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天道无亲亦无情
鸿钧沉吟了许久，因为他之前虽然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得出什么很好的答案。
超凡生物们与人类的矛盾不可调和，这是因为生存空间有限，而双方都需要去争夺生存空间。
即使短时间内，能和平相处。
比如太昊、少昊氏依附于王庭生存，看起来其乐融融。
但其实，附庸的人类部落，与王庭之间，仍然有着深深的矛盾，只是暂时被掩盖了，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完全不同的生命结构，不同的需求，不同的价值观，是很难勉强融合的。
人类与超凡生物之间，必将有一战，而且那一战后，败者将会失去生存空间。
这是鸿钧能预料到的事实。
而帝俊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所以它才迫切要求这场对话。
如果现在就开战，人类不会是超凡生物的对手。
但是人类繁衍能力超强，学习能力超强，再过得几百年，上千年，焉知局面会如何变化？
帝俊对此并不避讳，它直言道：“鸿钧圣人，你高瞻远瞩，我能看到的，你肯定也能看到。现在我还活着，还能镇压一二。等我死去，我怕这天地间会有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鸿钧微微一笑：“战争，与我何干？”
见帝俊露出错愕之色，鸿钧语气淡淡地说：“我乃天道化身。战争，亦是天道的一部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任何一种生物想要崛起，必然是站在其它生物的尸骨上。”
“俊，”鸿钧继续说，“你们金乌一族，丁口不旺，全族也就十几个吧。这也是你妻子羲和比较能生，否则的话，你们一族只有寥寥数个。”
“而且为了给你十个后裔，它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让它再生十个看看？不，你让它哪怕再生一个试试！”
帝俊低头，无语。
半晌才道：“那，鸿钧圣人，你是什么意思？我族丁口不旺，就不要想着在天地间立足了？把这世界拱手让给人类得了？”
它冷冷一笑，“可是以人类的本性，哪怕我们退让，最终恐怕还是会讨不了好吧！哪怕我们躲到天涯海角，未来，等人类强大起来，还是会追到天涯海角，猎取我们的美丽的皮毛，享用我们鲜嫩的肉，或许挖取我们的器官，用来调配可以让他们提升能力的药剂！”
鸿钧知道，帝俊说得没错。
“作为天道化身，”帝俊怒目圆睁，“你应该对所有的生灵、非生灵都一视同仁。可为什么却偏偏要阻止我们？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避免那样可悲的未来！等到将来，我们真的被人类赶尽杀绝的时候，你也会帮助我们么？”
“会。”出乎帝俊意料的，鸿钧斩钉截铁地说。
“这不是我的意思，”鸿钧为了保持人设，补充道，“我是天道化身，对这世上的一切无有偏好，一视同仁。天道，无亲，亦无情。我不会刻意扶持哪个种族变得强大，也不会刻意打压哪个种族，更不会出手拯救哪个种族。不过盘不同，这片天地是他开辟，他对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有感情。”
“如果将来有一天，人类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盘会再开辟一片天地，将你们迁移到那里去。”
帝俊眸子中露出思索的神情，然后有些淡淡的哀伤，“圣人盘是要我的子孙后代，离开故土么？”
鸿钧没有回答。
帝俊的眸子黯淡下来：“那样总比死绝了好。”
顿了顿，又试探着问：“如果，我要现在带领所有的飞禽走兽，向人类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我不会阻止，但是盘或许会阻止，”鸿钧微微一笑，“你要不要试试？”
“如果我动作足够快呢！在盘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了战争，杀光了人类呢！”
“我想，那样的话，盘不会介意让世界重回混沌，然后重立水火风土，再一次开天辟地。”鸿钧轻描淡写地说。
帝俊哑口无言。
它身后那些子女也都悚然而惊。
没人怀疑盘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在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传说中，盘已经是无所不能。
