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怪谁
红毛尸毒有多厉害,万秋清亲眼所见。
国公爷和瞎伯两位星辰大能对其束手无策,就连天武真人请来四方神力都奈何不得,可以说若无张小卒的鬼瞳之力,戚长空必死无疑。
然而如此可怕的红毛尸毒却被方不同所掌控,万一他丧心病狂地在雁城散播尸毒,那绝对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尽管天武真人、空相禅师以及瞎伯等数位星辰大能,已经去往红毛古尸的藏匿点,欲消灭古尸从源头上掐灭红毛尸毒,可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在这里再次见到方不同,万秋清心里当即起了杀心。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制造灾难的大牙人,绝不能让他好好地活在大禹。
若是单对单不死不休,万秋清有十足的把握干掉方不同,她就怕祭出杀招后没能干掉方不同,但是却惊了他,她可拦不住一个一心想着逃跑的半步大能。
故而万秋清想用计阴一下方不同,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万秋清策马上前,把距离拉近到五十步内,杏眼圆睁,怒气勃发,朝方不同喝道:“贼子,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哈哈——”方不同摇着折扇大笑,丝毫无惧,道:“夫人,我手底下正缺一员猛将,突然发现夫人恰合适,夫人可愿意来助我一臂之力?”
“痴人说梦!”万秋清冷笑。
“痴人说梦吗?那可不一定。”方不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手中折扇哗啦一振,竟有许多细密红毛从折扇里飞出,飘浮在他面前的空气中,他左手食中二指捻住几根红毛,放在嘴边呼的一声吹飞出去,然后冲万秋清得意笑道:“待夫人品尝过我的尸毒,被它改造过身体后,夫人就会乖乖听话了。”
尽管知道有张小卒在,无需惧怕方不同的红毛尸毒,可望着那飘浮在空气里的细密红毛,万秋清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方不同的话让她的杀心更甚,能散播尸毒,还能控制被尸毒侵染的人,这人非杀不可,否则他一定会给南境,乃至整个大禹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呵”万秋清佯装不屑,撇嘴冷笑,指着张小卒问方不同:“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谁?”
张小卒应声上前,驾马与万秋清并排而立,下巴微扬,尽量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他是谁?”方不同上下打量了张小卒一眼,除了觉得张小卒欠揍外,并未发现张小卒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位张公子乃是青云山三清观大天师天武真人的亲传弟子,降妖捉鬼、驱邪镇凶,道术无双,你的尸毒在张公子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尔。”万秋清说道。
“哈——哈哈——”方不同仰天大笑,轻蔑地扫了张小卒一眼,道:“若大天师亲自出手,我可能还会惧怕一二,就他——毛都还没长齐就学别人出来降妖捉鬼,可别被吓得尿裤子。”
“大胆邪修,竟敢口出狂言,藐视三清观威严,本公子今日必斩你于剑下,除魔卫道。”张小卒怒声喝斥道。
“无需张公子出手。”万秋清应声拦住张小卒,指着方不同咬牙切齿道:“此贼人与我有杀子之仇,唯有手刃他方解我心头之恨。还请公子赐我一张咒符防身,助我一臂之力。”
“好说。”张小卒一口应下,伸手进怀里掏出符纸、毛笔和朱砂,坐在马背上现写起来。
“哈哈——”方不同见张小卒竟然现用现画,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便更不把张小卒放在眼里。
张小卒低着头,眉心鬼瞳显出血线,血红色的鬼瞳之力自毛笔笔尖溢出掺进在朱砂里。
张小卒下笔有神,眨眼间就在符纸上勾勒
出一道符咒,收起毛笔和朱砂,把符箓交给万秋清,傲然说道:“夫人只需把这张守心守神符贴身收好,就无惧天下任何尸毒。”
万秋清伸手去接符箓,借符箓遮挡之机,张小卒用手指在万秋清手心快速画了一个符印,压低声音道:“夫人只需在关键时刻掐这个手印,或是把真元力灌注手心,亦或是朝我做一个动作,都可以立刻激活符咒,驱除身上的尸毒。”
万秋清回给张小卒一个明白的眼神,收回手将符箓揣进怀里,接着看向方不同,杀气迸发,怒喝道:“恶贼,纳命来!”
声音尚未落下,她就纵身飞了出去,青花剑出鞘刺向方不同。
方不同领教过万秋清的厉害,不敢小瞧。手当即在腰间一拍,抽出一柄银色软剑,软剑舞动,如毒蛇吐信,迎上万秋清刺来的剑。
叮叮当当——
双剑交击,爆发出一连串金铁交鸣声。
撞击产生的肆虐剑气扫向四周,在干燥的农田里斩出一道道深痕,张小卒等人忙喝马后退,直退到百米之外才停下来。
甫一交手万秋清就察觉到方不同的成长,他已经把所有域之力内敛,虽尚未得其精髓,但相比于上一次交手时的花里胡哨,强了可不止一点半点。从她不能像上次一样压制着方不同战斗,就能看出方不同的成长有多大,而距离上次战斗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夫人,是不是很意外?”方不同对自己的修炼天赋一向自负,且迫切地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这点从上一次被万秋清三言两语差点气疯就能看出来,他勾起嘴角自鸣得意道:“上次与夫人一战让在下受益匪浅,回去后立刻苦心参悟,只一日我便参透夫人招式中蕴含的奥秘,此番特意施展出来让夫人指点指点。”
万秋清闻言心中甚是震惊,若真像方不同说的,他是靠自己参悟,而非旁人指点,那此人在修炼上当真是天赋异禀。不过心里虽震惊,她嘴上可不会让方不同称心,撇嘴讥讽道:“你这悟的什么狗屁玩意,要气势没气势,要威力没威力,还不如之前的花里胡哨呢,至少表面看起来挺唬人。”
“夫人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刁毒。”方不同应声道,可尽管知道万秋清在有意损他,他心里还是非常不爽,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冷声道:“夫人嘴上功夫了得,可手上功夫却无半点长进。”
“是吗?”万秋清眉梢一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夫人的厉害。”
话出口,她的剑势骤然凌厉起来,剑招变得玄妙无比。
方不同突然间压力剧增,左支右拙,一时间竟呈现出无法招架的败势。
“这是什么剑法?!”方不同凝声问道。
“我师父管它叫《乱剑》。”万秋清应道。
“可是它一点也不乱。”方不同皱眉,觉得《乱剑》这个名字起得实在不妙。
“是你眼界太低,所以看不出它乱在哪里。”万秋清说道。
“哼!”
远处观战的张小卒突然笑出了声。
“卒子,你看出夫人的剑法乱在哪里了吗?”牛大娃听见张小卒的笑声后不由地出声询问,他和方不同一样,只觉万秋清的剑法精湛绝伦、玄妙无比,一点也不乱。
“没有。”张小卒却是摇头应道。
“没有你笑什么?”牛大娃翻白眼道。
“因为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张小卒解释道。
“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我发现武功招式只有在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才能展现出它们的光彩和强大,否则不是碾
压别人就是被别人碾压,根本用不着那么多招式。”张小卒说道,不过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要误会,我就是单纯地说这么一个现象,不是说招式没用。厉害的武技招式,足以让一个人以弱胜强。”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刚接触武技战斗时,因为黑巨猿的影响,他一度觉得武技招式都是花里胡哨,只要力量够强、速度够快就足够了。现在想起来,不禁觉得幼稚可笑。黑巨猿那是在虐菜,自然是不需要武技招式。它若真不需要武技招式,干嘛要跑去寒潭学寒潭舞姿?
说话间,战场中方不同已呈节节败退之势,落败只在几招之间。
显然,短短一个月的成长并不足以抹平他和万秋清的差距。
“死!”万秋清低声狞喝,青花剑突破了方不同的防御,剑身斜削抹向方不同的咽喉。
方不同目光一寒,左掌拍出,一股劲风自他的儒衫宽袖中喷出,劲风裂携带着密密麻麻的红毛,一下子遮挡了万秋清的视线。
万秋清悚然一惊,剑身微偏,剑刃擦着方不同咽喉的皮刺了过去,只在他咽喉处留下一道血口。同时她祭出元素之力护身,想把扑面而来的红毛隔绝在身外,却惊恐地发现红毛竟然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她的元素之力和真元力,就连空间之力都没能挡下红毛。
红毛扑了她一身,脸上手上都是,但凡与皮肤接触的,瞬间就顺着毛孔钻了进去。
万秋清只觉被红毛沾染的皮肤瘙痒难忍,和一点点的刺疼,比被蚂蚁咬了稍微轻一些,紧接着皮肤就丧失了知觉。先是头和手,然后快速地往身体其他部位蔓延。她想用真元力抵抗,却发现真元力非但无法遏制尸毒,反而会助长尸毒的扩散。
当啷!
青花剑自万秋清手里摔落。
她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视线快要被长而细密的红毛遮挡。她见过戚长空中毒后的病状,所以即便看不见,却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
“夫人,怎么样,我说你请来的小道士不管用吧。”方不同收起软剑拿出折扇,哗啦一声甩开,俯视着瘫倒在地上的万秋清,得意笑道。
“你——你——”万秋清的声音极具惊恐,她是真的惊恐,不是装出来的,若不是她意志坚如磐石,早就忍不住激活手心的符咒了。
“夫人别怕,不会很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等你再醒来时,会发现世界依旧很美好。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自己的思想。哈哈——”
笑罢,他折扇一甩,目光嗖地扫向百米外的张小卒等人,邪笑道:“夫人你带来的这帮属下个个气血不弱,一看就是战场上以一敌十的猛将,恰巧我手底下正缺这样的战将,便把他们一起收了吧,让他们继续与夫人并肩作战。”
说完他就身形一动朝张小卒等人所在的方向扑去。
嗤!
一段染血的剑身从方不同的前心处刺了出来。
他刚迈出一只脚,尚未来得及前扑的身体骤然停在原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他扭动脖子看向身后,发现这一剑竟是万秋清从他身后刺的,难以置信的眼神愈加无法相信。
“怎——怎么会?!你明明——明明中了我的尸毒,连星辰大能都解不了的尸毒,你——你是怎么解的?!”方不同瞪圆了眼珠子问道。
“本夫人早就说了,你的尸毒在张公子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可你偏偏不听,怪谁呢?”万秋清笑道。
“原来如此。”方不同突然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在万秋清惊讶地目光注视下,他身上快速长出细密的红毛,且身体开始迅速膨胀。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怪物
万秋清看见方不同身上长出细密的红毛,起初是惊讶,同时畅快,觉得方不同临死前遭尸毒反噬,不得好死,乃是自食恶果,是报应。
可是她的惊讶转眼间就变成了惊吓。
方不同的身体就像被几十个风箱拼命地往里充气一般,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竟膨胀到一丈多高,身上的衣服被尽数撑裂。肌肉一块块似小山丘一般高高隆起,青筋一根根似泥鳅一般在皮下蠕动,那被尸毒侵蚀得乌黑发紫的皮肤,胀得紧绷紧绷,呈半透明状,似乎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
万秋清清楚地看见,方不同的身体不是单纯的充气膨胀,而是在诡异地疯狂生长,皮肉筋骨都在生长。那细密的红毛长得一扎多长,厚厚地覆盖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看上去像个红毛怪物。
万秋清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因为她从方不同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她不敢犹豫,身体高高跃起,青花剑斩向方不同的脖子,要把他的脑袋削下来。心想不管你要变成什么妖魔鬼怪,没了脑袋看你还如何兴风作浪?
孰料削铁如泥的青花剑斩在方不同脖子上,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像砍在厚厚的破棉絮里一样,剑上的力道一下被卸去,不得寸进。
万秋清心中大骇,急忙想要抽剑,却见方不同脖子一歪夹住了青花剑,任她如何用力也抽不出半寸剑身。
方不同粗壮的右臂突然回身扫向身后的万秋清,万秋清不得不弃剑闪躲,可是她闪躲的速度显然慢了方不同回扫的胳膊一截。不是万秋清的速度慢了,而是方不同的速度太快,快到超出万秋清的想象,快到她来不及闪躲。
砰地一声,方不同的小臂如粗壮的铁棍,狠狠地抽在万秋清身上,抽得她口喷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横飞了出去,飞出七八十步远摔在地上翻滚了十余圈才停下来。
“咳咳——”万秋清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嘴里咳出大口大口鲜血。方不同这一击非但伤了她,同时还牵动她体内尚未痊愈的伤势,让她伤上加伤。
再看方不同,
万秋清的眼神已经从惊吓变成了惊恐。方不同简单一记展臂回扫所爆发出的恐怖力量,让她感受到无力抵抗的颤栗。所幸方不同没有乘胜追击,否则后果难料。
方不同站在原地未动,他的身体仍然在迅猛地增长,转眼间已经两丈多高。他的喉咙里不停地发出沙哑而又低沉的嘶吼,配上覆盖全身的瘆人红毛,彷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兽。
远处,张小卒心神俱骇。
方不同身体的骇人变化,唤起了他记忆里的一幅画面。
一具巨大的红毛尸体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有一柄大剑贯穿了它的心脏,把它身体钉在地上。又有数根粗大铁链缠绕它的身躯,捆绑束缚着它,铁链末端全都没入地底,不知拴在哪里。
这是张小卒在地下河道被红毛手袭击时,借助入微心境看到的一幅画面。而此时的方不同除了体型还差一点外,简直和那只红毛尸体一模一样。
但是,方不同的身体依然在增长。
“跑!”
“快跑!”
万秋清暂时压住伤势,急切地朝众人大喊。
张小卒等人没有片刻犹豫,驾马转身就跑。万秋清也纵身跃回马背上,策马狂奔,三清剑都顾不上要了,因为她突然从方不同身上感受到了近乎于星辰大能的气息。别说她现在是伤上加伤,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一定打得过,所以还是逃为上策。
“夫人,我准许你们走了吗?”
