的,带着满心的痛苦和疑惑,带着慕情的遗言。
所有的人都随着时间向前看,谁也不曾回头,只有景舞还抓住一个一个的谜团不肯放手。
慕情死了,连谢颜都未曾来找过自己要她的骨灰。景舞不敢相信,这就是慕情的母亲,比自己没有还不如。
在这暗黑的夜里,被叶庭深抱着,感受着淡淡的水墨香。
景舞想,叶庭深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其实差点就相信了。现在想来,真是天真。
往生林里,让她觉得撕心裂肺的,不只有慕情的死。
叶庭深带着十万铁骑,把她内心最深处的一点情意践踏无遗。
他知道她在乎慕情,可他不在乎。
他知道她在乎慕情,却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让慕情死在她眼前。
景舞常常想,自己那时候怎么能听叶庭深的话呢?他说让她休息一下再去找慕情,她就真的隔天才去看了慕情。
慕情决心要嫁,她阻拦无果。可她若早去看她一天,便能和她多相处一些时候。时间,是多么宝贵啊!她怎么,能没去呢?
感受到怀中的人久未入睡,叶庭深不由收紧了手。
“在想什么?”
“没什么,一些琐事罢了。”
“听说你在初词院的时候跟阿染很要好,不如让她来府里住两天,陪你说说话?”
其实这个想法叶庭深早就有了,多个人分分她的心也是好的,不过她的腿伤一直未痊愈,他担心自己的小师妹太闹腾,要是拉着她东跑西跑......
“好啊,只是帝辞会放她下山吗?”景舞并未反驳,可她心里清楚,这世上真正与她要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无碍,只要能保证阿染的安全,帝辞不会有异议的。”
第六十一章 初染入京
过了约莫四五日,一大早的,景舞突然听到院子外面热闹了起来。
“承画,外面怎么了?”景舞正在修剪花枝,自从慕情走了,她屋子里的盆景再未让别人动过手。
“回夫人,将军的小师妹今天该到了,丞相夫人听说此事,特地过来将军府相迎,此刻正在安排下人们收拾。”
景舞的手一顿,打自己嫁过来,基本没有见过叶庭深的父母。
自己一身白衣的出嫁,让叶家难堪到了极点。
叶丞相当日并未喝她照规矩敬的茶,只留下一句“等你真正入了叶家门我再喝”便拂袖而去。
所以现在,景音还是会想尽办法来府上奚落自己和她一样不被叶家接受。
所以现在,想嫁给叶庭深的闺秀,从来不认为叶庭深已经有了夫人。
纵景音极尽语言之刻薄,纵名媛花枝招展往叶庭深跟前凑,景舞都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她们说的都是事实,她算叶庭深哪门子的夫人呢?她只是叶家和父皇安彼此心的一枚棋子,一枚不太讨喜的棋子。
只是母后生前最好的朋友,自己名义上的婆婆突然来了,景舞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来了,并没有通知自己,足以证明她并不太想见自己。可是宁初染待会儿到了,大家难免碰面......
原来有一天,自己还要再次这么小心翼翼地活着,一如当初讨好宫里的嬷嬷们一样。
“公主,絮儿替你好好梳个妆,你去前厅见见老夫人吧。”
自家公主和公公婆婆关系似乎有点儿僵可一直是絮儿心头的大病,如今是怎么样都想景舞能好好和丞相夫人好好见上一面,破了外面那些流言。
“好。我的絮儿啊,长大了。”景舞岂会不知絮儿的心思。
“公主,絮儿本来就比你大!”
景舞刚刚到了前厅,还未来得及行礼,张伯就匆忙来报,说是将军的小师妹到门口了。
“快!去书房通知庭深,这小丫头啊!总算是到了!”洛清舒风风火火迎了出去。
婆媳两人见面,一句话都未说上。
丫鬟奴才们都很好奇叶庭深这个神秘的青梅竹马的师妹,毕竟叶庭深师从何人,一直是保密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景舞也跟在人群后边向将军府大门口走去。
“二师兄!”穿的毛茸茸的宁初染一头扎进叶庭深的怀里。
帝辞,并未随行。景舞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宁初染不会武功,从江南到京城要用好几日的时间,帝辞,竟放心她一个人。
“二师兄,你看阿染长高没?”宁初染放开叶庭深,在原地转了个圈,惹得大家都为这小姑娘的天真无邪笑了起来。
“高了,也更淘气了。”叶庭深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他总是冷冷的,景舞从不知道他也可以笑的这样暖。就像这冬日里的艳阳,让人不由地想靠近。
她一直以为他喜欢承画却不承认,现在看来,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承画。
“阿染,你是不是见了你二师兄就忘了清姨啊!”洛清舒对这小妮子没有和自己先打招呼很是不满。
“哪里有!清姨啊,阿染在初词院里,最想的就是你......做的糖醋排骨啦!”
“你啊!知道你喜欢,你在路上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清姨就给你做好了!”
“好嘞,清姨!”
“二师兄,我可是听大师兄说了,你府上的景深院修的特别美,此次来啊,我可一定要住上几天!”
“那你可要问问小舞了。”叶庭深微微笑着看向景舞,所有的人目光也都跟着转向景舞。
“阿绎!你怎么也在这里?!”宁初染看到景舞,惊喜地叫了起来。
可她的问题,也让景舞知道,她并不知道叶庭深娶妻了,也就是说,帝辞瞒着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宁初染喜欢叶庭深,帝辞怕她伤心,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没告诉她叶庭深成婚了,可她自己却发现了,所以他们闹翻了。刚好这个时候,叶庭深让她来将军府。
她来,是为嫁他而来。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嫁给了叶庭深,是故意不知道。
“阿绎!”看到景舞久未开口,宁初染摇了摇景舞的胳膊,又喊了一声。
所有的人好像静止了一般,都在等着景舞的回答。
原来棒打鸳鸯,是这么一种感受。
景舞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她要这么尴尬的说出自己是叶庭深的夫人。
不过凡事总要有第一次,毕竟以后这样的场面恐怕还有许多。
“我嫁给了他,所以我在这里。”
她不愿与宁初染虚与委蛇,索性直接明了,宁初染想嫁便嫁,她绝不做那打鸳鸯的棒子。这些,她早与叶庭深约定好了的,就算成亲,也婚嫁两不相干。
“什么?”宁初染拉着景舞袖子的手无力垂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我嫁给了他,所以我在这里。但只是名义上的,他以后还要娶谁,想娶谁,都是他的自由。”
当着洛清舒的面,当着将军府所有人的面,景舞字句清晰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叶庭深的脸由晴转阴,一年了,她还是这个样。
“都散了吧。”洛清舒最先反应过来。
她本想借这个机会替自己这一根筋的儿子试探试探景舞,哪曾想,景舞竟是如此不在乎。毫无波澜的,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这一场闹剧,算是白折腾了。
“真的吗阿绎?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二师兄呢?”
“小孩子家家,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去休息,你这一路,累坏了吧?”洛清舒打断了宁初染的话。
“清姨,我不小了!再说阿绎还没说我可不可以住到景深院呢!阿绎,我可以住吗?”
“你是你二师兄最宠爱的小师妹,这府里,只要你愿意,自是哪里都住得。”
“景深院景色虽好,如今要收拾屋子出来却是麻烦了些,你啊,就和清姨去丞相府住着,你叶叔叔啊,可是经常念叨你呢!”
洛清舒一看苗头不对,立马改了口风。别最后没试探出景舞的心思,再真为儿子再拉了一朵桃花,就真真是乱了套了。
“可是清姨......”宁初染还想再争取,哪怕不住景深院,住在将军府其他地方,能日日看到二师兄也是好的啊!
“母亲说的对,你且去丞相府住着,离这里也不远,要是想小舞了,随时都能过来。”
叶庭深发了话,宁初染也只好扁了扁嘴答应了。
不过一日的功夫,将军府的下人们都道,将军怕是要纳妾了。
“你说那公主能容的了将军的小师妹吗?”
“容不了也得容!你没看到老夫人的态度吗?堂堂的丞相夫人,叶丞相宠妻之家喻户晓!恐怕为叶丞相也没做过几顿饭,可一开口就是要为将军的小师妹做饭!她心里想认谁做儿媳,那不是明摆着吗?”
第六十二章 纳妾传闻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假山后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被刚好路过的絮儿听了个正着。
手里端着的,景舞要的草药,也一气之下全都扔到地上去了。
“絮......絮儿姑娘!”两个背后嚼舌根的丫鬟一看是絮儿,慌忙跪了下来。
“夫人也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吗?!以后再让我听见这些话,小心撕烂你们的嘴!”
絮儿从未在将军府称呼过景舞为夫人,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想强调景舞的地位罢了。
“我们以后绝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纵是再大胆的奴婢,除非是不想活了,才敢和景深院的人对着干。
即便没有叶庭深的宠爱,但嫡公主的身份,景国仅有的三个皇子的亲妹妹,就凭这些,便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和景舞过不去。
景舞再受冷落,府里也没有哪个奴才敢故意找絮儿的茬儿。
“哟!是谁惹我们絮儿姑娘不高兴了~”
“三皇子......”
絮儿一看到景风,泪珠子包都包不住。
“怎么了怎么了?这眼泪汪汪的,是她们欺负你了吗?”
景三皇子一看絮儿是真哭了,一把收起了手中的扇子,神色也不那么吊儿郎当。
跪着的两个小丫鬟,一听到景风这么问,连连摆手,“我们绝对不敢欺负絮儿姑娘的,绝对不敢的!”
絮儿醒了一把鼻涕,才悠悠开口,“不是她们。”
然后转头看着两个已经瑟瑟发抖的人,“你们先下去吧。”
“谢谢絮儿姑娘!谢谢絮儿姑娘!”
待看那两个人走远了,絮儿方才开口,这一张嘴,眼泪又落了下来。
“三皇子,将军,将军可能要纳妾了,公主可怎么,怎么办呀?”
“纳妾?就是他那个小师妹吗?”