而帝俊，它在早年遇到过盘，亲自接触过盘，对于盘的高深莫测，它记忆犹新。
如果说，朱雀、白虎、穷奇等，在它看来，能力各有千秋，就算比它厉害，它也知道对方厉害在哪里。
可是对于盘，它却从来不曾看透过，根本无法确知对方到底有何神通。
那样一位存在，如果说要让世界重回混沌，是绝对有可能做到的。
帝俊忧伤地低下头，用鸟喙整理了一下羽毛，也顺便整理着心情。
当它抬起头来，便带上了微笑：“鸿钧圣人，难道是我的话影响了你的心情？请不要介意，我只是说说而已。请慢慢享用这些，为了这些，我可是花费了一些心血的。”
接下来，帝俊便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只谈些王庭里的趣事，以及了解到的附庸的人类部落的情况。
鸿钧则慢慢地吃喝，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高深莫测。
帝俊想和他聊的话题，肯定有不少。
但是最关键的部分，鸿钧已经表态了，剩下的就没必要谈了。
不管帝俊说什么，鸿钧都不再搭腔。
天道化身，还是要有点逼格的，不能随便你一个超凡生物要问我问题，我都得回答。
帝俊问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应，便也明白过来，它并不强求，只是眸子里显得有些遗憾。
其实它还有一些修行方面的问题想请教的。
几百年前，它和白虎、玄武等族都从朱雀小红那里得到了《万物素灵经》，据说是圣人盘传授的。
当然，之前帝俊并不知道这部功法的名字，还是昨天听儿子说才知道。
在修行过程中，它们各自的速度不同，遇到的难关也不同。彼此探讨，也没有什么进展。
帝俊本想借着这次宴请鸿钧的机会，好好请教一番。
但是鸿钧根本不搭理它。
帝俊既没本事，也没胆子逼着鸿钧回答，只能就此作罢。
到夕阳西下，鸿钧放下一只犀角酒杯，语气淡淡地：“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
帝俊心情不好，也不挽留，对一个儿子说道：“陆压，为我送送圣人。”
第151章 姬轩辕：先定一个小目标
陆压送了鸿钧一程，直到鸿钧架起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飞远，它才回转过来，落在扶桑木上，它父亲的身边。
帝俊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似乎在神游物外。
陆压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打搅父亲的遐思。
过了一会，帝俊猛地睁开眼，懒洋洋的神态消失，目光忧心忡忡。
陆压凑了过去，语气显得有些忧虑：“大帝我父，鸿钧圣人不准我们行事激烈，甚至用重开天地来威胁我们。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等着人族崛起，等到我们被赶尽杀绝？”
帝俊沉吟一会，眼中露出嘲讽之色：“我们不能直接下手屠杀人族。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陆压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大帝我父，你打算如何做呢？”
帝俊的眼神变得危险而又冷漠，这才是一代帝王的眼神，视众生如草芥！
“我们不能直接下手，但是可以挑动人族内斗，让他们去自相残杀。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天翻地覆，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大帝高明！”陆压扑棱着翅膀，对它老爹的目光佩服得五体投地。
……
姬轩辕还在犹豫不决时，听到一个消息：东边一个依附神农氏的部落，名为“西陵氏”，遭到了某个东夷部落的攻击，抵挡不住，恳请神农氏的支援。
姬轩辕立刻明白，这就是他苦苦等待的机会。
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他不知还要在神农氏蹉跎多少年！
于是他带着礼物拜访了大挠。
看着他带来的礼物：一张完整的虎皮，一张熊皮，沉甸甸的几挂熏肉，大挠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到我这来还带什么礼物。这些太贵重了，我不收，你拿回去吧。”
