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人生灾难
戚哟哟策马疾驰,在两支队伍的中间,与张小卒和高虎两个龙头齐平而进。
当骑兵从大部队中驶离出来,叛军军阵也就出现在眼前。
在张小卒和高虎的带领下,冲锋速度瞬间猛提。
戚哟哟突然自马背上冲天而起,身上散发出耀眼的圣洁光芒,其双手掐动诀印,巨大的齿轮罡印出现在她脚下,托起她圣洁的身姿。
“以吾之名恩赐——”
神圣庄严的声音自戚哟哟嘴里飘出,传遍三军,响彻苍穹,纤纤素手拍出一道道圣洁之力:
“赐汝勇战之驱,金刚之力,疾风之速,烈火之炎,雷霆之威,不败之心!
戚哟哟的正义心境已有突破,一口气给一万骑兵加持六道神赐之力。
咔咔咔——
金色的齿轮罡印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金属咬合摩擦声,好似打开了一扇古老的力量之门,万千霞光垂落,洒在每一个骑兵的身上,没入他们体内。
骑兵们只感觉一道道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爆发奔涌,彷如战神降临附于己身,可勇战天下。
烈焰覆盖他们的身躯、战马、铠甲、战刀,雷电之力流转体表,在战刀刀刃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站在抚州城城墙上,只看到两条缠绕着雷电之力的烈焰巨龙凭空现于大地之上,咆哮着朝叛军骑阵冲去。
“收!”张小卒心里默念一声。
随着心中音落,四道战门里的六个意念分身立刻自战门里飞出,融入主意念。
张小卒的气势瞬间暴涨,双瞳之中杀气奔腾。
叛军骑兵在他眼里慢慢变成了苏阳的红甲骑兵,他想借此机会检验一番自己的战力。
“杀!”
骨刀在手,《杀人刀》迅猛展开,甫一照面就有数颗人头滚落马下。
“好小子!”为阳龙龙头的高虎惊了一跳,因为甫一照面张小卒就往敌军阵中猛.插一截,让他措手不及,差点没跟上节奏,自毁双龙大阵。
“不愧是老将军赞不绝口的后生,当真勇猛了得!”
高虎心中暗赞,本来还想保留战力,迁就配合张小卒的攻击节奏,眼下哪还敢再保留,再保留就要被张小卒甩到屁股后面吃灰去了,当即猛提战力,追上张小卒的凶猛节奏。
双龙盘旋绞杀,叛军骑阵脆得像纸,被撕得稀碎。
在戚哟哟六道神赐之力的加持下,这两队骑兵的战力过于凶猛,让叛军骑兵无从招架。
“这才是男人的战斗,万军阵中提刀纵马,所向披靡!”
“让人热血沸腾!”
城墙上,燕尚武盯着两条火龙勇猛冲杀,激动不已地攥起双拳,他的血液被点燃了,恨不得提刀上马冲进敌阵中杀他一杀。
其他几位二世祖也都看直了眼。
自从领兵踏上战场,他们每天都在幻想自己要是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那该多好,就可以在广阔大地上纵横驰骋,见了叛军灭叛军,见了大牙狗灭大牙狗。
那将是何等的威风了得?
而眼前这两条烈焰怒龙可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骑兵,只可惜不是他们的,所以只能瞪着眼珠子眼馋。
“我麾下若有此悍将,何愁没有军功?”蔚年感慨道,他缺战功,太缺了,不然他无法继承他老子的侯爵爵位。
“那位冲在最前面的年轻小将是谁?我之前观他以肉拳硬撼城门,就被他的凶悍深深震撼,不曾想他上阵冲杀更是凶悍,简直似一头远古凶兽!他是谁,为何今天之前没见过他?”吕思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张小卒的身影前进,张小卒所展现出的强大杀伤力被他尽收眼里,禁不住好奇问道。
“同问。”一人出声附和道。
张小卒和高虎两个龙头,同样的勇猛,甚至高虎还要比张小卒更加凶猛一点,但几人的目光更多是聚集在张小卒身上,因为自雁城来的一路上他们早已见识到高虎的厉害,知道他是肖冲手底下九重天境的悍将,所以自然对张小卒这位初蒙面的高手感到好奇。
空高朗从不远处走来,他的眼圈微有湿润,似乎刚刚哭过,轻咳两声清清嗓子,应声道:“之前进城时我隐约听见戚将军点将时喊了一个名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少年悍将应该就是被戚将军点名的张小卒。”
“哟,瞧这眼圈红的,刚掉过眼泪啊?先把人家打个半死,又哭鼻子道歉,究竟是真心悔改啊,还是逢场作戏啊?”燕尚武的目光落在空高朗湿润的眼眶上,禁不住好笑问道。
不远处被空高朗踢得吐血、踢断肋骨的老丈,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正被两个汉子抬着往楼梯口走。
“哼,用你管。”空高朗被燕尚武一语戳中心中尴尬,磨着后后槽牙恨不得把燕尚武刁毒的嘴巴撕烂了。
他刚才确实哭过,不管是真心悔改,还是逢场作戏,反正是向老丈及一干百姓道歉了。
先掏出最好的疗伤药给老丈治伤,然后对自己的暴行做出深刻检讨,又诉说自己的难处,最后许下一堆好处,终于得到了老丈的谅解。
得到谅解,他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他之前着实被燕尚武一句“忘了傅玉成是怎么死的”吓到了,生怕老头把事情闹到戚哟哟面前。
联想之前老头在城墙上喊的话,说因为他在城内抢掠粮食和清水,害得城内百姓短短几天饿死数万,这事要是捅到戚哟哟面前,肯定会越闹越大,闹到最后戚哟哟一气之下给他来个杀头以正军纪,那他可就两袖一甩唱戏了。
尽管他觉得戚哟哟应该不敢杀他,可是转念一想,傅玉成死在雁城之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据说死得极惨。
他越想越怕,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向老头道歉,还好老头识时务,没废多少唇舌就接受了他的道歉。
不过,他觉得还是眼泪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心说原来不光只有女人的眼泪好使,男人的眼泪也同样好使。
至于老丈是不是真心谅解,也只能呵呵一笑。
弱势的他们面对空高朗的道歉,除了选择谅解还能怎样,不谅解难道还能和空高朗死磕不成?
磕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或许那位心怀慈悲的女将军能镇住空高朗,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出一口恶气,可是女将军能护他们多久?
一天还是十天?
之后呢?
空高朗秋后算账,谁还能护他们?
不如就把委屈吞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至于空高朗许诺的好处,他们想都没想过,只求空高朗不再来欺负他们就阿弥陀佛了。
“你们知道傅玉成整件事的起因吗?”为掩饰自己的尴
尬,空高朗急忙转移话题问道。
他虽然没有目睹整件事的始末,但是他派人仔细打听过。
“听说最初是惹了雁城三个了不得的少年,骑着独角烈焰兽,领着两百骑兵护卫,结果被三个少年杀得丢盔弃甲,非但独角烈焰兽被抢,连衣服都被人扒光了。”一人应声道,说完神情一怔,反应过来,看向战场上冲杀的张小卒,惊讶问道:“这位少年悍将不会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吧?”
“没错,此子正是傅玉成招惹的三人中的一人,他名叫张小卒,在雁城名气很大,被雁城百姓尊为救世英雄。但是此子行事似乎非常低调,不喜欢人前显圣,所以雁城百姓大多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空高朗点头道。
“傅玉成初到雁城,为何会招惹到他?”燕尚武好奇问道。
“傅玉成最早来到雁城,他想独自行动赚取战功,奈何对雁南局势不了解,于是就想找几个带路的,求到裘老将军面前,裘老将军便给他推荐了三个人。”
“他派人去找这三人,可是身架端的极高,见面就让三人跪地臣服效忠于他,做他的帐前侍卫,结果五十个护卫被三人狠揍一顿,作为警告,把他们战盔留了下来,说是如果在战场上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傅玉成不服气,率二百亲卫找场子,结果自取其辱。据说傅玉成还动用了一记封印的星辰神通,结果被此子一拳挡下。独角烈焰兽被三人扒皮割肉,晚上在院子里吃了烧烤。”
“——”几人听见傅玉成的独角烈焰兽竟然被张小卒三人烤了吃了,不禁惊得眼皮乱跳。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空高朗前一句话上,张小卒一拳接下了一记星辰神通,他们对此深表怀疑。
他们承认张小卒确实厉害,但还远不到可以和星辰大能缨峰的程度。
“一拳挡下一记星辰神通,太夸张了。看他年纪,也就十**岁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高深的修为?”蔚年摇头不信道。
“话说,咱们戚将军的正义与审判心境也着实了得。”有人把目光落在正在指挥大军进城的戚哟哟身上,不知何时他们对戚哟哟的称呼渐渐变成了戚将军,“那日若不是她施展正义与审判心境,我们想要突破叛军包围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义与审判,一个为战场而生的女人,并且还是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不知哪个男人三生有幸能把她娶回家。”吕思源感慨道。
“三生有幸?兄弟,你确定没用错词吗?”弘烨华瞪眼道,他觉得把戚哟哟这么凶悍的女人娶回家,绝对是一场人生灾难。
“他们二人不能领着一万骑兵把叛军这六七万骑兵全部端了吧?”一人见张小卒和高虎领着两条火龙越杀越勇,抑不住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叛军先追上来的是骑兵,大部队还在后面。他们骑兵本来有八万,伤亡九千多,还剩七万多一点。
“不可能。”蔚年说道,“咱们骑兵之所以厉害,是因为有六道神赐之力的加持,但神赐之力加持时间有限,必须在神赐之力消退之前退出战场,否则战士们适应不了前后落差,必定出现大量伤亡。”
“看,他们开始摆尾,准备往回冲杀了。”
“叛军肯定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快看,叛军开始变幻阵型了。”燕尚武指着战场惊叫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困龙翻身
神龙摆尾,欲转头回冲。
但叛军指挥似乎已经等候多时,战阵迅速变化,势压龙头,力冲龙腰,咬住龙尾,使得头不能行,腰不能拧,尾不能摆。
困龙!
两条怒龙的行动顿时迟缓下来。
若不能及时脱困,恐被拦腰截断,而后分段蚕食,而盘活困局的关键在于龙头,龙头活则全活。
“小子,嚣张够了没有?”
“老子忍你很久了!”
两个叛军以左右夹击之势,策马朝张小卒迎面冲来。听其怒言恶语,似乎一直在隐忍未发;观其气息气势,无疑是两个高手。
叛军高手终于出动,想要摁下龙头。
之前不动,是暂避锋芒。
“来得好!”张小卒大喝一声。
其身披烈焰,手握骨刀,刀悬雷霆,浑然无惧,正面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迎面战到一处,兵刃上下翻飞,你来我往,攻守转换快如闪电。
张小卒左右迎击,手中骨刀稳且有力,丝毫不落下风。
“糟糕!”
“张小卒被那二人摁住了。”
城墙上有人抑不住惊呼,紧张地握起拳头为张小卒着急担忧。
他们站高望远,战场局势尽收眼底,清楚看到张小卒被叛军高手钳制住。
“观叛军二人的真元力浑厚度,这二人的修为应该只有七重天境,可见张小卒的修为远未达到能接星辰神通的境界。”有人以叛军二人的修为推断出张小卒的大致战力。
因为张小卒身上旋绕的三色之力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故而无从判断张小卒的修为,只能通过叛军二人的修为来推断。
“那也足够厉害了。”蔚年惊叹道,“我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恐怕连两个四重天境的夹攻都抗不住。”
“十**岁,以一敌二,戮战两个七重天境高手不落下风,去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燕尚武目光艳羡道。
“我感觉他的战力尚未提到极限,且看他如何破困龙之局。”吕思源视线始终不离张小卒,表情既紧张又满含期待。
听见吕思源这般说,其他人的心也被吊了起来。
可怜高虎与叛军一位九重天境高手杀得昏天暗地,激烈无比,精彩绝伦,反而被张小卒夺去了光芒。
张小卒没让吕思源等人失望,他的爆发来得很快,因为他深知骑兵战阵冲杀,最怕的就是失去速度,他为龙头,一停俱停,不进则败。
“小子,受死!”张小卒左侧之人突然跃离马背扑将过来。
张小卒冷笑,左掌横空拍出,一个妖异的红色符印自他
掌心射出,符印迎风而长,瞬间化作磨盘大小,朝扑来之人迎面砸去。
妖异的红色光芒相隔甚远就让人感到阴冷刺骨。
那人甫一看到迎面射来的红色符印,心里当即咯噔一声,符印上流转的妖异红芒让他生出一种恐怖的感觉,不敢冒然硬接,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拧,折身往后斜侧躲开。
就在他闪躲的一瞬间,红色符印突然喷吐出一丈红芒,他躲得及时,没有被红芒击中,可是他的战马被红芒照在身上并透体而过,突的一头栽倒,满地打滚,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似乎在遭受某种极大的痛苦折磨。
“——”那人看见战马的惨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皮突突直跳,心中惊悚且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躲的慢一点会是怎样下场。
张小卒对符咒之术的掌控和施展,愈加熟练自如,且攻击力也愈加凶猛。
“杀!”
张小卒乘逼退左侧敌人的机会,纵身扑向右侧敌人,骨刀当空斩下。
当!
骨刀落下,竟如山岳压顶,直接把右侧之人的刀压到了他的肩膀上。
右侧之人受这一刀,神情大变,张小卒这一刀爆发出的蛮横力量让他始料未及,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他猛地提力,要把张小卒压在肩膀上的骨刀荡开,可是惊恐的发现体内奔涌的力量竟然断流,前面的力量已然耗尽,后面的力量尚未涌上来,他这一口气恰提在断流处,只觉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异常难受。
一刀断其力。
当!
正惊恐间,张小卒第二刀落下。
较之第一刀,力量更胜一筹。
他匆忙挥刀格挡,但如何挡得住,长刀被骨刀猛地斩落,刀背撞在他肩膀上,咔嚓一声脆响,肩骨被刀背生生撞碎,肩膀整个塌了下去。
胯下战马更是悲鸣不已,四肢跪地,整个马身匍匐在地上,动弹不得。
两刀溃其真元。
噗!
张小卒的第三刀紧接着落下,鲜血溅射,连人带马,一劈两半。
三刀取其命。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这三刀招式简单之极,并无多少玄妙变化,只在两个字——快、猛。
但是一般人想学却学不了。
一来没有张小卒远超常人的力气,恐难压制住对手。
二来没有入微心境,抓不到对手力量和气息交替的薄弱点,截不断对手的力量,击不溃敌人的真元力,也不能踏着敌人的心跳给予其心理上的压迫。
三来没有张小卒对力量法则的感悟,这是他在
第四道战门里练拳所悟,已经做到不受限于拳头,可以运用到他所有的攻击招式中,包括符咒攻击,但尚不熟练自如。
“混蛋,纳命来!”左侧之人再次扑来,他以真元力旋绕全身,尤其是身前,想以此抵挡张小卒的妖异符咒。
张小卒身体弹地而起,挥刀迎了上去。
此人刀招阴柔,一柄短刀甫一碰触就把骨刀纠缠住,御力卸力、借力打力的本事使得炉火纯青,极为克制张小卒的刚猛。
嗤——
两把刀纠缠在一起,摩擦出一串火花。
张小卒不愿与其多做纠缠,也没时间和他纠缠,故意卖一破绽,右肋暴露在此人短刀之下。
那人不疑有他,短刀荡开骨刀,反手朝张小卒肋下削去,因他刀短,攻击距离有限,故而这一刀进攻让他进入到张小卒的拳头攻击范围。
这是张小卒早已计划好的,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双脚一踏,左拳轰出。
那人却也不惊,因为这是战斗中的正常攻防,张小卒可能做出的几种防守招式都在他的预料中,包括这一拳,一击不得手,退回来便是。
可是当他撤步后退的时候,脸色突然大变,这才感受到张小卒这一拳的不简单。明明感觉拳头还在一尺之外,有充足的撤退时间,可事实上竟已到了面前。
太快了,不仅造成视觉上的欺骗,也欺骗了他的感知和大脑。
石火电光之间他只来得及举臂格挡。
嘭!
张小卒的拳头在他手臂举起来之前,狠狠轰在他的脑袋上,瞬间撕碎他的真元力防御,轰爆了他的脑袋,溅起漫天血雨。
短短二三十个呼吸的瞬间,连杀两个七重天境高手。
远方城墙上一片寂静。
张小卒的战力再次刷新吕思源八人对他的预估。
咚咚咚——
震耳的战鼓声在耳边骤然炸响,打破了城墙上的寂静。
众人顺声望去,看见戚哟哟不知从哪里搬来一面战鼓,手握鼓槌亲自擂鼓。
鼓声甫一传到战场,众将士闻声知令。
困龙翻身!
两条烈焰巨龙横向翻滚,这一滚顿时睁开了紧固的围困之势,给自身腾挪出一点空间。
“哼!”
“困龙翻身,痴人说梦!”
