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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青色     悍卒斩天txt下载     悍卒斩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章 是不是当我傻

    听见张小卒嘴里说出“六扇门”三个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黑袍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惧怕敬畏起来,尽管他正像只死狗一样被张小卒踩在脚下。

    牧羊城距帝都只有一城之隔,六扇门的威名就连平头百姓都如雷贯耳,而越是身处社会上层的人,越是了解六扇门的可怕。

    比如驸马爷贺步采。

    比如正在天禧茶楼二三四五层喝茶的先生大儒、达官贵人们。

    他们正敞开窗户看街上的热闹,可是听见“六扇门”三个字,无不闻声色变,立刻关上了窗扇,只留一条缝隙偷偷观瞧。

    就连自诩恶人的顾察都自觉的噤声。

    刑四海也是看着被张小卒踩在脚下的黑袍人惊疑不定,不敢继续对张小卒出手,生怕不小心卷进是非圈。

    在这些人眼里,六扇门就好似那剧毒蛇蝎,一旦被盯上,最轻也得被撕一块带血的肉下来。

    贺步采眼皮跳得厉害,深吸好几口气才强忍住转身回茶楼的念头。

    官家给他的情报里没有记录张小卒四人和六扇门有恩怨纠纷,但是他听张小卒说话的语气,显然是早就和六扇门有接触,并且是不愉快的接触。

    他的念头忽然有点矛盾复杂,既想拉拢栽培张小卒四人为他所用,又隐隐觉得张小卒四人很危险,最好和这四个家伙保持距离,因为鬼知道下一刻他们会招惹怎样的麻烦和敌人。

    “呜——”

    黑袍人骨头很硬,双手抱头,欲咬牙强忍住神魂灼烧之痛,奈何实在太痛,以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粗喘声。

    “你——你早就发现我了?!啊——”黑袍人强忍痛苦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有答案,因为张小卒被刑四海的拳头逼得岌岌可危的样子,分明是张小卒故意装出来的,目的明确的不能再明确,引他出手。

    显然张小卒早就察觉他的存在,并且知道他来者不善。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神不知鬼不觉。

    以至于他自以为找到了必杀的机会,却不知是张小卒蓄谋已久的陷阱。

    这让他有一种跳梁小丑的悲愤感。

    “我刚进牧羊城的城门就被你盯上了,不是吗?”张小卒笑问道。

    黑袍人暗道

    一声:“果然。”

    咬牙强忍痛苦斥道:“既然知道本大爷是六扇门影门的人,还不快快把你的臭脚从本大爷身上移开!”

    “呵,好说。”

    “告诉我你在影门排第几,我就把脚移开。”

    张小卒笑道。

    “哼,第五。”黑袍人冷哼道。

    这个名次一直让他很骄傲,但此刻却感觉屈辱悲愤,很艰难的才说出口,因为他正被张小卒踩在脚下。

    若果是反过来,他把张小卒踩在脚下,他一定会扬起下巴告诉张小卒,他叫影五。

    只可惜不是,非但不是,而且他在张小卒面前,从头到尾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活像一个沙包,被张小卒捶傻了都。

    这一战可以说是他出道以来最耻辱的一战。

    “影门第五,不过如此。”张小卒讥笑一声,抬脚从黑袍人身上移开。

    “哼,若不是被你偷袭得逞,谁胜谁负未尝可知。”黑袍人强撑着浑身断骨之痛和神魂灼烧之痛,从地上爬起身,并梗着脖子强辩道。

    砰!

    毫无征兆,张小卒一拳锤在黑袍人左侧太阳穴上。

    黑袍人脑袋往右一甩,身体横飞了出去,直飞出十四五丈的距离才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吁——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小卒这一拳实在太突然了,因为按照张小卒和黑袍人的对话,周围的人全都以为张小卒要放了黑袍人,哪曾想张小卒的杀招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张小卒没有直接杀了黑袍人,只是想知道他的实力在影门排第几而已。

    在柳家村的时候他说过,如果影门的人再敢来找他麻烦,他保证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到就要做到,否则影门的人岂不是愈加张牙舞爪,蹬鼻子上脸。

    “这——”贺步采半张着嘴,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六扇门的人,说杀就杀了。

    这实在太刺激了。

    贺步采感觉他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如果让他知道张小卒杀了影门的门主罗刹,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转身进茶楼,逃之夭夭。

    咕噜——

    顾察撑

    着脖子咽了口唾沫,脸色极其难看,他发现自己好像惹上超级大恶人了。与杀六扇门的人相比,剁他两条胳膊简直是屁大点事。

    目光扫视张小卒四人,他不禁哭丧着脸,差点没哭出声来,心里叫骂道:“这四个王八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哎哟,我的胳膊啊——啊——”

    顾察突然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刚才不哭,是因为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张小卒四人死定了,断臂之痛他要百倍千倍的奉还给张小卒四人,要用最恶毒的方法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想张小卒四人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凄惨样子,他心里就觉得痛快。

    要说这厮也真是一个恶人,自己的胳膊都被剁了喂狗了,伤心痛苦的同时更多的竟然是想到报仇的快感,就好像断的不是他自己的胳膊一样。

    然而现在才哭,是因为他觉得断臂之仇恐怕是报不了了。

    “傅玉成是被你们杀的?!”顾察突然看向牛大娃,五分猜疑五分惊悚地问道。

    这个念头是在他脑海里突然闪出来的,因为捉拿张小卒四人的命令是傅家下达给他父亲的,现在想来不免觉得蹊跷,傅家什么时候有闲心管四个当街抢劫的毛贼了?

    再联想牛大娃刚才说的,他们吃了傅玉成的独角烈焰兽,还抢了傅玉成的宝贝幻羽,顾察突然就怀疑起傅玉成的真正死因。

    “不是。”牛大娃摇了摇头,否定了顾察心中的惊悚猜疑。

    却又听牛大娃接着说道:“不过他也不是死在战场上。他率兵造反,想要攻占雁城,结果被雁城守军杀得片甲不留。而后他又串通他的姑父赈灾巡察使盖华阳,谋害雁城城主和雁城一众忠良官员,结果阴谋败露,被诛杀在城主府门口。他的姑父盖华阳,侵吞赈灾钱粮,在雁城大牢里留下一封遗书负罪自缢。”

    “——”顾察半张着嘴巴,一脸不信地看着牛大娃。因为牛大娃描述的傅玉成,像极了一个没脑子的傻**。

    率兵造反?

    攻打雁城?

    谋害雁城城主?

    “你是不是当我傻?”顾察瞪了瞪眼珠子,问牛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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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报应就在今天

    顾察觉得除非傅玉成把脑袋放在野驴蹄子下面挨了七七四十九天踢,否则傅玉成不会傻**到领兵造反、攻打雁城,所以他不相信牛大娃的话。

    他觉得牛大娃欲盖拟彰,于是愈加怀疑傅玉成是被牛大娃四人杀的。

    顾察依稀记得,当傅玉成的死讯传回牧羊城时,他的父亲大人曾当夜把他叫去书房,一连叮嘱了他三遍,让他收敛嚣张跋扈的性子,别一天天的不务正业为非作歹,万一惹了不好惹的人,哭都来不及。

    当时他虽乖巧的满口应着,可事实上并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心里,觉得是傅玉成的死让父亲一时忧虑,担心他这棵顾家独苗横遭意外。

    对父亲的叮嘱,他非但不以为意,反而非常期待,期待牧羊城来几个不好惹的人,给他平淡的生活添点乐趣。

    现在回想起来,顾察觉得父亲明显是话中有话,似乎是知道傅玉成的真正死因不简单。

    另外,如他所愿,牧羊城来了几个不好惹的人,可是他所期待的乐趣并没有一起到来,一起到来的是痛苦和灾难。

    事实证明他父亲说的一点也没错,惹了不好惹的人,哭都来不及。

    从今天开始他顾察就是一个没有手臂的残废了,再也不能持剑杀人,再也不能抚摸女人柔软顺滑的身体,再也不能牵着恶犬在大街上咬人玩了,再也不能——

    他突然发现世界没了色彩。

    “呜呜——”

    顾察越想越难过,禁不住嘴角一撇,失声痛哭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连抱头痛哭的资格都没了,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他想散去封堵断臂血管的真元力,让自己血尽而亡得了,可是他鼓了好几次劲也没鼓起死的勇气。

    “哈哈——”

    哭着哭着顾察突然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难不成疯了?”牛大娃嘀咕道。

    顾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由于失去双臂,身体重心不稳,前后左右踉跄了几下才掌控重心,稳住身体。

    “草!”

    “该死!”

    “王八蛋!”

    顾察想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掉,可是没了双臂,别说擦掉,擦都擦不着,不禁气得暴跳如雷。

    “你,过来!”顾察朝一个捕快喝道。

    “是、是!”捕快吓得脸上刷的没了血色,嗫嚅地应命,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到顾察面前。

    “帮本大少把脸擦干净。”顾察命令道。

    捕快大气不敢喘一口,端起袖子小心翼翼地给顾察擦拭鼻涕眼泪。

    “你笑什么?!”顾察突然盯着捕快喝问道。

    捕快吓得猛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顾察面前,回道:“禀大少,属下没有笑。”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恐惧而颤抖,并带着惊惧的哭腔。

    “不,你笑了!”顾察眼睛里迸射出阴森的怨毒光芒,咆哮怒吼道:“你心里在嘲笑我变成了没有手的废物,在幸灾乐祸,对不对?!”

    “禀大少,属下纵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

    啪!

    捕快的话正说到一半,顾察突然抬脚行凶,一脚踢在捕快的脸上,把他后半句话堵在嘴里。

    顾察这一脚用力极大,踢得捕快原地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才仰面摔落地面。

    只见他鼻梁塌陷,口鼻窜血,闷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去死!”

    顾察仍不肯

    干休,上前两步抬脚踏向捕快的面门。

    以他六重天境的修为,这一脚若是踏实了,捕快非得脑浆迸裂不可。

    其他捕快看到这一幕,脸上全都没了血色,心里开始为这位可怜的同伴默哀。

    然而就在顾察的硬靴底即将踏在捕快的脸上时,牛大娃突然迈步到近前,一脚把顾察踹翻在地,同时怒骂道:“去你娘的!”

    他算是见识到顾察的穷凶极恶,众目睽睽之下,随便找个理由,说杀人就杀人。

    “操你祖宗!”

    顾察摔在地上冲牛大娃破口大骂,可接着却咧嘴冷笑,问道:“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有没有想过如何收场?这里是牧羊城,可不是你们能为所欲为的南境。你们要是能活着走出牧羊城,我他娘的跟你们姓!”

    他刚才忽然大笑,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竟然被牛大娃四人唬住了。

    这里是牧羊城,是他的地盘。

    管你修为有多高,管你有没有杀六扇门的人,管你是龙还是虎,在这牧羊城,都得乖乖盘起来。

    所以他的断臂之仇大可以报,于是他悲伤难过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如何收场?”

    牛大娃不禁皱起眉头,沉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容我考虑一下。”

    “哈哈,考虑一下?你想笑死老子吗?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吧?哈哈——”

    顾察的笑声很干,但是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的笑声里充斥着疯狂和仇恨。

    他笑着笑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整张脸极尽阴沉,眼睛里射出两道怨毒的冷光,冲牛大娃喝道:“你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被本大少制成人棍。”

    牛大娃像是没有听见顾察的话一样,自顾说道:“本来我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回家找你爹娘哭嚎,诉说委屈去,我们进茶楼喝茶去。”

    “放你娘的屁,你想得美!”顾察破口大骂。

    牛大娃不理他的谩骂,接着说道:“可是看到你刚才的恶毒行为,我觉得还是把你杀了好了。”

    牛大娃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却把顾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因为他从牛大娃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最强烈的杀意。

    顾察只觉毛骨悚然,脚下噔噔后退,拉开和牛大娃的距离。

    刑四海跑了过来,把顾察护在身后。

    牛大娃接着说道:“你本来就是一个为富不仁,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的恶棍,如今你双臂被我废掉,心里肯定留下了无法化解的仇恨和怨毒,以你肆无忌惮作恶的变态心理,一定会把心中的仇恨和怨毒发泄在无辜人群身上,所以为了不让无辜人群惨死在你的魔爪下,我得杀你。”

    “呵,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吗?”顾察冷笑问道。

    牛大娃摇头道:“我不是救世主,我是比你更恶的恶人。你天天自诩恶人,仗着家中权势,以欺凌弱小为乐趣,现在即将被我这个大恶人欺凌并杀掉,你说这算不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呢?”

    “狗屁的天道,狗屁的报应,本大少还在吃奶的时候就不信了。”顾察嗤之以鼻,叫嚣道:“这里是牧羊城,你杀不了我。”

    他目光扫向周围的捕快,表情阴冷地喝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他!若本大少被他杀了,你们所有人全家都得给本大少陪葬。”

    捕快们闻言不得不屈服于顾察的淫威,纷纷扬刀向牛大

    娃逼近。

    牛大娃目光扫视一众捕快,冷笑道:“我猜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为虎作伥,十恶不赦的人渣败类,念你们可能是迫于无奈,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收起你们的武器,退到一旁,生;否则,死。”

    此言一出,捕快们的脚步缓了下来,可也仅仅是缓了下来。

    顾察让他们选择,牛大娃也让他们选择,他们有个屁的选择。

    如果——如果有足够实力,他们会把这两个让他们做选择的混蛋塞进茅坑,让他们吃屎去。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顾察的报应就在今天!”牛大娃突然舌绽惊雷,大声喝道。

    捕快们被牛大娃的惊雷一吼吓得一哆嗦,脚步定在了原地。

    “狗日的!”顾察头冒黑线,被牛大娃一嗓子吓得心肝乱颤。

    “大少,此地不宜久留,速回衙门找大人来为你做主。”刑四海压低声音对顾察说道。

    “好。你挡住他们。”顾察急急点头。

    说完,转身就跑。

    牛大娃一句“报应就在今天”,真的把他吓到了。

    刑四海双拳紧握,蓄势待发,摆出阻挡张小卒四人追击顾察的架势。

    “死!”

    牛大娃神色一沉,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抬脚一跺地面。

    刑四海突然大惊失色,转身朝跑出二三十步远的顾察急声喝道:“大少,小——”

    他的喝声戛然而止,因为顾察被一根地刺贯穿了身体。

    那自地面刺出,一丈多长,泛着冷光的土黄色地刺,好似一杆长枪,贯穿顾察的身体,并把他的身体顶到了一丈高的空中。

    顾察两条腿抽搐着蹬了几下,然后身体一松,头脚两头无力垂下,没了动静。

    他的胸腔被土刺自下向上整个穿透,肯定是活不成了。

    “你——你——怎么能真的杀了他?!”刑四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望着顾察的尸体,只觉眼前阵阵犯晕。

    “怎么,他不该死吗?”牛大娃冷笑问道。

    “他该死,罪该万死,这是牧羊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是没人敢杀他,因为他父亲是牧羊城知府,杀了他,全家都得给他陪葬。你杀了他,你休想活着走出牧羊城。不,是你们四个都得给他陪葬。何必呢?”刑四海说道。

    “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老子一起杀了。”牛大娃神色狠戾,手掌斜劈,做出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呵,好大的口气!”一声冷喝自街道西头传来。

    “啊——啊——我的儿——我的儿啊!”撕心裂肺的被呼声自街道东头传来。

    街道西头来的是牧羊城城主傅开年。

    街道东头来的是牧羊城知府顾志成。

    “今天可有大戏要唱咯。”

    贺步采摇头苦笑,他和刑四海一样,怎么也没想到牛大娃真敢杀顾察。

    也没想到傅开年和顾志成会来得这么快。

    刷刷刷——

    同时来到的还有牧羊城节度使红柏,以及他的军队。

    “不知谁能唱到最后?”