“别急，”姬轩辕笑道，“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可能你也需要为我去打点一番，才有可能办到。我总不能让你替我破费吧？所以还是请收下吧。”
“我一听你有事相求，就心惊胆战，”大挠苦笑道，“你且说说，是什么事？太难的事我可办不成。我在部落里，也并不算真正的权贵。”
姬轩辕当然知道大挠其实是在谦虚，他说道：“其实是一件小事。我听说，西陵氏派了人带着宝物来求援，他们快被人灭族了，是不是。”
“有是事。”
“我的请求是，”姬轩辕道，“如果神农氏打算支援，请让我带领援兵。如果神农氏不打算支援，请你活动一下，让上层决定支援！”
大挠摇摇头：“你太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可以影响高层的决定？”
顿了顿，他继续说：“不过，你运气不错，我听闻炎帝已经收下了宝物，决定派兵支援了。”
姬轩辕大喜：“那能否让我做领兵之人？”
大挠盯着他，姬轩辕并不回避，静静地回望。
良久，大挠才说：“这或许是你的一次机会。”
姬轩辕肯定地回答：“是的。”
“但你是没有希望的，”大挠坦言，“毕竟，你是外来者。虽然炎帝已经开始使用外来者，但你不是他的亲信，根本没有入他的眼，他凭什么用你？换个要求吧。这个真的不行。”
姬轩辕微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大挠苦笑着摇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有个主意，你且琢磨琢磨。我呢，自己去争取一下，如果炎帝指定我做领兵人，我再带上你做我的副手，并全权委托你负责领兵。不过，大家都知道我不擅长带兵，不擅长战斗，所以炎帝不一定会同意这事。成与不成，你都别怪我。”
“这是个好主意。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感念你的好处。”姬轩辕立刻反应过来，这确实是最好的主意了。
让炎帝直接给自己领兵，几乎不可能。
但如果迂回一下，名义上让大挠领兵，自己做副手，实际上自己领兵，就有可能得到通过。
而且虽然大挠说得不确定，但姬轩辕知道，只要大挠答应帮忙，这事肯定就成了。
因为大挠的妻子是四代炎帝姜明的女儿。
大挠虽然权势不是神农氏内最顶尖，但四代炎帝至少会有耐心把他的话听完。
几天后，大挠叫人唤来姬轩辕。
姬轩辕刚踏入他的土屋，大挠就笑道：“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姬轩辕会意地说：“此去如有收获，必然会奉上属于你的那份。”
“不够。”大挠摇摇头。
姬轩辕也不恼，笑着问道：“那你想要何物？”
大挠直视姬轩辕的眼睛：“我想要你的一个承诺，要一个未来的机会。”
姬轩辕沉吟许久，才点点头：“可以。炎帝准备派出多少人给你？”
“200个年轻力壮的勇士，10个修习了《神农本源经》的人，全部听从你的调派。”
200勇士，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了。
而且还有10个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人，虽然不知道其级别，最大的可能是初级、或二级，几乎不太可能有三级的出现，但也是非常强大的武装。
10个这样的人，如果有充足的准备、在合适的条件下，完全可以全歼一两百个训练有素的勇士，或是四、五百个普通青壮。
姬轩辕想了想：“人数足够了。但我要确保他们会完全听命与我。”
大挠失笑道：“这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只能说，我会尽量配合你。”
对这个回答，姬轩辕已经很满意了。
他不可能再要求更多了。
毕竟，大挠不是他的亲爹，也不是糖爹。
而且大挠其实非常富裕，他拿得出手的东西，大挠真的未必看得上。
大挠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的忙，只是看好他的未来，所以给予他一定的帮助，希望将来得到丰厚的回报。
对大挠的用意，姬轩辕了然于心。
不管大挠是真心对他好，还是出于功利的目的对他好。
他都会涌泉相报。
哪怕他心里并不喜欢大挠。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还是找到了借口，可以离开神农氏本部，去外面广袤的天地一展拳脚。