景风这么一问,絮儿哭的更凶了。
“对。”
“那阿绎是什么态度?还有,他那个小师妹听说很是水灵可爱,是真的吗?”景三皇子立马眼放精光,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是一点不担心叶庭深会再娶,绝不可能的事,反倒很好奇自己这个缺心眼儿的妹妹是个什么态度。
“三皇子!”絮儿一跺脚,结果气的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又把自己逗乐了,真真是哭笑不得。
抹了一把眼泪,“公主能有什么态度?还不是什么事都在心里掖着。对了,公主要的草药!”
气了这半天,终于想起来正事了,抽抽搭搭地去捡地上的草药,一看都沾了灰,又急的哭了起来。
“公主肯定等我很久了,我这会儿要是再重新去拿草药,肯定会耽误更多的时间,她一定会问我的,这些事不能让她知道!”
“行啦,别哭了。”景风将絮儿拉了起来,把草药踢向一边。
“不要管那些草药了,把你的泪擦一擦。她本来不会管别人说了什么,可你要是这么红着眼睛回去,她怕真的会动怒,你要让她为了你在府里发脾气么?”
一听景风这么说,絮儿立马收了泪,“三皇子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公主在这府里散了人心。”唉,虽然公主本来好像也没得什么人心。
“那我要怎么跟公主交待草药的事呢?”
“行了,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吧。她还是一直在研究那些医书吗?”自从慕情死了,她就发了疯似的学自己以前最不喜欢学的东西。
“恩,常常往药圣那里跑。”
这丫头,是要把自己逼疯吗?
“哟!妹夫也在这里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在景舞的房里看到叶庭深,景风表示很吃惊,他们这是住在一起了?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叶庭深眼观棋局,并未抬头。
自从那日强留在景舞房中,叶庭深第二日便让人把他的衣物用品都搬了过来,算是正式入住景深院了。
“我说絮儿怎么去了这许久,原来是碰上你了。”
“这小丫头说要去给你拿草药,被我拦了下来。知道你如今醉心医术,但也不要日日都鼓捣这些,多没意思啊!”景小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以前也觉得没意思,但真当需要用的时候,只恨自己知道的太少。”景舞说到这里,想起了慕情,觉得好没意思。
叶庭深下棋的手一顿,岔开话题,“不知三皇子这么晚来府上所谓何事?”
“不是听说你那个可爱到空前绝后的小师妹来了吗?我来看看。她人呢?”
“住在丞相府,明日大概会过来。”
“不是说你要娶她么,怎么给安排到丞相府了?”
景风一边戳刀子一边看自己妹妹的反应,但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什么波澜。
叶庭深就知道这茬儿肯定会被提起来,不过正中他的意。激将法显然对小舞不管用,此事还是得赶快说清楚。
“三皇子说笑了,此生娶阿绎一人足矣。”
叶庭深的肺腑之言,却让景舞翻了一个无声的白眼。
今天你抱着她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还真是会演呐!
“三哥你最近是不是常往宫里跑?”景舞放下手中的医书,突然就想起莫邪的话来。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竟好上男色了。”
反应过来景舞是在说莫邪,景风一记暴栗,“臭丫头!想什么呢?他那人风雅不凡,就是心思诡异了点儿,还是值得交朋友的。”
“我记得你以前去青楼,也总说青楼里的那些姑娘风雅不凡。”
“你啊,看你的书吧!我还要去二哥那里一趟呢,就先走了。”某风溜之大吉。
几日下来,景舞已经慢慢习惯叶庭深睡在她的身旁。可宁初染的出现给她提了个醒,他们于睡觉上还是应该有点儿分寸的。
“你在做什么?”看着抱了被子往地上铺的景舞,叶庭深蹙眉。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睡这张床,君子不夺人所好,以后我就睡地上吧。”
叶庭深此刻才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不喜欢这张床,小舞。”我喜欢的是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你回自己的房间睡吧。”
“小舞,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叶庭深一把拉起还在理被子的景舞,逼她与自己对视。
第六十三章 毫不在乎
“白天的什么事?”景舞认真想了一下,实在在不知道白天有发生什么值得自己生气的事。
叶庭深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半分故意掩饰的意思,她真的,毫不在乎。
“没什么,我睡地下,你睡床上吧。”
“哦。”
一年的相处,让景舞知道,叶庭深此刻有些生气。但他在不开心些什么呢?景舞想不通,或者说,懒得想。
第二天,还未到用早膳的时间,宁初染便一身鹅黄羽衣的出现在了景深院中,活力四射,好不可爱。
“公主,宁姑娘在外边等你。”承画硬着头皮,顶着叶庭深的目光打破两个人宁静的早晨。
“告诉她我马上来。”景舞并不想怠慢宁初染,毕竟有初词院里相处的情分在,不管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在掩饰什么,她从未伤害过自己。如今既然来了,就该好好招待她。
“阿绎!今天我们去逛街吧!二师兄你也一起吧!”宁初染上前拉住景舞的手,看着叶庭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手头还有许多事未处理,让承墨跟着你们罢。”如今小舞的腿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二师兄......从前在山上时,你就很少陪阿染下山玩......”叶庭深的拒绝,让宁初染很是失落。
“初染难得来,你真的走不开吗?”景舞唤絮儿拿了手炉给宁初染抱着,看她憧憬的样子,终是朝叶庭深开口。
也不知道面对他自己心尖上的人,到底在别扭什么,怎么会拒绝呢?
“走罢。”
叶庭深明明改了口,宁初染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抱着暖炉的手渐渐捏紧,关节都泛了白。
以前只要二师兄说自己有事,不能陪她下山,无论她怎么求,都没有用。
冬日的寒风也吹不散京城的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叶庭深所到之处,处处都是向前凑却又不敢靠的太近的姑娘。景舞暗暗扶额,其实不叫叶庭深出来才是正确的选择。
“先去如意楼吃点儿东西吧。”念着景舞晨起还未用膳,她的胃怕是受不了,叶庭深便带着两人进了如意楼。
“叶将军!稀客稀客!楼上请!”能在这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那都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如意楼的老板亲自出来迎了叶庭深。
“二师兄我想喝莲子粥!”
“好。”
“景舞你也有今天啊!”
三人刚上到二楼,就看到美男陪伴左右的景音。
那两名男子景舞不认识,但也知道肯定是官家子弟。听闻景音被叶庭深当街拒绝之后,便自甘堕落,云妃愈发着急为她再找夫家。
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公主景音经常和男子到处吃喝玩乐。
“阿绎她是谁啊?”宁初染本走在叶庭深的身后,此时探出身子来看着景音。
“没什么,我们换一家酒楼罢。”
“景舞!你以为他不娶我就会喜欢你吗?你错了!哈哈哈哈哈!他娶的只不过是你背后的权利,他娶的是父皇的圣旨!他的小师妹来了,你这将军夫人以后怕是要空有其名了吧!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景音的癫狂引了好些人探头围观,但能在如意楼吃饭的,都是有点儿眼力劲儿的,还没有人敢真就**裸地凑上去看热闹。
“当时不是叶庭深主动求娶的吗?”
“那有什么?说不定是被逼得呢!”
“看见叶庭深身后那名女子没,我可听说了,她是叶庭深青梅竹马的小师妹,那模样虽不如嫡公主,可也是万里挑一的,没准叶庭深真正喜欢的是她呢!”
“就是,叶庭深什么时候让女人近过他的身,那小师妹就可以!”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景舞觉得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越求安生,越不得安生。他被逼娶她,她就很想嫁吗?
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景舞刚转身,手却被拉住了。
“我叶庭深娶妻只娶心中所爱,另外,我想二公主大概很是怀念在你二哥府上滴水未进的日子。”
他的追妻之路已经够坎坷了,不能再有更多的误会。
“你以为你们还能再关我一次吗?!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加倍奉还!景舞,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公主别生气,别生气。”陪在景音身旁的两名男子,一边出言安抚一边给景音倒酒。
那猥琐的样子,景舞不用猜都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
“滚!”挣脱叶庭深的手,景舞径直走到那两名男子身旁,将他们手里的酒坛子打落在地上。
不过鼠狗之辈,听到景舞的话,知道眼前之人惹不得,立马窜逃。
“怎么,你又看上他们了?就像之前骗我说不喜欢叶庭深一样,现在又来抢他们了是吗?”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景音手里的酒照着景舞的脸就泼了过来。
只见黑影闪过,叶庭深速度之快,竟将酒全部挡了回去,堪堪落了景音一脸,好不狼狈。
“景舞!”发了疯一样的怒喊。
“走吧。”景舞觉得景音真是没救了。她虽本心不坏,却也实在马虎。
“叶将军实在不好意思,实在是我们招待不周......”直到出了如意楼,老板还是一直在道歉。
“没关系啦,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女人的错!”宁初染笑眯眯地安慰老板。
得了宁初染的话,老板总算安下心来。
“阿绎,刚刚那位女子是喜欢二师兄吗?”三个人并排走在街上,宁初染绕过中间的叶庭深悄咪咪地问景舞。
“是,这京城中与她一样喜欢你二师兄的,太多太多。”
“那你呢?”宁初染刚问完,就听到身后一片惊呼,感觉到自己被二师兄腾空抱起,放在了马路边。
只见景音撩起马车上的帘子,笑得好不开心。
“看到没有景舞,这种情况下,你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景舞用轻功有惊无险地躲开景音让白横横冲直撞驾过来的马车,才落地,就听到景音的奚落。
马车狂奔而去,落入景舞眼里的,是路对面,叶庭深抱着宁初染。
担心的,小心翼翼的。
突然有一种叫荒凉的情绪弥漫开来,拉扯着她的思绪。
就算她明知道,宁初染不会武功,更需要被保护。
第六十四章 挑拨离间
这种感觉,和当初在往生林里,她抱着慕情的尸体,看着叶庭深带着千军万马踩踏着她的希望而来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的她,差点就要怀疑叶庭深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就仿佛讽刺一般,他带着千军万马,用行动该诉她,怎么可能。
他如果喜欢她,就不会明知慕情会死,却只字不提,让她陷入悲伤的深渊。
景舞看着对面的两人,久久不能回神。
“好巧。”
莫邪的声音把景舞拉出那无法言说的状态。
他今日少见的换下往日张扬的红衣,一身素净的出现在景舞面前,少了娟狂,少了女性化的美,多了些凛冽,也是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让景舞忍不住心生赞叹,他倒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你怎么会在这里?”本该被软禁在景国皇宫里的人,此刻却光明正大的站在闹市,景舞不得不奇怪。
“你上次能翻墙进我的院子,我就不能翻墙出来了?”