    贺步采目光一凝,他暗暗决定,如果张小卒四人能活着唱完这场戏,他就招揽并栽培这四人。

    自始至终他都是在权衡要不要招揽张小卒四人,从未想过张小卒四人会不会受他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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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疯起来很可怕

    顾察的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没人想到牛大娃说杀就杀,一点也不含糊。

    他们大多和刑四海一个反应,认为牛大娃做事冲动,丝毫不考虑后果,疯狂且愚蠢。

    杀了顾察,心里固然能一时痛快,可是自己却要给顾察陪葬,甚至还会连累自己的兄弟亲人。

    顾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是牧羊城人公认的。

    用自己的大好人生给这样一个人渣陪葬,太不值得。

    不过,也有许多人在心里偷偷地为牛大娃鼓掌喝彩,赞他一声英雄好汉,为牧羊城除掉了一大祸害。

    比如天禧茶楼门旁的两个小童,他们半张着小嘴望着牛大娃,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觉得牛大娃像极了除暴安良的侠客,若是他能提起酒壶仰天痛饮,饮罢,一把抹掉青须上的酒渍,留下两句豪迈诗词后扬长而去,那就最完美不过。

    又比如左右为难的捕快们,都禁不住暗松一口气,心里偷偷地给牛大娃挑大拇指,赞一声好汉。顾察嗝屁,他们今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当然,亦有对牛大娃深恶痛绝者。

    比如许多在天禧茶楼雅间喝茶的先生大儒和达官贵族们,全都义愤填膺地推开窗户,朝下方街道上的牛大娃大声斥骂讨伐。

    唾沫星子一溅三尺多远,中气十足的嗓门穿透整条长街,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更有甚者,把茶杯茶碗、纸墨笔砚扔向牛大娃,嘴里大骂着要砸死牛大娃这个目无王法的蛮夷,为顾公子讨一个公道,否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道不存、正义不复,等等云云。

    有一白发苍苍的大儒,甚至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噔噔噔一路冲出茶楼,冲到大街上,挥舞着拐杖就往牛大娃和张小卒三人身上招呼。

    天禧茶楼二楼丁字号雅间,有五个面貌神俊刚毅的年轻人。

    五人当中有一个头不高,两条眉毛极为清淡,单从外表看,给人腼腆含蓄感觉的青年,若张小卒、牛大娃和周剑来看见他,或许可能认出他来。

    青年名叫太叔山,是南境天照峰的弟子。

    张小卒三人曾在聚贤酒楼和他同桌共饮过,当时张小卒还给他加持了一枚玉佩,高兴得他对着张小卒连连鞠躬道谢,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家伙。

    太叔山身边的四位,分别名叫:毕双,许有,蓬富贵和严琴音。

    此五人乃是南境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且都是没有强大身份背景的人。

    他们和张小卒四人一样,被帝国选中后送去大牙,参与了策乱大牙的行动,并最终幸存了下来。

    同样也是受皇帝陛下召集,奉命于四月二十日到天禧茶楼。

    他们五个比张小卒四人来得早。

    之前贺步采在二楼喝茶,正是和他们五个在聊闲天。

    其实此次计划,帝国一共在南境挑选了九十九人,但最后只有他们五个和张小卒四个,九个人侥幸完成任务活了下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四个家伙应该就是驸马爷说的还没到的那四个。”蓬富贵双手捧着他肥鼓鼓的大肚子,望着街上的张小卒四人笑道。

    他个头中等,体型肥硕臃肿,目测得二百斤往上,整个人胖得圆滚滚的,跟一个大肉球似的。

    偏偏他还穿了一身修身的儒衫,把他一身肥肉勒的,让人看一眼都禁不住为他捏一把汗,生怕他那一身肥油一下子崩开衣衫淌出来。

    蓬富贵的左手边站着许有。

    此人比蓬富贵高一头,身材匀称标正,五官谈不上俊朗也谈不上丑,属于大众脸。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小卒四人,开口道:“让我猜猜这四个家伙的名号。”

    “断臂的应该是大牙南方军,和亲王糜呼麾下的独臂剑客周星河。”

    “驼背的应该是大牙正东军,兵马大元帅熊霸麾下的驼背妖刀元十万。”

    “杀顾察的这个大块头,应该是大牙帝**,东征军的猛虎将军牛霸天。”

    “另外这位——嗯——”

    许有说的是周剑来三人在大牙用的假名,不过到张小卒的时候他嘴上顿住,沉吟起来,对张小卒在大牙的身份不确定。

    “他应该是大牙北方军,北原王完颜勇男麾下的战

    将张猛。我在北方军慕家军中,和他交过手。”毕双接过许有的话说道。

    “谁赢了?”蓬富贵好奇问道。

    毕双脸上泛起一抹苦笑,道:“当时只是简单的过了几招,表面是打平了。我一直以为若生死相搏,我一定能胜他一筹。可现在看来,显然是我想多了。比肩九重天境的强悍战力,南境年轻一辈中,应该无人能与之缨峰吧?”

    “哼!”

    “不过是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罢了。”严琴音撇起嘴角,不屑冷哼道。

    她身穿儒衫作男儿装,但她其实是女儿身。

    身材细条,皮肤白皙,容貌中等偏上,还算漂亮,只是胸和屁股稍稍显小,也不知是因为儒衫太宽松,承托不出来的原因,还是原本就如此。

    可能是长久征战沙场的缘故,她的五官棱角略显凌厉,给人以冰冷、强势、锐气逼人,不好相处的感觉。

    倒是和戚哟哟的气势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戚哟哟的气场要远强于她,戚哟哟身上有她所没有的霸道和大气,以及远超于她的脸蛋和身材。

    严琴音冷眼看着街上,道:“不过是立了一点功劳,就居功自傲,狂妄无边,不知天高地厚,奉劝诸位最好和他们保持距离,否则受他们牵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音音说得极对,必须和他们保持距离。”蓬富贵板起脸,严肃郑重地说道,然后投给严琴音一个谄媚的目光。

    “死胖子,瞧你这一脸贱相。”许有竟公然对蓬富贵讥骂,甚至还抬起手对着蓬富贵肥胖的脸颊啪啪拍了几巴掌,骂道:“忘记你爹的临终嘱咐了?他老人家让你找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麻烦把你的发情期往后延延,等到了帝都哥哥给你找个好的。”

    蓬富贵一脸憨笑,被许有拍着脸骂也不生气,因为许有是他的生死之交,若没有许有,他蓬富贵早就饿死在街头上。

    听了许有的训斥,蓬富贵肥硕的脸上露出痛苦的挣扎之色,然后斜着眼角偷偷瞄了一眼严琴音的屁股,再联想到父亲的临终嘱咐,只能摇头暗叹一声可惜。

    蓬富贵禁不住神色黯然,心里难过,因为严琴音是他长这么大第一个产生爱慕之情的女子,没想到就这样被掐死在萌芽状态,这让他感受到了现实生活对他的深深恶意。

    不过当他想到许有很快就会给他找一个脸蛋漂亮,胸大屁股大的女人,他黯然的神色立刻就晴朗起来,咧着一双肥厚的嘴唇贱兮兮地嘿笑起来。

    “信不信我把你们四个的眼珠子剜出来,扔在地上当泡踩了?!”严琴音黑着一张脸喝道。

    “咳咳——”毕双连忙干咳一声,把眼光余光从严琴音的屁股上移开,心里嘀咕了声:“确实不大。”

    许有则是不屑地撇撇嘴,他对严琴音很是反感,因为这两天的短暂相处,他从这个女人的言语中听出了极强的权利**,觉得这可不是一个甘愿给平凡人生孩子传宗接代的主,遂不愿自己的好兄弟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和感情。

    太叔山被严琴音喝了一个大红脸,尽管他并没有偷看严琴音的屁股。

    “这四人确实莽撞了些。”毕双言道。

    许有说道:“没有实力的莽撞叫蠢,有实力的莽撞叫霸气。想要制裁这四人,不出动星辰大能,这四人恐怕能杀得牧羊城这些家伙怀疑人生。”

    “就凭他们四人?掀得起风浪吗?”严琴音撇了撇嘴,对许有的话不以为然。

    “掀得起!”

    回答严琴音的不是许有,而是毕双。

    他盯着张小卒,表情凝重起来,道:“至少张猛这家伙可以,我见过他的攻城战,这厮疯起来非常可怕。”

    “是挺可怕的。”

    “他们三个还是和以前一样,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以他们的暴躁脾气,真要把他们逼急眼了,在这牧羊城内杀个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

    一直没有吭声的太叔山突然开口笑道。

    他回想起了张小卒三人在雁城戚家练武场,对抗以宇文睿为首的宗门弟子的情景,想到那时候张小卒三人尚且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连药王谷的人都杀,更别提修为突飞猛进后的现在了。

    其实他怪羡慕张小卒三人的,嫉恶如仇、杀伐果断、随心所欲,像极了他向往的侠客生活。

    可惜他不能,天照峰就他一根独苗,他得小心翼翼,不负师父的期望,让天照峰的威名重振江湖。

    街道上,张小卒架起胳膊挡下迎面砸来的一拐棍,抬头看向天禧酒楼的二楼,目光落在太叔山身上,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太叔山愣了一下后立刻回以微笑。

    他心头不由的一暖,他从张小卒对他的微笑中看得出,张小卒仍然还记得他,对他来说,被人记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因为很少有人能记住他这么长时间。

    “老夫打死你这个目无王法的蛮夷!”

    “打死你这个当街杀人的罪犯!”

    “打死你这个冒犯圣楼威严的无礼恶徒!”

    “打死你——”

    那位气得从天禧茶楼冲下来的白发苍苍的大儒,挥舞着他的紫檀拐杖,一边痛斥张小卒的种种罪行,一边大力抽打在张小卒身上。

    之所以只打张小卒一人,是因为张小卒好欺负。

    他去打牛大娃,拐杖抽在牛大娃身上就跟打铁一样,震得他虎口生疼,要裂开一般,同时暗暗心疼拐杖。

    他去打周剑来,被周剑来瞪了一眼,感觉就像被利剑贯穿了胸膛,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

    他去打元泰平,元泰平左闪右躲,打了半天,累弯了腰,连元泰平的衣角都没碰到,尴尬死了。

    只有张小卒站在原地任他打,并且不像牛大娃那么硬,打下去软活活的,不震手。

    对老人,张小卒向来尊敬,尤其是满腹学究的老先生。

    拐杖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瞧着老先生义愤填膺的模样,张小卒觉得让他打几下出出气也无妨,毕竟他们几个在天禧茶楼前面闹腾,确实影响了茶楼的清静。

    而且他确实当街杀人,触犯了帝国法律。

    老人家读一辈子圣贤书,可能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发怒也算正常。

    让他打几下便是。

    打累了,自然就不打了。

    “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顾志成命人把顾察的尸体从土刺上取了下去,看到顾察的断臂和贯穿身体的血窟窿,他胸口疼得似万蚁噬心一般。

    随之他的一双眼珠子爬满了血丝,脸色阴沉得要滴水一般,充满怨毒和仇恨的目光嗖地射向张小卒四人所在的方向,目眦欲裂的嘶吼嚎叫道:“是哪个杂碎杀了我儿,本大人不把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知府大人,是这四个目无王法的蛮夷害了令公子!”

    “顾公子多么好的一个后生,既聪明伶俐,又善良温和,且学识渊博,大好前程不可限量,谁曾想竟——竟横遭灾祸,老夫痛心疾首啊!”

    张小卒一下撑圆了眼睛,一把抓住打过来的紫檀拐杖,他万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会从眼前这位看上去学识渊博的老先生嘴里说出来,沉声问道:“老先生,您刚才说什么?顾察善良温和?您能再说一遍吗?”

    “呵,反了天了你,还敢还手?!”

    “再说一遍又如何,顾察公子是老夫看着张大的,自小就善解人意、温和善良,牧羊城的人有目共睹。”

    “驸马爷,你说是不是?”

    老儒生突然看向天禧茶楼门前的贺步采问道,想给自己拉一个有身份有权威的支持者。

    “去你娘的蛋!”

    贺步采好想这样回答田文光,可是不行。

    田文光这一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包括顾志成和傅开年的,他若在眼前这个场合一口否认,就是得罪了这两大家。

    可是他若点头应承,就等于是被田文光利用形势胁迫,让他昧着良心说话。

    没人喜欢被胁迫,贺步采自然也不例外,心里咒骂着给田文光记了一笔。

    “顾公子向来不来茶楼喝茶。”贺步采如此回道,言下之意就是和顾察不熟,顾察善不善良,温不温和,他不知。

    张小卒目光看向贺步采,皱起了眉头。

    张小卒投来的目光让贺步采心里不太舒服,有一种被张小卒灵魂拷问的感觉,不过他没有把心中的不悦流露出来,而是回给张小卒一个尴尬且无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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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杀你

    贺步采的回答既让张小卒皱眉,亦让顾志成皱眉。

    张小卒怪贺步采不敢说实话,顾志成怪贺步采为人不善,他儿子已经死了,何必还要抓住生前种种不放,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让死者安息吗?

    不过两人很快就又谅解了贺步采。

    张小卒觉得贺步采身处官场,身不由己,在这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的牧羊城,还能坚持说半句真话,已是不易。

    顾志成则是良心发现,觉得他儿子确实不是好人,让贺步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昧着良心说话,着实为难他了。

    同时皱眉的还有老儒生田文光。

    他本以为贺步采一定会顺着他的话点头附和一声,没想到却碰了壁,不禁心生不悦,觉得贺步采不会做人,常言道死者为大,顺着他的话夸一句顾察又能如何?

    “哎——”田文光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心想若不是孙儿仕途黯淡,他又岂会豁出老脸,跑到这大街上像个泼妇一样撒泼,把读书人的气节、礼仪和廉耻弃于不顾,昧着良心说鬼话,不就是为了讨顾志成开心,帮孙儿打开仕途吗。

    田文光心知,此事过后他在牧羊城恐怕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甚至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但为了家族的未来,儿孙的前程,也只能硬着头皮撒泼到底了。

    “小子,再不松手,老夫可对你不客气了!”田文光使劲拽着拐杖,想把拐杖从张小卒手里拽回来,却发现张小卒的手似铁钳一般钳着他的拐杖,他牟了几次劲,拐杖翁丝未动,自觉尴尬,不禁气急地朝张小卒大声喝斥。

    张小卒撇嘴冷笑,道:“老先生,我且这么称呼您,您自茶楼出来后何曾对我客气过?”

    “你——”田文光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喝道:“你,还有你们三个,目无王法,生性残暴,当街行凶,当受极刑!也就是老夫年纪大了,舞不动剑了,否则定提剑斩你们脑袋,为民除害!”

    “呵,感情您用拐杖打我,就是对我客气,小子受教了!”

    张小卒讥笑不已,随之目光一寒,说道:“我站着不动让您打,一是因为您年纪大,我尊敬您;二是因为您读圣贤书,我敬畏您。可是我才发现,您原来是个喜欢趋炎附势、谄媚阿谀,为老不尊,枉读圣贤书的老流氓罢了。”

    “你——”

    “黄口小儿,竟敢辱老夫一生名节,士可杀不可辱,老夫和你拼了!”

    田文光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老流氓,只觉尊严和人格受到践踏侮辱,当即暴跳如雷,上蹿下跳要和张小卒拼命。

    “多谢田老先生为犬子鸣冤抱不平,这份恩情顾某记下了。老先生年老体迈,不可妄动肝火,万一有个闪失,让顾某如何担待的起。还请老先生退到一旁,接下来的事交给顾某来做便可。”

    顾志成朝田文光俯身行礼,颇为恭敬地说道,算给足了田文光面子。

    他知道田文光心里的算盘,而他也恰用得着田文光,故而两人一拍即合。

    顾察在牧羊城的名声如何,顾志成清楚不过,他想让儿子死后名声体面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大儒撑撑场面,而田文光在牧羊城的先生大儒中也算小有名声,恰是不错的人选。

    “逝者已逝,顾大人节哀顺变。”

    田文光心中暗喜,朝顾志成鞠了鞠身,而后道:“顾公子死得冤屈,必须将凶徒绳之以法,以正法典,彰显正义,平息众怒。”

    “田老所言极是。”

    顾志成目光一寒,杀气毕露,朝一众捕快挥手下令道:“给本大人把这四个草菅人命的狂徒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刑四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顾志成向刑四海厉声大喝,语气里带着强烈的责备之意,乃至是怨恨之意。

    他怪刑四海没有保护好顾察。

    刑四海心里憋屈,但是却无处发泄。

    同时心里苦闷,心知必须戴罪立功,否则顾志成不会让他好过,可张小卒四人哪是说拿下就拿下的?

    若是好拿,顾察又怎会死?

    “诺!”

    但顾志成带来的捕快们不知道张小卒四人的厉害,应一声命,抽出腰间快刀就朝张小卒四人围了上去。

    田文光见状,撒腿就要跑,生怕等会打起来,把他卷进去。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挨一下可能就上西天了。

    可是张小卒抓着他的紫檀拐杖不松手,而他又舍不得丢了拐杖,情急之下抬脚踹向张小卒,并喝骂道:“小畜生,松手!”

    张小卒却是不理他,躲开他踹过来的一脚,自顾说道:“刚才顾察在大街上自诩是牧羊城第一恶少,说方圆百里的人家,嫁娶喜事不敢大声宣扬,因为若是被他得知,他就会立刻带上人马去抢新娘子,并且还说至今被他玷污的新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您在楼上喝茶,听得一清二楚,但您没有出来斥责。

    他还说,只因在大街上别人瞪了他一眼,他就把别人一家人眼睛剜了,您听了后也没有出来斥责。

    反倒是他死了后,您就像死了爹一样声嘶力竭,为他鸣不平,还夸赞他善良。

    敢问,您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吗?您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吗?

    还是说,您对善良的理解和我们不一样呢?”

    “黄口小儿,满口胡言,老夫不与你争辩,公道自在人心!”

    “哼!”

    田文光被张小卒问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但嘴上却不能承认,只能老脸不要胡搅蛮缠。

    他知道从张小卒手里夺回拐杖怕是不可能,当即牙一咬,恨恨地朝张小卒吐了口口水,松开拐杖,转身就走。

    却听张小卒冷笑道:“老流氓,耍完无赖就想走,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今儿我要扒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田文光脸色大变,撒腿就跑。

    张小卒拿拐杖一拨,把他拨得摔在地上。

    “哎哟——”田文光身体老迈,哪经得住摔,当场就惨叫连连,不过更多是被吓的。

    与此同时,牛大娃三人已经和捕快打了起来。

    战局一边倒,只牛大娃和元泰平两个人就把一众捕快杀得抱头鼠窜。

    周剑来挡在了刑四海面前,面无表情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再出手,杀你!”

