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活路已绝
天武道人心中悸动,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袭上心头,匆忙带着张小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鬼门关,又以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飞至阴.门前。
“嚯,难怪!”
“原来是被人寻仇上门,堵了去路。”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在三百步外停下身来,望着横在路中间,三十多丈高的巨大骷髅,已经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张小卒瞳孔震颤,眼前这具巨大骷髅让他第一时间想到那夜在北八城,被天武道人追进阴间打杀的那个骷髅鬼王,再听见天武道人说的话,便知此具骷髅极可能和那个骷髅鬼王有莫大关系。
果然,只见巨大骷髅猛地扬起手中偃月刀,直指天武道人喝道:“老道,你杀我胞弟,今日本王要让你血债血偿!”
天武道人携张小卒落于地面,语气凝重道:“等会为师与它交手,你且找机会冲进阴.门逃出去,无需替为师担心,它杀不了为师,但为师今日想要借此阴.门离开,怕也没那么容易。”
张小卒听了后惊慌不安,急切问道:“师父,离开的路只此一条吗?”
言下之意是有没有其他路?咱们走其他阴.门出去。
让他抛下师父独自一人逃走,实在难以办到。
可是留下来又怕成为累赘,让师父束手束脚,甚至是分心照顾,不能全力应战,到头来却是害了师父,甚至连累其殒命。
张小卒一下陷入两难境地。
“进来的路千万条,出去的路只此一条。”天武道人答道,让张小卒心里的一丝侥幸破灭。
天武道人拍拍张小卒的肩膀,安抚他担忧的情绪,道:“放心,为师还可以强行撕裂空间,打穿一条阴阳通道离开,但需要一点准备时间,所以只要为师想办法把它甩开就可以了。若早知道它在这里堵门,为师就随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布置一番后撕裂空间离开了,岂会被它堵在这里?”
张小卒点了点头,可是他心中的忧虑和不安丝毫未减,因为他知道师父是为了让他安心故而说得这般轻松,但真实情况肯定没这么乐观。
想想就知道了。
上次骷髅鬼王擅闯阳间,一下引来诸多星辰大能的攻击。
现在情况正好反了过来,恐怕天武道人的身份一旦暴露,便就会引来地府里的一众鬼王攻击,万一再惊扰了坐镇地府的鬼帝,天武道人恐怕十死无生。
但张小卒心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虽心中万分担忧,但也只能先点头应声,不能让天武道人因他分心。
巨大骷髅手中的偃月刀已然高高扬起。
它身高三十丈有余,手中这柄偃月刀与它身高相比,只长不短,所以甫一扬起,森冷的刀刃便如捅进了灰蒙蒙的天空中,这一刀似要连天一并劈开。
呼——
犹如实质的阴风自巨大骷髅脚下往四周吹卷开来。
刚刚穿过阴.门,尚未来得及被黑白无常收入袍袖中的小鬼,甫一被阴风扫中,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撕成碎片。
黑白无常拔腿就跑。
张小卒祭出三色之力旋绕周身,抵抗扑面而来的阴风,可皮肤仍被阴风吹得如刀割一般疼痛,甚至魂魄飘摆,竟要被阴
风吹离肉身。
张小卒不禁为之色变。
他本以为多少能在拳脚上助一下天武道人,万万想不到竟然连巨大骷髅外泄的阴风都几乎扛不住,这才认识到自己的羸弱不堪,知道自己想多了。
天武道人祭出往生灯,掐诀往张小卒头顶一引,往生灯飞到张小卒头顶三寸悬浮起来,而后无油无芯自燃。
张小卒只觉一股热流自灯身洒落下来,立刻把他飘摆的魂魄定住,同时把刺骨的阴风逼出体外,使得他浑身温暖如春。
“自己找机会离开。”天武道人急道一声,身披黄青白鹤袍,头戴八卦鎏金华阳巾,手握九九诛邪金钱剑,引一滴圣血在剑身刻下符咒,左手掐诀口中念咒,身体忽然暴涨几十丈,万道金光符咒流转全身。
九九诛邪金钱剑那日在地下墓室被古尸一巴掌拍碎,之后墓室坍塌众人逃走时,一苇道人施法将散落的古钱收起。
回到雁城,一苇道人新晋星辰境,成为大天师,着急回宗门修炼大天师级别的厉害神通,故而匆匆道别,离去前将古钱交还给天武道人,天武道人把九九八十一枚古钱重新编织一番。
当!
偃月刀和金钱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一边是漆黑的滔天鬼气,一边是金黄的磅礴道力,泾渭分明,互相抗击,吞噬侵蚀。
整个空间好似被分成了一黑一黄两个世界。
咯吱吱——
不堪负重的爆鸣声在空气中不断响起,空间开始扭曲,崩碎,坍塌。
“吼——”
巨大骷髅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声,四面八方所有阴气都往这边奔涌而来。
这里是阴间,它占据巨大优势。
“老道,你死定了!”巨大骷髅叱喝道,“今天是鬼节,阴盛阳衰,又是在本王的地盘,你纵是有通天之能,也得给本王跪地臣服!”
“区区一具枯骨,也敢在本天师面前大放厥词!”
“啊呀呀——”
天武道人须发皆张、横眉怒目,嘴里连连怒吼,漫天星辰和符箓锁链从天而降,如银河倒灌。
一剑一刀甫一撞击在一起就没有再分开,一道一鬼似乎早就说好一般,这一剑这一刀,既分胜负亦分生死,二者本领尽展。
“哈哈——”
“老道,你的气息已然暴露,地府的一众鬼王很快就会赶来,你的活路已绝。”
巨大骷髅肆意大笑。
“哼,休要得意太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天武道人不屑冷哼,左手一探自虚空空间抓出一个白玉瓶,指上微微用力,啪的一声把白玉瓶捏碎,正闪烁着赤日光芒的圣血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天武道人左指牵引圣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空气中刻画出一道道符箓。
圣血生于极恶,性为极善,天克邪祟之物。
“呜呜——”
“该死的老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圣血?!”
“本王和你拼了!”
巨大骷髅甫一看到一整玉瓶的圣血暴露在视野里,空洞的嘴巴里竟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刚才它见天武道人取出一滴圣血在金钱剑上刻画符印,就
已经暗暗心惊,此刻乍一见到这么多圣血,心惊变成了心慌。
只见它浑身骨架猛地一颤,紧接着雪白的枯骨竟以极快的速度变黑,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由一具雪白骷髅变成一具黑骷髅。
令人神魂惊颤的邪恶气息自它身上散发出来,同时它的黑色气焰蹭蹭暴涨,瞬间往天武道人身上倾压过去。
携带塌天之势,欲把天武道人淹没吞噬。
天武道人镇定自若,左手掐诀拍出,一道道或白如雪或红如赤日的符箓激射出去,嘴上喝道:“剑,诛邪!”
音落,在空中迎风暴涨的符箓突然化作一柄柄利剑,朝黑骷髅射去。
倾压过来的黑色气焰顿时被顶了回去,一柄柄剑洞穿了黑骷髅的鬼气,在它漆黑的骨头上斩出一道道剑痕。
“啊——”
黑骷髅嘴里发出凄厉惨叫,圣血变幻的利剑斩在身上,似要把它一身骨头点着。
但是它不退反进,砰的一脚前踏,手中偃月刀猛地下斩。
刺啦——
金钱剑和偃月刀发出一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终于分了开来。
噔噔噔——
天武道人连退三大步,左手剑指引过最后一点圣血,在九九诛邪金钱剑上刻下符印,接着把金钱剑一掌拍出,朝黑骷髅飞射而去。
金钱剑光芒刺目,宛如一柄天外来剑。
当!
黑骷髅挥刀横扫,挡下了激射而来的金钱剑,可身体却猛地矮下一大截,他的双膝竟然被生生压弯。
“老道,本王承认,你着实了得,本王不是你的对手!”
“但,本王无需战胜你,只需拦住你即可!”
“今天,你走不了!”
“地府的鬼王已经来了。哈哈——”
黑骷髅畅快大笑。
极远处,有数道身影破空而来,并传来阵阵喝骂声,皆是斥责天武道人越界,要将他打杀。
天武道人暗暗心急,他本以为凭圣血之威可以击败这个骷髅鬼王,纵是击不败,也能逼它从阴.门前让开,未曾想这个骷髅鬼王修为了得,远比那夜闯入北八城的那个骷髅鬼王厉害。
当然,也是因为今夜是鬼节。
阴气极盛,阳气极衰。
天武道人看着已经开始闭合的阴.门,目光闪烁,心里萌生退意,必须尽快逃离此地,否则一旦被一众鬼王围剿上来,必死无疑。
可就在他准备收剑的一刻,阴.门里突然冲出一道弱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张小卒。
“啊——”
张小卒身体冲天而起,带着震天的怒吼咆哮声,一拳轰向黑骷髅。
他的拳头包裹着圣血,旋绕着符箓光芒,携带着开天裂地的战斗意志。
他的眉心敞开着,露出一只血色的竖眼,红芒遮盖下那如漩涡一般盘旋的血色瞳孔,深处天地正在湮灭。
地府地下极深处,一双眸子骤然睁开,下一瞬间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地府的上空。
他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望向阴.门方向,三息过后目光突然变得炙热,身影一晃跨越虚空朝阴.门而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鬼帝追杀
天武道人和骷髅鬼王甫一交手,张小卒就头悬往生灯,闪躲着狂暴的能量冲击,绕过骷髅鬼王逃进阴.门。
幸而骷髅鬼王的目标只有天武道人一个,对他这个小虾米看都未曾看上一眼,否则想要逃出阴.门绝非易事。
张小卒顺利穿过阴.门出现在北二城的大街上,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一引自须弥芥子里取出古尸精血,张嘴咕噜咕噜大口吞咽。
他身上的上品丹药全给了牛耀,想在短时间内集聚磅礴能量开启鬼瞳,只能使用珍贵的古尸精血。
古尸精血再如何贵重,在他心里也不及师父万分之一重要。
古尸精血甫一入腹就化作磅礴能量,张小卒立刻指引其灌入眉心鬼瞳,可是却遭到一个声音的制止。
是鬼瞳器灵的声音。
那日在恶水沼泽湖面上,器灵凭空消失,是与张小卒签订了主仆契约,被张小卒收进眉心鬼瞳。
简单点说就是灵器认主,因为她本就是鬼瞳器灵。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清扫鬼瞳,清除鬼瞳里的杂质,用她的话说就是张小卒往她家里灌过馊水。
器灵记忆受损,记不起鬼瞳究竟是什么灵器,她之前称鬼瞳为眼睛,听见张小卒喊其鬼瞳,便就跟着喊它鬼瞳,有时候也称之为家。
她告诉张小卒,鬼瞳被他几次三番灌注浑浊能量强行开启,以至于自身受到了严重侵蚀和污染,眼下正处在一个不稳定的脆弱状态。
如果再次灌注不属于鬼瞳的能量强行开启,极可能对其造成严重破坏,甚至可能让鬼瞳陷入沉睡。
张小卒哪有时间顾虑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借助鬼瞳的力量从背后给骷髅鬼王来一下,给天武道人创造逃命的机会。
在他的强制命令下,器灵不得不放弃抵抗,让古尸精血转化的能量涌入鬼瞳。
能量甫一灌入鬼瞳,器灵就抱着脑袋发出痛苦惨叫。
她与张小卒签订契约回归鬼瞳,便是再次与鬼瞳合为一体,所以对鬼瞳造成伤害也就是对她造成伤害。
但她仍然严格遵从张小卒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吸收能量开启鬼瞳。
张小卒听着器灵的惨叫声,虽有不忍,却也只能暗道一声抱歉。
他缓缓闭上双眼,静心凝神,感受在太渊湖对抗星辰拳头的那一拳之威,感悟那一拳的战斗意志和力量法则。
恍惚间他脑海里浮现出大海沙滩,沙滩上一个小男孩扎着马步正在嘿哈练拳,小小年纪马步扎得极稳,出拳也是稳而有力。
忽然间,海面上狂风大作,卷起一个十余丈高的海浪朝海滩扑打过来,小男孩似没看见一般,仍在稳而有序的出拳收拳,收拳出拳。
十余丈高的大浪眨眼间就平推到沙滩上,接着狠狠砸下来。
似山岳崩塌,势不可挡。
“哈——”
大浪扑下之际恰逢小男孩出拳,只听
砰的一声巨响,小男孩婴儿肥的稚嫩拳头竟将大浪生生轰出一个直径丈许的窟窿,而他的双脚似钉在沙滩上一般,自始至终纹丝未动。
在器灵虚弱的惨叫声中,鬼瞳睁了开来。
街道上尚未来得及进阴.门的小鬼,被鬼瞳的红芒扫中,瞬间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听雅轩小院里,正在熟睡的张屠夫骤然睁开双眼,空间之力涌动,身影自床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百丈之外,跨越空间朝阴.门所在的方向奔去。
他感受到了鬼瞳的力量,猜测张小卒极可能遇到了危险,否则不会冒然开启鬼瞳。
鬼瞳睁开,张小卒的双眼也猛地睁开,两道精芒自他眼睛里射出,接着一步踏入阴.门。
骷髅鬼王被天武道人一剑斩跪。
虽然不甘和恼怒,但它却笑的得意,因为已经能看见天武道人身后极远处有数位鬼王正在急速赶来,它只需再坚持几息时间,天武道人就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它得意洋洋之际,身后突然袭来一股令它骨头颤栗的危险感,可是它正被天武道人的金钱剑强压着,且也不愿意让开位置让天武道人有机会逃出阴.门,只能硬着头盖骨侧转身,左拳朝危险袭来的方向轰出。
拳头轰出的瞬间,它看见危险竟是来自一个人类少年,正是之前和天武道人一起,被它无视的那个渺小的人类少年。
他的眉心睁开一只血红的竖瞳,竖瞳里散发出无上威严,竟霸道至极地压制它的力量。
骷髅鬼王清楚感觉到,来自血红竖瞳的力量压制,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让它神魂颤栗,抑不住想要跪地臣服的血脉压制。
不过,那血瞳中射出的红芒也端是恐怖,扫视在它黑色的骨头上,它感觉比圣血灼烧得还痛,几乎让它无法忍受。
砰!
两只拳头撞击在一起,能量乱流疯狂肆虐。
张小卒身在半空,脚下无所借力,却并未被骷髅鬼王一拳轰飞,只见他腰马合一,两只脚就像扎根在空气中一样,硬接骷髅鬼王一拳,脚下竟然微丝未动。
就像小男孩双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一拳轰开巨浪,脚下却一寸都未陷下。
鬼瞳力量疯狂涌入张小卒的拳头。
咔——
一道碎裂声自张小卒的眉心鬼瞳传出。
鬼瞳,碎了。
血瞳上炸出一道裂纹。
可见器灵并没有危言耸听。
“破!”张小卒咆哮怒吼,不顾一切地调动鬼瞳之力,左拳轰出。
同样缠裹着圣血。
骷髅鬼王硕大的枯骨拳头已经被张小卒右拳携带的圣血灼烧得直冒青烟,疼得它嗷嗷叫唤。
猛然间,张小卒的左拳轰到,狠狠撞击在它拳面上。
咔!
骷髅鬼王的枯骨拳头竟裂开了,一道巨大裂缝迅速沿着胳膊往上蔓延。
骷髅鬼王吓得魂飞天外,尖叫着,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缩回拳头。
嗤啦!
另一侧天武道人操控着金钱剑终于震开偃月刀的防御,嗤啦一声斩在骷髅鬼王的身上,不知斩断了它多少根骨头。
轰!
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这是一个斩杀它的绝佳机会,但是天武道人压根没想,不是因为身后急速逼近的一众鬼王,而是因为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只手。
那恐怖的令他双腿发软的威势告诉他,这只手不是一众鬼王的,而是属于远超鬼王的恐怖存在。
他知道一定是张小卒的鬼瞳惊动了镇守地府的鬼帝。
一瞬间,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天武道人浑身每一根毛发都炸了起来。
他身体如流星一般猛地前冲,抓住张小卒窜向阴.门。
“哼!”
一道冷哼在天空炸响。
天武道人像是被人一拳捶中脏腑,鲜血夹带着破碎的脏腑从嘴里喷出。
手掌已然袭到身后,眼看就要五指并拢抓下来。
“天罡,爆!”