“性质不同,我偷偷跑进你的院子,宫中的那些人就算发现了我,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不过胡闹一场罢了。”
“那景舞你可是担心我被你父皇发现了要受罚么?”莫邪朝景舞走近了几步,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荡漾的很。
宁初染似乎有些受惊,景舞和莫邪说话时,余光看到她拉着叶庭深的袖子,身子有些抖。叶庭深与她说了些什么,应该是在安慰她。
莫邪顺着景舞的眼光看过去,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今天这趟出宫,没有白出。
“你与我三哥走得近,他太过仗义,我只怕是他帮你的,到时候被你连累的要受皇上的责罚。”景舞后退了几步,远离妖孽,方保平安。
莫邪是质子,三哥与他走的近,皇上虽一定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有异心,可若是老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帮莫邪,皇上也难免会生气。到时候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小舞。”叶庭深终于从对面走过来,景舞能感觉到他的脚步有些急,宁初染拉着他的袖子跟在后面,仿若受了惊的小鹿。
叶庭深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叫完她的名字,却开不了口。
方才白横架的马车直冲宁初染,丝毫没有要伤害景舞的意思,可是叶庭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判断。
怎么说,都是苍白无力。
“阿绎你没事吧?”
宁初染似是察觉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试图打破些什么。
“没事。”
景舞不自觉拢起被马车边缘刮的凌乱的衣袖,越是没人帮她,越是没人在乎她,她就越不能狼狈。
小动作都落在了莫邪的眼里。
“叶将军好福气,从小就有这么水灵的师妹长伴身侧。”莫邪是找准了机会挑拨离间,马车没过来时他就在看着了,景舞明显的情绪变化,皆落入他眼中。
“今日街上很是热闹,但我突然想起来药圣昨天嘱咐我今天早晨去他那里一趟,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了。你带着初染好好赏赏这京城的繁华,我就先回府了。”景舞只想赶快离开此时此刻她所站立的地方,离开叶庭深和宁初染在的地方。
她一直在看医术,时常往药圣那里跑,此刻这个理由找的也很说的过去。
“你既有事,那我们就先回府罢,改日再出来逛。阿染这次来京会留很久,不急在这一时。”
“是啊阿绎,我们下次再逛吧。”
她想逃,他们竟不依不饶。
莫邪被华丽丽地忽视掉了,不过他不着急,他们之间夹着宁初染,怕是跨不过去。
先是把宁初染送回了丞相府,即便她一张小脸上满是不愿。
景舞和叶庭深两个人又一路无话地回了将军府。
一到府里,景舞便直接去了药圣的院子,直到傍晚也未出来。
“丫头,有心事?”
药圣自己讲自己的,景舞守着一堆草药自己想自己的,半天也没有反应。
“不是什么大事,庸人自扰罢了。”景舞摆弄着手里的草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是不是叶庭深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他要是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老头子,我去帮你讨公道!”
上了年纪的老人,捋着花白的胡子,拿出要与叶庭深干一架的样子来,景舞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没有,与他无关,我自己的问题罢了。”
“丫头,你记住,凡事不要在心里搁着,总要说敞亮了才好。”
“恩,我明白的。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景舞看了看外面,不知何时夜色已经拢了上来。
这一年来,景舞这丫头虽也总是寡言少语,常常发呆,但像今日这样困扰的样子还是很少见的。
看着景舞离开,药圣不禁叹了一口气。华寻,愿你这个女儿的情路能顺畅些,不要如你一般,终其一生,为了承诺二字,毁尽情缘。
前几日下的大雪已渐渐化去,都说下雪不冷消雪冷,出了药庐,景舞不禁打了个寒颤。
拢了拢衣服,慢慢行走在黑夜中。
将军府的路不算很绕,但景舞几乎没有在府中转过,她所走的路只有两条,从景深院到药庐,从景深院到将军府大门口。
如今,她不愿意回景深院,索性在府里瞎逛。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竹林。
竹林里有一座小竹屋。
说起来,这竹屋还是一年前她在此养伤时,叶庭深为她盖的。
景舞在竹屋门口站了一会儿,心想反正现在也不想回景深院,不如进去看看。
推开门,夜色下,满院子枯干的花枝敲击着景舞的心。
一株株,在寒风中飘摇无依的,都是月季花。
那时她在这里养伤,曾随口说过想在院子里栽些月季花。
一年了,她一直待在自己的景深院,竟不知这里的花开又败。
难怪,难怪叶庭深曾两三次问她要不要来竹林走走。
白天叶庭深抱着宁初染的一幕,又闯进景舞的脑海。
叶庭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明明不喜欢我,却又做这些来讨我欢喜。
明明喜欢她,却非要娶了我,不顾我的反对,执意的,貌似情深的。
叶庭深,你到底在求什么呢?
景舞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他了,她本以为他那样的人不会为了权利将就,不会逢场作戏,而现在,这些他都做了。
景舞伸出手去碰了碰那已经被冻干的花枝,可真冷啊!
只怪我发现的太晚,没能好好将你赏。
第六十五章 嫌隙初生
叶庭深隐在竹林里,看着景舞在竹屋前站了半晌,又看着她进了院子,站在那满院颓败的花丛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夜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明明是他的妻,却好像随时都可能不告而别。
他们离得这样近,却又这样远。
景舞又在竹屋里的坐了小半天,才慢慢起身,罢了,不管他在想什么,她且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人往往越求什么,越不得什么。
花容宫中的奴婢太监们,进出都是战战兢兢的。
昨日二公主早晨开开心心地出去,大家都以为会有一天的好日子过了,哪成想没过多久她又怒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可巧翠儿正端了茶杯往外走,两人就这么在云妃的寝殿门口撞上了,茶洒了景音一身。
“死丫头!如今连你也敢看不起我是不是?!”
“公主,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翠儿顾不得地上的碎瓷,扑通跪了下去,膝盖立马就渗了血,粉色的宫装被染得斑斑点点。
周围的奴才丫鬟一看情形,也都跪了一地。
若是以前,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害怕。
以前的二公主,脾气差了点,说话难听了点,可是心是不坏的。
但自从二公主出嫁当天被叶家当街嫌弃并羞辱以后,就判若两人,宫里的人可能哪句话说错了就会引来一顿杖责。
大家此刻都提心吊胆,翠儿怕是惹了大祸,只求不要引到自己的身上。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景音一个巴掌过去,修长的指甲像是利刃一样,翠儿的脸除了五指印,还有血珠冒出。
“公主,奴婢真的不敢,求您饶了奴婢吧!”翠儿朝景音爬过去,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吓的嚎啕大哭。
“吵什么?!”云妃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从寝宫里慢慢走了出来。
“母妃,这贱蹄子竟敢冲撞我!我今日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这宫里人人都敢爬到我头上来了!”
“说了多少次,要记得你自己是个公主,这种教训奴才的事也值得你亲自动手?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杖毙。”
如此轻巧的语气,如此稀松平常。
“贵妃求您饶了翠儿!求您饶了翠儿啊!”
翠儿拉着云妃的衣摆苦苦哀求,却没有丝毫作用。
整日认为自己被背叛的充满仇恨的人,心底里哪还会有半分的怜悯,只能通过更加肆意的践踏别人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拉下去!”
“公主,公主求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翠儿拼命地磕头,血染红了青砖,却无人敢为她说一句话。
“愣着做什么,让你们拉下去没听到吗?”景音不耐烦地催促。
就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花容宫里永远的消失,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鲜活地生命就这样消失。
所有人在这宫里活的都更加瑟瑟发抖,都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翠儿死了,公主进去不知和云妃聊了什么竟从早聊到晚,罕见地在华容宫里过了掖,今儿个又开开心心出宫了。
白横跟着景音,看着她在丞相府外徘徊,对于她和云妃的计划已经明白了**分。
“公主。”
“啊?”
景音本在观望宁初染出来没有,听到白横的声音,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幻听了。
白横作为专门保护她的人,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
“白横,刚刚是你在和本公主说话吗?”
“是,公主,白横有话要说,你可否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找你要找的人。”
“你个哑巴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景音仿似看到了怪物,他一个从不开口的人有什么可突然要说给自己听的。
“你的生活不该只围绕着叶庭深和三公主,你可以选择没有他们没有痛恨的生活,不要再照着如今的样子发展下去了。”
这次景音和云妃的计划怕是有点儿大,一旦伤到了三公主,恐有大祸。
“如今的样子?我如今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白横我告诉你,你只我母妃养的一条狗,不要以为你帮过我很多次,就以为自己和那些狗奴才有什么不同!”
“是。”白横眼里有很复杂的情绪闪过。
“还有你记住,他们欠我的,就一定要还!景舞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我要让她十倍百倍的还!”
就在这时,宁初染从丞相府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洛清舒安排的保护她的人。
街上发生的事传到丞相府后,洛清舒立马安排了人跟着宁初染。
她半点功夫也无,是该有人保护她,洛清舒懊悔自己差点疏忽了。
“这一点上,景舞倒真是适合叶家的儿媳。”
看着洛清舒忙前忙后,丞相大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景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不远处等着。
“宁姑娘,好巧啊!”
“你昨天为何要撞我?”宁初染警惕地尽量不靠近景音。
“宁姑娘是聪明人,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撞你呢?那马车,明明是冲着别人去的。”
“是吗?”
“当然是了,我今天这不是来负荆请罪了吗?宁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不知可否聊聊?”
“你要和我聊什么?”
