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河图与八卦
从广成子的居所离开后，姬轩辕始终一副沉思的表情。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新娶的妻子，来自东夷方雷氏的女节上前，温柔地服侍他。
姬轩辕的第一个妻子嫘则过来向他汇报家里孩子的情况，一些人情往来。
嫘和姬轩辕夫妻多年，自然注意到姬轩辕的神色不太对。
但她什么也没说，等到女节暂时离开，她才小声问道：“良人，你怎么了？和你的老师发生了争吵？”
姬轩辕回过神来，微笑着摇头：“不，其实是发生了好事。”
“是什么好事？”
姬轩辕笑了笑，没有说。
嫘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姬轩辕权威日重，嫘虽然不至于害怕他，但也不像以前那样直接和坦率。
姬轩辕仍在沉思。
从他了解到的情况看，老师从来不曾试图与部落里其他的权贵接触。
再结合老师今天的一番话，姬轩辕几乎可以确定，老师没有和他争权夺利的念头。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广成子虽然一直深居简出，部落里层次较低的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但是在权贵之间，广成子的威望绝不低于姬轩辕。
毕竟，有熊氏权贵们都知道，几年前建城时，大雪降下，工程陷入了困境，又正好有外敌入侵。
内忧外患之下，是广成子在轩辕之丘走了一圈，一夜之间，原本只修建了一半的城市就建好了，宛如神迹。
毕竟，权贵们都清楚，有熊氏最强大的武力，其实是那些熊、罴。
而广成子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立刻控制住所有的熊、罴。
毕竟，权贵们都在猜测，那些让有熊氏的族人过得越来越好，食物越来越充足的耕种方法、生产的组织方式、狩猎的秘诀；让有熊氏在战争中战无不胜的战术；乃至筑城的知识、各种让人生活便利的小发明，其实都来自广成子。
还有，姬轩辕命令仓颉去神兽朱雀处学习文字回来教给大家；命令隶首总结出一套计数的方法；让伶伦总结出音律的规律；让常先制作鼓；让力牧制作车；让嫘总结提炼纺织之术，他自己和岐伯一起总结和创新神农氏的医术……
这些，都是在广成子的影响下去完成的！
说一句，当今有熊氏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广成子的影响之下，丝毫不夸张！
当然，普通人是无法知晓这一切的。这些消息，都在权贵之间流传。
所以也无怪乎姬轩辕一边依赖着广成子，一边深深忌惮着广成子！
虽然忌惮，但他不得不承认，老师的一些提议，确实太吸引人了。
比如这次，提议和东夷诸部结盟。
姬轩辕立刻着手去办。
经过几年的艰苦谈判，同盟缔结了！
而且在姬轩辕的努力下，他也成为部落联盟的共主之一，有熊氏一跃而成为当世顶尖大部落，和太昊氏、少昊氏地位相当！
有熊氏、太昊氏、少昊氏，轮流担任部落联盟的盟主。
同盟缔结，内部矛盾暂时消弭。三家的权贵开怀畅饮，庆祝结盟。
“嗯？伏羲要见我？”得到追随者的小声提醒，姬轩辕的酒醒了一半。
人们的记忆总是短暂的，早已忘记了真实的历史，留下来的，只有传说。
人们不再记得，所有部落都曾经有一个以女性形象出现的娲，有一个以男性形象出现的伏，这两种生化人，陪伴了人类最初期的艰难开拓，教给了人类许多宝贵的知识。
真实的历史烟消云散，流传的传说中，娲变成了女娲，伏和羲这两个人物的事迹混淆起来，变成了伏羲。
传说中，伏羲是天地间的第一尊神灵至于盘古，那是开天辟地的存在，不算此天地间的神灵
伏羲与妹妹女娲，是所有人类的始祖，就连帝俊也对伏羲十分忌惮。
女娲早已不在人间，伏羲却仍然庇佑着太昊氏。
这样的神灵要来见自己？姬轩辕立刻说：“将伏羲请到我的房间去。”
姬轩辕匆匆离席，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门外有簌簌声传来，一个追随者说：“族长，伏羲到了。”
姬轩辕忙说：“快请进来！”
随着摩擦声，一个上身是人类、下身是蛇的生物游走进来。
他的脸上涂着油彩，看上去很年轻，但眸子里充满沧桑感。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用枯藤编织的大篓子，里面放满了东西。听碰撞的声音，像是动物骨骼。
姬轩辕努力地控制自己不显得失态，吐出一口气，说道：“伏羲，我对你闻名已久，听说你是一位神通广大的神灵，我一直想拜见你。”
伏羲笑了笑，他的声音很低沉：“我并非神灵。”
姬轩辕将信将疑。他想开口让伏羲坐，却发现伏羲的身体结构似乎不适合“坐”这种动作。
与伏羲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姬轩辕干脆略过了“请坐”这个步骤，开门见山：“伏羲你今日来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我是受人之托，送一些东西给你。”伏羲从容地取下背后的背篓，里面放着许多的骨片，看上去上面雕刻着许许多多的纹路。
“这是何物？”姬轩辕好奇地拿起一片骨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点，粗看似乎是随手钻上去的，但细看却觉得那些点阵之间，大有文章，他一时之间挪不开眼睛。
“这个，我叫它做河图，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不敢说道尽了真理，但也是从我的角度去阐述我所见的真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伏羲又拿起另一片骨片，“这是卦，是我从另一个角度来认识世界，认识真理。目前我只总结出八卦，希望你能将之发扬光大，总结出更多的卦。”
姬轩辕看着那骨片上奇怪的短长线段的符号，迟疑着点头：“是谁让你交给我这些的？”
伏羲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其实你已经知道是谁了，何必再问我。”
果然。除了神秘莫测的老师，还有谁能令一尊在世神灵送东西给自己！
姬轩辕深吸一口气，正要好好感谢一番，伏羲已经掉头，向外游走。
“伏羲，伏羲，请让我款待你一番！”
“不必了，”伏羲没有回头，平静地说，“我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将最后的时光用来陪伴我守护的族人。”
目送伏羲出门、远去，姬轩辕竟然半天没法开口，总觉得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第166章 活下去，太难了
凌攀解决完神国科技近期的一些问题，再次乘飞机，飞往京城。
刚刚飞抵京城上空，飞机还没降落，华胥那女性化的电子合成音已经响起：“那头龙的信息素浓度更高了，它现在已经接近清醒，距离破开封印，已经不远了。”
凌攀早已在之前的几次交谈中明白。
龙被封印之时，是神智、身体，全部被封印，信息素几乎不可能外泄。
当龙的信息素外泄，意味着龙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活跃，神智也越来越清醒。这从侧面反映，那封印已经“年久失修”，不可能再将那头龙困住太久。
当信息素的浓度达到一个临界点，将意味着那头龙的身体与神智都复苏到一个新的阶段。
那个时候，它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打破封印，挣扎而出。
当然，具体那个临界点在哪里，谁也无法确定。
华胥也只能建模进行推算，不敢打包票。
所以从现在开始，如无必要，凌攀不会离开京城。
当那头龙破封而出，他必须是最先赶到现场，既是避免现世里生灵涂炭，也是防止那老龙逃离本星球。据华胥说，伪仙位的存在已经勉强可以依靠肉身进行星际旅行了。
“我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雏形神国一直在蠢蠢欲动，想要晋升，我勉强才压制住。”
“其实你可以试试的，虽然现在晋升，成功的机会虽然低，”华胥一本正经地劝道，“但就算失败了，你也不会死。而直面那头龙，你很可能会死。”
凌攀望着舷窗外絮状的云海，眯着眼半晌，才笑着回应：“我宁愿面对风险，也无法忍受几百年、几千年不能晋升的后果，因为这等于是慢性死亡。当前的形势，我进虽危险，但有一线生机，退则死无葬身之所。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我当然要选择九死一生。”
华胥“啧啧两声”，“难得，你终于懂事一点了。以前还得我推着你走，现在终于开始自己上进了。”
凌攀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人总是会变的。以前我懵懵懂懂，心无大志，只想富贵而平安地过这一世。”
“但现在，我的精神经历了雏形神国里千百年的岁月变迁。对人世间的一切，我都看得很淡很淡了。平安也好，富贵也好，其实都不重要。或者可以这么说，对普通人来说，那些是真的非常重要吧，美色，财富，权势，家庭，幸福感……”
“可我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幸福感我拿来何用？我只要动念，调节自己的内分泌，刺激相应的大脑区域，马上就能产生比吸还强烈十倍百倍的快感。我如果有心，能给自己构建一个近乎完全真实的幻境，其中，想要什么都有。”
“那你现在觉得什么最重要。”华胥似乎有一点好奇。
凌攀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带准备飞机降落，“活下去。百年，千年，万年，十万年……一直活下去。我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多意外可以夺走他们脆弱的生命。而对于我来说，如果不努力修行，寿限一到，就成黄土，更有无数艰难险阻挡在前面，有你口中那强大的超凡文明随时会出现，像拂去一粒尘埃一样将我们的文明扫去，而我也无法独自偷生。活下去，太难了。”
华胥没有再说话。
沉默中，飞机降落，凌攀下了飞机，前往林妙找关系借给他住的一套小型别墅。
地理位置非常好，设计也是别出心裁，不过屋里的许多装饰有点偏女性化，估计是哪个公主的产业吧。
凌攀进屋后，刚刚放下行李简单地拾掇一下，突然停下动作。
“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他自言自语道。
他慢慢地坐进沙发，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化身，鸿钧身上。
当然，此时的鸿钧又换了个化名，广成子。
……
姬轩辕打完一套拳，收功静立，默默体悟。
他感到自己修行的这套新的功法，已经到了二级巅峰，随时可以突破到三级。
“我的筑基已经圆满，气脉悠长，力气能生撕虎豹，哪怕是部落里最强壮的罴，也会被我一拳打碎全身的骨头。”
“我自创的这部功法，比起神农本源经，要超出太多。而且不需要用特殊的珍稀植物来配药，只需要借助万民之气，打破自己的极限就能突破，今后完全有可能超越4级，达到5级、乃至6级。”
“据说初代炎帝当初仅仅是4级神通境，就活了150岁，接近神灵。如果我能达到5级，岂不是能成为真正的神灵？老师呢，老师是5级还是6级？”
“等这场战争结束，等我打败太昊和少昊，成为部落联盟唯一的共主，就能凭借这万民之气，突破到3级！而我这门功法的3级，境界上虽然只是3级，实力却相当于修行神农本源经的4级。那个时候，天下谁能抗手！”
“现在唯一所虑的，是帝俊的王庭会不会出手……”
“前年我见过帝俊一次。我远远不是它的对手，甚至它的十个子女，每一个都能轻松取我性命。帝俊的王庭如果插手这场战争，有熊氏必败无疑。我只是在赌，赌的是老师的威慑力仍在，帝俊不敢对老师出手……而如果输了，有熊氏将一蹶不振，甚至被帝俊的王庭从世界上抹除，就像我这些年抹除的那些不听话的部落。”