九九诛邪金钱剑射向抓下来的手,随着天武道人一声怒喝猛然爆炸。
每一枚古钱都爆裂出可怕的能量冲击。
轰!
空间碎裂,像纸一样被撕碎。
然而可怕的是,金钱剑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只往四周扩散开一丈距离,就被从天而降的手一把攥住,五指聚拢,竟把狂暴的能量生生压缩回去,而后在其掌心碾碎,化作流光自其指缝飘出,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这一瞬的拖延,让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成功逃进阴.门。
“无知!”
一道身影出现在阴.门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然后迈步跨进阴.门。
雁南城外的荒山中也有一道阴.门,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身影自门内跨出,可是二人尚未稳住身形,那道身影就追了出来,一巴掌把二人拍在地上。
二人身体嘭的一声爆裂,可是却没有鲜血溅射,竟然是两具假身。
空荡的金城广场上也有一道阴.门,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身影自门内跨出,但是二人刚跑出一步,身后就追出一道身影,一巴掌将二人拍碎。
亦是两具假身。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一幕接连上演。
阴间进阳间的阴.门只有一道,但阳间进阴间的阴.门却有数不清之多。
在雁城东北方向数百里外一座荒村里,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自一道阴.门跨出,但却是前后两对身影。
一对是真身,一对是假身。
一对假身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一对真身衣不沾地飞进旁边一间破败的草屋里,往地上一躺,封闭气息和生机。
前后不过半息时间。
一道身影自阴.门紧追而出。
第四百五十二章 死里逃生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踏进阴.门的瞬间,施展出道门神通撒豆成兵,变幻出无数个自己和张小卒,自阳间成千上万个阴.门出来,真假难辨。
可奈何身后追来的是与圣人并肩的鬼帝,神通本领无穷莫测,天武道人的这一神通对他来说并不难破解,当即也做千般变化往各个方向追去。
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真身自雁城东北方向数百里外一座荒村里的阴.门踏出,但又有一对假身紧随其后出来。
假身甫一出阴.门就往一个方向狂奔离去,真身衣不沾地飞进旁边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往地上一躺,封闭了气息和生机。
茅草屋距阴.门不足二十步的距离。
二人前脚刚躺下,后脚鬼帝的身影就从阴.门追出,闪身追上那对逃走的假身,一巴掌拍下去顿时化作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鬼帝拍散假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幽冷的目光四下扫视,强大的感知力瞬间覆盖方圆百里,天上地下,一虫一蚁,也逃不出他的搜查。
然而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的感知力自阴.门附近一扫而过,却没有发现躺在茅草里的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他压根没想过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会且敢藏在距阴.门这么近的地方。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武道人堵上他和张小卒的性命搏一把,运气不错,搏赢了。
但鬼帝仍未离去。
似乎笃定天武道人和张小卒逃不远,肯定藏在他感知范围内的某个角落里,所以他的感知力在一遍遍搜查,并且一遍比一遍仔细。
每一道阴.门前都是如此。
北二城街道上,鬼帝和张屠夫相隔百步,对视而立。
鬼帝微皱眉头。
张屠夫神色凝重。
一直对峙了半盏茶的时间,鬼帝突然遁入虚空离去,张屠夫顿时长舒一口气,一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苦笑道:“这师徒俩在地府干了什么,怎么还惊动了鬼帝?!”
随着时间流逝,阴.门全部关闭。
但只有北二城的鬼帝分身遁入虚空离去,因为张屠夫给他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其他鬼帝分身依然守在原地不曾离开,似乎要守到天荒地老。
“哼!”
“倒是狡猾,竟然一直躲在虚空里,幸好本帝留了个心眼,否则还真被你们逃掉了!”
所有鬼帝分身突然冷哼,然后遁入虚空离去。
无尽虚空中,空间乱流肆虐,凶险异常。
天武道人带着张小卒一边闪躲空间乱流,一边拔足狂奔,他气息紊乱,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鬼帝的身影远远追了上来,几个呼吸就追到二人身后,二人似是知道逃生无门,突然怒吼着回身攻击,却被鬼帝一把扼住脖子。
“小辈,交出法宝,饶尔等不死。”鬼帝声音凛冽,不容反抗。
可他话音刚落,脸色骤然大变。
嘭嘭两声,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身体突然炸开
,原来竟也是假身。
“该死!该死!该死!”鬼帝气急败坏。
他实在太过自信,在阳间迟迟没有没有找到天武道人和张小卒,忽然间在虚空中感受到天武道人和张小卒的生命气息,当即不加怀疑,觉得那肯定就是真身,遂把在阳间的分身都收了回来。
然而他却不知这是天武道人早就设计好的诡计。
天武道人各取一滴自己和张小卒的心头血,留在两张道符上藏于虚空之中,一定时间后这两张道符自动激活,就会幻化成他和张小卒的模样,因为是以心头血为引,所以有他和张小卒的生命气息,又因是在能量混乱的虚空当中,影响鬼帝的感知判断,故而可以以假乱真。
再想回阳间找天武道人和张小卒,便是强如他,也禁不住生出一种大海捞针的无力感。
鬼帝的分身甫一遁入虚空离去,天武道人立刻带着张小卒往远离雁城的方向狂奔数百里,最后在一座荒山峡谷里停下。
天武道人取出黄色令旗,在四周布下阵法,而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自鬼帝眼皮底下死里逃生的惊心动魄和心有余悸一起涌上心头,他禁不住长吁一口气,抹去额上冷汗,旋即畅快大笑,宣泄心中紧张情绪。
笑罢,看向张小卒问道:“被鬼帝追杀的滋味如何?”
张小卒惊魂未定的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答道:“好似已经死过千百次,只此一回,终身难忘。对不起,徒儿给您老添麻烦了。”
张小卒深感愧疚,知道是自己的鬼瞳惹来了鬼帝,差点害了师父性命。
“哈哈,无妨。”天武道人笑着摆手,“若无你相助,为师想要逃出阴间,需要付出的代价要比现在多得多。但平白损失那么多圣血,想想就让人心痛。”
天武道人一脸惋惜。
“身外之物,师尊何须介怀?”张小卒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天武道人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过于贪念外物,心境还不如张小卒豁达。
见张小卒第二次抬手抹去眉心一抹血渍,天武道人这才察觉异常,不由地皱眉问道:“鬼瞳出问题了?”
鬼瞳早已闭合,可张小卒的眉心却残留了一道殷红血线,持续隐隐作痛,并且有血水缓慢渗出。
他以道力滋润,但既没有缓解疼痛,也没能止住流血。
“嗯”张小卒点点头,然后把器灵说的那些话讲述一遍,“我现在已经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不知是陷入沉睡,还是已经崩碎消失?”
“此等至宝岂是你能毁坏的,应该是陷入沉睡了。”天武道人推断道。
张小卒暗松一口气。
“别动。”天武道人祭出星辰之力滋润张小卒的眉心,好一会儿也未能让疼痛缓解流血止住,反倒因为动用力量牵动他的内伤,脸上突然涌现异样潮红,一口鲜血自他嘴角溢出。
“师父,您怎么了?!”张小卒吓了一跳,惊慌问道。
天武道人右手虚抬一下,示意张小卒不要惊慌,喘了几口大气,压下
逆涌的气血,缓过劲来,道:“被鬼帝震碎了脏腑气脉,恐怕要在这里调息修养几天。”
“您且安心闭关疗伤,徒儿给您护法。”张小卒说道。
天武道人摆手笑道:“为师已在四周布下阵法,无需你护法,你且自顾修炼便是。”
说罢,就地盘膝而坐,服下几粒丹药和三滴古尸精血,然后双手抱印于小腹丹田处,龟息吐纳起来。
阵法让张小卒艳羡,感觉非常有必要向师父学几招,在野外修炼、疗伤、躲藏、埋伏,乃至是睡觉等等,都有大用处。
有天武道人的阵法防御保护,张小卒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如果有天武道人的阵法都阻挡不了的危险发生,那他即便瞪着眼睛守着,也只能干瞪眼,况且他现在还失去了鬼瞳这个最强仰仗。
张小卒抹掉眉心渗出的血水,走到十几步外一块被风吹得表面光滑的青石上盘膝坐下,迫不及待地把意念沉入第四道战门。
枯骨、锈剑,依然静静地在沙滩上,未曾动过。
和那天晚上一样,他意念化身成人,伸手触摸枯骨的头盖骨,眼前景色立刻变幻。
枯骨锈剑消失不见,看不清面貌的小男孩出现在沙滩上,依然面朝大海扎着马步,婴儿肥的白嫩拳头伴着稚嫩的呼喝声左右出击,似乎一直都未停下来休息过。
张小卒走到近前,没有着急练拳,而是绕着小男孩慢慢转圈,细细观察他每一个细微动作,将其一一刻在脑海里,最后才在小男孩身侧站定双脚,根据自己观察到的细微动作,一丝不苟地练习起来。
与骷髅鬼王的正面碰撞,让他真正见识到小男孩练习的这一基础出拳动作,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威力。
当时他身悬半空,马步一扎,只感觉两只脚似扎根到虚空中一般,后背似靠着一座万丈高山,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脚下挪动分寸的强大信念。
拳头轰出,一往无前,开天裂地,势不可挡。
当然,若无鬼瞳的力量做倚靠,那两拳也不过是给骷髅鬼王挠挠痒痒罢了。
“嘿——哈——”
动作单调,但张小卒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无聊,只觉得自己动作做得还不够标准,出拳速度还不够快,收拳不够利索,渐渐的便就忘我地沉浸其中。
时间飞逝,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张小卒被饿醒了。
修炼无岁月,他望着西斜的太阳,不能确定是刚到黄昏,还是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
他先起身到天武道人跟前观察了一会,感受到天武道人的气息变得强劲浑厚,放下心来,然后走回青石上坐下,自须弥芥子里取出水和食物填饱干瘪的肚子,或是被饿怕了,每次回到雁城他都会往须弥芥子里补充一些水和食物。
填饱肚子,他的意念再次迫不及待地进入第四道战门。
通过这四天不眠不休的练习,他的动作已经熟练且标准,而这一次伸手触摸枯骨头骨,沙滩上竟然出现了两个小男孩。
第四百五十三章 逃离白云城
早晨八时,一队车马仪仗驶出白云城北城门。
镇南王苏翰举坐在宽大舒适的行辇内,车帘挑开一角,望着视野里快速后退的白云城,以及道路两旁跪地相送的百姓,沧桑凹陷的眼窝里涌现出泪花,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情。
他在白云城生活了几十年,毫不夸张地说,白云城每一条街每一道巷都有他的足迹,白云城的百姓几乎都和他打过招呼,他早已把白云城视作他落叶归根的地方,而不是此行要去的太湖城。
虽然他苏家祖上的确是在太湖城,可是苏家先遭祸事被满门抄斩,后来又因大哥苏翰林举旗造反,苏家九族被前朝官员诛杀殆尽,所以苏家在太湖城已无半个亲戚。
另外,当年苏家遭祸时他才八岁,对太湖城并没有太多记忆,仅有的一点也在后来的南征北战中消磨尽了。
再后来大哥苏翰林登基称帝,把苏家列祖列宗的坟都迁去帝都皇陵,灵位也都迎进太庙供奉起来,以至于苏家和太湖城的最后一点牵连也断了。
太湖城对他来说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之地,留给他的除了恐惧就是冰冷,所以当年大哥苏翰林封他为镇南王,让他挑选封地时,他宁可随便挑个白云城,也不愿去太湖城。
然而这次出行却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理由是落叶归根,沉甸甸的四个字,谁都无法劝阻。
可是在他心里,这哪里是落叶归根,分明是流放异地,老死他乡。
白云城才是他苏翰举的根之所在啊。
但是不走不行,他无颜面对白云城的父老乡亲,无言面对枉死的冤魂!
他心虚、羞愧、难过、自责、愤怒、哀伤——
这些时日的日夜煎熬,让他一辈子挺得笔直的腰杆——塌了。
“老爷,您若是不愿,咱就不走了。”
“您在白云城生活了大半辈子,大街小巷都有您的足迹,全城老百姓都认识您,这里也是您的根啊。”
老仆见苏翰举眼窝里泪水打转,神情哀伤之极,忍不住劝慰。
“老夫哪还有脸留在白云城,哪有脸面对枉死的冤魂呐?哪有脸面对白云城百姓真诚善良的笑容和目光啊?”苏翰举哆嗦着嘴唇,颤抖的声音里尽是愧疚和哀伤。
“我的老爷唉!”老仆哭笑不得,“天灾战乱**,哪是人力能够阻止的哟。老爷,说句大不敬的话,您都已经是黄土埋身的人了,但依然为了南境百姓提刀上马、战阵冲杀,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他以为苏翰举在为死于旱灾和战祸的平民百姓而愧疚哀伤。
却听苏翰举声音低沉地说道:“那夜你和张大哥的秘密谈话老夫全都听见了。”
老仆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神情骤然僵硬。
前几日张屠夫自雁城回来,在镇南王府住了一宿。
当天夜里侍候苏翰举睡下后,张屠夫找到他,并把他唤进房间,问他知不知道苏阳的恶行,他一脸茫然。
听完张屠夫的一番讲述,他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这才知道世子苏阳的罪恶一面。
说实话,他如果不是镇南王府
的老仆,宣誓过要忠于苏翰举,忠于镇南王府,他肯定会夜闯镇南王府,斩苏阳于剑下,替天行道。
他对这种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扬起屠刀的人渣深恶痛绝,恨不得把这些人渣败类统统剥皮拆骨,因为他的家乡也是被这么屠戮的,全村六百多口人只有五个人侥幸捡回一条狗命,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觉得自己该死。
不是因为不能杀苏阳替天行道,而是因为他竟对张小卒和牛大娃动的杀心,他想把这件事扼杀,永远不让世人知道,如此便伤害不到老王爷。
同病却不相怜。
他觉得自己简直丧尽天良。
幸而张屠夫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掐灭了他冲动而又愚蠢的念头。
张屠夫的建议是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僻静地方,让苏翰举去安享晚年,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苏阳,必须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从张屠夫充满怒火的眼睛里看得出,如果苏阳不是苏翰举的儿子,他会第一个杀了苏阳。
故而此时听见苏翰举一声“我全都听见了”,老仆咯噔吓了一跳的同时也豁然明白。
难怪这些天苏翰举一直闷闷不乐,难怪这些天他看上去一下苍老了许多,难怪他突然提出要落叶归根,并且态度强硬坚决,原来是因为都听见了。
显然,这位刚正不阿了一辈子的老人,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受尽了良心的煎熬和灵魂的拷问,而最终他的正直和正义败给了私心,他做不到大义灭亲。
所以他一下苍老了,因为他一生为傲的直挺腰背驼了。
“老爷,您——哎——”老仆难过的直掉眼泪,他不敢想象这几日苏翰举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不敢想象此时此刻他良心上正承受着怎样的愧疚和不安?
他这一走就注定他再也不可能挺直腰杆进棺材。
他这一辈子晚节不保。
老仆觉得,这么对一位为国为民,为心中正义,为天地良心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实在太残忍,太残忍了!
苏翰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老夫找人问过,最近十多年时间,从白云城到皓月城之间的这段地界内,前前后后总共有六十三个村庄被屠戮,都是没有找到凶手,最后把罪名按在了土匪强盗头上。”
“啊?!”老仆吓了一跳,因为张屠夫只告诉他柳家村一个村庄,此刻听见苏翰举嘴里吐出的数字,吓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说,苏阳该不该死?!”苏翰举突的怒目圆睁,大声喝问道。
“该死!”
“万死难恕其罪!”老仆咬牙切齿。
“是的,他该死!”苏翰举咬牙握拳,可片刻后颓然苦笑,用力连抽自己十余个耳光,痛苦道:“可老夫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啊!”
“老夫能做的,就是像个乌龟,把脑袋缩进龟壳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苏翰举顶天立地,大丈夫一世,临了竟然要做缩头乌龟!”
“可笑!可悲!可怜!更可恨!”