景音欲言又止,看了看宁初染身后的人。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与她聊两句就过来。”
“是,宁姑娘。”
宁初染跟着景音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但尽量让自己离侍卫不要太远。
“听说宁姑娘和叶将军青梅竹马,却偏被景舞横插进来,坏了姻缘。”
“皇上下旨,阿绎也是被迫。而且阿绎说了,她与二师兄婚嫁两不相干。”
“她说?她说你就信吗?你二师兄如今心思怎么样,我想你心里有数,不除掉她,你以为你能嫁进将军府?”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聊了。”宁初染不想再听景音说下去,此时的她,并不想把景舞当成敌人。
“现在不想聊没关系,宁姑娘什么时候想聊了就来找我。宁姑娘与叶将军青梅竹马,可惜了!”话语里好不遗憾。
在女子的友谊里,分裂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不必担心它长不成参天大树。
第六十六章 初染表白
近日的将军府总总是很热闹。
下人们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宁初染来。
将军府太冷清了,除了静就是静。大家本以为叶庭深娶了妻,有了孩子,这府上能多些欢乐。
不料那公主竟像与将军是仇人似的,一年到头也没看见两人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说过几次话。
现在好了,有这么一个活泼伶俐的可人儿天天往府里跑,为府里带来不少欢声笑语。
这不,这会儿景深院里就正闹腾着。
“二师兄,你教阿染练剑吧!”
“怎如今突然想起来习武了?当年师傅不是如何教训你你都不肯么?”叶庭深练字的笔未停。
景舞正在看药谱的眼皮子抬了抬,当然是为了你啊!
“那时候阿染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不过如今看来学点武艺总是好的。这样再遇到上次在街上那样危急的情况,我就可以和阿绎一样自己保护自己,不用麻烦二师兄了!”
自己保护自己?叶庭深的笔力渗透纸张,连日来,他想跟小舞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的就是为什么让她自己保护自己,明明那天,他就在她身边。
“你若真想学,就给你请一个师傅。”
“请那些师傅做什么?二师兄你武功这么厉害,阿染要跟着你学!名师才能出高徒,你看阿绎跟着展兮哥哥学的武功,那么高!阿染也要练的像阿绎一样!”
“我没时间。”
“二师兄你胡说!你明明日日都有大把的闲时间待在这里练字。”
一旁的絮儿翻了个白眼,你看不出来将军不是在练字,是在故意找借口和我家公主呆在一起吗?
“宁姑娘误会了,夫人武功高并不是师傅的问题,而是她自己有天赋。如今放眼望去,能打的过夫人的屈指可数,也不过就是太子,二皇子,将军,你大师兄,外加一个武功还不知深浅的质子莫邪,连展公子自己现在都只能和夫人打个平手。承画的武功就是将军教的,可是跟夫人比起来却差远了。所以姑娘要真想学,还是找个师傅慢慢来比较好,并不是跟着将军学就能练成夫人那样的。”
承画一袭话说的既维护了景舞,又免了叶庭深的麻烦,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得罪了宁初染。
宁初染悻悻地“哦”了一声,不再提自己到底要不要找师傅习武了。
絮儿对着承画挤眉弄眼,承画简直太厉害了!她就觉得宁初染是来者不善,可是府里的人都那么喜欢她,虽然她好像对公主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可自己就是不喜欢她。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和自己同一阵线啦!
景舞听到这里,也无心看书,拨弄了两下案前的梅花,算起来,承画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一年了,竟不知,她是如此能说会道。
轻轻巧巧,就帮自己竖了一个敌。
这将军府,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初染我记得在初词院时你最喜欢梅花了,这几日府里的梅花也开的甚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园子里转转?”景舞只得转移这个话题。
“好啊!那二师兄也一起吧!”
“恩。”
景舞愿意出去转转,叶庭深自是乐得相陪。
“倒是知道关心别人,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自己?”叶庭深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景舞,“把披风穿上。”
“二师兄你偏心,阿染也没穿呢!”
“絮儿,去拿两件披风过来。”景舞不着痕迹躲开叶庭深的手。
“是。”
絮儿在衣柜旁气的直跳脚,什么叫偏心,这本就是理所应当好吗?!我家公主和将军是夫妻,自然与你不同!
这宁姑娘,看着机灵可爱,怎么这么糊涂呢?什么师妹,分明就是和公主来抢将军的!公主也真是的,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景舞和叶庭深大婚前,将军府曾大动干戈地整修过一次。
景舞刚嫁过来的时候,除了那片竹林,其他的地方都让景舞觉得陌生。
说起来,这还是景舞头一次认认真真地赏府里的花园,九曲回廊,四季花草,看的出设计将军府的人很用心,也很有才。
“二师兄,这花园,不就是照着你还在山上时画的设计图所造的吗?”
“是。”叶庭深低冷的声音传入景舞的耳朵。
景舞手里捏着的一朵白梅,随风飘然而落到地上。
洛沉歌画了这园子,叶庭深造了这园子。
就像此刻一样,她时常分不清他是谁。
是手执白棋,远离尘世的洛沉歌,还是血战沙场,谋权争名的叶庭深。
是恍若谪仙,不可触碰的洛沉歌,还是真真切切,就在眼前的叶庭深。
“阿绎你说我二师兄厉害吧!”
这日的阳光很好,照在宁初染的脸上,年轻的姑娘说起心上人时那种得意而又骄傲的情绪,丝毫没有掩饰地摊在景舞面前。
景舞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有注意脚下,竟一个趔趄就要栽倒。
“小心。”
叶庭深抓住景舞的袖子将她拉回怀里,景舞的鼻头磕在叶庭深的胸膛上撞的生疼。
“谢谢你,我没事。”景舞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推开叶庭深,她宁愿摔在地上也不要他扶。
宁初染的脸上渐渐没了笑容,这些日子里,只要阿绎在旁边,二师兄就永远看不见自己。
二师兄从来没有儿女情长过,却惟独对阿绎不同。
她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二师兄一定会喜欢自己的。他喜欢的,是阿绎。
“二师兄,阿染嫁给你怎么样?”
在这满园的白梅中,在景舞也在的时候,叶庭眼里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师妹,突然很认真地问他,我嫁给你怎么样?
“胡闹!”叶庭深少有的严厉。
“阿染没有胡闹,阿染喜欢你,阿绎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娶别人,她不会管的,对么阿绎?”
“对,我说过。”景舞万万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么一出,宁初染倒是个敢想敢做的。
叶庭深真想拍死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
“她的话不作数,阿染你听清楚,我此生除了她谁都不要。等帝辞的寒毒痊愈后,我就送你回初词院。”
第六十七章 两情相悦
“二师兄,阿染一定要嫁给你!”宁初染说完这句便又羞又愤哭着跑开了。她的二师兄,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不要她。不过没关系,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景舞的脑子嗡嗡的,原来是帝辞寒毒又发了怕自己保护不了宁初染才将她送来这里,并不是因为两个人吵架了。而叶庭深竟然拒绝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师妹,难道是因为自己在?
“叶庭深,你不用这样,我说我不干涉你再娶不是台面话,是......”
这是景舞这辈子遭受的第二次强,吻。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她拼了命的推也推不开叶庭深。
叶庭深的吻也再不是第一次那样温温柔柔的,是霸道的,不由分说的,带着怒火的。
景舞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恨恨地咬了回去,顿时一阵血腥味弥漫开来。
叶庭深却依旧没停,连满园的梅花都羞红了脸。
“我只喜欢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不为联姻,不为其他任何事,我娶你就只是为了你这个人,现在懂了么?”
他将她抱在怀里,俯在她的耳边低喃。
那低低的声音像一片羽毛刷过景舞的心,痒痒的,连日来的纠结猜疑好像都没有了,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欢喜。
景舞突然觉得,有些开心,但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该问的话还是要问清楚的。
“那你为什么明知慕情要死了却不告诉我?”这样的时候,景舞却依然思路清晰。
“当时要保慕家,她死是惟一的办法,她怕你阻拦,所以让所有人都瞒着你。”
“为什么她死是惟一的办法?”
“不能说。”
“我二哥和展兮那天为什么没来?”
“展兮没去,是没有去的必要,其实你心里清楚,她必死无疑。至于你二哥,你要自己问他。”
时隔一年,她终于肯把自己心里的结都向自己问出来,一个不错的开始,叶庭深想。
“好,那我再问你,你若真喜欢我,那日在街上为何危险来临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初染?”
景舞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没脸,声音不由地小了下去。
自己明明是为了求证,怎么反倒像是在质问呢?
叶庭深从未想过景舞会主动问这个问题,他开心地几乎要笑出来,原来,她不是不在乎的。
“不是先想到她,而是那天马车要撞的,只有她。”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既然这些事你都可以解释,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喜欢我是真的。”景舞被他抱的动弹不得,此刻却很庆幸自己趴在他肩上,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就这样?他表了半天的白就只换来她一句相信?
“那你呢?”
“我什么?”景舞觉得这个时候要装傻。
“你怎么想的?”
叶庭深低沉好听的声音诱惑着景舞,景舞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说我可能有点喜欢你,但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想了想,不行,等自己真正理清楚了再说。
“我怎么想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不会干涉......”
“小舞,你是想把方才发生的再温习一变么?”
叶庭深突然松开景舞,一张如雕刻般的俊朗的脸凑到景舞眼前,唇上被景舞咬破的痕迹清晰可见。
“叶庭深!”景舞烧红了脸,这反应在叶庭深眼里格外的可爱。
“对了,你刚刚说等帝辞的寒毒痊愈就把初染送回初词院,痊愈是指他找到能根治的办法了?”
“对,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
“我?”景舞一头雾水。
“展兮一直在为他的寒毒想办法,这次为你治腿的过程中,终于找到根治寒毒的法子了。不过治疗的过程有些痛苦,所以他才送阿染下山,一是怕她担心,二是怕治伤期间保护不了她。”
“帝辞对初染可谓用情至深,明知你是情敌,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依然选择往你这里送。”就这一点而言,景舞觉得帝辞也不是那么讨厌。
“怎么,小舞你是吃醋了么?”
“叶庭深你正经点儿!”景舞恨恨的捶了叶庭深两下,俨然小情侣之间的打闹。
“那展兮现在可是在初词院?”
“没有,他只是差人把药送过去,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有帝辞的仇家在路上劫药,费些功夫罢了。”
“那他为何不直接过去?”