身后,方不同的声音骤然响起,虽然沙哑而又粗重的声音和他原来的声音完全不同,可是听他对万秋清的称呼,似乎还保持着心智。他的身躯已经长到三丈多高,已经和张小卒脑海画面里的红毛尸体一般大小。
“快跑,别回头!”万秋清大吼。
吼——
方不同突然张开他那澡盆一样大的嘴咆哮怒吼,地面都被他的吼声震得瑟瑟颤抖。他身躯一抖,抖起漫天红毛,手臂往前一挥,那飘浮在空气里的细密红毛顿时如离弦之箭射向逃跑的众人。
张小卒一手
掐诀一手画符,血红色的鬼瞳之力沿着符箓纹路波光流转。
符成,张小卒掐诀的手往符上一拍,道一声“急急如律令”,符箓射向高空,迎风而长,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飞射而来的红毛被红光照耀,瞬间化作糜粉随风飘散。
可是眨眼间耀眼的符箓就变得暗淡继而崩碎,因为红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眨眼间就把符箓里的鬼瞳之力消耗殆尽。
万秋清和牛大娃想用风之域把红毛吹走,然而皆告失败,红毛上携带着的力量直接贯穿了飓风。
方不同突然动了,往前一步迈出,竟跨出三四百步的距离,如跨越了空间一般,仅一步就追上了正在拼命逃跑的队伍。
“夫人——”方不同唤一声,同时磨盘大手骤然抓向万秋清。
万秋清惊呼一声,弃马而逃,可是方不同似乎看穿了她的逃跑路线,磨盘大手竟先一步出现在前面,把她抓了个正着。
这一串动作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万秋清主动一头扎进方不同的手里,故意被他擒住一般。
吱——
方不同将万秋清抓在手里猛地一攥,直接让万秋清护住周身的元素之力崩碎。防御崩碎,手掌直接抓住她的肉身,差点把她身体生生抓爆。
与此同时,空气中飞射的红毛射在了众人身上,片刻间五百骑连人带马相继栽倒在地,人身马身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尸毒侵蚀,随之长出细密红毛。
张小卒只来得及拍出几道符箓,把身边的几个人护了下来。
“小卒,必须想办法解决掉他,否则尸毒攻心,他们必死无疑。”周剑来凝声道。心知这些人可不是张小卒,张小卒有鬼瞳护身,即便被尸毒攻心也安然无恙,他们若是被这霸道无比的红毛尸毒攻心,绝对必死无疑。
张小卒的目光落在被方不同抓在手里的万秋清身上,发现万秋清七窍流血没了意识,不知是死是活,心知不能再犹豫,当即压低声音道:“我以鬼瞳压制他,给你们创造必杀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召唤
尽管天武道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意打开鬼瞳,可方不同的强大让张小卒别无选择,除非他能狠心扔下万秋清和天字营的将士们,只带着周剑来和牛大娃逃命去。而且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一定逃得掉。
相较于从柳家村刚出来时,张小卒的心的确变得冷酷无情许多,但是他的冷酷无情都是针对敌人的,而对朋友和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他的善良从未改变过。
张小卒做不到,甚至压根就没想过要丢下万秋清和天字营的将士逃命去,所以只有拿出看家本领和方不同死战,而他最厉害的看家本领非鬼瞳莫属。
“小子,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让我惧怕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非道宗的道力。告诉我,那是什么力量?”
张小卒正想出声吸引方不同的注意力,却不料方不同主动看向了他,他的几次出手让方不同感受到了鬼瞳之力的存在。
“是消灭世间所有邪恶的正义力量!”张小卒压下心中的惧怕,昂头迎上方不同自高空俯视下来的摄人目光,挺直身躯正气浩然地应道。
“哈哈,正义力量?”方不同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笑声如雷,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数不清的红毛自他身上抖落,在空气中随风飘散。
要是他站在中央城的天钟楼楼顶这么笑一下,携带尸毒的红毛随风飘散,落在雁城各处,后果不堪设想。
周剑来、牛大娃、赵全和另外两个天字营将士,身上被张小卒施了符咒,红毛甫一碰触到他们身体就立刻失去鲜艳的色彩化作粉尘。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还不是强者说的算。”方不同嗤鼻冷笑,灰白参半的巨大眼瞳轻蔑地看着张小卒,讥笑道:“就凭你的微末本领,如何灭我?”
“请道祖,开天眼!”张小卒大喝道,为自己的鬼瞳找了个掩护,说着自马背上翻身跃下,右手掐诀顶在左手手心,左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竖在眉心处,同时右脚轻跺地面,嘴里念念有词道:“三清观第一百六十七代弟子张小卒,拜见道祖,恳请道祖降下天眼,大显威灵,降妖除魔,百打百胜。急急如律令!”
张小卒施展的确实是道门请神术,不过他没有真的灌注道力请神,只是做做样子给鬼瞳打掩护。
张小卒调动三道战门里的所有力量和周身之力气,以及体内充盈过盛的阴气,尽数灌向眉心鬼瞳。
方不同似乎完全不把张小卒放在眼里,非但没有打断他,反而饶有兴趣地观看,然而很快他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见张小卒的眉心处突然浮出一道竖直血线,形状极似一颗竖瞳,似乎真的请来了天眼,并且即将打开。
随着血线的颜色浓艳到
极点,张小卒的眉心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有夺目的红色光芒自缝隙里射出,紧接着缝隙越睁越大,露出里面一只血红的眼瞳。
在深井密室里,张小卒睁开鬼瞳,把大牙人的星辰大能压制的不能动弹。而此时鬼瞳只开了五分之一,方不同似乎就受不了了,嘴里发出非人般的凄厉惨叫,攥起拳头一拳轰向张小卒。
鬼瞳对鬼怪邪祟之物似乎有天生克制之力。
“去死!”方不同狰狞大叫,比磨盘还大的拳头瞬间就到了张小卒头顶上方,快到周剑来几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想出手阻拦已然来不及。
方不同心里在剧烈颤栗,自灵魂深处感到恐惧,就像老鼠见到猫,兔子听见鹰啼,只有惧怕。他甚至听到脑海里凭空响起一道威严的雷霆之音,大声呵斥着让他跪地臣服。
他强压下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朝张小卒轰出一拳,要在张小卒的竖瞳睁开之前灭了他。
张小卒已经把所有力量都灌注到眉心鬼瞳,已然没有力气闪躲逃跑,不过就算有力气闪躲逃跑,也快不过方不同拳头的速度。他能做的就是睁开鬼瞳。
这一次鬼瞳的开启显然比上次在深井密室里吃力很多,是因为鬼瞳上一次开启时把他吸收的骷髅鬼王魂力消耗了大半,这一次少了大半的鬼王魂力,力量明显有所欠缺。
最终只将鬼瞳睁开一半。
“啊——”方不同喉咙里发出凄厉惨叫,那轰到张小卒面前的拳头突然冒起青烟,一瞬间就被灼烧成灰白色粉末,且冒着青烟的创口顺着他的胳膊以极快的速度往上蔓延。感觉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吞噬湮灭他的肉身。
与此同时,方不同身上厚而密的鲜艳红毛也都眨眼间失去色彩,从他身上成片成片地脱落。
“剑,诛邪!”周剑来突地厉喝着飞身而起,魏王剑环绕着十四道黄金真龙剑气,携带着紫雷之力刺向方不同心脏。
“罗汉翻天印!”牛大娃绕到了方不同的身后,他的身躯竟变得硕壮无比,头脚足有一丈高,浑身金光闪耀,似镀了一层金沙。在他身后显现出一尊金身罗汉,罗汉怒目圆睁,面目狰狞,金色佛掌环绕着佛门罡印与牛大娃的右掌合而为一,拍向方不同的后脑。
罗汉翻天印乃佛门秘技,竟被牛大娃使了出来,若是被佛门大能在此瞧见,多半要治他一个偷师之罪,甚至可能会废他修为。
“斩!”赵全的刀斩向方不同的右肩,欲斩断他的右臂,一来可以救下被他攥在手里的万秋清,二来可以让他失去战力。
另外两人也都同一时间祭出最强杀招,他们和赵全虽无交流却配合的默契,二人同时袭向方不同的双腿,欲废掉他的作战能力。
噗!
魏王剑刺
进了方不同的胸口,可是只刺进去五寸就再难寸进,不过真龙剑气和紫雷之力在方不同胸口轰出一个大坑,皮开肉绽、鲜血四溅,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砰!
方不同右臂一扫,周剑来血洒长空,倒飞数百步远,摔在地上连着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赵全的刀斩中了方不同的右肩,可是却没能像预想的那样一刀砍下他的右臂,反被方不同一巴掌扇飞,比周剑来还惨。好在是方不同反击时顾不上万秋清,把她一起扔了出去。
袭向方不同双腿的二人,和赵全遇到的情况一样,方不同身体的坚韧度远超他们想象。
砰!
唯有牛大娃的攻击战果斐然,一掌拍碎了方不同半个后脑,红白脑浆都溅了出来。
可就在牛大娃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时,方不同庞大的身躯突然冲天而起,速度快如闪电,几个闪身就消失在牛大娃的视线里。
“靠!”牛大娃望着方不同逃离的背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禁不住朝其竖起两根中指。
……
百荒山中宇文睿正带着小影紧急运送水源,因为大牙的百万大军已经压了过来,很快百荒山就要成为争夺水源的战场,雁城大军已经摆下重重陷阱等着大牙军自投罗网。
正行走间小影突然呀的一声惊叫,皙白.粉嫩的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翘首望向北方,好似看见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
宇文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上下左右观察一番,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不禁好奇问道:“小影,你看什么呢?”
“我突然感觉那边——”小影伸手指向北方,表情急切而又期盼,说道:“好像有一件我非常熟悉的东西,它正在呼唤我。”
“那里?”宇文睿往前面地上一指。
“不是,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影摇头道。
“等把大牙坏人打跑后,我带你去那边找到它。”宇文睿笑道。
“嗯。”小影使劲点点头,可依然是一步三回头。
……
老梧州西北方向一座山脚下,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在一个视野隐蔽的角落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
领队的青年将军时不时抬头看向东南方向,脸上挂着焦急、担忧和愤怒的神色,似乎在等什么人。
“副官,下令出发!”青年将军突然吩咐身旁的副官。
“将军,不等了吗?”副官问道。
“不等了。”青年将军咬牙把目光从东南方向收回,道:“他们若是遭到和我们遭遇的同等力量的伏击,恐怕真的已经凶多吉少。若是戚夫人能挡下第一波重弩偷袭,或许还能有一些人活着突围出来,若不然——”
第二百八十八章 马骑人
万秋清收功醒来,发现已经是黄昏时分。
四周静悄悄一片,大家都在调息疗伤,马儿也都在一旁闭目休息。
“幸好。”万秋清暗道一声庆幸。知道幸好有张小卒在,否则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一具身上长满红毛,失去思想与灵魂的行尸走肉,受方不同操控指挥。想想都觉得可怕。
想到方不同变身后的恐怖实力,万秋清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感觉可以轻易压制真元力和元素之力,不受力量规则的束缚。
“莫非是古元力?!”脑子里冒出的猜测让万秋清心里一震,并且她越想越觉得是,猜测方不同肯定是从古尸身上得到了某种厉害的修炼功法。
想到古尸,万秋清不禁担忧起前去清除古尸的天武道人一行人。方不同只修炼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了近乎星辰大能的战力,那那具尸变的古尸得多么强大?
另外,没有张小卒的鬼瞳之力,他们能克制得了古尸的尸毒吗?
万秋清越想心越慌,忙摇摇头甩掉杂乱思绪。与其担忧这些力不能及的事,还不如想想他们眼下的处境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她的目光在不远处找到了张小卒,发现张小卒没有在调息疗伤,而是盘腿席地而坐,腿上膝盖上摆着一张张图纸,他正盯着这些图纸皱眉沉思,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行动计划。
夕阳的余辉洒在少年苍白的脸颊上,给少年认真思考的模样添了些许魅力和神秘色彩。
“你的脸色很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万秋清轻手轻脚地走到张小卒身边,在一旁坐下并关切道。
“夫人,您醒啦。您的伤势如何,还能进行高强度行军吗?”张小卒的目光从一张张图纸上移开,看向万秋清关心地问道。
“赶路无碍,但战力肯定大打折扣。”万秋清应声道。
“翻山越岭?”张小卒试着问道。
“没问题。”
“再扛一匹马呢?”
“一只肩膀扛一匹都不是问题。”万秋清笑应道,察觉到张小卒的问题里透露出一些信息,于是问道:“你已经想好下一步行动计划了?”
“夫人,您了解戚姑娘吗?”张小卒不答反问。
“哟哟是我闺女,我自然了解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万秋清不明所以。
“那您觉得以她的本事,在遭遇大牙军伏击时,会慌不择路地逃跑吗?”张小卒问道。
“应该不会。”方请求摇头道,“虽然我不喜欢她从军,但我不得不承认她在领兵打仗上的理解和悟性确实得天独厚,好似生来就是当将军的料。若非如此,并以之为梦想,甚至还拿上吊威胁我,我怎会答应她随军北上。”
“——”说到上吊,张小卒脑海里很有画面感,想到母女二人一同赌气悬梁自尽,脖子挂在三尺白绫上,身体荡呀荡、荡呀荡,就是死不了的画面,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忙压下心中的笑意,道:“戚姑娘既然不会慌不择路地逃跑,可她又没有往南突围,为什么?”
“除非往南突围是死路一条,被逼无奈只能往北逃。”在张小卒的引领下万秋清一下就找到答案。
“与大军失联,断了补给,坚持不了多久,身后敌军又紧追不舍,当何去何从?生路在哪?”张小卒的目光在各张图上巡视。
“在哪?”万秋清亦跟着寻找。
“在这里。”张小卒突然伸出手指点在一张图纸上。
“白云城?”万秋清看见张小卒手指点的位置,感到非常诧异,连连摇头道:“她肯定不会去白云城,去白云城只有死路一条。金城、皓月城和白云城以南都已经被大牙狗占领,想在敌占区穿过这么一大段距离去到白云城,可以说是痴人说梦。退一步讲,他们携带的干粮和水,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翻山越岭走到白云城。要知道,他们可不全是骑兵,行军速度有限。与其去白云城求援,还不如回头和追兵拼个死活。”
“若是走最近的路——”张小卒的手指在图上移动,画出一条路线,道:“再省着点吃,他们携带的干粮和水足够支撑他们到皓月城,剩下的路以宰杀战马充饥,必然能坚持到白云城。
至于路上的危险,眼下大牙狗的兵马全都压向雁城,欲孤注一掷,殊死一搏。这一路上您也看到了,城镇府州、关卡要道几乎都是空防,所以从金城远去白云城看似危险重重,实则却安全的很。
另外,大军若是能顺利到达白云城,非但能把战况带过去,还能给白云城增添一股战力,助白云城出兵夺回皓月城,然后再攻金城,届时大牙狗背腹受敌,战局顿时逆转。”
“这——”万秋清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张小卒说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找不到可反驳的点,不得不苦笑摇头,放弃在这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和张小卒争辩,干脆问道:“所以你的计划是?”
“我决定让战马享受一下特等待遇。”张小卒勾起嘴角笑道,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道路线,“我们抄近道,直奔这里。”
万秋清的目光随着张小卒的手指移动,一双杏眼越睁越大,到最后不由地吸了口冷气,道:“将士们怕是吃不消!”