先定一个小目标，让这大荒万族臣服在脚下吧！
第152章 姬轩辕的野心
大挠还将他所能获得的后继《神农本源经》一次性教给了姬轩辕。
当然，相应的晋升药剂是没有的。
大挠坦诚说：现在部落里只有少数几份后继用以晋升的药剂，那是四代炎帝为自己的子孙、以及亲信们准备的。
姬轩辕如果以后运气好，在外面碰到了合适的原料，可以尝试自己调制药剂。
否则的话，就一生困于二级境界了。
四代炎帝自己，也只是三级境界，他这已经是继初代炎帝之后，境界最高的一位炎帝了。
据说初代炎帝是四级境界，二代炎帝和三代炎帝都只有二级境界呢。
姬轩辕当然不会满足于和初代炎帝的境界一样。他当时问道：“还有没有后面的？五级、六级？”
大挠似笑非笑：“或许有吧，但是初代炎帝自己也没创造出来，据说他穷尽一生，也只有一些模糊的设想。如果你有本事，可以自己试着去推演后面的境界。”
姬轩辕笑道：“别笑话我了，我哪有这本事，我这辈子恐怕就是二级境界了。”
他心里却在想，我这辈子，一定要创造出一份更好的功法，远超《神农本源经》的功法，不仅仅是五级、六级，我希望能有更高的境界，最终能像传说中的盘古、伏羲、女娲一样，成为真正的神灵，永生不死！
当然，路要一步步走。
先从解除西陵氏的危机开始。
……
召集210名勇士花了点时间。
然后是短暂的训练，以及一系列筹备工作。
二十天后，姬轩辕终于带着他的队伍离开神农氏本部，往东边进发。
同行的除了四代炎帝委派的领兵之人大挠，以及麾下210名勇士，还有他的追随者们，加在一起有240人。
这样的武力，已经足够剿灭一些中小部落了，帮助西陵氏站稳脚跟应该不是难事。
他并没有带上全部的追随者，姬轩辕认为需要有一部分人留守在神农氏本部，作为退路。
不过有一人是要带上的，那就是已经顺利为他诞下一子的嫘。
姬轩辕甚至认真考虑娶嫘为妻。
因为嫘出身于西陵氏，并且自称是西陵氏的权贵之女。
这个时代，长途跋涉并不容易。
野外还不存在“道路”这东西，人们只能依靠太阳、星辰等辨认方向，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跋山涉水，披荆斩棘。
一路上，毒虫、猛兽、变幻的天气、突如其来的大雨都有可能夺走一条条的人命。
别看队伍这么庞大，要是真的遇到兽群，或是遇到几个强大的超凡生物，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就算没有死于兽吻、死于毒虫毒蛇，光是恶劣的气候、水土不服、食物中毒、以及迷路掉队，都有可能让队伍在抵达西陵氏的地盘之前，减员一至两成。
这些被挑中的勇士，当然知道这些困难，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因此大部分并不乐意这趟远行。
更何况到了西陵氏的地盘后，他们还要替别人打生打死，很可能埋骨他乡。
西陵氏求援，权贵们收礼物收到手软，可他们却没得到什么好处。
因此勇士们颇有怨言，队伍士气低落。
要不是队伍刚刚集结的时候，姬轩辕就用了一系列手段，树立起了权威，让勇士们对他又敬又畏；要不是队伍里有姬轩辕的几十名追随者，能够镇得住。
恐怕现在队伍已经崩散了，甚至作乱了。
……
时值盛夏，酷暑难当。
一路行了不知多少路程，虽然还未正式出现减员，但勇士们已经怨声载道，有人开始生病。
人人都神情恹恹的。
最强壮的勇士都显得很疲惫，仿佛连石刀和粗糙的铜短刀都挥舞不动了。
姬轩辕甚至听到有人在议论要逃回神农氏本部。
他正在思考着对策，这时大挠来到他跟前，擦着汗说：“轩辕，向导说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我们可以过去饮水，稍事休整。”
大挠任命姬轩辕为副手，一路上，事事都听姬轩辕的主意，就好似他自己没有主见似的。
但这反而让姬轩辕非常佩服。
在姬轩辕看来，这是大挠知道自身的短处，因此把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
姬轩辕决定，以后自己身居高位了，也要这样做，不能事必躬亲。
“那我们就去饮水、休息吧，”姬轩辕说，“我先安排人过去查看一番。”
大挠嘟囔道：“有什么好查看的。”
但他并没有和姬轩辕唱反调。
这也是他最聪明的地方。
姬轩辕派出几名勇士，和向导一起去寻找小河，并重点查探：有没有水蛇？有没有猛兽？有没有毒物等。
队伍则停下来原地休整。
过了一会，几名勇士回来汇报：“水中有一些凶猛的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姬轩辕便让队伍起行。往前走了不久，便听到河水湍湍。
再近一些，便能透过树木的枝叶看到一条小河。