“你的腿尚未痊愈,他怎么会离开?”不得不说,如果没娶到小舞,展兮是个**烦。
“这里有药圣在,他不用操心我的。”细细想来,自从杨花镇一别,自己再也没有与展兮好好见上一面。
“不许想别人。”叶庭深拉了景舞往景深院走,如今寒气重,她还不宜在外面呆太久。
景舞发现一路回到景深院,大家看她和叶庭深的眼神都怪怪的。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景舞摸了摸头发,挺整齐的啊!
“不是你脸上有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
待景舞反应过来是叶庭深唇上的伤引的大家频频看过时,顿时落荒而逃。
“叶庭深!你就是故意的!”难怪非得拉着她绕了远路......
“絮儿,关门,谁叫都不许开!”景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真是尴尬死了。
“将军。”絮儿刚要关门,叶庭深就已经到门口了。
“都下去吧。”
“是。”一看这俩人就有猫腻!絮儿拉了承画开心地出了房间,开心地关上了门。
可是,却有人欢喜有人愁。
“喂,承墨你看到没,将军的嘴......”八卦江踪欲说还休,一脸贱样。
“将军的事,岂是你我随便议论的。”
“停停停!你这家伙,有意思没?”
承墨懒得理江踪,专心雕着手中的木像。
“不过啊,这将军开心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你说是不?你说我们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像刚才那样溢于言表的喜悦见过几次?这春天啊,终于要来了!”
“闭嘴,没事儿就滚回你的房间。”
承墨顺手抄了一个苹果朝江踪砸去。
承画坐在回廊上,听着絮儿叽叽喳喳的开心,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思绪飘到了她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方。
第六十八章 不要求我
又是一年除夕之际。
作为这将军府名义上的女主人,景舞想,自己就是再不喜红,也该让大家热闹热闹,因此一早便嘱咐了张伯好好安排,越喜庆越好。
张伯乐得是合不拢嘴,这夫人啊,终于肯为将军着想了!
宁初染自那日哭着从将军府跑出去,便再未来过。
因此当她红着眼睛在除夕这天的下午出现在景舞面前时,景舞竟觉得做贼心虚。
自己原来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可如今,恐怕要做不到了。
“阿绎,我们可以聊一聊吗?”宁初染并未走进将军府的大门,只是派人通传了景舞。
她此时就站在门外,由于极力抑制自己的眼泪,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让景舞看的有些心疼,她原是那样活泼爱笑。
“好,你等我一下。”景舞思量了一下,怕是有一段时间要谈。如今她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进,想必是因为被叶庭深那天的话伤的太深了。
“张伯,若是叶庭深从宫里回来我还没回来的话,让他不必等我,带着大家先庆祝就是了。”
“是,夫人,只是您呐,一定要早早回来,将军就盼着和你一起过年呐!”正在指挥两个小厮挂灯笼的张伯,连声应了景舞。
“好。”景舞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好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感觉,就像有了自己的一个家。
“承画你也不用跟着我,去和絮儿一起吃些果子等我回来,过年就有个过年的样子。”
“可是夫人,将军说了,承画要寸步不离跟着你。”
“初染要和我说的,怕是不希望有别人在场,另外不是还有承墨在暗处跟着我吗?”
“是。”
除夕夜的街道很是空旷,大家都关了门点起鞭炮,一家子团团圆圆。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东边歇了西边响,烟火的味道混着年夜饭的香味飘满了整个街道,景舞竟觉得有些孤单,想赶快和宁初染谈完,赶快回到府里,也和大家一起燃上一串鞭炮。
只是走了许久,宁初染都只是低声哭泣,景舞拍拍她的背安慰了一阵,渐渐发觉了不对劲。
是她大意了,是她被情感惑了心,沉浸在喜悦里,忘记了最基本的自卫。
“初染,给我解药,如果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曾救过你。”
景舞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这一年来她都在看医书,不用想也知道宁初染对自己下了什么药。
她曾害怕宁初染遇到这世上最肮脏的事,如今却反被用最肮脏的手段对待。
“阿绎对不起,我不想的,可是我一定要嫁给二师兄,对不起!”宁初染说完竟跑了。
景舞想追,却被白横拦了路。
“景舞我说过,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你十倍百倍的还!”景音笑着慢慢走了出来。
景舞拿出云起剑,她必须速战速决。承墨没有出现,就足以证明,他已经出事了。
“景舞,不要仗着你武功高,就以为次次都能脱身。不知被下落合~欢~散,感觉如何啊?你此刻还用的了剑吗?”
“用的了用不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景舞出剑之快,白横根本无法应对。不过片刻,已经遍体鳞伤,再无还手之力。
“白横,今晚你要么救我,要么看着我死。我死,即是她死。”景舞拉了白横做人质,在白横耳边低语,说罢用剑划过自己的手腕,血登时染红了白色的衣,她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只能靠着痛来清醒。
奈何景音根本不在乎一个守护了她多年的人的性命,白横于她,工具而已。
“废物!她不是已经中了合~欢~散~了吗,怎么还会这样!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给我上啊!”景音话落,竟又呼呼啦啦跑出来许多壮汉。
“景舞,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今晚,你注定身败名裂!如果你成了残花败柳,你说,叶庭深还会不会要你?”
景舞觉得自己的意志正在被侵蚀,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
“待会儿你乘乱离开,去将军府报信,要快!”景舞低声说完,便一把推开白横。
此时此刻景舞惟一的信念就是叶庭深会来救自己,如果他没能来,那她怕是真活不了了。
缠斗中,景舞的手腕上已经又多了两条血痕。
景舞拼劲最后的力气打退了围上来的人,缓缓倒地,意识越来越模糊。
那些人又都一步一步试探性地上前。
“我乃将军夫人,景国嫡公主景舞,今日谁敢动我,我保证,你们全家都会死无全尸!”景舞红了眼睛,极力控制自己。
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她竟要靠这捆绑自己的身份来自保。
一个个看景舞已经明显不济,正跃跃欲试的大汉,听到景舞的话,慢慢停住了脚步。
毕竟她是公主,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窝囊废,有我保着你们!怕什么!”
本来就垂涎景舞倾城之色的人,听到景音的话,便瞬间像打了鸡血,再也没有犹豫。
就在那些手快伸向景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不过片刻,除了连滚带爬逃走的景音,再没有一个活人。
景舞没有等来叶庭深,等来的,是莫邪。
那一瞬间景舞觉得,莫邪身上那风骚的红色,是这世间最好看的颜色。
“快带我去宫里的寒潭!”景舞此时已经快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去寒潭做什么?不如我替你解了这合~欢~散?”
莫邪一把抱起景舞,一边用着轻功,一边戏谑着。
“你此时不要招惹我,不然我可不保证我真能控制自己,万一到时候你**于我,我可不负责任。”
莫邪看了看怀中的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她就那么相信自己不会动她么?都这个时候了嘴还这么硬!
冬天的寒潭有着刺骨的冷,冰火交加的感觉让景舞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苦过,由于不会游泳,加上童年溺水对水的恐惧,尽管水高只到脖子,她也拼命扶住旁边的白玉台。
莫邪一边帮景舞包扎着手腕处的伤口,一边打趣着景舞。
呵!如此深的伤口,她倒真对自己下的去手,怕是已经做好一死的准备了。
“你说说你,何苦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来解毒,明明有我这么帅的男人在你身边,你怎么就不知道合理利用资源呢?我这个人一向乐于助人,只要你开口,我绝对二话不说把你捞上来,替你解了这毒。”
景舞一把抽回被莫邪拉着的手,整个人都沉到了水下面。
“喂!那伤口不及时处理你会死的,而且不是听说你不会游泳吗?你是不要命了么?”
过了片刻,景舞从水里探出头,“你先离开这里,这药的药性比我想象的还要猛,快走!”
她明明人在寒潭里,脸却红的可怕,莫邪真怕这么下去,她就死在了这水里。
“不如我替你解,你嫁给我怎么样?”
景舞觉得自己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看着莫邪竟真有要跳下来的意思,是彻底慌了。
“你别下来!当我求你!”
莫邪听罢,沉默了许久,竟真的走了。
景舞,不要求我,你要什么,我都给。
第六十九章 心如刀割
“二师兄,快去救救阿绎吧!”
叶庭深才出了宫门,就看到自己的小师妹站在官道旁,哭的像受惊的兔子。
“出什么事了?”叶庭深心里咯噔一下,他不过离府半日。
“我想找她谈谈,她怕我在府里不自在,就和我一起出去走了走,结果......结果在路上我们遇到了景音,她带了好多人围了上来,阿绎让我先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泣不成声,梨花带雨,谎言也自以为完美缺,只要她不承认,二师兄绝不会相信她会害景舞。
“她在哪?”以小舞的武功,再加上承墨承画,不该落到需要让阿染先走的地步,叶庭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不知道那是哪里,阿绎说让我一直向前跑,就能顺着这条路到宫门口,她让我来宫里找你。”
“江踪,先送她回丞相府。”叶庭深话落,人便已出去好远。
过了没多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叶庭深顺着那味道,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和同样刚刚到这里的承墨白横。
白横去将军府搬救兵,承墨带着手下到这里,却只能和叶庭深四目相对。
“她人呢?”叶庭深看到承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承墨没事,小舞应是没事。
承墨却迟迟没有开口,他要如何告诉将军,他被自己的妹妹打晕,在夫人最危险的时候他却在昏睡,他要如何告诉将军,他不知道。
“但求将军,饶承画不死。”如今只有说实话,方有机会保承画一命。
“你说什么?”只一句,叶庭深就全都明白了。
小舞出事时,身边没有任何人护着她。
“她被下了合,欢散,应该有人救了她,但那药......”白横心底明白,这次就算三公主没死,景音也完了,能补救多少是多少,尽人事,听天命吧。
“合,欢,散?”叶庭深薄薄的唇吐出这几个字,杀意掩盖了这其乐融融的年味。
京城里,有一场盛大的血雨腥风正在酝酿。
待叶庭深抓了景音,再通过莫邪找的景舞时,景舞趴在寒潭边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已褪去。
叶庭深从寒潭小心翼翼地抱起景舞,那没有温度的水像铺天盖地的冰刀将他的心划的窒息。
小舞,对不起。
景舞整个人冰冷的没有一丝气息,手腕处的伤口狰狞的可怕,叶庭深的眼几不可见地变红。
此刻他恨不能立即杀了景音和云妃。
“莫邪,今日我叶庭深欠你一个人情。”
“呵!能让你叶庭深欠一个人情,也不枉我大开杀戒一场。你还是快回府吧,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恩。”
莫邪看着叶庭深远去的背影,叶庭深,总有一天,你再也从我身边带不走她。
整个将军府的人此刻都忐忑不安,盼着将军快点儿找到夫人,一个本该喜气洋洋的日子,就这样被阴谋和杀戮毁了。
张伯在门口直叹气,这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跟着宁姑娘出去了一趟就出事了呢?看着旁边的宁初染,张伯是连连摇头,要不是为了保护她,夫人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还装模作样地跟大家解释夫人为了她被人下,了药,说自己如何如何愧疚。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这种把戏见的太多。
这宁姑娘,也不是个天真的。
宁初染并没有回丞相府,她执意要求在将军府等景舞回来,江踪思量了一下,这样也好。将军是真的乱了,这时候送宁初染回丞相府,只会惊了二老,让他们跟着担心。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到府里就跟大家嚷嚷夫人被下了那下流的药,江踪是真想拍晕她。
可谁让人家是将军的师妹呢?岂是他能管的了的。
此时,有真正关心景舞的,有等着看景舞笑话的,就这样一个个都凑到大门口等景舞回来。
宁初染依旧站在将军府门前哭,就算再不喜欢景舞的人,也被宁初染哭的心烦意乱,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这么说来,还是夫人好,从来不会哭哭啼啼,从来不会麻烦别人。
承画站在人群的后面,她不知道自己是和宁初染一样,在等着景舞景舞被毁了的结局,还是在等自己的结局。
她以为没了景舞,自己会开心,但现在的心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承画啊承画,你真是可笑至极,为了一个男人出卖自己的人格。
“回来了回来了!”