“我去找了老师几次，老师一直没有开口，真的担心啊……”他扭头看着广成子所在的营帐，根本感觉不到其中有任何生气。
这些天，广成子的营房里没有丝毫动静，也不需要人送水送食物，安安静静的如同鬼蜮。
姬轩辕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老师究竟是否在营帐中。
他也没这个胆子去一探究竟。
收回目光，姬轩辕又扭头看着对面，太昊氏和少昊氏的营地所在。
“他们快要撑不住了……肯定已经向帝俊求援了。帝俊会出手么？”
第167章 太昊氏和少昊氏的末路
“其实很可惜，如果再拖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自己崩溃了。可我必须要赶在帝俊出手之前，打完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将太昊氏和少昊氏的有生力量全部消灭。”姬轩辕默默地想着。
“无论如何……”
“我要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我份内的事情。”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熊氏的军队和太昊氏、少昊氏的军队又发生了几次大小战斗，各自死伤了数百人。
这场战争，有熊氏联盟内的诸多部落，共投入士兵4000人，用于辅助、随时能拿起武器上战场的青壮15000人。
而太昊氏和少昊氏为首的部落联盟则投入了5000士兵，青壮12000左右。
受限于生产力、后勤补给，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大规模的战争了。
此时双方都已经流血了许久，双方都不能再承受这样不断地失血。一场决定性的战斗，迫在眉睫！
但是，在姬轩辕眼中，这场决战还没开始，已经注定了结局。
最初的几次小摩擦，姬轩辕只是为了引诱太昊氏和少昊氏的援军深入，才装作不敌。
一旦太昊氏和少昊氏入彀，有熊氏立刻露出锋利的獠牙！
双方战士的装备、素养、首领的战术素养和后勤等都是存在代差的！
在广成子的教导下，姬轩辕已经学会在战前训练士兵，大量地用青铜器和皮甲来武装有熊氏直属的士兵。
而太昊氏和少昊氏的士兵仍然大规模使用石器和削尖的木器、竹器，不着甲，在战争前没有经过训练，征召后立刻投入战斗。
双方士兵从装备到个人的素养，差距极大。
而首领方面，姬轩辕和有熊氏的权贵们以及懂得在战争中使用一些简单的阵势，让士兵在战场上各司其职，让一些凶猛的动物配合士兵，并且会使用简单的战术和计谋。
太昊氏和少昊氏的首领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战术，也没有阵势的概念，打仗就是让士兵一股脑向前冲。
虽然他们能驱使不少超凡生物，在士兵的个人能力上也略微优于有熊氏。
如果割裂成一个个的小规模团体，比如十人一组，他们是明显强于有熊氏的。
但作为一支整体，他们在战场上展现出的实力比起有熊氏要差了太多太多，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往往大规模的战阵一接触，太昊氏和少昊氏的军队就立刻由点及面地溃败。
而最根本的一点，双方的后勤体系更加不处于同一个世代。
太昊氏和少昊氏根本没有后勤补给的概念，接近2万人的军队和青壮，在战前没有储备任何粮食，只每个人随身携带几天的口粮。
而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他们每天一部分人要上阵打战，另一部分人负责渔猎、采集果实来为大军进行补给，这样的补给方式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幸亏有超凡生物驱使一些野兽来犒劳大军，否则他们早就饿死了。
可以说他们近2万人的军队和青壮都在饿着肚子打仗，这样的仗，换什么名将来都没法打。
这也不怪太昊氏与少昊氏的首领。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战争，往往是几天就结束的。
双方约定战场，拉出来干一架，胜负各安天命。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形式。
可有熊氏却把战争玩成了一种艺术。
不仅仅是对士兵的训练和武装，不仅仅是将领掌握战术、掌握阵型。
更是非常重视后勤补给，在战前就大量储备各种风干肉、干粮作为军粮，军粮统一保管，每天按人头发放。
不能说保证营养，甚至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吃饱，但至少上战场的部队都是吃饱的。
哪怕有熊氏及其附庸部落的勇士在个人武力上与太昊氏、少昊氏有差距，一个吃饱了，一个长时间饿着肚子，到了战场上孰胜孰负，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姬轩辕更是利用自己在神农氏学到的知识，去污染了太昊氏和少昊氏驻扎地附近的水源。
现在太昊氏和少昊氏的联盟那边，每天都有勇士病死饿死，每天都有大量的青壮逃跑。
其实按照姬轩辕的想法，他想再拖一段时间，等太昊氏和少昊氏的士气降到冰点，有熊氏也就不战而胜了。
这或许就是老师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是帝俊王庭动向不明，姬轩辕不得不选择打一场决战。
而太昊氏和少昊氏也对这场决战引颈相盼。因为他们已经接近崩溃了。
在双方都有决战意图的情况下，一场大战终于展开。
……
到处是残肢断臂，喷洒出来、已经由于氧化而变黑的血迹，暴露在腔体外的内脏，蠕动着的还未断气的人类。
获胜的一方，正在补刀、救治本方的伤员。
失败的一方，四处逃散，豕突狼奔。
姬轩辕脸上涂满了鲜血，当然，这是敌人的血。
他行走在战场上，身边跟着嫘、常先、大挠等。
“向北派出斥候，仔细搜索，特别要注意天空！”姬轩辕下令。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不理解为什么要注意天空。
但常先、嫘等都是满脸凝重。
他们当然知道姬轩辕在防备着什么。
但是……说心里话，他们觉得防备也没用。
如果帝俊真的要出手，以那位传说中的实力，一口火焰喷出，在场的几千人都难以幸免。
大家都紧张地期待着。
有熊氏终于赢得了最关键的决战。
太昊氏的族长、少昊氏的族长都战死当场，被有熊氏的勇士割下了头颅。
如无意外，这两个曾经的大部落，即使不灭族，也将迅速没落下去。
但有熊氏能否享受胜利的果实？还要看帝俊的王庭做何反应。
“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名义上依附帝俊的王庭，”在尸山血海中，姬轩辕侃侃而谈，“并且年年送上供奉，派出青壮为帝俊王庭服务。太昊氏、少昊氏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嫘语带安慰地说：“这样肯定能行。帝俊不会在乎依附它的是谁，只要有人依附它就行。”
姬轩辕笑得胸有成竹：“是的，我也是如是想。”
第168章 你的死期不在今日
姬轩辕的心情其实远不如他的笑容那么美妙。
老师曾经和他谈起过帝俊，他知道那一位神通广大，而且心思难测。
那一位会做出什么反应，实在难料。
他的目光眺望东方，传说中的扶桑木所在，据说帝俊的王庭就在那天地间第一雄壮高大的扶桑木上。
近年来甚至有传说，帝俊就是大日的显化，每天它乘坐最雄壮的天马拉着的豪华大车，在天际巡逻，就是大日东升西落的过程。
当然，这仅仅是传说。作为广成子的弟子，姬轩辕很清楚，帝俊的真实身份，是一头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妖。
他心想：帝俊会接受这个既成事实么？
如果帝俊真的要对自己等人出手，以自己2级巅峰的水准，是绝对无法抵挡的。
而自己已经是除了老师以外，本方的第一强者。
所以只能指望老师。
可是老师会帮自己么？
就算老师愿意帮。可他真能挡住帝俊么？
一连串的疑问，占据了姬轩辕的全部心神。
现在，只能等待。
他低下头，继续倾听身边将领们的汇报。
突然，一阵心悸的感觉袭来，姬轩辕浑身寒毛直竖，抬头看着东边。
此时已是落日时分，西边天空的火烧云昭示着落日的最后余晖。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东边的天空也像是烧着了似的，一片红彤彤的彩云，美丽而危险。
活着的勇士和一般的青壮也都看着东方的天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是不是……”常先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耸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或许吧。那滔天凶焰，除了那一位，只有寥寥几位传说中的大妖才能具备。”姬轩辕眯着眼，感受到了隐藏在红云中的冰冷杀意。
那杀意如有实质，虽然隔着不知多远距离，却让他们如坠冰窟，气血不畅。
果然。是帝俊准备出手了么！
大妖之威，非是常人可以想象！没有身临其境，很难相信，竟有生灵可以如此强大。
嫘眷念地看了姬轩辕一眼。她感到今天大概很难活下去了。
帝俊一怒，甚至从今天以后，有熊氏还会不会存在都是问题。
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她只恨，姬轩辕还未能一展抱负……
姬轩辕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扭头一看，多年夫妻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了嫘所想
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你在担心么？大可不必。老师会帮我们的。”
虽然他其实并无把握。
但作为首领，所有人都可以把担忧写在脸上，唯有他不行。
他只能永远自信，永远睿智，永远目光长远、胸有成竹。
不管是否真的相信姬轩辕所说，大家都没什么能做的了，只能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大挠疑惑出声：“帝俊……没有继续前进了？”
……
数十公里以外，天空中，一只毛色黑中带金的大鸟威风凛凛地盘旋。
它的翅膀划过天际，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那些火花近乎白色，可以轻易融化钢铁。如果一般的生物碰到了，立刻就会汽化。
它的眸中，怒气冲冲，鸟喙似乎随时要张开。
一旦张开，便会有带着恐怖高温的火焰喷出，那是超越大日表面的温度，无坚不摧，无物可挡。
它的身后，还有十只形状相似，但体积稍小的黑鸟。也是个个神通广大，气势迫人。
帝俊自信，哪怕是朱雀一族倾巢而出，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无法与它抗衡。
然而在它面前，是一个小小的人类。
那个小小的人类阻挡了它和它子女们前进的道路。
“鸿钧圣人！”帝俊声如洪钟，语气显得气急败坏，“你为何阻我！你说过，你不会在意人族的死活！我要烧死这些人，哪怕时候圣人盘会怪罪于我，我也认了！”
鸿钧的眼神淡漠：“姬轩辕是我选中的身具天命之人。你要屠杀其他人族，我不会管你，自有圣人盘找你算账。但你如果想对姬轩辕出手，就要先问过我了。”
“太昊氏、少昊氏依附了我数百年！数百年啊！我咽不下这口气，姬轩辕必须血债血偿！”
说完，帝俊不再打嘴炮，一个俯冲，对着鸿钧喷出一口能汽化钢铁的火焰。
这火焰不仅有着恐怖的高温，而且速度奇快，哪怕是穷奇等凶兽遇到了，也要被烧掉一层皮！
可是鸿钧站在那儿，像是吓傻了，竟然一动也不动。
帝俊当然不会认为鸿钧是吓傻了，它心里一寒，只见火焰从鸿钧身上穿过是的，是从身上穿过，而不是从身旁擦过！
鸿钧明明站在那里，却似乎与帝俊不处于同一时空！
“天道！”帝俊长长的鸟喙中惨然地吐出两个字。
当初那大道显化，就有这样的特征，永远触摸不到！