老仆看着苏翰举痛不欲生的样子,甚
是心痛,连忙安慰道:“是苏阳那个孽畜犯的罪,不是老爷您的错。”
“子不教父之过啊,老夫难逃干系!”苏翰举摇头哀叹。
车内陷入沉默。
半晌后,苏翰举有气无力道:“此行老夫把谦儿和墨儿全都带上,说是让他们陪我消磨时间,实则是留在身边好好教育,两个好孩儿,不能被那个孽畜带上邪路。”
谦儿和墨儿是苏阳的两个儿子,大的四岁,小的才两岁。
“也算是为孽畜保个子嗣,别到时候被人寻仇上门,斩灭满门。”
“按照张大哥说的,老夫还有三五年的活头。顺子,你且听好了。”苏翰举突然向老仆吩咐道。
“老爷请讲。”老仆应声。
“老夫死后你悄悄回白云城,若孽畜还活着,并且还在为非作歹,你帮老夫宰了他!可能做到?”苏翰举问道。
“谨遵老爷吩咐。”老仆领命。
苏翰举摇头笑了笑,道:“难为你了,跟着老夫一起忍气,若不然你早就去一掌毙了孽畜,替天行道了。”
“老仆不敢。”
“呵呵,你跟了我一辈子,你什么脾气老夫能不知道吗?”
……
白云城,镇南王府。
“小王爷,老爷临走前留下一封书信,吩咐老仆转交给您。”一位老仆敲响了苏阳书房的门,手里端着一封信件。
“进来。”苏阳闻言应声,并好奇地站起身,自书桌后面走出,上前迎了两步。
从信封里掏出信纸,展开端在眼前一扫,苏阳吓得眼珠子一瞪,冷汗当时就冒了出来。
只见信纸上写着七个笔锋如剑的大字:孽畜,你罪该万死!
字是父亲苏翰举的字无疑。
苏阳两手端着信纸,吓得浑身直哆嗦,冷汗涔涔,短短几个呼吸身上就如水洗一般。
他噔噔噔冲出书房,侧耳倾听,没有听见父亲苏翰举的车队仪仗折返回府的声音,顿时长舒一口气。
旋即似乎因为自己的惊恐而恼怒,把信纸三两下捏成一团,五指骤然一拢,稀碎的纸屑自他指缝里飘洒出来,随手一扬洒落在空气里,冷笑道:“果然,没了牙的老虎便没了王者的霸气!不就是几个贱民吗?能死在小王的铁骑之下,那是为帝国训练强大的骑士光荣牺牲,是他们的荣誉和幸运!”
“应龙这么久还未回来复明,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捏死你们两个!”
……
啪!
苏谋的房间里,秦心如被他一耳光扇在地上,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胆颤的暴虐气息,目光阴沉地盯着秦心如再次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什么杀白家白无情?想好了再说,若有半字谎言,我们之间的婚事不提也罢。”
秦心如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谋,打死她都想不到苏谋竟然会动手打她,并且下手还这么狠。
可是她的委屈和愤怒随着苏谋再一次逼问,全都化作恐慌。
第四百五十四章 苏谋的挑战
“我——我——”秦心如目光闪躲,不敢与苏谋对视。
“说!”苏谋俯身逼视,大声喝问,声音之大震得窗棂作响。
秦心如吓得激灵一颤,身体在地上缩成一团,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
她的高傲、尊荣和高高在上,这一刻,在苏谋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这只骄傲的凤凰,被苏谋一巴掌从梧桐树枝上拍落。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可是她的可怜和委屈并未让苏谋对她生出一丝温柔和怜悯,反而她的畏缩闪躲和恐慌不安让苏谋更加心疑,目光更加阴沉狠戾。
“不说你就滚,明天我就拿上你的生辰帖去秦家退婚。”苏谋言语威胁道。
“我说我说。”秦心如急忙含泪应声,一脸惊恐之色,和苏谋的婚事是她最后的骄傲,若被苏谋退婚,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变成白云城的笑柄,她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黑暗的人生。
“孤岛求生,我、我洗澡,被、被白无情偷、偷看。”
“贱人!”
苏谋闻言雷霆大怒,一脚踢在秦心如肚子上,把秦心如踢得贴着地面飞了出去,撞断桌腿,撞碎屏风,后背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咳咳——”秦心如抱着肚子身体缩成一只大虾,大张着嘴巴剧烈咳嗽呕吐,肚子里未消化的食物伴着鲜血一并吐了出来,她痛的泪眼直流,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苏谋这一脚踢了出来。
“你这个不贞不洁的浪荡贱妇!”
“孤岛求生是让你去洗澡勾汉子的吗?”
“难怪你非杀白无情不可!”
“难怪你的扈从全都死在了孤岛上,他们肯定是知道你的丑事,被你杀人灭口!”
“贱妇!贱妇!贱妇!”
苏谋歇斯底里,状若疯狂,身上的暴虐气息蹭蹭上涨,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他知道秦心如肯定有事瞒着他,可他万万想不到竟是这种事,一根大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苏二哥,你听我说,听我解释!”秦心如缓过劲来,翻身跪在地上向苏谋哀求。
“那天是夜里,隔得很远,他看不清的。”
“并且他已经被我杀了!”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我杀了!”
“我就是身上黏糊,想洗个澡而已。苏二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是白无情那个禽兽下流无耻,不是我的错呀!”
“苏二哥,我的身子是干净的,若不然我哪还有脸见你,早就、早就一死保清白了呀!”
苏谋双目赤红,眼瞳深处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冲秦心如冷笑喝斥道:“还就身上黏糊洗个澡而已,一个月不洗澡你会死吗?会死吗?!”
一想到秦心如的身子已
经被其他男人看过,而他这个正牌未婚夫到现在也只是牵过手而已,苏谋心里的怒火就控制不住的上涌。
再看到秦心如衣衫凌乱,一脸鼻涕眼泪,畏畏缩缩跪在地上的糗样,连缥缈宫普通弟子一半的气质都不如,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厌烦和嫌弃,想到这个女人是他苏谋的未婚妻,过了三年守孝期就会嫁给他,他甚至感到耻辱和害怕。
想要把这个女人轰出门外,再不准她踏进镇南王府半步,可又感到深深不忿,凭什么他苏谋的未婚妻要被别的男人看过身体,凭什么他苏谋不能看不能碰?
一股邪念在苏谋心中滋生,甫一生出就一发不可收拾,瞬间占据他整个大脑。
噔噔噔——
苏谋忽然大步走向秦心如,到近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不由分说往卧室拖行。
“啊——”秦心如吃疼惨叫,同时惊恐问道:“苏二哥,你要干什么?!”
苏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道:“我要看看你的身体是否真的干净?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啊,不行,不可以!”秦心如反应过来苏谋想干什么,忽然惊恐地挣扎起来。她好歹是受过上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尽管苏谋是她的未婚夫,也不能在成亲拜堂前发生这种关系。
“呵,果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吗?贱妇!荡妇!”苏谋讥笑怒骂,但脚下未停,已经进到卧室。
“不,不是的!”秦心如急忙解释,“苏二哥,请你相信我。等我们拜堂成亲后,我把所有的都给你,好吗?”
苏谋邪念侵脑,完全不理她,直接把她摔到床上。
……
半个时辰后,苏谋穿衣下床,向躺在床上兀自落泪的秦心如说道:“你派人去白家把白无尽约出来,晚上八时,地下拳场,海之境擂台上,我要和他比一场。”
“二哥,让我躺一会好吗?”秦心如声音虚弱道。
“别误了事。”苏谋丢下一句话迈步离去。
或许是床单上的一抹落红验证了秦心如的清白,亦或是心中邪火得到宣泄,苏谋的语气平缓温和了许多,这让秦心如悲伤难过的心得到了一丝慰藉。
苏谋推开卧室的一面墙,走进地下密室。
密室三丈见方,空间还算宽敞。
嵌在房顶和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光芒,照亮密室每一个角落。
苏谋进到密室,径直走向一角,对着墙面敲击轻摁几下,打开一道暗格,顿时有瑞彩霞光从里面溢出。
这是他在百荒山和奇异空间的所得,两瓶丹药和两颗灵果,灵果原本有六颗,被他这些时日修炼消耗了四颗,可以说百荒山一行他运气极佳。
但这些远不是他的最大收获。
他伸手进暗格,扣开一道夹层,从里面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
暗金色妖丹。
若是自地下古城出来的人看到这颗暗金色妖丹,一定会震惊的合不拢嘴,或艳羡忌妒或直接出手抢夺,因为这是血海之上那头和金光枯骨大战百回合的百丈凶猿的妖丹,它上面蕴含着凶猿毕生感悟的大道法则,得之则大道可期矣。
苏谋手握妖丹,身上立刻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妖邪气息。
吃下一颗灵果,服下一粒丹药,他握着妖丹走回密室中间,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双手环扣妖丹置于小腹丹田处,意念沉浸其中,感悟妖丹上蕴含的力量法则。
暗金色的妖丹在他手里慢慢光芒流转起来,散发出一股股妖气,缓缓渗入苏谋体内。
如果秦心如此时下到密室看到这一幕,或许就能明白为何苏谋自南边回来后突然变得暴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因为他整个人正在被妖丹的妖气侵染,影响。
可惜她没有下来,也不敢下来,因为密室是苏谋的修炼禁地,没有苏谋的允许她不敢冒犯半步。
她躺在床上,回想方才苏谋的暴行,脸颊臊得通红,脸上尤挂泪痕,可嘴角却勾起了甜蜜的微笑。
“难怪书上说男人从战场上下来,都如饿狼一般凶恶,极具侵略性,需要合理的情绪宣泄,把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消磨掉。”
“也不能怪二哥。”
“二哥正值男儿血气方刚之年,却向来洁身自好,从未碰过女人,若不是父亲的丧事,今年我们就能结成好事,二哥也就无需再隐忍。”
“等二哥把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消磨掉,脾气自然会好起来。”
“是我对不起二哥。”
“怎能怪他?”
……
旱灾和战祸让白云城地下拳场的生意萧条不少,已经记不得多长时间没像今天这样爆满了。
老板乐得嘴一直没合拢过。
秦家设擂台为秦家二小姐比武招亲,白家白无尽休妻登台比擂,不是想抱得美人归,而是要报复秦家,因为秦家大小姐杀了他的弟弟白无情。
有人传言,当日白无尽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吓得苏谋这个秦家女婿不敢吭声,有负白云城百年第一奇才的称号。
可谁会想到苏谋竟于今日公开向白无尽宣战,关键是白无尽还应战了。
在拳场数万人的热情期待中,晚八时的锣声猛烈敲响。
全场瞬间安静。
万众瞩目下,两道身影自拳场两侧的通道走出,皆面带微笑神情自若,朝海之境的擂台一步步走去。
白无尽一身白色劲装,踏上擂台负手而立,看着对面镇定自若的苏谋,不由地勾起嘴角笑道:“苏谋,你真是好胆!”
“休要聒噪。拔刀吧,本公子给你出招的机会。”苏谋却不与其废唇舌,言辞锐利,气势夺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 剑无锋
“呵呵,本公子那日一时大意,输一招给元泰平那个丑八怪,倒是让你给小瞧了。”白无尽朝苏谋冷笑道,神色轻蔑,未曾把苏谋放在眼里。
苏谋微皱眉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秦心如——”
白无尽仰头望向二楼雅间,大声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看老子怎么一刀刀废了你的男人。放心,我只废他不杀他,我要让他怀着对你的怨恨活着。我也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在自责悔恨中生不如死地活着。”
“苏二哥,杀了他!”二楼一间雅间里传出秦心如的厉喝。
“愚蠢的女人!”白无尽嗤鼻冷笑,“他区区五重天境,凭什么杀——”
“你是来和女人斗嘴的吗?”苏谋不耐烦地打断白无尽的话,身上散发出一股暴虐气息。
“哼!”白无尽尴尬地哼了声,双手往前一摆,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出现在他手中,并在他手中翻飞旋转,灵活如精灵。
“这一刀,取你双眼!”
白无尽眼睛里射出两道狠毒的光芒,身体一晃扑向苏谋,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道白影。
仓啷!
苏谋前冲,拔剑,上挑。
叮!
剑快如闪电,斩中白无尽的弯刀,竟没有一丝被阻挡的停顿,如切豆腐一般斩了过去,弯刀断作两段。
嗤!
剑锋自白无尽胸口一路上扫,咽喉、下巴、嘴、鼻子、眉心、额头,鲜血溅射。
砰!
白无尽仰面跌倒,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他不懂,为什么苏谋的剑能这么快?
速度快!
剑锋更快!
苏谋收剑归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本公子的修为不是五重天境,而是七重天境!”
寂静的拳场回荡着苏谋不大的声音。
白无尽的猝败猝亡让众人措手不及,苏谋不大的声音更让他们震惊的说不出话。
苏谋,七重天境。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谋冰冷的目光环视全场,字字铿锵道:“记住,我苏谋之所以是白云城第一天才,不是因为家父是镇南王,而是因为我是苏谋!”
全场皆禁不住呼吸一窒,感受到苏谋的霸气无匹。
二楼雅间,秦心如望着苏谋挺拔的身躯,满心都是崇拜。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苏谋的霸气彻底征服。
她不由地挺直身躯,下巴微扬,一脸傲然之色,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擂台上这个霸气无匹的男人是她秦心如的男人。
苏谋下了擂台上二楼,进到秦心如的雅间。
秦心如欢笑着迎上前去,刚要开口祝贺,未曾想苏谋竟照面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猝不及防,被这力气极大的一巴掌扇得摔倒在一旁的软椅里。
秦心如捂着脸颊,眼噙泪水,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只听苏谋言语冰冷道:“我杀白无尽需要听你的命令吗?”
秦心如这才知道,苏谋竟是因她多嘴说了一句“苏二哥,杀了他”而生气,可是那是她被白无尽的言语激怒脱口喊出来的,她不是在命令苏谋。
她委屈之极,感觉苏谋误会她了,可转念一想
,自己似乎真的说错话了,一个妇人怎么可以当着上万人的面命令自己的夫君,让男人颜面何存?
“贱婢,滚出去!”秦心如朝两个婢女呵斥道。
两个婢女早已被吓得双腿打颤,大气不敢喘一口,听见秦心如的喝斥,当即逃也似地退出房间。
“二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秦心如爬起身,怯懦地向满脸寒霜的苏谋道歉。
苏谋猛地前跨一步,又将秦心如逼倒在软椅里,手顺着她的衣领伸了进去。
秦心如羞愤欲死,却又无力反抗苏谋的霸道进攻,几次象征性地挣扎过后就沦陷臣服。
……
看台上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齐蓉儿望着苏谋离去的背影,神情格外凝重。
苏谋突然间的强大让她感到窒息和恐惧,她觉得自己必须派人去雁城,把这一消息告知张小卒三人。
看台另一处,秦如兰喃声惊叹道:“苏家二哥哥太厉害了!”
“嗯,着实令人大吃一惊。”坐在其身旁的大长老点头承认。
“他的修为连破两个境界,二十岁七重天境,白云城第一天才实至名归。”
“但更厉害的是,他的剑域心境已经突破到第二重境——剑无锋!”