宁初染也随着大家自觉往后退出一条路来。
只见景舞被叶庭深抱在怀里,浑身湿透,可是,衣衫整齐,依旧是她出门时穿的那一套衣服。
其实叶庭深有用披风将景舞裹起来,只是在快到府里的时候,将披风取了下来,他知道她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知道她在乎什么,他不能让流言带给她一丝困扰。
宁初染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从来就没有人有意志力可以熬得过合,欢散的药效!
承画缓缓闭上了眼睛,景舞,还好你没事。
无人再有心思过年,整个将军府都是沉郁的气氛。
整整一夜,药圣都在为景舞施针,直到天亮,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却不能真正的松。
“她怎么样了?”
药圣用很复杂的眼神的看了一眼叶庭深,“你跟我出来。”
“她身上的伤没什么问题,亏得她意志力坚定,药性也已解。只是这丫头之前在雪地里坐了一夜,如今又在寒潭里泡了一夜......”
“可是她的腿无法痊愈了?”
“不是,腿的问题不过要再多费些时日罢了,痊愈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往后,你们要想要孩子的话,难上加难.....”
叶庭深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扼住了,不要孩子没什么打紧,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可是小舞若是知道这个消息......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诉任何人,调理的药开好,就说是治腿的。”
“唉......她如今也在看医书,能瞒多久呢?”药圣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天无情啊!何苦为难这些孩子呢?
叶庭深轻轻抚着景舞苍白的脸,当时,她一定很不安吧。
“不要怕,我来了。”叶庭深俯在景舞耳边低语。
睡梦中的人蹙起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
第七十章 婆婆驾到
宁初染半夜三更的还未回来,洛清舒只当是在将军府,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聊,玩儿的疯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是应该的。
想着叶庭深总归会安排好她的住处,便也未往心里去。
可当大年初一,大清早的她刚起床,本该跟在宁初染身边保护的人出现在她门外时,
“怎么回事?”
“昨天送宁小姐到将军府之后,她执意不让我们跟着,说是回来的话,将军自会派人送她的,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应该是留宿在将军府了,不打紧的,且先下去吧。”
“是。”
洛清舒还当是宁初染出事了,原来是这样。
只是,执意不让人跟着?前些日子听说景音找过她……洛清舒回到屋里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待会儿丞相下朝回来,就说我去将军府了。”
“是。”
终于是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清姨……”
“老夫人。”
洛清舒才到景深院,就看到宁初染肿着两个眼睛坐在院子里,跟在景舞身边的叫絮儿的小丫头也是红着眼站在景舞的寝房外。
“出什么事了?庭深和小舞呢?”
宁初染又哭着将除夕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絮儿却是在旁边生气地看着,都怨她,若不是为了救她,公主也不会被奸人趁机下了药!还故意在老夫人跟前又提起此事!
至此,大家都以为下药的是景音。
洛清舒听的的又震怒又担心,云容,你竟敢动我叶家的儿媳!
正打算进去看看景舞,叶庭深刚好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将军出来,絮儿连忙凑了上去。
“去准备点儿清淡的饭菜,等她醒了就端过来。”
“恩!”絮儿又哭又笑的跑去厨房,公主这是没事了!
“母亲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事也不告诉我们?小舞那丫头怎么样了?”
“无事了,怕你们担心就没派人通知。”
“什么叫怕我们担心?!我进去看看她。”
“恩。”
“二师兄我也想进去看看阿绎……”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阿染你也一夜未睡了,还是早些回丞相府休息一下,小舞现在还没醒,等醒来清姨派人去喊你。”
一句感情好,不知是打了谁的脸。
叶庭深还未来的及说话,他的母亲大人就已经直接处理了。
洛清舒心里清楚,初染这丫头,刚刚是故意跟自己强调景舞被下了什么药,若真是好朋友,她本不该提起这件事。此事虽然看似只是景音的报复,但宁初染恐怕也掺和在其中,她又擅药,此时进去.....虽然知道她可能还不会做到这一步,但为了自己的儿媳妇,不能冒险。
“可是清姨,我想看看阿绎,她是为我才受伤的,不见到她我不安心......”
“听话,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太多人进去。”
“哦,那清姨我就先回去了。”语气里满是遗憾。
“恩,回去吧,保护你的人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你这孩子,昨天怎么能不让他们跟着你呢?差点出大事不是?”
看似关心的嗔责,却是在提醒叶庭深。
宁初染心下大惊,但看了看二师兄和清姨的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应该只是关心自己吧?他们,应该不会怀疑自己的吧?
看着宁初染离开了院子,洛清舒才匆忙进了景舞的寝房。
“这手是怎么回事?”拉着景舞冰凉的手,看到手腕处厚厚的纱布,洛清舒不自觉泪就滚了下来。
“她为了保持清醒,自己割的。”
“她这腿伤未好又添新伤,你当初心心念念要娶,现在却护不住了吗?”洛清舒不满地责问自己的儿子。
叶庭深本以为先上门责骂的一定是景恪,却没想到是自己的母亲。
“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会让她落入如此境地?还好没出事,要是真......你让她怎么办?!她那么骄傲,你让她如何受得住!”
“我的错。”
母亲问的问题,这一夜叶庭深已经无数次问过自己,都是他的错,他派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有问题的,可笑他,竟一直自以为做了最妥善的安排。
“你到底去哪了?”
“皇上急召。”
“急召急召,多亏他的急召,他的女儿才能落入如此险境!”洛清舒此时提起景盛真是气的咬牙切齿。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惊动皇上,但太子已经知道了,景音现在在他那。”
“从云容手里抢人,一定没少费工夫吧?这一次,无论她再难扳倒,都不能留着她了。待我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
“母亲,这件事请让我自己处理。”
“也罢。”洛清舒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他心里肯定已经很自责了,自己方才的话,实在是多余了。
“阿染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回初词院?”
“母亲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再过一个月,帝辞的寒毒差不多彻底控制了,会来亲自接她。”
洛清舒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罢了,让他自己想吧,宁初染如今的变化恐怕对他也是不小的打击。
“没什么,她对你的心思,你应该知道,所以,送她回去,愈快愈好。”
“庭深明白。”
“好好守着她,你父亲也该下早朝了,我就先回去了。她要是醒了,你就派人告诉我们一声。”洛清舒又看了景舞两眼,实在是不忍心。
“另外,景恪景风要是来了,你多受着点儿,人家好好的妹妹在咱们家成了这个样子,就是挨顿打,也是该的。”
“母亲无需忧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呀!别整天都忙着政务,好好管管这家里吧!她是个冷清的,不耐烦那许多,你就多上点心,听说你给她安排的暗卫昨天出事的时候竟然不在?都是弄了些什么人在她身边!”
“庭深明白。”
“明白明白!我还不知道你?感情上最是个看不透的!”
叶庭深才送走了母亲,景恪景风就不出所料地出现了。
“叶庭深,大年初一,你就给我这么大一个礼?”
从来都不赞同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景恪,狠狠给了叶庭深一拳。
“妹夫,你不还手,是明智的!”景风又狠狠补了一拳。
从厨房过来的絮儿看见这一幕,直接吓的摊在了地上。
二皇子竟然打人了?将军,将军竟然站着任人打?!
“叶庭深你听清楚了,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跟你动手,我会直接带走她。”景恪理了理袖子,直视着叶庭深。
“没有下一次。”叶庭深对景恪,也对自己说。
第七十一章 兄弟联手
“阿绎你这臭丫头快点儿好起来,别害我和二哥担心。”景三皇子明知景舞听不到,却忍不住想说上两句。
景恪看着自己从小护在手心的妹妹毫无生气地昏睡着,只觉得一拳太便宜叶庭深了。
“我们出去谈吧。”景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必须尽快除掉云妃了。
叶庭深的书房里。
“你们说说,这云妃是不想活了吗?这次竟敢这么明目张胆,不计后果的害阿绎?经过上次刺杀大哥一事,帝辞换了她身边的人,父皇也对她冷落了很多,慕苍又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她不是明明已经没什么靠山了吗?谁给那老女人的胆子?!”
景风气的拿着扇子直砸桌子,恨不能把云妃抽筋剥皮。
“冷落?谋杀太子,其罪当诛。你可见父皇真的要了她和慕苍的性命?父皇与他们之间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事,而这些事,就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肆无忌惮的原因。并且这次的事,一旦她们奸计得逞,阿绎受害,她是料准了我们不愿意张扬出去。”
“操!父皇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难道这次我们还是不能动她吗?!”