“我只是天道化身，并非是完整的天道。”鸿钧平静地纠正。
帝俊张开翅膀扑棱着，悬停在鸿钧面前：“所以我现在甚至都无法攻击到你？你这种状态，是不在此刻，而在过去与未来？我在与过去和未来的你对话？”
额，鸿钧也没想到，帝俊会自己脑补出这样的结论。
事实上，他只是利用权限，让自己所处的空间隔离了出来。
如果说，现在的雏形是依附在现实上的一个小气泡，那么他就是让自己所处的空间悄悄割裂出来，成为依附在雏形神国上的一个小气泡。
当然这就没必要说给帝俊听了。
鸿钧淡淡地说：“你的死期不在今日。”
帝俊的鸟脸上浮现出拟人的冷笑：“你连我的死期都算得到？你以为你真的就是天命？可我不信命！”
鸿钧继续语气平淡地说：“算得到的。我也可以让你的死期提前，今天就一掌拍死你。你想要这样的结果么？”
帝俊为之语塞。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任何生灵敢这样对它说话了。
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形生物，其实是天道化身，帝俊就安慰自己：好鸟不吃眼前亏，既然确定没法与天道对抗，那就赶紧溜吧。
它来之前，其实就想到过这样的可能性，之前的气势汹汹倒有一半是装的。
今天试探到了鸿钧圣人实力的冰山一角，倒也不算太亏。
第169章 黄帝！
“快看！”大挠叫道。
大家都往东方那一抹红云看去，只见那抹红云快速地消退，仿佛被溶解在天空里。
而那滔天的凶焰之气，冰冷的杀意，也随之退去。
众人只觉得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那一位……竟然退走了？”常先扭头看着姬轩辕，“是广成子道长出手了么？”
这个时候，冷静下来的姬轩辕可不想再助长广成子的威望。
虽然明知广成子不会和他争权夺利，但一个合格的王者，是不会允许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
就算有，那也只能暗中。
明面上不可以。
于是姬轩辕微笑道：“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帝俊也不敢轻启衅端。”
好吧，这就是官方的解释。
至于帝俊究竟为什么退走……对于历史来说，重要么？
历史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
而是人们能接受的真相。
与其相信强大的有熊氏其实在帝俊的威能面前不堪一击，最终只是依靠一尊神灵广成子来庇佑。
不如相信是姬轩辕和有熊氏的人道光辉让帝俊自知不敌。
毕竟，历史是人类书写的呵。
……
回到营帐，有熊氏联盟开了一场盛大的晚会，来欢庆胜利。
底层的勇士和青壮们只知道自己赢了，接下来短时间内不用打仗了，因此兴高采烈。
而高层们则是明白，经此一役，整个东方都落入了有熊氏手中。
有熊氏的崛起已经不可抗拒。
从此以后，天下将由四极，变为三足鼎立。
西方的炎帝神农氏，东方的有熊氏，南边的诸苗部。
当然，四方还散步着不少部落，其中不乏强大的12部落，但这些部落最多是自己独善其身，保持独立，绝对无法与神农氏、有熊氏和诸苗部争霸天下。
在权贵们的宴会上，觥筹交错，大家都放浪形骸。喝得醉眼迷离的大挠突然站起来，举着犀角杯嚷道：“神农氏自称炎帝，族长，你也该为自己想个尊号了！”
姬轩辕眸光闪闪，沉稳地说：“我的目标，是整个黄河流域。所以，以前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要上尊号，我希望是‘黄帝’。”
“黄帝！”
“黄帝”“黄帝”！
最初是一两声零零散散的呐喊，然后汇聚为一道洪流。
声浪传到外面，传到那些中低层有熊氏族人的耳中，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声音汇入这场洪流。
声浪越来越高，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苍穹！
“黄帝！”“黄帝！”
……
酒宴结束后，一道黑影悄然来到广成子的营帐外。
“什么人？”巡逻的勇士喝道，紧张地举起手中的火把。
火声毕剥，照亮了那人的脸。
看上去很年轻，但眼中有着疲惫和沧桑。不算很英俊，但嘴角的笑容极富亲和力。
“啊，族长！不，黄帝！”巡逻的勇士立刻躬身。
“没事，你继续。”姬轩辕挥挥手，让勇士继续巡逻。
他则站在广成子的营帐前，半晌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做声，但其实他已经用心感应过。
在他的感应中，营帐里空无一无。
但这不代表广成子不在里面。
有很多次，姬轩辕一边和广成子交谈，一边凝神感应，却感应不到营帐里有任何活物。
如果当时广成子没有开口，他同样会认为里面空无一物。
姬轩辕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老师，谢谢。”
虽然他在权贵们面前，故意淡化了广成子的功劳。
但他心里很清楚。
今天整个部落没被帝俊一口火焰烧死的唯一理由，就是老师的庇佑。
“无需客气。帝俊现在是你无法抗衡的敌人，我自然要出手，否则就是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了，”广成子恬淡的声音响起，“但是等你成长到，能够和帝俊抗衡的程度，我就不会再出手了。”
“我明白，老师。”
“这场战争，你做得不错，黄帝。”广成子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自己勤奋修炼，争取早日达到当日初代炎帝曾经达到的境界。让部落休养生息，然后向西，打败神农氏。”姬轩辕目光炯炯地说。
“哦，为何不是先对诸苗动手？”
“我认为神农氏更有潜力，一旦遇到一个贤明的炎帝，很快就能强大起来。所以必须优先击败神农氏，”姬轩辕侃侃而谈，“而诸苗所在的地方，据说虽然土地肥沃，但是毒虫猛兽非常多，天气也变幻莫测，不是很适合居住。诸苗一直有心要向北挺近。与其我们深入不了解的南方，不如以逸待劳，等待诸苗北上，一举击败他们。”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广成子的营帐，等着老师的评点。
良久，恬淡的声音传出：“不错。你现在越来越有王者之像了。黄帝，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办吧，我等着你君临天下。”
……
凌攀在房间里玩玩手机，关注一会红河世界的进展，又推演了一阵姬轩辕创造的功法的后继部分。
休息了一晚，次日就有人将斑点带到了别墅。
宠物不能空运，而且凌攀暂时还没有财力买私人飞机，只能让斑点坐汽车过来。
一见面，斑点就亲热地跳进凌攀的怀里，不停地摇着尾巴。“啊呜！”
“傻狗，”凌攀笑着拍了拍狗头，“你还真学会摇尾巴了？你是狼啊！狼怎么能摇尾巴呢！”
斑点神色一僵。不是你让我学习摇尾巴的么？
“这个时候让你过来，也不知对你是好是坏。你感觉到了么？空气中那强大的气息。”
斑点那灵动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恐惧。
“你果然感应到了。那头恐怖的生物很快就要破封而出了，”凌攀叹口气说，“我打算做一桌狗肉火锅，来吸引那头恐怖生物的注意，然后趁机降服它。”
斑点轻轻摇着尾巴。主人厉害，主人万岁！
“咳咳，我准备用你来做狗肉火锅。”
斑点幽怨地扫了凌攀一眼，“啊呜！啊呜！”
别逗我了，我是狼！做不出狗肉火锅的！
凌攀摸索着斑点那油光水亮的皮毛，“最多还有60天……”
而对于雏形神国来说，大约是200年后。
凌攀心里叹口气。黄帝，如果这200年里，你能达到神灵境乃至步虚境该有多好，那样我又能添一强力臂助了。
第170章 大唐的修炼者
凌攀这次来到京城，非常低调，也没心思搞什么投资，基本上不外出和人见面，每天就是待在家里逗逗斑点，或者是打听一家有特色的小饭馆，去过过嘴瘾。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
此时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在脑海里与华胥拌嘴。
“你是我见过最没上进心的管理员。你就不能好好修炼么？”
“修炼什么，”凌攀懒洋洋地说，“姬轩辕那功法有什么好修炼的，根本不适合我。”
“那你也可以试着自创功法啊，你也太闲了吧？我每天忙忙碌碌，不是计算这个，就是帮你分析那个。你倒好，做个甩手掌柜，你走心点行不行啊？”
“你是人工智能，就是一个工具，哪有那么大的怨气啊？拜托你好好反省一下，有点身为工具的自觉好么！”凌攀反击道。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即将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凌攀无奈地抚额：“又来这套，换点新鲜的行么？”
“不需要新鲜，管用就行。”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斑点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看着门口的方向。
凌攀不用看监控屏幕，只凭自己散发出去的神识，就能清晰地感应到门口的来客。
来者是一男一女，虽然感应不出具体相貌和身材，但那个女孩的气息他曾经接触过，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属于大唐的五公主李皓。
至于那男子，气息非常陌生，应该是凌攀从未接触过的。
从感应到的情况看，那男子的身高体重比非常好，应该是身材匀称高大。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那男子有修为在身！
当然，按照此世的标准，那男子仅仅是吐纳境界，还差一点才能筑基。
有着这样的境界，哪怕此人不通拳脚功夫，仅仅凭借力量、速度和反应速度就能压制几名特种战士了。
这还是凌攀第一次在现世遇到有修为的人，因此非常好奇。
他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
紧闭的大门自动弹开，门外两人径直走入，迅速穿过小花园，来到房门前。
凌攀站在门后，轻轻一拉。
果然是五公主李皓和一个陌生男子。
凌攀迅速一瞥，那男子和他应该年龄相仿，24、5岁左右，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充满魅力，看上去和刚满20岁的李皓非常般配。
凌攀微微一笑，招呼道：“李小姐！”又对那个男子点点头，“你好。”
李皓习惯性地对凌攀抛了个媚眼，拽了拽她身边的男子，笑嘻嘻地说：“凌哥，叨扰了！”
“这是我朋友，孙昊，”李皓笑着说，“昊子，这是凌哥，妙妙的男朋友。”
简单地介绍完后，李皓笑嘻嘻地说：“凌哥，不让我们进去么？”
“请进吧。”凌攀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引他们进门，三人分别坐下。
李皓说了几句闲话，才兜回正题：“是这样的凌哥，孙昊才到京城，想找个地方办一场晚会，请一些朋友过来聚一聚。但是不巧呢，我的几处房子都借出去了。”
顿了顿，她吐了吐又嫩又粉的小舌头，模样挺可爱，“我想来想去，只有三姐这处房子还算符合要求，但是她已经借给凌哥你住了。所以我带昊子过来，想当面问问你，能不能把房子借给昊子一个晚上，让他把晚会给办了？就在明天晚上。”
凌攀根本没正眼看她，闻言微微一笑：“这是小事，你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跑一趟呢。”
“那怎么行，凌哥你可以大度，我不能没有礼貌啊。”李皓说。
不得不说，虽然她生活作风有点问题，但别的方面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要是她真的一无是处，也不至于能吸引到那么多青年才俊了。
要凌攀说呢，这女孩子就是太缺爱了，太想要获得别人的关注了。