“另外,他身上还有一股让老夫都感到心颤的气息。虽然尚且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趟雁城之行,他定是得了莫大机缘。”
……
七月二十三。
张小卒再次从入定状态饿醒。
这一次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吃喝东西,往嘴里胡乱扔了两粒丹药充饥,便又迫不及待地把意念沉入第四道战门。
意念化身成人,触摸枯骨头盖骨。
眼前景色变化,沙滩上出现小男孩的身影,竟比醒来之前又多出来一个,总共已经有三个小男孩。
张小卒惊喜不已。
确切点说不是三个小男孩,而是同一个男孩的三个虚幻身影,但是他们练习修炼的招法各不相同。
第一个小男孩扎马步练习左右冲拳。
第二个小男孩,就是张小卒第一次饿醒,填饱肚子后继续参悟时出现的小男孩,他没有练习什么出拳动作,而是双脚踏定,大腿微微下蹲,腰、背、颈、顶垂于一线,双臂环抱胸前,好似环抱一棵大树。
其胸廓舒张,气息有度。
沉于丹田,清和流转,畅达周身。
张小卒起初以为很简单,可练过之后才知其中不易。
动作他一学就会,且很快就做到标正无疵,但是他的气或沉不下去,或沉下去后上不来,或不能清平流转,或不能畅达全身,或不能持久。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他才找到状态找到感觉,双脚甫一踏定就能丹田沉韵,清平气和,畅达周身。
以身运气,以气运身。气随意走,意随气动。
这一个极其美妙的状态,张小卒甫一进入就浑然忘我。
第三个小男孩,也就是刚刚增加的这个小男孩,他没有再站着不动,而是在练习一套简单的拳法。
他脚下进退有度,出拳快慢有序。
看起来似乎也很简单。
但有过的经验的张小卒,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
一番细致观察过后,心说果不其然,小男孩练习的虽然是一套简单的拳法,却把拳、步、气三者融为一体。
张小卒没有着急跟着练习,而是一点点仔细观察,把每个动作全都一点不差地刻在脑海里,之后才试着练习。
甫一动手立刻体会到其中之艰难,或拳跟不上脚,或脚脱离拳,再加上气的运转,可谓是手忙脚乱。
五个时辰后,张小卒意念从第四道战门收回,睁开双眼,眼神里透露出深深地疲倦之色。
他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精神疲惫。
之前醒来全都是被饿醒的,压根没有感觉到精神的疲惫,可这一次他才跟着小男孩练了这么一小会,精神上沉沉的疲倦让他感觉像刚从敌人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一样。
他精神实在疲倦到了极点,扫了远处的天武道人一眼,又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一切正常安全后,缩着身子往地上一躺,眼皮都还没完全闭合,他就已经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十二个时辰,一整天。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晚上,精神恢复了很多,但仍有些许疲倦感。这让张小卒心惊不定,因为按照这个状态,这套拳法他是没法学了。
张小卒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杂乱思绪,站起身从青石上跃下,往旁边的平地上走了几步,然后行气、踏步、出拳。
啪!
一拳打出,竟把面前的空气打出爆鸣声。
张小卒震惊地张大嘴巴,他这一拳单单是练拳,既没有用太大力气,更没有加持三色之力,竟然能打得空气爆鸣,实在不可思议。
况且,这还是充满瑕疵的一拳,远没有沙滩上小男孩打得顺畅自如,浑然天成。
张小卒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情绪,再一次行气、踏步、出拳。
这一次,他在拳头上施加了肉身力量。
砰!
巨大的声响,就像一拳捶打在厚重的铁板上一样。
张小卒清楚地看见,一道气柱被他拳头轰了出去,气柱前冲三十多步才减缓消散。
“好强!”张小卒盯着自己的拳头惊叹道。
一会儿自震惊中平静下来后,他祭出三色之力,再次出拳。
轰!
爆鸣声震耳欲聋。
张小卒感觉到这一拳把面前三丈内的空气都压爆了,他甚至看到了空间的扭动,尽管只有微弱的一点扭动,但他真切地看见了。
“强!”
“太强了!”
“便是花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练这套拳法,也是值得的。”
张小卒震惊过后连连惊叹道。
“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叮叮当当搞什么呢?”天武道人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是被张小卒吵到了。
“弟子鲁莽,惊扰到师尊疗伤,请您责罚。”张小卒听见天武道人的声音,顿时自责不已,刚才他心神都在拳头上,以至于忘了天武道人还在不远处打坐疗伤。
“无妨。”天武道人笑着摆摆手。
“您老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张小卒关心问道。
“无需担心,已经无碍。”天武道人应声道,转而好奇问道:“你小子捣鼓什么呢?说什么花一年练拳也值得?”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心多用
天武道人正问到张小卒的痒处,当即摆开架势,道:“弟子刚学了一套拳法,使出来您给指点指点。”
“好。”天武道人点头道。
张小卒静气凝神,三色之力旋绕周身,行气、踏步、出拳,把从小男孩那里学到的简单拳法,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地施展出来。
轰轰轰——
空气轰鸣不绝于耳,似山岳擂鼓一般,狂暴的拳劲搅动四方,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拳路甫一展开,张小卒只觉体内似有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江大河,力量汹涌澎湃、绵绵不绝,使到酣畅处,更像是沟通天地,借天地之势、天地伟力出拳。
“哈哈,爽!痛快!”一套拳打完,张小卒忍不住畅快大叫。
天武道人捻着胡须,神色凝重。
张小卒施展的这套拳法非常普通,不过是一套简单的基础入门拳法,真正厉害的是拳法里蕴含的力量法则,让天武道人感到心颤。
“这应该就是你在太渊湖硬接那一记星辰拳力,在阴间硬撼骷髅鬼王拳头的拳法吧?”天武道人问道。
“正是。”张小卒点头道,“是弟子从那具枯骨保存完好的头盖骨中参悟出来的。”
天武道人已然猜到,所以闻言并不惊讶,说道:“这套拳本身只是简单的入门教学拳路,真正厉害的是你拳法中蕴含的力量法则,很遗憾,为师无法给你指点。不过为师看得出,你掌握的并不熟练,似乎还未悟透法则精髓,远未发挥出它的威力。”
“师父慧眼如炬,一语道破关键。”张小卒道。
“为师醒来时听见你在自言自语嘀咕什么,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天武道人问道。
“您坐下来,我讲给您听。”
“我的意念可以——”
待天武道人坐下,张小卒把他用意念练拳的前后经过,以及眼下遇到的精神损耗问题仔细讲了一遍。
天武道人听后不禁瞠目结舌。
他修炼了一辈子,第一次听说有人可以用意念化形在气海沙滩上修炼的。
意念化形他会,不过是动动念头想一下的问题罢了。
可意念化的形,他终究是意念啊,他又没有血肉脉络、筋骨气海,如何能够行气修炼,修炼了后又怎么反馈给真身呢?
这是一个完全超出天武道人认知的问题。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于张小卒的另类,什么奇怪的事都可能在他身上出现。
天武道人捻着胡须沉吟了一会。
他知道张小卒现在学的是最基础的桩功,拳家有云:欲习拳,先站三年桩,可见桩功的重要性。
他本想给张小卒详细讲解一遍,可转念一想,张小卒正在学的和他想要讲解的知识未必是一样的。
张小卒的拳是从古仙人的骸骨上感悟出来的,他正在参悟学
习的是古仙人的拳法,并且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习,他何必再多此一举讲解一堆东西给张小卒听,说不定讲出来反倒会影响张小卒的修炼,所以思忖许久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妨试试一心多用。”天武道人道。
“什么意思?”张小卒没听明白。
“你试着用意念变化出三个自己,三个自己分别跟着三个小男孩练拳,第二个小男孩教给你的是一种静桩基本功,专门用来静气养神的。”
“你想想,跟着第三个小男孩练拳的你疲倦了,你就去和第二个你换一下,把养足精神的第二个你换去跟着第三个小男孩修炼,而让已经疲惫的第三个你换去跟着第二个小男孩练静桩,待养足精神后又可以换去第三个小男孩那里。若能如此循环,不就可以一直修炼下去了吗?”
天武道人说得跟绕口令似的,但张小卒越听眼睛越亮,听到后面甚至忍不住拍腿叫绝。
“师父,我试试。”张小卒迫不及待道。
“好。”天武道人点头,瞧着张小卒万分期待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忍心立刻给张小卒泼冷水。
一心两用尚且艰难,何况是一心多用。
果不其然,很快张小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渐渐的脸上露出懊恼气急的表情。
天武道人觉得张小卒很快就会投降认输,但张小卒的韧性远超他的预料,即使已经咬牙切齿,脸上露出几近抓狂的表情,他依然没有投降认输。
反而一个多时辰后,张小卒脸上抓狂的表情逐渐缓解,咯吱的磨牙声也小了很多。
天武道人看着张小卒的情绪变化,抑不住惊咦一声。
两个时辰后,张小卒的表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并渐渐的露出喜色,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心多用的本领。
天武道人惊诧莫名。
三个时辰后,张小卒兴高采烈地睁开眼睛,向天武道人躬身感谢道:“多谢师父指点高招。”
“不是,你这就已经做到一心多用了?”天武道人惊讶问道,感到不可思议。
张小卒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弟子愚笨,弄了这么久才弄好。哈——”
正说着话,他突然大喝一声往前出拳,差点捶在天武道人鼻子上。
“???”
“这是几个意思啊?”天武道人一脑门问号,抽着眼角问道。
“抱歉,吓到您了。”张小卒忙把拳头收回去,并解释道:“不小心让张大跑出来了。”
“张大?谁是张大?”天武道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练扎马步的那个我。”张小卒答道,“我给每个分身都起了一个名字,张大、张二、张三——这样就不会乱,不然总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手忙脚乱一团糟。吼——”
说着,张小卒突然龇牙咧嘴冲天武道人一声咆哮怒吼。
天武道人吓得胡子一颤,问道:“这是张几跑出来了?”
“张四。”张小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一共不就三个吗?怎么还有张四?不,问题是他在干嘛,对着大海练嗓门吗?”天武道人哭笑不得地问道。
张小卒脸一红,应道:“他正在力门里练气势,跟着我力门里的气势白猿对着大海愤怒咆哮。”
正说着,他突然身体前扑,右臂扬起下挥,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
“张六,正在气门里练刀法。”不等天武道人发问,张小卒主动相告。
呼——
一道符箓朝天武道人招呼了过去。
“啊,抱歉。”
“这个是张五,正在速门里练符术。”
天武道人识相地和张小卒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一脸难过道:“我说,要不还是别练了?为师担心你拳法没练成,先把自己练疯魔了。”
“没关系,熟悉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张小卒信心满满道。
“只怕你身边的人好不起来。”天武道人深表忧虑道。
“——”
虽然过程让人忍俊不禁且担忧,但结果却是美好的。
张小卒只用了三天时间就适应了一心多用,只是偶尔还会抽一下疯。
让天武道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天赋异禀。
问张小卒是怎么做到的,张小卒说他小时候给村子里放羊,一次十多头羊他看不过来,就给每头羊都起了一个名字,然后就能管得过来了,所以他照样给每个分身各起了一个名字,就不乱了。
天武道人闷头想了半天,直想的脑瓜子疼,也没想明白给羊起名字和一心多用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张小卒提出想学阵法,天武道人用两天时间教了他十个简单易懂且好用的阵法,又教了他两个厉害的杀阵,但张小卒理解不透,只能先死记硬背下来。
阵法不像武功招式,照葫芦画瓢好歹能学一气,阵法是需要大量知识作支撑的,尤其是厉害的阵法,什么五行八卦、山川地势、日月星辰等等,都得懂都得会,所以张小卒想学厉害的阵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七月三十,师徒二人动身回雁城。
听雅轩内,各大宗门的人等张小卒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张屠夫也终于不安起来。
他原本并不是太担心,尽管鬼节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突然感受到张小卒鬼瞳的气息,并且还在阴.门前看到地府鬼帝的身影,猜测师徒二人可能在地府惹事了,但是和鬼打交道是天武道人的专长,再加上张小卒的鬼瞳相助,纵使不是鬼帝的对手,逃命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这师徒二人一去半个月无音信,让他对天武道人的信心渐渐没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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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书房禁地
“师父,鬼帝不会正守在雁城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吧?”望着出现在视野里的巍峨古城,张小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想法,不由的心慌,连忙向天武道人问道。
“别怕。”天武道人捋须笑道,“那夜鬼帝出现时你头悬往生灯,鬼帝无法锁定你的气机,所以除非你和他迎面碰见,被他看见样貌认出来,否则他找不到你。”
张小卒脑海里抑不住浮现出走在大街上和鬼帝迎面撞见的场景,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但是他发现自己压根没看清鬼帝长什么样,所以真若在大街上迎面撞见,鬼帝冲上来给他一榔头,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未免太可悲,于是忙向天武道人问道:
“师父,鬼帝长什么样?您大体给我描述一下,若真在大街上碰见,我也好有个反应。”
“哈哈——”天武道人哑然失笑,道:“鬼帝千夜千面,你让为师如何给你描述?”
“厉害!”张小卒只能咂嘴惊叹。
“呵呵,且安心吧。鬼帝忙着呢,没有闲工夫满世界找你。再者,那夜阴.门覆盖数千公里,就算他要找,也是大海捞针。”天武道人安慰道。
“万一被捞到了呢?”
“那只能怪你命不好。”
“好吧。”
张小卒想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道:“他是鬼帝,掌控万千小鬼,一声令下,找我应该不难吧?”
天武道人眼皮一抬,没好气道:“阴阳有界,阳间是小鬼想来就能来的吗?打个简单的比方,苏翰林掌控大禹千万军队,他一声令下,这千万军队就能进出阴间找人了吗?”
“呃——弟子糊涂,让您见笑了。”张小卒被天武道人一语点醒,知道自己想当然了。
……
时隔半月,地龙翻身在雁城留下的惨景已然消失不见,破败的房屋全都修葺或重建,整座雁城可谓是焕然一新。
这半个月时间雁南有大量灾民涌来雁城,只因听说雁城有水有食物。
戚无为来者不拒,对灾民分发水和口粮,然后借助这股庞大的劳动力对雁城重建,在雁北挖河修渠构筑堤坝,尽最大可能储存水源。
半个月时间,他们在雁北修筑了五个储水堤坝。
恩泽湖不负“恩泽”二字,依然在汩汩涌出清泉,渐渐将五个新修的堤坝注满。
无穷尽的水让百姓们有了生活的盼头,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他们不负戚无为的期望,戚无为也没有亏待他们,喝的吃的顿顿管饱,甚至还发工钱。
戚无为就像一根绳,把所有人的力量都拧在了一起,但银钱和粮食物资的消耗显然也是极其巨大的。
盖华阳带来的赈灾物资眨眼间就要消耗殆尽。
不是朝廷小气给的少,而是三分之二还多的赈灾物资被盖华阳侵吞,麻袋里装的全是碎草和沙土,银钱缺得更多。
戚无为气得直哆嗦,冲进大牢质问盖华阳,盖华阳竟轻飘飘的给他来了句:“万没想到南境旱灾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若不然万死不敢肆无忌惮的的侵吞赈灾物资。”
戚无为听了后当时就冒出一身冷汗,前胸后背的衣服全都浸湿了,不是被盖华阳气得,而是被吓得。
他在想帝都金銮宝殿上的文武大臣是不是都和盖华阳一样的想法?
他们是不是都觉得
南境在夸大灾情?
是不是觉得南境在无病呻吟?
是不是觉得南境千万百姓只要咬咬牙就能挨过这场旱灾?
戚无为真的吓到了。
他连夜书写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帝都。
不过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封奏折上,他把所有银钱拿了出来,让大军去暮河北面富裕的七十二座中央主城收购粮食物资。
盖华阳在牢里自杀身亡。
死前留下一封遗书,大致内容是所有物资都是他贪墨的,别人谁也不知道,他在牢狱中幡然醒悟,愧对浩浩皇恩,唯有一死谢罪。
简单点说就是认罪伏诛。
但头脑活络的人一看既知,他是在揽罪包庇共犯。
是的,盖华阳确实是在揽罪。
那么大一笔赈灾物资,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欺上瞒下吃得下?所以必须有人和他一起吃,而这些人是谁,他万万不能说。
他不敢被押送帝都,因为一旦进了帝都六扇门,那里的人能让他把所有知道的都吐出来。
所以他死了。
他必须死,不死不行。
……
下午五时,张小卒和天武道人回到听雅轩。
红墙绿瓦,亭台楼阁,花园草埔,焕然一新。
有张屠夫住在这里,戚无为和万秋清怎敢不用心,砖瓦房梁、桌椅家具、瓦匠木工,一应俱全。
花园草埔里没种花也没种草,而是种了应季的瓜果蔬菜,有些都已经发芽抽叶,绿油油的一片,非常喜庆。
张屠夫每天都会往返恩泽湖两趟,把太渊湖消耗掉的水补满。北二城的百姓对其感激不已,谁见了都会喊一声“老爷子吉祥”。
不过眼下整个雁城已经不缺水,官家每天晚上都会把忘川河的水补满,百姓们盖完房子,又把家里能盛水的东西全部盛满,人人都自觉地节约用水,日子已然好了起来。
只不过人人眉梢都带着一抹难解的忧愁,因为天上的太阳一天比一天火辣,八月酷暑已经到来。
八月,这最难熬的一个月,谁都在担心是否能熬过去?