她发现张小卒所画的路线上压根就没有路,除了山还是山,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每个人都得扛着战马翻山越岭。之前是人骑马,现在轮到马骑人了,难怪张小卒会说让战马享受一下特等待遇。
“若是速度够快,我们明天中午就能达到皓月城地界。”张小卒说道,“我带了许多补充体力和真元力的丹药,应该足够支撑我们翻越这些大山。”
“难怪出发那天我老远就听见了李家人如丧考妣的哀嚎声,不用问,肯定是你们三个把李家宝库给搬空了。”万秋清哑然失笑道。
“——”张小卒挠了挠头,没好意思说,他们非但搬空了李家宝库,还把李家大小金库都掏空了,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
“用了多少都记下来,回去我给你报销。”万秋清道。
“嘿,就等您这句话。”张小卒喜笑颜开道。
“不去老梧州和李昊天会合了吗?”万秋清突然想起事先制
定的计划,于是问道。
“不去了。”张小卒摇头道,手指点在地图上,解释道:“咱们现在在这里,要去事先约定的地点和他们会和还得往回走,既废力又废时。我立的军令状可不包括会合。”
“要不要派两个人过去看一下,防止他们一直在那里等咱们?”万秋清问道。
“不需要。”张小卒摆手道,“他最多在那里等咱们一个时辰,等不到他自然就不等了。怕就怕他们中了大牙军埋伏,伤亡惨重。显然,大牙军知道我们一定会来救戚姑娘,所以便已戚姑娘为诱饵,早早地就在路上设了埋伏。”
“恐怕长空也在左路军里。”万秋清突然说道,“雁城城主的一双儿女,这个诱饵足够诱人。戚无为个王八蛋,老娘要和他和离!”
临行之前万秋清特意询问戚长空的去向,戚无为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她心里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最后想到了左路军。
“——”张小卒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一刻钟后,在一片忍俊不禁的笑声中,每个人扛起自己的坐骑,在张小卒的带领下钻进一座大山里。
周剑来独臂不方便,把战马交给牛大娃,让牛大娃扛两匹,他去到最前面开路,枯藤荆棘、大石断木等等,皆被他一剑斩平。
……
“杀!”
夜幕降临,大地归于宁静,金城西北角的鹧鸪城却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一路往北,不要回头!”
“若侥幸逃活,记得帮我多孝敬孝敬父母!”戚长空身披战甲,手提长剑,看向左手边的戚哟哟,最后叮嘱道。
“二哥——”戚哟哟眼圈泛红,想要说什么却被戚长空摆手打断。
“行了,我去了。”戚长空摆摆手,策马穿过鹧鸪城的城门冲杀出去。
今天天黑之前,戚长空把所有存粮和水都拿了出来,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均分给大家,笑着让大家吃顿饱的。尽管他没明说,但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顿饭。
所以此时冲杀起来,每个人都通红着一双眼珠子,如一头头嗜血野兽,奋勇冲杀,都想着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于绝境中疯狂的士兵,战力所向披靡!
奈何拦在城外的是大牙精锐,被第一波冲击杀了个措手不及后很快就稳住军阵。
“杀!”戚哟哟手持太阿剑,继戚长空之后冲杀出去。
“戚长风,出来一战!”戚长空一马当先冲进敌阵,左冲右杀,并怒吼着向假戚长风发出挑战。
嗖!
回应他的是一支被真元力包裹着的利箭,擦着他的额角射了过去。
“戚长风!”戚长空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当目光落在射箭之人的身上时,顿时怒目圆睁,长剑横扫将周围的敌人逼退,调转马头朝戚长风冲杀而去。
“来杀我吧!哈哈——”戚长风仰天大笑一声,调转马头朝一个方向跑去。
“二哥,别去,是陷阱!”
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围
无需戚哟哟提醒,戚长空也知道是陷阱,所以他只是虚晃一枪,往戚长风所在的方向冲杀一段距离后猛然折身回冲。
跟在戚长空身后冲杀的骑兵,可不是从难民营急招而来的,他们乃是雁城甲字营的精锐。戚长空和他们一同藏身于左路军,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杀出来给予戚长风致命一击,可是万没想到戚长风早就洞察了他们的计谋,反而将计就计给了他们狠狠一击。
要怪只能怪他们情报缺失太严重,且他们自身又太自以为是,还以为大牙军主力部队正在攻打白云城,殊不知大牙军玩了一手声东击西,主力部队已经偷偷摸摸转移到金城,正准备对雁城发起突袭。
结果他们一百八十万大军就跟个瞎子一样,一头扎进了大牙军主力部队的怀里,别说是战斗力羸弱的急招兵,就算是正规军,怕是也要被大牙军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不过藏身于左路军的甲字营精锐,虽然没有发挥出预想的作用,但是在突围和这一路的逃亡过程中,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没有他们冲锋陷阵和殿后钳制,大军早就被大牙追兵追上了,哪可能逃到这里。
戚长空带着甲字营精锐骑兵,一冲一折间把大牙军的防御阵型撕开一道口子。戚哟哟刚好领兵杀到,照着撕开的口子就冲了进去。彷如奔涌的洪流灌进堤坝的裂口,把本来不大的裂口一下撕开成一道巨大的缺口。
“杀!”戚长空顺势冲杀,忽而左冲,忽而右杀,掩护戚哟哟突围。
“该死!我早该料到的!”戚长风望着己方被冲乱的阵型,铁青着脸懊恼自责地恨声骂道。
别看他刚才勾引戚长空时谈笑风生、镇定自若,可实际上他是被戚长空和戚哟哟杀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按照他对戚哟哟的了解,他觉得这兄妹二人还会在鹧鸪城死守一到两天,寄希望于援军的到来。只有等到军粮耗尽仍未等到援军,最后的希望破灭,他们才会出城殊死一搏。
然而他却忽略了戚长空的存在,相较于戚哟哟的稳健,激进狂放的戚长空可不会死守不出。
倒也不能怪戚长风,主要是因为这一路上的几次交锋,看作战风格都是戚哟哟在指挥作战,而且他还按照戚哟哟的作战风格,推测出戚哟哟的逃跑路线,在前方提前设下埋伏,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戚哟哟率领部队一头扎进他的埋伏圈,被他狠撕下一大块肉。
尝到巨大甜头的他,潜意识里已经形成是戚哟哟在指挥作战的概念,以至于他的作战计划都是针对戚哟哟制定的。
夜幕降临,戚长风正准备下令攻城,不过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猛攻,而是像今天白天那样半真半假地佯攻,好让躲在城里的大军得不到休息喘息的机会,消耗他们的精气神。待两天后做殊死一搏时,十之战力仅存一二,也就掀起不起什么风浪了。
可未曾想他这边战鼓一响,对面城门突然打开,人跟着就杀了出来。骑兵行动如风,几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就杀到眼前,让他没有过多调整应对的时间。
望着戚长空和戚哟哟率领大军从城里一股脑地冲杀出来,俨然是冲杀突围的架势,以及感受着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凶狠戾气和火光照耀下大禹军每个人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戚长风不由地皱起眉头。明显感觉得出,大禹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往往这个时候,通常都是最危险的时候。
困兽犹斗,何况乎人?
他率领的虽然是大牙正规军,战斗力远高于戚长空和戚哟哟率领的急招军,但是在人数上有一定差距,打打伏击还可以,可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戚长空二人率领的急招军正面交锋,实非明智之举。即便能强行拦下二人,但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再等一等。”戚长风握着拳头暗道一声,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过并没有急着下命令,而是把目光投向城南,希望南门外的军队第一时间支援过来。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直等了两刻钟的时间也不见南门外的援军赶来支援,而这两刻钟的时间他的部队已经损失巨大。虽然说伤亡数近乎是一比三,平均三个大禹军才能杀死他一个大牙军,可他依然觉得吃亏,因为他这边战死的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大牙军战死的
大多都是从难民营里急招来的泥腿子。
在他看来用一个正规军换三个泥腿子,这笔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吃屎的东西!”戚长风阴沉着脸冲着城南方向破口大骂。
鹧鸪城南北不过十几里的距离,以骑兵的速度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就能从南门跑到北门,可这都过去两刻钟的时间,也不见有半个身影支援过来,气得戚长风恨不得把南城外大牙统领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南城外的大牙统领虽有失职,没有发现北门的异常战况,但也不能全都怪他,因为南城墙上现在也正打得热火朝天。
戚长空在南城墙上留下五千死士,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倾尽全力抵挡大牙军的进攻,为同袍们争取突围的时间。
但南城外的大牙军哪知道这一情况,还以为大禹军全都在城里呢,所以就一直在执行事先定好的作战计划,隔一段时间对南城门发动一次佯攻。一边只有五千人,一边是佯攻,半斤对八两,打起来自是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攻!”
“分开他们!”戚长风迟迟等不到援军,不得不下达命令,执行之前想好的作战方案。
他要把戚长空和戚哟哟分开蚕食,留一个放一个,放走的那个只需要派一小队人马远远吊着,待解决掉留下来的这个再去追放掉的那个。此处是金城和皓月城的搭界处,往北看不到白云城,往南看不到雁城,任他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一队骁勇的大牙骑兵在戚长风的号令下冲杀出去,步战兵种紧随其后,如一柄锋利的长枪直插大禹军的正中,尽管大禹军拼命抵御,可阵型还是被撕成了两半。
“快走!”
“不要管我!”戚长空朝戚哟哟急切吼道。
戚哟哟还想冲杀回去救戚长空,却被左右两侧的骑兵裹挟着往外围冲杀而去。
显然,戚长空早就料到她不会走,故而提前安排了一队人马,在关键时刻强行带她离去。
“大小姐,与其和二公子一起战死,不如想办法活下来给二公子报仇吧!”戚哟哟身侧的一名骑兵如此说道。
要么两个一起死,要么死一个活一个。
话很残酷,但很现实。
“二哥哥他——”戚哟哟想说什么,可是喉咙突然哽咽,话生生卡在了喉咙口,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最后看了戚长空一眼,事实上并没有看到,因为戚长空的身影早已淹没在混乱的厮杀中,然后转过头望向前方,咆哮怒吼道:“杀!”
她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儿脾性,既然事已成定局,便狠下心肠当机立断。
戚长风有意放戚哟哟离去,是以戚哟哟领着三万多人顺利地突围,只不过身后远远地吊着一个尾巴。
戚哟哟望着这个既不远离也不逼近的尾巴,当即就想明白戚长风的盘算。她没有试图去清理掉身后的尾巴,因为不用试也知道这条尾巴必然不是那么好清理的。若是与它纠缠不休,平白浪费逃跑时间,不如抓紧时间跑远点,与大牙军拉开距离后再想办法。
途经一棵参天大树,戚哟哟突然自马背上飞身而起,身形矫健如灵猴,噌噌几下就攀上大树最高处,遥遥望向鹧鸪城方向。夜幕漆黑,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火光,及听到远远传来的厮杀声。
“乔治,我们还有多少骑兵?”戚哟哟从树上跃回马背,向右手侧的中年男子问道,他是甲字营的副营长,是这次甲字营出动人员的最高军官。战力八重天,差一脚九重天。
“五千多一点。”乔治应声道,“二公子命令所有骑兵护送大小姐突围,自己只留了两个小队。”
听见有五千骑兵,戚哟哟的眼睛猛然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乔治,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敢不敢随我回去冲杀一番?!”
“这——”乔治眉头深皱,显然并不赞同戚哟哟的想法。
……
戚长风本以为很快就能拿下戚长空,可是他远远低估了戚长空和一帮急招军的战斗力。毕竟还剩下三万多人,想一口吃掉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戚长空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仍然在不停地尝试突围,有几次还真的差点被他冲杀出去。
戚长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负隅顽抗做无谓的挣扎,速速放下武器投降,看在咱们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戚长风不知第多少次朝着战场怒吼,而回答他的依然是戚长空的咆哮大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
“你是大牙狗,老子是大禹人,何曾与你兄弟一场?”
“狗日的,你害我大哥性命,老子与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兄弟们,加把劲,死之前多拉几个大牙狗垫背!老子已经砍死一百六十多个大牙狗头了。死也值了。哈哈——”
“戚长空,你若再不放下武器投降,我可就用弓箭无差别射杀了!到时候你会和这些泥腿子一样,被射成一只可怜的烂刺猬!”戚长风森然警告道。
可是戚长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喝道:“有招尽管使出来,老子若是喊半个怕字,老子就是你孙子!”
“呸!”戚长空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叫道:“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吗?要是能用弓箭,你他娘的早就用了,还会等到现在?呵,想必是箭支耗尽了吧?”
“冥顽不灵!老子本想留你一条性命,可是既然你给脸不要,那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戚长风怒道,可是他并没有下令弓箭攻击,因为被戚长空说中了,他的箭支在昨夜的攻城战中已经耗尽,若是能用箭雨射杀,他早就下命令了。
这一路上大禹军得不到补给,他们同样也没有补给。
戚哟哟选择的逃亡路线非常偏西,距主城非常远,似乎她在逃跑之初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让他们有补给的机会。是以几番交战下来,能消耗的东西基本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戚长风,冒用我大哥姓名的狗东西,为何不敢过来一战?是被爷爷的勇猛吓破狗胆了吗?”戚长空再一次向戚长风挑衅道,他迫切地想和戚长风正面一战,奈何戚长风一直避而不战,气得他牙痒痒。
“呵,若不是你身上有瞎伯的一式神通,你以为老子六重天的修为会怕你一个五重天的垃圾吗?”戚长风终于忍不住道出他不敢应战的原因所在。
“哈,原来你知道我身上有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怕我用这一式神通灭了你,难怪不敢应战。”戚长空说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戚长风冷笑道,“只不过——我想你不敢用出来。圣人刚刚下达诏令,不准星辰大能参与战争,违令者杀无赦。虽是一式神通,恐怕也不行。否则所有星辰大能都封印神通给下面的人使用,圣人令岂不成了笑话。所以你若敢用,瞎伯必受牵连。你自己已然是必死之局,难道死之前还想害死自己的师父吗?”
“哈哈,一式神通而已,一瞬间就过去了,圣人未必能发现。就算被发现,牵连了家师,家师肯定也不会怪罪于我,因为我用他的一式神通灭了成千上万的大牙狗,因为他老人家毕生所愿就是杀尽大牙狗!”戚长空应道,言罢突地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兄弟们,你们都听见了,老子身上还有一式星辰大能的神通未用,等会我找到机会就使出这式神通,助我们突围出去。大牙狗们,你们可得小心了,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能在眨眼间灭你们成千上万的人。也不知——你们当中哪些人会倒霉?”
“干!”戚长风脸色铁青,他忽然感觉被戚长空算计了。
戚长空身上有星辰大能一式神通的事,他本可以早早地说出来提升士气,可是戚长空却迟迟未说,偏偏等到他主动说出来后才说。如此一来敌我两方的人都知道戚长空身上有星辰大能的一式神通,并且都是至信无疑。戚长空乘机造势,提升己方士气,打压敌方士气。
一式星辰大能神通,压到每个大牙将士的心里,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就让他们的战斗畏首畏尾起来。
戚长空左冲右突,竟然把本来已经围死的包围圈又撕扯开了。
轰!