另一方面呢，可能她是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重大挫折，让她总是试图从破坏别人的亲密关系中获得快感，只有抢走别人的男朋友，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这是一种病态心理，但这人其实也没多坏。
当然凌攀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从两人进来后，凌攀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个叫孙昊的男子身上。
他的境界高出孙昊太多，稍稍敛息，对方就不可能察觉他的修为。
但孙昊的一切，凌攀却是洞若观火。
凌攀甚至已经根据孙昊的呼吸方式、身上气息的运转，判断出了他的师承。
此人绝对是传承自千鲸海！
千鲸海是前朝流亡者在海外建立的组织，不过这么多年了，前朝的人也早已没有复辟的念头，大唐也没想过要斩尽杀绝。
所以千鲸海的传人出现在大唐京城，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并不见得是有什么阴谋。
让凌攀感兴趣的是，这孙昊打算宴请的人，是否也是圈里人呢？
皇室是有超凡力量传承的，但是凌攀曾经见过的两位皇室公主都没有修炼过的痕迹。
要说她们完全不知道超凡力量，那当然不可能。
但她们不想修炼的话，凌攀也完全能理解。
毕竟此世灵气非常稀薄，修炼一辈子到头，能有筑基境，就已经算很了不起了。也就是这一年来从自己的雏形神国中外泄了一些灵气，否则真的可以说修炼是没有前途的。
毕竟，一般人修炼一辈子，气血衰败了才勉强有机会能到筑基境，对于延年益寿的用处不大，也不能常葆青春；在热兵器面前，筑基境的修士也嚣张不起来。
更何况，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望筑基的，只能在吐纳境徘徊。
所以，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资源去修炼有什么意义呢。
那么，这个叫孙昊的年轻人……究竟是以前就开始修炼的，还是灵气复苏以后才开始修炼的？
凌攀和他们随口闲聊了一阵，想了想，还是没有出言试探。
等明晚的晚会观察一下再说吧。
说不定能碰到更多的修炼者呢。
李皓之前曾经想过要挖林妙的墙角，勾搭凌攀，不过现在似乎已经转移目标了。
她和孙昊没有逗留太久，很快起身告辞。
凌攀送走他们后，注意力放在了黄河世界。
姬轩辕即将突破了。
第171章 神通境
轩辕之丘。
黄帝坐在他那简陋的寝宫中，阖着双眼，运转着他自创的功法：黄帝道原经。
此时黄帝已经70多岁，但看上去宛如青壮。
他坐在那，并没有故意催动，但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这还是他闭着眼睛时。
若他睁眼，哪怕是跟随他许久的老臣都不敢呛声。
他静静地坐着，身上一股强横的气息弥漫开来，全力运转的黄帝道原经令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漩涡的中心，周遭数十里的灵气和民气混合在一起，轰然涌来。
附近没有修炼过的人，只觉得异常憋闷，呼吸不畅。
那些有修为在身，却又修为不如黄帝的，全都被压制得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轻易动弹，虽然明知黄帝不会伤害自己，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黄帝已经是温养境的巅峰，他此刻要一鼓作气，冲向神通境。
初代炎帝曾经到过的境界。
黄帝询问过他的老师广成子，他在温养境中期时，战斗力就已经远超神通境时的炎帝。
毕竟黄帝道原经比神农本源经要强悍。
等他晋升神通境，就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此时，黄帝姬轩辕没有丝毫杂念，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自身的法力中。
浩瀚的法力，在他全力催动之下，在外界灵气的逼压之下，凝实而纯粹。
每一丝灵气，每一丝万民之气，都在压榨得法力更加纯粹。
黄帝感到自己的身躯已经快要无法容纳如此精粹的法力。
然而他还在不断地催动法力，冲向极限。他坚信自己必将越过关隘，晋升为神通境。
虽然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
但他相信自己创造的功法。
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智慧，更是老师广成子的智慧结晶。
一定能成的。
……
鸿钧在黑暗中睁眼，两眼彷如星辰。他看着姬轩辕的方向，目光闪烁，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在了姬轩辕身上。
姬轩辕每一丝法力的运转，气息的流转，万民之气的升腾，他尽收眼底，若有所悟。
姬轩辕的功法是能走通的，至少到4级神通境为止是能走通的，这是华胥建模计算过的。
但是姬轩辕自己究竟能否晋升成功？这还是未知数。
晋升需要许多的因素符合条件，姬轩辕基本上满足了，但那些客观条件只是基础。
更需要姬轩辕自己主观上的坚持，勇敢，奋发，拼死一搏。
鸿钧目光炯炯，洞穿了黑暗。
黄帝姬轩辕的气息不断攀升，再攀升。
然而在达到某一个临界点时，不免会有些回落。
就像潮涨潮落，波峰之后，就会是波谷，这是自然规律。
如果在这个临界点时，姬轩辕没有把握住机会晋升，这次的尝试就算失败了。
而他已经70多岁，气血开始衰败，这次如果不成功，他几乎将不再有机会。
黄帝的气息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
这一刻，他没有担忧，没有退缩。
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要冲向更高的境界！
但是还差一点。
还差那么一点点！
黄帝心中有不甘，但他没有动摇，而是开始按照自己创造的一个法门，催动全身精血，继续冲刺！
而在这一刻，虚空中似有一些莫名的东西落下，混合在万民之气中，进入了他的法力之躯。
就像是往火里添了几滴油，火苗会猛地上蹿，他的气息也陡然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轰轰轰！
仿佛有什么在他脑海里炸开，全身的法力在凝实到了极点之后，从中突然滋生出一些变化。
在这一刻，黄帝心中生出感应，他不学而会地掌握了一门法术不，不应该叫法术，而应该叫神通！
他的天赋神通，在此刻觉醒了！
同时他明悟：自己已经晋级成功。
黄帝睁开眼睛，威严的目光扫过，仿佛看到了无穷远处。
然后他再次垂下眼帘，闭目运转黄帝道原经，巩固自己的境界。
鸿钧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在他的注视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他自然“看”到了混在万民之气中，进入黄帝体内的那一丝无形之物。
不可见，不可触，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说它有，它其实并不真实存在；说它没有，它却又真切地影响到了黄帝的晋升过程。
那是天命之力。
因为是天道化身，所以鸿钧能辨识出那是天命之力，但自己尚无法理解。
他的境界还不够。
或许等到了仙位，才能对“天命”有更深的了解吧。
黄帝晋升成功，这是一件好事，但也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要引导黄帝开始思考和总结神通境的修行方法，创造一些法术和神通，然后思考该怎样才能晋阶金丹境。
……
黄帝巩固境界后，自然出关，宴请权贵们。
当初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已经所剩不多，常先还在勉励支撑，筑基境的常先看上去还不算太老朽。
大挠在尝试突破到温养境时失败，根基损坏，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他的第一个妻子嫘也晋级无望，停留在筑基境，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不知还能撑多久。
近些年黄帝身边，涌现了不少新秀，最出色的天才已经到了温养境初期，成为黄帝的臂膀。
已经向有熊氏臣服，奉有熊氏为盟主的东夷诸部，也在源源不断地为有熊氏提供勇士和人才。
黄帝特别欣赏一个出自风姓部落的年轻人，此人名叫风后，不但在修炼一途非常有天赋，虽然仅仅是筑基境，但往往能别出枢机；更是有着指挥作战的才能。
在宴席上，黄帝特地让风后坐在自己身边，以示恩宠。
权贵们不断举杯，庆祝黄帝突破到新的境界。
黄帝志得意满，笑声爽朗，酒到杯干。
酒过三巡，黄帝仍然清醒，深厚的修为让他根本不会喝醉。
他突然站起，豪迈地说：“天命已经不在神农炎帝，而在我有熊黄帝！诸位，谁能助我击败神农氏，让有熊氏成为天下共主！”
权贵们争先恐后地挺身而出，嚷着要为黄帝带兵征讨神农氏。
这些年，与蒸蒸日上的有熊氏相反，神农氏在不断地没落。
虽然名义上仍然是西边部落联盟的盟主，与有熊氏东西并立。
但实际上，神农氏早已不是有熊氏的对手！
第172章 修行者的聚会
神农氏的领袖，已经又换了几任。
现在的炎帝，是第七任炎帝姜克。
这些年，神农本源经修行越发艰难，许多草药难以获取，在位的炎帝也无法突破到第三境、温养境。
而筑基境的修士，原本应该至少能活**十岁，但修行神农本源经的修士体内积累了太多的药毒，所以都不长命。
每一任炎帝，都有着自己的执政理念、自己的抱负，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后总是迫不及待地要进行改变。
然而他们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寿命，去将那些改变进行到底。
每任炎帝都来这么一出，结果就变成了：瞎折腾。
神农氏的家底都快被折腾光了。
虽然现在名义上仍然是西边近千个大大小小部落的盟主，统治着近300万的人口，但现在那些大小部落早已不把神农氏当回事，甚至不乏与有熊氏和其他强大部落暗通款曲的。
另一方面，有熊氏在不断地发展壮大。
原本有熊氏和太昊氏、少昊氏一起，作为东部部落联盟的盟主。
而在击败太昊氏和少昊氏之后，有熊氏一家独大，东夷诸部根本没有能与有熊氏抗衡的部落，只能奉有熊氏为共主。
现在有熊氏的势力范围内，也有着大大小小上千个部落，200多万人口。
有熊氏的强大，在于他们有着先进的冶炼技术，有着先进的农耕技术，有着先进的组织方式和战争指挥艺术，更在于黄帝将黄帝道原经广泛传播，所有有熊氏的族人都可以修炼。
虽然修炼黄帝道原经需要万民之气，也就是说，只有那些有一定名气的勇士，才能开启修炼之途。
但总比神农本源经要容易修炼得多。
至少不会受到材料的制约。
有熊氏的人口扩张到了十几万，有差不多两千名勇士修行了黄帝道原经，其中筑基境的勇士就有超过150人。
作为对比，神农氏中，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约为300人，筑基境的只有20人左右。
不管是高级力量，还是中低层力量，有熊氏都能完全地压制住神农氏。
但在那场庆祝他晋升的宴会后，黄帝并没有立刻开启战端，而是在不停地筹划、准备。
他牢牢地记住老师广成子教给他的道理：战争的胜负，是由许多因素共同决定的。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后勤。
要和神农氏开展一场大战，有熊氏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去准备粮草、刀剑、甲衣、弓箭等。
……
现世。
前一天，凌攀答应了将房子借给那个叫孙昊的年轻人办一场晚会。
而这天从上午9点开始，就有专门筹办晚会的公司上门，开始进行布置。