真的是非常小的河，这种河据说会经常改道，有时今年从这里经过，明年就从别处经过了。
河面漂浮着许多一段一段的“枯木”，姬轩辕张望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那就是大鼍？”
向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
勇士们都惊奇地看着那些像枯木一样的大鼍，偶尔有一些鸟儿落在大鼍背上，这些生物也毫无反应。
但是一旦有野兽在河边饮水，“枯木”静静地漂浮过去，突然暴起，就能将野兽拖入水中咬死。
据说在陆地上，非常厉害的野兽都不是大鼍的对手。
大鼍其实在这附近很难见到，据说在更南边，有一条非常雄壮的大河，那里生活着许多的大鼍。
队伍小心翼翼地来到河边，姬轩辕正要下令，让一部分勇士去驱逐大鼍，另一部分勇士去取水。
却目光一凝。
只见一个面容模糊，穿着奇怪的衣服，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双脚踩在水面如履平地，从河对面走来。
那人走得很慢，但小河很窄，他很快就穿过小河，来到姬轩辕面前。
勇士们都畏惧地看着那人，那人必定是一名强大的特殊能力者。
第153章 身具天命之人
姬轩辕眯着眼，先仔细看了看那人样式怪异的衣服，然后低头看去，那人并不是赤足，也不是穿着草鞋或皮靴，而是穿着一种材质奇特的鞋子，他从没见人穿过这样的东西。
那双鞋子，没有沾上半点水。
这样神秘而强大的人，姬轩辕一方面并不想和对方冲突，另一方面又很想将之招揽至麾下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性不大。
对方的能力比他强得多，他的直觉非常敏锐，感觉到对方可以轻易杀死自己。
而且，就算想交流，也未必能交流成功。
这个时代，东夷、苗部、神农氏以及中原地区的语言都有一些差别。
此人不知来自什么部落？
正踌躇着，突然听到对面那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穿着的服装样式怪异，发式怪异，皮肤也白得怪异。神农氏的勇士们敢指天发誓，他们见过的最美、最白的女人，也没有这个人白皙。
而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此人明明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却完全看不清这人的容貌，总觉得模模糊糊，隔了一层琥珀似的。
再联想到刚才此人踏水而来，种种迹象表明，此人绝对神通广大。
这让勇士们心头发寒。
在野外，遇到一个强大的陌生人，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危险。
作为队伍的首领，姬轩辕责无旁贷地要上前答话。
他虽然内心也有诸多猜疑、忌惮，但看上去从容不迫，他的相貌虽然不英俊，但笑容看上去极具亲和力：“我们是神农氏部落之人，我叫姬轩辕。强大的陌生人啊，你又来自何方，在这里与我们相遇，是巧合，还是刻意？”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说话都是如此直白。
姬轩辕明白无误地点出了自己的疑虑，而对方则微笑开口：“我是广成子，是一个修道之人。我在这里等待许久了，是因为我修天人感应，冥冥中感应到，将有身具天命之人从这里经过，而我想与此人结识，借助此人身上萦绕的那一丝天道气机来修炼。”
这个人的用语很怪异，比如“修道之人”，比如“天人感应”，“身具天命”“天道气机”等，都是闻所未闻的词汇。
但是姬轩辕大致还是能明白这人想表达什么。
姬轩辕心头一阵火热，他一直自命不凡，是否他就是此人口中的“身具天命之人”？
而嫘则用热情和眷念的眼神看着情郎，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比姬轩辕更有魅力的男子了。
即使四代炎帝，身居高位，气魄不凡，但也不如姬轩辕。
这个时代，未婚男女是可以随意与看中的对象交欢的，没有人会做道德评判。
而像她这样，生了一个男孩的女人，还未结婚，自身又是西陵氏的贵女，更是受到了极大的欢迎，神农氏里无数权贵想要追求她。
像她这样生过小孩的女人，比没生过小孩的女人要受欢迎十倍，因为她已经过了女人最艰难的一关。
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女人，会在生产头胎时因难产、因出血、因感染等种种原因死去。