张小卒回到听雅轩,屁股刚在椅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柳红沏的凉茶,各大宗门的人就夺门而入,劈头盖脸一顿抱怨,怪他离开不打招呼,让他们等的焦躁不安。
有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坐镇,各大宗门的人没敢闹什么幺蛾子。其实他们既然等在这里,就说明他们接受了这个价格,所以也没什么可说的。
当然,若是张小卒没有强有力的靠山,那可说的东西就多了,他们会非常乐意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张小卒好好谈谈。
药王谷和光明殿几个宗门,还担心张小卒会因与他们之间的矛盾仇怨,拒绝给他们加持物件,或是加倍收取费用,亦或是有意降低他们物件的功效,但张小卒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们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总共收到六十三件,没人赊账,全都一次付清。
当然,他们也不接受赊账。
大宗门就是豪气,直接元始金丹拍在张小卒面前,豪横霸气。
相比之下小宗门就显得抠搜一些,大包小包一大堆加起来才够五十粒元始金丹的价值,让张小卒心里禁不住生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书房
禁地。
嗯,之前不是禁地,当张小卒拿着六十三件玉器进去后才成了禁地。
梅兰竹菊持剑严守在门口。
戚长风正坐在书桌后面,对着一张张地图紧皱眉头,苦思冥想。
张小卒走到书桌前看了看,发现戚长风看得是金城和皓月城的地势图,城、州、府、县,乃至镇和村,都在图上精细地画了出来。
见戚长风思考得入神,张小卒没有打扰他,走到旁边一张书桌上坐下。
柳红轻轻地放下茶盘,给张小卒沏上茶后退出书房。
张小卒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加持物件。
尽管在戚家练武场和在聚贤酒楼里,有很多人见过张小卒多么轻松就把一件物品加持上符咒之力,但如果张小卒敢当着各大宗门的面,如此轻松惬意地把五十粒元始金丹赚,各大宗门心里肯定会极其不平衡,纵是有张屠夫和天武道人坐镇,他们也得和张小卒说道说道。
“哎——”戚长风忽然失望地叹一口气,揉捏着皱得酸痛的眉心,满脸的疲倦之色,目光从一张张地图上收回,抬起头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张小卒,抑不住高兴地打招呼道:“小卒,你回来啦。”
可能是因为张小卒在深井密室里救了他,并且还虚心向他讨教了一天一夜的布阵策略等问题,让他被囚禁八年的孤独痛苦以一种他喜欢的方式宣泄了出来,从而让他对张小卒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所以突然看到张小卒出现在的房间里,他高兴得愁眉都舒展了一半。
“嗯,下午刚回来。”张小卒忙放下茶杯应声道,“戚大哥,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戚长风笑着摆摆手,看见张小卒面前桌子上摆满了玉器,便道:“你继续专心加持符咒吧,我不打扰你。”
他怀里揣着一块玉佩,就是被张小卒加持过符咒的,故而知道被张小卒用符咒加持过的玉器有多么珍贵,玉佩的珍贵让他想当然地认为加持过程一定相当不容易,容不得分心分神。
这些天各大宗门的人一天要往听雅轩跑好几趟,苦苦等候张小卒归来,就是为了让张小卒给他们加持玉器,所以看到张小卒面前桌子上摆的这些,无需问也知道是各大宗门的。
“不打紧,打扰不了我。”张小卒摆手道。
说话间左手拿过一枚玉戒,照着它随手勾画一下,道鬼二力自指尖溢出,结成咒印落在玉戒上,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加持好了一件,然后随手丢到一旁,拿过下一件。
“就——就这么简单?”戚长风一脸愕然和诧异,觉得应该还有很多道工序。
却见张小卒肯定地点头,道:“嗯,就这么简单。”
“这——这——比我想象的容易太多。”戚长风惊愕过后连连摇头,他本以为张小卒加持这么一件宝贝出来,肯定得消耗大量时间和精气神,万万想不到竟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你这样加持一件,各大宗门给你多少酬劳?”戚长风忍不住好奇问道。
“五十粒元始金丹。”张小卒脸颊微红,心虚答道。
“噗——”戚长风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紧接着脸色一变怒气横生,当啷一声把茶杯扔到桌上,拍桌而起,叫道:“气死我也!”
第四百五十八章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戚长风这半个月为了寻找大牙军的藏宝地点,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地图,每一天都会费尽心思找出一百到两百个地点,然后命人快马传讯给北边,让正在负责找寻这笔巨大财富的军队去标注的地点寻找。
但接二连三传回来的都是让人失望的消息,半个月下来毫无收获。
他现在晚上做梦都是在看地图,研究宝藏地点。
愁得脑仁嗡嗡疼。
不是他或者谁贪婪这笔财宝,而是雁城急需它。
若能得到这些金银财宝,就可以去北边的富足之地大量购买粮食等物资,就能把雁城眼前的困局盘活,而不是眼巴巴的等着帝都再派一个不知是清官还是贪官的赈灾巡察使下来。
常言道:靠人不如靠己。
简单点说就是,戚长风这半个月想钱都快想疯了,可是任他绞尽脑汁也没得到一个子,所以当得知张小卒惬意地喝着茶,随便勾勾手指就有五十粒元始金丹的进账时,他心里顿时感到极不平衡,并且到了不能用言语好好表达的地步。
唯有拍桌痛骂,方解心中气闷。
当然,他并不是要斥责或是对张小卒怎么样,只是借机宣泄一下这半个月的憋闷情绪。
“戚大哥,怎么了?”张小卒被戚长风抓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关切问道。
“哎——”戚长风长叹一声,接着把雁城眼下面临的艰难困局,以及他这半个月的苦闷生活,向张小卒讲述倾诉一番。
说完,长吁一口气,感觉心里舒坦不少。
“戚大哥辛苦了。”张小卒对其深表同情。
他皱眉考虑了一会儿,表示愿意拿出一部分元始金丹拍卖,拍卖所得全部给雁城购买粮食物资,但是却被戚长风制止,告诉他雁城还没走到绝路,暂时不需要。
“你脑瓜子灵活好使,帮我想想,大牙军会把抢掠的金银财宝藏在哪里?难不成真的已经被他们运走了?”戚长风说道。
“我可想不出。”张小卒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不过他沉吟片刻后,说道:“大牙军会把金银财宝藏哪里我说不出,但是我想到两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能能成,但也可能不成。”
“两个?”戚长风眼睛一瞪,既惊喜又惊讶,连忙催促道:“说来听听。”
“第一个办法:把这个消息告知各大宗门帮派,让他们帮忙寻找,他们在这方面的手段和经验肯定比军方丰富,但需要允诺他们一些报酬,并且肯定会被他们偷偷顺走一些好东西。”张小卒道。
戚长风点点头,这个办法他早就考虑过,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不到最后我们不愿意用,因为各大宗门帮派都似貔貅一般,宝藏若是被他们找到,肯定会被他们偷偷顺走大量价值连城的东西。当然,若是实在找不到,也只能找他们帮忙。说说你的第二个办法。”
“这第二个办法存在很大运气成分,也就是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说实话,我并没有对它抱希望。”张小卒挠头道。
“没关系,只管说出来听听。”戚长风道。
“我记得戚大哥你说过,雁城有两个大牙军的隐蔽据点,一个是囚禁你的地方,而另一个至今没找到,我觉得这个隐蔽据点应该就是大牙军藏财宝的地方,它并不在雁城里,所以才会搜遍雁城也找不到第二个据点。”张小卒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戚长风点头道。
“有一个人肯
定知道这个据点在哪里。”张小卒道。
“谁?”戚长风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戚长风。”张小卒嘴里慢慢吐出一个人名。
戚长风闻言一愣,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说那个偷梁换柱假冒我的那个大牙人。”
“对,就是他。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个秘密据点在哪里,并且如果他没有战死的话,现在很有可能就藏身在秘密据点里。另外,我觉得这个秘密据点里应该藏着不少大牙人。”张小卒分析道。
“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如果他还活着,并且就藏在秘密据点里,问题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还是没法找到这个秘密据点。”戚长风困惑道,没明白张小卒说这些话的意思。
“如果你们家还有他使用过的贴身物件,比如说贴身衣服,掉落的头发,剪掉的指甲等等,我师尊或许有高明手段利用这些东西找到他的藏身处。”张小卒说道。
戚长风眼前猛地一亮,抑不住心中兴奋,拍桌叫道:“此招甚妙!”
“可不能高兴的太早,万一他已经死在战争——”
“别说丧气话。”戚长风笑着打断张小卒的万一。
张小卒哑然失笑,而后皱起眉头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消失不见了,且这个人极具威胁。”
“方不同。”听见“极具威胁”四个字,戚长风立刻猜到张小卒说的这个人是谁。
“对。”张小卒点头道,“据裘老将军说,那日他追上方不同,只是将其击成重伤,没能杀掉他,而在那之后方不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身上携带红毛尸毒,并且好像已经练成一门极为邪恶的功法,说不定哪天就会潜入雁城搞破坏,所以他不死实难让人心安。”
提起方不同,张小卒心里甚是忧虑,因为他现在已经不能使用鬼瞳之力,万一红毛尸毒再在雁城爆发,后果将不敢想象。
“希望他也藏身在秘密据点里,等我们找到秘密据点,把他们一网打尽。”戚长风说道。
“希望吧。”张小卒道。
“我这就去请真人过来商议一番。”戚长风迫不及待道。
不一会儿戚长风就把天武道人请到书房来,二人把事情前后一说,天武道人沉吟片刻,点头道:“倒是可以一试,但能不能成老夫不做保证。”
“多谢真人。”戚长风连忙道谢。
然后走出书房,命令梅兰竹菊去城主府,寻找假“戚长风”的贴身物件,最好是头发什么的。
“怎么样,加持完了吗?”天武道人问张小卒。
“还差几件。”张小卒答道,然后左右手同时开工,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把剩下的十多件玉器加持完毕。
“你是我见过的最黑心的商人。”戚长风感觉张小卒根本就是在抢钱。
“咳咳——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咱这是公平买卖。”张小卒厚着脸皮为自己证名道。
戚长风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哗啦——
天武道人扔出十几块玉在书桌上,吩咐张小卒:“把这些也加持一下,为师回观的时候给你那些师兄弟分一下,功效稍微强一点即可。”
“好。”听说是给自己师门的师兄弟用的,张小卒不敢马虎,把十几块玉都认真加持了一遍,功效远高于给其他宗门加持的这些,但也没有高的太离谱。
其中两块他加持的非常用心,每一块耗时半盏茶的时间,
加持好了后告诉天武道人:“师父,这两块是给师兄和师姐的,劳烦您帮弟子转交给他们。”
戚长风发现张小卒加持玉器用的时间长短不一样,好奇地走到近前,拿起张小卒刚加持的玉件感受片刻,不由的一愣,他发现这块玉对神魂的加持效果远没有他怀里玉佩的效果强,然后他又拿起张小卒给各大宗门加持的玉件感受片刻,不禁瞠目结舌,效果竟然只有他怀中玉佩的三分之一。
张小卒给戚长风加持的是最顶级的功效,包括周剑来、牛大娃、戚哟哟、戚长空等人的,都是最好的。
“厉害!”戚长风怔神许久,朝张小卒挑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张小卒的这项赚钱本领。
张小卒心虚地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问道:“周大哥和大娃他们都到北边寻宝去了吗?哟哟呢?也去了吗?”
“没有。”戚长风摇头回道,“通往边境的运输道路已经打通,周剑来、牛大娃和元泰平受裘将军所托,去给边境黑甲军运送物资补给了,慧心小和尚也跟着去了。哟哟率兵陪一群二世祖清剿叛军,收复被叛军占领的城池去了。不过听说好像不太顺利,二世祖们贪功冒进,损失不轻。”
“可以预料。”张小卒点头道,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还贪功冒进,没溃败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指头敲击着桌面,简单捋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去边境帮元泰平杀十万大牙军,不过在去边境之前得先去和戚哟哟打声招呼。
“戚大哥,接下来几天有时间吗?”张小卒把思路捋顺后问戚长风。
“除了继续研究大牙军的隐蔽据点外啥事也没有。怎么,你有事?”戚长风问道。
“嗯,想向你请教一下大牙国的情况。”张小卒说道。
“你要去大牙国?”戚长风皱眉。
“我们三个要帮助元泰平杀十万大牙军,最好能在明年春分前做到,我琢磨着万一边境没有战事,我们恐怕得去大牙国走一趟才能完成。”张小卒说道。
“杀十万大牙军倒也不难,明天咱们好好聊聊。”戚长风颇有兴趣道。
又闲聊了一会,张小卒这才珊珊起身,把早就加持好的玉件放进茶盘里端出书房。
各大门派都很满意,因为效果比他们想象的好许多。
“金仙子可否留步片刻?在下有几句话要与仙子说。”张小卒出声叫住欲和宗门长辈一同离去的金芷卉。
“咯咯,今夜良辰美景,卉儿你就留下来陪张公子聊聊天解解闷吧。”金芷卉的师叔施欣兰言语暧昧道。
“张兄,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阮心远装作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看着张小卒问道。
“有。”张小卒笑道。
“什么话?”阮心远颇为意外,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张小卒竟然真有话要对他讲。
然后他就看见张小卒朝他做了一个口型,他一下就解读了出来,是一个“滚”字。
“干!”阮心远当即冲张小卒竖起右手中指,但是觉得一根远不足以表达心中之愤怒,于是又狠狠地竖起左手中指。
待人都散去后,金芷卉好奇问道:“不知张公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之前大娃向我给你讨要了两件东西,我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因为仙子之前做的事着实不地道。”张小卒说道,言语不怎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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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开坛做法
事实上,牛大娃并没有向张小卒讨要东西给金芷卉,只是在张小卒把加持好顶级功效的玉佩给他时,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张小卒知道他想给金芷卉要一件,但是最终并没有开口。
张小卒知道牛大娃肯定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开口,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没有不好意思一说,他不开口定是有另外的想法。
当张小卒了解到金芷卉曾把玉佩借给宇文睿使用后,他就明白牛大娃为何没开口了,牛大娃是怕给金芷卉的东西最后又落到宇文睿手里,到头来反是给自己的敌人送温暖。
若不是戚哟哟偷偷告诉他,金芷卉已经发现宇文睿虚伪外表下掩藏着的丑陋面目,对其深恶痛绝,彻底闹掰,反倒是好像对牛大娃生了好感,张小卒肯定不会叫住金芷卉。
而他之所以说是牛大娃向他讨要的,无非是想让金芷卉承牛大娃的情,对牛大娃的好感再多一些。
原本牛大娃和金芷卉之间的事他是不愿意多说什么的,因为毕竟是男欢女爱的私人感情问题,总不能说我喜欢你,那么你就必须喜欢我,否则我们就是生死仇敌,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之所以突然要帮牛大娃一把,是因为和牛耀的五年之约,觉得牛大娃若是娶一位美娇娘,再生两个胖小子,到时候在牛耀面前一说,那牛耀肯定会高兴疯了。
听见张小卒语气不善的言辞,金芷卉表情微僵,神色尴尬,道:“我为之前做的一些事深表歉意,我想今后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其实她一直想就之前的一些矛盾向张小卒三人说声抱歉,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抹不开面子,所以就一直搁在心里没张口,现在张小卒把话说到明面上,倒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在下相信仙子的话。”张小卒点头道。
事实上,如果刨除和宇文睿相关的事不谈,张小卒对金芷卉的印象还是可以的。
无论是那日南城门外百万叛军中,见到国公爷和王若愚落难后,她奋不顾身的转身冲杀,还是在听雅轩相处的这些时日,都让张小卒觉得她是一个性情中人。
“多谢。”金芷卉盈盈欠身,感谢张小卒的不计前嫌。
“仙子觉得大娃如何?你知道我的意思。”张小卒突然问道。
“还不错。”金芷卉脸颊微红,虽羞涩却不扭捏,对她来说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张小卒自须弥芥子里取出两件东西,一个玉瓶和一块小巧的淡绿色环形配饰,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本来是要给牛大娃,让他自己决定给不给金芷卉,但鬼节事发突然,再回来牛大娃已经去了边境,只好代牛大娃给金芷卉。
“这两件东西希望仙子能善用,尽量不要让它们出现在别人手里,否则再见面恐怕就是仇人了。仙子头脑聪慧,当明白在下的意思。”张小卒盯着金芷卉的眼睛,郑重严肃地说道。
“公子既然不放心,何必还要给我?”金芷卉反问,语气略有几分不悦。
“不是我
要给你,是大娃要给你。”张小卒纠正道。
“但东西是公子的不是吗?你拒绝他便是。”金芷卉莞尔道。
“一点外物,不至于。”张小卒道。
“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婆妈的一面。”金芷卉翻了个白眼,一会严肃警告,一会又说一点外物,既不放心给,又要显得不在乎,未免打肿脸充胖子,让人小瞧。
“呵呵,让仙子看笑话了。”张小卒笑了笑,把东西递到金芷卉手里,道:“仙子慢走,在下就不送了。”
“给你三息后悔的时间。”金芷卉不客气地从张小卒手里接过玉瓶和玉环,笑着朝张小卒扬了扬,玩笑道:“五十粒原始金丹呢,怪心疼的吧?”