凌攀任由他们去摆弄，自己则躲在卧房里，时而关注一下黄帝的动态，时而看看红河世界的历史发展。
到了中午，凌攀出门去觅食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已经大变样了，几个功能厅室也装点了一番。
还不断有厨师、小工进进出出，准备食材。
凌攀到门口时，正好看到李皓挽着孙昊的手兴高采烈地走进来，两人都是容光焕发，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美妙的事情。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那中年容貌普通，气质恬淡，凌攀多了他一眼，因为那中年的修为竟是筑基境。
在灵气刚刚有点复苏迹象的现世，能达到筑基境的人绝对不多，绝对都是天赋才情、毅力、悟性上佳之辈。
那中年也瞥了凌攀一眼，眼神略有些错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
“凌哥！”李皓笑着招呼。
孙昊也驻足问候了一句，然后介绍道，“这位是……”
犹豫了片刻，他说：“是霍叔叔，我爸的朋友。”
凌攀微笑着点头致意，寒暄两句后，飘然离去。
那霍姓中年扭头看着凌攀的背影远去，良久才摇摇头。
“怎么了，霍叔？”孙昊问道。
“没什么，这个叫凌攀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你们了解么？”
李皓道：“他呀，就是个做游戏的，很有才华，也挺有钱。他是林妙的男朋友……哦，霍叔你不认识林妙吧？”
“我听过这名字，是林财神的孙女吧。”
“对对，就是她，”李皓说，“怎么，霍叔对凌攀有兴趣？”
霍姓中年疑惑地笑了笑，“也不是，就是觉得他的气息有点捉摸不透……算了，这也没什么，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他抬腿往屋里走，一边吩咐孙昊：“今天的晚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在座位安排上要用心。一些人之间是有仇怨的，坐到一起就会打起来。有的人看上去年轻实际上辈分高得吓死人，你要是安排错了位置，那就是得罪了他背后的整个门派。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多来问我，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知道了，霍叔，”孙昊无奈地说，“你叮嘱我七八遍了，我都差不多背得出来了。”
“不是我想念叨，实在是事关重大，不能出纰漏。这个圈子，多少年没这样的盛事了？许多门派，早已老死不相来往。而这一次，大家汇聚一堂，为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了什么呀？”李皓好奇地问。
霍姓中年摇摇头：“你自个去问你家长辈吧。”
李皓做了个鬼脸。
她其实根本不关心，之前也没想过要问孙昊。
她只知道，孙昊找她借房子，是想宴请一众修行者，各个门派都会有传人过来。
为了消息不外泄，不能使用外面的酒店，晚会上的侍者也将由皇室提供，绝不允许普通人靠近。
至于晚会上要谈些什么，李皓根本没兴趣知道，她只要有得玩，有钱购物，有男朋友陪伴，就足够开心了。
修行者她从小就见过不少，根本没有敬畏。
但是霍姓中年表现得这么神神秘秘，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晚点会有几位皇室的年轻人过来，都是她的堂兄弟、堂姐妹。
他们是代表皇室的超凡力量传承来参加晚会。
李皓决定到时候好好问一问自己的堂兄弟们，这帮修行者汇聚一堂，搞得这么神秘，究竟是想做什么？
第173章 宾客云集
凌攀从外面吃完饭回来，便没有进别墅，而是在后花园里的吊椅上坐着，吹着凉风，赏着盛放的鲜花。
虽然他没有盯着，但神识一直笼罩着整个别墅，关注着来往人群。从下午四点钟开始，所有的闲杂人员都被清场，布置晚会的公司全部撤走。
一个神态不怒而威，和李家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带来了一批厨师、护卫和侍者，这些人数不多，但都非常精干。
护卫们接管了整个别墅的安防，凌攀的感应中，一些人在要害部位站岗，还有几人在楼顶、乃至花丛中布防。
凌攀还听到孙昊、李皓和这青年的交谈，李皓叫他“佑哥哥”，孙昊则称呼他“殿下”。
但此人并非皇子，凌攀判断，很可能是亲王之子。其修为，大致在吐纳境中期。
孙昊还对这青年说，别让护卫去干扰在后花园赏花的客人，李皓则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凌攀的情况，说他是“林妙的男朋友”。
那位亲王之子便特别嘱咐护卫们，不得干涉凌攀的行动。
不久又有一个青年，在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人的带领下到达。
这青年应该也是亲王之子，因为护卫们称呼他为“殿下”，李皓叫他“璨哥哥”，吐纳境接近圆满的修为，和孙昊修为差不多。
而那中年人则是一位亲王，当今皇帝的兄弟，只不知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护卫们对他非常尊敬，称呼他为“亲王殿下”，李皓叫他“十四叔”。其也是吐纳境巅峰的修为。
这位亲王平时应该非常低调，当他经过后花园时，凌攀看了他一眼，发现完全不认识，并不是平时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那几位亲王。
被孙昊称为“霍叔”的人，也出面和亲王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然后才回到屋内继续指挥布置。
这一位亲王、两位王子加上孙昊，都不清楚凌攀有着深厚修为，交谈时完全没有避讳，他们没想到凌攀能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凌攀留神着他们的交谈，慢慢地在心里勾勒出了一个大概。
这次聚会是孙昊的师门，“千鲸海”召集的。
和那些其他古老传承一眼，“千鲸海”其实也早已分为好几个派系，有几个派系之间甚至有仇怨，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次“千鲸海”终于又聚合在一起，临时的统一起来。由“左江派”的中流砥柱霍光绚，以及“归附派”的天才孙昊出面，代表整个“千鲸海”，召集同道聚会。
聚会的目的，他们说得很清楚，则是为了“那头龙”。
凌攀若有所思。看来他们也通过某些途径，得知那头龙快要破封而出了。
而从他们的交谈中，感觉得到，他们虽然有点担心，但并没有觉得大难临头。
看来，他们根本不懂得那头龙的恐怖。
孙昊和其师门“千鲸海”是聚会的发起和组织者，皇室则算是“承办单位”吧。
从下午五点开始，陆陆续续有宾客抵达。
孙昊和那位叫李璨的亲王之子在门口负责接待，李璨并不以皇室身份自居，而以修行者的身份出现。
每一位宾客在进入别墅前，都会被护卫拦住，要求他们交出手机等数码产品，并被叮嘱不允许录音、录像。
在凌攀的感应中，这些宾客个个都有修为，大多在吐纳境，少数几位接近了筑基境。
根据各境界的人数比例，孙昊和李璨能有吐纳境巅峰的修为，从他们的年龄来看，已经算是天才了。
而被孙昊称作“霍叔”的霍光绚，也算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人之一。
说实话，以现世灵气之稀薄，他们能有当前的境界，已经算是不错，不能苛责什么了。
但是听到一群吐纳境、筑基境，可能背后还有温养境长辈的人，在讨论要如何屠龙，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即使结成金丹、甚至达到神而灵之的境界，面对伪仙位的龙也只是炮灰。
而这群人，连炮灰都算不上，那头龙仅凭气势就能把这群人全部撑得爆体而亡。
螳螂的数量再多，能打爆坦克装甲车么？
低阶修行者的数量再多，只要没到引起质变的程度，没有阵法、法宝的支撑，就无法对高位修行者形成威胁。
要威胁到那头龙，至少得是步虚境的修为。
当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步虚境的高手。
凌攀的本体也只能算是相当于神灵境，他的化身鸿钧在雏形神国的支撑下勉强能算作步虚境，而且无法脱离雏形神国。
话说，凌攀虽然相当于神灵境，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神灵境。
他想道，自己的修为并非是苦修来的，而是先用信仰之力、然后参悟炼化大道显化，硬生生堆出来的。
与现世的体系完全不同。
更近乎于神道。当然与神道也有本质的不同，他现在并不再需要信仰。
在斗战、法术方面，他几乎是一片空白，真让他和一位神灵境的修饰作战，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身体素质硬撑，然后努力逃走。
他的真实战斗力，或许还不如一般的金丹境。
当然，他如果要修行的话，随便选择一门功法，比如“千鲸海”的功法，柯北道的功法，都能轻松地修行到神灵境，因为他有神灵境的底子。
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这些现世的功法，在他看来，都是缺陷太大。
等以后，雏形神国中创造出了更合适的功法，他才会去转修。
而且一定是先用分身去修行，试错，最后才让本体转修。
反正本体在现世已经是无敌了，哪怕乘坐的飞机掉下来也摔不死，哪怕挨一两发rpg也最多身上的衣服破掉。
各种细菌，病毒，或者神经毒素，也不可能对他起效果。
只要别往他身上种蘑菇就行。
所以根本不急着转修。
思绪转回当前，凌攀考虑片刻，下了一个决定。
雏形神国中，一个正在山中打柴的年轻人突然一阵迷糊，然后眼神迅速清明起来，目光闪闪，充满睿智。他丢掉柴刀，丢下身上的那捆干柴。
下一刻，这年轻人出现在“巢”中，从容不迫地梳洗、剃胡须、换上一套现世的衣服。
然后他出现在凌攀身边，别墅的后花园中。
对着凌攀微微点头，从容向别墅走去。
第174章 最年轻的温养境
当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别墅门口时，李璨和孙昊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神经紧绷。
他们也自忖是新生代最拔尖的修行者了，可是连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
而且虽然这年轻人的修为看不透，他们却能感觉到这陌生年轻人的气息浩瀚如海，深沉而博大，堪比他们曾见过的温养境的师门长辈。
耳机里传来护卫紧张的声音：“监控上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现在别墅围墙里的，重复一遍，监控上没有看清这人是怎么出现在别墅围墙内的！”
几名护卫迅速向这边靠拢，防止那陌生的年轻人暴起伤人。
常年居于海外，比李璨多些社会经验的孙昊率先反应过来，抬手制止护卫靠近，上前一步，一身气机含而不发，微笑着开口：“这位朋友，请问你是哪位，有请柬么，是怎么进来的？”
年轻人微微颔首，似在思考，片刻后开口：“你们可以叫我沈呙，小小散修，偶得前人遗赠，没有师门。请柬，自然是没有的。但我知道，今天的聚会是修行界的一场盛事，不知能否允许我进入旁听？”
孙昊和李璨对望一眼，直到耳机里传来亲王李荻的指示，才由李璨开口道，“自无不可，我们的聚会欢迎一切修行者。”
“只是还请沈朋友遵守这里的规矩，接受检查，不要携带手机等数码产品，不得录音、录像。”
“客随主便，我自当遵守规矩。”
孙昊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沈朋友，不知你是何等修为？主修的什么功法？这并非是我们打听你的**，我们从未与你接触，对你一无所知，可能你也对修行界不了解。其实现在大唐境内所有的修行者都要进行登记，这些都是必须如实上报的信息。”