    刑四海被周剑来一双眼睛盯着,没来由的心头一颤,他的眼睛里不由地流露出一抹慌乱之色。

    他从周剑来平淡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言出必行的杀气,就好像他刑四海在眼前这个家伙眼里,不过是挥一下剑就能解决的小麻烦。

    “刑四海,你为何迟迟不肯动手,莫非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顾志成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眼前这几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这么厉害,只两个人就把他的捕快揍得满地找牙,所以他的目光立刻落在刑四海身上,因为刑四海是最能打的,可是却看见刑四海正和周剑来面对面站着,对周围的战斗充耳不闻,他不禁大怒。

    顾志成这么一喝,所有人都条件性地把目光聚集到周剑来和刑四海身上。

    刑四海不敢抗命,当即目光一沉,向周剑来讥讽嘲笑道:“断臂残废,也敢言勇?可笑!看老子一拳打爆你的脑袋!”

    他心知自己未战先怯,故而以言语羞辱周剑来,从而振作气势。

    接着他双手握拳,双臂交叉于身前,浑身皮肤开始泛红。

    刚才和张小卒战斗时他用过这招,这是他的最强攻击。

    周剑来可不是张小卒,他可没兴趣感受刑四海拳头的威力,所以刑四海刚开始蓄势,他就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

    魏王剑携真龙剑气斩向刑四海。

    刑四海纵身闪躲。

    闪躲之前他觉得周剑来的剑并不快,可以轻松躲开,但闪躲之时才惊恐地发现,周剑来的剑快如闪电,他这随意一躲显得太儿戏,肯本躲不开。

    石火电光间,刑四海只来得及曲起双臂挡在身前,真元力涌动,形成坚固防御。

    下一刻,一抹寒光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刑四海只觉双臂和咽喉突然传来刺痛,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紧接

    着他的瞳孔扩散开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因为他看见两条半截小臂连带着手,脱离他的双臂抛飞了出去,同时有鲜血从他脖子位置飙射出来。

    而他的对手已经收剑归鞘。

    “我说过,再出手,杀你。”

    “另外,你这最强一击真是垃圾,生死搏杀中,谁会给你蓄力的机会。”

    “当然,也是因为我的剑太快!”

    周剑来鄙视刑四海的同时,还顺带着夸了自己一句。

    其实并不全是自夸,更多的是惊讶,因为剑之快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养兵之道,当真威力不凡!”周剑来心里抑不住震惊。

    自黑猿传授他们养兵之法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明显感受到魏王剑威力的大幅提升。

    这一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嘭!

    刑四海喉咙里咕噜几声,然后踉跄着仰面摔倒。

    “早知道就不出手了。”意识消散前,刑四海心里想道。

    知道刑四海修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周剑来,露出惧怕敬畏之色。

    “这——”顾志成呼吸一窒,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他第一次遭遇。

    以前再穷凶极恶的贼人,刑四海出手必能拿下,今儿还没出手呢,人就没了。

    好在有傅开年和红柏在,否则他会考虑战略性撤退。

    “这——强得过分了呀!”

    天禧茶楼二楼,许有张着嘴巴惊叹道。

    “半步大能,一剑就给宰了,这还是人吗?”

    “狗日的,不会是大小吃仙丹长大的吧,不然大家都是修者,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蓬富贵和毕双也都瞪着眼珠子难以置信地惊叹。

    “他们成长得太快了!”太叔山惊叹的同时神情黯然。

    在雁城初次相识时,张小卒三人和宇文睿战斗时战力尽显,那时候他有信心胜过三人中任何一个,可现在张小卒和周剑来显现出的战力,让他望尘莫及。

    这种被人超越,并远远甩在身后的滋味,很难受。

    “只需派一位星辰大能,就能把他们轻松摧毁。据我所知,城主府有星辰供奉。”严琴音目光凛冽道,“如果他们能活着离开牧羊城,我不介意收回之前的话,与他们四人结交一番。”

    “呵呵——”许有冷笑两声,张嘴想损严琴音两句,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人斤斤计较,实在丢分。

    天禧茶楼门前,贺步采再次被震撼到,他决定今天张小卒四人若不能化解困局,他要出面保下这四人。

    “啊,救命啊!”

    刑四海的死刺激到了田文光,也顾不着摔疼的尾椎骨和老腰,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酒楼方向趴。

    只是爬了好一会都没挪窝,因为张小卒正用拐杖压着他的后背,把他身体牢牢地压在地上。

    “我有一个法术,可读人心。”张小卒站在田文光身后阴恻恻地说道。

    田文光闻言脸上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似乎心中真的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张小卒的法术读出来。

    “救命啊!”

    “城主大人,知府大人,节度使大人,驸马爷,快派人把这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拿下啊!”

    田文光向四位大佬求救。

    “哼!”

    节度使红柏怒哼一声,喝道:“大胆贼人,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本大人一身令下,立刻把你们射成刺猬!”

    他一挥手,街道两旁的屋檐房顶上顿时冒出大量弓箭手,粗略估计得有四五百人。

    再一挥手,空气里顿时响起成片弓弦拉动的声音。

    所有士兵张弓搭箭,只等一声令下。

    “哈哈,大胆贼人,你们死定了!”田文光得意大笑。

    张小卒不禁莞尔,笑问道:“老家伙,你就这么相信这些士兵射箭的准头?咱俩靠得这么近,你猜会不会误射到你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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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街道两旁房檐屋顶上的弓手,街道两头也都被穿盔戴甲的士兵封堵,加起来足有千人。

    这阵仗对付寻常武者,绰绰有余。

    弓手中不乏一些修为高深的强弓手,对付七八重天境的武者也还可以。但想要拦住九重天境的高手,甚至造成击杀,就显得十分乏力。

    至于对付张小卒四人,只能说节度使红柏想得简单了些。

    就连不看好张小卒四人的严琴音都撇起了嘴,因为她知道张小卒四人不仅是修为高强的武者,还是历经成百上千场战役磨砺的猛将,箭雨攻击对他们来说如家常便饭,毫无威慑可言。

    事实也却是如此,弓手的出现非但没能让张小卒四人露出一点惊慌惧怕之意,反而全都勾起嘴角笑了。

    红柏坐在马背上,看着张小卒四人嘴角勾起的笑容,不禁皱起眉头,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不屑一顾的笑,嚣张之极。

    张小卒看向红柏,说道:“据说牧羊城有三大恶少,第一位是城主大人的公子傅玉成,死了;第二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顾察,刚刚也死了;第三位是节度使大人的公子红薏仁,不知道会不会长命百岁?”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威胁本大人!本大人要让尔等恶贼死无葬身之地!”

    红柏听了张小卒的话不禁雷霆大怒,因为张小卒在肆无忌惮地威胁他,就差没直接说要杀他儿子。

    并且张小卒的话也着实吓到了他。

    傅玉成和顾察,前者的死是因张小卒四人而起,后者更是被四人当街杀害,死状极惨,以致让他感觉自己的儿子好似已经被架到张小卒四人的屠刀下。

    红柏从未见过像张小卒四人这么嚣张且肆无忌惮的恶徒,明知傅玉成是牧羊城城主的儿子,仍然大摇大摆地来牧羊城,明知顾察是牧羊城知府的儿子,仍然将其当街杀害,明知他红柏是牧羊城的节度使,还明目张胆地用他儿子的安全威胁他,更是在这大街上,于重重包围之中,面不改色的和他们牧羊城三巨头叫嚣对峙。

    红柏甚至怀疑张小卒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是张小卒四人过分的镇定自若却让他心里打鼓,一时间他只感觉如鲠在喉,不把张小卒四人就地正法他寝食难安。

    红柏看向街对面的傅开年,看见傅开年目光凛冽,杀气凛然,朝他轻点了下头。

    傅开年也被张小卒一番话气得雷霆大怒,恨不得把张小卒四人剁碎了喂狗。

    “杀!”

    得到傅开年的授意,红柏当即下达攻击的命令。

    嗖!

    箭雨应声而发。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小卒四人,等着看四人如何应对箭雨。

    “啊啊啊——”田文光吓得没了人声,手脚齐动,扒拉踢腾地面,想要逃离,可是他背上就像压了一座大山,任他如何挣扎也没没能逃离一寸之地。

    不过他的惊吓是多余的,因为箭雨并未落下。

    只见数百支箭矢全在张小卒四人周围悬空停了下来,就好像时间暂停了一般。

    牛大娃双手虚抓着面前空气,面容阴森地笑道:“感受一下被自己的箭射杀的恐惧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悬停在空气中的箭矢,突然被妖异的蓝色火焰包裹,然后全部调转方向,嗖嗖嗖,以更快更凶猛的力量原路射了回去。

    噗噗噗——

    房檐屋顶上的弓手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箭矢贯穿了右肩膀。

    牛大娃手下留情,没有射他们要害,取他们性命。

    只有不到十人挡下了反射回来的箭矢。

    箭矢携带的冲力极大,被射中者无不仰面摔倒,从房檐屋顶滚落下来。

    “啊——”他们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他们身上燃起了蓝色火焰,他们满地打滚,想要扑灭蓝色火焰,可是蓝色火焰反而越烧越旺。

    直至他们体内的真元力和气力耗尽,蓝色火焰这才慢慢熄灭。

    原来这蓝色火焰烧的不是血肉,而是真元力和气力,所以当火焰熄灭时,他们全都像死猪一样瘫软在地上,丧失战斗能力。

    “怎——怎么可能?!”红柏难以置信。

    他有想到箭雨可能奈何不得张小卒四人,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这样,一轮射击连张小卒四人衣角都没碰到,反被射得全军覆没。

    “怎么

    做到的?!”茶楼里,毕双惊讶问道。

    “我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元素能量波动。”许有神情震惊道。

    “空间领域,土之域,风之域,火之域,金之域,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元素力量。”蓬富贵咋舌道,“太强了!”

    吱——

    空气里再次响起弓弦拉动的声音。

    是那几个挡下反射箭矢的高手,拉开了手中强弓。

    牛大娃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然道:“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再敢动手,我可就动杀心了。”

    被牛大娃冰冷的目光扫射,他们心里抑不住生出一丝恐惧和慌乱。再听见牛大娃的警告,他们拉弓的动作顿时犹豫起来。

    “啊——”

    “你要干什么?!”

    突兀的一声惊恐叫喊,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声音来自田文光,他被张小卒抓着后衣领从地上提了起来。

    张小卒说道:“我有一种法术,可以读人心。一旦被我施展了此法术,就得在六十息时间内说出自己做过的最恶的事,否则就会头脑爆裂而亡。”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抑不住好奇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法术。

    “不!你不能对老夫施展邪术,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天地,没什么可说的。”田文光急切大叫道。

    “不!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做过天怒人怨,丧尽天良的坏事。”张小卒言辞凿凿道。

    “不!老夫——啊——”田文光还想反驳,突然被张小卒一指点在额头上。

    一束妖异的红芒自张小卒指尖迸射出来,然后穿透田文光的脑袋,田文光顿时凄厉惨叫。

    神魂灼烧之痛,武者尚且无法承受,岂是他一个老迈书生能承受得了的。

    “你只有六十息时间,若瞒而不说,头脑当场爆裂!”张小卒再次警告田文光。

    说完不理田文光,目光看向傅开年,笑问道:“城主大人,你猜这位老先生做过最恶的事是什么?”

    “不知。”傅开年道。

    “我猜他肯定不及令公子。”张小卒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太子苏洄

    帝都,皇宫,御书房。

    苏翰林穿着一身宽松的黄绸袍子,慵懒地侧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已然睡着。

    老太监封余休躬着身子候在一旁。

    若能看见他垂低的面颊,会发现他的一双眼睛竟是闭着的,似乎跟着苏翰林一起睡着了。

    他确实是睡着了。

    站着睡觉,这是他服侍伺候苏翰林几十年练就出来的高强本领。

    别看他睡着了,他杀人的功夫可没睡着。

    软榻前面不远处,隔着一面屏风,太子苏洄正端坐在龙案前奋笔疾书,批阅一份份奏章密折。

    四月的天,春风习习,清凉舒爽。

    御书房里更显阴凉。

    苏翰林睡觉尚需要盖着被子,可苏洄却是面色潮红,浑身大汗淋漓,就像正在被大伏天毒辣的太阳烘烤着似的。

    他不是衣服穿多了热的,而是被堆成小山一般的奏章密折累的。

    可是即便已经累成这样,苏洄心中仍然充满愧疚和自责,咬牙暗恨自己所学不足,能力极其欠缺,因为由于他批阅速度太慢,以致好几天前的奏章密折还积压在龙案上。

    不过劳累、愧疚和自责的同时,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

    自懂得“太子”二字所代表的含义时,他就开始偷偷幻想这一天的到来,位极九五至尊,万万人之上,一杆朱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万万臣民,莫敢不从。

    何等的威风霸气!

    而这个梦想,就在五天前终于算是初步实现了。

    不知为何,父皇突然以龙体有恙为由,让他代理朝堂,并且就像甩手掌柜一样,把皇帝的职务一股脑推给了他。

    五天下来,不闻不问。

    若不是亲眼看见父皇吃好睡好,他都要怀疑父皇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马上就要——就要那啥了。

    苏洄心中甚是感激,知道父皇是有意锻炼他,让他先适应熟悉这个位置,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在一众大臣面前出丑事小,耽误了军国大事事大,甚至可能会被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乘机发难、施压、掣肘。

    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看上去一个个都笑靥如风,慈眉善目,似邻家老爷爷一般慈祥和善,实则一个个笑里藏刀,狡猾如狐,腹黑蔫坏,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就拿这五天来说,因为他代理朝堂的缘故,就如捅了马蜂窝一般,那些站队其他皇子,有意助其他皇子和他抢一抢皇位的大臣们全都急了眼,叫着嚎着要面圣,奏折更是铺天盖地的往上呈,堆在一起都可以把苏洄埋了。

    不过说起腹黑蔫坏,苏洄觉得他老子一点也不逊色。

    苏翰林把要面圣的大臣全部召进宫,在国宴厅陪他们喝了一肚子茶后,把门一锁溜了。

    据说第二天一早开门时,一众大臣的脸都是绿色的,也不知他们那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据当天负责打扫国宴厅的太监宫女们说,国宴厅的瓶瓶罐罐一夜间全都不见了,也不知哪来的大胆毛贼,竟然敢进皇宫偷东西。

    那天之后,再也没人嚷着要进宫面圣,苏翰林召他们都不进。

    所以,对父皇苏洄是充满了感激。

    他甚至暗暗决定,等自己老了后也要这么做,主动禅让并帮他的太子扫平障碍,父慈子孝,人间美谈,为后世赞扬歌颂。

    苏洄把脸转向右侧,侍候身旁的太监立刻用手帕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主子,您要不要稍稍休息一会儿?”太监见自家主子累得大汗淋漓,很是心疼。

    苏洄想也不想就摆手拒绝,指着满桌堆积如山的奏章密折,羞愧汗颜道:“本王能力不足,致使如此多奏章密折积压,羞愧难当,怎还敢偷懒懈怠?若传扬出去,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拿此做文章?说本王沉迷玩乐、无有上进、难堪大任云云。”

    啪!

    太监闻言惶恐,立刻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道:“奴才失言,奴才该死!”

    “呵呵,不怪你。”苏洄笑道,拿过一张折子继续批阅。

    太监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几度张嘴欲言,但又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可是看到自家主子刚擦干净的脸,立刻又被汗水糊了,心疼不已,当即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恕奴才多嘴。”

    “说。”苏洄随口应声。

    “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奴才觉得您或许可以向陛下取取经,陛下英明神武,定然有许多经验窍门,您若是学会了,批阅起来肯定能轻松许多。”太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这话换作一般人是不敢说的,因为这等于当着苏洄的面说他不如苏翰林,若苏洄是小心眼的人,肯定会心中膈应,甚至怀恨在心。

    太监也是仗着苏洄对他的宠信,以及了解苏洄的脾性,才敢鼓起勇气这么说的。

    苏洄闻言没有应声,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经验技巧?

    他早就学会了,可是实在用不来。

    他许多年前就开始跟在苏翰林身边学习帝王之道,苏翰林批阅奏章他常在一旁观摩学习,自然不会不知道苏翰林批阅奏折的技巧。

    比如某某大臣费尽心血写了好几页,千里迢迢送到帝都,呈到龙案上,苏翰林一目十行,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扫完全文,然后朱笔一挥,落下三个大字:“知道了。”

    苏洄觉得这太打击人了,怎么着也得多写几句,让人心里暖和暖和吧,不然如何君臣一心,共勉共进呢?

    又比如,某某人上奏一件事,各种分析,各种建议,苏翰林直接来一句:“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苏洄觉得自己要是上奏之人,看到这样的批阅后一定会当场崩溃,心气一下全无。

    有的奏折,苏翰林就直接打个勾,或者画个叉,感觉就是给你一个符号,你自己体会去。

    苏洄觉得应该收拾好暴躁的心情,细心批阅,给予足够的鼓励、肯定、支持、建议等等,如此方能达到君臣一心,共同努力,缔造一个盛世王朝。

    所以,这就是他批阅速度上不去的原因。

    心软,话多。

    砰!

    “岂有此理!”

    “好大的胆子!”

    苏洄突然大发雷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落一地奏折。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太监还以为苏洄是冲他发怒,吓得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

    “怎么了?”屏风后面传来苏翰林慵懒的声音,他被苏洄的拍桌声和怒喝声惊醒了。

    他没有生气,而是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事让苏洄如此愤怒。

    苏洄立刻站起身走出来,隔着屏风朝苏翰林躬身行礼,惶恐道:“儿臣一时失态,惊扰父皇休息,请父皇责罚!”