“不是把柄,手上握着父皇把柄的人,从来只有死路一条,父皇绝不会一忍再忍。”
“那是什么?”景风是彻底迷惑了,能逼的父皇退步的,不是威胁,那是什么呢?
“是人情。”父皇对云妃和慕苍不同寻常的忍耐,景恪想过很多原因,能让一国之君一退再退的,怕是只有人情了。
“人情?什么天大的人情让父皇宽容他们这么多次?!”
“与前皇后有关的人情。”这个问题,叶庭深也考虑过,太子离京这许多年,遭到的刺杀不在少数,皇上却始终不彻查,一个能让皇上连太子都弃之不顾的理由,一定和前皇后华寻有关。
他听母亲说起过前皇后与皇上之间的感情,云容又是前皇后生前要好的姐妹,如今的福泽,当与前皇后脱不了关系。
“对,我也这么想。”景恪与叶庭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是说,母后?”景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二哥。
“是。”
“靠,那要这么说,父皇这一次岂不是还会饶了她?我们总不能直接把她杀了,来个先斩后奏吧?”
“我们就是要先斩后奏。”叶庭深字句分明。
“妹夫你不要命了啊!明知道父皇保着她,为了杀她再吧自己搭进去,这仇报的有什么意义?”
景风此时觉得叶庭深真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冲冠一怒为红颜,没有理智了,方才还因为景舞的伤而对叶庭深的各种不顺眼也立马都没了。
“大哥让你多看点儿书,果真是对的,还有你成天在烟花场中混,消息就这么不灵通?”景恪实在觉得这个弟弟太蠢了。
“二哥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地教育我~”
“若是公主景音非皇上亲生女儿,景音生母云贵妃发现事情败露,羞活于世,畏罪自杀呢?”
景恪轻描淡写的语言背后,是宫中埋藏多年,但即将席卷全城的巨大丑闻。
这一次,他要让云妃不得不死。等消息满京城,等阿绎被她们母女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伤害一事被父皇知道的时候杀了她,想必父皇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卧槽!这么劲爆!真的假的?你们怎么知道的?父皇知道吗?那景音到底是谁的女儿?”
“慕苍的,父皇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即将知道。”
“咳咳!那个……二哥啊……我觉得我们这样……这样打父皇的脸……不,不大好吧?”景风收起扇子,弱弱地咳了几下。
“上次她刺杀大哥而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这件事没被宣扬,就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再退让下去,这景国,该改姓云了。”
“那父皇怎么办?”
“只能牺牲父皇的面子了,他会明白,我们是别无他法了才走这一步的。他也必须明白,我们要杀云妃的决心。放心吧,因为母后的原因,父皇能饶她这么多次,而我们是母后的孩子,父皇还能真罚我们不成?”
“咳!二哥威武~那,不和大哥商量吗?”
“大哥除夕夜的都从花容宫中把景音强行带走扣在东宫了,他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
“妹夫,我大哥怎么说的?”景风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想这些年他为了不和父皇起冲突可几乎是每一次都忍了云妃。
“尽管放手去做,不用管初一还是十五,宫中的事他来处理,太子的原话。”
叶庭深让景御帮忙抓景音的时候,景御就已经与叶庭深商量好他来稳住宫中,他们在宫外散播消息。
“哇!阿绎要是醒来知道了一定会感动死的!”
“云妃一定没想到阿绎会有那么强的意志力能躲过这一劫,让她们的计划落空了,所以现在她一定很怕这件事闹到父皇跟前。我们的动作要快,一定要让景音的身世一事和阿绎被害一事同时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到时候父皇一定会震怒,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动手杀了她,父皇应该不会再大动干戈地找我们。”
“哈哈,二哥,她这次死定了!我这就去找人传播消息!”
景三皇子风风火火地就跑了出去。
“事情既已定下来,我也先回王府了,只是听说阿绎出事时,你给她安排的两个暗卫都不在?按理说,这是你府上的事我不该问,但你查一下,给她安排真正能用的人吧。”
“我知道。”
从承墨下跪的那一刻开始,叶庭深就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遇刺那一晚,承画是故意让小舞知道太子遇险的。
小舞逃婚,跟着花轿的承画也是清楚的。
他把自己认为最妥善的人安排到景舞身边,却恰恰害了景舞。
可是到底该怎么处理承画却成了叶庭深的难题。
杀,她曾在战场上为救他连中三箭。
留,她却对小舞起了杀心。
第七十二章 你最重要
景舞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又醒来,意识不是很清醒,但能感觉到自己应该在景深院里,因为屋子里那熟悉的气息,以及叶庭深在耳边说的那一句“不要怕,我来了”。
景舞听的很模糊,但终归听出来是叶庭深的声音。
他附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又安心又恼火。
安心的是他终于来了,恼的是他怎么来的这样迟。
景舞想睁开眼,却始终敌不过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知道自己安全了,索性也不挣扎了,便又入了梦。
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的下午。
冬天的太阳总是落的早,屋里没有点灯,窗外昏暗的光透进来,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黑夜。
她睡醒了常常很迷糊,总是要好一会儿来反应自己当前所处的状态,转了转眼睛,回神了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景舞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叶庭深担心的脸。
他很少这样把表情写在脸上,景舞心里莫名的感动。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景舞一张嘴,才发现喉咙干哑的难受。
“三天。”叶庭深倒了一杯温茶,轻轻将景舞扶了起来。
靠在他怀里,景舞想说手腕处痛的很,想了想又忍住了,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矫情了呢?
不要脆弱,不要依赖。
景舞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公主!你终于醒了!”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去吩咐厨房做好饭菜等公主醒来好用膳的絮儿这会儿回来,看到景舞终于醒了,激动的泪哗哗地流。
“我是醒了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去把灯点上吧。”
“公主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是要吓死絮儿才高兴么?”
絮儿一边点灯一边不满地念叨。
“絮儿说的对,以后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景舞本想再逗絮儿两句,却被叶庭深截了话。
“你何时也这么迷信了?”
“有时候迷信点儿是好的。”
待满屋子的灯光亮起,仔细看着叶庭深的脸,景舞才发现他的眼睛红的可怕,脸上有着两处淤青,还对称的很。
那么清冷的脸,配上这伤,景舞觉得莫名的滑稽,又觉得不可思议,竟还有人动的了叶庭深?
“你被人打哭了?”
“公主,你就别调侃将军啦,他为了你已经几天没睡了。”经过公主这次受伤,絮儿可算是看出来了,将军是真的喜欢公主。
将军这样的人,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整夜不睡呢?
景舞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几天没睡?是因为自己的伤么?
“我既醒了,你也别守着了,你……”
“无妨,带兵打仗,经常如此,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我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丑死了,就没找展兮拿点儿药?他那去腐生肌美容养颜的药不是一堆么?”
看着怀里明明担心自己,却又不承认,使劲儿岔开话题的小女人,若不是她伤着,叶庭深真想好好逗逗她。
“他的药对愈伤有奇效,但副作用也大,你这手腕上的伤不要图好的快就用他的药。”
景舞:……
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本来还说等展兮来了好讨药呢。
“咳,你脸上的伤到底谁打的啊?”
“二哥和三哥,你饿不饿?”
虽然景风比叶庭深岁数小,但自要娶景舞,叶庭深便从不介意跟着景舞喊他一声三哥。
二哥和三哥?唔,这样想来还是很可能的,可是,下手也太重了点儿吧。
“不饿,不过怎么没见承画?对了,承墨怎么样了,我出事那晚没看到他,想必是在半路上被人重伤了,他可还好?”
“不用考虑他们,等你伤好了我再告诉你。父亲母亲还有初染,二哥他们都很担心你,你可有精力见见他们?”
初染?她要如何告诉他,下药的就是他那个从来都天真无害的小师妹。
她说了,他会信么?
他不信,她该如何自处。他信了,又会怎么处理呢?
他们有十几年的感情,自己和他......
叶庭深突然发现景舞神色很怪异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挣扎。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现在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天也黑了,今天就不通知他们了,明天再告诉他们吧。”
“好。”
小舞在撒谎,她是最怕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的,如今醒了,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安大家的心,她却推辞了。
那么她不想见谁呢?
母亲那天不让阿染见她,字里行间给自己的暗示......
叶庭深想,他知道她在挣扎什么了。
“小舞。”
“恩?”
“无论什么情况,相信我就可以了。”
相信他?
“叶庭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景舞缓缓从叶庭深怀里坐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他。
叶庭深怕她不稳,用手虚环着。
旁边的絮儿悄悄退了下去并关上了门。公主不提就连她也忘了呢,这几天一直忙着公主的事,说起来自己也一直没有见到承墨和承画了。
承墨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行,找到他一定要和他好好算账!
待屋里只剩下景舞和叶庭深时,满室的静谧给景舞一种错觉,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叶庭深大概能猜到她要问什么,静静等着她开口。
“如果你很重要的人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你会怎么办?或者说,你很重要的人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一个你完全想象不到的错,由别人来告诉你这件事时,你会相信吗?”
景舞觉得很挫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呢?直接说出宁初染不就完了吗?他爱信不信。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恩?”
“和你相比,没有谁更重要,所以不用瞻前顾后,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这样小心翼翼我会心疼。”
这么说,无论发生什么, 他都会相信她咯?哈哈哈哈哈,这冰块突然这么说,景舞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住了。
“咳,那你明天就派人告诉他们我醒了,别让他们担心了。”景舞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底气见一见宁初染了。
“好。”
第七十三章 装疯卖傻
夜里,景舞看着叶庭深的眉眼,突然想起那时慕情还在时,他们一起去扇湖。
那时她对慕情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勇敢,是不用要脸面的,原来不是这样的。
慕情,我发现我错了,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忐忑,想他知道,又怕他知道。你看,我都不如你勇敢,连让他知道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宁初染的事我这样理直气壮,却因如此怕他不会站在我这一边而再三犹疑,无法开口。
慕情,我终于体会到了你当时的心情,我终于真正有资格和你一起谈论感情二字,可是你在哪呢?