这一点，凌攀倒是不知道。他让分身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表情，笑道，“我一直隐居修行，倒是不知道这规矩。我修行的功法，叫做……黄帝灵枢功，据说是远古一位先贤创造的。我的修为……算是温养境吧。”
在鸿钧的指示下，黄帝姬轩辕和岐伯一起钻研医学，编写了《灵枢》《素问》等医书，现在凌攀活学活用，借用了“灵枢”二字。
“温养境！”虽然早有猜测，但孙昊和李璨还是无法克制地露出震惊之色，倒抽一口冷气。
耳机里也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呼，这个自称沈呙的年轻人，说出的话太劲爆了。
温养境是什么概念？
在灵气复苏以前，整个大唐境内，只有2位温养境，而且都是七老八十了。
这一年来，随着灵气复苏，又有5人突破到温养境，但全都是50岁以上的修行者。
这个沈呙的话如果不是夸大，那么他将是全天下最年轻的温养境！
究竟是他天赋惊人？还是他修行的那什么“黄帝灵枢功”太过强大！
耳机里传来霍光绚的声音：“他没说谎，真的是温养境。”
孙昊立刻满脸堆笑：“沈朋友，我带你进去。你既然一直隐居潜修，对当今的修行界不太了解吧？我这人呢，修为不怎么样，但是对一些杂学颇感兴趣，你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
看着两人走进别墅，拉不下脸的李璨后悔得肝痛。
要啥面子啊？如果能和这样一位当世最年轻的温养境交个朋友，啥面子里子都有了！
却说凌攀这具名为“沈呙”的分身和孙昊进入别墅内部，沈呙当然对别墅内的一切非常熟悉，但还是装作土包子进城，震撼于别墅内部装饰的豪奢，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孙昊心里敞亮，这确实是隐居潜修的表现，还没被花花世界同化。
怪不得能闷头修炼到温养境。
客厅里此时已经有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僧道俱全。
孙昊倒是没有热情地一一为沈呙做介绍，修行界不兴这一套，和世俗礼仪有许多不同之处。
别人看到一个陌生的修行者，也不会贸然上前搭话。
据千鲸海的师门长辈说，这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个邪修，你上前搭话，说不定就触犯了对方的忌讳，或者惹得对方不痛快，对方瞅准机会就把你干掉。
许多无妄之灾都是由一次主动攀谈引起的。
修行界，力量为尊，少了许多温情脉脉，多了一些适者生存。
于是孙昊就顺理成章地霸占着沈呙，他也确实博学，说起修行界的一些逸闻趣事，简直滔滔不绝。
还不停地用各种方式，来套取沈呙的信息，装作不经意地打探沈呙的真正跟脚。
如果沈呙真的是个不问世事的修行者，闷头修行所以才有现在的修为，那么肯定已经被戴了笼子，什么信息都被套问出来了。
不过实际上这具分身是精通心理学的凌攀在操控，因此暴露出来的信息都是他故意暴露的，为了完善人设，这里泄露一点信息，那里泄露一点信息。
孙昊还以为自己操作得当，正自鸣得意呢。
到了晚上六点半，客厅里已经聚集了30多名修行者。
大家分了座位坐好，每人面前一张小圆桌，摆着茶水瓜果。
相邻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是关系不错的，不会出现有仇怨的人被安排坐在一起的情况。
每个人之间都相隔着一点距离，不会太过亲密，让每个人都能保留一点私人空间，安排得非常合理。
沈呙仔细观察了一阵，这里在座三分之二是吐纳境，三分之一是筑基境。
修为最高的，是一个高鼻深目，似乎有着外族血统的男子，只差一线就要晋升温养境了。看上去接近50岁，但是精气神都还保持得不错，气血还没开始衰败。
并且其一身剑气，非常凌厉，惹人侧目。
还有一个女子，不到四十岁，相貌平平，但气质淡雅温婉。其一身缟素，时而眼中流露哀伤之情，很可能是有近亲离世。
她的修为也相当不俗，筑基境圆满了。
第175章 丁王鼎
此世的修行界凋零，筑基境就已经是绝顶高手，让人徒呼奈何。
想到如果那强大的超凡文明提前降临，而本世界只能依靠这些筑基境、温养境的修行者迎敌，凌攀就心情沉重。
这时大概是统计完人数，发现人到齐了，霍光绚出现在客厅，平淡地开口道：“大家是打算先议事，还是先吃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经过真气的加持，每个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晰。
有人说想先吃东西。
更多的人嚷着先议事。“我大老远飞过来是为了吃你这点东西么？赶紧的说正事，说完了我还约了朋友，出去宵夜呢。”
“那就先议事吧，”霍光绚淡淡地说，“在座的各位有的认识霍某，有的不认识。霍某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鄙人是千鲸海左江派的霍光绚，筑基境修为。这次的聚会，就是由千鲸海牵头，让霍某出面，邀请各门各派的朋友来坐一坐，谈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当然，再怎么小声说话，也瞒不过沈呙的耳朵。
他分明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原来这霍光绚在圈子里名气挺大，年轻时四处挑战，未尝一败。
霍光绚并不在乎下面的交头接耳，他接着说，“为了更好地商谈事情，还请各位朋友都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不用说得太详细，让大家有个称呼就行。”
很快有人大声说：“我是郝伟文，柯北道九炼派传人，代表师门出席这次聚会。”
“童幼军，柯北道真丹派。”
“董珊瑚，蒲松观传人。”
“宋述涵，大庸道梅山派。”
“贫僧法智，来自清凉寺。”
……
沈呙用心听着，孙昊则小声为他解说。
吐纳境巅峰的孙昊，对自身真气的掌握已经非常娴熟，能束音成线，不虞被人偷听，因此话语中有许多干货。
包括一些门派之间的恩怨，门派内部各种派别的纷争，一些前辈的风流韵事、恩怨情仇……
沈呙也分出了一半的心听他的解说。
待到来客全部自我介绍完，沈呙总结出来：柯北道和大庸道、千鲸海已经各自分裂为好几个派别。
千鲸海分裂成多少不好说，至少2派，霍光绚的左江派，以及孙昊所在的归附派。
大庸道分裂得最多，据说比较有名的分支就有17个，各自在不同的区域传下道统，彼此之间对经义的解释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彼此都认为其他的都是异端。
柯北道稍好，仅仅分裂为3派，但这三派对立非常严重。
大庸道的17个分支之间，只是互相看不顺眼。
柯北道的三派之间，可是曾经多次大打出手，有过不少人命官司。
清凉寺和蒲松观倒是还好，没有分裂，这次各派了两个代表过来，都是初入筑基境的修为，年龄都不大，可能是让他们来增长见识的。
还有五个人，分别来自三个凌攀没听说过的门派，估计是活动的痕迹太少，没被华胥关注到。
等众人全部介绍了一遍，霍光绚又出来说话：“今次请大家过来，想要商量的议题，关系着我们整个修行界，甚至也关系着整个世界上的芸芸众生。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过关于，古国那头恶龙的传说。”
有人问：“被虞国武王斩杀的那头龙？听说过。不过你说这个传说干吗？讲故事么？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和他反应相似的人不在少数。
但也有几个人神色凝重，看来是知道真相的。
霍光绚扫了一眼，对那高鼻深目，似乎有外族血统的筑基境巅峰男人说：“杨竹，你们弈剑门成立时间也很早，有两千多年历史了。门中应该有记载吧，要不你和大家说说？”
弈剑门，正是凌攀没听说过的门派之一。
那叫杨竹的男子沉声说：“弈剑门的祖师们留下的记录中提到过，那头恶龙的事迹有不少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与传说的区别在于，那头龙并非被武王斩杀，而是武王命令一群修行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并且用掉了从古国夺取的极品法宝‘丁王鼎’，才勉强封印那头龙。那些付出性命的修行者中，就我有师门长辈。”
霍光绚点点头：“我看到的记载也差不多。大同小异吧。”
修行者们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惊奇之色，别墅里一时间变得比菜市场还吵闹。
孙昊问沈呙：“你好像不怎么吃惊？”
沈呙说：“坦白讲，我对这个传说本来就有一些猜测。”
孙昊笑了笑，“我第一次听到师门长辈讲起这件事时，还以为他们在跟我开玩笑。莫名地觉得很荒诞。”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霍光绚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无须讳言，我们千鲸海成立之初，是为了复辟。”
修行者们都笑了。
千鲸海和大唐皇室曾经是死敌，结果现在握手言和，一起来举办晚会。
霍光绚道：“当然，大唐已经有1600年国祚了，深入人心，我们早就放弃了复辟的想法，只专注于传承古老的文化。”
“我们收藏的文件中，有这样的记载：封印那头龙的‘丁王鼎’，是一件极品法宝，可以说是当时汇集了整个修行界的财富，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法宝。可是它也是有使用时限的。根据一些记载，我们推算，丁王鼎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封印了。”
“为此，我们特地询问了玉溪派。”霍光绚的目光转向那个气质淡雅，筑基境圆满的女子。
那女子之前自我介绍，说是玉溪派的李茹。
此时她轻启朱唇，娓娓道来：“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门派立派比较早，可以追溯到虞朝时期，因此师门中保存着许多古董。”
“其中有一件法宝，据说花费巨大，但并无斗战之能，其锻造出来，完全是为了监督那头龙的封印情况。”
她珍而重之地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物。
看上去有点像是风水先生使用的阵盘，上面有一圈刻度，有一根金属指针。
“师门有记载，这根指针能反应封印的状况。”她将那阵盘出示给大家看。
第176章 不靠谱的计划
大家都探头探脑地去看，只见那阵盘的盘面被勾勒为四块，青铜底上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来加以区分，长长的青铜指针上也镶嵌着一点碎钻，熠熠生辉。
此时，指针指着的是镶嵌着紫水晶的盘面部分，但距离红宝石区域已经非常接近，只差一丝了。
李茹语气云淡风轻，似乎万事万物不会萦绕于心，平静地解释道：“师门有记载，指针停留在绿松石部分，代表封印非常稳固。据说一直到大唐立国之初，指针都一直停留在这个区域。”
“移动到了黄玛瑙部分，代表封印还算坚固，但已有所松动，不过那头龙还是不太可能破封而出。过去的一千六百年里，大部分时间，指针都停留在这个区域。”
“如果指针来到紫水晶部分，则代表封印已经非常松动，不过暂时仍然是安全的，那头龙应该是无法破封的，但如果受到强大外力的影响，仍然有可能破开封印。从去年开始，指针就来到了紫水晶部分，并且移动速度相当快，大家可以看到，指针已经接近红色区域了。”
“如果指针来到镶嵌红宝石的区域，意味着什么？”孙昊问出了大家的疑问。显然孙昊其实早已知道答案，只不过担任一次捧哏的角色。
李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语气也加重了少许，“如果指针来到镶嵌红宝石的区域，则意味着封印很可能已经失效，那头龙随时可能破封而出。”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问：“那有机会去修复、加固封印么？”