叛军指挥看出戚哟哟的盘算,不禁冷笑连连,号令传下,军阵闻令而动,迅速往两条烈焰巨龙中间穿插进去,既不给其翻身的空间,亦切断两者之间的呼应。
双龙绞杀,绞不起来,还有什么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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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帝都来人
一万对七万,人数差距巨大,一经困住,就如深陷泥潭,再想拔腿奔行,实非易事。
鼓令急促,戚哟哟额头已现汗珠,数次变阵皆被叛军指挥化解遏止,此人对局势的洞悉及布阵策略完全不输戚哟哟。
张小卒现在才知道张屠夫究竟有多厉害。
当日他们阻击大牙二十万大军,总共只有五千骑兵,分作两队组双龙绞杀大阵,战斗过程行云流水,真似两条怒龙遨游苍穹,畅行无阻,一直战到最后战士们体力枯竭,这才出现大量伤亡。
然而,今日再组双龙绞杀大阵,再当龙首,却完全没有那日的畅快感。
敌阵冲杀尚不足一刻钟时间,就陷于敌阵困阻难行。
张小卒这才明白,那一日厉害的不是他们,厉害的是张屠夫,是他用一把战刀为两条龙杀出畅行无阻的血路。
要解眼下之困局,只有他和高虎重新动起来才行。可高虎正被叛军一位半步大能死死纠缠,并且还渐渐落了下风,寸步难行。
“要出事了!”望着陷入胶着的战场,蔚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语气沉重地叹了口气,道:“神赐之力加持快到时间了,若再不能想办法摆脱困局杀出敌阵,要出大事!”
其他几人也都一色的神情凝重,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急促的鼓令声声敲打着他们心门,让他们感到窒息,眼巴巴地望着战场,希望转机快点出现。
“干他娘的!”燕尚武突然眦目怒喝,“站在这里干看算什么鸟事,老子手底还有活人,老子去帮他们杀一条血路出来。”
“年轻人,切勿冲动,冲动只会添乱,别忘了叛军是冲着我们八个人来的,他们就盼着我们自投罗网呢。”弘烨华开口安抚道。
燕尚武看向弘烨华冷笑道:“也别忘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八个造成的。死就死,小爷认了。”
说完大步走向城楼下的戚哟哟,到面前单膝跪地,声音铿锵道:“禀将军,双鹰城,燕尚武,请战!”
戚哟哟眼角斜睨他一眼,未做应答。
“双鹰城,燕尚武,请战!”燕尚武提高音量喊道。
“传令!”戚哟哟喝一声。
传令官上前听令。
“命火头军准备,听令出战!”戚哟哟下令道。
她手上能用的兵力实在不多,前锋军刚执行完殿后任务,精疲力竭,此时强行出征,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所以只剩下火头军。
“慢着!”燕尚武怒不可遏,喝住传令官,向戚哟哟气愤叫道:“将军宁可用火头军也不应末将之请战,未免辱人太甚!”
“干!”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谁还没一点血性!”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他娘的!”
蔚年远远听见燕尚武和戚哟哟的话,火气噌的一下涌上脑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单膝跪到燕尚武身侧,向戚哟哟请命道:“禀将军,罪将蔚年请战!”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把头顶这颗脑袋拴在裤腰上,这辈子怕是攒不到足够的战功了。
刷!
又有一人在身边跪下,请命道:“禀将军,宁城罪将吕思源,请战!”
“禀将军,向阳城罪将胡明志,请战!”又来一人。
“疯了疯了,都疯了!”空高朗连连怪叫道,目光看向身旁不远处的弘烨华,刚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去请战,却听弘烨华先开口说道:
“看我干什么,我们八个当中你是最怕死的,你上我就上!”
“靠!”空高朗差点被弘烨华一句话气吐血,咬牙瞪眼道:“狗日的,上就上,死就死,谁心里还没点火气,士可杀不可辱!”
说罢,大步走向戚哟哟。
弘烨华目光一颤,未曾料到空高朗真有这个胆,可还没来得及给他竖大拇指,就见空高朗竟又转身走了回来。
“怎么了?”弘烨华揶揄问道。
“不行,我怕死。”空高朗面如猪肝,羞耻难当,但他真的没有足够勇气上前请战。
“别怕,我陪着你。”弘烨华笑道。
“滚!你很厉害吗?能保证我不死吗?”空高朗没好气地骂道。
“咳——”弘烨华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陪你呆在城墙上。”
“靠!”空高朗猛翻白眼。
并不只有他们两个怕死,另外两人也犹豫半天,最终没有上前请
战。
他们是来捞战功的,不是来拼命的。
像之前的攻城战,站在远远的地方看部下冲锋,城破之后他们负责跑上前去插战旗的战斗他们喜欢,而像这种明显需要身先士卒舍命冲杀的战斗,他们没胆量玩。
好在有人作伴,倒也不是太尴尬。
戚哟哟清冷的目光扫视燕尚武四人,丝毫不给四人留情面,张口就问:“本将军如何信得过你们,若你们临阵脱逃怎么办?”
“禀将军,末将愿立军令状。”燕尚武吐字如钉道,“若临阵冲杀不听将令,或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愿受军法处置!”
戚哟哟没有应声。
嗤啦——
燕尚武掀开战甲,自贴身软衣上撕下一块布匹,铺平在地上,咬破右手食指指尖,刷刷疾书,很快一张军令状就呈到戚哟哟面前。
“好,本将军信你一次!”戚哟哟收下燕尚武的军令状。
“谢将军!”燕尚武目光灼灼,缓缓攥紧拳头,这一战他要一雪前耻,为双鹰城男儿正名。
嗤啦——
蔚年三人见状,也学燕尚武,以布为纸,以血为墨,立下军令状呈递给戚哟哟。
戚哟哟一一收下,而后领着四人下了城墙。
四人剩下的部将加在一起将近五万,这无疑是一支强大的战力,但是士气极其低落,听见上战场的命令,甚至有人发出惊惧的哀嚎声。
但军令下达,便是怕死也得硬着头皮上,他们可没有空高朗几人的贵命,胆敢临阵怯战,会被监察官当场格杀!
大军迅速在城外集结,戚哟哟骑马在前,仓啷一声抽出太阿剑,朗声喝道:“此战不为功不为名,只为男儿血性,为军人荣誉!想想前些时日还和你们同一营帐睡觉,同一锅里吃饭的兄弟战友,和你们聊着家乡趣事,聊着妻儿老小,甚至聊着青楼里的俊俏姑娘,可是聊着聊着他们就没了。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你们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敌人就在眼前,敢不敢亮出你们的战刀?”
“敢不敢像个爷们,随吾一介女流去前方冲杀一番?”
“将军剑之所指,我等心之所向。杀!杀!杀!”蔚年歇斯怒吼道,他知道戚哟哟在鼓舞士气,必须配合戚哟哟把士气迅速提起来。
“杀!杀!杀!”众将士被戚哟哟一番怒喝,多少激起了一些血性,纷纷亮出战刀,随着蔚年怒吼。
“以吾之名恩赐,赐汝勇战之驱,金刚之力,疾风之速,烈火之炎,雷霆之威,不败之心!”
戚哟哟身悬半空,施展正义心境,为五万将士加持神赐之力,随之利剑扬起,喝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众将士听令,杀!”
喝罢,落于马背,一马当先冲向战场。
众将士得神赐之力坚持,士气和战力皆噌噌猛涨,又见戚哟哟这位三军统帅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士气再涨一截。
“哈哈,爽!”燕尚武策马疾冲,兴奋大吼。
“少爷,悠着点。”家将紧跟在他两旁,一脸担忧之色,感觉他们家少爷好似疯魔了。
其实只要不是大败,燕尚武这些公子少爷的生命都有足够的安全保障,因为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修为高深的家将保护。
“这个女人太疯狂了!”
“不知哪个男人能驾驭得了她?”弘烨华望着一马当先的戚哟哟,被她的勇猛深深惊吓到。
轰!
战场上突然响起一道震耳轰鸣声,同时一个身影吐血倒飞出去,狠狠栽落地面,身体贴地翻滚,撞翻好几匹马才止住。
“啊——”紧接着响起一道凄厉惨叫声。
“死!”高虎杀气迸发,一刀将叛军半步大能一劈两半,然后惊呼着朝栽落地面的身影扑去,到跟前长刀横扫把攻上来的叛军逼退,急声问道:“张兄弟,有无大碍?”
“咳——咳咳——”张小卒趴在地上,嘴里连咳几大口鲜血,粗喘好一会才勉强缓过一口气,苦笑答道:“还好,死不了!”
说完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两粒元始金丹吞下,在元始金丹磅礴灵力滋润下,受损的经脉血肉迅速恢复,翻身爬起,道:“高大哥,我没事了。咱们速速归为,把困龙盘活!”
“好小子!”高虎朝张小卒直挑大拇指,心中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
刚才他正被叛军半步大能步步紧逼,眼看就要露出败势,哪知张小卒突然从叛军半步大能身后窜出
,照面二话不说,一拳轰出。
张小卒偷袭的时间和角度就把握的恰到好处,叛军半步大能被他吓了一跳,但当他看见偷袭之人是张小卒后,紧张的心顿时松弛下来。
张小卒作为另一头龙的龙头,这位叛军半步大能早就留意过他的战力,所以发现是他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边化解高虎的攻击,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给张小卒一拳。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碰撞出震耳的轰鸣。
叛军半步大能表情惊变,这才感受到张小卒这一拳的不凡,竟把他拳头表面的真元力撕开一道口子。不过他并不慌张,因为单单把他的真元力撕开一道口子压根伤不到他。
然而就在他大意的瞬间,张小卒拳头表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红芒,顺着撕开的口子灌了进去,紧接着他就感受到神魂被一股霸道至极的阴损之力狠狠灼烧,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抱头惨叫。
高虎抓住机会,一刀将其斩落。
一个十六岁少年,一拳把半步大能击伤了。
若非亲眼所见,高虎打死也不相信。
“杀!”戚哟哟率五万骑兵杀到,她没有直奔被围困的双龙,而是从叛军外围切进去,接着军阵分作两股,一左一右往两侧冲杀,似乎要把叛军包围。
“杀!”与此同时两条困龙逐渐盘活。
张小卒由龙头位置退到了后面,他伤得不轻,需要缓一缓。
“大军还有多久才到?”叛军指挥官沉声问道。
“还需一刻钟。”副官答道。
“该死,怎么这么慢?”叛军指挥官气怒地把手中令旗摔在地上,传令道:“鸣鼓收兵!”
他已看出戚哟哟的意图,一刻钟的时间他不敢等。
“正义与审判,为战场而生的心境,果真了得。”
“此女绝不能留,留之必成大患!”
他望着正在战场上纵横冲杀的戚哟哟,露出深深的忌惮神色,而后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
“哦——”
望着败退的叛军,大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扫多日逃亡的屈辱和憋闷。
“你好,双鹰城,燕尚武,可否交个朋友?”燕尚武找到了张小卒,一脸期待地问道。
“你好,白云城,张小卒。”张小卒回以微笑。
“呃,你不是雁城人?”燕尚武诧异问道。
“怎么,有问题吗?”张小卒不解。
“没问题,我以为你是雁城人。”燕尚武摇头笑道,“你似乎比我想象的好相处。”
“得分朋友还是敌人。”张小卒道。
“哈哈,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燕尚武大笑道。
“你就是张小卒?”一道空洞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张小卒身后传来。
张小卒眼神一颤,心里大吃一惊。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展开着,可是却没有察觉到身后之人的靠近,直到此人开口说话,他的入微心境才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此人就像藏身在雾里一般,但是他身体四周并没有雾气。
张小卒知道那是空间之力。
“你是谁?”张小卒转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入微心境都看不清此人,一双肉眼自然也看不清。
“你就是张小卒?”来人没有回答张小卒,而是继续追问。
“对,我就是张小卒。你是谁?”张小卒皱眉应道。
“呵,终于找到你了,跟我走吧。”来人道。
“你是谁?找我何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再敢装聋,我立刻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张小卒不悦道,他最烦这种见面就自顾吧啦吧啦,不好好说话的家伙。
燕尚武在一旁非常赞同地点头,若不是看眼前这厮不好惹,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六扇门,罗刹。”来人似乎忌惮于张小卒的威胁,终于自报来路姓名。
“参见罗刹大人!”燕尚武闻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慌忙翻身下马朝来人恭敬行礼。
“六扇门?抱歉,第一次听说。”张小卒皱眉,他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不过由燕尚武畏惧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门派很厉害,于是他放缓语气,问道:“阁下何事找我?”
燕尚武神色愕然,张小卒淡定的回答让他心肝儿乱颤,见张小卒似乎真的没听说过六扇门,忙压低声音小声给他讲道:“六扇门是直属皇帝陛下调度管辖的帝都衙门,是皇权之下最高执法司衙。”
第四百六十八章 六扇门
无知无畏。
张小卒从未听过六扇门,还当是南境某个宗门,所以听见“六扇门”三个字,他心里并无太大波动,也无多少畏惧。
南境诸多大宗他都已打过交道,以至于宗门在他眼里已经失去那层神秘面纱,没有了最初的忌惮和敬畏。
直到从燕尚武口中得知六扇门是怎样的存在,张小卒心里这才咯噔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来头这么大,难怪燕尚武会这般畏惧。
他看着眼前这个以空间之力遮掩己身的家伙,不由地皱了皱眉。
在与镇南王府的仇怨明朗之前,他不怎么想和皇室势力打交道,因为或许明年春分过后他就可能变成皇室通缉的重犯。
不过还是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向罗刹躬身见礼道:“张小卒见过罗刹大人,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跟我走,帝国有任务给你。”罗刹说道。他的声音冰冷而又空洞,不知是空间之力影响的缘故,还是性格如此。
张小卒略作沉吟,问道:“我能拒绝吗?”
“——”燕尚武在一旁听见张小卒的回答,惊吓地张大嘴巴,万没想到张小卒竟然想要拒绝六扇门的任务,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
他有心想提醒张小卒一声,可迎面扑来的冰冷气息压迫的他呼吸一窒,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他禁不住暗叫一声糟糕,心知张小卒的话激怒了罗刹大人。
“不能。”罗刹气息凛冽地吐出两个冰锥一样的字,见张小卒又开始皱眉,他语气愈加冰冷道:“要么接受并执行任务,要么死。”
张小卒感受到了来自罗刹的凛冽杀气,冰冷彻骨,让他抑不住心惊肉跳,感觉只要他敢说半个“不”字,这家伙就会立刻对他下杀手。
咚咚咚——
远处城墙上传来收兵的鼓令。
“叛军即将兵临城下,打完仗再谈如何?”张小卒问道。
罗刹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晃,原地凭空消失。
“呼——”燕尚武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敬佩地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赞道:“兄
弟,好胆量,竟然敢和六扇门的大人讨价还价,佩服佩服。”
张小卒翻身上马,看向燕尚武问道:“你说六扇门的人找我干什么?”
“——”燕尚武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张小卒,脸上写着五个字大字:“我怎么知道。”
“多半是想吃白食,占我便宜。”张小卒自问自答道。
燕尚武正在翻身上马,听见张小卒的自问自答,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哭笑不得道:“兄弟,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六扇门直属皇帝陛下管辖,皇权特许,从国库里拿东西都不需要请示六部的,不至于吃白食,占你便宜。”
“那可不一定,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张小卒说道,他猜测六扇门的人找他,极可能是想让他给他们加持物件,但是又不想支付报酬,所以就打着帝国的大旗。
燕尚武眼角狠抽了两下,若不是打不过张小卒,他肯定会一泡尿把这家伙滋醒。
大军进城,城门关闭。
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整顿,进食干粮补充体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城战。
张小卒随戚哟哟登上城墙。
“刚才在城外,有个六扇门的人找我。”张小卒小声说道。
戚哟哟闻言大吃一惊,她知道六扇门是怎样的存在,诧异问道:“六扇门的人找你作甚?”
“不知道。”张小卒答道,“说帝国有任务给我,具体什么任务还没说,我让他打完仗后再说。”
“他同意了?”戚哟哟讶然问道,她听说的六扇门可没这么好说话。
“嗯”张小卒点头道。
“据我所知,六扇门的人可没这么好说话,不会是有人冒充吧?”戚哟哟狐疑道,不过没等张小卒应声,她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道:“应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充六扇门的人。”
“可能是因为还在打仗的缘故。”张小卒说道,“我观燕尚武对此人极是畏惧,六扇门很可怕吗?”