张小卒转身朝书房方向走去,背着身摆摆手:“岂止五十颗。不过要是能让仙子真心诚意地嫁到我们柳家村做媳妇,别说五十,便是五百五千,我柳家村也不心疼。”
“咯咯,想让本仙子嫁去你们柳家村,五千颗原始金丹恐怕不——”金芷卉声音戛然而止,惊讶地看向手中玉环,随之脸上浮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她知道张小卒给的玉环有什么功效,但万万想不到功效竟会如此之强,她已经感受到了玉环上传出的神魂滋养之力,比她之前得到的那块玉佩,比张小卒刚刚给各大宗门加持的,强出一倍不止。
她这才知道张小卒为何会警告她,为何不放心给她,因为这宝贝若是落到敌人手里,无异于给敌人送去一件利器,让敌人快点强大起来杀自己。
偏偏她之前做过这种让张小卒几人愤慨的恶行,把玉佩送给他们的敌人宇文睿,助其恢复受损的神魂,此时回想起来不禁羞愧难当。
可是即便如此,张小卒还是把拥有如此强大功效的玉环给了她,她知道不是张小卒相信她,这是牛大娃替她求的,是牛大娃相信她。
“公子且放心,奴家保证此物不会落到旁人手里。”金芷卉自震惊中醒来,忙向张小卒远去的背影保证道。
张小卒脚步不停,应声道:“仙子好好珍惜我家兄弟的信任便是。”
金芷卉小心翼翼地收好玉环,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玉瓶上,以为瓶内是丹药,可微微晃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和声响,并且拿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家伙不会拿错了吧?”金芷卉禁不住狐疑道。
叭的一声拔开玉塞,瓶口顿时射出一道纯净的圣洁光芒,金芷卉惊讶地往瓶内看去,待看清悬浮在玉瓶里一滴洁白如雪的液体,并反应过来它是什么后,猛地盖上玉塞,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张小卒竟然会给她一滴这样的至宝。
她这才知道张小卒那句“一点外物,不至于”的重量,原来对张小卒来说,这让圣人都眼馋的圣血,竟不及他和牛大娃兄弟之情的千万分之一。
“多谢公子!”震惊过后,金芷卉朝张小卒消失的身影盈盈一拜。
之前她觉得张小
卒不信任她,但看到这滴圣血后她改变了想法,她心里突然溢出一股暖流,目光环顾听雅轩的一景一物,感觉到异样的温馨温暖,这里就像家一般,从她留下来住的那天开始,就没有人把她当外人。
“谢谢!”金芷卉心里默默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
晚上九时,天武道人开坛做法。
其身穿道袍,头戴华阳巾,右手拿桃木剑,左手提三清铃。
香桌上三炷高香,桌角两支红烛,以及猪头三牲,三碗清水,三碗鸡血,三碗稻谷,正中间靠桌边位置摆一纸人,纸人身上贴一符,符上刻有朱砂符印,以及标写了一个人名。
慕康顺,假戚长空的名字。
他在围剿戚哟哟的时候自报过姓名身份。
天武道人命令张小卒把找到的慕康顺的一件贴身衣服和四根头发,扔进桌前地上的陶盆里点燃。
“慕康顺,听吾道来,吾乃紫阳山上三清仙,知你前世今生和来生,现要寻你谈真心,诉你三世苦,助你避凶祸——”
天武道人绕着着火的陶盆边转边唱,三清摇得铃叮铃铃作响,桃木剑点鸡血、稻谷和清水洒在纸人身上。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纸人突然起身朝天武道人跪了下来,并恭敬地朝天武道人磕头。
张小卒看得啧啧称奇,感觉自己要学的实在太多了。
“呜——”纸人突然张嘴出声,发出一声类似鬼哭一样的声音。
“起!”天武道人大喝一声,桃木剑将纸人挑起,放进火盆里点着。
纸人连带它身上的符纸燃的极快,不一会就化为一滩灰烬。
天武道人用桃木剑卷着这滩灰烬没让它落在火盆里,向张小卒吩咐道:“朱砂,符纸。”
张小卒立刻把天武道人事先交代准备的朱砂和符纸放到香桌上。
天武道人引着灰烬掺进朱砂里,然后用剑指蘸了,在符纸上画下符印,一连画了十多张才停下。
“成了。”天武道人收起三清铃和桃木剑,“此子没死,并且就在北边,照老夫的感知,他应该在东北方向,大概四五百里的范围内。你们带着这些符去,只需滴一滴血在道符上,然后念一声‘急急如律令’激活道符,再喊此子的名字,道符就会带你们去寻他。”
戚无为在一旁听见天武道人的推断,清瘦哟黑的脸颊上不禁露出狂喜之色,因为按照天武道人的推断,慕康顺极可能藏在金城地界内。
“多谢真人解雁城之危难,戚无为代雁城及所有落难百姓感谢真人大恩!”戚无为朝天武道人深深一躬。
天武道人摆摆手,拿起桌上猪头就啃。
众人见了不禁莞尔,心说难怪准备法事前一再吩咐猪头一定要做得够味呢,原来是他自己要吃。
“你们一直寻他不见,应该是被阵法遮蔽了肉眼,找个懂阵法的去。”天武道人边吃边提醒道。
“老夫陪你们走一趟吧。”张屠夫说道。
第四百六十章 血脉相连
六日后雁北传来捷报,成功找到大牙军的秘密据点,擒获大牙军主帅及一干战将,并剿灭八千多大牙精锐作战部队。
“大牙军掏空了三座大山,里面建设的像城镇一样。”
“粮草堆积如山,金银财宝无数。”
“慕康顺被擒,方不同被老爷子一掌击毙,红毛尸毒未能对我方将士造成伤害。”
“好好好,好啊!”
“大牙军十数年谋划,到头来反倒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戚长风一边给张小卒念捷报,一边高兴地拍桌叫好。
张小卒没有跟着去雁北,他这六天除了吃喝拉撒睡的时间,全都在书房里向戚长风讨教学习布阵策略知识。
戚长风丝毫不因张小卒识字少而轻视于他,把腹中所学所悟掰开了揉碎了,耐心且细心地教给张小卒。
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二人谈到兴起处,让梅兰竹菊弄来一个沙盘,堆出大牙国的城镇地貌,然后兵将两边,攻杀推演一番,甚是痛快。
“啊呀,糟糕,误你事了。”戚长风正要把捷报收进书桌抽屉,突然看着抽屉里面自责懊恼地叫起来。
“怎么了?”张小卒不解问道。
“有一封你和牛兄弟的信,送来时你和牛兄弟都不在,婢女就把信送来书房,我给收了起来,寻思等你回来后给你。瞧我这脑子,把这事忘得死死的,若误了急事,罪过可就大了。”戚长风一边自责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信封封口火漆完好,未曾开启过。
“不怪戚大哥,怪我一直缠着你,让你头脑不得闲。还得劳烦戚大哥帮我念一下。”张小卒见戚长风把信递过来,讪笑着挠挠头。
“有时间得把字学一下,以你强大的记忆力,学起来很轻松。”戚长风说道。
“嗯,有时间一定学。”张小卒脸颊微烫,因为这话说得心虚。
幻境中的几十载,他有非常充足的学习时间,但是需要去县城私塾学习,实在不好意思和一群小娃娃同坐一堂牙牙学语,也不想因为习字影响了安逸平静的山村生活,所以就没学。
“兄长牛广茂、张小卒,钧启。字迹娟秀,且工整有力,应该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姑娘写的。你们还有一个妹妹?”戚长风看见信封上的娟秀字迹,大致推断出写这封信的是什么人,一边拆信封一边好奇问道。
“一位结拜的义妹。”张小卒答道,心中已知晓来信之人。
戚长风展开信纸,端在面前,念道:“尊敬的兄长——”
信是齐蓉儿写的,先询问张小卒二人的近况,表达一番思念之情,然后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让二人不要担心挂念,接下来便是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
有两点:
第一,苏谋修为突飞猛进,达到七重天境,在擂台上一剑斩白无尽,白无尽毫无还手之力,叮嘱二人务必提防小心。
第二,镇南王忽然离开白云城,要回祖籍太湖城,落叶归根。
听见苏谋修为达到七重天境,一剑斩了白无尽,张小卒着实有点惊讶,他见识过白无尽的实力,想要一剑斩他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特别意外,因为
从百荒山到地下古城机缘不断,但凡活着出来的人,谁都有可能一飞冲天。
况且苏谋本来就不弱。
让张小卒颇为意外的是第二点,没想到老爷子动作这么快,这就把苏翰举劝离了白云城。
这消息让张小卒心头抑不住一紧。
因为没了苏翰举在跟前震慑约束,苏阳行事肯定会变得肆无忌惮,也就是说当他和牛大娃再回白云城时,苏阳可就不只是派人暗杀他们这么简单了。
所以,再回白云城之日,即是和苏阳决战之时。
可张小卒觉得自己的战力还远远不够。
且不说要面对苏阳的红甲骑兵,单是苏阳一人就不好对付,张小卒尤记得被苏阳一拳打得吐血的情景。
张小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躁,并警醒自己切勿再犯之前急功近利的错误。
距明年春分还有半年多时间,他须弥芥子里装着近三千颗原始金丹,他自信能在这半年多时间里,借助这笔富裕的修炼资源,让修为拔升一大截。
原始金丹乃上上品丹药,所含丹毒微乎其微,并且张小卒须弥芥子里有天武道人调配的药浴药剂,只需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药浴,就不怕体内淤积丹毒。
“我有听说一点你们和镇南王府之间的仇怨,你们准备怎么报仇?”戚长风放下书信,不由地皱起眉头,为张小卒报仇的问题担忧。
和镇南王府作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以说一旦动手就和造反无异。
“要么被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弄死,要么弄死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血海深仇,别无退路。”张小卒悍然回道。
戚长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张小卒让他帮忙回一封信给齐蓉儿,只有四个字:皆安,勿忧。
八月初十,张小卒告别天武道人和张屠夫,跟随前线物资补给部队离开雁城。
临行前天武道人找张小卒要了一滴心头血,张小卒问他何用,天武道人摇头未说。
……
“老家伙,你当年逃离南境,是不是因为欠了谁的风流债?”
夜晚,天武道人和张屠夫在小院里对坐而饮,酒过三巡,天武道人问张屠夫。
“滚!”张屠夫笑骂道。
“好好想一想,确定没有吗?一夜风流也算数。”天武道人不依不饶。
张屠夫刚想叫骂,忽觉天武道人似乎话中有话,不由地皱眉问道:“老道,你什么意思?”
“之前闲来无事给你卜了一挂。”天武道人说道。
“怎么说?”张屠夫抑不住好奇问道。
天武道人乃是如假包换的道宗大天师,可不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他的卜卦相面之术,张屠夫是叹服的,所以听见天武道人给他卜了一挂,他顿时心生好奇。
天武道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了两口菜,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算出你张家有骨血流落在外。”
“啊?”张屠夫闻言大吃一惊,他目光狐疑地审视天武道人,怀疑这老家伙心里憋着坏水,想要捉弄他,但发现天武道人目光沉着、神态自若,不像是开玩笑,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
“我老张家一脉单传,而且老夫一向洁身自好,也就年轻的时候风流
过几回,但都是青楼女子,不可能落下身孕。”张屠夫皱眉道。
“你没有,你儿子也没有吗?”天武道人问道。
“这——难道是真的?!”张屠夫突然眼珠子一瞪。
“什么?”天武道人问。
张屠夫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平复下激动的情绪,说道:“我家老太婆说有人给她算了一卦,算出她有个孙儿流浪在外,整天在家里焚香祷告,神神叨叨,求老天爷保佑她孙儿平安,早日到家里来认祖归宗,老夫一直以为她是年老成痴,所以未曾把此事放在心上。难不成老夫真有一个孙儿流浪在外?!”
“你不觉得小卒长得和你有几分像吗?”天武道人突然问道。
“靠!”张屠夫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突然朝天武道人瞪眼拍桌,骂道:“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想让老夫帮你护着徒弟你就直说,竟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损招诓骗老夫,你丫缺不缺德啊?”
“切!”天武道人不屑地哼了声,对着面前虚空探指一点,引出一滴殷红鲜血,看向张屠夫说道:“这是小卒临行前老夫找他要的一滴心头血,想不想验证一下血脉?”
张屠夫盯着被天武道人指尖牵引着的一滴鲜血,气息一敛,神色认真严肃起来:“老道,你可别耍诡计捉弄老夫?”
“验不验?不验老夫收起来了。”天武道人不耐烦道。
“验!”张屠夫深吸一口气道。
“验一下又不会要你老命,你紧张什么?”天武道人看见张屠夫绷着一张老脸,跟要奔赴战场一样,忍不住打趣道。
张屠夫眼珠子一瞪,喝道:“废话。突然冒出来个孙子,搁你你不紧张吗?干嘛分出来一半?”
天武道人把血滴分成两份,一份收尽虚空空间,一份屈指一弹飞向张屠夫,听见张屠夫询问,随口答道:“自有妙用。”
血滴径直飞向张屠夫的左胸口,而后穿透衣服没入他的胸膛、心脏,慢慢融入他的心中血。
若二人真有血缘关系,张屠夫心里将会生出血脉感应。反过来,若是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张屠夫心里就不会有血脉感应。
在天武道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张屠夫脸上渐渐涌上激动的血色,接着眼眶湿润,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天武道人知道,他卜算的没错,张小卒真就是张屠夫的孙子。
两行热泪自张屠夫眼角落下,和张小卒相遇相处的点滴时光在他脑海里逐一浮现出来,他忽然发现张小卒身上处处透着他年轻时的影子,这他娘的可不就是他张屠夫的孙子。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颇感亲切,原来是血脉的牵连。
“哈哈——”张屠夫一把抹掉眼角泪水,放声大笑,蹭的站起身来。
“干嘛去?”天武道人问道。
“当然是找我孙儿去。狗日的,谁能想到我张屠夫也有孙儿,贼老天总算开了回眼。”张屠夫情绪亢奋道。
“你有没有想过苏翰林听见你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儿后,他会替你高兴呢,还是会暗自忧虑呢?”天武道人语调怪异地问道。
“——”张屠夫愣了愣,然后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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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二世祖的面子
张屠夫无法猜测苏翰林的心思,不过按照他和苏翰林的兄弟情深,以及他对苏翰林的了解,苏翰林应该不至于忌惮他有一个优秀的孙儿,但是那些自诩为了大苏皇朝殚精竭虑、粉身碎骨、死而后已的朝堂重臣,会为苏翰林忌惮,
在一浪浪耳边风的鼓动下,难保苏翰林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张小卒和镇南王府苏阳的仇会埋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你张屠夫的孙子连镇南王的儿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保不准哪天就起兵造反了呢?
另外,苏翰林就要死了。
苏翰林的阳寿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即便是能够增添阳寿的天材地宝也不能让他多活几天了,因为他已经吃了太多太多,以致这些天材地宝都已经对他失去了作用。
他已经在着手传承皇位,着手为他的继承人撸掉荆棘上的尖刺。
他苏翰林命不久矣,可是和他一起造反的兄弟们还有一些人活得好好的。
若他死了,他的儿孙能镇得住这一位位战功卓著,体内流淌着反血,桀骜难驯的猛虎吗?