李茹抬头看着霍光绚，霍光绚摇着头，沉声道：“很遗憾，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这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方尖锐地反问。
霍光绚也不怒，沉着解释：“不需要试，因为首先，用来封印的禁阵早已失传，我们别说加固封印了，看都看不懂。”
“可是……”
那人还想说什么，霍光绚直接截断他的话，“第二，如今的灵气稀薄，比起三千年前要稀薄得多。我们就算找回了封印的禁阵，学会了如何使用，用出来的效果也不如三千年前的十分之一，根本无法起到加固封印的效果。”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继续说第三点：“最后，当年我们的老祖宗们是什么修为？我们又是什么修为？他们布置的禁阵，我们凭什么去修复、去加固？你就算燃烧精血也不够了。根据记载，当年参与封印恶龙一战的老祖宗们至少也是金丹境的修为，还有几位神灵境，一位步虚境界的存在。”
“就这样，还付出了惨痛的伤亡，死伤数十位金丹，神灵境牺牲大半，步虚境老祖修为倒退，整个修行界几百年都没缓过气来。这也间接导致了虞朝的国祚不长，仅仅400年就被灭国。因为顶尖武力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在场的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有人颤声道：“那些大神通者都伤亡惨重，才封镇了那头龙。如果那头龙破封，我们怎么办？凭我们的修为，想重新将之镇压，岂不是白白送死？哪怕我们几百个吐纳、筑基、温养境的修行者联手，也不是一位金丹境宗师的对手。何况那是需要数十位金丹，以及更高层次大神通者才能应付的存在？”
孙昊小声说：“这倒是个有见识的。沈兄，你怎么看？”
沈呙装作苦恼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只能尝试用现代军队去镇压了吧？当然这样同样会导致死伤惨重，上议院恐怕会吵翻天。”
孙昊笑了笑：“你的见解也挺不错的。”
这时亲王李荻开口了，他虽然声音不大，却仍然极具威严：“遇到这样的事情，需要我们整个修行界共同的努力。但是坦白说，根据我们的计算，仅仅是当前的修行界，还无法镇压那头龙，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那头龙已经被封印三千年，实力肯定下降的厉害，我们估计它最多保留金丹境的实力。”
“但一位金丹境，也足以横扫当前的修行界了。毕竟我们现在最高层次的修行者仅仅是温养境，连神通境都没有一个。而众所周知，一位金丹宗师，足以镇压数十位神通境的小神通者。”
“幸运的是，现在的科技水平也比三千年前高出太多。现代的热兵器，已经能够对金丹宗师造成巨大威胁。我代表皇室承诺，如果那头龙真的破封而出，皇室将派出最精锐的御林军，绕过上议院出战。御林军将携带最先进的战斗机、坦克、自行火炮、各种导弹参与作战，配合修行界将那头龙重新镇压，甚至击杀。”
沈呙分明听到，许多人在李荻发言后都松了一口气。
沈呙摇摇头，撇撇嘴。
孙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立刻察觉到了，不由得问道：“怎么，沈兄有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你们想的太乐观了，”沈呙毫不客气地指出，“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头龙的实力真的削弱到了金丹境？”
“这……”孙昊一时语塞。
“就算它的实力暂时性下降，它也至少有步虚境，乃至合道境的底子。对于我们来说，步虚境也好，合道境也好，早已成为神话，没有足够的了解。你们确定，一般的热武器，飞机大炮，真的对步虚境和合道境有用？”
“额……”孙昊继续无言以对。
他的性格算是挺不错的，并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强词夺理，而是认真地思考着沈呙的话。
最后孙昊不得不承认，包括自己的师门在内，确实过于乐观，过于理想化了，事实可能会和他们的想象相差很远。
“我去问问霍叔。”他匆匆起身，走到霍光绚身边，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
霍光绚不时将目光投向沈呙，眼神显得若有所思，绝对听进去了。
这时亲王李荻已经和修行者们交谈起来，讨论着修行界该如何行事，与御林军配合来消灭那头龙。
而来自奕剑门的杨竹则问出了一个大家关心的问题：“那头龙究竟被封印在什么地方？”
第177章 对付恶龙的预案
“是啊，那头龙被封印在哪？为什么我们不趁着它被封印，最虚弱、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去杀掉它！”杨竹的问题立刻得到了好几个人的附和。
杨竹立刻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表情。
这个疑问太白痴了，如果能杀掉那头龙，老祖宗们早就杀掉了。肯定是因为无法杀死，才勉强将之封印。
杨竹想要了解龙被封印在哪，是想考虑能不能从地理上解决问题。
比如，如果那龙被封印在某一处的地下，那么可以尝试用物理方式将其掩埋起来，以免其破开封印后，立刻来到人间搅风搅雨，屠杀普通人。
孙昊悄然回到沈呙身边，故意神秘地一笑：“沈兄弟猜到了么？那头龙被封印在何处？”
凌攀当然清楚，那头龙很可能是被封印在一处小世界里，但他控制着沈呙露出茫然的表情：“这个，应该是在某处穷山恶水吧？”
“哈哈！”孙昊并非嘲笑，“沈兄弟，说实话，当初我和你的猜测一样。但是错了。听听十四亲王怎么说吧！”
十四亲王李荻果然给出了答案：“古国当时曾经穷尽一国之力，用一种我们现在无法理解、也无法还原的手法，创造了一处隔离于世界之外的空间。用小说里的术语来说，那就是小世界，或者半位面。”
“虞国的武王则让麾下的修行者偷袭、攻占了这个小世界，并且最终借助据说有安邦定国、凝聚气运作用的极品法宝‘丁王鼎’将那头恶龙封印在小世界中。‘丁王鼎’，就是封印的媒介和钥匙。千多年前，我们皇室就已经将丁王鼎转移到京城北边一处地下法阵中，这一千年来，多次对法阵进行加固，并且进行了现代化改造，改造成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地下军事基地，目前那里已经固若金汤。”
“我们推测，那头龙如果破封而出，将会是在丁王鼎附近，很可能会直接出现在那处地下军事基地里。我们已经调动了许多先进武器，随时可以对那一处进行打击。”
“就算那头龙突破了地下军事基地，我们也有同步轨道上的天基武器以及威力强大的地对地导弹、大型火炮可以对那一处地域进行覆盖打击。”
沈呙笑了笑：“亲王殿下是在对我的疑问进行回应吧。”
孙昊笑道：“算是吧。不过沈兄弟的提醒也很有道理，霍叔和十四亲王打算晚点再跟你单独交流。”
沈呙自无不可：“我确实也有一些疑问想要向他们求证。”
孙昊道：“他们二位也非常乐意与沈兄弟交流。”
那边杨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荻兄，既然皇室早有预案，也基本上可以确保在那头龙挣脱封印后将其再次镇压，那为什么要联系我们举行这样一场聚会呢？我们修为低微，在这件大事上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话虽这么说，他强调自己“修为低微”，但实际上一身剑气不停鼓荡，似乎是在宣泄不满，质疑李荻、霍光绚为什么不让他承担更重的责任。
亲王李荻不急不慢地回应：“我们让各位修行者闻知此事，当然是想借助修行者们的力量。虽然我们有预案，皇室也做好了准备，但是现代的武器对那传说中的生物究竟能否有效，我们也是存在怀疑的。”
他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说出残酷的话：“如果热武器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那么必要的时候，我们修行者就要用命去填，总不能让这恶龙逞凶，毁灭我们的文明吧。”
杨竹矜持地颔首，简单地说：“义不容辞。”
修行者们自然也纷纷表态，誓要与恶龙战斗到底，维护世界和平，维护大唐的稳定与统一。
但如果真的恶龙破封而出，修行者们面临死伤时，不知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死战不退？
恐怕不会太多。
霍光绚又道：“我知道，各门各派，差不多都有重宝流传下来。或许不如丁王鼎那么强大，但也能在镇压那恶龙的战斗中派上用场。”
沈呙精神一振。他自然还记得华胥说过的，如果能吸收一些蕴藏规则之力的法宝，雏形世界晋升成功的可能性将大增。
丁王鼎是他志在必得之物，那头老龙也是要镇压并炼化的，其他的宝物也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修行者们议论纷纷，沈呙捕捉着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透露的信息，推测他们门派流传的宝物究竟是何物，是否蕴藏规则之力。
接下来就是李荻和霍光绚进行责任划分，做出一份初步的行动预案，如果热武器没能制服那头龙，哪个门派要携带何种宝物出手。
蒲松观又贡献出一门镇派大阵，需要多人操使，需要耗用不少天材地宝，但威力也是非比寻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供着思路，表达着对抗恶龙的决心。
到了8点多，讨论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会餐环节。
李璨也凑到了沈呙身边，一边用餐，一边试图和沈呙探讨一些修行问题。
华胥曾从多种超凡力量体系中总结提炼出一些普遍规则的东西，那些都是高屋建瓴的理论知识，沈呙稍稍抛出一点零星的知识，就足够李璨和孙昊思考半晌，有所领悟了。
用完餐，讨论还在继续，大家通过讨论，不断完善、细化方案。
沈呙心想，其实你们根本就不能预料那条龙会以什么方式出现，会出现在哪里，有什么实力，又会有什么举动。
你们现在的预案，真的意义不大。
不知道修行者们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有人意识到了，也或许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之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凌攀的本体仍然坐在后花园中，抬头看着稀疏的星辰，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同时又不会让此世的修行界元气大伤。
毕竟，现在的修行界虽然实力不足，但星星之火，未必不能燎原。为了几百年、上千年后的生存之战，不能让整个修行界在此时被一头恶龙摧毁。
且看看自己能用沈呙的身份去做点什么吧。
第178章 亲王府
一直到10点，还没讨论出什么结论来。
当然，这种大事，本就不可能立刻做出完美的预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你让我拿出师门传承几百年数千年的至宝来配合行动，行啊，你能给我什么补偿？
没有补偿？那凭什么我要拿出至宝，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呢。作为一个修行者，我打不过恶龙，大不了我远远地跑开吧！
我就不信，如果我不参与，你们就不对付恶龙了。
许多修行者都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像在菜市场一样讨价还价。