突然,鹧鸪城里突然爆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有漫天星辰之力在城内爆发出来。
戚长空脸色大变,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紧接着九天高空轰下来一只金色的拳头,拳头遮蔽了整个夜空,金色的光芒照亮天地。
第二百九十章 冲出包围
(乱章,稍后看)
为了让戚哟哟突围,戚长空可谓是费尽心思。
他把瞎伯的一式神通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的甲字营死士,让他在南城门即将告破时于鹧鸪城南北主干道上使出这一式神通,不是对着大牙军,只是对着空荡的街道使用。南城外的大牙军不明情况,肯定会震慑于星辰大能的雄威,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戚哟哟的突围赢得宝贵时间。
戚长空所担心的是,这一式神通对着空荡的街道施展出来,会不会触犯圣人令?
圣人令言: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故而他让甲字营的死士对着空荡的街道施展,这样就不会造成伤亡。他觉得圣人就算追究下来,也不会真把瞎伯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式神通,还不是直接参与战场厮杀。
可是九天高空落下来的金色拳头让戚长空目眦欲裂,这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圣人非但追究了,并且出手毫不留情。
“狗日的圣人!”戚长空仰天怒骂,恨不得冲上九霄一剑劈了金色拳头,可是圣人威压下他微弱的反抗当真如蚍蜉撼树。
“哈哈,戚长空,你的一式神通原来并不在自己身上。”
“看到没有,它招来了圣人怒,圣人神通轰向了瞎伯所在的位置,瞎伯必死无疑!哈哈,痛快!”戚长风虽还不明白戚长空的一式神通为何会在鹧鸪城里使出来,但通过戚长空的仰天怒骂声,他可以断定鹧鸪城里爆发出的星辰之力就是戚长空的那一式神通。
遮蔽夜空的金色巨拳并没有落在鹧鸪城,而是落向鹧鸪城西边的绵延群山中,似乎正如戚长风所言,是在追溯源头,轰向瞎伯所在的位置。
然而吊诡的是,金色巨拳落至半空时突然莫名崩碎,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消散在夜空里。要是没有看到拳头轰下的情景,只看到拳头崩碎后的绚丽流光,还以为是谁往天上放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烟花呢。
“——”戚长风的笑声戛然而止,神情似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
“哈——哈哈——圣人英明!”戚长空愣了片刻后突然仰天大笑,认为是圣人查明真相后收了神通,看向戚长风得意叫嚣道:“大牙狗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人神共愤。圣人慈悲,岂会帮你们这群杂碎?兄弟们,跟我杀啊!”
“戚长空,休要张狂!”戚长风扬起手中长剑怒喝,“你已经没有神通护身,看我如何斩你项上人头?兄弟们,跟我杀!斩戚长空者,连升三级!”
没了神通威慑,大牙军的战斗不再畏首畏尾,恢复之前的勇猛。再加上戚长风亲自上阵,还许下重赏,士气一下提到了极点。
戚长空率部左冲右突,奈何战力悬殊,而且都已经是疲乏之躯,以及士气跌落到了极点,一番冲杀下来非但没有任何成效,反而被大牙军把包围圈围拢,一时间死伤惨重。
“狗贼,来战!”戚长空心知突围已是无望,马头一转朝戚长风杀了过去,心想就算杀不了戚长风,能在他身上拉一道血口子也能稍解心头之恨。
“杀!”
大牙军的包围圈就像一个巨大的磨
盘,不停地旋转挤压,而戚长空及其部下就像磨盘眼里的豆子,正在被磨盘逐步碾碎。
三万多人厮杀至此,只剩三分之一。
砰!
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在南方天空炸响,这是南门失守的讯号。
戚长空心中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南门外的大牙骑兵就会支援过来。
“戚长风,可敢一战?”戚长空满眼血丝地盯着戚长风嘶吼问道。
“哈哈,有何不敢?”胜券在握,戚长风心情大好,且正如他之前所说,若戚长空没有瞎伯的一式神通护身,他根本无惧戚长空。
“杀!”
“杀!”
二人怒吼着朝对方冲杀而去。
戚长空长剑横扫,将挡在前方的敌人尽皆斩杀,他眼睛里只剩下戚长风,心中的杀意提到了极点,旋即随着一记剑招释放了出来。
“哈哈——”戚长风竟大笑一声。
为了让戚哟哟突围,戚长空可谓是费尽心思。
他把瞎伯的一式神通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的甲字营死士,让他在南城门即将告破时于鹧鸪城南北主干道上使出这一式神通,不是对着大牙军,只是对着空荡的街道使用。南城外的大牙军不明情况,肯定会震慑于星辰大能的雄威,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戚哟哟的突围赢得宝贵时间。
戚长空所担心的是,这一式神通对着空荡的街道施展出来,会不会触犯圣人令?
圣人令言: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故而他让甲字营的死士对着空荡的街道施展,这样就不会造成伤亡。他觉得圣人就算追究下来,也不会真把瞎伯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式神通,还不是直接参与战场厮杀。
可是九天高空落下来的金色拳头让戚长空目眦欲裂,这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圣人非但追究了,并且出手毫不留情。
“狗日的圣人!”戚长空仰天怒骂,恨不得冲上九霄一剑劈了金色拳头,可是圣人威压下他微弱的反抗当真如蚍蜉撼树。
“哈哈,戚长空,你的一式神通原来并不在自己身上。”
“看到没有,它招来了圣人怒,圣人神通轰向了瞎伯所在的位置,瞎伯必死无疑!哈哈,痛快!”戚长风虽还不明白戚长空的一式神通为何会在鹧鸪城里使出来,但通过戚长空的仰天怒骂声,他可以断定鹧鸪城里爆发出的星辰之力就是戚长空的那一式神通。
遮蔽夜空的金色巨拳并没有落在鹧鸪城,而是落向鹧鸪城西边的绵延群山中,似乎正如戚长风所言,是在追溯源头,轰向瞎伯所在的位置。
然而吊诡的是,金色巨拳落至半空时突然莫名崩碎,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消散在夜空里。要是没有看到拳头轰下的情景,只看到拳头崩碎后的绚丽流光,还以为是谁往天上放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烟花呢。
“——”戚长风的笑声戛然而止,神情似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
“哈——哈哈——圣人英明!”戚长空愣了片刻后突然仰天大笑,认为是圣人查明真相后收了神通,看向戚长风得意叫
嚣道:“大牙狗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人神共愤。圣人慈悲,岂会帮你们这群杂碎?兄弟们,跟我杀啊!”
“戚长空,休要张狂!”戚长风扬起手中长剑怒喝,“你已经没有神通护身,看我如何斩你项上人头?兄弟们,跟我杀!斩戚长空者,连升三级!”
没了神通威慑,大牙军的战斗不再畏首畏尾,恢复之前的勇猛。再加上戚长风亲自上阵,还许下重赏,士气一下提到了极点。
戚长空率部左冲右突,奈何战力悬殊,而且都已经是疲乏之躯,以及士气跌落到了极点,一番冲杀下来非但没有任何成效,反而被大牙军把包围圈围拢,一时间死伤惨重。
“狗贼,来战!”戚长空心知突围已是无望,马头一转朝戚长风杀了过去,心想就算杀不了戚长风,能在他身上拉一道血口子也能稍解心头之恨。
“杀!”
大牙军的包围圈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不停地旋转挤压,而戚长空及其部下就像磨盘眼里的豆子,正在被磨盘逐步碾碎。
三万多人厮杀至此,只剩三分之一。
砰!
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在南方天空炸响,这是南门失守的讯号。
戚长空心中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南门外的大牙骑兵就会支援过来。
“戚长风,可敢一战?”戚长空满眼血丝地盯着戚长风嘶吼问道。
“哈哈,有何不敢?”胜券在握,戚长风心情大好,且正如他之前所说,若戚长空没有瞎伯的一式神通护身,他根本无惧戚长空。
“杀!”
“杀!”
二人怒吼着朝对方冲杀而去。
戚长空长剑横扫,将挡在前方的敌人尽皆斩杀,他眼睛里只剩下戚长风,心中的杀意提到了极点,旋即随着一记剑招释放了出来。
“哈哈——”戚长风竟大笑一声。
为了让戚哟哟突围,戚长空可谓是费尽心思。
他把瞎伯的一式神通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的甲字营死士,让他在南城门即将告破时于鹧鸪城南北主干道上使出这一式神通,不是对着大牙军,只是对着空荡的街道使用。南城外的大牙军不明情况,肯定会震慑于星辰大能的雄威,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戚哟哟的突围赢得宝贵时间。
戚长空所担心的是,这一式神通对着空荡的街道施展出来,会不会触犯圣人令?
圣人令言:九重天之上不能参与战争。故而他让甲字营的死士对着空荡的街道施展,这样就不会造成伤亡。他觉得圣人就算追究下来,也不会真把瞎伯怎么样。毕竟只是一式神通,还不是直接参与战场厮杀。
可是九天高空落下来的金色拳头让戚长空目眦欲裂,这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圣人非但追究了,并且出手毫不留情。
“狗日的圣人!”戚长空仰天怒骂,恨不得冲上九霄一剑劈了金色拳头,可是圣人威压下他微弱的反抗当真如蚍蜉撼树。
“哈哈,戚长空,你的一式神通原来并不在自己身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绝境
金色的拳头耀眼如日,千里之外都能看见。
正扛着战马翻山越岭的张小卒一行,与之相隔数百里,看得非常清楚。
金色拳头来的快去的也快,虎头蛇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张小卒下令休息,队伍甫一停下,所有人都急忙掏出丹药服用,抓紧时间恢复真元力。
他们横跨山岭走最短的路线,行进速度着实飞一般的快,但消耗也是极其巨大,只三个时辰就把张小卒须弥芥子里的丹药消耗一空,只剩下几瓶较为珍贵,他留着自用的,现在开始消耗牛大娃的存货,疼得牛大娃哇哇直叫唤,不过他也就是嘴上叫叫,真往外拿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所以可以说,他们的行进速度完全是拿钱硬砸出来的。这也就是五百骑的小队伍,若是五千、五万骑,恐怕就是财力雄厚如雁城五大家族,也承受不住这种速度的消耗。
张小卒遥望金色流光消散的方向,不由地深皱眉头。刚才金色拳头出现的时候,他的心突然突突突地一阵猛跳,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强烈的心慌感,感觉好像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发生。
久久不退的心慌让张小卒极其不安,因为心有所感必有因由。
天武道人称之为心血来潮,亦或是心觉,是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或是对和自己有因缘关系的事或人,生出的某种感应。
这种能力是每个人生来就具备的,不过随着后天环境的影响,绝大多数人的这种能力会逐渐减弱衰退,甚至是完全消失,但是也有极少一部分人,或是因为特殊体质,或是因为某种机缘,或是修炼了某些功法,他们的这种能力会越来越强。
天武道人曾告诉他,因为他身怀入微心境,又修炼了道术,所以他的心觉能力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变得敏锐强大。
是以张小卒知道心有所感必有因由,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才会让他心血来潮,莫名心慌。
“怎么了?”万秋清见张小卒表情凝重,眉头深锁,于是上前询问。
张小卒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应声道:“没什么,我在想圣人为何出手,又为何收手?是不是因为有星辰大能触犯了圣人令,不过他悬崖勒马及时收手,所以圣人才没有降下惩罚?夫人,我想稍微改变一下前进方向。”
他并没有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万秋清,省得万秋清胡思乱想。
可是万秋清并非愚钝之辈,听见张小卒说想改变前进方向,立刻就猜到张小卒心中所想,而这也恰是她心中所想,道:“你也觉得圣人出手是和哟哟他们有关吗?是大牙的星辰大能出手了吗?”
“不能确定。”张小卒摇头道,“距离太远,无法确定位置,无从推断,只是猜测。”
只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小卒便下令启程,前进方向往西南方向偏了一点。
……
天边渐显的鱼肚白,宣告着黑夜即将结束,白昼即将到来。
“驾!”戚哟哟催促胯下战马踏上丘陵最高处,借助天边射来的微弱光线往四周远望,想找寻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标志物,从而判断自己眼下所处的方向位置,然而四下一片荒野,既没有作战地图上标志的大山大川,也看不到一座城镇,只有前方坡下一个明显已经荒废许久的小村庄。
浓浓的失望之色不加掩盖地爬上戚哟哟染血的疲倦脸庞,这一夜的厮杀逃亡、逃亡厮杀混乱至极,乱得好似百里之内无处不是战场。跑着跑着迎面冲过来一队人马,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自己人;杀着杀着,可能由一个战场分隔成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小战场,也可能从起初几十几百人的小规模战斗,最后汇聚成数千人的大规模厮杀。
逃,逃得慌不择路;追,也追得稀里糊涂。
到最后,便是戚哟哟都迷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下。
望着四下荒野,戚哟哟禁不住摇头苦笑,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根据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可以判断出,她带领队伍逃跑的大体方向没错,现在只需要明确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找到追上先头部队的准确方向。
在她身后跟着一队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骑兵只有三百多一点。每个人都是血染战袍,斑斑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这一夜的鏖战。
“全都打散了。”戚哟哟心中苦笑摇头,望着战士们身上浓浓的疲倦之态,她知道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缓一缓疲态,目光落在前方坡下的荒废村庄,朝身后一人吩咐道:“李越,让弟兄们快点儿脚步,咱们到前面那个村子里休息。”
“是!”名叫李越的少校听令而去。
听见马上就可以停下来休息,所有人脸上都抑不住露出喜色,脚下的步伐立刻就快了一截。
村子确实已经荒废,没有一个活人。村子不大,房屋院落倚着丘陵,南北错落,一眼望去也就一百来户人家。看村子里的情形,不像是被大牙军屠戮扫荡过,应该是村子里的人熬不过旱灾荼毒,集体逃难去了。
甫一停下来,这一夜的疲倦、劳累、紧张、恐惧等等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所有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然而休息也只是干休息,他们的干粮和水在鹧鸪城里时就已经吃尽喝光,眼下也只能饥肠辘辘地舔着干裂的嘴唇干瞪眼。
“呜呜——”有人不堪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抱头痛哭起来。
“啊——”有人抱着伤口惨叫呻吟。
更多的则是神情麻木地躺在地上,望着渐亮的天空,脑子里是空白的。
“李越,宰杀三匹战马,给大家补充体力。不得起火。”戚哟哟命令道,宰杀战马实属无奈之举,可若不给将士们补充已然枯竭的体力,万一大牙军追杀上来,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先杀我的马!”戚哟哟忍痛说道。没有骑兵舍得自己的战马被宰杀,她唯有以身作则。
……
天边渐显的鱼肚白,宣
告着黑夜即将结束,白昼即将到来。
“驾!”戚哟哟催促胯下战马踏上丘陵最高处,借助天边射来的微弱光线往四周远望,想找寻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标志物,从而判断自己眼下所处的方向位置,然而四下一片荒野,既没有作战地图上标志的大山大川,也看不到一座城镇,只有前方坡下一个明显已经荒废许久的小村庄。
浓浓的失望之色不加掩盖地爬上戚哟哟染血的疲倦脸庞,这一夜的厮杀逃亡、逃亡厮杀混乱至极,乱得好似百里之内无处不是战场。跑着跑着迎面冲过来一队人马,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自己人;杀着杀着,可能由一个战场分隔成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小战场,也可能从起初几十几百人的小规模战斗,最后汇聚成数千人的大规模厮杀。
逃,逃得慌不择路;追,也追得稀里糊涂。
到最后,便是戚哟哟都迷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下。
望着四下荒野,戚哟哟禁不住摇头苦笑,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根据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可以判断出,她带领队伍逃跑的大体方向没错,现在只需要明确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找到追上先头部队的准确方向。
在她身后跟着一队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骑兵只有三百多一点。每个人都是血染战袍,斑斑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这一夜的鏖战。
“全都打散了。”戚哟哟心中苦笑摇头,望着战士们身上浓浓的疲倦之态,她知道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缓一缓疲态,目光落在前方坡下的荒废村庄,朝身后一人吩咐道:“李越,让弟兄们快点儿脚步,咱们到前面那个村子里休息。”
“是!”名叫李越的少校听令而去。
听见马上就可以停下来休息,所有人脸上都抑不住露出喜色,脚下的步伐立刻就快了一截。
村子确实已经荒废,没有一个活人。村子不大,房屋院落倚着丘陵,南北错落,一眼望去也就一百来户人家。看村子里的情形,不像是被大牙军屠戮扫荡过,应该是村子里的人熬不过旱灾荼毒,集体逃难去了。
甫一停下来,这一夜的疲倦、劳累、紧张、恐惧等等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所有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然而休息也只是干休息,他们的干粮和水在鹧鸪城里时就已经吃尽喝光,眼下也只能饥肠辘辘地舔着干裂的嘴唇干瞪眼。
“呜呜——”有人不堪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抱头痛哭起来。
“啊——”有人抱着伤口惨叫呻吟。
更多的则是神情麻木地躺在地上,望着渐亮的天空,脑子里是空白的。
“李越,宰杀三匹战马,给大家补充体力。不得起火。”戚哟哟命令道,宰杀战马实属无奈之举,可若不给将士们补充已然枯竭的体力,万一大牙军追杀上来,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先杀我的马!”戚哟哟忍痛说道。没有骑兵舍得自己的战马被宰杀,她唯有以身作则。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赶到
山不高,也不大,是一座独山。
山体虽不陡峭,可是对戚哟哟率领的这支疲惫之师来说,攀爬起来并不容易。
“脱掉盔甲,把负重全部丢掉!只留兵器!”