恐怕不能。
万一他这边眼睛一闭,那边就有人造他儿子的反呢?
这让他如何死得安心?死得瞑目?
所以他要在死之前为自己的儿子铺平道路,除掉所有刺头,让他儿子可以舒舒服服,安安心心地把屁股坐在龙椅上,不用担心有刺扎屁股。
如此,他方能安心闭眼。
来南境之前张屠夫先去帝都见了苏翰林一面,二人对坐畅饮时,苏翰林言语间隐隐透露出一些这方面的担忧和想法。
当时张屠夫没往心里去,因为他膝下只有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终日病殃殃的儿子,他张家注定无后,谁都知道造反对他来说空无意义,所以只需要他再往帝都一住,曝光在那些整日疑神疑鬼的人的眼皮底下,所有人都会对他放一百个心。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张屠夫有个亲孙子,老张家有后了。那么在一些人眼里,他便就有了造反的动力。
张屠夫相信,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帝都,一定会有许多人寝食难安,苏翰林的龙案上一定会堆满关于他的奏章。
至于奏章内容,看都不用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岂有此理,老子连自个儿的亲孙都不能认吗?!”前后思量一番,张屠夫禁不住拍桌大怒。
然而他这番话说出口,便已表明弱了气势,这个亲孙恐怕真不好认。因为认了就会给张小卒增添无尽麻烦,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苍天庇佑,恩赐他一孙儿,他如何敢马虎?
“帝星暗淡,已现陨落之象,再忍两年便是。”天武道人说道。
张屠夫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道便就罢了,可是知道了如何还忍得了啊?”
“那就先认个干孙吧。”天武道人笑道。
“怎么说?”张屠夫皱眉。
“你家婆子不是年老成痴,天天念叨孙子吗?
你就告诉她,小卒就是
她亲孙,然后你再找苏翰林帮你演一场戏,认亲的戏。
让想知道的人既知道张小卒是你亲孙,同时又知道他不是你亲孙,是用来安抚你家夫人认的干孙。”
天武道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可见这些是他早就想好的。
“臭老道,你早就知道小卒是老夫的孙儿,为何不早些告诉老夫?”张屠夫听出来天武道人的早有预谋,颇有不悦道。
“也没有太早知道,就前些天刚知道的。”天武道人说道,“老夫之前给小卒卜过一卦,算出他双亲尚在人间,其父身在北方,顽疾缠身,但无性命之忧。
然而其母老夫竟算不出,不知被哪位高人蒙蔽了天机,老夫不免觉得惊讶,不过老夫并没有告诉小卒。
那日你和小卒砌墙比赛,老夫在一旁看着,感觉你二人就跟爷孙俩似的,这个突然间的念头让老夫心中一动,于是就各取了一根你俩的头发卜了一挂,万没想到你俩还真有血缘关系。
再联想到你儿子身有顽疾,张小卒的父亲也恰如此,遂而推断他是你孙儿。”
“本来老夫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别瞪眼,眼下当你孙子可没什么好处,但是考虑到小卒和镇南王府的仇怨,万一闹得不可收拾,有你护着点总归是利大于弊,于是才决定告诉你。”天武道人说道。
张屠夫皱眉思忖一会儿,问道:“你打算如何瞒天过海?要知道一旦小卒暴露在帝都,并和老夫牵扯上关系,肯定会有很多吃饱了撑的人给他卜卦相面。之前老夫不知道他是我孙儿,自然无所谓,可现在不行了。”
“所以老夫留了一份小卒的心头血,老夫回去请师兄帮忙,给小卒弄一个假身世,想必以师兄的手段,应该没人能发现端倪。”天武道人回道。
张屠夫眼前一亮,高兴道:“如此甚好。”
……
戚哟哟率领五十万大军自雁城向东南方向进发,与叛军十数次交战,二十三天时间共收复八座一级主城。
其实大军主帅本是肖冲,但是肖冲嫌一群二世祖难伺候,便让戚哟哟暂代主帅一职,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戚哟哟甚是感激,心知肖冲是故意借口推脱,把唾手可得的战功让给她,让她和二世祖们一起镀金。
不过相比于战功,戚哟哟更看重的是这一难得的历练机会,统帅三军,兵马调度,布阵策略,对阵应变,等等等等,既让她心中所学得以施展实践,更让她积累到极其宝贵的经验。
大军于前天到达天陵城下,昨日戮战一天,下午三时破城。
叛军主帅于桂虎,领两万多败军,弃城向东南方向逃窜。
戚哟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命令大军于城中整顿休息,等粮草补给跟上来后再做打算。
夜晚,天陵城军营。
一座营帐内坐着八人。
八月骄阳似火,戮战一天,皮肤早已被汗水浸透,裤裆腋窝等沟股部位,更是被汗渍腌得生疼。
但眼前八人仍是甲胄加身,没有卸甲宽衣放松身体,不是他们不想卸甲,而是因
为戚哟哟下达命令,防止敌人反扑,今夜必须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他们不敢违抗戚哟哟的命令,哪怕他们个个都是身份显赫的二世祖,因为戚哟哟的军棍从没有因为他们的显赫身份而轻饶过他们。
这二十三天下来,戚哟哟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军纪无情。
他们着实被打怕了。
以致现在见到戚哟哟,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小腿肚子直打转。
虽然战功拿足了,可这战功他们拿得不爽,拿得心里膈应,感觉丢了二世祖的脸,无颜回去见乡亲父老。
被一个小娘们抽军棍,简直没脸见人。
八人今晚偷偷聚在一起,就是要商量个对策,如何重振男儿雄风,挽回丢失的颜面,最好能让戚哟哟那个臭娘们对他们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往前是巴水城和戊戌城,再往前就是南岭的分支斜黄岭,以我们现剩下的这三十多万人马,肯定无法越过斜黄岭继续作战,所以攻下巴水城和戊戌城后,大军极可能会打道回府,所以我们想要证明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
说话男子三十多岁,名叫空高朗,是七十二座中央城东华城城主之子。
“必须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攻下这两座城,让臭娘们知道哥几个的厉害,不然她会以为吃定我们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桃花眼男子愤愤说道,他名叫弘烨华,是朝中三品大臣之子。
“叛军已是败军之师、惊弓之鸟,大军开到城下,随便打打就会投降认输或是弃城逃跑,臭娘们一直自以为是,觉得是她指挥有度的功劳。”
“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们以五万损失剿灭叛军十万兵马,明明是一场大胜仗,她竟然说我们擅自行动,贪功冒进,给军队造成巨大损失,甚至不可理喻地罚了我们每人二十军棍,这口气老子实在咽不下。”
“她有生之年最好不要到我七曜城来,否则老子一定也让她尝尝军棍的味道。”
“咳——兄弟,你这话有歧义。”
“哈哈,若是能把这位泼辣的小娘子征服,倒也是别有一番成就。”
“呵,据说傅玉成就是因为对她动了邪念,结果他和他的赈灾巡察使姑父全都死得很惨,连天子令箭都保不住他们的小命。”
“啧啧,这娘们要是娶回家,根本就是往自己头顶悬一把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我们这样,今晚——”
八人你一言我一语,先对戚哟哟进行一番批判,然后敲定了一个重振雄风的完美计划。
凌晨四时,天陵城南门附近突起大火,喊杀声骤然响彻夜空,紧接着是敌袭的呼喊嘶吼声。
八个二世祖自告奋勇,率部众前去迎敌。
八人的擅自行动把原本秩序井然的军营搅乱,气得戚哟哟咬牙切齿。
当戚哟哟察觉不对时,八人已率部众冲出南门,沿着官道往南驰去。
“该死!”戚哟哟气急咒骂。
第四百六十二章 溃败逃亡
戚哟哟派一队精锐骑兵追上去拦截,却被八个二世祖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给挡了回来,气得她恨不得把这八个白痴绑起来吊打一顿。
肖冲倒是不以为意。
觉得该让这些二世祖直面残酷,见见世面,否则他们永远会以为战争就是这么轻松惬意,城池和战功就是这么唾手可得,就会觉得保家护国的将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些二世祖将来是要掌帝国之权的,他们的思想和态度将会决定帝国未来的姿态,所以得让他们成长成熟起来。
戚哟哟虽同意肖冲的观点,但仍然放心不下,匆忙率领剩下的八万将士追了上去。
八人总共带走二十七万大军,皆是他们自己带来的部众。
此次出征共有五十万大军,其中有四十万是这些二世祖带来的部众,仅有十万是雁城本土将士,这十万人中还有两万是后勤兵。
二十三天夺八座一级主城,共计战损十四万多,
若是正常攻城战,这些战损并不多,但是他们攻打的是一支战斗意志所剩无几的败军之师,这样的战损就显得多了些。
要不是二世祖们两次三番的贪功冒进,戚哟哟有信心让这个数字减少五万。
然而让戚哟哟措手不及的是,只用了短短两天时间,战损就翻了一倍还多。
二十七万冒进的大军一头扎进叛军的伏击圈,战况惨不忍睹,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戮惨况。
若不是戚哟哟率军赶到,并不惜一切代价将叛军铁桶一般的包围圈杀出一个缺口,助围困的大军突围出来,这二十七万大军恐怕得全军覆没。
兵败如山倒。
戚哟哟率军溃逃。
叛军如饿狼一般,围追堵截,紧咬不放,战损数字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戚哟哟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伏击,因为对方是三十万全副武装,精神烁烁,战斗力非比寻常的作战部队,这绝对是叛军的核心精锐,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斜黄岭以北以西,叛军摆明已经放弃,他们的姿态已然摆明,以斜黄岭为天堑,固守不让,占据帝国东南一角,自成一国,而后徐徐图之。
所以说叛军的核心精锐不应该越过斜黄岭作战才对,因为核心精锐越过斜黄岭作战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损失。
如果说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振一振军心,倒也可以理解,但围追堵截,紧咬不放,就显得奇怪了些,就不怕反落进帝**队的埋伏圈吗?
戚哟哟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叛军为何会突然这般暴躁疯狂,直到她无光无意间从八个二世祖身上扫过,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划过,禁不住猜测叛军不会是冲着这八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来的吧?
这八个二世祖可值钱的很,若是可以生擒活捉,绝对能够换取一笔可观的财富或是粮食物资,还能延缓帝国的攻势,为他们稳定根基争取宝贵时间。
戚哟哟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如此,不然
叛军压根没理由对他们紧咬不放。
八月十五夜,月圆,风微凉。
本该是一个宁静而又祥和的夜晚,但戚哟哟和她仅存的十六万败军还在仓皇逃窜,压根没有心情享受皎白月光下的徐徐微风。
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足有三十五万大军。
难以想象他们这几天究竟经历着怎样残酷的战斗。
“我感觉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战士们肯定也已经临近脱力奔溃,应该命令大军停下来休息几个时辰才是,叛军也不是铁打的,也得停下来休息,不可能追得上我们。”三品大臣之子弘烨华颇为不悦的说道,接连几天的亡命奔逃,让他感觉浑身骨头架子都快散掉了。
“我也快到极限了。”
“还是忍忍吧,要是再被叛军包围,不用你们要求,叛军染血的屠刀会乐意让你们闭上眼睛,永远休息。”
“知足吧。若不是我们几个,战士们现在都躺在天陵城呼呼睡大觉呢。”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闭口沉默,只剩下胯下战马奔跑的马蹄声。
他们表面上虽然还死撑着二世祖的面子不放,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造成眼下凄凉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八个。
是他们的肆意妄为、不守军纪、不听命令、盲目自大、贪功冒进害得十几万战士命丧黄泉,让本来节节推进、大获全胜的骄傲之师,变成一支惶惶如丧家之犬般逃亡的惨败之师。
他们给此次出征添了一笔重重的耻辱。
“你们说她怎么不处罚我们呢?”许久,一人突然打破沉默问道,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戚哟哟。
戚哟哟把他们从叛军的包围圈里救出来后,未对他们说一句责骂的话。
“你很希望挨军棍吗?”身边一人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那人沉默片刻,忽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以前不希望,但这一次——不挨几下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我也是。”有一人小声附和道。
气氛再次压抑,沉默。
“喂,你们这是怎么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输一回吗?又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咱们回去重整旗鼓,再回来干死这群王八蛋!”蔚年受不了几人都拉着一张哭丧脸,怒其不争地大声呵斥。
他乃侯爵蔚昌平之子,若想原封不动的继承其父的侯爵爵位,他需要有对帝国做出特殊贡献的功绩才行,而战功自然是最具说服力的功绩。
“蔚大哥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颓废不振。男儿大丈夫当能屈能伸,越挫越勇。”一人朗声附和道。
“哎——”一人突然长叹一声,神色黯然道:“出门时我信誓旦旦对将士们说,咱们这次是去雁城捡功劳,小爷保你们满载而归,受万众瞩目,官升三级。
结果呢?
五万大好男儿,现如今就只剩下八千多人。
我——我都不敢想象,当我带着这残存的八千多人回到
宁城时,那四万多个破碎家庭的父母妻儿会用怎样的目光看我?
如果是和叛军兵对兵将对将,百死无悔地干一场,便是只活我一人,我也可以挺着腰杆回去,骄傲地告诉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好样的,没给宁城男儿丢脸,没给帝国的男儿丢脸,宁城以他们为荣,帝国以他们为荣。
可是并没有。
是我的狂妄自大和贪功冒进,害得他们撞进敌人的埋伏,害他们死的不值,死的冤枉!
我——我没脸回宁城了!”
话说完,他已是泪流满面,甚至懊悔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可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让他承受不起。
听完他的话,其他几人心里也都堵得慌,脸色逐渐苍白,少了许多血色。
他们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本应该是一出欢天喜地的喜剧,却被他们演砸了,生生变成一桩悲剧。
“也——也不能全怪我们,谁知道叛军会——会埋伏在那里?”弘烨华梗着脖子叫道,可听他嗫嚅的语调,就知他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服。
“怪谁?怪叛军?还是怪戚哟哟?怪天太黑,月亮不够亮?还是怪马跑得太快,没反应过来就冲进敌人包围圈了?”有人讥笑,亦是自嘲。
“怪我疏忽大意,怪我太轻敌,怪我御下不严,回雁城我一定做深刻检讨,向将军请罪!”戚哟哟百般自责地向肖冲说道。
猛然间的巨大失利把她这段时间的志气满满打击得体无完肤,给了她深刻的一记教训,战场无儿戏,便是面对再羸弱的敌人,都要打起一万分精神,提高一万分防备和警惕,否则这就是下场。
骄兵,必败。
肖冲道:“是我放任他们离开的,我担主责。不过,眼下不是自责领罪的时候,想好怎么应对叛军的追击了吗?”
戚哟哟拧眉道:“我军已连续征战近月时间,体力和精力都远不及叛军的精锐部队,照眼前的局面,被叛军追上是早晚的事。若是在野外被追上,必将一溃千里,横尸遍野,所以我想拒城以守。”
肖冲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遂问道:“在前面甘南城吗?”