    “无妨。”

    “说说,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愤怒?”苏翰林问道。

    “启禀父皇,韶山城,拓州,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人命案件。”苏洄答道。

    “怎的恶劣法?”苏翰林好奇问道。

    “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家中三族男丁被人捆绑在大街上,于光天化日之下几近屠戮殆尽,行凶者竟然是南境雁城的士兵,最高将领名叫赵全。”苏洄道。

    “行此大凶,必有大仇,更何况还是千里寻仇。”苏翰林道。

    苏洄接着说道:“行凶原因是赵全率领雁城士兵去韶山城收购粮食,粮食收满粮队回城路经拓州城时,中了水贼的计谋,被水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粮袋掉了包。

    赵全发现粮食被偷后大怒,领兵杀回,剿了水贼,水贼说是拓州节度使指使他们干的,赵全调查也不调查一下,竟轻易听信水贼之言,领兵强闯拓州城,为逼广景朔就范,便下令捉了广景朔三族亲眷,一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逼得广景朔不得不当街下跪承认罪行。”

    “像赵全这等知法犯法,害人伦礼法,视生命如草芥,嗜杀成性的杀人狂魔,必须严惩不贷,以正法典!”

    苏洄气怒难平道。

    “那广景朔究竟有没有勾结水贼偷官粮呢?”苏翰林问道。

    “广景朔屈打成招,承认了。”苏洄愤懑道。

    “然后呢?丢失的军粮找到了吗?”苏翰林问道。

    “没找到。”

    “广景朔悲伤过度,在拓州大牢里自缢身亡。”苏洄哀伤道,“堂堂州城节度使竟落得如此悲凉下场,实是令人心情沉重。”

    “就没有后续了?”苏翰林好奇问道。

    苏洄愣了愣,脸上露出尴尬表情,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看完密折,立刻告罪一声,走回桌前翻阅只看了一半的密折。

    “简直——”苏洄摇头苦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如何?”苏翰林问道。

    “赵全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有一个叫张小卒的家伙做靠山,因为这张小卒手里有一支天子令箭。”

    “哈,怎么到哪都有这小子?接着讲。这小子又干什么狂事了?”苏翰林听见张小卒的名字,顿时兴趣更浓。

    “广景朔承认他勾结水贼偷了官粮,但是又说是沾州汝家,汝俊晤和汝恒父子俩让他这么干的。”

    “张小卒用天子令箭调动拓州守城军,联合雁城军,日袭千里,强闯沾州,围了汝家。”

    “汝俊晤和汝恒在张小卒的刑讯逼供下承认军粮是他们偷的,汝老将军怒其不争,盛怒之下杀了二人。并答应归还军粮。”

    苏洄讲述道。

    “所以,到头来并没有冤枉谁。”苏翰林道。

    “就算没有,张小卒和赵全的行为也不对,他们完全有时间调查清楚后再行动,而不是随意听信水贼的话,以血腥暴力、草菅人命,几乎没有人性的方式解决问题。对这二人,应当严惩,以儆效尤。”苏洄道。

    “嗯——”

    苏翰林沉吟一声,而后命令道:“传朕的命令,从今天开始,减少所有皇子公主的吃食,一天只准吃半两米,喝一口水,为期十天。告诉他们,朕会派人暗中监督,休要以丹药等物偷奸耍滑,胆敢违令者,直接逐出帝都,包括太子。”

    “诺!”老太监封余休领命道。

    “这——”苏洄瞠目结舌,嗫嚅道:“父皇,是不是儿臣哪里说错了?”

    “把这封密折存好,十天后你再批阅。”苏翰林吩咐道。

    “儿臣遵命。”

第五百四十六章 假令箭

    傅开年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主动提起傅玉成,这分明是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

    他盯着张小卒,脸色变得晦暗阴沉,目光一寒,凛冽如刀,杀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张小卒已经是死尸一具。

    “啊——我说我说——”

    “我偷看过寡妇洗澡——啊——”

    田文光双手抱头,疼得满地打滚,精神已然奔溃,说出一件藏在心里见不得光的丑事。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谁也想不到道貌岸然的田文光,竟然做过这样的龌龊事。

    但唾弃田文光的同时,他们亦对张小卒的法术感到害怕,因为他们心中都有难以启齿或不可见人的秘密,所以下意识的惧怕张小卒,生怕张小卒把法术施展到他们身上。

    “啧啧,老先生骨子里很风流嘛。”

    “可是我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老先生,必须说出心中最恶的事才能解除法术哟,否则时间一到,脑袋就会邦——炸开花。”

    张小卒恐吓道。

    他哪里会这样的法术,不过是吓唬田文光罢了。

    神魂灼烧之痛,修为高强的汝恒尚且承受不住,一五一十地交代出偷粮的罪行,田文光一个老弱书生哪能承受得住。

    若不是张小卒减少了鬼咒之力,田文光恐怕已经活活疼死了。

    “啊——我说——”

    “我辱骂过当今圣上——啊——”

    “啊——疼死我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田文光又凄厉惨叫着道出一件不可为人知的事。

    众人听了后无不脸色有变。

    辱骂皇帝,可能每个人都在心里或是没人的地方偷偷骂过,这算不得什么,可是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此乃亏礼废节,冒犯天威的大不敬之罪,乃十恶不赦的大罪。

    所以人们纷纷向田文光投去同情的目光,心说这可真真应了那句老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谁都看得出来,田文光不顾脸面和气节,摆低姿态谄媚讨好顾志成,想为田家子孙谋一份宽广仕途,谁曾想到头来竟引火烧身,这下田家算是完蛋了。

    然而却见张小卒仍不满意,不耐烦地喝道:“能不能别老说这些虚的,说点实在的,我相信老先生心里肯定有更劲爆的话题要和大家分享。”

    “啊——疼死我了——我不活了——”

    田文光疼得拿头撞地,却被张小卒用拐杖插进后背衣领里挑离了地面,想死难死。

    傅开年盯着张小卒,一字一句道:“小子,够狠、够毒,成儿栽在你们四个手里,不冤。”

    “错错错,大错特错!”张小卒朝傅开年冷笑摆手。

    傅开年目露不解之色。

    “傅玉成可不是栽在我们手里,他是栽在大人您的手里,若无您的娇惯放纵,他可没胆干那些‘大事’,最终落一个惨死当街的凄凉下场。”

    “傅玉成是被你活活宠杀的。”

    “不是我说你,你既然不管不教,何必还要生他呢?”

    张小卒短短几句讥讽,但句句诛心。

    “你——你——咳咳咳——”

    傅开年气得浑身直哆嗦,只觉有一口气憋在胸膛里炸开来,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张小卒的话着实如刀子般扎了傅开年的心,并且是往一个伤口接连捅刀子的那种。

    自得知傅玉成死在雁城的噩耗后,傅开年其实每天都是在懊悔中

    度过,心里万千后悔,想着若稍微管束一下傅玉成,也不至于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抽过自己耳光,因为他心里清楚,是他无节制的宠溺害死了儿子。

    所以说张小卒的话就是往他心里最痛的伤口捅刀子,他如何不气?

    当咳嗽停止,手从嘴边拿开时,傅开年的掌心赫然沾了一滩殷红的鲜血,竟被张小卒气得吐了血。

    “啊——我说——前年地里的麦子是我烧的——”

    田文光求死不能,只能继续交代他做的坏事。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紧接着响起一片愤怒的咒骂声:

    “田文光,你缺了大德了!”

    “猪狗不如的畜生!”

    “五十顷丰硕待收的麦子,被你一把火烧得精光,你——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老匹夫,不值得同情,死了活该!”

    “呸!”

    前年牧羊城地里的麦子长势极好,眼看将是一场大丰收,谁知道就在即将收割的前几天,夜里一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烧掉了牧羊城外绵延五十顷麦田。

    所有人都以为是天灾,谁敢想竟然是田文光这个满口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在牧羊城里颇具名望的老先生干的。

    在场的人突然觉得之前张小卒骂田文光的话一点也不错。

    田文光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良心都被狗吃了。

    或许这么骂不太合适,因为侮辱了狗。

    “老先生,时间就快到了,再不把最最最恶的事说出来,你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张小卒说道。

    “干!”

    “老匹夫身上的法术还没有消失,说明他心里还藏着更见不得人的事。”

    “老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人面畜生,这田老贼就是。”

    “当以极刑处决!”

    躲在街道两旁商铺里看热闹的人,听见张小卒的话后,当即认定田文光心里还藏着更见不得人的事,禁不住咒骂连连。

    张小卒不确定田文光心里还有没有更恶的事,只是恐吓他罢了。

    “啊——我大闺女不是被柳生杀的——是被我失手害死——然后嫁祸给柳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啊——”

    没想到田文光真又说出一件。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田文光说的什么。

    但还是有人想了起来,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田文光的长女田秀秀和牧羊城通州一户柳姓人家的公子有婚约,这柳姓人家在通州乃是名门望族,可家中突遭变故,家道中落。

    柳姓公子找来牧羊城,投奔田家。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田文光把这柳姓公子告到了衙门,说这柳姓公子心术不正,偷了田家大量金银珠宝,并用花言巧语诱骗他家闺女私奔。

    但是跑出城不到二十里就被田文光派人捉了回来,但田秀秀却不知去向,田文光一口咬定是被柳姓公子谋害了。

    后来柳姓公子招认,是他杀了田秀秀,尸体扔进城东一条大河里去了。

    当时正值夏季,河里涨水,水流湍急。

    田家花钱雇了几十个人,在河里捞了半个月也没捞到田秀秀的尸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柳姓公子被判处死刑,但是却没能熬到秋后问斩,说是病死在大牢里。

    这件事当时轰动整个牧羊城。

    不过由于时间较为久远,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不

    知道。

    听完知情人的讲述,众人再次咒骂起田文光,骂其心肠恶毒,非但亲手杀了自己闺女,还嫁祸给柳姓公子,致人家冤死狱中。柳家和他家结这门亲事,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顾志成脸色阴沉。

    因为这案子是他审理的,当时田文光给了他一千两银子,求他为田秀秀报仇。

    那柳姓公子不禁揍,几十板子下去就招认了。

    以至于顾志成真的认为是柳姓公子谋害了田秀秀,若不然他怎么挨两下揍就招认了?

    显然是做贼心虚,知道难逃法网。

    顾志成现在才知道,冤枉了柳姓公子,这案子是屈打成招的冤案。

    牧羊城大牢里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了,顾志成并不在意多一件少一件,可是田文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无异于是当众打他脸,让他脸面挂不住。

    “滚吧!”

    张小卒抹除了田文光体内的鬼咒之力,随手把他丢在大街上,没有出手惩罚他,因为自会有人惩治他。

    田文光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哪还有力气起身逃离。他脸帖地面,双手环顾四周,已经没脸见人。

    如果面前有个地洞或是地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他拍在地上呜呜痛哭,肠子都悔青了,若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下来招惹张小卒啊。

    这就是一尊索命的活阎王啊!

    张小卒目光看向傅开年,道:“牧羊城城主傅开年。”

    然后又转头看向顾志成,道:“牧羊城知府顾志成。”

    最后看向红柏,道:“牧羊城节度使红柏。”

    接着,张小卒诡秘一笑,问道:“若是在下把此法术施展在三位大人身上,不知会有怎样的收获?”

    傅开年三人闻言一瞬间汗毛倒竖,吓出一身白毛汗。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张小卒的坚决杀意。

    “瞧三位大人的眼神,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我了吗?可见三位大人心里藏着不少龌龊事呢。”张小卒扫视三人,缓缓勾起嘴角,笑问道。

    言语神态淡定自若,毫无惧意。

    傅开年没有理会张小卒,而是冰冷的目光扫向街道两旁的商铺,喝道:“城主府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衙门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大军缉拿要犯,闲杂人等回避!”

    顾志成和红柏相继朝看热闹的人喝道。

    “等一下!”

    张小卒叫住惊慌关门关窗的人,拿出天子令箭,高举头顶,喝道:“天子令箭在此,如圣亲临!”

    “大胆恶贼,竟然敢假造天子令箭,欺君罔上,罪该万死!”傅开年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急声怒斥。

    “哈哈——”

    张小卒仰天大笑,问道:“傅开年,你可真是好胆,连天子令箭都敢藐视!你觉得这令箭是假的?巧了,我也觉得它是假的。喏,送你了。”

    说着,张小卒扬手一抛,竟把天子令箭扔向傅开年。

    箭速度很快,瞬间就到了傅开年面前,傅开年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伸手抓在手里,可是马上就后悔不已,只觉手里好似抓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的他手掌生疼。

    张小卒笑问:“天子令箭我拿在手里凉丝丝的,不知大人拿在手里是什么感觉?不会像烙铁一样烫手吧?假令箭而已,我要是你,我就把它丢臭水沟里去。”

    “——”傅开年头冒黑线。

第五百四十七章 说干就干

    傅开年、顾志成、红柏,号称牧羊城三巨头。

    不说只手摭天,但也相差无多。

    这点从傅玉成三大恶少敢在牧羊城横行无忌,为祸四野,惹得天怒人怨都无人敢管,就能看出来了。

    像贺步采这种没有实权的驸马爷,若不是有“天禧茶楼”这块金子招牌,傅开年三人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所以说天禧公主是聪明的。

    她出嫁时没有向苏翰林求任何嫁妆,而是变相地让苏翰林向云落先生求字,然后带着这四个字出嫁。只要云落先生名声不倒,这四个字就能保夫家世世代代吃穿不愁。

    当然,出嫁时苏翰林并没有少她嫁妆。

    天禧公主对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并无眷恋之心,有则有之,无则无之,她只求自己和家人一世安康。

    就目前来看,日子还算过得顺心如意。

    言归正传。

    在贺步采和现场所有人眼里,张小卒四个外地人无疑是弱势的一方。

    面对傅开年三位巨头,四人更是弱小的像蚂蚁一样。

    然而谁也想不到,张小卒竟然手握天子令箭。

    一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说难怪四个蝼蚁敢如此肆无忌惮,不把傅开年三人放眼里,原来是手握天子令箭,有恃无恐。

    “天子令箭?很牛吗?”

    茶楼里,许有看着被傅开年接在手里的天子令箭好奇问道。

    他和蓬富贵出身一般,见识有限,这是头一次听说天子令箭。

    毕双道:“天子令箭,如圣亲临,见官大一级,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难怪他们四个敢这么嚣张。”严琴音恍然大悟道,同时眼里闪过羡慕嫉妒之色,不明白张小卒为什么会有天子令箭。

    太叔山闻言,心里摇了摇头,觉得即便没有天子令箭,张小卒四人也会这么嚣张。

    “可是——”许有皱眉,“看傅开年三人的反应,似乎并不打算向天子令箭低头。”

    毕双冷笑道:“可见皇权在他们眼里并不是那么的有威慑力,也不知是苏翰林老了,还是他们三个窝在牧羊城土皇帝当得太久,膨胀了。”

    “呵呵,苏翰林老了?”许有撇嘴一笑,道:“大牙都快被他老人家玩废了。我突然有种预感,傅开年这三个家伙要血霉!”

    “可是他们该如何对付傅家星辰大能?可要知道,这里终究是牧羊城,终究是傅开年三人的地盘。你们可别告诉我,他们三个有能力对抗星辰大能,我打死也不信。”严琴音说道。

    毕双眼睛环顾四周,道:“说不定在这四周某个角落,藏着他们四人更强的依仗。”

    “看下去就知道了。”蓬富贵笑道。

    贺步采一直在想张小卒会在何时拿出天子

    令箭,会怎么使用天子令箭,他想了许多种可能,可偏偏没想到张小卒会这么用。

    随手就丢给了傅开年。

    天子令箭丢出去的那一刻,他差点没忍住骂出声,骂张小卒脑子被驴踢了。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手握天子令箭,无论傅开年三人如何叫嚣,他们终究不敢真的把张小卒四人怎么样。

    可张小卒却把这一最强仰仗丢垃圾一般丢给了自己的对手,没了天子令箭的保护,那傅开年三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杀了张小卒四人后,他们有一百种借口来解释天子令箭为何从张小卒手中转移到他们手中,甚至直接说在大路上捡到的都可以。

    傅开年敢把天子令箭丢进臭水沟吗?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这可是苏翰林的脸,谁敢把苏翰林的脸丢进臭水沟?

    不过傅开年已经从最初握住天子令箭的惊慌中镇定下来。

    就像贺步采想的,等处理掉张小卒四人,他有一百种说法解释天子令箭为何到了他手里。

    “傅大人,你可千万要把天子令箭握紧了,这支可是杀人的令箭,一旦落地必定有人头落地,也不知三位大人哪一位的脑袋会先落地?”张小卒笑道。

    “小子,休要大言不惭!”傅开年冷喝道,“且不说你拿的这支天子令箭是真是假,来路是不是光明,就算这支天子令箭是真的,本官今天也要治你当街抢劫、当街杀人之罪。要知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张小卒无惧傅开年的恐吓,自顾说道:“我兄弟四人刚到牧羊城,就惊动了诸位大人,看来诸位大人早就知道我四人会来牧羊城,应该是派人在城门口一直盯着。

    那么,请问四位大人,可否知道我们为何来牧羊城?为什么会有天子令箭?为什么会拿着天子令箭来牧羊城?”

    张小卒连问三个为什么,第一个为什么傅开年知道,是皇帝陛下召集张小卒四人来牧羊城。这是他托关系花银子打探来的消息。

    但是第二个、第三个为什么,却让傅开年愣神。

    是啊,张小卒为什么会有天子令箭?为什么会拿着天子令箭来牧羊城?

    顾志成和红柏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天子令箭,可不是萝卜白菜,一筐一筐的。

    它出现,必有称它身份的事情。

    牧羊城有什么称它身份的事情?