“可怕。”戚哟哟神情凝重地点点头,“皇权特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法司衙。”
“打个简单的比方,盖华阳手持天子令箭,有先斩后奏之特权,可是他想除掉家父,仍然不敢
对家父先斩后奏,还要费尽心思给家父安上罪名才敢动手,但六扇门的人完全不需要,他们敢照面就一刀砍了家父,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所以官场的人皆闻六扇门而色变,宁肯去鬼门关转一圈,也不愿进六扇门喝茶。”
“六扇门又分内六门和外六门,就相当于宗门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据说六扇门内六门的核心成员,要么是修为通天之辈,要么是在某个领域天赋异禀的惊才绝绝之辈,他们一直在网罗大禹境内的惊世天才进行栽培。”
“可能是你的天赋异禀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想招你进六扇门。”
“能拒绝吗?”张小卒皱眉问道。
“不能!”罗刹冰冷空洞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开。
咚咚咚——
十多颗鲜血淋漓的脑袋赫然滚落到张小卒和戚哟哟面前。
“叛军将领的脑袋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他们已经退兵。”罗刹身影在十步外显露出来,依然以空间之力遮掩着让人看不清,张口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张小卒和戚哟哟闻言皆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无法想象此人恐怖的修为实力,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进几十万敌军中,把敌军将官一锅端掉,逼迫对方退兵,万军丛中取敌上将首级远不及他。
“你和苏阳的仇怨陛下已然知晓。”罗刹嘴里紧接着又冒出一句让张小卒悚然一惊的话。
张小卒瞳孔一颤,精神瞬间紧张起来。
“陛下说,苏阳荼毒百姓,罪大恶极,当处极刑,以伸百姓之冤屈,特许你代天执刑,赐天子令箭一支。”
“——”张小卒闻言惊愕,万没想到龙椅上的那位竟然是这样一个态度。
不但没有对苏阳包庇偏袒,想方设法为其开脱罪行,还赐他天子令箭,让他代天执刑处决苏阳,可见那位对苏阳犯下的罪行已是深恶痛绝,令其怒不可遏,毅然大义灭亲,不予姑息。
“陛下圣明!”张小卒单膝跪地,真诚感恩道。他想,那一位定然是一位嫉恶如仇、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但,陛下希望你能网开一面。”罗刹又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逆鳞
听见“网开一面”四个字,张小卒不禁摇头凄笑,觉得自己太天真,竟然真会以为龙椅上那位能做到大义灭亲,原来不过是说点好听的冠冕堂皇的话罢了,到头来还是要保苏阳。
然而他刚要起身拒绝,就听罗刹接着说道:“陛下希望你能可怜苏家人丁不旺,给苏阳留个子嗣。另外,老王爷戎马一生,为天下百姓挣了一份安宁,纵有生子不教之过,但希望能功过相抵,临了也让他走得安宁一些吧。”
张小卒知道自己误会了,此“网开一面”非他想的“网开一面”,当即点头答应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为难苏阳的妻儿老小,但苏阳和他的红甲骑兵必须血债血偿。”
“呵,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罗刹冷笑,“也就是陛下圣明,否则——与你说这些作甚?张小卒,接天子令箭。”
“张小卒定不负陛下所托,誓杀苏阳这个人渣败类,为帝国驱除害群之马,为惨死冤魂报仇雪恨。”张小卒朗声说道,恭敬地托起双手。
“哼!”罗刹冷哼一声。
他对张小卒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他觉得张小卒应该跪地涕零,感谢皇恩浩荡,天子圣明才对,否则这仇他有什么资格报?
一介草民,焉敢冒犯皇家威?一声令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可张小卒嘴里自始至终没说半个感谢的字,非但没说,话从他嘴里出来,反而成了皇帝陛下请他去杀苏阳,为帝国驱除害群之马。
真是岂有此理。
他又如何知道张小卒心中所想。
在张小卒看来,他杀苏阳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才能杀,也不用得到什么恩赏才能杀。
罗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张小卒一句“谢主隆恩”,心中抑不住气怒,可是又不能把张小卒怎么样,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气。
一支不到两尺长的血色令箭从罗刹手中抛出,飞落到张小卒的手中。
令箭入手微凉,张小卒观察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便将其收入须弥芥子。
“叛军已退,你所顾虑的事也已明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罗刹说道。
“你还没说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走在大街上,别人到你面前报个名号,然后让你跟他走,你就啥都不问跟他走了吗?”张小卒问道。
“张小卒,你在挑战六扇门的权威。”罗刹语气瞬间冷得刺骨。
“与人打交道话都说不清楚,六扇门的人都像你一样脑残吗?”张小卒非但无惧,且寸步不让,讥讽冷笑。
但是他的话成功激怒了罗刹,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扼住他的脖子,把他身体原地举了起来,同时四周空间好似全部凝固,把他整个身体禁锢,他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罗刹突然迈步朝张小卒一步步逼近,杀气凛冽地问道:“你若求死,我可以成全你。”
“白——痴!”张小卒拼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他的脸已经胀如猪肝,脖子被无形力量紧箍,发出不堪负重的吱
吱声,感觉脖子就要被生生掐断,胸腔里已经窒息,快要爆炸的感觉。
但他依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只是冷笑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罗刹,尽管不知道罗刹究竟找他做什么,但他心中笃定罗刹不敢杀他。
苏翰林赐了他天子令箭,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免死金牌,罗刹这个跑腿的奴才难道敢违背主子的意向不成?
旁边戚哟哟右手按在剑柄上,保持着一个拔剑的姿势,不是她不敢拔,而是她的身体也被禁锢,动弹不得。
她心里焦急万分,知道张小卒的倔脾气上来了,想出声劝张小卒服一声软,可奈何开不了口。
“说出你的遗言,本大人送你上路。”罗刹在张小卒面前站定脚步,冷冷说道。
张小卒只觉紧箍的脖子突然松开一些,抑不住急喘几口气,而后冷笑道:“我保证,哪天你若是落在我手里,我绝对用鞋底抽你嘴巴,让你学会和别人说话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你——”
声音戛然而止,脖子再次被紧箍住。
啪!
张小卒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啪!
紧接着又一巴掌。
啪啪啪——
接连抽了十巴掌,抽得张小卒嘴角流血,罗刹才住手,问道:“学会了吗?”
张小卒眼神里只有冷笑和愤怒,没有罗刹想要看到的恐惧,让罗刹心中愈加气恼。
他感觉自己被张小卒彻底无视了。
他堂堂六扇门暗门的罗刹,满朝文武任谁听见他的名字都得色变的罗刹大人,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无视了,气得他想杀人。
心里猫抓一般难受,不杀不快。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想杀人的冲动了。
可是张小卒不能杀。
让他感觉像挨了一闷棍一样难受。
他目光突然落在戚哟哟身上,但马上又气恼地收了回来,因为他知道戚哟哟的身份,除非活腻歪了,否则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那个老屠夫。
“小子,我知道你手持天子令箭有恃无恐,笃定我不敢杀你。没错,陛下看重你,我确实杀你不得。可是有些人我想杀就杀,比如说那个叫牛大娃的小子。信不信我把他的头也拧下来丢在你面前?”
张小卒已经被他们调查的清清楚楚,他自然知道牛大娃和张小卒的关系,遂气急之下拿出牛大娃威胁张小卒。
如他所愿,他从张小卒的眼睛里看到了慌张、害怕以及恐惧,但同时也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戚哟哟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心知牛大娃是张小卒的逆鳞,罗刹竟然拿牛大娃的生命威胁张小卒,这可触碰了张小卒的禁忌。
罗刹好笑地看着张小卒眼睛里的杀意,就好像巨龙在欣赏蝼蚁的愤怒,除了好笑也只有好笑。
他再次松开张小卒的脖子。
张小卒粗喘了几口气,然后盯着罗刹,眼睛里的杀意毫不掩盖,但嘴上却认输道:“很抱歉冒犯了你的威严,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我跟你走。”
“你想杀我?”罗刹问道。
“没错。旦有机会,绝不放过。”张小卒不否认。
砰!
张小卒的头被狠狠砸在地上,把坚固的城墙石砖都给撞碎了。
“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罗刹冷笑,“你在我眼里如蚂蚁一般弱小,我站着不动让你杀,你都杀不了我。”
“机会总会有的。”张小卒昂起脑袋笑道。
“好像是个不错的游戏,能给枯燥的路途添加一些乐趣。”罗刹笑道,空间之力涌动,松开了对张小卒的禁锢。
“你怎么样?”戚哟哟身体甫一解除禁锢,立刻扑向张小卒关切问道。
“别担心,我没事。”张小卒翻身坐起,抖了抖头上的石屑,脑门上只磕破一点皮。
戚哟哟伸手擦去张小卒额头上的灰渍,而后转头看向罗刹,寒声道:“不过是仗着一把年纪欺负我们后辈罢了,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六扇门罗刹,这名字我戚哟哟记下了,今日这口气早晚找你讨回来。”
“小丫头,注意你的言词,否则即便你太师父是张屠夫,本大人一样敢教训你。”罗刹警告道。
“那你可有胆跟我回雁城,把这话当着我太师父的面再说一遍?”戚哟哟问道。
“哼!本大人有军机要事在身,哪有时间陪你去雁城闲逛?”罗刹冷哼道,他知道张屠夫在雁城,自不敢应戚哟哟的话茬。
张小卒开口说道:“别跟他废唇舌,我会找到机会弄死他的。”
“嗯,往死里弄,不用给我面子。”戚哟哟点点头,目光从罗刹身上收回。
“——”罗刹听着二人的对话,气得嘴角直抽。
“你眉心怎么了?!”戚哟哟转过头来,赫然发现张小卒的眉心往外渗了一些血,忙惊慌问道。
“没事,受了一点小伤,可能刚才把伤口震开了。”张小卒抬手不以为意地抹掉眉心血渍。
他刚才被罗刹禁锢揉虐,心里甚是憋屈,气急之下欲沟通眉心鬼瞳,但眉心传来阵阵刺痛,已经愈合的伤口竟再次裂开,估计又要往外渗好几天血。
“本来想多陪你几天的,可惜被这老家伙搅和了。”张小卒转移戚哟哟的注意力,说着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套铠甲,递给戚哟哟,道:“昨晚一路奔行,没找着机会给你。这是伯母让人用独角烈焰兽的鳞甲做的铠甲,做好了送到听雅轩,我来的时候把你这身顺便带了过来,你找时间换上。我试过,刀枪不入,很好用。”
“好。”戚哟哟接过铠甲。
“在战场上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冲动、冒进,你这个将军当的让我很不放心。”张小卒禁不住担忧道。
戚哟哟噗嗤一乐,道:“你且安心,我会小心的。”
“那我就去边境了。”
“恐怕得明年春分前才回来。”张小卒恋恋不舍道。
戚哟哟向前倾身,红唇附到张小卒耳边,以只有张小卒能听见的极低声音说道:“陛下赐你天子令箭,给你报仇的机会,可他同时也给了苏阳一个活命的机会。”
第四百七十章 铁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句谚语用来形容太湖城再合适不过。
太湖城地处位置偏僻,境内多山川丘陵,以至农牧业贫乏,又无矿产资源等牟利产业,故而在前朝时期一直较为穷困。
但是自苏翰林登基称帝后,太湖城就摇身一变,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每年非但无需向帝国上缴赋税不说,国库反会下拨大量金银钱粮,让本不富裕的太湖城一下膀大腰圆起来。
城墙建得巍峨高大,道路修得四通八达,房屋砌得宽敞明亮——
要说旱灾对南境哪个城造成的灾害最小,非太湖城莫属,因为百姓家家都有存粮,只要不是懒汉人家,家里粮垛都装得满满的,若能勒紧裤腰带省着吃,吃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官员也都大有作为,旱灾初现端倪就警觉起来,全境兴修堤坝蓄水屯水,旱灾甫一显露凶相,当机立断下令停止农田灌溉,弃田保水。
没别的,县府州城的官家粮仓都装得满满的,官员们心里有底气,便是一年不种地也饿不死百姓,但是一年没水喝,绝对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事实证明太湖城官员的决断极为明智,救了太湖城万千百姓的性命。
旱灾至今,太湖城百姓的饮水从未断过,尽管一个人一天只能领到一碗清水,但人都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百姓们虽有忧虑,但仍然安稳过着日子,没人闹腾,更没人造反,因为大家心里都有盼头,官家的作为也让他们有信心熬过这场旱灾。
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若大禹每一户人家都能似太湖城百姓这般安居乐业,那将是怎样一片盛世江山?”
“若百姓人人吃饱穿暖,仓有余粮,手有银钱,朕何愁江山不稳?”
“可惜啊可惜,这万家灯火不过是梦幻泡影,是靠朕每年拨粮拨款堆砌出来的,一旦朕停了它的粮款,恢复它的税收,无需几年它就会被打回原形。”
“哎,难道天下穷苦百姓就活该世世受苦受难,就活该世世饥肠辘辘,就不能过一过顿顿有米有面,顿顿有鱼有肉的安乐生活吗?”
苏翰林站在太湖城的城墙上,望着城内的万家灯火,感慨连连。
一身粗布麻衣的他,看上去无甚特别之处。
若穿着这一身打扮走在大街上,顶多会有人多看他两眼,觉得这个白发苍苍的消瘦老头颇有几分威势,好奇心重的人,或许还会猜测一下他的身份。
仅此而已。
苏皇大帝,走下龙椅,脱下龙袍,换上粗布麻衣,就是一个颇有几分威势的老头。
他的个头比站在一旁的苏翰举略高半头,身体格外清瘦,皮肤暗淡粗糙,须发苍白,脸上褶皱又多又深,眼窝凹陷,目光略有几分浑浊,脸相因太过清瘦塌了下去。
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死气。
“大哥,你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放下吧,安享两年清福。你看你,这都操劳成什么样子了?”苏翰举站在苏翰林身旁心疼关切道。
“呵,你还好意思说。”苏翰林嗤鼻冷笑,道:“让你去帝都陪我聊天解闷,你
去过吗?到头来还得老子拖着半死残躯大老远跑来看你。”
“那不是怕给大哥你添麻烦嘛。”苏翰举摸摸鼻子干笑道。
“添个屁麻烦,谁爱说就让谁说去,他们说累了说烦了,自然就闭嘴了。”苏翰林没好气地说道。
“翰举,你说——”
“嗯?”
“像这样的盛世繁华真不可能实现吗?”苏翰林指着万家灯火问道:
“帝国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竟然需要社会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扛着前行,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吗?真就没有办法免除百姓赋税,让老百姓过上安稳富裕的生活吗?不说天天大鱼大肉,可三五天吃一顿不算过分吧?”
苏翰举皱眉,道:“没有赋税就没有银钱,没有银钱帝国如何养兵养马?如何修渠铺路?如何赈灾放粮?没钱甚至都发不起官员的俸禄,官员没俸禄,吃不饱肚子,那不就都回家种地去了?”
“所以得变,从根上变,废除这个破旧不合理的制度,建立一个真正为老百姓好的新制度。”苏翰林浑浊的眼眶里猛然亮了起来。
“怎么废除?如何建立?”苏翰举好奇问道。
苏翰林沉默,没有回答苏翰举的问题。
因为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他足足耗费三十多年时间才琢磨出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道路。
只可惜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没有时间去验证这条道路的可行性,只能把这一重任交给下一任帝王去实践,他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尽可能的为其铲除障碍。
“苏阳的事我听说了。”沉默许久,苏翰林突然开口说道。
“我教子无方,孽子苏阳辱没苏家声誉,令列祖列宗蒙羞,请大哥严惩!”苏翰举羞愧难当道。
“我赐给张小卒一支天子令箭,让那小子放心去报仇。”苏翰林说道。
“让人家报仇是应该的,苏阳死在张小卒手里也是罪有应得。”苏翰举说道。
尽管知道苏阳死有余辜,可就这么谈论着他的生死,苏翰举心里还是难以抑制的悲伤难过,不能释怀。
苏阳毕竟是他儿子,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
“但也等于给了苏阳一个活命的机会。”苏翰林又道。
“怎么说?”苏翰举皱眉。
“我给张小卒和牛大娃报仇的机会,若他们大仇得报,则苏阳罪有应得。若他们报仇不成反被苏阳所斩,那这个血海深仇也就随着他二人命陨而消失,苏阳所做的恶行也就随着他二人命陨而不为人知,届时我会把苏阳带去帝都,让他老老实实过完此生。”苏翰林说道。
“这么做未免对张小卒二人不公。”苏翰举道。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苏翰林道。
……
望着面前旺烈燃烧的篝火,回想着戚哟哟在耳畔的低语,张小卒不禁摇头苦笑。
他还以为龙椅上那位真的那么圣明,愿意为柳家村惨死的百姓申冤做主,原来不过是惺惺作态,画个又大又圆又好看的饼给他而已。
并且画的还是一张铁饼,一口咬下去,不小心就会硌掉满口牙,
甚至可能搭上小命。
什么老王爷年事已高,让他老人家安静的走,原来真正的用意是让他们不要到处张扬苏阳的恶行。
说白了就是,报仇你俩安静的去报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苏阳会乖乖受戮吗?
肯定不会。
那么也就是说他和牛大娃若是被苏阳杀了,就不会再有人找苏阳报仇,没人找苏阳报仇,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张小卒心中窝火,若不是戚哟哟点破说给他听,他到现在还抱着铁饼乐呵呢。
他心里抑不住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想拿鞋底抽苏翰林的嘴,啪啪给他两鞋底,看他能不能一两句话把事说利索咯,非要带弯藏沟的,有意思吗?
啪!