作为这场聚会的组织者，霍光绚、李荻当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只是年轻的孙昊、李璨、李佑就不太能理解，被这些人的市侩惹得心头不快。
看看时间已晚，虽然修行者对睡眠的需求没那么高，也不那么容易疲惫，但现在讨论已经陷入僵局，因此霍光绚说：“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吧，各位可以先自行去休息。”
有人喊道：“京城房价贵，我们门派在京城没有产业。”
李荻便说：“没有地方休息的同道，等会请到我这里，我自会做出安排。”
“就这栋别墅不行么？懒得跑了。”
“这栋别墅也是我们暂借的，答应只借一晚，人家今夜还要用，所以不太方便，”李荻道，“不过请放心，我们安排的地方同样会很舒适。”
“另外，隔墙有耳，请各位在下榻之地不要随意谈论今晚这个话题，以免遭人恶意曝光，引发恐慌。”
“哈哈，这事就算我直接跑去电视台告诉人家，人家也只会把我当疯子吧！”有人笑道。
“总之，小心没大错。”
在李荻的安排下，三十多名修行者三三两两地散去。
沈呙却停留在原地没动。
孙昊问道：“沈兄弟，可是没有去处？”
在耳机中，他已经得到了护卫的汇报。沈呙这个身份是假的，大唐有好几千个叫沈呙的人，却没一个和眼前这人对得上号。
将其照片录入资料库核对，也没得到任何匹配结果。
沈呙非常小心，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没有遗留任何唾液，也无从去检测其dna。
而其指纹，已经有护卫私下里拿去验证了，数据库中也是查无此人。
而护卫也检查了附近几条街道的监控录像，根本没有发现此人是如何进入别墅的。
此人真的是非常神秘。
但是不管别的有多假，至少其修为做不得假，所以孙昊等还是对沈呙客客气气。
沈呙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去处。”
孙昊闻言一喜，只要跟踪沈呙，自然就能摸清其一部分跟脚。
沈呙又道：“不知是否方便让我私底下与李亲王和霍先生见面交谈？”
“你就算不说，他们也想主动找你，”孙昊道，“稍等，宾客都走了以后，我为你引见。”
“有劳了。”
过了一会，宾客都散去，霍光绚亲自将杨竹送出大门，一路两人束音成线地急促交谈，似乎在交流什么重要意见。
过了一会，等他回返，孙昊就带着沈呙迎上去，说道：“霍叔，这位沈朋友想和你谈谈。”
霍光绚之前在主持晚会时一直表现得不卑不亢，不偏不倚，不会对任何一人过分热情，也不会刻意冷落哪一个。
此时却是堆起满脸的笑容：“沈朋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你将会是此世几百年来第一个晋升神通境，成为小神通者。”
“承蒙吉言了。”沈呙平淡却不失礼貌地回应。
这时亲王李荻带着李璨、李佑也走了过来，和沈呙打了招呼。
李荻亲切地说：“沈朋友，我与你一见如故，今晚不妨去我的王府，我们秉烛夜谈。”
沈呙自无不可，微笑道：“固所愿也。”
李荻显得很高兴：“能邀请到沈朋友这样的青年才俊，是我之幸也！我们这就出发吧。”
至于沈呙的身份问题，被所有人选择性地忽视了。
作为当世最顶尖的修行者，就有这样的特权。
虽然说，在现代各种高科技产品、热兵器面前，不到金丹境的修行者，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但是……作为最年轻的温养境，而且在此时整个世界明显正在灵气复苏，沈呙无疑有比别人更大的机会晋升金丹境！
当然，根据各派记载，晋升金丹境并不容易。
温养境晋升神通境的概率非常大，只要在功法优秀，资源不缺，至少五分之一的温养境是有机会晋升神通境的。
可是神通境能成功结丹的，百不足一！
大部分修行者甚至终身被困在神通境的前两个层次，连神通境都没法圆满。
可是这个年轻人，能在灵气还未完全复苏的时候，就以如此年纪成为温养境，说明他心性、天赋无不是上上之选，其在未来成为金丹的机会自然要比常人大得多。
李荻和霍光绚热情地邀请沈呙同坐一台车，
另外三个小辈被无情地留下乘坐另一辆车。
然后在几辆护卫车的保护中，前往李荻的亲王府。
李荻的王府占地不算很大，只是很普通的两个小院子，房屋建筑古色古香。
不过只要一看这院子的地段，就知道，这个王府没有十几亿大唐元根本买不下来。
院子外并没有挂着“xx王府”这样的牌匾，可见李荻这位十四亲王是非常低调的一个人。
别的皇室成员恨不得把“我是皇室”写在脸上，他却生怕别人知道他是皇室中人。
在车上聊了几句，沈呙得知这位是当今皇帝的堂弟，而且自小关系非常亲密，也有着皇位继承权，当然排位比较靠后。
在车上李荻只聊些风花雪月，不谈恶龙之事。
引着沈呙进入亲王府后，李荻一边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一边招呼沈呙、霍光绚到他书房坐下，这是表示亲近了，大唐这边的风俗，成年男子的书房一般只会招呼好友，如果是和陌生人、关系一般的人见面，通常是在客厅。
李荻的藏书非常丰富，沈呙目力惊人，一眼扫过去，发现不少古本、孤本，价值惊人。
第179章 难以承受的后果
李荻自然注意到了沈呙那羡慕的目光，好不得意。
收藏了这么多珍品书籍，若无人欣赏，岂不是锦衣夜行。
而沈呙这样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温养境，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李荻当然重视他的看法。
见他很欣羡自己的藏书，李荻顿时觉得以前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值了。
沈呙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藏书上，不停地落在一些看似不起眼、但其实大有来历的古玩字画上面。
每落到一处，李荻都会露出自得的微笑。
整个书房，装饰得非常简单，看上去很朴素，其实是低调的奢华，随便一个镇纸，或许就是上千年前的古董，出自名家之手；随便一副字画，或许就是本朝大师所作；兼且还有许多御赐之物，价值难以估量。
在仆人们送上茶水、点心后，沈呙停止了欣赏。
李荻则让无关人等都退下，和霍光绚迅速对望一眼，瞬间交流了一个隐蔽的眼神，微微点头，开口道：“不知道沈朋友对我们今天聚会上的讨论有什么想法。”
沉吟片刻后，沈呙试探着问：“我可以直说么？”
“我们就是想听听沈朋友真实的想法，你尽管直说。”霍光绚道。
“那我就直说了，”沈呙道，“今天聚会上的讨论，大部分是废话。就靠这群人，难以成事。”
李荻苦笑着连连摇头：“沈朋友还真够直接的。”
沈呙撇撇嘴：“你们让我直接的。”
“其实，”李荻摇着头说，“你说得挺一针见血的。今晚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废话。”
霍光绚接过话头：“我们也知道，就凭我们这些人的修为，在那恶龙面前就和尘埃一般。而且沈朋友你让孙昊转告我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我们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瞒你说，我们确实不清楚那头龙破封而出后会保留什么样的实力，更不清楚现代武器究竟会对它造成多大的影响。”
李荻仍然保持着苦笑：“只是，我们总不能因为对付不了它，就不对付了吧。总不能放任它去对这个现代化社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吧。”
“据说，”沈呙道，“金丹境的修行者，就足够移山倒海，灭族焚城，堪称陆地神仙。”
“是有这样的记载，不知真假。就当其为真吧！但我们现代武器也能轻松做到这一点。”李荻不服气地说。
沈呙轻轻一笑：“那你们想想，那头很可能是合道境，最起码是步虚境的恶龙，能不能轻易摧毁一个城市？”
“就算你们的现代化武器最终能重创它，甚至杀死它。但那是在它摧毁了多少个城市，造成了多少万亿的经济损失，杀死了几千万人口以后？如果京城被战斗夷为平地，你们能接受这样的后果么？”
李荻和霍光绚都勃然变色。
他们并非想不到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
良久，李荻声音略有些沙哑、苦涩地说：“那能怎么办呢？沈朋友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有没有解决办法？”
沈呙端起茶杯，慢慢品味。“好茶！”
他当然不能马上说出解决办法来。
那太掉价了。
总得对方三请四请，他才不情愿地说出来，这样说出来的东西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
李荻沉声道：“沈朋友如果喜欢，走的时候带半斤吧。这种茶我每年也只能分到1斤，只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言下之意，是我对你已经够客气，够重视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那头龙破封而出时，很可能一开始会想在原地杀戮一番，以做宣泄。但当我们的热武器攻击到它，对它造成伤害后，以它的智慧，恐怕会立刻瞬移离开，”沈呙端着茶杯，神色自若地说，“二位应该知道，对于步虚境以上来说，瞬移这种神通基本都会掌握的。它脱离热武器的锁定后，会另觅它处大肆屠杀，随手一击很可能就造成十万级别的伤亡。而御林军只能追着它的尾巴，疲于奔命。”
李荻和霍光绚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沈呙顿了顿，微微一笑：“不知二位认为，我所描述的一切，发生的可能性有几分？”
李荻和霍光绚交换了一个眼神，霍光绚说：“我觉得确实挺有可能发生的。这种场景，让人一想到就不寒而栗。沈朋友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出现这种情况？还请沈朋友指教。”
他们二人虽然心急，但还不至于失心疯到去威胁、或是威压一位如此年轻的温养境修行者，因此只能客客气气地，拿出虚心求教的态度。
沈呙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
“而且，我只是提出我想到的一种可能性，并不代表我有能力解决。”
李荻露出失望之色，但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是连声叹气。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忍心见生灵涂炭；而李荻作为皇室的一份子，更是天生对这国土，这国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的表情并非做作，而是真情流露。
沈呙话锋一转：“但是我老师或许会有办法。”
李荻立刻急切地问：“尊师是？”
“我们这一脉，并非古老传承，所以我说自己是散修，并非说谎。我的老师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说出名字来你们也不会认识，不提也罢，”沈呙道，“我会找时间询问老师，看看他能有什么主意。”
霍光绚则问道：“尊师是什么修为？”
沈呙沉吟一阵，说道：“勉强可以算是金丹境吧。”
他的本体相当于神灵境，但是并不是修行此世的功法，也没有凝结金丹这一过程。
由于缺乏法术、神通等对敌手段，从实际战斗力来说，大致相当于金丹境。
霍光绚和李荻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霍光绚更是腾地站起，将椅子都碰歪了。
李荻也不会关注霍光绚的失态，他自己也陷入了震惊之中。
活着的金丹境！
据说，金丹境在古代往往被看做是陆地神仙！
每一位金丹都来之不易，每一位金丹都堪称传奇。
而在现代社会，灵气枯竭的情况下，一位活着的金丹境，无疑是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