    张小卒脸上的表情一敛,朝帝都方向俯身行了一礼,而后说道:“陛下赐我们天子令箭,命我们来牧羊城查一查看一看,看看牧羊城城主是好还是坏?牧羊城的百姓过得舒不舒心?”

    此言一出,傅开年三人脸色剧变,心里咯噔猛跳。

    如果张小卒所言不假,意思就是苏翰林要查他们。

    张小卒把三人的表情变化看

    在眼里,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牧羊城城主是好是坏,我刚到牧羊城,暂时还不清楚。但是牧羊城的百姓过得舒不舒服,我却已经知道。方圆百里之内,嫁娶喜事都得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能舒服才怪。”

    顾志成脸上少了一些血色,因为这话是从他儿子顾察嘴里说出来的,虽然他儿子已经死了,可是这并不妨碍追责问罪。

    “至于牧羊城城主好不好,我说了不算,傅大人您自己说的自然也不算,所以咱们不如让牧羊城的百姓评价评价。”张小卒说着,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笑。

    傅开年看到了这抹阴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喝问道:“你想怎样?”

    啪!

    张小卒双手一拍,喝道:“我要开堂问案。据说民告官得先挨五十大板,五十大板挨完就得一命呜呼,今儿咱们就把这五十大板省去,看看牧羊城有没有冤屈百姓要告三位大人。”

    “你敢!”傅开年大喝。

    “我为什么不敢?”张小卒迎着傅开年的目光,寸步不让,喝道:“我非但敢审,还敢杀。若被我审出三位犯了杀头的罪,那可就对不起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们三个压根不是皇子。”

    “来人呐,给我把这四个罪行累累的恶贼拿下,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傅开年挥手下令,同时目光扫向街道两旁的商铺。

    街上顿时响起一片关门关窗的声音。

    这些人躲在门后窗后,一个个眼皮乱跳,心里既害怕又期待,有一种即将天塌地陷的感觉。

    然而终于耐不住心中好奇,他们纷纷趴在门缝窗缝,或是把门纸窗纸戳一个窟窿,悄么声息地往街上看去。

    “劳烦哥几个把三位大人请了,咱们也去衙门里过一过青天大老爷的瘾。”张小卒看向周剑来三人说道,接着又吆喝道:“猿爷,看着点。”

    音落,黑猿从一家酒楼里窜了出来,浑身酒气,满口流油,手里还提着一只金黄香脆的烤鸭。

    看见黑猿的身影,张小卒心里顿时安心。

    然后迈步朝傅开年走去,喝道:“皇差办案,闲杂人等退避,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扯大旗这种事,张小卒一直都在行。

    手握天子令箭,可不就是皇差。

    皇帝的差兵,谁敢阻拦?

    谁拦杀谁!

    “听上去很有趣。”周剑来笑了声,然后迈步走向红柏。

    元泰平抽刀扑向顾志成。

    牛大娃则向红柏带来的将士喊道:“刚才本大爷已经手下留情,如果你们再敢动手,可别怪我杀人无情!”

    茶楼门前,贺步采看见张小卒四人的动作,是真的要把傅开年三人拿下,不禁吓得眼皮直跳。

    说干就干,这也太生猛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骨刀显威

    张小卒四人称不上好人,但也算不得坏人。

    好人不会当街抢劫,也不会一怒当街杀人。

    坏人不会多管闲事,更不可能闲得管牧羊城百姓过得好不好。坏人损己利人的事不会做,损人利己最是拿手。

    四人谈不上好说不上坏,做人做事全凭一口心气随性而为。不求无过,但愿无悔。

    顾察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百死难恕其罪。

    然而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嚣张跋扈,天老大他老二的丑恶嘴脸,让张小卒四人心里窜起一股不除不快的心头火。

    所以顾察杀也就杀了,傅开年、顾志成、红柏,得罪也就得罪了,只求心里畅快。

    以他们四人的实力,不敢说和牧羊城三大霸主抗衡,但是就眼下局势,以雷霆手段制住傅开年三人不成问题。

    制住这三人,他们的势力再强也得投鼠忌器。

    擒贼先擒王,万军丛中取敌上将首级,便是这般道理。

    这是他们在大牙战场上学到,并屡试不爽的手段。

    只不过在街道两旁牧羊城人的眼里,四人的行为太过激进冒失,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无脑硬刚,白瞎了天子令箭。

    傅开年也是这么想的。

    其目光阴狠,盯着张小卒,嘴角勾起一抹狰狞冷笑,举起手中的天子令箭,厉声喝道:“杀!”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定以为他在手执天子令箭,执天子之法。

    跟在傅开年身后的一群人早已迫不及待,听见傅开年一声令下,当即抽出兵器扑向张小卒。

    争先恐后,唯恐大好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这些人不是捕快,不是牧羊城正规军,不是奴仆护院,他们是傅开年招募的武林人士,受傅家供奉,为傅家做事。

    只不过傅家在牧羊城只手遮天,一直也没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他们出马,以至于他们白吃供奉,吃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件需要他们出马的事,自然想要一展身手,以证明他们的存在价值,而不是像江湖混子一样,只会吃白饭。

    当然,他们也急于表现,急于立功,因为得到傅开年赏识,就有机会进傅家修炼福地的深处修炼。

    据有幸去过深处修炼的人讲,里面灵力充沛异常,在里面修炼一天,相当于在外面修炼十天。

    他们早就心心念念,垂涎不已。

    张小卒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两巴掌就能扇得他哭爹喊娘。

    “挡我者死!”

    张小卒表情冷漠,低沉着嗓子怒喝一声,战阵冲锋的滔天气势和杀气瞬间往前铺展出去。

    扑到近前的武林人士,甫一感受到张小卒气势和杀气,瞬间脸色大变。

    这哪里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分明是一个修为高深,且手染无数鲜血的杀星。

    一般人谁能有这样的杀气。

    噗!

    刚一照面,一名六重天境的修者连一招对抗之力都没有,被张小卒当头一刀,连兵器带人,劈成两半。

    两半尸体摔在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溅射,而是冒着焦烟,尸体上的切口竟被烧焦了。

    张小卒手中的骨刀,由森白之色变成了赤红色,就像放在锻炉里烧红烧透了一般。

    刀身炙热的高温,烘烤得四周空气冒起了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炽热气流。

    若是定睛细看,可以看到赤红通透的刀身里面,有一头凤尾火鸟正在啼叫、飞舞。

    此火鸟张小卒认识,正是他和黑猿在九天高峰合力斩杀的那头大妖。

    牛大娃曾使用过骨刀,并展现出骨刀真正威力的冰山一角,说他感受到骨刀里封印着许多大妖的魂魄,可是张小卒一直没有丁点感应。

    直至黑猿传授他养兵之法,一个月下来他终于初步感受到了骨刀的威力。

    骨刀在他手里,终于不再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黑猿告诉张小卒,骨刀曾染圣人血,可搬山填海,可开天裂地,可让神魔臣服,它曾在一个男人手里,展现绝世威力。

    把张小卒震惊得咋舌不已。

    这才知道骨刀有多宝贝。

    “杀!”

    一刀之威让张小卒兴奋不已,长刀横空,杀声似惊雷。

    啾!

    似是被张小卒心中的战意感染,骨刀刀身里的凤尾火鸟突然一声高亢啼叫,烈焰身躯自骨刀刀身里飞了出来,绕着骨刀刀身盘旋飞舞,而后顺着张小卒的手臂盘旋向上,最终旋绕张小卒整个身躯,在张小卒背后显现出三丈多高的大妖虚影。

    张小卒从未感受到过火元素之力,但这一瞬间他忽然明悟,感觉自己好似化作火焰化身,可焚天融地。

    骨刀亦化作一柄烈焰之刃。

    烈焰所至,没有一招之敌。

    六七重天境的武者,就像纸糊的一般,被骨刀斩落,未来得及惨叫就被烈焰烧成了灰烬。

    傅开年嘴角的狰狞笑容早已僵硬,望着

    身披烈焰,快速逼近过来的张小卒,他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恐惧之色。

    “谁能擒下他,不,谁能杀了他,本大人准许他在福地最深处修炼十年!”

    看到一群武林人士被张小卒杀得怯战,傅开年急忙抛出重赏。

    一众武林人士闻言,眼睛里抑不住流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祭出最强杀招朝张小卒杀去。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他们自诩威力无穷的杀招,在张小卒的入微心境面前,实在一般。

    张小卒把骨刀的烈焰之力和自身的混元力融合在一起,威力大增。

    一个八重天境的高手绕到背后,想要偷袭张小卒,却被张小卒反身一刀刺穿胸膛。

    “啊——”

    他嘴里发出痛苦惨叫,但叫声下一刻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嘴巴、喉咙、腹腔全被烈焰灌满。

    远处,酒楼的楼顶,黑猿望着身披烈焰,大展神威的张小卒,心中呢喃自语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这小子真是那个男人等待的传承者。”

    说着,它突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接着它伸手对着面前虚空一抓,自虚空中掏出一张大弓。

    张小卒的入微心境注意到黑猿的动作,看到它手里的大弓,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

    傅开年捏碎了一枚玉符,这枚玉符里封印着一位星辰大能的一缕神念。

    只要他在方圆百里之内捏碎玉符,星辰大能就能感应到,并以最快的速度救援过来。

    傅开年真的怕了。

    因为街道对面,顾察和红柏已经被拿下。

    周剑来的剑,元泰平的妖刀,杀起人来可不比张小卒慢。

    红柏的军队想和牛大娃抗衡,下场可想而知,被牛大娃无情揉虐,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傅开年看得清楚,顾察和红柏被擒后,直接被周剑来和元泰平碎了丹田,废了修为。

    二人此刻像是两摊死肉,瘫软在地上。

    “驾!”

    不再迟疑,傅开年调转马头,想要逃离。

    “傅大人,请问您这是准备逃跑吗?”张小卒的声音在傅开年耳边炸响。

    “去死!”

    傅开年怒喝一声,一把薅下挂在腰上的一块玉符,对着张小卒捏碎。

    强大的星辰之力自破碎的玉符里奔涌而出,瞬间在空中汇聚成一把星辰长剑,刺向张小卒。

    “我来!”

    周剑来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响起。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六扇门鬼门

    耀眼的星辰之力震慑心神,让所有人禁不住呼吸一窒,一颗心紧张地悬了起来。

    有人担忧地为张小卒捏一把冷汗,有人瞪大眼睛期待星辰显威。

    圣人之下,星辰最强。

    “怎么办?”茶楼二层雅间里,严琴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战场,脱口问道。

    她一直对张小卒四人没有信心,正是因为知道傅开年有星辰大能庇佑,而眼下傅开年终于祭出星辰杀招,虽然只是星辰大能封印的一式神通,但在她看来,也不是张小卒四人所能抗衡的。

    “怎么办?”贺步采也在问。

    “怎么办?”所有人都在问。

    周剑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硬刚。

    魏王剑从背后刺穿了张小卒的身体,那是张小卒留在原地的虚影,紧接着和疾刺而来的星辰一剑正面碰撞在一起。

    一声巨大轰鸣。

    震得整条长街都剧烈颤抖起来。

    轰!

    哗啦!

    剑气撞击在一起,而后向四周肆虐。

    厚重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瞬间绞碎,街道两旁的商铺不幸遭殃,被剑气斩成废墟。

    周剑来双腿被撞击之力压得陷入地面,接着被星辰长剑逼得倒退,双腿在街道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土石四溅。

    噗!

    星辰长剑终是破开了魏王剑,从周剑来的胸口透体而过,穿出一个儿臂粗的血窟窿。

    “咳咳——”

    周剑来以剑拄地,连咳几大口鲜血,然后竟勾起嘴角,一脸轻蔑地笑道:“此一剑,不过如此。”

    只不过他话音未落,一口血箭自嘴里喷出,仰面跌倒。

    众人下意识地想笑话周剑来大言不惭,不自量力,小命都要没了,还好意思笑话别人剑招一般,脸皮真厚。

    可话到嘴边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们心中更多的是震惊、震撼。

    这可是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竟然被周剑来正面硬碰硬的接了下来,而周剑来的年龄不过才二十岁左右而已,谁有资格笑话他。

    “好强!”严琴音被周剑来的战力折服,一双眸子里闪现出异样色彩,决定结交张小卒四人,这是她所需要的朋友。

    “——”贺步采呼吸急促,突然皱起眉头露出失落之色。

    周剑来的强大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张小卒四人不是他可以招揽的,这是苏翰林看重的人才,是那种万里挑一,无可替代的人才,这种人才只能为帝国所用,决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这让贺步采心里很是失落。

    牛大娃扑到近前,给周剑来喂下元始金丹和几粒上品疗伤丹药,并处理包扎可怖的伤口。

    周剑来伤得很重,但避开了要害,没有性命之忧。

    砰!

    张小卒一脚把

    傅开年踹下马背。

    “啊——”

    傅开年脸上再无镇定之色,摔在地上,惊恐大叫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小卒四人强到了如此离谱的境地,连星辰神通都能接下,若早知道,他会直接把傅家的两位星辰长老带来,照面就把张小卒四人捏死。

    张小卒躬身从傅开年身旁的地上捡起天子令箭,朝傅开年晃了晃,笑道:“傅大人,是否还记得在下说的话?一定要拿好天子令箭,一旦落地就会有人头落地。”

    “小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傅开年站起身,强自镇定,气势不弱,盯着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自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道:“傅开年,你栽了!”

    “我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傅开年气道,“你们四个害死我儿子,我都没去南境找你们算账,你们却还要跑到牧羊城来和我作对,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你儿子是死有余辜。”

    “你不来南境找我报仇,那是因为你理亏、心虚,怕把事情闹大。”

    “我们来牧羊城其实只是路过而已,你若不招惹我们,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或许是你们坏事做尽,注定该遭报应了。”

    “所以,傅大人,认栽吧。”

    张小卒冷喝,随之勾起嘴角笑道:“大人之死活不在于我,在于牧羊城之百姓,在下升堂五天,若无百姓状告大人,在下定会放了大人,然后再给大人赔礼道歉。”

    “哈哈——”

    傅开年闻言大笑,旋即眼睛一瞪,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出来,嗔目怒喝道:“本大人乃牧羊城城主,谁敢状告本官?!”

    “那可说不上。”

    “若坏事做绝,总会有人站起来反抗的。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

    “傅大人,你肯定想象不到,在你眼里卑微如蝼蚁的贱民,一旦发起怒来,也是会吃人的。”

    张小卒神情冷然道。

    傅开年表情晦暗不明,张小卒的话让他的气势若了三分,盯着张小卒说道:“小子,当真要做得这么绝?”

    张小卒朝傅开年晃了晃手指,说道:“傅大人,不是我做的绝,是你自己把自己做绝了。”

    “小子,罢手言和,我可以让你们四个进我傅家的福地修炼三年。”傅开年突然摆低姿态说道,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算是认输求饶了。

    张小卒笑道:“傅大人,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傅开年问道。

    “我兄弟四人是强盗。”张小卒说道。

    傅开年闻言愣了下,冷不丁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张小卒道:“强盗见到好东西会走不动道的,所以即便没有大人准许,我们兄弟四人也会去见识

    一下傅家的修炼福地。”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好大的口气!”

    “统统杀了!”

    先后两道冷哼声如奔雷一般滚滚而来,只见西方天空两道身影破空而至。

    “大长老、二长老,救我!”傅开年大喜过望,没想到两位星辰长老都来了,他的腰杆一下挺得绷直,看向张小卒得意大喝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张小卒神色淡定地回视傅开年,说道:“大人和我周旋这么久,显然是为了等这两位救星。不过巧的是,我陪大人讲这么多,也是在等大人的救星。两位星辰大能,傅家底气果真了得。”

    “小子,休要故弄玄虚,强装镇定。”傅开年不屑喝道,他可不认为张小卒有能力挡得住两位星辰大能。

    张小卒确实挡不住,但有人挡得住,只见他突然看向街道一角,阴影遮掩,光线相较昏暗的一处,喊道:“鬼面大人,你若是再不出面,在下可就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话音未落,张小卒注视的阴影处影影绰绰,响起鬼面的笑声:“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谁曾想早就被你发现了。”

    接着鬼面的身影自阴影里走出,折扇、儒衫、微笑,温文儒雅,亲切随和。

    下一刻他的身影到了空中,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朝破空而来的傅家两位长老淡声说道:“六扇门鬼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只见这两位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星辰大能,在见到鬼面手里的黑色令牌后,顿时如受惊的兔子,在空中猛然止住身形,向鬼面恭敬作揖行礼:

    “打扰了!”