一根骨头突然横空飞来,精准地砸在张小卒脑袋上,把他身体砸得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多圈才停下来。
张小卒神色平静地爬起身,拍打掉身上的泥土。
这样的袭击他已经习惯了。
离开抚州城的这一路上,罗刹一直乐此不疲,打他骂他羞辱他,就想看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样子。
刚开始他确实愤怒无比,几近瞪裂眼珠,咬碎钢牙,不顾一切地和罗刹拼命,但换回来的是罗刹更加无情的羞辱和嘲讽。
渐渐的他便平静了下来,无论罗刹怎么打他羞辱他,他都强压怒气不在脸上表露出来,不去自讨苦吃,不去自取其辱。
他不得不承认,罗刹的强大让他倍感无力。他夸口会找到机会复仇,但是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找到。
“小子,你不是说要找机会杀我吗?你怎么不在烤肉里下毒?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太废了!”罗刹的讥笑声远远传来。
他刚才故意拿出肉吩咐张小卒烤熟,好给张小卒下毒毒死他的机会,然后他会在张小卒偷瞄下吃下下毒的肉,最后口吐白沫死在张小卒面前。
当张小卒以为大仇得报喜极而泣时,他会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狠狠地戏谑张小卒一番,看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糗样。
他承认这是非常无聊的低级趣味,可是用来捉弄张小卒,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因为张小卒倔强而又冷酷的眼神,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张小卒像一匹桀骜难驯的野马,而他想驯服这头野马,让张小卒臣服在他的脚下。
如此一来,等张小卒加入六扇门后,就能为他所用。
但是张小卒这匹野马好像不容易驯服,并且张小卒每次用那种隐忍的平淡目光看他时,他都会抑不住生出心悸感,让他很不舒服。
另外,张小卒对他的诸般羞辱表现得越来越平静,亦让他不舒服。
就像现在,他拿骨头把张小卒砸出数丈远,还言语讥讽挑衅,但张小卒自始至终一声未吭,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当他空气一般。
他正要发怒,给张小卒来点狠的,远处的夜幕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擦擦擦——
没有虫鸣兽吼的寂静夜里,空荡的脚步声隔老远就能听见。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机会的种子
擦擦擦——
脚步声渐行渐近。
可能是望见了这边的篝火光亮,朝这边径直走来。
来人很快进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范围。
张小卒看见来人有三个,两男一女,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两个男人一胖一瘦,皆穿短打劲装,由其明亮锐利的眼神和强劲绵长的呼吸可以看出,这二人修为不俗。
胖子膀大腰圆,形似蛮熊,一脸络腮胡,脸上多横肉,凶相毕露,手里提着一柄黑色的长柄蒜头锤。
瘦子面黄肌瘦,形似枯柴,与胖子形成鲜明对比,一双三角眼里精光闪动,给人非常精明的感觉,在他腰间斜挂着一柄弯刀。
女人一袭绿色薄纱长裙,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凸凹有致的身姿婀娜摇摆,耦臂长腿若隐若现,烈焰红唇,粉面桃腮,细眉狐眼,天生媚相。
常言道:相由心生。
张小卒甫一看见这三人的面相,即知这三人非易与之辈。
三人接近到大概五十步距离时,突然放缓了脚步。
绿裙女人从悬在腰间的纳物囊里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拉开端在眼前看了看,又抬眼悄悄打量一番张小卒,然后又对着手里的纸看了看,脸上突然绽放出喜色,使劲点点头,轻道:“找到了,就是他。”
“运气不错。”胖子勾起嘴角笑道。
“据说这小子颇有几分能耐,紧着点,可别阴沟里翻船。”瘦子提醒道。
三人交谈声非常小,以为只有他们三个能互相听见,却不知张小卒身怀入微心境,他们的对话被张小卒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
并且绿裙女子手里那张卷纸也被张小卒尽收眼底,是一张画像,画的正是张小卒。
显然,这两男一女是冲着张小卒来的,而且由他们简短的交谈可知,三人来者不善。
张小卒当做没看到三人,迈步走回篝火边坐下。
他面色平静,但心中早有涟漪,这三人找他的目的他大概猜到了,可是他不明白这三人为什么会找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的?
莫非是有人暴露他的行踪,故意引人前来找他?
张小卒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罗刹,心知若真是有人这么做,那这个人必是罗刹无疑,因为知道他行踪的只有这个家伙。
是感觉一个人折磨他不过瘾,所以想找多点人一起来羞辱欺凌他吗?
这个该死的变态狗杂种!
张小卒心中猜测,咒骂。
“小兄弟,你好。”
“我兄妹三人行路至此,远远瞧见此处光亮,便迎光寻了过来,想借光亮在此歇息一晚,不知小兄弟能否行个方便?”
“眼下兵荒马乱,大家在一起既可以互相照应,也可以聊天解闷。”
三人走到近前,瘦子男人两步向前,朝张小卒抱拳见礼,客气询问。
“不方便。”张小卒目光冷淡地看着三人说道。
“——”瘦子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张小卒会拒绝,接着脸上露出尴尬神情,道:“我们就在这边歇息,保证不会打扰小兄弟你,还请——”
“不方便。”张小
卒再次说道。
“小兄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胖子男人脸上横肉一抖,瓮声说道。
“留三个对我不怀好意的豺狼在身边,是让我多条死路吗?”张小卒冷笑问道。
“——”三人集体尴尬,本来还想装一下好人,未曾想照面就被张小卒戳破心思,一时间让他们措手不及。
“咯咯,既然张兄弟这般爽快,那我们三个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绿裙女人掩嘴娇笑道,“劳烦张兄弟为我们加持一百件玉器。”
“好说。”
“一件五十粒元始金丹,先付报酬后加持,百年老店,童叟无欺。”张小卒爽快点头。
“哈哈——”
“咯咯——”
三人闻言捧腹大笑,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
笑罢,胖子手中铁锤一晃,怒目圆睁,冲张小卒喝问道:“你小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给你两条路,要么乖乖给我们做事,要么老子把你一锤锤爆。”
“来啊,锤我,不锤你就是狗.娘养的。”张小卒挑衅道。
“找死!”胖子闻言大怒,噔噔两大步扑到张小卒面前,黝黑的蒜头锤照着张小卒当头砸下。
张小卒不闪不躲,神情不慌不乱,昂头盯着胖子的眼睛冷笑。
他笃定胖子不敢杀他。
也不是不敢,确切点说应该是不舍得。
这三个家伙想让他加持一百件玉器,显然是把他当摇钱树,想拿他发财。
既是求财而来,又怎会舍得杀他。
再者,有罗刹在,他想死都难。
砰!
蒜头锤狠狠捶在张小卒身旁的地上,土石纷飞,把地面砸出一个三尺大坑。
张小卒坐在坑边,纹丝未动,看着气急败坏的胖子,张嘴道:“狗.娘养的。”
“你他娘的!”
张小卒丝毫不慌的淡定模样,外加无情嘲讽,让胖子跳脚大骂,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狰狞冷笑道:“老子等着用你发财呢,怎舍得杀你,但是废你两条腿还是可以的。”
说着再次扑向张小卒,锋利的匕首直取张小卒双腿。
一抹寒光自张小卒眼睛划过,在匕首即将刺中他大腿的时候,他身体突然往斜侧弹起,同时骨刀出现在他左手,双手持刀猛地砍过去。
嗤!
骨刀锋利的刀刃划过胖子白净的脖子。
圆滚硕大的脑袋咚的一声跌落地面,骨碌碌滚出好几步远。
“你——你——”瘦子惊愕又惊恐地瞪着张小卒,压根没料到张小卒竟然会暴起伤人,并且一动手就是取人性命。
“啊!大哥——”绿裙女子凄厉尖叫,而后表情狰狞地冲瘦子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瘦子仓啷一声抽出腰间弯刀,杀气腾腾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猛地前跨一步,早已扬起的骨刀冲着瘦子当头皮下。
瘦子吓得亡魂皆冒,他想闪躲却惊恐发现张小卒这一刀封死了他的所有闪躲路线,只能挥动弯刀格挡。
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瘦子悲呼一声,双膝咚的一声
跪到地上,完全承受不住张小卒这一刀之威。
咔!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弯刀断作两截。
张小卒第二刀紧接而至。
“好汉饶命!”瘦子尖叫求饶。
噗!
一刀两半。
“呸!”
张小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神色阴冷道:“是我的心不够狠,还是我的刀不够快?让你们一个个觉得我张小卒可以随意拿捏。”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见张小卒冷如冰锥的目光射来,吓得激灵一颤,也不哭嚎了,脸上慌忙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张公子,对不起,奴家知道错了,求您大人大量,饶奴家一条贱命。”
“我不杀女人。”
“滚吧!”
张小卒冷喝道。
“谢公子不杀之恩!”绿裙女子急忙称谢,接着转身就跑。
“等一下!”
张小卒喝住绿裙女子,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把他们两个一起带走。”
“多——多谢公子!”绿裙女子声音悲切,上前收拾胖瘦二人的尸体。
“你和他二人什么关系?”张小卒问道。
“他是我大哥。”绿裙女子抱着胖子的脑袋落下泪来,看向瘦子的尸体道:“他是我男人。”
尽管她早就料到他们三人恶事做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仍然心痛的无法面对。
“哎——”张小卒叹了口气,道:“这二人煞气遮面,定是做过许多杀人越货的勾当,今日死在这里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我杀你两位至亲,也欠你许多,便给你加持一个物件,偿还于你。拿一个贴身物件来。”
绿裙女子摘下脖上玉坠递给张小卒。
玉坠染血,张小卒未伸手接,让女子摊开掌心,而后勾动手指给玉坠加持上养魂符,问道:“知道怎么用吗?”
绿裙女子摇了摇头。
“贴身放着即可。晚上睡觉或是修炼的时候,可以贴放在眉心上,滋养效果更佳。”张小卒细心讲解道,似乎生怕不知道绿裙女子怎么用。
“多谢公子!”
“奴家告退!”
绿裙女子用一根绸缎把胖瘦二人尸体捆在一起,背在背上转身离开。
但走出不到十步,一道模糊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罗刹冰冷空洞的声音响起,一把扼住绿裙女子的脖子将其身体提起,突然咂嘴一声秽笑,道:“如此尤物,不享用一番实在可惜。”
说着把绿裙女人背在身后的尸体震开,掐着她的脖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远处的黑暗中就响起淫糜之声。
张小卒坐在篝火边,听着传来的阵阵淫糜声,拳头紧了又紧。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甚至可能是罗刹故意给他的机会。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告诉自己,还需再等。
机会的种子他已经埋下,需要耐心等待它生根发芽。
第四百七十二章 服软
情绪平静下来后,张小卒的大脑跟着冷静下来。
听着远处渐渐粗重的淫糜声,他心里不屑地哼了声,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罗刹故意暴露给他的机会,否则以罗刹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只需一个空间隔绝,别说声音,就连影子他都看不到一点。
就像那日在抚州城墙上,他被罗刹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差点被罗刹杀死,可自始至终也没人过来搭救,不是他们全都畏惧罗刹不敢上前,而是压根没人看得见,因为罗刹隔绝了空间。
就连星辰境的肖冲都没察觉异常,可见罗刹对空间领域的强大掌控力。
所以罗刹让他听见声音,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他出手,除非罗刹心理变态,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干这种事。
张小卒收摄心神,服下一粒元始金丹,盘膝而坐,双手抱印于小腹丹田处,运转心法开始修炼。
四道战门里,张大到张六都在忙碌着。
张四跟着白巨猿对海咆哮,效果显著,气势之力越来越多,白巨猿的身躯越来越庞大。
张五在速门里研究符咒之术。
因为天武道人曾经提过一句,鬼符是阴损之术,使多了有伤天和,所以他一直都没怎么仔细研究过鬼符,但是这几日他一直都在研究鬼符。
想要对罗刹一击必杀,必须借助鬼符之力。
张六在气门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握刀姿势和基础刀法。
张小卒已经明显感受到练习带来的益处,这从他刀法威力的提升就能看出来。
张大、张二、张三,依然在心门里跟着沙滩男孩练习拳法和桩功。
心门是张小卒给第四道战门起的名字。
张三进步十足,他已经可以跟着第三个男孩熟练地打拳,并且状态也发生了惊奇的转变,从刚开始的剧烈耗神难以持续,到现在越练越有精气神。
根据第二个和第三个男孩出现的经验,张小卒觉得第四个男孩就快出现。
基础已经打下,他无比期待第四个男孩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沙滩上的锈剑,张小卒分出一缕意念碰触了一下,结果直接被一道剑气斩灭。
张小卒吓得咋舌,感叹这剑实在太霸道。
如果能把它从心门里拔出来,他一定把它送给周剑来,让他们两个使剑的互相伤害去。
让张小卒暗叫可惜的是,战门内无法修炼《太极阴阳冥想诀》,不然他就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修炼,那他的修为提升速度一定飞快。
好在让他欣慰的是,在一粒粒元始金丹糖豆一般的吃法下,四片气海里的波涛越来越汹涌,已经显现出快要突破的迹象。
除了鬼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强大自信的源泉。
五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刚走出山村的懵懂少年,怀着纯真的善意,美好的向往,少年的热情,要与山村外的浩瀚世界来一个热烈拥抱。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击碎了他的美好幻想。
他渐渐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真善美,还有谎言、虚伪、罪恶、丑陋,还有饥荒、仇怨、战争和鲜血。
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世界。
他把自己的纯真、善良和热情渐渐隐藏起来,用冷酷、无情和拳头来武装自己。
他不忘老村长的谆谆教导,同时也牢牢记下现实世界教给他的生存法则。
嘭!
绿裙女人白花花的身体摔在张小卒面前,打断了他的修炼。
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女人身体尚有温度,但生机却已断绝,罗刹折磨了她一夜,然后杀了她。
张小卒扫了一眼搭在女人白皙脖颈上的项坠,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冷笑,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用骨刀在地上劈出一个大坑,把女人和另外两具残破的尸体扔进坑里埋了。
五个月前他心中有善田,即便齐蓉儿那样残酷无情地对他,他仍然不能狠下心对齐蓉儿痛下杀手,甚至最后原谅了齐蓉儿,而五个月后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杀胖瘦二人,对绿裙女人的死也无动于衷。
短短五个月,改变了他太多。
地上有一个布袋,张小卒记得它是挂在胖子腰上的,弯腰捡了起来,鼓囊囊沉甸甸的,打开袋口看了眼,里面装的全是玉件,应该是这三人准备让他加持的物件。
张小卒把袋子扔进须弥芥子,这些玉件看样子品质都不错,扔在这里也是浪费,不如留着用了。
“哼!”
远处传来罗刹的冷哼声,张小卒这一夜的冷静让他非常不满,他觉得张小卒一定会抓住他和女人行欢的机会对他动手,可结果让他非常失望,这一夜张小卒甚至都没朝他靠近一步。
他自始至终没把张小卒放在眼里,可是张小卒渐渐的沉默和冷静,让他心里越来越膈应难受,感觉张小卒越来越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尽管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这条蛇,可是若一个不小心被张小卒这条忍辱蛰伏的毒蛇咬一口,恐怕不会好受。
“切!”察觉到自己竟然对张小卒这个爬虫生出忌惮,罗刹禁不住气恼地哼了声,大步走向张小卒,隔空一巴掌派去。
砰!
张小卒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就被一股凭空现出的大力扇得飞了出去,在地上狼狈翻滚,滚出十余丈才停下来。
“咳咳——噗——”张小卒想爬起来,可是气血逆涌,脏腑受伤,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呵——”看见张小卒狼狈模样,罗刹禁不住讥笑一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对张小卒的绝对主宰。
张小卒突然神色紧张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接着脸上露出慌乱表情,猛地站起身往一路翻滚过来的方向看去,搜寻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二十步外的位置,地上躺着一块水青色形似环扣的玉佩上。
他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慌乱表情化为心安高兴,朝玉佩大步跑去。
可刚到玉佩跟前,正要躬身去捡,一只脚迎面踢了过来,砰的一声踢在他肚子上,让他身体再次飞了出去。
罗刹的身影出现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水清玉佩,弯腰去捡。
“咳咳——”
“住手!”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它!”
张小卒摔在
地上,顾不得嘴里还在咳血,爬起身就往罗刹冲去,并歇斯底里的怒吼。
“有意思。”罗刹看见张小卒紧张且抓狂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
又见张小卒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手里已经握起长刀,时隔几日因为一块玉佩而打破沉默和冷静,再次不顾一切对他出手,罗刹的兴致当即更浓。
心知这块玉佩对张小卒一定非常重要,但前提是张小卒不是在故意做戏,玩弄计俩。
“去死!”张小卒一步踏到罗刹面前,骨刀当空劈下,刀刃破空,扭曲了空间,可见这一刀的威力非同小可。
砰!
可是骨刀尚未来得及落下,他就被罗刹一巴掌拍在地上,然后一脚踢出三十丈远。
完全不是对手。
“咦——”罗刹突然惊咦一声,半张着嘴巴,诧异而又震惊地看向手里的水清玉佩,浑厚的神魂滋养力自玉佩溢出,沿着的手臂流向他的大脑,包裹起他的神魂并滋润起来。
咚咚咚——
罗刹的心跳不由的急促了几分,眼睛里显露出深深的贪婪之色,朝再次爬起身冲来的张小卒高兴大笑道:“哈哈,这块玉佩属于本大人的了。”
他已经明白张小卒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在乎这块玉佩了,因为这压根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这根本是一件逆天的神器。连他都经受不住这块玉佩的诱惑,何况是张小卒?
如果换成是他,他肯定也会歇斯底里,找抢夺玉佩的人拼命。
张小卒能够以符咒之力加持物件,让物件获得滋养神魂的功效,这一信息他早就掌握,但这些天他一直没提出让张小卒给他加持一件的要求,因为他知道即使拿刀架在张小卒脖子上,张小卒也不会就范。
所以昨夜看见张小卒给绿裙女人加持了玉坠,他找借口把女人留了下来。
也不能说是找借口,因为除了想见识一下玉坠的功效,他确实被女人的妖媚勾动色心,同时也想逗弄张小卒,引诱张小卒动手杀自己。
玉坠对神魂的滋养功效他见识到了,很惊奇但略感失望,因为对星辰境的他来说,这点滋养力有和没有区别不大,另外他怕张小卒在玉坠上做手脚,所以没有留下玉坠。
但手里这块玉佩拿在手里,他就再难松手,那浑厚的神魂滋养力如钩子一般牢牢勾住了他的心。
并且这块玉佩是张小卒自己贴身用的,还是意外情况下暴露出来的,除非张小卒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打死张小卒也不可能想到在自己的贴身玉佩上做手脚来对付他。
不过以防万一,他仍然强忍不舍,用空间之力把玉佩包裹起来,得仔细探查一番才能放心使用,因为他还掌握一个信息,张小卒会厉害的符咒之力,可以伤人神魂。
“混蛋!”