“不。”戚哟哟摇头道,“甘南城太大,恐兵力有限守不过来,我打算去甘南城西边的抚州,州城城墙虽比主城低矮,但其防守范围也小,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正好可以全力防守。叛军必不敢在此久留,所以我们只需要坚守几日,围困之危自会解除。”
“好,那就去抚州。”肖冲点头同意道。
“听说你们的情况不乐观,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不乐观。”一道声音在斜侧响起。
戚哟哟甫一听见声音,眼前就猛地一亮,连忙顺声望去,惊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在这里。”张小卒笑回道。
戚哟哟愁眉尽展,嘴角缓缓勾起,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第四百六十三章 拳破城门
张小卒的到来并没有扭转大军的溃败之势,因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跟随运送补给的辎重部队一起出的城,但是中途嫌辎重部队走的太慢,于是和上峰打过招呼,独自先行一步。
辎重部队尚在千里之外,到这里至少还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也幸亏只有他一个人来到,而不是和辎重部队一起到来,否则以眼下的局势,反而会成为大军的负担累赘。
戚哟哟派出一小队人马,把战况去告知辎重部队,让他们小心行事。
而后大军下了主城官道,顺着州城官道向西北方向逃窜,直奔抚州州城。
叛军已然识破大军意图,竟凶狠地脱掉甲胄轻装追击,速度猛然提升一大截。
因为是在夜晚,视野受限,情报反馈比白天慢了许多,所以当大军得知叛军舍掉一切,轻装追击时,叛军已经把距离拉近到十几里。
十几里的距离,看上去挺远的,可是对于骑兵来说,尤其是轻装骑兵,根本不叫距离,大军但有懈怠,就会被追上。
只可惜,大军即便没有懈怠,最终也还是在天色破晓时被追上了。
伤残人员实在太多,速度早已达到极限,再怎么提速也不可能是轻装叛军的对手,除非舍弃这些伤员,学壁虎断尾逃命。
但这显然是个极其残忍且艰难的抉择,戚哟哟做不到这般冷血残酷。
戚哟哟迅速做出应对,指挥四万雁城军殿后掩护,为大军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抚州城已经近在眼前。
一边是乘胜追击的勇战之师,一边是溃败逃亡的疲惫之军,后者在人数上还存在几倍差距,双方甫一交手,胜负即已分晓,好在是且战且退,拖延住叛军进攻即可,否则这四万人恐怕会被叛军瞬间吞掉。
“她为什么不用我们的人?是瞧不起我们,把我们当废物了吗?”弘烨华见戚哟哟来回调度的都是雁城的兵,竟然还心生不满起来,觉得被戚哟哟小瞧了。
确切点说,这一路上戚哟哟对他们的无视,触碰到了他们虚伪的面子。
他们每个人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有人都宠着、捧着、奉承着他们,故而被戚哟哟完全无视,让他们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好似从九天之上跌进了臭水沟,从万众瞩目到万人嫌弃。
确实是万人嫌弃,至少雁城的兵没人愿意给他们好脸色,要不是他们身份显赫,早就被群起而攻。
而他们的部下对他们显然也颇有微词,不过全都敢怒不敢言。
这种被所有人排斥的怪异气氛他们八人早就感受到了,只不过心里不愿相信和接受罢了。
“行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八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燕尚武撇嘴讥笑道。
其今年十九岁,生得剑眉星目,清秀帅气。
不过这差不多一个月的烈日行军,把他白皙的脸庞晒得通红,已经脱了好几层皮,同时脱去的还有稚嫩,使其清秀的容貌变得刚毅成熟。
他是七十二座中央城双鹰城城主燕响的长孙。
“小子,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弘烨华闻言顿时不悦。
“现在让你带着你的人去殿后你会去吗?”燕尚武冷笑问道。
“——”弘烨华当即哑口,强撑脸面哼了声,把头转向一旁不再理会燕尚武。
“其实——”吕思源神色黯然道,“当我们那天夜里擅自行动时,我们就已经不属于这支军队了。至少,在关键时刻、关键位置,统帅不会让我们上,因为他不确定我们是否
会坚决服从命令,一个时刻可能违背命令的兵,有时候甚至比敌人还可怕。很可悲,我们已经不再被信任。”
相比于其他几人,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点从他之前懊悔地痛哭流涕、捶首自责就能看出来。
“切!”
“不信任就不信任,反正老子又不会留在雁城。”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她有什么资格指挥老子,若真被她镇住了,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有人不屑一顾。
不管他们是幡然悔悟还是冥顽不灵,戚哟哟都没有调用他们的意思,因为正如吕思源所说,一个不听命令的兵,有时候比敌人还可怕。
像殿后这种等同于把全军后背交托出去的艰巨重任,戚哟哟哪敢将之交给一群二世祖,万一这群目无纪律的二世祖突然撂挑子不干,那全军的后背就会瞬间暴露在敌人的屠刀下。
所以,便是让雁城的后勤部队上,她也不会考虑二世祖们。
“反贼将领,听好了!”
叛军大军中突然有人破空长啸,声音响彻云霄,压下两军的呼和喊杀声,传出好几里地。
单凭这一声长啸,就让人不敢小觑他的修为。
“速速交出到雁城来镀金的公子哥,我军得人即退,决不食言,否则就算你们躲进抚州城,也难逃一死。”
声音传遍三军,自然也穿进了二世祖们的耳朵里。
他们全都神色大变,打死也想不到叛军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听其意思,这支叛军压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该死的混蛋!”
“叛军想绑架我们,然后向我们家里索要赎金!”
脑瓜子好使的,一下就反应过来,既愤怒又恐慌。
若他们真被叛军俘虏了,这个污点将会伴随他们一辈子,他们的仕途恐怕会再难看到光明。
所以他们愤怒无比,觉得想出这个阴损主意的人该千刀万剐。
但是他们同时又惊慌。
怕被俘虏,更怕戚哟哟为了大局把他们交出去。
让他们更加心慌的是,戚哟哟竟然没有一口回绝,难道是在权衡利弊吗?
“干!这娘们不会真把我们交出去吧?”弘烨华惊慌失措道。
“放心,她不敢。我们八人背后权势滔天,她若是敢把我们交出去,她承受得起激怒我们的后果吗?”蔚年不以为意地冷笑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几方阵营响起一道震耳喊声:“好,我们答应,但你方需退兵十里以示诚意。”
“靠!”二世祖听完这个声音眼珠子惊掉一地,尽管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极可能是缓兵之计,可他们还是难以抑制的心慌,寻思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驾!”空高朗猛踢一脚马腹,一马当先往前狂奔而去,心想只要冲进抚州城就安全了。
其他几人反应过来也都争先朝抚州城冲去,生怕跑慢了被戚哟哟抓去交给敌军。
叛军显然不会中这么低劣的伎俩,回一声“休想”后发起更凶狠的攻势。
“抚州城守速速开启城门!”
“吾乃帝国重军,速速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人都死光了吗?!”
“再不开城门,休怪我等破城而入,到时候你们可就不再是帝国良民,而是和叛军一伙的刁民,统统将尔等贬入奴籍!”
二世祖率领他们的部下率先到达抚州城城下,可是抚州城城门紧闭,城墙上也看不到半个身影,故而在城下呼和喊叫起来。
然而城内自始至终没有应答,好似是死城一座。
“这群该死的刁民!”空高朗气急大骂,“竟然敢装死充楞,故意不开城门,不让我们进城,想要害死我们。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他知道抚州城内有人,因为这座州城是他负责收复的,他还率领部队在城里住了两日。
“来人,把城门撞开!”蔚年命令道。
可是一路逃亡,破门利器早就丢到路旁,哪有什么破城之法,只能上来数十位修为较为高深的人以蛮力破门,但显然不可能破开。
一座州城的城门若这么轻易就能破开,岂不是形同虚设。
一群人折腾半天,急得满头大汗,也没破开城门,骂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城内也无人应声,直气得几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炸了肝肺。
“怎么回事?!”戚哟哟终于率众逃到城下,见城门紧闭不开,喝声问道。
殿后的四万雁城军伤亡惨重,留下一路尸体,目测战损一万多人。
好不容易和叛军拉开距离,但也仅仅是暂时拉开,叛军无需半盏茶的时间就能追上来。
所以,时间紧迫。
“城内刁民和叛军是一伙的,拒开城门,不准我们进城。”空高朗愤怒地应声道。
“如果我没记错,抚州城是你负责收复的。”戚哟哟目光落在空高朗身上,声音冰冷地问道。
“没错,是我收复的,我只清剿了叛军,总不能把全城百姓一并屠了吧?”空高朗反问道。
戚哟哟没应他话,目光收回,看向紧闭的城门,下令道:“破门!”
“让我来!”肖冲翻身下马。
“肖将军,先让我试试。你星辰境,莫要不小心违背了圣人令,招来杀身之祸。”张小卒上前说道。
“行,你先试试。”肖冲笑道,心里温暖,没想到张小卒在这种时候还能为他考虑。
“小子,你行不行啊?依我看还是别耽误时间,让肖将军来吧。”空高朗上下扫量一眼张小卒,皱眉不悦道。
他有幸见过肖冲的实力,那日傅玉成领兵冲撞雁城,肖冲抱着八角诛仙重弩射击傅玉成身边星辰高手的震撼情景他至今记忆犹新,故而知道肖冲的修为。
他就是那日躲在远处看戏,后差点被黑甲铁骑吓破胆的中年男子。
张小卒不予理会空高朗的轻视,直接自马背上纵身跃到门前,大声喝道:“门后的人速速让开,否则若是伤了你们,休怪我没有事先提醒。城楼上的人也不要躲了,我看得见你们。”
说完也不等对面回答,双脚一跨,马步扎开,三色之力聚向双拳,右拳猛然轰出。
砰!
拳头轰在城门上,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然,城门坚固无比,只是微微震颤。
“哼,不自量力。还不快点让开,让肖将军来破门。”空高朗讥笑道。
“也未必需要!”张小卒应声道。
音落,右拳再次轰出。
砰!
威力比刚才重了些,但是似乎依然无法对城门造成破坏。
可是声响未落,张小卒左拳紧接着轰出,而后右拳,如此往复,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重。
砰砰砰——
声响巨大且急促,如山岳击鼓。
肖冲目光震颤,发现张小卒的拳头竟然让他感到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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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幸不辱命
随着城门的剧烈轰鸣和震颤,空高朗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尽管不情愿,但是却不得不收起对张小卒的轻视之心。
肖冲的目光从张小卒的拳头转移到他的脚上,盯着一双犹如扎根大地,翁丝不动的沉稳双脚,他禁不住震惊、骇然。
他赫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像张小卒这样,每一拳下来的巨大反冲力由身体传到双脚,再由双脚传进地面卸掉,即便双脚能踏在原地不退,但脚底肯定会陷入地面,可张小卒脚下的青石除了表面一层尘土在随着城门的震颤而跳动外,竟无一点损伤。
肖冲无法理解张小卒是如何做到的。
城门后面两百多抵着门的男人被全部震飞,大半的人当场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张小卒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虽隔着厚重的城门,拳劲亦能伤人。
门栓和倚门柱随着一拳又一拳的轰击,发出越来越响的喀吱声,已然不堪负重,随时都有断裂崩碎的可能。
“住——住手!”
“再不住手,休怪——休怪老夫不客气!”
城门楼上忽然响起一道惊惧的喝斥声,伴着喝斥声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丈从墙垛后面走出,进入到众人视野内。
随之数千道身影自城墙墙垛后面现出身来,一个个皆瘦骨嶙峋,但是却面容凶狠,身上散发着狠戾气息。
这些人或手持弓箭,或抬着滚石檑木,瞄准城墙下的兵将,摆出攻击的姿态,看架势是只待老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发动攻击。
由他们杂乱的穿着,不专业的守城阵势,以及脸上虽凶狠但依旧难以掩盖的惊恐和慌张之色,不难看出他们并非是受过训练的兵将,倒像是城内百姓临时拼凑出来的壮丁。
张小卒入微心境展开着,早就看到隐藏在暗处的他们,所以他们的出现没在张小卒心里惊起半点涟漪,他的拳头非但没停顿片刻,反倒又快了几分。
“城墙上的人听着,时间紧迫,本将军没时间和你们多说。”
戚哟哟声音夹带着真元力,掩盖过城门的轰鸣声传到城墙上: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主动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本将军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仍然是忠于帝国的良民;或是负隅顽抗拒不开门,那么本将军会视尔等为叛军同党,待大军破门而入,必将尔等全部就地正法,绝不留情!”
“门已开半尺,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诸位将军,诸位大人,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抚州百姓吧!”城门楼上的老丈突然悲声哀嚎:
“前几天你们刚来征收过粮水物资,以致短短几日城中百姓饿死数万,现在你们又要进城,你们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别
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你们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那我们就拿起武器给自己争一条活路!”
戚哟哟闻言目光骤然一寒,如冰冷的刀子般射向空高朗,心知定是空高朗率领他的部众进城后,在城内为非作歹祸害了百姓,以致官.逼民.反。
空高朗见戚哟哟目光不善,吓得心里咯噔一声,可面上却强撑着,不落气势,质问道:“大军断水断粮,我命人稍微征收一点怎么了?难道让我的部众空着肚子打仗吗?”
咔嚓——邦——砰——
接连几声巨响打断了戚哟哟到嘴边的话,是门栓和倚门柱断裂崩碎的声音。
张小卒不由地勾起嘴角,对自己的拳头非常满意,脚点地面纵身跃回马背,向戚哟哟笑道:“幸不辱命!”
“辛苦了。”戚哟哟点头道。
“哈哈,开了!”
“进城,把这群造反的刁民全部就地正法!”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将军把门推开!”高明朗张狂大笑,指挥部下上前推门。
“站住!”戚哟哟一声厉喝,吓得高明朗的部下立刻停下脚步。
“你干什么?”高明朗大声问道。
戚哟哟没有理他,而是向城门楼上喊道:“本将军念尔等是走投无路后一时糊涂做的糊涂事,故而再给尔等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若不然——众将士听令!”
“诺!”
众将士齐声应喏,杀气冲天而起。只待一声令下,破门而入。
“大将军善极,我等愚民愿意放下武器,恭迎大军进城!”城门楼上的老丈跪地臣服,并命令城墙上的人放下武器。
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百姓,被大军杀气一冲,腿肚子直打颤,再看见他们的领袖已经跪地臣服,当即纷纷丢下武器跟着跪地臣服。
“哎——”
听见城门开启的石磨声,老丈跪伏在地上颓败地长叹一声,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呀,他们穷苦百姓的挣扎反抗,在大军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刚才他差一点就下令攻击了,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有这个胆量,但事到面前,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压根没这个胆。
不过他心里却无多少恐惧,因为他听得出城墙下这位女将军和其他领兵打仗的将军不同。
这位女将军心怀慈悲,应该不会为难他们,若不然城门已破,她根本没有必要废唇舌再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
可见这位女将军是真想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传令:大军进城,扰民者杀无赦!”戚哟哟命令道。
传令兵顿时领命,高声呼喊道:“将军有令,大军进城不得扰民,违令者杀无赦!”
“将军有令,大军进城不得扰民,违令者杀无赦!”
“将军——”
命令一声声传遍三军。
“切!”空高朗对戚哟哟的命令不屑一顾,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将军,叛军追上来了!”斥候急切来报。
戚哟哟看向张小卒问道:“还记得我们在雁北阻击大牙军使用的双龙绞杀大阵吗?”
“记得。”张小卒应道。
“会吗?”戚哟哟问。
“向老爷子请教过,但一直没机会实践所学。”张小卒笑道,已然知道戚哟哟想干什么。
“本将军给你机会。”戚哟哟道一声,紧接着喝道:“张小卒,高虎,听令!”
“末将在!”二人齐声应喏。
“你二人各领五千骑兵,组双龙绞杀大阵,前去阻击叛军,给大军争取一刻钟的进城时间。”戚哟哟命令道。
“末将领命!”
二人各点五千骑兵,迎着进城的大军冲了出去。
……
噔噔噔——
空高朗登上城墙,怒气冲冲,直奔城门楼下头发花白的老丈,照面二话不说将其一脚踹倒在地。一脚不觉解气,又扑上去连踹好几脚,这才喝骂道:
“老东西,你找死!”
“敢把本将军挡在城外,谁给你的胆子?!”
“本将军只不过征收了那么一点粮草,没想到竟被你这老东西记恨上了,还敢告老子的状。”
“告啊,你再告啊?!”
“该死的贱民!”
老丈身体早已被旱灾折磨得消瘦虚弱,哪经得住空高朗的暴怒踢踹,只挨了两脚就口鼻窜血,肋骨断了几根。
“啊!”
“住手!”
“你为什么打人?!”
“杀人啦!杀人啦!大军食言杀人啦!”
旁边的百姓反应过来后,胆大的立刻扑上来制止空高朗的暴行,把老丈护到身后。
“杀人是吧?”
“本将军成全你们!”
仓啷!
空高朗表情猛地狰狞,抽出腰间利剑。
“呵,某些人怕是忘了傅玉成是怎么死的了?”一道冷笑声突然在空高朗身后响起。
空高朗手中高高扬起,且即将落下的剑骤然止住。
这一声警告就像一盆冷水,在他头顶浇下,把他暴躁盛怒的情绪浇灭了一大截。
他差点忘了,这里是雁城,是天子令箭都不管用的雁城。
望着被几个瘦弱百姓护在身后,嘴里吐血不止的老头,空高朗心里突然一阵慌乱,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下一章会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