“敌军大队骑兵马上杀到!”
“快快快!”
戚哟哟声嘶力竭地催促,恨不得给每个人扎一双翅膀,让他们一下飞到山顶上去。
“承蒙一路照顾,你也逃命去吧!”戚哟哟翻身下马,不舍地对马儿说道,随后挥动太阿剑,帮马儿除去缰绳马鞍薄甲,收剑时剑身顺势在马屁股上狠抽一下。
马儿吃疼,顿时嘶鸣着狂奔而去。
戚哟哟展开身形往山上奔去,听着脚底下枯枝落叶发出来的清脆的碎裂声,心里极度的不安。
但凡有其他逃跑路线,她都不会选择上山。
若是山上枝叶繁茂、郁郁葱葱,不易点火,面对大队骑兵的追杀,相较于往四下空旷的地方逃窜,上山躲避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眼下万物干枯,遇火即燃,若大牙军丧心病狂地点火烧山,她和一千多将士恐怕都要葬身火海。
唯一值得苦中作乐的是,与其被大牙狗杀了吃肉,还不如在火海里烧成焦炭。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戚哟哟猝不及防一头栽倒,身体立刻往山下滚落,幸好旁边一人眼疾手快,扑身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帮她止住滚落之势。
“长官,你没事吧?”士兵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戚哟哟勉强抬起手摆了摆,道:“不用管我,你快上山去吧,翻过山头才安全。”
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她也不例外,真元力枯竭,体力也近乎耗尽了。
“长官力竭晕倒了,有没有力气大的?过来一个!”士兵并没有丢下戚哟哟不管,而是朝人群急切大吼。
闻者纷纷驻足,可是却无一人应答,不是人性薄凉不愿意管戚哟哟,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皆是疲惫之躯,谁还能有力气背一个人爬山呐。
“不需要,不需要。”戚哟哟忙摆手道,眩晕感在逐渐消退,她已经缓过气来,站起身朝停下来的人催促道:“快走,不要停!”
她眺目往山下望去,心里不由地一沉,因为大牙骑兵已经到了山脚下,领队之人赫然是金发碧眼的戚长风。
戚长风正往山上眺望,正好与戚哟哟投来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微微一愣后突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大声喝道:“戚哟哟,终于让我追上你了!这一次,看你往哪里逃?”
可是望着已经快爬到半山腰的大禹军,他不由地皱起眉头。他不是傻子蠢货,做不出让骑兵放弃战骑,登山和大禹军近身肉搏的愚蠢行为。
他先分出八百骑继续追击逃走的大禹骑兵,然后望向山上露出狠厉之色,大声喊道:“戚哟哟,吾乃大牙关北王之嫡长子慕康顺,若你愿意放下武器投降,并许我为妾,我可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绝不受半点委屈。你的部下我也可以恩赐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馋戚哟哟的美色,更馋她的九阴之体。
这些年他不知生出多少次对戚哟哟下手的念头,但每一次都被他用理智强行压了下去,因为城主府在雁城的势力日渐强大,各种力量体系日渐成熟,很难在不留一点蛛丝马迹的情况下对戚哟哟动手,他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影响到大牙数十年的谋划,他万死都不能恕罪。
女人而已,待占领大禹的疆土后,以他的功劳和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找不着。
“快快快!”戚哟哟一边催促将士们加快速度,一边大声应道:“我戚哟哟若是嫁人,必然是八抬大轿抬进家门,正堂为妻。与你为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呵,你一个阶下囚,本世子不让你为奴,已经给足你面子。你竟然还妄想八抬大轿抬进我关北王王府的大门,到底谁在做春秋大梦?”慕康顺讥笑道。
“许你为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戚哟哟应声道。
“不过什么?”慕康顺问道。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戚哟哟道。
慕康顺等着戚哟哟接着往下说,可戚哟哟说完就没了声音,只能问道:“哪三个条件?”
“第一,我要千亩良田,名下必须有百处产业,我不住王府,要住在属于我自己的庄园里,伺候我的仆人必须是大禹人,我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必须是绣锦坊的绸缎,由许记的大裁缝亲手缝制,我只吃闽北的香米,每一粒都必须精挑细选、颗粒饱满,水只喝大瑶山的山泉水,我的庄园里至少要有三个,不,至少要有六个花园,种各种各样的花——”戚哟哟一件件事的说着。
慕康顺微撇嘴角,一脸不屑的表情,觉得戚哟哟说的这些都不叫事,只需一一列在纸上,他一句话吩咐下去即可满足她。直到副官在他耳边低语一句,他这才反应过来,戚哟哟哪里是在提条件,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行了,别说了。”慕康顺大声喝断戚哟哟的话,道:“你的三个条件本世子全都答应了,现在你带着你的人下山来投降。若不然休怪本世子辣手摧花,一把火把你烧成焦炭。”
听见慕康顺说一把火,戚哟哟心里当即咯噔一跳,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她并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然而慕康顺显然不想再和她啰嗦,直接命人往山上点火。
被太阳烘烤得焦黄清脆的枯枝落叶,甫一遇到明火顿时旺烈燃烧起来,转瞬间就窜起滔滔火焰。
“戚哟哟,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慕康顺喝道。
“我第二个条件还没说呢。”戚哟哟应声道。
“你说。”慕康顺道,但并没有喊住正在四处点火的手下。显然,戚哟哟这招已经不好使了。
“我的第二个条件是:赶紧让你的手下撒泡尿把你滋醒,大白天的少他娘的做白日梦。傻逼玩意!”戚哟哟爆粗口大骂道。
“好!”
“骂得好!”
“哈哈——”
大禹将士们听见戚哟哟的粗口,无不抚掌称赞,畅快大笑。
“戚哟哟,你找死!”慕康顺气得七窍生烟,神色狰狞道
:“你最好祈求自己被大火烧死,否则若是被我捉到,我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点火、点火、点火,把整座山都给我点着了!”
轰!
数十处着火点很快就烧到一起,火焰一窜好几丈高,窜到半空的火苗随风而纵,往山上一扑就是几丈远,整座山就跟泼了油似的,烧得极快。
大火未至,浓烟先到。
许多人一口浓烟呛到胸腔里直接窒息而死。
“用——咳咳——”戚哟哟想提醒众人用布遮住口鼻,可刚张嘴就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满山的咳嗽声。
“啊——”滔天的火焰终于是追了上来,侥幸没被浓烟呛死的人却逃不过大火的吞没,瞬间化作火人,喉咙里发出凄厉惨叫。
戚哟哟以布遮面,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使出浑身力气往山上奔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唯有翻过山头才有活命的机会。
轰隆隆——
地面微微颤动,远处传来骑兵队伍奔行的声音。
“动作很利索嘛,这么快就回来了。”慕康顺把目光从山上的大火中收回,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以为是派出去解决大禹骑兵的队伍完成任务回来了,可是当骑兵队伍从一片遮挡视线的树林后面飞驰出来时,他的瞳孔骤然猛缩。来的不是他派出去的骑兵,而是杀气腾腾的大禹骑兵。
那几张跑在队伍最前面的面孔,他全都认识。其中一张女性的面孔,吓得他亡魂皆冒。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康顺的表情既恐惧又难以置信。
“敌袭,准备战斗!”慕康顺的副官虽也被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大禹骑兵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对方人数只有五百左右,心里当即有了底气,下达战斗的命令。
“闭嘴!”孰料他话音刚落就被慕康顺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只见慕康顺一脸见鬼的惊恐表情,连声大吼道:“跑跑跑,快跑!”
这队大禹骑兵的战力他不清楚,可是队伍前头那张他喊了八年娘亲的面孔,告诉他若是迎击上去,或是被这队骑兵追上,绝对必死无疑。
这个女人,可是半步大能啊。
慕康顺喊了八年娘亲的大禹女人,不是万秋清还能是谁?
自前方袭来的这队骑兵正是张小卒率领的五百天字营将士,慕康顺派去追杀李越等人的八百骑兵已经被他们全部解决。
慕康顺带着剩下的骑兵掉头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山脚拐弯处。
“夫人,送我进山!”望着半边山体都被大火吞没的大山,若是避开火上山救人,必须绕到山对面去,那可黄花菜都凉了,张小卒心急如焚,看向万秋清急切喊道,想让万秋清利用风之域越过大火从空中送他上山。
“好!”万秋清望着漫山大火,着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自马背上纵身而起,卷着张小卒朝大山飞去。
“哟哟,你在哪里?”万秋清的声音夹带着真元力穿透大火浓烟传遍山上每个角落,可是声音落下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拿来
浓烟滚滚,火势滔天,除非天降瓢泼大雨,否则大火无法扑灭,至少在场的没人有这个能力。
万秋清试图用空间之力隔绝大火继续往山顶蔓延,然而她的空间之力只支持了一瞬间就被火海撕的粉碎,震得她气血逆涌,差点牵动体内尚未痊愈的伤势。
“哟哟,你在哪里?”
“哟哟——”
万秋清千呼万唤,始终得不到回应。
张小卒一头扎进了浓烟滚滚的山林里,视线被浓烟遮挡,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他的入微心境早已展开,方圆二百步的距离内清晰如昼。
“把活着的人扔上来,我接着。”牛大娃的声音在山林上方传来。
“不行,烟太大,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
“往山上去,上面烟小。”
周剑来、赵全等人的声音响起,他们修为在身,真元和体力皆充沛,屏住呼吸能在浓烟里坚持许久,撑不住的时候攀到树顶,跃上没有浓烟的高空换一口气。
张小卒展开身法,三色流光旋绕身体,将速度提到极致,在山林浓烟中飞纵寻找。遇到尚有生命气息的人,便顺手将其抛上天空,不过倒在浓烟里的人大多都已经丧失生命体征。
忽然,浓烟当中一团光亮进入张小卒的入微心境覆盖范围,审视这这团光亮,张小卒既惊且喜,只见满脸污垢的戚哟哟正侧着脸趴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而她的身体正被一团乳白色的光芒笼罩着,这层乳白色的光罩把滚滚浓烟挡在了外面,显然是正保护着她不被浓烟吞没伤害。
“这剑也太有灵性了!”张小卒发现乳白色的光芒竟是从戚哟哟手中的太阿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心中抑不住惊叹连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太阿剑显威救主。
张小卒甫一落在戚哟哟身边,也不知是太阿剑恰好坚持不住,还是感应到有人来救,乳白色光罩突然啵的一声碎裂。张小卒急忙把戚哟哟抱起,纵身跃上旁边一棵大树,三两下攀爬到最高处,并大喊道:“找到戚姑娘了!”
万秋清闻声而来,看到躺在张小卒怀里的戚哟哟,不禁喜极而泣。
张小卒把戚哟哟交给万秋清,然后折回山林浓烟中继续救人。
半个时辰
后,大火吞没了整座山。
一千五百多人,仅仅幸存三百六十余人。
望着山上熊熊大火,每个人心头都异常沉重,但更多是对大牙狗的痛恨。
万秋清给戚哟哟服下丹药,又以真元力帮其调息疗伤,很快戚哟哟就睁眼醒来。
戚哟哟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死了,魂魄去到了阴曹地府,可是睁开眼并没有看见阴森恐怖的景色,反而是娘亲那布满疼惜之色的脸庞,当时就脑子一懵愣住了。
直到万秋清一声厉斥:“死丫头,你可把娘亲吓死了!”
戚哟哟这才神情一怔从呆愣状态醒来,发现自己没有死,也不是在做梦,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笼上心头。
另一边李越等三百人已经把张小卒等人留下的战场打扫干净,缴获活的战马六百余匹,伤马死马一百余匹,以及少量丹药。他们对大牙军的干粮有心里阴影,没敢拿。
山上大火滔天,飘到天上的浓烟隔几十里地都能望见,也用不着顾忌生火做饭会不会把大牙军引来了,望着幸存下来的疲惫之师,知道他们急需一顿包饭补充体力,赵全干脆下令把不能行动的伤马和死马全部宰杀,生火烤肉吃。吃不完的烘成肉干,做成干粮。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戚哟哟倚着路边一棵大树树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向坐在身旁的张小卒道谢。
“你应该感谢太阿剑,是它救了你。”张小卒摇头笑道,不敢居功。
“哦,怎么说?”戚哟哟好奇问道。
“我找到你时,太阿剑正用乳白色的能量光罩保护着你,把浓烟隔绝在你身体之外,否则——还真不好说。”张小卒说道。
“那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戚哟哟闻言不由地抿嘴一笑,轻抚手中的太阿剑,发自内心地感激它,随之她神色一暗,看着太阿剑喃喃自语道:“只可惜我本领微末,至今没能让你绽放光芒。抱歉,我让你蒙尘了。”
“看得出它对你还是挺满意的,否则怎会显威救主?”张小卒笑道。
“是吗?”戚哟哟眼神不由一亮,觉得张小卒说的很有道理,握着太阿剑高兴说道:“得你不嫌,我心甚欢。”
说完看向张小卒,笑道:“听娘亲说你们这一路上的行军
计划都是你制定的,说你智勇双全,有大将之才。”
“夫人谬赞了。”张小卒忙摆手道,“我哪有什么大将之才,是长风大哥教的好。”
“长风大哥?”戚哟哟不禁皱眉。
“怎么,夫人没跟你讲吗?”