“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歇斯怒吼,状若疯狂,不顾自身伤势,又一次扬刀劈向罗刹。
但下场可想而知。
几次之后,张小卒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他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向罗刹说道:“你把玉佩还给我,我另外给你加持一块。这块玉佩对我非常重要,它是亲人的遗物。”
第四百七十三章 种子发芽,出手
“什么?!”
“你能加持出和这块玉佩同等功效的物件?!”
罗刹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张小卒一定是在说大话,若不然这小子岂不是要逆天。
如他所料,张小卒沉默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会,但仍然没能逃过罗刹锐利的眼睛,他认为这是张小卒心虚的反应,张小卒不可能加持出和他手中玉佩相同功效的物件。
手中这块水青色的环扣玉佩,古朴古韵,一看就是非凡之物,罗刹甚至怀疑张小卒之所以能加持出具有滋养神魂功效的物件,极可能就是靠这块玉佩不为人知的神奇作用。
“效果稍微——稍微差一些,但是我可以给你大量加持,十件或是一百件,乃至更多,都可以。只要你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说道。
“同时佩戴几件,功效可以叠加吗?”罗刹问道。
“不能。”张小卒道。
“呵,那你想也别想。”
“本大人已经说过,这块玉佩从今天开始是本大人的了。你若不服,来抢便是。”
罗刹得意冷笑,张小卒越是服软,越让他觉得这块玉佩安全。
“我愿意用须弥芥子和你交换。”张小卒摘下左手的须弥芥子说道。
“呵呵,本大人空间领域天下无双,开辟的虚空存储空间十几丈长宽,要你一个破须弥芥子何用?”
“再者说,你当本大人没看见你在须弥芥子上偷偷做的手脚吗?”
罗刹嗤鼻冷笑,刚出抚州城时,他就瞧见张小卒偷偷往须弥芥子上加持符咒,不过是看破没点破罢了。
“我给您道歉——”
“本大人不需要。”罗刹打断张小卒的话。
“究竟怎样才肯还我玉佩?”张小卒气急问道。
“你求我啊?”罗刹戏谑道。
“好,我求你。求你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忍气吞声道。
“哈哈,求我也没用。小子,玉佩既然已经到本大人手里,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除非,你杀了我。”罗刹语气一沉。
“混蛋,王八蛋!”张小卒气急败坏地瞪着罗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哈哈,不自量力,痴人说梦。”罗刹轻蔑大笑,他的指头隔着空间禁制摩挲着水清玉佩,心里得意非常。
张小卒的卑躬屈膝让他觉得,只要玉佩在手就能让张小卒投鼠忌器,不说能完全操控他,但是让他做几件事肯定不成问题。
“赶路!”罗刹不顾张小卒的伤势要赶路,见张小卒趴在地上爬不起身,直接拿出一根铁链挂在张小卒脖子上,拖尸体一样拖着张小卒行路。
以他的修为明明可以破空飞行,或是直接空间跳跃,可他偏偏拖着张小卒在地面上奔行,以揉虐张小卒为乐趣。
好在铁链没有往死里勒张小卒的脖子,否则他不被拖行致死,也会被活活勒死。
“你究竟找我干什么?”张小卒问罗刹,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罗刹的回答依然没变。
张小卒不知道罗刹说的帝国任务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罗刹一直在往边境方向走,这和他的目的地
倒是不谋而合。
越往南走张小卒越能感受到旱灾的可怕与残酷,路过的村、镇、县基本全都荒了,只有州城和主城里还能看到人。
饿殍遍野,枯骨遍地,彷如到了亡灵地狱。
“如果再不下雨,南境恐怕会万里无活人。”张小卒看着一具具腐臭的尸体,心中一片悲凉。
“呵呵,帝都里那群官老爷们还以为南境好着呢。”罗刹咬牙切齿地冷笑,连他残忍冷酷的心都被一路惨绝人寰的景象触动了,对帝都的官老爷生出憎恨。
一连五天,白天行路,晚上露宿休息。
噗!
火堆前,张小卒连斩八人。
这已经是自胖瘦三人之后,找上他的第九波人。
都是找他加持物件的,动辄就是几十件几百件,甚至有想把他掳走的。
但凡有人说一句:“张公子,求求你,给我加持一件吧。”
张小卒或许真就给他加持一件。
但是没有。
全都是用刀用剑和他说话,要报酬没有,不给加持就要砍胳膊砍腿。
张小卒把他们全送去地府投胎去了。
按照天武道人传授的相面占卜之术,他瞧着这些人血光遮面的面相,觉得这些人进了地府恐怕得先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也不知道有没有亲朋好友为他们烧纸,送点愿力给他们贿赂地狱里的狱卒牢头。
想来,恐怕难有。
“小子,你的刀越来越快了。”罗刹看见张小卒干净利落地连斩八人,忍不住出声揶揄道。
“哼,终将有一天你会品尝到。”张小卒冷哼。
“哈哈,本大人一直期待着。”罗刹张狂大笑,走到不远处从虚空里掏出一张软椅,舒服地躺在上面,然后从怀里掏出水清玉佩,贴放在眉心额头上。
他已经深深迷恋上神魂滋养的舒适感,恨不得把水清玉佩塞进脑子里。
他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来检查水清玉佩,最后十二分确定,玉佩很安全,张小卒没有在上面做手脚,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贴身使用起来。
张小卒用骨刀在地上劈出一个大坑,把八具尸体以及搜刮一空的八个纳物囊一起扔进坑里埋掉,而后走到火堆边盘腿坐下。
他问过这些人为什么能找到他,得到的答案是眼下整个南境的江湖人都在找他,都听说他在最近一段时间要来边境,于是许多人就在来边境的路上碰运气。
张小卒冷笑,猜测应该是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宗门干的,不想让他好过。
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罗刹,一抹狠戾在张小卒眼睛里一闪而逝。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冲动,然后收摄心神,拿出两粒元始金丹服下。
轰——
哗啦——
气海里狂风大作,暴雨轰鸣,巨浪滔天,一下下凶猛地拍打在沙滩上,溅起数十丈高的浪花,整个空间都在晃动,随时都要崩塌。
除了心门里的张大、张二、张三,其他三道战门里的意念分身全都扛不住巨浪的轰击,被巨浪一一轰散。
而张大、张二、张三仍然在巨浪下悠闲地练着拳,他们的脚下似扎根在万丈厚土中,任巨浪拍打在身上,兀自巍然不动。
一叶孤舟正在锲而不舍的努力再努力,希望能冲上巨浪之巅,乘风破浪而去,但巨浪无情,一次又一次把它拍翻在沙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突破地平线,万丈光芒照耀天空,洒落大地。
阳光落在张小卒身上,竟好似水纹一般,随着张小卒一呼一吸间身体的微小起伏而波动。
张小卒的身后,罗刹负手而立,目光阴沉地盯着张小卒,他已经站了很久,并几次对张小卒动杀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一路不停的揉虐欺凌下,张小卒竟然还能做到境界突破,万般屈辱都影响不了他的心境,这份坚毅心志让罗刹感到深深的忌惮。
他几次生出一巴掌拍死张小卒的冲动,想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不给其成长的机会,但最终都没动手,因为张小卒有极大的价值,他不舍得抛弃。
突然,波动的阳光没进了张小卒体内,周围空气中的灵力都往这边奔涌,随之被张小卒吸入体内。
“七重天境还是八重天境?”罗刹感受着张小卒突破境界造成的灵力波动,猜测张小卒的修为境界。
如果让他知道张小卒只不过是突破到四重天境,他肯定会冒出再一次扼杀张小卒的冲动。
一叶孤舟终于战胜狂风巨浪,一口气冲上巨浪之巅,乘风而去,朝着大海深处远航。
天晴雨歇,被巨浪冲刷过的沙滩如镜一般光滑。
张小卒睁开眼,两道精光自眼中一闪而逝。
“当着我的面突破境界,你心真够大的。”罗刹的声音在张小卒身后响起。
张小卒冷笑不语。
……
九月初一,正午,毒辣的太阳高悬正顶,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热流,天地间好似一个巨大蒸笼,要把所有活得东西蒸熟。
一座沧桑古城出现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城墙高耸,似天堑一般。
尚隔着十数里,竟迎面扑来一股萧杀之气。
张小卒骇然,不敢想象这座边境古城下面埋葬了多少亡魂。
安定,是这座古城的名字。
它守护着南境的安定,大禹的安定。
距城门尚隔五里,罗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前方说道:“难怪这些天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找你,原来是在这里聚堆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死在这里确实比死在荒山野岭强。”张小卒冷笑,言下之意这些人胆敢找他麻烦,他会让这些人全都死在这里。
“目测有三百多人呢,还有六七个好手,没想到进城前还能欣赏一出好戏,妙哉妙哉。”罗刹笑道,摆出了看戏的姿态。
张小卒冷哼一声,迈步往前走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勇气可嘉。”罗刹揶揄道。
张小卒自他身边走过,理都不理他,可就在错身的一刹那,他双手骤然掐起印诀。
罗刹身上暴起耀眼红芒,红得发紫。
“啊——”凄厉惨叫撕裂天空。
他身影一晃原地消失。
张小卒猛地前窜,身体化作一道光影,旋即朝前方空气一拳轰了过去。
如果细看,可以看到透明的空气下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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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可杀人
这一拳酝酿已久。
从张小卒“放弃反抗”那一刻开始,他就在为这一拳积蓄气势和力量。
这一拳集全身之力。
是张小卒晋升海之境四重天后的最强一击,翻倍提升的三色之力,心门之内感悟的战斗意志和力量法则,他所掌握的最具杀伤力的道鬼双符咒,尽皆凝聚在这一拳上。
这一拳蓄谋已久。
从抚州城出来,张小卒就开始偷偷地往水清玉佩上刻画鬼符,须弥芥子在明,玉佩在暗。
到罗刹从地上捡起水清玉佩那一刻,连张小卒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水清玉佩上刻画了多少道鬼符。
留绿裙女人一命,还给她加持玉坠,只为勾起罗刹对加持物件的好奇心。
只是他没想到罗刹非但好奇心重,色心也很重,掳了绿裙女子还害了她性命。
水清玉佩的意外掉落,以及被罗刹抢走玉佩后的愤怒、抓狂、服软、求饶、歇斯底里等等,都是为了让罗刹放松警惕。
他有十足把握罗刹发现不了玉佩上的符印,因为他画的隐匿符印就连天武道人这个画符的大天师都察觉不出,他不相信在符咒之术上罗刹比天武道人还厉害。
然后便是隐忍蛰伏,静静地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上天眷顾,让他成功晋升四重天境,战力大增。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忍住没有出手。
因为罗刹时刻躲在空间领域内,只有靠近到罗刹五步之内,他才能隐约感受到水清玉佩,所以他没有十成的把握激活水清玉佩上的鬼符。
直至此刻,近在眼前的目的地,三百多冲他而来的亡命徒,让罗刹完全放松戒备,并幸灾乐祸,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他和水清玉佩之间的感应突然增强许多,尤其是和罗刹错身而过的时候,感应空前强烈。
他有十足的把握激活水清玉佩上的鬼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一拳势在必得。
轰!
张小卒的拳头轰在前方的空气中,就像轰在一块无形的铁板上一般,被罗刹的空间力量阻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三色之力疯狂喷涌。
力量法则爆发威力。
道鬼符咒在拳头表面喷吐光芒。
咔!
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张小卒的拳头就撕碎了罗刹的空间力量,砰地一声结结实实轰在罗刹的身上。
罗刹万万想不到他仔细检查三天的玉佩竟是一把杀人的刀。
万万想不到张小卒竟能一路隐忍,直到现在才动手。
他知道自己疏忽大意,给了张小卒机会。
一身黑袍的罗刹被一拳从藏身的空间中轰了出来,身体砸在地上,滚了出去。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失去空间力量的遮掩,再次响彻天空。
他的身体被妖异的红色光芒笼罩穿透,他的皮肤寸寸龟裂,身体似要碎裂一般,他的神魂正在被可怕的鬼咒之力摧残吞噬。
他想逃,可是神魂正在被无情摧残,致其心神溃散,力量不稳,难以施展,威力十不存一。
故而他的空间跳跃,被张小卒一个冲刺就追上了,坚固无比的空间防御也被张小卒一拳撕碎。
砰!
张小卒的身影紧跟而至,既快且急且沉,双膝狠跪在罗刹胸膛上。
咔嚓一声,罗刹整个胸口生生陷下去三寸。
他的嘴巴猛地大张,五脏六腑差点从喉咙里窜出来。
张小卒一把掐住罗刹的脖子,把他脑袋死死摁在地上,不让他逃跑,右拳迅猛落下。
轰!
一拳就把罗刹的脑袋轰进地面。
鬼符在张小卒
拳面喷射光芒,没入罗刹的脑袋,给吞噬他神魂的鬼咒之力增添了新的力量。
嗤啦——
张小卒胸口的衣服突然撕裂,皮肉紧跟着裂开,露出森森白骨。
与此同时,胳膊、大腿、后背等部位,也都发生同样的撕裂伤。
好似有十几双看不见的利爪在撕扯张小卒的身体。
这是罗刹的反击,想用空间之力撕碎张小卒。
砰!
张小卒浑然不顾自身伤势,拳头再一次落在罗刹脑袋上,从深陷的土坑里溅出几股鲜血。
罗刹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反击被这一拳击溃。
“啊——你不能杀我,我是六扇门罗刹——啊——”惨叫声中夹带着罗刹惊恐的尖叫。
张小卒的拳头锤裂了他的头骨,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砰!砰!砰!
张小卒岂会停手,岂敢停手,若是让罗刹缓过气来,死的就会是他。
“啊——你敢杀我,六扇门绝不会放过你,牛大娃得死,你的师父师门都得覆灭——啊——”
砰砰砰——
“错了,我错了。”
“我把玉佩还给你,我给你道歉。”
“求你不要杀我。”
“我愿为奴为仆!”
“啊——”
张小卒目光森寒,全然不听罗刹的威胁、求饶、哀嚎,拳头一拳紧接一拳,每一拳都是集全身之力,不敢有丁点疏忽大意。
因为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对你仁慈便是对我自己残忍。
“我拒绝!”张小卒终于开口,只不过牙缝里吐出的这三个冰冷字眼却不是罗刹想听的。
拳头又一次落下。
咔——嘭——
红白脑浆自深深的土坑里溅出来,溅了张小卒一脸。
他一把抹掉脸上秽.物,左手绽放出金色的符咒光芒,探手一把抓住罗刹将要投身地府的魂魄,五指合拢将其碾碎。
魂飞魄散,彻底自天地间抹杀。
罗刹还有满腹后悔没有诉说,可惜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张小卒瘫坐在土坑里,看着身下罗刹的尸体,一口饱含怨气的血痰吐在那稀烂的脑袋上,随之咧嘴畅快大笑。
只不过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因为笑声牵动他一身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忙从须弥芥子取出元始金丹服下,并拿出包扎伤口的绷带,强忍疼痛快速包扎伤口。
前面还有三百多拦路的亡命之徒,还有一场恶战等着他。
“让你用了这么多天,便宜你了。”张小卒伸手从罗刹怀里掏出水清玉佩,掐诀抹去上面仍未散去的鬼符,揣回自己怀里。
张小卒惊吓的发现,罗刹的身体非但被鬼咒之力撕裂的寸寸龟裂,且皮下血肉全都枯竭,赫然已经化作一具干尸,就像被妖魔鬼怪吸干了一般。
“难怪师父会说鬼符之术有伤天和。”张小卒禁不住咋舌。
张小卒翻身从半人深的土坑里爬了出来,因为穿着各色各式服装的拦路者见这边战斗停歇,又久不见人影从土坑里出来,全都耐不住心中好奇争先冲了过来。
但看见缠着一身染血绷带的张小卒突然从坑里爬出来,他们又纷纷停下脚步。
“你是张小卒?”有人开口询问。
“是。”张小卒点头,骨刀出现在他手里。
刚才杀罗刹时不用刀,是因为刀法中蕴含的力量法则不如拳头强,用刀怕破不开罗刹的空间防御。
此时用刀,是因为刀杀人快。
“给我加持五十件玉器,放你过去。”有人语气不善地喝道。
“给老子加持一百件,老子放你过去。”
“给我加持——”
一群人表情贪婪看着张小卒,似乎看到一座金山银山。
“好说。”
“加持一件收取五十粒元始金丹,先支付报酬后加持,百年老店,童叟无欺。”张小卒神色平淡地应道。
“哈哈——”
惹得一群人哄然大笑。
张小卒咧嘴一笑,道:“听诸位的笑声,显然是不愿意支付昂贵的报酬,那就用人头换吧,五颗脑袋换一件,上不封顶。别妄想我给你们加持几十件几百件,白日做梦无趣的很。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呵呵,小子,这招对我们可不管用。”
“就是,大家都冷静点,别被他挑拨离间。”
“他一天就可以加持出几百件,只需要擒住他,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张小卒离间计似乎不太管用,这些天南地北聚集在一起的强盗竟空前团结。
“那就没得谈了。”张小卒语气一沉,突然迈步朝前走出,一步几丈远,眨眼间就逼到人群面前,然后扬刀扑了上去。
噗!