“小舞,你一直看着是不想让我睡觉了吗?”
“啊?”原来他还没睡着啊......
“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儿夫妻间该做的事?”
景舞感觉到叶庭深一个翻身就压了下来,却又避着她的手。
“什,什么夫妻间该做的事?我听不懂。”景舞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直视叶庭深。
都一年了,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不会,是说真的吧?
“小舞不懂么?为夫来教你可好?”
“我懂我懂,不用你......”
景舞话未说完,便被叶庭深封了唇。
真的是,为什么每次都不等她把话说完......
吻越来越深,他的手就像是在她身上点火一样,陌生的感觉,让她慌张又无助。
“叶庭深......”景舞是真的慌了,企图推开叶庭深。
“别动。”
景舞觉得叶庭深的声音很压抑,带着深深的克制。
感受到叶庭深终于停了下来,景舞一动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快点儿养好伤。”他附在她耳边低语,景舞瞬间就羞红了脸。
“你,你先下去!”
只听得叶庭深低笑了两声,景舞感觉身上一轻,正想送口气,却又被他抱在怀里。
“小舞,你可喜欢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好困啊,快睡吧,明天还要见好多人呢。”
“好,睡吧。”叶庭深也不强求。
无妨,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亲口说,小舞。
其实有时候,做贼不一定心虚。
这道理,景舞不是第一天知道。
在宫里,权利可以掩盖一切。没有对错,没有黑白,景舞已经见惯了即使手握证据依然含冤而死。
可景舞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有一天这些东西和眼前的宁初染联系起来。
“阿绎你终于醒了!”
宁初染是和丞相夫人一起来的,外面似乎又飘了雪,她进来的时候连身上的雪都未来的及处理,便直奔景舞床前。
“你这孩子,慢一点儿!小心把身上的寒气儿再过给小舞!”洛清舒紧随其后。
她本不打算让宁初染离景舞太近,可又转念一想,小舞那孩子既然醒了,这阿染的事儿总得让她自己拿个主意。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宁初染伸手就要拉景舞的手,好不关心。
“无碍,已经治过了。”景舞手微向后移了点儿,堪堪躲过。
坐在一旁的叶庭深将景舞的小动作收在眼底,不动声色。
他的想法和洛清舒是一致的,先看小舞想怎么处理。
“手腕可还疼?我让人啊,拿了些补药过来,你按时吃着,别嫌腻,身子最重要!”
洛清舒关心地询问着,看景舞的神色好多了,终于安下心来。原本叶伯闻也是要过来看看自己的儿媳的,可是这两天云妃私通慕苍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叶伯闻一早就进宫了。
皇帝后宫的事儿,同时又是云妃,他本该避嫌,可谁让他作为丞相的同时还是皇帝的挚友呢?
“不疼了,让您担心了。”景舞应的礼貌。
以前她不喜欢叶庭深,或者说她没发现自己的心意的时候,见了洛清舒总会把她当成母后的挚友来看待,虽也知道自己该叫她一声母亲,偶尔见了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却总归还算镇定。
可如今,当景舞用看婆婆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这位高贵的妇人时,突然忐忑的很。景舞发现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态度对待叶庭深的家人,或者说,她自己的家人。
“你这丫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以后再不许说这种见外的话了!”
“恩,景舞知道了。”
宁初染本以为清姨是不喜欢景舞的,是中意自己做她的儿媳的,不然自己初到将军府那天,她不会那么冷落景舞,欢迎自己。
可如今看起来,怎么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好了,看到你没事儿了啊,我就放心了。让阿染留下陪你说说话吧,我就不留在这里让你们都拘束了。庭深啊,我有事与你说,你来一下。”
洛清舒这是在为景舞清场,屋里独独留下了景舞和宁初染。
“阿绎......”
宁初染低声叫着景舞,欲言又止。
“叫我景舞。唤我一声我阿绎的,都是与我亲近的人,你觉得,我们亲近么?”
“阿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宁姑娘,我想我们对好朋友的理解不太一样。该不会是给我下了合,欢散,转眼就忘了吧?”
“阿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你怎么能听得懂呢?你是帝辞与叶庭深眼中善良,无辜,只会救死扶伤的小师妹。你和景音达成了协议,只要能离间我和叶庭深,让我在这府里不痛快,这合,欢散的锅,她来替你背。这样的话,我指证你,只要你死不承认,没人有证据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你二师兄自然信你不信我,你是这样想的对吗?区区一个我怎么敌得过你们十多年的交情,是吗?”
听了景舞的话,宁初染慌张后退了几步,脚将旁边的凳子也碰翻了。
“阿绎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我去叫二师兄进来。”
“叫叶庭深做什么?叫帝辞来不是更好,他不是更信任你,叫他来,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怀疑,知道我这么冤枉你,兴许他能直接把我杀了,替你永绝后患了呢。”
“阿绎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明知道我喜欢二师兄,你故意叫大师兄来带走我是不是?”
呵!无理取闹!
“对,我就是故意的。”景舞冷眼看着宁初染,终于忍不住了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说过二师兄的婚嫁与你两不相干的!”
“是啊,但我又改主意了,除了我,他娶谁都不行。你既然那么记得我的话,就麻烦你把这句也牢牢的记住。”
第七十四章 对峙中断
“景舞!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终于不做戏了么?”
“阿绎,你明明说过,你明明说过二师兄想娶谁都可以的......”宁初染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乱了方寸。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让他娶你,你什么都可以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喜欢二师兄那么多年,一直都在等他娶我。阿绎,如果没有你,他本应该要娶我的。”
“可惜偏偏有我了,你预备怎么办?再下一次药吗?”
“阿绎,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怎么会对你下药呢?你真的误会我了。”
死不悔改,景舞心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叶庭深!”
景舞提高了音量朝门外喊道,她们,是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不清楚叶庭深被叫出去谈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没走很远。
“二师兄不会相信你的!”
宁初染慌忙开口。不,二师兄一定不会相信她的。
“怎么了?”
叶庭深推门进来,温柔地询问着。他并未离开,一直都在门外,虽然听不清她们谈了什么,但看着翻倒在地的凳子,想来不是太愉快。
“初染说她很想念帝辞,很想回初词院。”
叫他进来,景舞本想指控,本想对峙,可是话到嘴边,突然收住了。
她不是个宽容的人,这样的一场问罪,是会为自己解气报仇,可是叶庭深呢,他要怎么办?
从小一起长大的,单纯天真的师妹,因为喜欢上他的原因学会这世间最卑劣的事,一旦把话说开,要让他怎么处理?
管教?惩罚?不,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曾拿宁初染当朋友,她想要的,不过是宁初染真心的认错与改过自新,显然已经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何苦为难他?
显然叶庭深和宁初染都没想到景舞会如此说。
宁初染呆在原地。
叶庭深轻轻拥住景舞。这个笨蛋。
“这有何难,我派人将她送回去便是了。”
叶庭深对着景舞说道,完全忽略了当事人就在屋子里站着。
“二师兄,我那是与阿绎玩笑呢!你,你别当真!”
宁初染一听急了。
“你很少离开帝辞身边这么久,想必他也很是牵挂你,我会安排下人帮你收拾,明日便启程吧。”
“二师兄!”
宁初染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了,小舞需要休息,你先回丞相府吧。”
宁初染出了将军府仍然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二师兄难道真的就那么喜欢她?那自己怎么办?不!她一定不能回初词院!她不能放弃!
还有景舞,她为什么没有指认自己?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景舞下药,她是一时昏了头,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小舞。”
叶庭深注视着景舞,心情突然很好。
“恩?”
“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什么?”
像是被人发现了心事一样,景舞扭头看向一边,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害怕承认自己喜欢叶庭深,为什么害怕被看出来自己很在意他的情绪。
“为什么不说是阿染下的药?”
“你......”景舞觉得不可置信,她只道他会相信自己的话,可是没想过他会不用自己开口就完全下定论,完全确定一个只有自己作证才能让别人知道的真相。
“你怎么知道是宁初染?”
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
“小舞,你很不擅长掩饰情绪你知道吗?”
“恩?”
“你昨天醒了却不愿意见大家,不难猜出你不想见谁。”
这么简单就被他猜到了?
“小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刚刚不说出来?”
“我和她谈了谈,发现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她是铁了心不承认,我何苦再做无用功。”
“只有这样吗?”明明是为自己着想却不肯承认,看着景舞羞红的耳朵和一直摆弄自己发梢的手,实在忍不住想逗弄。
“对啊,不然还有什么?对了,我打醒来就没有见过承墨承画,他们可是也与此事有关?”
景舞暗自庆幸终于找到一件可以完美转移话题的事。
承画之前行为有些异常,不难理解她此次的动作。可是承墨......景舞觉得不可能。即便是兄妹,她也相信承墨不会参与到其中。
“承墨不知情,你出事那晚,他被承画出其不意地打昏了。承画预料到你会出事,具体景音会有什么动作她不清楚,但故意让你身边没人保护。”
“她希望我出事。”
景舞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为了叶庭深希望自己死的人。
从她故意在宁初染面前说自己练剑多么有天分,故意挑拨离间开始,景舞就知道承画可能要有动作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她会协助着景音一起。
景舞一直很尊重承画,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女人,理应比别人都多几分傲骨。也因此,她从不认为承画会去帮助景音。
感情,真是让人丧失理智。
说起来,她一直都不知道叶庭深与承画是如何认识的,又如何会一直留在身边。叶庭深......应该是知道承画心思的吧......
自己初见承画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承画喜欢叶庭深。甚至一度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叶庭深,你知道承画喜欢你吗?”
如果他知道,一向冷淡的人怎么会自找麻烦留承画在身边?
“她曾为了救我连中三箭,我许她一个承诺,她要求留下来。至于她的心思,我没注意过。”
听到叶庭深这么说,景舞真的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说喜欢自己的人吗?居然反应这么迟钝!
“你笨死算了!”
“小舞,你是第一个说我笨的人。”
叶庭深哀怨又宠溺地开口。
“这件事,承墨应该是无辜的,即便他察觉承画的心思,恐怕也只会阻拦不会推波助澜,我相信他的为人,就让他继续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好了。至于承画,我想跟她谈谈再决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