    “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

    越是靠近帝都,越是知道六扇门的恐怖。

    连贺步采都转身进了茶楼。

    张小卒不禁愕然,完全没想到鬼面的威慑力如此之强,单单报出名号,就把两个星辰大能吓得逃之夭夭,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张小卒盯着鬼面手中的黑色令牌,露出了艳羡的表情。心想要是有这么一块令牌,可不就能横着走了。

    傅开年脸色惨白,一屁股瘫软在地上,眼前阵阵眩晕。

    六扇门鬼门乃是六扇门内仅次于杀门的恐怖存在,被其盯上就等于是判了死刑。

    鬼面瞥了一眼酒楼楼顶上的黑猿,见黑猿把大弓扔进了虚空中,不由的失望摇头。

    直觉告诉他,这头黑猿战力了得,本以为能看它出手,可惜错失机会。

    “鬼面大人,属下——”傅开年翻身跪伏在地上,面朝落下地面的鬼面,声音惊颤,充满哀求的语气。

    鬼面打断了傅开年的话,说道:“傅大人,陛下有令,但凡大人对天子令箭有一点敬畏之心,都可网开一面,饶傅大人死罪,可惜傅大人自断了活路啊。”

第五百五十章 那多尴尬

    贺步采躲在茶楼里,听见鬼面对傅开年讲的话,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傅开年、顾志成和红柏,此三人之所以敢在牧羊城横行无忌、只手遮天,甚至敢无视天子令箭的无上权威,在天子令箭面前耍凶斗狠逞威风,三人的官职和权势只是摆在表面上的仰仗。

    他们真正所仰仗的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三家势力早已在皇朝当中建立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张大网交织在一起,牵一发动全身,甚至可以掣肘皇帝的决定,所以在许多事情上,皇帝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甚至会做出让步。

    皇帝越是忍让,越是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这才是傅开年三人敢在牧羊城当土皇帝的根本原因所在。

    可现在苏翰林突然不再忍让,出动六扇门,要制裁傅、顾、红三家,并且一出手就是下死手,这是不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贺步采认为是的。

    苏翰林已经磨刀霍霍,开始对这些掣肘皇权的世家大族动手了。

    贺步采激动得满面潮红,抑不住想仰天狂笑,但眼前场合不合适,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来。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知道,他等待已久,崭露头角的机会终于来了。

    王朝旧臣落幕,必然有新臣冉冉升起。

    贺步采突然嗅到了一股皇权更迭的味道。

    这一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甩了甩头想把这一念头甩离脑海,可这一念头甫一生出就在他脑海里扎根,并疯狂滋长,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咕噜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惊疑不定地猜测道:“莫不是陛下要为太子殿下执掌皇权清扫道路?”

    “我不服!”

    “我要去帝都面见圣上!”

    街道上,瘫坐在地上的傅开年突然蹿起身来,嗔目怒喝,说着就要迈步离去。

    鬼面并不拦他,只是淡笑道:“傅大人若是想让杀门接手此事,只管去帝都面圣便是。”

    傅开年听见鬼面的话,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脸色惨白,再次没了血色,步履踉跄,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然后没了动静,竟是晕了过去。

    张小卒讶然,没想到傅开年竟然会被鬼面一句话吓得晕倒,忍不住好奇问道:“若是被杀门接手会怎样?”

    “轻者血洗三族,重则诛灭九族,老少一个不留。”鬼面回道。

    “难怪。”张小卒心中悚然,继而好奇问道:“那落到你们鬼门手里会如何?”

    “抄家,流放。”鬼面道。

    张小卒闻言不禁皱眉,道:“这么说傅开年死不了?”

    鬼面笑道:“总需要拎几个出来杀杀,不然如何以儆效尤?”

    “如此我就放心了。”张小卒满意地点点头,转而问道:“抄这三人的家肯定能抄到许多宝贝吧?”

    鬼面闻言不禁一愣,随即错愕笑道:“应当不少。”

    “有没有我的份?”张小卒问道。

    “没有。”

    鬼面一口否决。

    “那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张小卒摇头叹息。

    鬼面笑道:“傅家有一修炼福地,在城西十五里外的大山中,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一下。”

    张小卒张口就要应下,可话到嘴边突然琢磨出鬼面的话里有坑,话语当即止于嘴边,朝鬼面笑着摆摆手,道:“呵呵,不着急。等大人的人掌控局势后,我们再去也不迟。我想大人肯定不会拒绝我们吧?”

    眼下傅家的修炼福地里肯定都是傅家的人,他们几个若冒然闯进去,定然少不了一场恶战。

    可见鬼面居心不良,想利用他们四个拿下傅家的修炼福地。

    张小卒及时反应过来,没有上当。

    “可惜。”鬼面见张小卒识破他的小算盘,不由失望地摇头。

    张小卒道:“大人一心想着占便宜,这可不是好事,万一便宜占多了,而哪一天有事求到在下头上,那多尴尬啊。”

    “哈哈,是挺尴尬的。”鬼面大笑道,“三天后我的人应该能掌控局面,福地随时欢迎四位的到来,就当是我对张公子的感恩。”

    “多谢大人!”张小卒拱手作揖,接着问道:“不知大人有没有喝过五百两一壶的茶?”

    “没有。”鬼面摇头答道,不待张小卒说话,他接着说道:“我喝的茶最差的也是上万两一壶。”

    “干!”张小卒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花的肯定是抄家抄来的不义之财。”

    “哈哈”鬼面大笑,并没有予以否认。

    张小卒朝鬼面拱手告辞:“不耽搁大人办案了,告辞。”

    “告辞。”鬼面回道。

    张小卒扫了眼紧闭的天禧茶楼的门扇,刚想招呼牛大娃和元泰平走,贺步采开门走了出来,先朝三人歉意地拱拱手,然后说道:“周公子伤得不轻,快将他扶到楼上雅间休息。”

    “那就打扰了。”张小卒点头应声,迈步走向茶楼,到茶楼门口,突然驻足向走远的鬼面大声喊道:“让影门的人不要再来了,否则六扇门被我杀成五扇门,那多尴尬。”

    鬼面闻言驻足,转身看向张小卒,嘬了嘬牙花,道:“小子,且小心点吧,影门的新门主已经接掌罗刹令,恐怕会找你说道说道,劝君好自为之。”

    张小卒浑然无惧,道:“最好别来,否则我保证,影门还得继续换新门主。”

    “年少轻狂。”鬼面道。

    “人不轻狂枉少年。”张小卒笑道。

    “哈哈——”鬼面大笑离去,朗声唱道:“人不轻狂枉少年,且狂、且痴、且醉;花飞花落花满天,可悲、可叹、可怨。”

    贺步采听得心中惊疑不定,搞不懂张小卒到底和六扇门是什么关系,但他搞懂了一件事,张小卒四人阴损的很。

    他以为张小卒四人早就和鬼面串通一气,一个在明,故意激怒傅开年三人,一个在暗,就等傅开年犯错,抓他的把柄和罪行。

    他一度认为张小卒四人敢在傅开年三人面前叫嚣狂妄,仰仗的是天子令箭和自

    身强大的战力,现在他才知道,六扇门才是他们四个最大的仰仗。

    然而,是他想多了。

    张小卒四人压根不知道鬼面会来,他们最大的仰仗是黑猿。

    黑猿显然对喝茶没有一点兴趣,没跟着张小卒四人进茶楼,又钻进了之前它出来的那家酒楼里。

    茶楼里布置得精致典雅,古色古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不知觉间心神宁静。

    甫一进入,张小卒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声都放低了许多,生怕扰乱了优雅宁静的环境。

    他们心里甚至感到自惭形秽,觉得像自己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玷污了如此纯净圣洁的地方。

    贺步采领着三人顺着楼梯一口气上到五层顶楼,打开甲字号雅间的房门。

    茶楼五层只有十间房,既是喝茶的雅间,也是休息的客房。

    甲字号雅间一直是傅开年的专人客房。

    如今傅开年大难临头,贺步采自然不会再为他留着,不如顺势满足一下张小卒四人的虚荣心。

    “这间房间之前一直被傅开年专人霸占,现在他伏法受诛,终于可以让出来了。”贺步采一边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一边苦笑道。

    牛大娃把周剑来放在里间床上,再次确认他只是暂时昏迷,伤势无大碍后,才放心地走出里间,恰好听见贺步采半感慨半诉苦的倾诉,当即困惑问道:“你贵为驸马,皇帝的女婿,难道还怕傅开年不成?”

    “呵呵”贺步采摇头苦笑,道:“像我这种远离帝都,又没有实权的皇帝女婿,若没有这间茶楼称着身份,傅开年恐怕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傅开年可真够嚣张的。”牛大娃道。

    “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贺步采道。

    “为富不仁,早晚是要遭报应的。”张小卒说道。

    贺步采笑着摇摇头,他本想给张小卒三人讲讲傅开年为何有嚣张的资本,讲一讲傅家在官场上的浑厚势力,可是想到成王败寇,傅开年已经栽在张小卒四人手里,给他们讲这些压根没什么意义,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转而说道:“不瞒几位,我是奉皇命在此接待诸位的人,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教诸位一些面圣的礼仪,然后陪同诸位一起去帝都面圣,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张小卒三人忙回礼。

    “其他人应该早就到了吧?”张小卒问道。

    “不知一共有多少人?”牛大娃跟着问道。

    “算上四位,一共九人。其他五位已经于几日前到达,现在正在二楼喝茶。三位要不要下去和他们碰个面?”贺步采问道。

    “等周大哥醒了后再说吧。”张小卒说道。

    “嗯,也好。”贺步采点头。

    “驸马爷,能不能来一壶五百两的茶,让我们长长见识?”牛大娃对五百两的茶念念不忘。

    “当然可以。”贺步采抿嘴一笑,走到房门口,吩咐候在门前的侍应上茶。

第五百五十一章 宴请

    在张小卒三人的好奇和期待中,两位身穿白色罗裙,容貌出众,气质端庄的年轻女子,端着一应茶具来到房间。

    二女先向房间里四人恭敬施礼,然后把茶具置于茶几上,顺势跪坐在茶几旁,烧水、汤壶、温杯、冲茶——

    一通繁琐操作看得张小卒三个大头兵咋舌不已,头一次知道喝茶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

    尤其是那洁白的纤纤玉指,摆弄茶具时赏心悦目,便是本来不渴的人,欣赏了此番美景后,也会兴致盎然地饮上一杯清茶。

    “公子请用茶。”

    二女斟好茶,一一奉到张小卒几人面前。

    “品品看。”贺步采笑着邀请道。

    牛大娃端起小巧精致的茶碗,看了看不大的茶壶,目测一壶茶顶多沏个五六杯,以五百两一壶的价格换算下来,不禁吓了一跳,手中这连一口都不到的小碗茶水,竟然价值一百两。

    太他娘的贵了!

    牛大娃滋溜一口饮尽,一滴也不舍得浪费。

    喝完咂咂嘴,表情禁不住一怔,没觉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嘬了嘬牙花,依然没觉出啥特别味道,感觉这茶和他在街边喝的一个铜子一大壶的没什么区别。

    牛大娃放下茶杯,瞧见张小卒和元泰平和他一样,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当即看向贺步采问道:“驸马爷,我学识浅薄,您可别骗我,这是五百两一壶的茶?我怎么觉得和街边茶摊上一个筒子一大壶的茶没什么区别呢?”

    “哈哈——”贺步采闻言大笑。

    张小卒三人的喝茶动作他都瞧在眼里,三人喝茶如饮酒,一瞧便知没过过精致的生活,也没有受过相关方面的调教,因此猜测三人出身应该相较一般。

    贺步采笑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放下茶杯道:“牛公子品得极对,这正是街边茶摊上一个铜子一大壶的茶。”

    牛大娃闻言惊诧,叫道:“那你们卖五百两一壶,还是这么小一壶?你们这是坑人钱财的黑店啊!”

    贺步采摇头一笑,没有因为牛大娃的口无遮拦而生气,道:“我之前就说过,值钱的不是茶,而是喝茶人的身份和茶楼的招牌。

    天禧茶楼这块招牌,是我家夫人跪在大禹最具学识、最具智慧、最具名望、最具贤德,有文圣之美称的大儒,云落老先生的院门前,求了两天一夜才求得他老人家提笔落字。

    老人家羞于让自己的字沾染铜臭之味,故而只题字而未落款,以此来告知世人,这四个字是他迫于无奈才题的。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田文光之流,虽自称大儒,但他肚子里那点学识,恐怕都不敢在云落先生面前张口。

    云落先生,学究天人,是真正的智者,是一位值得万人尊敬的大儒。”

    贺步采见张小卒三人听见“大儒”二字,皆不约而同地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知道三人是被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田文光所影响,以至于对先生大儒之类的文人生了偏见之心,他立刻收敛神情,庄重严肃地向三人介绍云落先生。

    张小卒三人不禁被贺步采的神态和语气感染,连忙收起轻蔑不屑的表情,对贺步采口中这位贤德威望的老先生表示尊敬。

    贺步采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缓了缓严肃的气氛,继续之前的话题:“喝同样的茶,你们觉得像傅开年这样身份的人,他愿意坐在路边茶摊上喝,还是坐在茶楼里喝?

    他愿意在一家没有名声的茶楼里喝,还是愿意在一家装饰精致高档,服务细致入微,名声远扬千里的顶级茶楼里喝呢?

    一壶茶卖一个铜子和卖五百两银子,对他们这种不缺钱的人来说,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但区别不在于钱多钱少,因为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没有多大意义的数字罢了。

    而是区别在于格调、身份和地位。

    一个铜子一壶的茶,那是低贱的穷苦人喝的东西。

    五百两一壶的茶,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地位。

    当然,傅开年从来不喝五百两一壶的茶,他都是喝五千两一壶的茶。

    在天禧茶楼喝茶,喝的不是茶,喝的是尊荣富贵,喝的是身份地位,喝的是人脉关系。

    同时喝的还是前程机遇,因为天禧茶楼汇聚了牧羊城最上层的名流人物,花五百两进茶楼喝一壶茶,有幸得遇贵人赏识,得到的可能是一份不可估量的远大前程。

    所以,天禧茶楼的茶贵。”

    张小卒三人听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小小的一壶茶,背后竟有这么多门道。惊讶过后,不由地露出受教的表情。

    “五百两一壶,这样的前程机遇,普通老百姓可喝不起,未免有些不公。”牛大娃嘟囔道。

    贺步采轻摇折扇,笑道:“天禧茶楼只是一条捷径,而非人生唯一出路,是金子总会发光,有真本事还怕没茶喝吗?再者说,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一说。有人生来为王,有人生来为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公平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

    “驸马爷学识渊博,一语道破真谛,令我等钦佩叹服。”听见贺步采的最后一句话,张小卒不由的心生感慨,觉得贺步采说的对极。

    公平确实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创造。

    “不知五千两一壶的茶是什么味道?”牛大娃冷不丁冒出一句。

    贺步采闻言哑然失笑,朝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吩咐道:“去拿今年刚下来的凤尖给几位公子尝尝。”

    “是。”二女应命,走到茶几边上,把茶具收拾干净,然后端着茶具告退。

    “看来我醒的正是时候,没有错过好东西。”周剑来的声音自里间卧室传出,听声音有些虚弱。

    贺步采惊讶地看向卧室方向,他以为周剑来怎么着也得昏迷个两三天,未曾想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周剑来就醒了过来,他对周剑来的战力认知又不禁提高好几分。

    “周大哥,五百两一壶的茶你可是错过了。”牛大娃笑应道。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周剑来惋惜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周剑来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换了一身银灰色的广袖长衫,脸色稍显几分苍白。

    “周大哥,伤势恢复得如何?”张小卒起身问道。

    “没有大碍,不过五六天之内怕是不能妄动真元。”周剑来答道。

    贺步采起身赞道:“周公子剑法超绝,实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凭自身实力硬接一式星辰神通。放眼整个九州大陆,同龄人中能出周公子之右者,绝对屈指可数。”

    “贺大人谬赞了,周某还差得远。”周剑来回道。

    “坐下说话,小心扯动伤口。”贺步采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待周剑来坐下后,他目光环顾一圈,笑道:“我与四位公子一见如故,恨没有早日相遇,依我看,咱们也别驸马、大人、公子的称呼,听着生分。若四位不介意,喊我一声‘贺大哥’便是。”

    “我兄弟四人区区一介武夫,不敢高攀。”周剑来谦让道。

    贺步采道:“若说高攀,却是我高攀了四位兄弟。四位兄弟一看即知非池中之物,成就星辰大道不在话下,我区区一个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啊。”

    周剑来笑道:“既然大人不嫌我兄弟四人

    出身草莽,那我四人就斗胆高攀,与大人兄弟相称。”

    “哈哈,如此甚好。”贺步采开心笑道。

    牛大娃道:“这若是在酒楼,当浮一大白。可惜,可惜。”

    “五千两一壶的茶还不够你喝的吗?”张小卒揶揄道。

    牛大娃伸手比划了一下喝茶的小茶碗,道:“那么一小口,喝起来实难过瘾。”

    “哈哈,确实不如大口喝酒来得过瘾。”贺步采轻捋他的山羊胡笑道,“等周兄弟的伤好了之后,我备下酒菜请四位兄弟到家中做客,喝他一个不醉不休。”

    “区区小伤,不妨碍喝酒。”提到喝酒,周剑来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他对酒越来越钟情,有事没事都会喝上两口,眼看就要变成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当真不妨碍?”贺步采问道。

    “当真不妨碍。”周剑来点头肯定道。

    “那好,我这就吩咐人回府,让厨房准备酒菜,我们今晚就喝他个不醉不休。”贺步采道。

    张小卒四人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潜力,让贺步采认定四人非池中之物,必然会得到皇帝陛下的重用,在即将到来的皇权更迭中大放异彩,成为举足轻重之辈。

    所以他有意拉拢结交四人。

    至于招揽栽培为己用的念头,他已经想也不想,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四人绝非屈居人下之辈,恐怕只有苏翰林能让四人心甘情愿地效劳臣服。

    “菜不菜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酒一定要烈。”周剑来一点不和贺步采客气。

    “好酒管够。”贺步采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先聊,我去吩咐一声。”

    目送贺步采离去,周剑来这才想起来问:“傅开年三人怎么解决的?全杀了?”