“讲什么?”
“你大哥戚长风,没有死。”张小卒道。
“啊?!真的吗?!”戚哟哟惊喜不已,禁不住催促道:“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薛家是大牙暗藏在雁城的据点,你大哥一直被囚禁在——”张小卒把找到戚长风的前后经过详说一遍,而后又把国公爷于三百万叛军中取敌上将首级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
“没能一睹国公爷英姿,实在可惜。”戚哟哟听完后极其遗憾地感慨道,亦被国公爷和王若愚的爱情故事所感动,眼圈不由地湿润。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大哥教给你的。”戚哟哟把话题扯回正题。
“嗯。”张小卒非常肯定地点头。
“那也是你学的好。”戚哟哟盯着张小卒看了一会后抿嘴笑道,显然她和万秋清一样,并没有真正理解张小卒话里的意思。她们也不是不相信戚长风非常厉害,而是觉得张小卒夸大其词,把戚长风说得太神,以致于让她们感觉不真实。
张小卒摇头一笑,没有再做解释。
“哎,没想到第一次出征就落得这般狼狈下场,还曾在你面前夸夸其谈地说要当将军,实在太丢人了。”戚哟哟羞臊着脸尴尬羞愧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张小卒忙安慰道。
“希望是吧。”戚哟哟苦笑道。
“应该是因为手底下少了一员像我这般勇猛的虎将。”张小卒开玩笑道。
“嘿,你不说我都忘了。”戚哟哟眼珠子一瞪,道:“你不是说要随我一起出征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我被师父他老人家拉出城外修炼去了。”张小卒无奈道,“回来后我去城主府找你才得知你已经随军出征。”
“拿来。”戚哟哟突然把白皙的手掌摊到张小卒面前。
“拿什么?”
“当然是你欠我的东西,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刚刚
张小卒从怀里取出玲珑剔透的飞鸟项坠,放到戚哟哟的掌心,言道:“在李家宝库里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太喜欢。”戚哟哟看着躺在掌心上的项坠,满怀期待的表情突然有点僵硬,也不和张小卒假客套,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
她不是不喜欢这个项坠的样式,而是压根不喜欢带项坠。确切点说,只要是挂在脖子上的饰品,她都不喜欢。这点从她一向干净光洁的脖子可以看出一二。
不过她倒也不是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而是在胸前受伤留后才不喜欢的,因为欣赏这些饰品的时候会让她看见胸前的丑陋疤痕。
张小卒禁不住一愣,戚哟哟对项坠不加掩饰的嫌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后忙尴尬地伸手去抓项坠,言道:“你不喜欢,等回去后我给你另选一样。”
却不料戚哟哟突然五指并拢把项坠攥在手心,躲开他抓来的手,并笑言道:“我确实不喜欢带项坠,不过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勉强喜欢一下吧。”
“——”张小卒想说不用勉强,可戚哟哟已经动作快速地开始带项坠,便笑着摇摇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样,好看吗?”戚哟哟戴好项坠,把玲珑剔透的飞鸟玉坠摆在胸前的银色铠甲上,看向张小卒问道,两抹羞红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
戚哟哟的外表虽然有些狼狈,身上许多地方浸染着干涸的血渍,也没有穿漂亮的裙衫女装,而是穿了一身冰冷的战甲,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反而在她身上添加了几分冷艳与野性,让张小卒眼前惊艳,脱口赞道:“非常漂亮!”
戚哟哟抿嘴一笑,捏起飞鸟玉坠顺着领口放进衣服里面,不一会儿后眼前骤然一亮,惊喜道:“难怪会让各大宗门的年轻俊杰趋之若鹜,原来竟有此等神奇功效。你是怎么做到的?”
话问出口戚哟哟才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忙摆手道:“抱歉,我就是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张小卒说道,“我就是在上面加持了养神符,本来只有静心凝神的功效,但是因为我能兼修道、鬼二力,并且可以将这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使用,加强了养神符的功效,使其可以滋养神魂。”
“厉害!”戚哟哟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称赞,但而后就皱起眉头,神情略显郑重地说道:“但凡能滋养神魂的物件,无不是无价之宝,任何一件流落江湖都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你这个虽然只有几个月的功效,但是贵在能源源不竭的制造,若是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或者宗派得知,恐怕会对你起歹意。”
“这些家师都和我说过。”张小卒点头道。
“那你还?”戚哟
哟不解,不明白为何张小卒明知暴露会有危险,为何还要暴露出来,为什么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谁想要我画给他便是。”张小卒笑道,“只要他能给出让我满意的报酬。至于那些心怀叵测,想白吃白拿的,我画给他他也未必敢带在身上。”
“明白了。”戚哟哟点头道,她头脑聪慧,一听便知道张小卒打算干嘛,他想用这种特殊的养神符换取修炼资源。不过她又想到在酒楼里张小卒拒绝百里景胜时说的话,半信半疑地问道:“在酒楼里你说这是偷天的法术,施展多了会遭劫,真的假的?”
“物以稀为贵,总要有点说辞。”张小卒奸笑道。
“我突然发现你一点也不傻。”戚哟哟笑道。
“我本来就不傻。”张小卒白了她一眼道。
“报!东南方向十里外发现大牙军,骑兵一百零五骑,步战兵三百余人,正在往咱们这里快速靠近!”
一声急报打断了张小卒和戚哟哟的聊天,二人刷的一下站起身,朝万秋清所在的方向走去。
“夫人,区区一百骑,三百步兵,咱们可以轻松吃了他。这一百零五匹战马不能放过。”
二人赶到时,赵全正在向万秋清请战。
万秋清瞧见张小卒和戚哟哟过来,朝赵全摆手道:“军事行动找他们两个,本夫人一概不管。”
“大牙军定是望见浓烟而来。”戚哟哟说道,“昨夜他们虽然把我们冲散了,但是他们自己也散了。现在有浓烟为引,散掉的大牙军极可能追寻过来。我们完全可以乘机将其一一蚕食。”
“我这就去召集人马。”赵全闻言转身便去。
万秋清看着戚哟哟,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脖子上,调笑道:“不是说今后再也不戴项链的吗?怎么,什么时候改主意了?”
戚哟哟条件性地用手捂住脖子,而后反应过来已经被万秋清看到,索性放开手任她看,并红着脸颊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梗着脖子应道:“是啊,改主意了,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啊。”万秋清含笑道,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戚哟哟和张小卒身上来回扫了一眼,而后朝戚哟哟眨眨眼,投去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她啥都没说,却把戚哟哟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咳咳,那啥,我去准备一下。”张小卒也被万秋清弄得既尴尬又脸红,忙逃也似的离开。
万秋清望着张小卒离去的背影,笑道:“这小子不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配你富富有余。”
“感情我在您心里就这么点分量啊?”戚哟哟郁闷道。
万秋清拿眼角上下扫了戚哟哟一眼,冷笑道:“你出来一次吓掉老娘半条命,还指望老
娘把你当宝贝疙瘩捧在手里?赶紧嫁人去,嫁了人就老实了。”
“娘,让您担心了。”戚哟哟禁不住鼻头一酸道。别看她和万秋清见面就掐嘴仗,可她对万秋清的感情丝毫不比对戚无为的浅,甚至稍微还深一些。
“少来这套。”万秋清摆手道。
“娘,那个人是谁?”戚哟哟突然指着万秋清身后问道。
“哪个?”万秋清顺着戚哟哟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去,但马上她就知道被戚哟哟骗了,因为戚哟哟竟在她转身的时候扑在她背上,双臂绕着她的脖子不松手。
“你个死丫头,都多大个人了还耍这么无聊的把戏。赶紧下来,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万秋清笑骂道,可心里却荡起一股异样的暖流,自戚哟哟三兄妹长大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被孩子这般亲昵地撒娇的感觉了。
“笑话就笑话,我又听不见。”戚哟哟笑道。
万秋清双臂背到身后揽住戚哟哟下坠的身体,转身望向北方,低声道:“哟哟,我想去北疆看望你的师祖和师祖母,可是又放心不下你们三兄妹,怎么办?北疆战乱,你大师伯和二师伯相继战死,你师祖他——定是伤心至极。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怕是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娘想去他老人家身边尽尽孝道。”
“北疆战乱?北疆不是在张屠夫的治理下安定无事吗?”戚哟哟诧异问道。
“北疆早就乱了,是你父亲故意瞒着没说。”万秋清说道。
“哦”戚哟哟点头应了声,没敢多问,因为万秋清突然转冷的语气告诉她,娘亲对父亲故意隐瞒北疆战事这件事极其不满,于是转移话题道:“娘亲,您修为这般高深,想必师祖他老人家定是北疆赫赫有名的高人。”
“你师祖岂止在北疆赫赫有名,他老人家的大名在整个大禹,甚至是在大牙,都威名赫赫。”万秋清笑道。
“啊?师祖他老人家竟然这么厉害!”戚哟哟闻言惊诧道。
“当然!”
“他老人家是?”
“人送外号张屠夫!”
“——”戚哟哟的下巴差点吓脱臼,她已经提前在脑子里把北疆几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都过了一遍,可唯独漏了张屠夫。确切点说不是漏,是没敢去想。
好一会儿戚哟哟才顺过气来,神情兴奋地叫道:“娘亲,您也太牛了吧,竟然是张屠夫的亲传弟子!太牛了!太牛了!您怎么不早说啊,您不知道我最最最崇拜的就是他老人家了吗?”
“——你最崇拜的不是有战神之称的上官弼吗?什么时候变成你师祖了?”万秋清翻白眼道。
“就在刚刚。”戚哟哟觍着脸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杂章稍后传
戚哟哟让万秋清尽管去北疆,无需放心不下。说她和两个哥哥已经是起飞的雏鹰,都将飞上高空展翅翱翔,去追寻探索自己的人生。并已经做好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心理准备。
万秋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其中的感情和羁绊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想当年她选择跟着戚无为来南境时,也是这么劝师父张屠夫的,当时甚至还暗自生气怄气,觉得张屠夫太霸道,一句“关心你,为你好”,就要强行干涉,甚至是掌控她的人生,然而当为人母之后她才体会到师父当时的心情与感受。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永远存在于两代人之间,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只能互相退让、互相理解,否则爱也可能变成伤害。
……
战斗很顺利。
万秋清坐镇,戚哟哟指挥,张小卒等人上阵冲杀。两轮箭雨,一轮冲杀,便将大牙一百余骑三百余步兵歼灭。
戚哟哟说的没错,散乱各处的大牙军望见山火浓烟,都不约而同地寻找过来,想和大部队会合。结果被他们守株待兔,一一埋伏歼灭,缴获了大量马匹。
也有许多散乱的大禹军寻来,惊喜地与大部队会合一处,结束了提心吊胆的逃亡,吃着香喷喷的烤马肉,皆抑不住喜极而泣。
黄昏时分,有探子来报,西南方向出现一股大队人马,骑兵有几千之多,步战兵也有数千,因为距离尚远,且天色已暗,光线昏暗,所以暂时看不清是敌是友。
戚哟哟闻讯立刻命令队伍做战斗准备,确切点说是做好脚底抹油随时开溜的准备。虽然眼下他们已经整合两千六百多人,还有万秋清这位超级高手坐镇,可是全都是虚的。
两千六百多人也就只有张小卒带来的五百天字营将士战力充沛,剩下的都是疲惫之师,战力平平。而万秋清这位半步大能看着吓人,实则身负重伤战力大损,眼下只能勉强发挥出七重天的战力而已。而对方有几千骑兵加数千步战兵,若来的是大牙精锐部队,他们指定是打不过的,自然是溜之大吉。
“我去看看。”张小卒主动请缨,前去查探情况。
牛大娃和周剑来跟了上去。
万秋清怕对方有高手坐镇,也跟了上去。她虽然战力折损,但危急时刻拼着伤势复发挡半步大能几招还是做得到的。
四人没有骑马,而是远离道路,在荒野里奔行,以防被对面发现。
“小心对方的斥候。”周剑来提醒道。
张小卒已经把入微心境打开,覆盖方圆二百步的范围。
牛大娃身法极其灵活,魁梧壮硕的身躯竟似在狂风中飘零的羽毛,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且轻若无物,大脚板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几乎无声。
“小子,你的这个身法我怎么看着眼熟?”万秋清观察了一会牛大娃飘忽不定的身影,突然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北疆渡缘楼
的踏雪无痕?”
“好像是叫踏雪无痕,至于是谁的我也不知道。”牛大娃回道。
“你不知道?”万秋清诧异至极,道:“这可是渡缘楼的看家绝学,只传内门核心弟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一条老狗教的。”牛大娃答道,对狗爷没有一点敬畏和尊重。
“老狗?”万秋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可片刻后突然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盯着牛大娃惊讶道:“你——你竟然是——真让人意想不到!”