鲜血溅射,人头滚滚。
这些人的修为大多是三四重天境,这样的修为只要脑子好使一点,完全可以在江湖上混得有滋有味。
但是他们猪油蒙了心,又仗着人多势众,完全没把张小卒这个年轻后生放在眼里。
若是他们知道被张小卒杀的罗刹是星辰境,他们肯定不敢这么轻视张小卒。可惜他们大都没听过罗刹的名号,自然不知罗刹修为。
当血染的骨刀砍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才恍然醒悟,自己不是张小卒的对手,但为时已晚。
张小卒以染血之躯一人独战三百多人,竟杀得三百多人节节败退。
“一群乌合之众!”张小卒如是评价。
这些人的平均修为远高于军中骑兵,但他们聚在一起的杀伤力却远不及军中骑兵。在张小卒的《杀人刀》面前,不堪一击。
“张公子,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我是真心来找你加持物件的。”一人被张小卒一刀砍翻在地上,惊恐又急切地向张小卒解释。
“当你和他们一起站到我对面时,就没有差别了。”张小卒应声道,骨刀斩落,锋利的刀锋自他咽喉划过。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张小卒面前只剩一人,在他身后,鲜血和尸体铺出一条二里血路。
“小子,等你许久了。”
“呵呵,力竭了吧?”
这人捋着一尺长须,笑吟吟地看着张小卒打颤的身体,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杀你,刚好够用。”张小卒回道。
“大言不惭。”
音落他怒喝一声扑向张小卒。
张小卒骨刀斩出,竟被他左手空手接下,五指如钳夹住骨刀刀身。
嗡!
空气嗡鸣,他右拳搅动空间,轰向张小卒。
可能是怕一拳下去把张小卒打死,他的拳头瞄的竟是张小卒左肩。
张小卒左拳轰出,后发先至。
狂暴的拳劲压缩空间,四周的空气压力往张小卒拳头前方奔涌过来,气流搅动空间,空间跟着扭曲,发出不堪负重的哀鸣声。
那人脸上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
想逃,为时已晚。
砰!
张小卒一拳轰爆了他半边身体。
“我说过,杀你刚好够用。”张小卒咧嘴一笑,突然身子一晃,急忙以刀拄地,撑住颤动的身体,自须弥芥子里取出元始金丹补充力量。
缓过一口气,转身望向二里血路,而后目光扫向那些远远逃开的人,喝道:“去告诉这个江湖,我,张小卒,可杀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 杀人狂魔
见势不妙远远逃开的几十人,被烈阳下张小卒血染的身姿和他一声霸气无匹的怒喝震慑了神魂,无不吓得脸色惨白肝胆乱颤,胆小者甚至被吓得连退好几大步。
以致即使看见张小卒身体摇摇欲坠,需要用长刀支撑方能站立不倒,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也不敢再对张小卒心怀歹意,远远望着张小卒魔神一般的身姿,连咽几口口水,转身拔腿就跑。
“哈——哈哈——”
张小卒望着这些人逃窜的狼狈模样,抑不住仰天狂笑,颇有几分普天之下谁敢争锋的霸气。
却不知,他这一声怒喝和狂笑,给他挣得一个响当当的江湖名号:杀人狂魔张小卒。
对这些不干正事的邪魔外道来说,这个名号威武霸气,一般人他都不配拥有,所以这个名号充分表达了他们对张小卒的畏惧和尊敬。
可是对正道武林来说,这个称号实在难以启齿。
想想,在武林大会上,各方豪雄一一报出亮堂名号。
比如:
铁臂神拳谁谁谁。
圣手神医谁谁谁。
大漠狂刀谁谁谁。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可是到张小卒这里,突然冒出一句:“杀人狂魔张小卒,幸会幸会!”
那恐怕报出名号之后就会立马被各方豪雄宰来祭天。
张小卒自是不知这些江湖败类会给他起这么一个狂浪的名号,否则他非得追上去和他们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他需要的是立刻打坐疗伤。
他拿出阵旗布置在四周,又服下一粒元始金丹,然后就地坐下,他入微心境敞开着,并且分出一缕心神,时刻注意四周,保持警惕。
道力裹挟着元始金丹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滋养修补每一道伤口,配合着张小卒自身强大的肉身恢复力,伤口皆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般恶劣的伤势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现,所以他心里非常淡定。
战斗之初为了提升战力而收起来的意念化身,再次出现在各自的沙滩上。
心门沙滩上出现了第四个男孩。
张小卒本以为拳法基础已经打牢,第四个男孩应该会携带一套真正的拳法出现,可是并没有如他所愿,第四个男孩竟然带来一套基础掌法,让他始料未及。
张小卒拂去心头的失望,自主意念里分出第七道意念分身,跟随第四个男孩练习基础掌法。
可是这第七道意念分身添加起来并不容易。
“嘿——”
“吼——”
“呼——”
他的主意念出现混乱,张大到张七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一会儿打拳、一会儿兽吼、一会儿施符、一会儿拍掌——
好不热闹。
直把张小卒急得满头大汗,伤口一次次崩裂,疼得他吱哇乱叫,可他倔脾气上来,就是不肯先把张七收起来,非要将其驯服不可。
“疯了?”
“可能是走火入魔。”
“可惜可惜,多好的一个少年郎。”
“队长,那些江湖人身上肯定有水和食物,咱们要不要派一队人马去捡个便宜?”
“等等看。”
远方城墙上,一小队守城士兵躲在门楼下的阴凉里,望着精神错乱的张小卒议论纷纷,并眼馋起张小卒尚未来得及打扫的战场。
他们一个个黑瘦黑瘦,皮肤粗糙皲裂,尤其是嘴唇,全都干裂出一道道血口。
听见“水”字,每个人的喉头都难以自抑地蠕动咕噜,眼睛望着二里血路露出贪婪之色。
但队长的一声“等等看”,把他们蠢蠢欲动的贪念全都压了下去。
日斜西山,昏黄的霞光散落大地。
给安定城披上一层金黄,使其显得更加壮阔雄伟、古老庄严、厚重安定。
咔——
城门左侧偏门打开一口,十个穿盔戴甲的士兵鱼贯而出,正是在城门楼上值岗的那队士兵。
十人出了偏门径直朝张小卒所在的方向奔去,无需指令自觉列作两队,前后成列左右成排,奔行间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气息都保持一致,十人仿如一人,显现出极强的军事素质。
三里平坦大道,十人很快就奔到近前。
但没有靠近张小卒,因为张小卒布阵时他们在城墙上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张小卒身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一旦越线就会遭受攻击。
“队长,人还活着呢。”
“那战场咱们还打扫吗?”
他们在城墙上远远瞧着张小卒坐在地上一下午没动静,还以为张小卒嗝屁了,此时走到近前感受到张小卒的气息,才发现张小卒没死,不免有些失望。
中尉队长抬头望了一眼二里血路,只一眼就看见好几个水囊,但最终仍然深吸一口气,压下贪婪的念头,说道:“人既然没死,那
这些东西就是他的战利品,是有主之物,咱们莫要因为一点外物违了军纪,丢了边防军的脸。回吧。”
“是。”另外九人令行禁止,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张小卒入微心境一直敞开着,一缕心神也时刻警惕着四周,这十人的出现早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十人的交谈只有寥寥几句,但他大概听明白了这十人的来意:以为他死翘翘了,想清扫他的战场,捡取一些可用物资。
张小卒对这些战利品倒不是很在乎,因为来的路上他斩杀了好几波拦路者,发现这些不务正业的家伙全都穷的叮当响,他前后共缴获六十多个纳物囊,愣是没找到一粒瞧得上眼的修炼丹药。
不是他矫情,而是怀揣两千多粒元始金丹的他,确实有豪横的资本。
再加上对军人的敬重,即便这十人不打招呼清扫了他的战场,张小卒也不会太过介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十人竟然军纪严明至此。
明明一个个饿得骨瘦如柴,渴得嘴唇炸裂出一道道血口,而食物和清水就摆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只要往前走十几二十步,就能得到这些渴求已久的物资,但他们竟然能一声令下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这样严明的军纪,这样强大的自我约束力,以及他们骨子里透出的军人荣誉感,都让张小卒萧然起敬。
“等一下。”张小卒出声叫住转身要走的十人,起身收了阵法。
十人被张小卒突兀的声音惊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鞘,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就能在第一时间拔刀出鞘,同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醒来的张小卒。
“抱歉,吾等冒昧靠前,惊扰了小兄弟。”中尉队长朝张小卒拱手致歉。
“无妨。”张小卒笑着摆摆手。
“小兄弟叫住我等,所为何事?”中尉队长问道,没有过多的客套话。
张小卒挺直身体,朝中尉队长行了一个军礼。
中尉队长看见张小卒标正的军礼不由一愣,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张小卒朗声说道:“启禀长官,雁城优等骑兵张小卒前来报道,志愿加入边防军,愿为家国和平奉献生命!”
他虽然是白云城的人,但是是在雁城参的军,并且揣着裘战的推荐信,故而自称雁城优等骑兵。
其实若是正儿八经的论功授衔,他的军衔不一定比面前这位中尉低,不过他没有接受授衔,因为一旦正式接受军方授衔,那他就成了真正的军人,就得受军纪军律的约束,在军营里生活,他不愿受此约束,故而与军功荣誉擦肩而过。
所以严格来说,裘战此次推荐是不合规矩的,因为帝**队断不可能为宗门帮派培养弟子。
“你是雁城的兵?”中尉闻言诧异问道。
“这是我的推荐信。”张小卒从须弥芥子里取出裘战写的推荐信,递给中尉队长。
十人见张小卒手里凭空冒出一封信,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张小卒左手手指上的须弥芥子。
虽有惊奇,但也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之前张小卒战斗的时候,他们就有注意到骨刀在张小卒手里凭空显现,最后又凭空消失。
此刻近距离亲眼看见,只不过是证实他们心中猜想,张小卒身上确实有存储物品的须弥芥子。
“财不外露。”中尉接过推荐信的同时,好心提醒了一声。
“是。”张小卒连忙点头受教,他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张狂有点飘,必须及时端正态度。
“你这憨货!”中尉看完张小卒的推荐信,禁不住朝张小卒瞪眼喝斥,道:“既是兵,为何不向我们求助?我们还以为是江湖仇杀,故而没爱理会。”
同时他心里非常惊讶,没想到张小卒竟然被雁城元帅亲笔书信推荐,信尾甚至还盖了总元帅的虎符大印,可见雁城元帅对他的重视程度。
不过想到之前张小卒独战三百多人的勇猛凶悍,他心中的惊讶立刻释然,这骁勇少年若能精心栽培一番,必能成为一员所向披靡的虎将。
“当时杀红了眼,忘记了。”张小卒挠头干笑道。
中尉把推荐信重新叠好收起交还给张小卒,回给张小卒一个军礼,道:“边防军欢迎你的加入!我先带你进城收拾一番,再带你去军政处登基。”
“欢迎!”其他九人也都笑着朝张小卒行礼。
“谢谢!”张小卒回礼,然后指了指西斜的太阳,道:“天快黑了,得劳烦几位兄长帮忙把战场清扫一下。我能不能请求要他们身上所有的玉器?剩下其他物资全由长官分配。”
“这是你加入边防军前的私人战斗,所有战利品全都是你的,无需上交。”中尉笑道。
“那就当做是我请诸位兄长帮忙清扫战场的报酬吧。”张小卒笑道,晃了晃左手的须弥芥子,道:“我不缺这些物资。”
“你这小子——”中尉闻言笑着摇摇头,道:“说来绕去,你其实就是想把水和食物让给我们
。你呀,是怕话说得太直白,伤我们哥几个的面子,所以想办法把话说得委婉好听了些。是也不是?”
“长官,天底下可没你这样聊天的,你这让我怎么接?”张小卒郁闷道。
“哈哈——”
片刻沉默后,十一人相视大笑。
“好兄弟,这份情哥几个承了。你今后若在军中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们,只要不是违背军纪原则的事,哥几个保证绝不含糊。”中尉拍着胸脯说道。
张小卒笑着点头。
十一人排成一排,往前平推着清扫战场。
张小卒提醒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混混恶霸之流,下三滥的招数层出不穷,几位兄长小心一些,尤其是水和食物,小心有毒。”
“眼下水这么真贵,他们应该不舍得在水里下毒吧?”一人说道。
“那可难说。这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什么阴毒的招式都想的出来。”另一人说道。
“总之小心点便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兄弟,听说雁城天降甘泉,地下清水往外喷涌不绝,是真的吗?”有人好奇问道。
“是真的。”张小卒点头道,“几位兄长不必忧心,雁城的物资供给马上就会一批紧接一批送来边境,这场旱灾咱们肯定能扛过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众人闻言欢喜喊道。
正往前搜寻,张小卒突然站定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落在百步之外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身上,当即心生警惕。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敞开着,可是这个男人竟一直接近到距他一百二十步的位置,他才有所察觉,无需多说,这男人绝非一般人。
这个男人看相貌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穿一身儒衫,作书生打扮。
他五官线条柔和,善目慈眉,嘴角含笑,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
如果他右手不是提着罗刹的干尸,而是摇着折扇,左手不是拿着一副张小卒的画像,而是捧着一册书卷,张小卒还有可能相信他是一位恰巧路过的儒雅先生。
“你就是张小卒?”
张小卒目光投向儒衫男人时,儒衫男人温和带笑的目光也向他看来,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儒衫男人开口询问。
听见他的声音,其他十人才停下脚步,察觉到儒衫男人的到来,当即放下手里的战利品,手握刀柄露出警惕之色。
“我就是张小卒。”
“你是谁?”
此人手里拿着他的画像,张小卒连装傻充愣的余地都没有。
“六扇门,鬼面。”男人回道,接着又问:“是你杀了罗刹?”
“是我杀的,你是来给他报仇的?!”张小卒瞳孔颤动,刚杀了一个六扇门的罗刹,又来了一个六扇门的鬼面,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二人是一伙的。
“不!”鬼面摇头,并随手扔掉罗刹的尸体,道:“我只是好奇谁杀了他。”
张小卒闻言暗松一口气,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家伙不好惹,所以能避免正面冲突是最好不过。
“你为什么杀他?”
“是不想执行帝国交给你的任务吗?”鬼面问道。
“他见面就让我跟他走,说帝国有任务交给我,我问他什么任务,他就是不说,我以为是哪里偷跑出来的神经病,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
“然后我们之间就发生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交流,我忍无可忍便杀了他。”
“他到死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任务,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是个神经病。”
“你呢?也是来让我跟你走的?”张小卒平淡讲述,然后问道。
“这可真是一个充满趣味性的故事。”鬼面闻言哑然失笑,道:“罗刹任务失败,我有职责接替他继续未完成的任务,所以你猜的没错,我也是来让你跟我走的。”
“但是鉴于罗刹的悲惨下场,以及我对神经病这个认证的深深不喜,我可以先告诉你任务内容。”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三个好兄弟已经全都接受任务,并且已经在执行。”鬼面又道。
三个好兄弟,张小卒一听便知说的是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当即好奇心大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什么任务。
其实他心里一直好奇着,帝国究竟有什么任务交给他?
本来他猜测罗刹找他是为了让他加持物件,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可罗刹闭嘴不提半个字,让他无从猜测。
“他要是像你一半会说话,何至于此?”
“读书人就是有学问。”
张小卒望着罗刹的干尸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同时又夸赞了鬼面一番。
“——”鬼面抽了抽眼角,觉得罗刹要是听见张小卒的叹息,多半能气得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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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但是更新量是没少的,望大家谅解。)
第四百七十六章 出刀见血
“驾!”
“驾!”
“驾!”
大牙国北境,苍鹰古道上,有一白衣男子正在纵马疾驰。
男子自北边来,正往南边去。
其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如剑刻刀削,非但年轻俊朗,且刚毅威怒,一看便知是非凡之人。
胯下白马亦是神俊非凡,一纵一驰竟十数丈远,彷如肋生无形双翅,快如风疾如电,转瞬之间便已到百丈之外。
白衣白马,银枪如龙,气势不凡,神勇无双,好不威风。
“驾!”