    “被六扇门的鬼面接手了,三人死罪难逃,还要被抄家,并且全家流放。”张小卒说道。

    “也算罪有应得。”周剑来点点头,又问道:“傅家的修炼福地呢?不打算去看看吗?”

    “六扇门的人还在接手,等他们把傅家人清场后咱们再去逛逛。”张小卒道。

    “如此甚好。”

    ……

    城东,驸马府。

    天禧公主苏柔放下手中绣花针,望向窗外,侧耳倾听。

    前院传来阵阵嘈杂,似乎府中出了什么事情。

    奈何声音嘈杂且远,听了许久也没听清一句。

    只好吩咐身旁的婢女,让其去前院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婢女一去不回,直至苏柔等的心慌,以为府中出了大事,打算亲自去前院查看情况时,婢女终于返回。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出什么大事了吗?”苏柔皱眉问道。

    不过她稍显慌乱的心已经安稳下来,因为她已经由婢女的表情神态瞧出一点端倪,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好像不是坏事,至少对驸马府来说不是坏事,否则婢女早该慌了才对。

    “奴婢该死,让主子久等了。”婢女慌忙认错。

    苏柔摆了摆手:“快讲。”

    “驸马爷要在家里宴请客人,派人回来吩咐厨房备酒菜。咱们府上好些年没有来客人了,下人们稍微有些紧张,生怕准备不周,怠慢了客人。”婢女讲道。

    苏柔闻言神色一怔,惊讶问道:“有说驸马爷要宴请什么人吗?”

    “说了。”

    “驸马爷要宴请四个把牧羊城天给捅塌的少年英雄。”

    婢女答道。

    “把牧羊城的天捅塌了?!”苏柔听得糊涂且震惊,问道:“怎么个塌法?牧羊城天都塌了,怎么还称上少年英雄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瞎胡来

    苏柔今年三十二,比贺步采小三岁。

    虽已过了女人最美的二八、双十年华,且生过两个孩子,但仍风韵犹存。

    她的脸蛋不属于特别漂亮的那种,是那种乍一看很普通,但越看越顺眼,然后“哦”的一声恍然发现,原来她很漂亮的类型。

    她的身体玲珑娇小,看上去柔柔弱弱,让人看了后忍不住产生保护欲。

    只是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可是请了许多名医,甚至请来过宫里的太医,给她诊断后,都说她身体无恙。

    最后只能怀疑是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病。

    她十八岁嫁给贺步采,至今已有十四年。

    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一来是她对金钱名利无所欲求,心情轻松,心态端正。

    二来是公公婆婆待她如己出,是真心地疼她爱护她,且贺步采也和她相敬如宾,从未打骂过她,甚至都没和她吵过一句嘴。

    只不过最近几年,她的内心越来越焦虑,因为自生完老二后,她的肚子就没了动静,而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娃。

    尽管公公婆婆以及相公都没有说过什么,可他们越是不说,她心里越是焦虑,越是自责,觉得自己不争气,嫁进贺家十四年,都未能给贺家添一男丁。

    这几乎已经成了苏柔的心病。

    她已经决定,如果再过两年肚子仍然没动静,就让贺步采纳妾,让妾室给贺步采生个大胖小子。

    芍药作为苏柔的贴身婢女,自小到大一直伺候在苏柔身旁,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可这种事她也只能瞪眼干着急。

    这几年眼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芍药一万个心疼,但她能做的也只是想尽法子逗苏柔开心,无法从根本上解除苏柔的心病。

    所以此时见自家主子提起了兴趣,芍药当即来了精神,说道:“之所以称这四位为少年英雄,是因为他们替天行道,在咱家茶楼门前的大街上杀了牧羊城的恶少顾察。”

    “嚯!”

    苏柔闻言吓了一跳,惊道:“哪来的四个狠人,竟然敢当街杀知府大人的公子?”

    “是四个外地人,具体是哪里人暂且不知。”芍药答道,“据说他们四人当街抢劫,顾察和衙门口的总捕头刑四海领着一众捕快前去捉拿四人,结果顾察和刑四海双双被杀。”

    苏柔不禁皱眉,道:“原来是四个目无王法的强盗,即便他们杀了作恶多端的顾察,也不该称他们为英雄啊。”

    “主子,您听奴婢接着给您讲。”芍药道,“他们四个杀了顾察,惊动了城主大人、知府大人和节度使大人,三位大人率领一众属下把这四人堵在了大街上,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苏柔着实被婢女勾起了好奇心。

    “打起来了。”

    “城主大人手底下的那些武林高手,被当中一个使刀的少年砍瓜切菜一般杀得落花流水。知府大人手底下的捕快,不堪一击。节度使大人带来一千兵将,伤的伤,残的残,躺了一地。”

    芍药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兴奋地讲述,就跟她在现场似的。

    “真的假的?”苏柔半信半疑。

    “真的。”芍药使劲点点头,道:“石头说他站在茶楼上亲眼看见的。”

    石头是贺步采的仆从。

    “那真是太厉害了。”苏柔震惊道。

    “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芍药语调不受控制地亢奋起来,接着讲道:“知府大人和节度使大人相继被擒,并且被当众废了修为。”

    “吁——”苏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那可真是把牧羊城的天捅塌了。”

    “还没完呢。”芍药道,“城主大人见势不妙,驾马逃跑,结果被使刀的少年紧追不放,走投无路后他对使刀的少年捏碎了一块玉符,玉符里封印着一式星辰大能的神通。”

    苏柔闻言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结果被另外一位使剑的断臂少年一剑挡了下来,据石头说断臂少年是正面硬碰硬,没有一点花哨,硬接下来的。不过断臂少年也付出了代价,被星辰之剑贯穿了胸膛,好在避开了要害,没有生命危险。”芍药讲述道。

    “啊?”苏柔震惊地张开了樱桃小嘴,感觉像在听江湖故事,充斥着不真实感,可又偏偏令人神往。

    傅家、顾家和红家,三大家族乃是牧羊城的恶霸家族,在牧羊城只手遮天、横行无忌,时不时就会听到三大家族的人又如何如何作恶为祸,就连他们家的奴才都敢在大街上横着走。

    以至于牧羊城百姓心中都有同样一个心声,祈祷并期待着哪一天正义天降,灭了这三个作恶多端的恶霸家族,救万民于水火。

    连苏柔听多了三大家族的累累恶行后,都迫切希望有人能够为民伸张正义,推翻三大家族的霸权统治。

    其实她给苏翰林的私信中,有隐隐提过这件事,但苏翰林没有一点反应,她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傅、顾、红三家,都是朝中的重臣世家,她一个出嫁的公主怎敢妄论朝政。

    如果她尚未出嫁,她还敢跑去找苏翰林撒娇耍横,但已然出嫁为人妻,她的言行态度在别人眼里就是在传达夫家的意愿。

    贺步

    采的仕途已然不顺,她怎敢再给丈夫惹麻烦。

    所以即便她是公主,对傅、顾、红三家有再多不满,她对三家也无可奈何。

    不过,傅、顾、红三家也确实没把她这个出嫁的公主放眼里,因为自她嫁来牧羊城后,三家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丝毫没有收敛过,他们似乎完全不怕她这个公主去圣驾面前告御状。

    故而此时听见不知哪里来了四个少年,竟然当街把傅开年、顾志成和红柏三人给治了,苏柔既感到震惊诧异,又觉得不真实,这样的情节桥段听起来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侠义故事。

    “然后呢?”苏柔张着樱桃小嘴震惊了好一会后,忍不住迫切问道。

    芍药接着讲道:“傅家的两位长老供奉闻讯赶来,据石头说傅家的这两位长老供奉都是传说中的星辰高手。”

    “啊,这可如何是好?那四位少年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两位星辰大能的对手吧?”苏柔心里已经把张小卒四人视为行侠仗义的大侠,听见芍药说来了两位星辰大能,不由自主地为四人担忧起来。

    瞧见自家主子的紧张模样,芍药咧嘴一笑,道:“主子别担心,关键时刻六扇门的一位大人出现,只一句‘六扇门鬼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就把傅家的两位长老供奉惊走了。”

    “六扇门鬼门?!”苏柔目光猛地一颤,心里咯噔一声。

    “是的。”芍药肯定地点头,道:“那使刀的少年似乎和六扇门的大人很熟,二人站在大街上聊了好一会。石头说,六扇门的大人还准许四位少侠去傅家的修炼福地修炼。”

    苏柔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问道:“然后呢?”

    “然后三位大人就被六扇门的大人们带走了,听说六扇门的大人要对他们依法查办,以至于三位大人吓得当场晕死过去。”芍药答道。

    苏柔沉默片刻后,摇头叹息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傅、顾、红三家总算是为他们的累累恶行付出惨痛代价,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主子说的极是,这就是报应。”芍药连连点头赞同道,可她忽然发现自家主子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不解问道:“主子,您有什么心事吗?”

    苏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婢女的问题。

    在听到“六扇门”三个字之前,她真以为是天降正义,派来四个少侠除暴安良,但听到“六扇门”三个字后,她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原来是她的父皇对傅、顾、红三大家族动的刀子。

    别看她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可她心思玲珑通透的很,她的父皇对官宦世家动刀子,是单纯的杀鸡儆猴,还是在传达某种讯息,亦或是怎样?苏柔的心思顿时就延伸了出去。

    她知道自家夫君仕途不顺,一直郁郁不得志,眼下牧羊城三大霸主被一网打尽,三大要职一下全都空缺出来,自家夫君的心思定然一下活络起来,想尽力争取一番。

    单从明面上看,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可是官场之凶险丝毫不比刀光剑影的战场差,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她需要知道摆在眼前的机会是真机会还是假机会。

    别人或许不知,她可知道的清楚,她那位父皇心思重得很,满朝文武大臣就没有他能相信的。

    “这么说,那四位少年也是六扇门的人咯?”苏柔问道。

    “不是。”芍药立刻摇头否定。

    “你怎么知道?”苏柔不解芍药为何回答的这么肯定。

    “还有一件大事奴婢忘记跟您讲了。”芍药道。

    “什么大事?”苏柔问。

    “在杀顾察公子和刑捕头之前,那个使刀的少年先杀了一位六扇门影门的大人,石头说被杀的这位大人,在影门排行第五,且听鬼门大人和使刀少年的对话,他们好像和六扇门影门有大仇。”芍药讲道。

    苏柔诧异道:“和影门有仇,和鬼门关系不错,这四人和六扇门的关系还真复杂。驸马爷今晚要在府上宴请他们四位吗?”

    “是的,厨房已经开始准备菜肴。驸马爷还特意交代,让管家去把咱们牧羊城有名的好酒每样都打十斤回来,可见驸马爷对这四位少年英雄很是看重。”芍药说道。

    “是很看重。”苏柔笑着点点头,“晚上咱也瞧瞧,是怎样四位英雄少年。”

    驸马府已经好些年没来客人了。

    ……

    天禧茶楼,二楼丁字号雅间。

    张小卒四人和太叔山五人互相自我介绍一遍,然后围着茶桌落座。

    贺步采吩咐小厮上茶。

    牛大娃喝了一口后直撇嘴,说没有五千两一壶的好喝。

    在五楼雅间喝过五千两的茶后,他才知道原来好茶真的很好喝,轻呷一口,茶水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鲜醇爽口,滋味非常美妙。

    以至于他的嘴巴也跟着刁毒起来。

    贺步采眼角直抽,目光转向一旁,假装没听见。

    五千两的茶,平日里他都不舍得喝一口。

    毕双喝了口茶,打开话题道:“四位今日一战,大展神威,威名即将远扬,可喜可贺。”

    周剑来摆手道:“威名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是由着性子

    瞎胡闹罢了。”

    “呵呵,四位贤弟的名号必将响亮于牧羊城的百姓口中。傅、顾、红三家乃牧羊城三恶霸,百姓备受压迫,苦不堪言,四位贤弟化身正义,勇斗恶霸,救牧羊城百姓于水深火热,此番恩情,牧羊城百姓必铭记于心,感恩戴德。”贺步采笑道。

    牛大娃摇头叹道:“这些都是虚的,让我四人去他们三家宝库里转一圈才是真的。”

    “——”贺步采几人愕然无语,不过各自心里琢磨一番,发现牛大娃说得倒也没错,以三家的巨大财富积累,若是能进三家宝库转一圈,捡顶好的宝贝拿几件,可就发达了。

    严琴音转移话题问道:“此番陛下召集我们,说是要对我们论功封赏,还会满足我们一个合理的心愿,不知诸位可有想好?”

    “真的假的?还会满足我们一个心愿?”牛大娃诧异问道,鬼面通知他和张小卒来牧羊城集结时没有讲。

    严琴音被牛大娃问的愣住了,刚要以为就她一人得到满足一个心愿的特殊嘉奖,却听周剑来问牛大娃:“怎么,鬼面没和你们两个说吗?”

    “没说啊。和你们两个说了吗?”牛大娃反问道。

    “嗯,说了。”周剑来点头道。

    张小卒道:“可能是忘说了吧。”

    严琴音眼角余光偷瞄了眼毕双四人,发现四人反应正常,心知他们应该都有得到通知,她心里不由的有些失望,心想若只有她一人得到特殊嘉奖,到时候在金銮殿上定要羡煞所有人。

    贺步采心里倒是羡慕之极,满足一个心愿,还是皇帝的承诺,这是何等的殊荣和机遇,若是他能得到这样的奖赏,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同时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九人。

    他心里对苏翰林交代他的这个任务一直颇有成见,觉得苏翰林轻视于他,竟然让他一位堂堂驸马接待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要负责教他们礼仪,领他们去帝都面圣,这分明是礼部下级官员该做的事,却让他这个驸马爷来做,实在有**份。

    但此刻得知九人竟然得到苏翰林承诺的特殊嘉奖,这样的特殊奖励非有天大功劳者不能得,可见这九人被苏翰林极其看重,贺步采心中一下释然,苏翰林极其看重的人才,让他一个驸马接待一下,也无不妥。

    毕双五人在贺步采心中的位置立刻往上提了一截。

    贺步采心中很是好奇,张小卒九人究竟立下了何等功劳,能得到苏翰林这般赏识和看重。

    不过他得到的有关九人的资料里没提,没提的意思就是对他保密,所以他不方便问。

    “毕兄有什么心愿?”周剑来问毕双。

    大家都是在大牙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幸存下来的幸运儿,尽管彼此之间不熟悉,但感觉比较亲切。

    “我嘛,想向陛下讨一些修炼资源。”毕双回道。

    “我要在帝都开一家酒楼,好酒好肉好菜,再也不用饿肚子。”蓬富贵说道。

    “呵,瞧你那点出息。”许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脖子一甩,微昂下巴豪气道:“我要娶十二个婆娘。”

    “真出息。”严琴音不屑地撇撇嘴,看向周剑来问道:“周大哥,你呢?”

    “据说当年皇帝陛下征战四方,得到一把宝剑,名为‘诛邪’,不知能否讨要到。”周剑来说道,说完看向太叔山,问道:“太叔兄,你呢?”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木之心,若是有的话我想讨要一截,若是没有,我就和毕大哥一样,也讨一些修炼资源吧。”太叔山答道。

    “张大哥,你呢,想好了吗?”严琴音看向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笑着摇摇头,道:“乍一想好像有很多想要的,可细一想反而不知道要什么好,我得抽时间好好想一想。大娃,你想到了吗?”

    其实他是想让苏翰林给他赐婚,皇帝赐的婚,他就不用担心戚无为反对了,不过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牛大娃琢磨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道:“我想要一碗妖王精血。”

    “元大哥,你呢?”严琴音看向元泰平问道,除了她就剩元泰平没说了。

    元泰平脸颊一红,羞涩道:“我想让陛下赐一门婚事。”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严琴音,只剩她没有说了。

    严琴音直了直身子,正色说道:“我想当官,当很大很大的官。”

    许有听了一愣,没想到严琴音会把心中对名利的追逐当着众人的面直白地说出来,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说道:“女人当官,怕是不容易。”

    严琴音似已打定主意,语气执拧道:“我就要当官,让天下男人都看看,女人也可以当官,并且当得比你们男人还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贺步采在一旁听得很是无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开饭馆?

    娶十二个婆娘?

    要修炼资源?

    赐婚?

    他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和机遇,在这些小子眼里,就跟是在街边捡到的一样,不值钱。

    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还算不错的,竟然是个女子提出来的。

    女人当官?

    这不是瞎胡来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会撒谎

    “你们的想法过于儿戏,我觉得你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目光不能局限于眼前,要往长远了看。”

    “帝王的承诺,此乃人生之大机缘,无数人争破脑袋也得不到,若不懂得珍惜,随意浪费掉,等你们醒悟过来后再懊悔已然晚矣。”

    “人生匆匆数十载,不敢要求一定要名垂青史,但也不能沉迷于声色犬马而虚度光阴。”

    贺步采实在忍不了几人的随意,像老大哥一样苦口婆心劝说起来。

    “贺大哥说得极是。”牛大娃一脸正色地应声道。

    贺步采满意地点点头,以为牛大娃听懂了。

    却听牛大娃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皇帝是咱大禹最富有的财主,咱们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捡金贵的东西要,往多了要。我决定——”

    牛大娃目光环视一周,一脸认真地说道:“要向皇帝要两碗妖帝精血,不,四碗,省得他还价。”

    噗——

    贺步采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整个喷了出来,喷了牛大娃一脸。

    瞧着牛大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贺步采嘴角直抽,差点没忍住一拳砸过去。

    省得皇帝还价?