万秋清一脸惊叹地连连摇头,虽然她没说出来,但听她的语气,她显然已经知道牛大娃说的老狗是哪位。
对于大妖,万秋清知道的并不多,但唯独对这位狗王印象深刻,因为这位狗王曾把北疆各宗门闹得鸡飞狗跳,还惹的张屠夫提着大刀追了它大半个北疆,原因是它把各个宗门存放秘籍的书阁都转了一圈,包括张屠夫建的七层藏书阁,里面放的是张屠夫在南境扫荡宗门时缴获的所有修炼秘籍。
“你这些本领尽量不要在太多人面前使用。”万秋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牛大娃,她猜测狗王应该是把偷学的各宗门绝学都教给了牛大娃,若是牛大娃施展的时候恰好被人家瞧见,肯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没事。”却听牛大娃不以为意地摇头,说道:“老狗说了,谁要是敢找我麻烦,它就把他们家的绝学传遍九州大陆,让穿开裆裤的三岁小儿都会默诵。”
戚哟哟让万秋清尽管去北疆,无需放心不下。说她和两个哥哥已经是起飞的雏鹰,都将飞上高空展翅翱翔,去追寻探索自己的人生。并已经做好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心理准备。
万秋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其中的感情和羁绊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想当年她选择跟着戚无为来南境时,也是这么劝师父张屠夫的,当时甚至还暗自生气怄气,觉得张屠夫太霸道,一句“关心你,为你好”,就要强行干涉,甚至是掌控她的人生,然而当为人母之后她才体会到师父当时的心情与感受。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永远存在于两代人之间,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只能互相退让、互相理解,否则爱也可能变成伤害。
……
战斗很顺利。
万秋清坐镇,戚哟哟指挥,张小卒等人上阵冲杀。两轮箭雨,一轮冲杀,便将大牙一百余骑三百余步兵歼灭。
戚哟哟说的没错,散乱各处的大牙军望见山火浓烟,都不约而同地寻找过来,想和大部队会合。结果被他们守株待兔,一一埋伏歼灭,缴获了大量马匹。
也有许多散乱的大禹军寻来,惊喜地与大部队会合一处,结束了提心吊胆的逃亡,吃着香喷喷的烤马肉,皆抑不住喜极而泣。
黄昏时分,有探子来报,西南方向出现一股大队人马,骑兵有几千之多,步战兵也有数千,因
为距离尚远,且天色已暗,光线昏暗,所以暂时看不清是敌是友。
戚哟哟闻讯立刻命令队伍做战斗准备,确切点说是做好脚底抹油随时开溜的准备。虽然眼下他们已经整合两千六百多人,还有万秋清这位超级高手坐镇,可是全都是虚的。
两千六百多人也就只有张小卒带来的五百天字营将士战力充沛,剩下的都是疲惫之师,战力平平。而万秋清这位半步大能看着吓人,实则身负重伤战力大损,眼下只能勉强发挥出七重天的战力而已。而对方有几千骑兵加数千步战兵,若来的是大牙精锐部队,他们指定是打不过的,自然是溜之大吉。
“我去看看。”张小卒主动请缨,前去查探情况。
牛大娃和周剑来跟了上去。
万秋清怕对方有高手坐镇,也跟了上去。她虽然战力折损,但危急时刻拼着伤势复发挡半步大能几招还是做得到的。
四人没有骑马,而是远离道路,在荒野里奔行,以防被对面发现。
“小心对方的斥候。”周剑来提醒道。
张小卒已经把入微心境打开,覆盖方圆二百步的范围。
牛大娃身法极其灵活,魁梧壮硕的身躯竟似在狂风中飘零的羽毛,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且轻若无物,大脚板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几乎无声。
“小子,你的这个身法我怎么看着眼熟?”万秋清观察了一会牛大娃飘忽不定的身影,突然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北疆渡缘楼的踏雪无痕?”
“好像是叫踏雪无痕,至于是谁的我也不知道。”牛大娃回道。
“你不知道?”万秋清诧异至极,道:“这可是渡缘楼的看家绝学,只传内门核心弟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一条老狗教的。”牛大娃答道,对狗爷没有一点敬畏和尊重。
“老狗?”万秋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可片刻后突然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盯着牛大娃惊讶道:“你——你竟然是——真让人意想不到!”
万秋清一脸惊叹地连连摇头,虽然她没说出来,但听她的语气,她显然已经知道牛大娃说的老狗是哪位。
对于大妖,万秋清知道的并不多,但唯独对这位狗王印象深刻,因为这位狗王曾把北疆各宗门闹得鸡飞狗跳,还惹的张屠夫提着大刀追了它大半个北疆,原因是它把各个宗门存放秘籍的书阁都转了一圈,包括张屠夫建的七层藏书阁,里面放的是张屠夫在南境扫荡宗门时缴获的所有修炼秘籍。
“你这些本领尽量不要在太多人面前使用。”万秋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牛大娃,她猜测狗王应该是把偷学的各宗门绝学都教给了牛大娃,若是牛大娃施展的时候恰好被人家瞧见,肯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没事。”却听牛大娃不以为意地摇头,说道:“老狗说了,谁要是敢找我麻烦,它就把他们家的绝学传遍九州大陆,让穿开裆裤的三岁小儿都会默诵。”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乱章稍后传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
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
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西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名叫柳家村。
小村坐北朝南,村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柳树。旱灾肆虐,老柳树已然枯死。
五月十日清晨,一队全副武装的凶悍骑兵,似那地狱而来的魔鬼,一头扎进柳家村,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扬起手中的战刀长枪,开始一场残忍无情的屠杀。
老村长于万般绝望中命令牛耀等青壮年速速逃命去,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而是为了给柳家村留下一线香火。可是他们的亡命逃窜反而成了铁甲骑兵猫捉老鼠的游戏,被二十余骑追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射杀。
牛大娃是最后一个被铁骑锁定为射杀目标的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在危难关头一条黑狗从天而降,在飞射而来的箭矢下救了他。
黑狗没有帮他报仇,而是让他修炼有成后自己回来手刃仇人。
距那个染血的清晨已经过去二十天,但是因为旱灾的缘故,没有雨水和鸟兽虫蚁的破坏,以致于村子里的斑斑血迹依然存在。只有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灰尘和干褐的颜色,无声地告诉人们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张小卒站在枯死的老柳树下,望着前方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实在不愿相信它已经变成一个死村,可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洒在墙头上的血渍,以及远远就能感受到的死寂气息,无不在告诉他牛大娃说的都是真的。
“小卒,回来了!”张小卒哆嗦着嘴唇哽咽道,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大娃,也回来了!”牛大娃亦是泪水横流。
二人身后戚哟哟和周剑来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安慰,也不想安慰,都知张小卒和牛大娃的情绪压抑已久,需要好好地宣泄一次。
走进村子里,本以为会看到尸横遍地的惨景,可是并没有。只看到血迹,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张小卒和牛大娃目眦欲裂,既愤怒又恐惧,迈着颤抖地脚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大牙狗丧失人性的残忍行径,生怕柳家村的人也惨遭同样的下场。
其实进了村子没有看到尸体,他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所以疯了一般每个院子每个院子地寻找。
“小卒,大娃,快过来!”周剑来的喊声突然从村子最后面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张小卒和牛大娃听见后立刻往村后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片密集的坟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二人跑到近前看着密集的坟头,悲伤之余暗松一口气。
“呜呜——”张小卒情绪奔溃,跪到地上一边砰砰磕头一边嚎啕大哭。
牛大娃揽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几句,可是甫一张嘴立刻泣不成声,然后二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戚哟哟情绪被二人感染,在一旁直抹眼泪。
周剑来亦是眼圈通红。
哭了许久许久,二人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
“是不是有人幸免遇难,回村子里修的这些坟?”周剑来开口问道,既是心中疑惑,亦是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应该不是。”张小卒却一言否定了周剑来的猜测,声音沙哑道:“若是我们村子的人,不会把坟地修在这里,我们村的坟地在西边。即便修在这里,也不会一人一个墓坑。修墓
的人应该不是我们村子的人,至少对我们村子的人员关系不熟。”
“可能是旁边村子的人。”牛大娃猜测道。
“小卒,这一座竟然是——是你的坟。”戚哟哟突然指着她面前的一座坟墓说道,“这座坟有墓碑,这上面写着‘张小卒之墓’,是用匕首之类的利器刻上去的。”
张小卒闻言急忙爬起身,惊奇地走上前去,看着坟堆和竖在坟堆前面一块充当墓碑的木牌满脸困惑。若不是认识自己的名字,他肯定要怀疑戚哟哟是不是认错字了。
牛大娃、周剑来和戚哟哟三人亦是一脸不解,面面相觑。
张小卒明明还活着,为何会有人给他挖坟立碑?
“你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牛大娃看向张小卒,神情怪异地问道。
“滚!”张小卒没好气地骂道。
“碑后有字。”周剑来突然说道,并念了出来:“张小卒,对不起,没能完成你的嘱托,帮你照顾好村子。若你还活着,一定一定一定要来白云城找我。齐蓉儿。”
“原来是她。”张小卒恍然大悟,心里窜起一股暖流,甚是感激齐蓉儿。
“是你在黑森林里交的那位朋友?”戚哟哟问道,她依稀记得张小卒说过这个名字。
“嗯,是她。”张小卒点点头。
“得好好感谢人家。”牛大娃说道。
“嗯。”张小卒应了声,然后看向周剑来和戚哟哟,道:“我想在村子里留宿一晚,明早再走可以吗?”
“没问题。”戚哟哟应允道。
周剑来点头。
“我回家看看。”牛大娃神色悲伤,撂下一句话往他家在的方向走去。
周剑来跟在牛大娃身后离去,怕牛大娃触景生情悲伤过度,发生什么意外。
“我可以跟着你吗?”戚哟哟见张小卒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忙开口问道。
“可以。”张小卒应声道。
张小卒领着戚哟哟去到村东头,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这是雀儿的家。
目光顺着小院敞开的木门看向院子里,张小卒神色哀伤,心里阵阵抽疼,与可人儿憧憬未来的话语犹在耳畔,未曾想转眼间却已是物是人非阴阳相隔。
张小卒走进院子,在堂屋门口发现三滩血渍,猜测应该是雀儿、雀儿娘和她弟弟的。他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不敢想她们娘三个在面对大牙狗的屠刀时是怎样的恐惧和绝望,雀儿有没有喊“卒子哥救命”,应该是喊了,可是他并没有出现,她肯定是伤心透了吧。
越是不敢想,越是胡思乱想,根本控制不住。
悲愤交加,伤心过度,急火攻心,张小卒嘴里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忙把逆涌的气血压下去,目光从地上的血渍上收回,迈步进了堂屋。
堂屋里家具整整齐齐,圆桌上还摆着三双碗筷,碗底粘着结了痂的玉米糊糊,似乎出事的时候三人正在吃饭。
张小卒进了里间,里间里的家具也大都整齐,只有衣柜的门是敞开的,也不知本来就是开着的,还是有人翻找东西打开的。
张小卒走到一个老旧的梳妆台前,拉开下面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他打开看了眼后将其收进须弥芥子。
戚哟哟看得清楚,红布包里是一朵大红头花,做
工很粗很普通的那种。她心思玲珑,一猜便知这应该是张小卒未婚妻的家,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怎会跑到别人家里取一朵女人戴的头花。
张小卒从雀儿家出来,又去老村长家里看了看,然后就没再去旁人家,因为他发现看了后只会徒增悲伤,不如不看。
“我家。”张小卒带着戚哟哟来到村西自己家,进门时向戚哟哟介绍道。
“蛮宽敞的。”戚哟哟进了院门四下打量一番后说道。挺让她意外的,她本以为张小卒一个孤儿,住的多半是别人家不要的破旧房子,未曾想张小卒竟然住着独门独院,并且还有三间看起来挺宽敞的房子,似乎日子过得蛮不错。
“村里叔叔伯伯们帮忙盖的。”张小卒道。
“看来他们都非常喜欢你。”戚哟哟说道。
“村子里的人纯朴友善,人人都有一颗仁爱的心,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孤儿而轻视我,都把我当自家人看待。”张小卒说道。
三间茅草屋的门都是敞开的,张小卒入微心境铺展里,并未发现屋里有异常状况,只是被人粗略地翻找过,让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他快步走进堂屋去到里间卧室,走到床尾把一个靠墙放着的木箱移开,然后蹲下身体在墙上扣下一块石头,墙壁上露出一个黑洞,他伸手进去摸出一个小木盒。
在戚哟哟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把小木盒放在床上,先抓过一件旧衣服把双手使劲擦干净,然后打开小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把布包一层层展开,最里面是一块叠得工整的白布。
张小卒小心翼翼地把白布展开,看到白布上“张小卒”三个字,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生怕这件唯一和他身世有关的线索被人偷去。
“这是?”戚哟哟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被人遗弃在村口的老柳树下,他们发现我时发现我身边的地上写着这个名字。村长爷爷心细,觉得它和我的身世有关,就用白布把名字拓印了下来,说或许可以遵照字迹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张小卒回道。
戚哟哟点头道:“每个人的字迹各不相同,确实可以遵照字迹找到留字之人。只是大禹那么大,会写字的人无可计数,想要找到留字之人恐怕不容易。”
“其实找不找得到都没多大关系。”张小卒苦笑摇头,把白布叠起来放好,收进须弥芥子里。
戚哟哟没应声,因为她知道张小卒口是心非,若他真不在乎能不能找到亲生父母,他就不会这么在意这块白布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张小卒扫量了一圈房间问戚哟哟。
“你也察觉到了?”戚哟哟不答反问,不过没等张小卒开口,她就接着说道:“这些人好像只为杀人而来,你未婚妻家,老村长家和你家,房间里的家具都很整齐,只有衣柜、大缸等能藏人的地方被翻找过。如果是来劫掠钱财粮食的,应该各处都有翻找才对。”
“走,再去其他人家看看。”张小卒道。
小半个时辰后,张小卒和戚哟哟几乎把每家都看了一遍,发现正如戚哟哟所说,每一家都是能藏人的地方被翻找,像存放粮食的米缸布袋,以及可能藏钱的抽屉等位置,都没有翻寻的痕迹。
显然,这伙人闯进柳家村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光柳家村每一个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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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精良的骑兵。
不为钱,不为粮,只为杀人。
让张小卒和戚哟哟非常困惑,想不明白大牙军的杀人动机。
当他们把这一发现告诉周剑来和牛大娃后,周剑来皱眉沉思许久,给出一个自己的猜测。
他告诉张小卒三人,在白云城南到皓月城北这段地界里,一直藏着一支神秘、强大又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每隔三到六个月就会出来行凶为恶一次,每次都是挑偏僻的村庄城镇下手。多是屠村屠镇,不为钱财,不为美色,只为杀人。
这伙匪徒来去如风、神出鬼没,白云城和皓月城一直在清剿,可是非但没能找到老巢将其剿灭,反而多次遭其伏击,轻则伤亡惨重,重则全军覆没。
镇南王长子苏尚天,三年前自告奋勇带兵剿匪,结果惨遭匪徒伏击,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被杀得只剩二十几人。苏尚天虽侥幸逃得一命,可是右眼被匪徒射瞎。
“现在想来,极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匪徒,而是躲藏在皓月城的大牙狗在作乱。有皓月城为其遮掩行踪,自是神出鬼没,找不到其藏身之所。”周剑来阴沉着脸说道。
“大牙狗统统该死!”牛大娃咬牙切齿道。
“血债血偿,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戚哟哟目光森然道。
当夜四人留宿村中。
周剑来陪着牛大娃住在牛家,牛大娃躺在床上呼噜震天,睡得极香。
张小卒睡不着,爬上村口的老柳树,抱膝坐在老柳树粗壮的树干上,静静地望着柳家村。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浮现翻过,柳家村每个人的音容相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记得越清楚回想起来时心里就越揪疼。他想忍住不哭,做个坚强的男子汉,可最终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再一次哭得稀里哗啦。
戚哟哟默默地陪在一旁,庆幸柳家村还活着一个牛大娃,与张小卒作伴,互相舔舐失去亲人的伤口,否则她无法想象张小卒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份沉重的悲伤与孤独。
另外,她也清楚地意识到牛大娃和张小卒在彼此心中的位置,谁若敢伤害他们当中一个,必会遭到另一个人的疯狂报复,即便要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就像那夜在城主府练武场,当张小卒得知牛大娃中了药王谷的毒,生命危在旦夕,他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逼迫药王谷弟子交出解药时一样,他压根不会去考虑药王谷能不能得罪,得罪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反过来若是张小卒中毒,牛大娃肯定也会和张小卒一样的做法。因为在他们彼此的生命里,没有什么比对方的生命更重要的。
戚哟哟既为这两个孤独的人感到悲伤难过,同时也羡慕他们之间至死不渝的友情。
午夜十二时,张小卒自老柳树上跃下,走进村子,游走于街道小巷里,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戚哟哟不解问道。
“横死之人可能会冤魂不散,滞留在阳间变成孤魂野鬼。若是有,我想超度他们。”张小卒说道。
然而寻遍整个村子,张小卒也没找到一
只冤魂,欣慰之余又难免有一丝失落,因为若是有冤魂,他还能和他们聊聊天。
“抱歉,让你到这么晚都没能休息。”张小卒向万秋清歉意说道。
“没关系。”戚哟哟应声道。
“走,回去休息吧。”张小卒道。
“好。”戚哟哟点头,漆黑的夜色下脸颊突然微微羞红。
轰——
二人正往张小卒的小院行走,骤然间地动山摇,紧接着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怎么了?!”