李昊天长这么大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一个人,一个不知何时在他心里埋下一粒种子的女子。
这粒种子在他心田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最后猝然间长成参天大树,让他猝不及防。
心中的患得患失、不顾一切的冲动和按奈不住的剧烈心跳,让李昊天心里涟漪荡荡。
他心中豁然开朗,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他要见到女子,然后问她一句,愿不愿意做他李昊天的女人。
如果她点头,他就带她回大禹。
如果她摇头,他就砍掉心中的参天大树,转身离开,自此相忘江湖,再不相见。
女子正值双十年华,名叫完颜可可,是大牙国北原王完颜烈的嫡孙女,样貌中等偏上,谈不上漂亮,但也耐看。
金发碧眼,有着大禹女子没有的异域之美。
她身上继承了北原王完颜烈的几分凶悍,上马冲杀,下马布阵,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李昊天在边境历练时,在战场上和她对阵数十次,各有胜负。
种子便是在那时候埋下的。
一个月前北原王完颜烈病逝。
本应该是完颜可可的父亲完颜拓跋继承王爵,可是大牙皇帝却选择沉默,久久不颁圣诏。
随之有族中密报自大牙帝都传来,说大牙皇帝有剥夺完颜家王爵爵位的意愿,原因是怀疑完颜家和关北王慕家私通有无,生了谋反之心。
完颜拓跋得讯后大惊失色,连夜书写奏章表忠心。
但一连十数封奏章皆如石沉大海,帝都方向非但没有回音,反而还掐断了对完颜家的物资补给。
完颜家本来手握北境两百万大军,但是在对大禹的战争中连连失利,惨烈战损一百二十万,还把自家储备的粮草物资消耗殆尽,眼下战争逐渐落幕,完颜家只剩下八十万嗷嗷待哺的军队。
战争时帝国许诺的物资补给,就没有一次如数到账过。
八十万大军饿得吃土。
可真真是既打败仗又寒了将士的心。
完颜拓跋百般无奈下,只能动身进京,期望给八十万将士求一口吃食,可行至半路遭袭遇害。
遇害现场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直指帝都。
其弟完颜勇男一气之下自封北原王,向关北王慕佈求助,表示完颜家愿与慕家结为同盟共进退,希望慕家能施以援手。
关北王慕佈当即就派人送来五十车物资补给。
五十车听上去很多,可是对八十万大军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完颜家知道,慕家在等他们表忠心。
完颜勇男率三十万饥肠辘辘的大军,夜袭五百里攻下太回城,斩了大牙皇帝三皇叔的人头,又表示愿与慕家联姻。
慕家立刻送来一千车物资补给。
完颜家终于解了燃眉之急。
可联姻之事却落了难,
因为慕家表示慕佈的小儿子慕英纵尚未娶正妻,想与完颜拓跋之遗女完颜可可喜结连理。
大牙北境无人不知,慕佈的小儿子慕英纵脑子天生残疾,是个半痴半傻的残废。
完颜可可若嫁给慕英纵,可真真是糟践人。
但完颜可可竟一口答应。
只因关北王慕佈许诺,待大军攻破帝都,擒获大牙皇帝,准许她手刃仇人。
这其实是关北王给完颜家的台阶,他之所以让慕英纵迎娶完颜家的才女完颜可可,意在告诉完颜家,你完颜家是走投无路依附于我,是我关北王的小弟,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态度。
完颜家若是答应这门亲事,就表示他们愿意臣服于慕家,甘心做小弟,否则一切免谈。
完颜家别无选择。
好在完颜可可明事理,毅然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救完颜家于危难。
当然,其实她只在乎可以手刃狗皇帝,为父亲报仇雪恨。
她觉得最好能让她亲自率兵攻破帝都,亲手擒住狗皇帝,如此最为解恨。
至于嫁给一个痴傻的人,也只能认命了。
就当这辈子没嫁过人吧。
十月初八,良辰吉日。
慕家迎亲队伍准时到达完颜家。
早六时,完颜可可上了花轿。
五十车嫁妆沿街展开。
完颜可可尤记得,爷爷完颜烈曾拍着胸脯说:“等我乖孙女出嫁时,爷爷给你准备五百车嫁妆,让你在婆家挺直腰杆,看你婆家敢欺负你一根汗毛?”
然而现在只有五十车。
可悲的是,这区区五十车嫁妆几乎已经是完颜家全部家产。
队伍敲锣打鼓、舞龙舞狮,热热闹闹的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往南去,去往慕家所在的靖城。
路途遥远,得八天的路程。
“听说你们完颜家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勇士,曾以一人一骑干翻五百铁骑,攻打太回城时连八角重弩都射不死他,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闲着无聊,讲来听听。”
第三日晚上,车队扎营露宿野外,迎亲和送亲的护卫坐在一起聊天解闷,聊着聊着聊到了完颜家最近收的一位家将。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位勇冠三军的勇士,是我家王爷用两个热馒头换来的。”
话题说到送亲护卫心中痒处,当即侃侃而谈起来,没用对方问他就接着讲了下去:
“勇士本名叫张大力,因其天生神力,故而得此名。后来被我家王爷收为家将后,赐名张猛。”
“那日我家王爷走在街上,巧遇落难的张大人,我家王爷觉其不凡,心生怜惜,便让人买了两个热馒头给他,张大人感激得当场落下两行男儿泪,三两口吃下馒头,跪倒在我家王爷面前,愿以一身之勇报答我家王爷的赠饭之恩。”
“太回城一战,张大人如战神下凡,立下盖世功劳。”
“呵呵——”迎亲的慕家护卫听完摇头连笑,道:“天生神力也就能在战场上逞逞威风,若是遇到身怀修为的人,天生神力不过是个笑话。至于躲八角重弩射击,就更是无稽之谈,不可相信。”
“二十多万人亲眼目睹,怎可说是无稽之谈?”完颜家的护卫瞪眼不悦道。
“这位张大力可有在送亲队伍里?”慕家护卫不予争辩,道:“若是在,让他过来露两手给我们瞧瞧,若真是英勇不凡,我等定为其鼓掌喝彩。”
“对对对,此人在不在?在的话叫他来露两手,正好闲着无聊。”另一慕家护卫催促道。
“张大人出刀必见血,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完颜家护卫感觉被慕家护卫轻视,忍不住冷笑相讥。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一个狗奴才也敢在我等面前耍横,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未曾想慕家护卫说翻脸就翻脸,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叱喝完颜家护卫。
“你娘的,你说谁是狗奴才?!”完颜家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原地站起,顶了上去。
这些护卫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杀才,哪个没有点脾气?大家都是护卫,你凭什么就要踩在我头顶说话?
“干你娘的!”慕家护卫冲着完颜家护卫就一拳干了过去。
那可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来两家的队长,三五声喝斥把打成一团的十多人喝止分开。
完颜家的队长名叫刁正真,授大校军衔。
慕家的队长名叫阳佟进,亦是大校军衔。
“怎么回事?”阳佟进冷着脸喝斥问道,迎亲的人竟然和送亲的人打在一起,这要传到家主耳朵里,一个个全都得掉脑袋。
“我们听说——”慕家护卫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阳佟进闻言皱眉,道:“不过是耍两下,让大家伙开开眼界,军中常有的事,何至于此?”
“换作旁人倒也无伤大雅,但是张猛不行,张猛出刀必见血,咱这大喜的事,见血不吉利。”刁正真笑道。
“哼,什么出刀必见血?在我面前他未必出的了刀。”慕家护卫冷哼道。
阳佟进目光落在慕家护卫身上,不由笑道:“本大校倒是忘了,你也是个耍刀的好手。要不喊张猛来,你们两个切磋切磋,给大家伙助助兴?”
刁正真微皱眉头,说道:“喜事不宜见刀光,会冲撞了喜神。若是被家主们知道,吾等定少不了一顿责罚,我看还是算了吧。”
“刁兄,只要不是私下斗殴就不当事。”阳佟进笑着摆摆手,道:“我家三公子成亲时,还专门让人在院子里摆了擂台呢。张猛在哪?快喊来见见,本大校也好奇很呢。你可不知,你们这个张猛,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
“我在。”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人们听见声音,附近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阳佟进和慕家护卫纷纷向说话之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当他们看见说话之人竟然只是一个容貌年轻的少年,不由的面面相觑,随之看向完颜家护卫,那疑惑的眼神好似是在问:是不是有人冒充?
但完颜家护卫崇拜的表情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就是张猛。
“你想看我的刀?”张猛走进场中,径直走向慕家那个使刀的护卫,在三步外站定脚步。
“你就是张猛?”慕家护卫表情轻蔑地打量眼前少年,撇嘴道:“就这也能称勇士?你们完颜家看来真是没人了。”
“我就是张猛。”
“听说你狂言,出刀必见血?”
“你想看我的刀?”张猛再问。
“对,我想看。可就怕在我面前,你拔不出刀。”慕家护卫笑道。
“那你可看好了。”张猛左手握住悬在腰间的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了”字音落,寒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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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拦路劫匪
噼啪——
篝火烧得正旺,干燥的木柴不断发出爆裂声。
跳跃的火光下,人们只觉眼前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好似看见了什么,但又好似什么也没看见。
“好——好快的刀!”慕家护卫双手捂着脖子,目光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叫张猛的少年,喉咙里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他后悔了。
看什么不好,非要看他的刀?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即便有,他也没时间去买。
鲜血从他指缝里滋了出来,任他两只手如何用力,也捂不住。
嘭!
他一头栽倒在面前地上,身体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临死前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花命看的刀,真的好快!
仓啷啷——
慕家护卫纷纷拔刀。
“你——你好大的胆子!”护卫队长阳佟进指着张猛气急败坏地喝斥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张猛竟然拔刀就杀人。
张猛面无表情,淡漠的目光扫视阳佟进和抽刀的慕家护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问道:“还有谁想看我的刀?”
空气瞬间安静。
张猛刚才说要出刀,他们全都好奇地看着,但刀是何时出鞘,何时划过他们同伴的喉咙,又是何时归鞘的,他们完全没看清。
他们看见的只有一抹寒光。
他们紧握刀柄,个个表情狠厉,恨不得一刀宰了张小卒,可一时间却没人敢应声。
当张猛淡漠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时,他们甚至感到呼吸一窒,感觉张猛是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们。
张猛目光最后落在阳佟进的脸上。
“怎么,你还敢对本大校出刀不成?”阳佟进瞪眼怒喝。
“管好你的部下,不要搞事,更不要闹事,安安稳稳执行你家主子交代的任务。”
“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因为我根本没有忍耐力。”
张猛无视阳佟进的怒喝,声音平静的说道,说完根本不理会阳佟进的反应,转身便走。
人群自动让开道路。
完颜家护卫个个神情激动,目光无限崇拜地送张猛离去。
这一路上他们都感受到来自慕家护卫的藐视,觉得张猛这一刀给他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弯下去的腰杆顿时便挺直了。
“你、你们完颜家的家将就是这么个素质吗?”
“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还藐视长官!”阳佟进朝刁正真质问道。
刁正真一脸无辜地摊手,道:“阳大人,我不止一次地提醒、劝阻过你,可是你执意不听。现在,你是在怪罪我吗?”
“你——”阳佟进无言以对,冷哼一声,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
张小卒坐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左手五指摩挲着刀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弧度。
回想这一个月的经历,他觉得自己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
伪装成大牙人成功混进完颜家。
展露实力,被完颜勇男赏识,收入麾下,成为家将。
助完颜勇男攻下太回城,还斩了大牙皇帝三皇叔的脑袋,让完颜家死死坐牢谋逆之举,没有一点回缓的余地。
眼下他的任务是把完颜可可安安全全送去靖城,让完颜家和慕家顺顺当当的联姻结盟,那么接下来两家肯定会合兵一处向南推进,高高兴兴地造大牙皇帝的反。
届时他再卖力的帮两家攻诚掠地,在适当的时候抽身
撤退,任务就算完成了。
混进完颜家,为完颜家战斗。
只需出力,无需动脑,动脑的事情会有专门的人负责。
这就是鬼面交给他的任务。
简单到让张小卒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罗刹一直守口如瓶的?
其实单这一点倒不是罗刹的错,因为六扇门最基本也是最严格的纪律就是保密。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一个字也不能说。
这次任务虽然简单,但任务内容显然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他自然不会提前告诉张小卒,这是原则问题。
如果第一个接触张小卒的是鬼面,在张小卒到达边境前,鬼面肯定也不会说。
但是以鬼面圆滑的处事手段,应该不会把和张小卒的关系闹得那么僵硬,除非他也有和罗刹一样的念头,想要驯服张小卒,让张小卒为其做事。
唯一让张小卒不太习惯的是,他不能和周围的人有太多接触,一来是怕身份暴露,二来是怕相处太深,到时候不忍心下死手。
所以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的性格,能动手尽量不废话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没人来打扰他,让他有大量的时间修炼。
一个月的潜心修炼,他的修为再次精进,晋升五重天境,但伴随着的是元始金丹的巨大消耗。
一个月时间他消耗了三百多粒元始金丹。
要知道,像缥缈宫、阳神殿这些大宗,一年的营收也只有一百粒元始金丹而已。
可怕的是,三百多粒元始金丹才仅仅让他从四重天境突破到五重天境。
也就是说,他耗费了大宗三年多的营收,只提升了一个境界。
他要是一个普通的宗门弟子,靠每个月宗门给的修炼资源修炼,提升这一个境界恐怕得用几十年的时间。
他的须弥芥子里只剩下六百多粒元始金丹。
从雁城出来时,他身上一共携带了两千八百粒,在抚州城给了戚哟哟三百粒,又托鬼面转交给牛大娃、周剑来和元泰平各五百粒,再加上他自己消耗了三百多粒,便只剩下六百多粒。
他原本要求和牛大娃三人碰一面的,但是鬼面说三人已经分散到大牙境内的天南海北,没法碰面,所以只能让鬼面代为转交元始金丹。
报酬是他给鬼面加持了一件两倍功效的玉佩。
至于鬼面有没有如数把元始金丹送到,张小卒无法十分确定,他只能选择相信鬼面。
一千五百粒元始金丹,他自然害怕被鬼面贪掉,但他更怕牛大娃三人没有修炼资源可用,所以甘愿冒险一试。
在异国他乡执行看似简单,实则是要拿性命去拼的任务,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从牛大娃三人给他的回信看,三人应该是如数收到了。
三人给他的回信各自有趣。
周剑来画了五柄剑,牛大娃画了五个圈,元泰平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字,歪歪扭扭写了五行感谢的话。
张小卒手指摩挲着刀柄,决定等送完这趟亲返回大都城后,立刻用暗号联系鬼面,让他想办法在大牙国出售一批玉佩来赚取一波元始金丹。
因为他发现晋升五重天境后,元始金丹对他的效用大打折扣。
以前吃一粒的功效现在需要吃两粒,也就是说他对元始金丹的消耗直接翻了一倍,剩下的六百多粒估计只够一个月的量,所以必须想办法补充元始金丹。
另外,牛大娃三人那边
也需要再送点过去。
手指离开刀柄,从怀里掏出三粒元始金丹服下,抱印丹田开始修炼。
自来到大牙国后,他就把须弥芥子揣进怀里隐藏起来。
……
第五日下午三时,车队行驶到砚山,往前穿过砚山古道就到了靖城地界。
砚山古道两侧崇山峻岭,山道略显狭窄。
张小卒向戚长风请教大牙地势样貌时,戚长风有着重提过一句这条砚山古道,说它是一个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但它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两侧都有宽敞道路绕过去,虽然会多一天路程,但贵在安全。
“这地势着实利于伏击战。”张小卒挑开车帘看着道路两旁的险峻地势自语道。
话音尚未落下,他脸色就变了。
他的入微心境发现一伙人正埋伏在前方山道两侧的峭壁上,这伙人没有着急发动攻击,而是在等车队继续前进,等全部进入他们的埋伏圈再动手。
张小卒颇为无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停!”
“山上有埋伏!”
张小卒跃出马车,翻上车顶,朝前方大声喊道,随之一个纵身,砰的一声落在完颜可可乘坐的花轿顶上,把花轿硬生生压在地上。
“小姐莫慌,有属下在,贼人休想伤到你。”张小卒向轿内的完颜可可说道。
“本小姐万马冲杀尚且无惧,怎会怕一伙毛贼?”完颜可可不屑冷哼。
轰隆隆——
砰——
张小卒的吼声惊动了埋伏山上的劫匪,他们立刻对车队发起攻击,箭雨和滚石从山顶落下,砸得车队人仰马翻。
但到底是战场下来的杀才,并且还有两位大校指挥,再加上张小卒的及时提醒,混乱的局面很快就镇定下来。
车队后队变前队,欲退出古道。
“杀啊!”
劫匪喊杀,挥舞着明晃晃的兵刃从山上杀下。
“训练有素,不是普通劫匪。”张小卒皱眉道。
“莫不是帝都的兵马?不想让我们两家成功联姻。”完颜可可坐在花轿里猜测道。
“大小姐——”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穿透天空的喊叫:
“家主是被完颜勇男谋害的,帝都的圣诏早就传来,但是被完颜勇男派人截杀了,还有帝都供给的粮草物资,也被完颜勇男勾结慕家的人劫走了。”
“完颜勇男弑兄夺权!”
“大小姐,莫要被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利用了!”
“什么?!”完颜可可听见这一连串的喊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哪来的狗贼,胡乱狂吠,妖言惑众!”
“杀!”
拦路贼人被从山上引下来,刁正真和阳佟进立刻发动反攻的命令。
尚未退出古道就着急反攻,反倒有几分做贼心虚之嫌。
张小卒紧皱眉头。
本以为是一趟轻松的任务,没想到半路横生变故,若来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完颜可可断不可能乖乖嫁去靖城。
嘭!
这个念头刚才张小卒脑海来闪过,完颜可可就一拳砸烂花轿窜了出来。
穿着大红嫁衣的她,脸上却挂着冷若冰霜的表情,一双眸子里射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由她愤怒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信了拦路贼人的话。
“哎——”张小卒郁闷地暗叹一口气,手抓向刀柄。
第四百七十八章 死而不倒
张小卒站在半边残破的大红花轿上,看着从花轿里窜出来的完颜可可,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抓向刀柄。
他的任务是把完颜可可送去靖城,其他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愿管。
至于说同情完颜可可的遭遇,完全没有。
因为别看完颜可可年纪不大,但是她的双手沾满了大禹战士的鲜血,张小卒觉得自己没有幸灾乐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不过他握刀的手尚未拔刀就又松了开来。
因为完颜可可突然扶着脑袋瘫软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看样子好像是中了毒,身体瘫痪失去反抗之力。
同时,张小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按照拦路者所说,既然完颜勇男早已在暗中和慕家勾结在一起,那么从属关系和利益分配等等问题,肯定早就达成不为人知的协议,也就是说这场联姻并无实质意义,只不过是走走过场,做戏给人们看罢了。
不过如此更好,两家抱得越紧越合张小卒心意。
至于完颜可可,该怎么送还得怎么送,因为这是完颜勇男着重交代他的任务,甚至临出门前还把他叫到一旁,特别叮嘱一定要把完颜可可安全送到靖城,似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为了不影响他和完颜勇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完颜可可必须安全到达靖城。
“小姐!”