    想得还挺精。

    信不信皇帝一声令下,把你拖出去砍咯。

    “——”牛大娃挂着一脸茶水,一脸无辜地看着贺步采,用眼神询问贺步采:“你几个意思?我是要多了,还是要少了?”

    好在贺步采没能读懂他的眼神,不然他又得好一阵气闷。

    又聊了一会,贺步采愤愤离去。

    他发现自己和张小卒九人的想法完全不在同一层面,没法聊到一起。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踏仕途,立功业,光耀门楣,若是能有大成就,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便不枉此生。

    可张小卒几人,除了严琴音外,不是想着吃喝玩乐,就是想着如何提升修为,在修炼一道上更上一层楼,压根不屑于当官。

    严琴音倒是一心想着当官,当大官。

    可是在贺步采看来,女人当官,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再者,女人当官,让男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若是传到周边邻国去,岂不是要被人指着鼻子嘲笑:

    女人当官,你们大禹没男儿了吗?

    ……

    晚宴由邀请张小卒四人变成九人一起邀请。

    九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早早地离开天禧茶楼,顺着街道徒步赶往驸马府,准备沿途欣赏一番牧羊城的风景。

    热闹,繁华。

    这是九人沿街走下来后一致的感想。

    不过,今天的牧羊城尤其热闹。

    街道上男女老少脸上都挂着亢奋的心情,街头巷尾都在热烈讨论傅开年三人被抓的事情,说到精彩处,无不拍掌叫好。

    但都小心翼翼地压着嗓子,并且拍掌叫好前会机警地四下观瞧一番,可见长期生活在三大家族淫威下的他们,心里对三大家族的惧怕一时半会难以消除。

    途中一行九人自顾家府邸门前路过,看见一箱箱金银珠宝正从府里搬出,装满一辆接一辆马车,不知运往哪里去。

    牛大娃眼红,想抢几箱子,被毕双几人拉胳膊拽腿及时拉住。

    九人在天禧茶楼吃着美味的点心,喝着清香的茶水,天南地北闲聊了一下午,彼此之前的关系已经十分融洽。

    相较于牧羊城的富裕繁华,驸马府里的布置和装饰,比张小卒九人想象的简陋许多。

    当然,简陋只是相对来说。

    毕竟是驸马府,外加有赚钱比抢钱还快的天禧茶楼撑腰,简陋又能简陋到哪里去。

    贺步采把九人领进会客厅,寒暄几句,让他们先喝一会茶,然后把张小卒单独喊了出去。

    贺步采把张小卒带到他的书房

    ,落座后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我有一件私事想请贤弟帮忙。”

    张小卒道:“贺大哥客气了,有事尽管说来便是,只要我能帮得上,定义不容辞。”

    “嗯”贺步采点点头,组织了下语言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公主成亲已有十四年,育有两女,不知为何,这些年未能再得身孕。或许是因为没能生儿子的缘故,她的压力很大,积了心结,心情郁结,以至于这两年气色越来越差。我想让贤弟帮我开导开导公主,帮她解开心结。”

    “这——”张小卒一脸为难之色,他可不懂怎么开导人。

    贺步采接着说道:“我听说贤弟是三清观门下的高徒。”

    “是。”

    “不过我拜师至今还未回过师门,所以修炼的道门术法少之又少,我最多只能帮公主殿下绘一张静心凝神的符咒,恐怕要让贺大哥失望了。”张小卒说道,他以为贺步采想借助道门某种神通帮公主化解心结。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向公主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贺步采笑道。

    张小卒露出不解之色。

    贺步采解释道:“三清观观主余真人的占卜和相术闻名天下,贤弟作为三清观门下的高徒,定然得了许多真传,所以我想让你帮公主算一卦,或是观观相,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告诉她,她命里有一子,如此或许就能解开她的心结,即便不能全解开,也能让她心里轻松许多。公主的身体向来羸弱,这几年心情郁结,身体每况愈下,再这么阴郁下去非出大事不可,到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晚了。”

    张小卒神情尴尬,道:“贺大哥,实不相瞒,我对占卜和相术一窍不通,压根就没修习过。我拜师之后,就只学了一点符咒之术。”

    “那也无妨,你只需假装精通即可。”贺步采说道,只不过他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僵硬,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张小卒皆看在眼里,心知贺步采并不是单单想帮公主解心结,实际上他自己也想知道公主能不能给他生个儿子。

    “可是我不太会撒谎,恐怕会被公主识破。”张小卒为难道。

    若是牛大娃在这里听见他前半句话,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小时候他俩调皮捣蛋后可没少撒谎,早就练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高超本领。

    贺步采叹了口气,苦笑道:“贤弟,这种事哥哥也就只能厚着脸皮对你说,对其他人万万羞于启齿,且公主身份不同常人,万一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非但不能帮助公主解开心结,反倒会雪上加霜,让她更加难过。”

    “那——好吧,我试试。”张小卒亦是苦笑,贺步采软语相求,他无法硬下语气一口拒绝。

    事实上他对相术也非一窍不通,略微知道一点皮毛。

    像周剑来等身怀高深修为的人,以他的相术完全看不透,但是像贺步采这种只有一点修为傍身的人,他多少能看出一些。

    贺步采子女宫三阳平满,是儿孙福禄之相。

    张小卒看得出贺步采命中应有两子,至于是不是天禧公主所生,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倒也想看一下天禧公主的面相。

    若是她也有子孙相,那便是皆大欢喜。

    若没有,那就帮贺步采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至于今后天禧公主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就是贺步采的事了。

    贺步采听见张小卒愿意帮忙,顿时面露欢喜,道:“贤弟稍等,我这就去把公主请来。”

    “等等。”张小卒忙叫住贺步采,苦笑道:“贺大哥,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说呢。”

    贺步采摆手笑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无需和我事先商议,公主心思细腻,若我们事先串通好说辞,反而会被她瞧出破绽。”

    “贺大哥,你说得我有点紧张。”张小卒郁闷道。

    贺步采朝张小卒做了

    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去,也不怕书房里有什么秘密被张小卒看见,因为他知道张小卒不识字。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贺步采携天禧公主来到书房。

    天禧公主穿了一身红边白衣曲裙,头上盘妇人发鬓,嵌了两支翠绿珠钗。

    第一眼看见天禧公主,张小卒眼神里露出片刻诧异之色,这和他想象的公主形象不一样。

    他想象中的公主是锦衣华服,环佩玎珰,高贵显赫,似那云端的凤凰,让人不敢靠近。

    眼前这个公主,精致、简约、朴素、大方,给人和善易相处的第一印象,可实际上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不给人以压迫感,却又能让人清楚感受到她的高贵。

    张小卒打量天禧公主的时候,天禧公主也在打量他。

    和张小卒的反应一样,天禧公主也很意外。

    张小卒相貌平平,除了身躯较为挺拔匀称,劲装之下微微隆起的肌肉,以及负在身后的长刀,表露出他武者的身份外,天禧公主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杀伐果断的气势。

    不过天禧公主并未小瞧张小卒,因为张小卒给她一种锋芒内敛的感觉,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锋芒内敛,绝非寻常之辈。

    “张小卒,见过公主殿下。”张小卒连忙快步上前见礼。

    “无需这般客气,你与奴家相公兄弟相称,喊我一声嫂嫂便是,否则反倒显得生分。”天禧公主含笑说道,声音清脆柔和,让人听着舒服。

    张小卒回以微笑。

    “夫人且坐下,让张贤弟帮你相一相。”贺步采牵着天禧公主的手,把她领到椅子上坐下。

    待天禧公主坐下后,张小卒直接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命中该有一子。”

    “张公子这就看过了?”天禧公主惊讶问道,她才刚坐下,都没见到张小卒看她的脸,也没要看手相,也没要生辰八字,或许就是进门扫了一眼,就相出来了?

    天禧公主惊讶之余不禁怀疑起张小卒的本领真假。

    “呃——”张小卒倒是被天禧公主问的一愣,答道:“看过了。”

    贺步采本应该配合张小卒的话表现出惊喜之情的,可张小卒的“干净利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感到窘迫,不知该如何配合。

    他终于知道张小卒说的不会撒谎是真的了。

    “张贤弟乃是三清观的高徒,颇得天师真传,相得快也在情理之中。”贺步采梗着脖子硬解释。

    天禧公主直盯着张小卒的眼睛看,看得张小卒心虚地把目光转向一旁。

    然后她又转头盯着贺步采看,也把贺步采看得心虚不已。

    “你俩这演技不行啊。”天禧公主笑道,心思玲珑的她已然看穿贺步采和张小卒的谋划。

    “咳——夫人,你说啥?”贺步采神色囧迫,装傻充愣道。

    “咳——”张小卒也尴尬地轻咳一声,而后正色道:“公主殿下命中确实会有一子,只不过——”

    张小卒微微皱眉。

    “只不过什么?”天禧公主问道。

    “公主殿下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张小卒答道。

    天禧公主哑然失笑,道:“别演了,你俩演技拙劣,已经被我看破了。”

    “呃,我说的是真的,没再撒谎。”张小卒应道。

    贺步采投给张小卒一个询问的目光。

    张小卒朝他肯定地点了下头。

    “真的?!”贺步采见张小卒真不像是撒谎,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他的情绪瞬间带动了天禧公主的情绪。

    “真的!”张小卒朝夫妻二人肯定点头。

    “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牧羊城有名气的大夫,以及宫里先后来的三位御医,给我诊断后,都说我身体没毛病。”天禧公主说道。

第五百五十四章 蛊毒

    张小卒的确没有说谎。

    苏柔的面相显示,她命中该有一子两女。

    只是苏柔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她体内有一股阴晦之气在吞食她的精气。

    这股阴晦之气若有若无,隐藏的很深,且吞食精气的速度极慢,就像一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但日积月累下来,身体就会被慢慢侵蚀。

    但这股阴晦之气并不是慢性毒药,它比慢性毒药更难被发现,所以无论是苏柔自己,还是给她诊断的大夫,都未发现她的身体异常。

    若没有鬼瞳相助,张小卒也发现不了。

    确切点说,不是他发现的,而是鬼瞳器灵发现的。

    鬼瞳对一切阴晦之物异常敏感。

    “请恕在下失礼。”

    张小卒先告一声罪,然后问道:“公主殿下是否感觉到肚脐下三四指处偶有痛感,不是很痛,隐隐约约的那种,且每次疼痛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张小卒一边询问鬼瞳器灵,一边把鬼瞳器灵的话转述给苏柔。

    事实上根本无需问病症,苏柔的身体问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只不过总得说点什么让苏柔信服,否则不好解除他是骗子的嫌疑。

    “每个月十五左右,痛感会明显一些。”张小卒又补充道。

    苏柔听了张小卒问的问题,脸颊微微泛红,尤其是张小卒最后补充的那句,更让她心中羞臊,因为每个月十五左右恰是她来月事的时候。

    不过张小卒的话着实让苏柔心里咯噔一声,小腹隐痛,张小卒不说,她从未在意过。

    因为如张小卒所说,疼痛只是偶尔发生,并且痛感隐约,持续时间短,往往喝杯热水,或是把手搓热了捂一下,或是什么都不做,不一会儿就好了。

    而每个月月中来月事时的疼痛,她就更不会往心里去,只当是月事的原因。

    但听张小卒这么一说,她恍然记了起来,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身体真的病了。

    “张公子,不知奴家生的是什么病?”苏柔压住波动的情绪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非常激动,毕竟这关乎到她能不能生个儿子,给贺家传宗接代的大事。

    然而贺步采的定力远不及苏柔,一下站起身,盯着张小卒激动说道:“恳请贤弟务必尽力帮我家夫人治愈身体隐疾,大恩大德,为兄定铭记于心,此生不敢忘。”

    这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

    若苏柔不能再生养,碍于苏柔的身份,他肯定不能再娶,只能过继一个儿子,但过继的总不如亲生的亲。

    “苏大哥言重了。”

    “公主殿下的病并不严重,不过若是再拖一两年,就难办了。”

    张小卒说道

    ,随之目光看向苏柔,微微皱眉:“公主生的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毒,蛊毒。”

    “蛊毒?!”苏柔惊叫着站了起来,精致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与此同时一股凌厉的气势自她娇小的身体里猛然爆发出来,不过瞬间又被她收敛起来。

    虽然一瞬即逝,但仍然被张小卒捕捉到,不禁露出诧异之色,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公主体内竟然藏着如此强大的气势,甚至让他感觉短短一瞬,房间里的气温都降低了一些。

    “谁敢对本公主下蛊毒?!”苏柔厉声喝道。

    由她的表情反应看,显然对蛊毒有所了解。

    “蛊毒?”

    “怎么可能?”

    “蛊毒不是西域才有的吗?”

    贺步采惊诧无比,他对蛊毒的了解仅限于书中的粗略介绍,有着未知的恐惧,但没有对蛊毒有更深了解的苏柔那么恐惧。

    张小卒对蛊毒的了解甚至还没有贺步采多,好在有鬼瞳器灵在,正在脑海里给他普及相关知识。

    一种可以寄生在人的身体里,以人的精血为食的虫子。

    这是张小卒对蛊毒的直白了解。

    “二位无需担心,我有办法为公主殿下驱除蛊毒,就是可能要忍受一点痛苦。”张小卒宽慰道。

    苏柔秀眉深皱,担忧问道:“驱除之后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某些不可逆的伤害?”

    她知道蛊毒的厉害。

    蛊虫食人精血,时间长久之后,就会融入到中蛊者的血肉器官中,即便能驱除,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而她所中蛊虫使她不能生育,并且按照她腹痛的时间推算,已经长达四年,所以她害怕冒然驱除蛊毒会让她断绝生育能力。

    “不会。”张小卒答道,鬼瞳器灵说不会,那便不会,他对鬼瞳的能力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那需要准备些什么?贤弟说来,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去。”贺步采着急说道。

    苏柔则是神色凝重地皱起眉头,她对张小卒的能力持怀疑态度。

    一来是张小卒太年轻,二来是张小卒说得太轻松。

    她怕张小卒年轻气盛,喜欢逞强斗狠,且为了讨好逢她的相公,好大喜功,万一出点差错,她一辈子就毁了。

    张小卒注意到了苏柔的表情变化,故而没有急着回答贺步采的问题,他虽然有十足的把握帮苏柔驱除她体内的蛊毒,而不伤害她的身体,但自己在苏柔眼里毕竟是个外人,总不能像卖瓜一样自卖自夸,硬让苏柔相信自己。

    张小卒笑而不语的沉默让贺步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房间里随之陷入尴尬的沉默。

    “贤弟,你有几分把握?”过了一会儿,贺步采先开口打破沉默,神情

    凝重地问张小卒,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冒然下决定。

    “十分。”张小卒回了两个字,相比于贺步采的严肃和凝重,他显得十分轻松。

    得到张小卒的肯定答复,贺步采拿不定主意,看向苏柔。

    苏柔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不敢冒险,朝张小卒盈盈一拜,道:“多谢张公子,但关系重大,请恕奴家胆怯心弱,不敢冒然处之,望公子莫要怪罪。”

    “公主殿下言重了。” 张小卒恭敬回礼,心中并无不悦。

    贺步采却突然看着苏柔说道:“夫人,我觉得小卒兄弟信得过。”

    他知道苏柔肯定是想回帝都求苏翰林,让苏翰林请皇家供奉的高人出手帮她驱除蛊毒,可是如果被苏翰林知道苏柔在他贺家被人下了蛊毒,苏翰林定是要怪罪于他,极可能断送他的仕途。

    苏翰林看似对苏柔不管不问,不疼不爱,可贺步采却知道,苏翰林对苏柔极为宠爱,若不然他怎会放下帝王的尊贵身份,去帮苏柔求云落先生求字,最后被云落先生臭骂一顿也不生气。

    所以贺步采内心是拒绝苏柔回帝都,把这件事告诉苏翰林,他更希望张小卒能帮忙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不过,若是苏柔执意要去帝都,他也只能依着苏柔,硬着头皮去苏翰林面前领罚。

    苏柔转头看向贺步采,心思通透的她很快就猜到贺步采心中所想,不由地皱起眉头,然而看到贺步采近乎哀求的眼神,她突然展颜一笑,伸手握住贺步采的手,笑道:“既然夫君相信张公子,奴家自然安心。那么,恳请张公子费心费力,替奴家驱除蛊毒。”

    说完,朝张小卒恳切失礼一拜。

    张小卒不知二人心里想些什么,只知道公主苏柔不相信他的能力,但是贺步采相信,最后苏柔妥协于贺步采。

    “公主且安心,在下可以用脑袋担保,绝不会对公主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是一些痛苦必然是有的,希望公主做好心理准备。”张小卒保证道,觉得贺步采既然信任他,就要对得起贺步采的信任。

    “奴家虽是一介女流,但一点疼痛还忍得住,张公子尽管施为便是,奴家信得过张公子。”苏柔笑道。

    贺步采回握苏柔的小手,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看向张小卒问道:“贤弟,需要准备些什么?”

    “一张盆,一壶可以喝的温水。”张小卒答道。

    “没了?”贺步采等了一会,见张小卒竟然没了下文,不禁诧异问道。

    张小卒笑了笑,道:“贺大哥信我便是。”

    “夫君且相信张公子。”苏柔却忽然说道。

    她不是为了安慰贺步采,而是突然相信张小卒好似真有把握帮她驱除蛊毒,因为她恍然发现张小卒从头到尾都非常淡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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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门前客不绝,将军坟前蒿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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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斩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悍卒斩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悍卒斩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