“出什么事?!”
正在睡觉的周剑来和牛大娃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从房间里窜了出来,大声询问。
“不知道。”张小卒应声道,事发突然,他和戚哟哟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牛大娃和周剑来踏着屋顶房檐飞掠过来,与张小卒二人会合一处。
“声音好像是从黑森林里传出来的。”张小卒望向西山方向,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大地就晃动了刚才那么一下,轰鸣声也就只有一声,若不是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房檐屋顶还在往下滚落尘土,四人就要怀疑刚才是幻觉幻听了。
“是不是大牙狗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牛大娃狐疑问道。
想到大牙狗是从黑森林里出来的,周剑来皱眉沉吟道:“要不要去看看?”
“大牙狗有星辰大能坐镇,不明情况冒然接近太危险。”戚哟哟说道。
轰——
突然间又一道震天响声传来,同时伴着强烈的地面晃动。
相比于刚才那一次,这一次多了耀眼的光亮,有璀璨夺目的星辰之力在黑森林里冲天而起。
“可能是咱们的星辰大能正在和大牙狗的星辰大能决斗。”张小卒猜测道。
戚哟哟三人点点头,表示张小卒的猜测极有可能。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自黑森林里冲天而起,越过高耸入云的二龙山,以极快的速度往黑森林外破空而驰。隐约间可以看到光芒里包裹着一个人,但是因其速度太快,故而看不清他的样貌。
咔嚓——
一道比磨盘还粗的巨大天雷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山巅上。
张小卒四人盯着那蜿蜒的巨大闪电,心里禁不住颤栗,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本以为巨大闪电会把半边山巅轰塌,万没料到闪电竟然只在山巅上掀起一点点碎石。
是巨大的闪电华而不实,还是那座山坚固无比,四个人心里一时没有答案。
“快看,那是什么?!”戚哟哟突然指着被闪电照亮的山巅惊叫道,她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恐惧。
无需她提醒,张小卒三人已经看见。
只见在闪电的余光下,一只超级巨大的癞蛤蟆,两只前爪扒着山巅,从黑森林里探出半个身子。它那粗糙的黄黑色皮囊上,凸起着一颗颗恐怖瘆人的红色癞疙瘩。它那两只鼓出来的眼珠子,比张小卒家的泥草屋还要大,只半个身子就可以轻松碾压整个柳家村。
虽然相隔甚远,可张小卒四人依然被这只庞然大物
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啊——”越过山巅从黑森林里冲出来的耀眼光影,看见蛤蟆妖攀上山巅,突然发出一道惊恐尖叫,奔行的速度猛地提升一截,在空中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光线。
却见趴在山巅上的蛤蟆妖突然张开腥臭大口,猩红的舌头从嘴里射出,速度快得像是跨越时空,瞬间追上破空逃窜的星辰大能,一下将其拦腰卷住。
“啊——”
“妖王大人,饶命!”
“小人愿为仆为奴,为妖王大人效犬马之劳!”
星辰大能吓得亡魂皆冒,求饶连连,甚至不惜放弃星辰大能的尊严,甘愿成为蛤蟆妖的奴仆。
然而蛤蟆妖根本不为之所动,舌头卷着星辰大能往嘴里缩。
“啊——”
星辰大能惊恐尖叫,使出浑身解数剧烈挣扎,却始终不能挣脱蛤蟆妖的舌头,而身上的星辰之力逐渐暗淡。
张小卒四人透过暗淡下去的光芒看见,被蛤蟆妖舌头卷住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大牙人,心中惊惧于蛤蟆妖的强大的同时,又禁不住感到畅快解气,心说让你们乱闯黑森林,这下遭报应了吧。
在四人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大牙星辰大能就像一只蚊虫苍蝇,被蛤蟆妖吞进了肚子里。
蛤蟆妖抬起爪子抹了抹嘴角,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竟有星辰之力从它嘴里喷出来,似乎肚子里的星辰大能还未消化干净。
蛤蟆妖的强大与恐怖,令张小卒四人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声引来蛤蟆妖的注意。
骤然间又一道星辰光芒自黑森林里窜上天空,欲越过山巅逃离,可他身后追着一只浑身苍黑的巨大雄鹰,锋利的鹰爪直接抓住撕碎。
与此同时又有七八道星辰光芒冲天而起,可是竟然没有一人逃出生天,皆被黑森林里一头头大妖追上并灭杀。
张小卒四人看得真切,这些星辰大能既有金发碧眼的大牙人,也有黑发黑眼的大禹人,不知道他们在黑森林里做了什么,激怒了黑森林里的一干大妖。
黑森林之所以是禁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轰隆——咔嚓——
一道道粗如磨盘的天雷,密集如雨,劈在山巅上。
大妖们在闪电雷鸣中仰天怒吼,它们立在山巅上望向黑森林外面,眼睛里射出向往而又贪婪的光芒,可似乎是畏惧于滚滚天雷,最终不甘地扭头回身退下山巅,回到黑森林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天地重归平静,可是张小卒四人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先前的情景明确地告诉他们,不是黑森林里的大妖不想出来,而是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囚禁在黑森林里出不来。
谁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圣人?
还是天之力?
四人仰望漆黑的夜空,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显然找不到。
“过了今夜应该不会再有大牙军从黑森林里出来了。”周剑来说道。
张小卒三人齐齐点头,一点也不怀疑。
第二百九十九章 父女决裂
望着男人不带一点感情离去的冷酷背影,齐蓉儿脸色惨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拼尽全力地努力,到头来竟得不到家族一点的怜惜和疼爱,像极了一颗棋子,说牺牲就牺牲掉,没有一点不舍与可惜。
曹雄,白云城鼎鼎有名的色中恶鬼,现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荒淫无度,每年都要纳妾几十乃至上百不等,而与他行房的女子十之有九会被他在床上活活虐杀。甚至没少做那强撸民女、淫.人妻女的歹事。方圆百里之内,女子闻其名而色变。
就是这样一个人人喊打,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挫其骨的老贼,家族竟要让她去与他为妾。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竟然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已经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逼,这分明是把她往地狱里推,要活活逼死她呀!
齐蓉儿的心痛如刀绞,对家族的最后一丝期望,对父亲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皆随着齐高瞻几句冷冰冰的话语而破灭。
“官人,万万舍不得啊!蓉儿她这么优秀,怎可许人为妾?即便要许人为妾,也——也不能许给曹雄那个老淫贼啊!求您收回成命!”
“官人,蓉儿是您亲闺女啊,您怎么可以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官人——”
齐蓉儿的母亲,齐潘氏追出门外,向齐高瞻苦苦哀求。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响起,紧接着传来齐高瞻的喝斥:“大胆贱妇,曹中将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信不信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家族养她一十六载,现在到了她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齐家儿女必须要有为家族牺牲一切的觉悟与精神!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再敢哭哭啼啼阻我大事,吾必将你家法伺候!”
“呜呜——”齐潘氏先被齐高瞻一个耳光抽懵,又被一顿呵斥吓破了妇人胆,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只能趴在地上呜咽抽泣。
“齐高瞻!”齐蓉儿突然怒气勃发,直呼齐高瞻的名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刚才是精神遭受重创,一时间大脑空白身陷绝望,但此时缓过一口气,满腹委屈与绝望顿时化作怒火喷薄而发。
既然家族不给她活路,父亲薄凉,那她何必再与这个家有牵连?
“大胆!”齐高瞻正往外走,突然听见齐蓉儿大逆不道的呼喝,当即驻足转身,怒目瞪视。若不是眼下用得着齐蓉儿,他定会走上前去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狠狠地教训一顿,让她知道冒犯尊长的后果。
“请您另请高明,这活我不接。”齐蓉儿毫无畏惧地迎上齐高瞻的目光,嘴角甚至挂着一抹嘲讽意味的冷笑,不等齐高瞻开口,又接着说道:“长房的两位姐姐娇艳动人,人见人爱,堪当大任。您不妨去和大奶奶商量商量,大奶奶身出名门,明事理知大局,当然会欣然同意,肯定不会像我娘亲这般哭哭啼啼。”
“放肆!”齐高瞻抬手怒指齐蓉儿,喝道:“再敢胡说八道,莫怪我抽烂你的嘴
!”
齐蓉儿只是冷笑,道:“与其被那老色鬼虐待致死,我还不如找根绳子在房梁上吊死,至少还能保全名节。”
齐高瞻脸色慢慢阴沉,盯着齐蓉儿冷声道:“我说过,家族会保你不死,待他厌烦了你,另寻新欢后,我会派人把你接回家里,荣华富贵供养你一辈子。另外,我还会给你娘亲一个名分,百年之后让她的灵位进齐家太庙,享尽尊荣。”
“呵,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恩戴德,多谢您赏给我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咯?”齐蓉儿气急而笑。
“那倒不必。功劳是你凭本事挣的,用不着感谢谁。”齐高瞻说道。
“凭本事?什么本事?勾引男人的本事吗?”齐蓉儿冷笑连连,随即目光一凝喝问道:“你齐高瞻已经没用到靠卖女儿来维系家族生存了吗?早知如此,你应该在年轻的时候纳几百个妾,生几百几千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如今你就可以开一家白云城最大的妓.院,赚取数之不尽的财富,岂不妙哉?!”
“你——找死!”齐高瞻气得额头青筋一冒老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齐蓉儿面前,抡圆了胳膊照着齐蓉儿的脸颊狠抽过去。
啪!
这一巴掌力气之大,抽得齐蓉儿身体横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墙上摔到地上。
呸!
齐蓉儿惨笑着爬起身,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捂着没了知觉的半边脸颊,怨毒憎恨地盯着齐高瞻,咧开满口鲜血的嘴巴狰狞凄笑道:“让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齐高瞻眼角斜睨齐蓉儿,厌恶地说道:“什么条件,说。”
“锣鼓齐鸣,八抬大轿,送我去曹家。”
“休想!”齐高瞻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曹雄的恶名白云城人尽皆知,若是让白云城的人知道他齐高瞻把女儿送给曹雄玩乐,那他肯定会被千夫所指,戳断脊梁骨,背一个卖女求荣的骂名。
“那你就打死我好了。”齐蓉儿冷笑。她早就知道齐高瞻不可能答应,说出来不过是恶心他一下罢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齐高瞻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眼睛里凶光乍现,似乎真的会一掌毙了齐蓉儿。
“你不敢!”齐蓉儿却毫无畏惧地迎上齐高瞻杀气凛然的目光,从地上爬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好好!”齐高瞻连道三个“好”字,缓缓抬起手臂,喝道:“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目无尊长,不知三从四德的孽障!”
说罢,他高抬的巴掌就猛然拍向齐蓉儿的脑门,真元力涌动,显然是下了狠手的。
“不要啊——”齐蓉儿的母亲惊恐尖叫道。
“住手!”齐蓉儿大喝,从怀里掏出一块掌心大小的暗红色玉佩挡在面前,急声道:“此玉佩乃当朝皇子所赐,你若杀我便是与皇子为敌,必会给齐家招来塌天大祸!”
这是苏德大和尚离开白云城时送她的玉佩,是她无惧齐高瞻的仰仗所在。
听见齐蓉儿
的喝声,齐高瞻下落的手掌顿时止住,一把将齐蓉儿手里的暗红色玉佩抓在手里,拿到眼前一番观瞧,不禁冷笑连连,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谎话都敢扯,竟敢胡乱弄一块玉佩就冒充皇室之物,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三言两语就会被你唬住吗?”
“你什么意思?”齐蓉儿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齐高瞻一声冷笑,道:“你且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完他食中两指捏着玉佩使劲一撮,玉佩表面竟蜕下一层暗红色镀皮,镀层下露出一块质料一般的暖白色玉块,这赫然是一块仿冒高品的假货。
“怎——怎么可能?!”齐蓉儿目光惊惧,难以置信地盯着齐高瞻手里的假玉佩,随之神情一颤,尖叫道:“是谁偷换了我的玉佩?是谁?!”
玉佩肯定是真的,这点齐蓉儿可以用人头保证,因为她不止一次地把玩品鉴过这枚玉佩,若是假冒仿品她早就发现了。并且她还用这枚玉佩自救过一次,那是她回到白云城的第三天,苏谋怀恨在心找上门来,却被她拿出玉佩挡了下来。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苏谋当时那见鬼般的震惊表情,把玉佩拿在手里足足观察了一盏茶的时间,百般确认玉佩是真的后,这才把玉佩还给她,然后愤愤不甘地离开。
“是苏谋,肯定是苏谋。是他偷了我的玉佩。”齐蓉儿大叫道,因为整个白云城只有苏谋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
“哼,装疯卖傻!”齐高瞻冷哼,觉得齐蓉儿是奸计败露后撒泼耍混,随手把玉佩扔回齐蓉儿怀里,齐蓉儿没接,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我看你们是安稳日子过惯了,没尝过离开家族庇护的苦日子是什么滋味,既如此,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饥寒交迫。来人呐,把院子里能吃能喝的东西统统拿走。”齐高瞻向候在院子外的仆人吩咐道。
“住手!”齐蓉儿急声喝止,道:“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凭本事赚来的,没拿家族一文钱,你凭什么拿走?”
“滚!”齐高瞻一脚把齐蓉儿踹开,喝道:“若无家族庇护,就凭你们两个女流,能在眼下这乱世好好活一天就算你们能耐。”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听从家族安排享尽荣华富贵,要么负隅反抗饿死在这院子里。”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白云城势力必将重新洗牌,所以明年的孤岛求生必定惨烈无比,十能活一就算万幸。你若答应去给曹中将为妾,就不是我齐家子女,明年就无需参加孤岛求生。可若你不答应,你就还是我齐家子女,就必须参加明年的孤岛求生。以你的微末本领,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孤岛。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好死不如赖活着,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曹雄确实是个人渣,可若你有本事降服他,这未尝不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不要做那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把眼光放远一点,野心放大一点。一个好色的老头而已,以你的聪明才智,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当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