两个贴身婢子紧跟着跃出花轿,见完颜可可突然瘫倒,皆禁不住大惊失色,两人惊慌的想要上前,却也突然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谁?!”
“谁在饭菜里下的毒?!”完颜可可吃人一般的狠厉目光射向两个婢女,怀疑她们两个在自己的饭菜里下毒,因为她的一日三餐全是这两人伺候的。
甫一瘫倒在地她就知道自己中了化功散的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且中毒后不会立刻发作,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感觉,但只要一动功它的毒性就会瞬间发作,散去人的真元和力气,让人浑身酸软无力。
“小姐,我没有。”两个婢女被完颜可可狠厉的目光吓得花容失色,泪水一下涌出眼眶,诉说心中的委屈。
完颜可可的目光很快便从两个婢女身上移开,因为这两个婢女自小跟随她左右,对她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在她饭菜里下毒。
“哎哟,我的少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从花轿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扭着风韵犹存的水蛇腰走了过来。
此妇人名刘王氏,是迎亲的喜娘。
“是你!”完颜可可的目光嗖地落在刘王氏身上,找到了给她下毒的人。
“贱妇纵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往您饭菜里下毒啊。”
刘王氏故作惊慌地连连摆手,随之展颜一笑,道:“贱妇是看少夫人旅途疲惫,心疼的紧,便在少夫人的熏香里加了一点安抚心神、助睡益眠的香料而已。”
“你这贱妇,我要杀了你!”完颜可可目眦欲裂,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刘王氏已经被她千刀万剐。
刘王氏目光一寒,侧身向跟在身后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仆喝道:“两个狗东西,眼睛瞎了吗?还不快把少夫人扶回轿子。”
两个悍妇顿时领命上前,把完颜可可抱起来送回花轿,两个婢女被其中一
悍妇一手一个,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扔进花轿。
刘王氏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拿着木板工具等靠上前来,一阵敲敲打打后大红花轿焕然一新。
“大人辛苦!”刘王氏朝自始至终站在轿顶冷眼旁观的张小卒盈盈一拜,见张小卒神情淡漠不理她,她也不气,转身往前面马车走去。
“小姐,这可怎么办是好?”轿子里婢女哭泣道。
“等郦将军杀过来救我们。”完颜可可身体瘫软,躺在轿子里的软塌上,声音透着虚弱,可是语气里充满镇定。
刚才破空传来的声音她识得,是她父亲手底下一员虎将,名叫鹂行,对他父亲忠心不二。
她相信鹂行能够杀过来。
可是她目光望着轿顶忽然皱起了眉头,张小卒的沉默寡言几乎让她忽略了他的存在,此时突然想起来轿顶还站着这么一位,镇定的心一下不安起来。
太回城一战她也有参加,亲眼目睹了张小卒在战场上的凶狠,那可真真是万军冲杀所向披靡,没有一点夸张。
她完全看不透张小卒的修为,所以想到张小卒的存在,她对鹂行的信心不由的动摇起来。
“张将军,可否放小女子一马?”完颜可可思虑片刻,开口问道。
“不可!”
“我只听命于我家大人,其他事一概不知不管!”
张小卒一口回绝,并断绝完颜可可继续劝说的念头。
他断不可能让完颜可可被来人救走,因为若是完颜可可被救走,她必定会揭露完颜勇男的卑鄙行径,这极可能造成完颜家内乱,那么慕家和完颜家的联盟计划就会被打乱,就会延缓他们造反的时间。
这是张小卒不愿看到的。
大牙必须乱,越乱越好,张小卒恨不得他们互相杀得不剩一兵一卒,那么至少百年之内大牙会无力侵扰大禹。
他知道苏翰林正在下一盘大棋,像他这样的棋子已经遍布大牙各方势力,他甘愿做这颗棋子,并愿意付出最大努力,因为他再也不愿在南境大地上看到金城和皓月城被屠戮得万里无活人的惨剧再次发生。
前方的喊杀声异常激烈。
张小卒看到一个手持方天戟的魁梧男子异常凶悍,方天戟左挥右扫,竟无一人能拦得住他。
望着此人,张小卒的表情禁不住凝重起来,因为此人展现出了半步大能级别的战力,是他眼下无法抗衡的存在。
此人便是完颜可可口中的郦将军,鹂行。
护卫队的防御阵型被鹂行撕开一口,他一路冲杀,直奔大红花轿而来。
咯吱吱——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寒,射向前方的两辆马车,他听见这两辆马车里竟然传出八角重弩弩弦的转动声。
迎亲队伍竟然带着八角重弩,显然他们早有准备。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鹂行突然呀的一声大喝,浑身汗毛乍竖,目光射向那两辆藏有八角重弩的马车,似乎已经察觉到马车里藏有危险。
他猛然站定脚步。
“郦将军,我中了化功散,快来救我!”完颜可可的呼救声从花轿里传出,声音很虚弱,但恰好传到了鹂行的面前。
“大小姐莫怕,郦某来了。”鹂行虎目圆睁,喝声回应,身体猛然前冲。
嘣嘣
两道弩弦弹射声。
紧接着响起弩箭尖锐的破空声。
“不!”
躺在花轿里的完颜可可惊恐尖叫,她常在战场,自然听得出八角重弩弩箭的射击声。
她眼睛里露出绝望的眼神。
这么近的距离,她想不到鹂行有躲开八角重弩射击的可能。
确实。
鹂行和八角重弩之间的距离不足百步,便是有九重天境的修为,想要躲开也绝非易事。
然而他躲开了,但也付出了惨痛代价,被一支弩箭射中左肩,整个左肩爆成一团血雾,消失不见。
两支弩箭,他躲开了一支半。
张小卒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鹂行战力之强远超他想象。
“大小姐别惊,郦某无事。”鹂行深吸一口气,强忍断臂之痛安抚完颜可可。
“将军威武!”完颜可可惊喜道,她看不见外面的情景,还以为鹂行真的无事。
鹂行前冲,瞬间到了两辆藏八角重弩的马车前方,挥动方天戟就要砍下。
“大胆!”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喜娘刘王氏自马车里冲出,手持一柄三尺利剑,出现在鹂行面前,一剑把鹂行下斩的方天戟格挡开,保住了马车和八角重弩。
“滚开!”鹂行怒喝,方天戟砍向刘王氏,与刘王氏战在一起。
张小卒表情惊骇,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喜娘,竟然是一位九重天境的高手。
二人甫一交手就是夺命杀招。
刘王氏终究还是没保下八角重弩,其中一辆还是被她自己的剑气斩碎的。
“我还差得远!”张小卒欣赏着二人间的激烈战斗,不由地握起拳头暗暗告诫自己。
噗!
二人戮战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分出胜负。
鹂行的方天戟穿透刘王氏的胸腹,把刘王氏挑到空中,但是在此之前刘王氏的剑已经斩下鹂行的脑袋。
所有观战的人都不禁骇然惊悚。
谁都想不到鹂行竟然凶悍至此,被八角重弩射断左臂,还能与同为九重天境的刘王氏鏖战一刻钟的时间。
最可怕的是,刘王氏已然斩下他的脑袋,他竟然还能发动攻击。
这点连刘王氏都没想到,因为正是她斩掉鹂行脑袋后一瞬间的放松,让鹂行的无头之躯找到机会,一戟穿透胸腹。
“咳咳——”大口鲜血从刘王氏嘴里喷涌而出。
鹂行死而不倒,方天戟斜挑,刘王氏挂在戟尖上大口咳血。
张小卒萧然起敬。
“怎——怎么了?!”完颜可可听见战斗声停息,紧张不已地问道。
“战斗结束了。”
“郦将军战死。”张小卒回答她,说完他脚下一跺,轿门砰的一声震飞出去。
猛将救主,虽不成功,但已成仁,他觉得应该让完颜可可看到这位猛将的不倒之躯。
“呜——”完颜可可甫一看到鹂行屹立不倒的无头之躯,顿时泪如雨下,悲戚道:“将军,是小女子害了您啊!”
鹂行战死,他带来的部下也尽皆战死,竟无一人怯战逃跑。
“完颜可可!”一道饱含激动和期待的呼唤声自北方传来,回荡在砚山古道上,响彻在完颜可可耳边。
第四百七十九章 帮我杀一人
追上了。
总算追上了。
李昊天望着前方挂满彩绸的喜庆车队,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这一路上就怕完颜可可已经坐着花轿进了靖城,无法见她最后一面,那他只能望着靖城抱憾离开。
“完颜可可!”
这一声呼唤在他心里压抑积蓄了一路,此刻甫一张口全都宣泄爆发出来。
声音响彻整条砚山古道,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顺声望去,但见一人白衣胜雪,手握银枪,骑一神俊白马,自北边疾驰而来。
上一刻还在百丈之外,但转瞬间就已到了近前。
竟是一位面容俊朗的青年郎君。
但是人们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他的眼睛和头发上。
黑发黑眼,赫然是一个大禹人。
仓啷!
拔刀拔剑的声音连成一片。
张小卒望着一纵十余丈疾冲而来的李昊天,惊得眼珠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打死他都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昊天,而且还是黑发黑眼表露大禹人身份的李昊天。
更让张小卒惊愕的是,他听李昊天发.春一般的嚎叫,感觉这家伙好像是来抢亲的。
“是大禹狗贼,杀了他!”
“杀!”
护卫们看到竟然来了个大禹人,当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问都没问一声,直接执刀剑扑向李昊天。
李昊天枪出如龙,把扑上来的护卫一一扫飞。
他留了手,没有杀人。
不过即便手上留有余力,也没人拦得住他。
他是来求爱于完颜可可的,若还当着她的面杀她的族人,那简直蠢到家了。
但是他刚刚接近车队的时候,特意把头发和眼睛换回了黑色,是要明确地告诉完颜可可他李昊天是大禹人,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我乃大禹人,李昊天。你可还记得?”
“我听说你要嫁人的消息,狂奔两天一夜三千六百里路,只为来见你一面。”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李昊天的女人?”
“你若愿意,我立刻带你回大禹,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下老子。”
“你若不愿意,我转身就走,自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
李昊天一边往大红花轿急速靠近,一边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倒了出来。
“——”张小卒听着李昊天霸气侧漏的话语,嘴角连抽颇为无语。
不过倒是对李昊天另眼相看,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性情的一面,竟为一个即将嫁人的大牙女人狂奔两天一夜三千六百里,真叫一个痴情。
“你怎么不说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昊天皱眉,刚才光顾着紧张激动和表达爱慕之情去了,可是见完颜可可始终一声不应,这才察觉异样,并且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心知有事。
完颜可可心里有那么一个大禹少年。
老在战场上与她针锋相对,可恶之极。
那时候她每天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在战场上弄死这个王八蛋。
可是这个可恶的家伙非但修为了得,还狡猾之极,她的计谋几乎都被他识破化解。
就这样争斗了三年多时间,在她以为终有一天会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挑落马下时,他却突然离开。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边境战场上出现过。
完颜可可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少
了一些东西,所有事情都变得无趣起来,就连她最喜欢的战场也变得索然无味。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可恶之极的家伙竟然在她心里强行霸占了一个位置,以致于让她晚上做梦都经常梦到他。
再后来她逐渐明白有一种感情叫作.爱情,同时还知道有一种缘分叫作孽缘。
比如一个大禹男人和一个大牙女人相遇,便是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孽缘。
于是她便渐渐让自己忘记了这个男人。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如此霸气的姿态,带着这样一番霸道的言语再次闯进她的世界。
可是他来得晚了些。
如果他能早来一点,她可能真就放下两国的恩恩怨怨、仇仇恨恨,单纯的作为一个女人,一个需要嫁人的女人,跟他走了。
但是现在不行,她不能跟他走,因为她有杀父大仇要报。
“我中了化功散的毒,无法出轿与你相见,你可否来轿前一见?”
“若有人拦你,但杀无妨。”
完颜可可摁下心中不切实际的情愫,邀请李昊天轿前相见。
“好。”李昊天应声。
“大禹狗,休得狂妄!”
“狗贼受死!”
护卫们完全没把二人的对话当回事,仍然杀气腾腾地扑向李昊天。
但这一次却是有去无回。
李昊天枪出见血,大牙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一口气连杀十数人,震慑四方,没人再敢冒然上前。
李昊天驾马自花轿左侧绕到轿前,期间他的目光在轿顶张小卒的脸上扫过好几次,或许是压根没想过张小卒会以金发碧眼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他竟没有认出张小卒。
完颜可可用尽所有力气,勉强靠着轿子在软塌上坐起来。
当李昊天白衣白马出现在她视野里时,她眼前禁不住一阵恍惚,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身影渐渐与眼前这个冷酷帅气男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你长大了。”鬼使神差,完颜可可嘴里吐出四个字。
“噗——”
“咳——抱歉,没忍住,你们继续。”
张小卒站在轿顶强忍笑意,为自己破坏了别人久别重逢的煽情气氛致以深深的歉意,但完颜可可开口四个字实在太雷人。
完颜可可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但想要收回已经不可能,脸颊顿时臊红起来。
李昊天眼角抽了两下,盯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完颜可可,笑道:“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谢谢!”完颜可可道。
“所以,你愿意跟我走吗?”李昊天干脆直接地问道。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完颜可可歉意道。
“——”李昊天心里猛地一揪,感觉生疼生疼,沉默良久,开口道:“好,我知道了。那么,祝你余生幸福!”
“告辞!”
朝完颜可可拱手告辞,就要驾马离去。
当真是来也潇洒,去也潇洒。
“等一下。”完颜可可突然叫住李昊天。
李昊天止住动作,向完颜可可投去询问的目光。
“临走前能不能帮我杀一个人?”完颜可可问道。
“谁?”李昊天问。
“在前面马车里,一个女人。她修为很高,但受了重伤,正躲在车里疗伤。”完颜可可说道。
砰!
完颜可可话音尚未落下,在马车里疗伤的刘王氏突然冲破车顶,往南便逃。
“驾!”
李昊天大喝一声,白马跃空,快如流星,银枪刺出,噗的一声扎进刘王氏的后心,枪尖自她前胸贯出。
白马凌空折身,重新落回花轿前面。
李昊天长枪挑着刘王氏的尸体,将其摔在轿前,问道:“是她吗?”
全场人惊骇莫名。
虽然都知道刘王氏受了重伤,但她好歹也是九重天境的高手,就这么被李昊天一枪穿膛,实在令人心中震撼。
几个对李昊天跃跃欲试的家伙,皆禁不住心中一颤,收起了念头。
张小卒也被吓了一跳,想不到李昊天的实力已经强横如此,尤其是他胯下的白马,简直是每一个骑兵梦寐以求的战骑。
他不由地眼馋,也想要一匹这样的马。
“谢谢!”完颜可可震惊过后,微微颔首致谢。
她这才知道,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已然成长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如果他再去边境征战,那大牙的士兵们可要倒霉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考虑的事情,她现在只有一件事要考虑,那就是为父报仇。
“驾!”
李昊天驾马离去。
望着李昊天潇洒离去的背影,大牙护卫全都抑不住松了口气。
“驾!”
可是他们一口气尚未松到底,李昊天又调转马头折返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完颜可可好奇问道。
“刚才来的那个是君子李昊天,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禹将军李昊天。”李昊天表情冷酷道。
“——”张小卒觉得李昊天的表演欲太强了,这和他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的李昊天判若两人。
“所以你是回来杀我的吗?”完颜可可盯着李昊天问道。
“不。”
“我是回来取我的战利品。”李昊天摇头道。
完颜可可哑然失笑,道:“我有五十车嫁妆,你怕是拿不了。”
“你误会了,我说的战利品是你。”李昊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完颜可可神情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李昊天竟然要强掳她走,但李昊天的霸道却让她心里荡起一片涟漪,她急忙压下心中躁动,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战利品没有拒绝的权利。”李昊天霸道说道。
“——”完颜可可。
“她不能跟你走。”张小卒非常佩服李昊天耍酷的手段,但不得不表示遗憾,他不能如李昊天的愿,让他把完颜可可带走。
“挡我者死!”李昊天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冰冷的字,手中长枪一扬,枪尖直指张小卒,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完颜可可,尽管张小卒站得高,可他压根不屑看张小卒一眼。
张小卒不与他废话,直接抽刀劈了过去。
当当当——
刀枪相交,发出一连串的碰撞声,短短一瞬间不知交击了多少次。
刀枪分开。
李昊天和他胯下的战马往后退了两步,他这才收起轻视之心抬头看向轿顶的张小卒,心知遇到了高手。
“你——是谁?!”李昊天落在张小卒脸上,仔细打量两眼后,猛然认出了张小卒,冷不丁吓了一跳,脱口要问你怎么在这里,但话到嘴边及时刹住,改口问张小卒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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