而有过顺利生育经验的女人，接下来继续生下健康婴儿的概率高得多。
所以在生了姬轩辕的孩子后，她比以前反而受到了更热烈的追逐。
其中不乏神农氏的大人物。
嫘并没有和姬轩辕结婚，她也没必要为姬轩辕守身，这时代根本不讲究这个，根本没有贞洁、道德方面的概念。
但她却从未对别的男人动过心。
在她眼中心中，姬轩辕才是最优秀的，除了姬轩辕，别的男子都是土鸡瓦狗！
所以此时她抱着婴儿挺身而出，热切地问：“广成子，你说的身具天命之人，是不是这一位？”她单手抱着婴儿，右手指着姬轩辕。
广成子含笑看了姬轩辕一眼，摇摇头。
当嫘和姬轩辕感到失望的时候，广成子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原来他的摇头并非否认，只是表示，这事不能随便说出口。
嫘和姬轩辕同时松了一口气。
没有否认就好。
另一个松了一口气的，是大挠。
他在姬轩辕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投资。
如果姬轩辕并非特殊之人，他肯定会失望的。
而现在，一方面他感到自己有识人之明，非常得意；另一方面，也不多不少，有那么一点嫉妒，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嫉妒之情，一放即收。大挠上前一步，笑呵呵地说：“广……”
说了一个字，他就卡壳了。
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那样也太没礼貌了。
嫘可以直呼其名，反正她是女人，高人不会和她计较。
如果是普通平民、奴隶，那也无所谓，没人会要求平民、奴隶懂礼貌。
可自己毕竟是权贵，总不能这么没礼貌吧？会让高人不悦的。
“叫我广成子道长就好。”对方云淡风轻地说。
“广成子道长，”大挠如释重负，微笑着说，“我们此行是去西陵氏的地界，为西陵氏了却一桩恩怨。道长如果有暇，不妨与我们同行？”
“善！那老道就叨扰了。”
这道长看上去明明年纪不大，连胡须都没有，头发也是乌黑，却自称老道，实在奇怪。
不过大挠马上想到，传说初代炎帝，保持着年轻时的样子一直到一百多岁，直到临死前几年才突然变得衰老，便能够理解：这些修炼有成之人，或许是能够青春常驻的。
然后大挠很快想到：原本他以为《神农本源经》是天地间唯一可以让人族修行的功法。
可现在看来，并非这么回事。
这位自称“广成子道长”之人，显然也有修行法决！
而且似乎不比《神农本源经》差！
不知他的法决是否难以修炼，潜力如何，能修炼到几级？想到这，大挠就心头火热。
《神农本源经》，已经是走不通了。
可如果能得高人相授，修行别的法决，说不定自己也可以活到白多岁，青春常驻！
大挠能想到的事，姬轩辕自然也能想到。
他看着广成子的目光变得非常热情。
当然，此时不是细说的场合。
姬轩辕吩咐下去，让勇士们去驱逐大鼍，广成子却笑着说：“让我来吧。”
第154章 神奇的广成子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广成子，看他会怎么做。
大鼍这种生物，神农氏的勇士是比较陌生的，大部分只是听过其名字，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那位向导，虽然对大鼍了解得多一点，但同样拿这种凶猛的水中生物没什么办法。
所谓驱逐大鼍，其实很难真正办到。
要驱逐森林里的野兽很简单，人马喧嚣一点，制造点动静就可以。
可是这一招对大鼍没什么用。
你哪怕在岸上敲得锣鼓喧天，大鼍也不为所动。
却见那广成子飘飘然走到水边，双手背在身后，像是郊游踏青一般神色恬淡平和，开口道：“你们都游远一点。”
大挠感到好笑。
虽然有一些生物，是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听得懂人话、能口吐人言，那些生物被称作“妖”。
可这些大鼍显然并非是妖，对它们说话，岂不是对牛弹琴？
但是还没等他的笑容荡漾开，就凝固在脸上。
只见那些大鼍齐齐从水里抬起头，对广成子点了点，然后飞快地游开！
大挠、姬轩辕只是惊讶，勉强还保持着镇定。
那些勇士们却是议论纷纷，对广成子惊为天人。
大挠勉强收摄心神，想起曾经听到的逸闻：有的部落之人，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和一般的动物沟通。
或许这个广成子就是出自这样的部落吧。
大挠用力地点头，给自己的想法点赞。
但内心深处，他却是很清楚，广成子的所作所为，绝非是仅仅能和一般动物沟通这么简单。
这里面蕴藏的东西，细思极恐。
……
姬轩辕安排众勇士饮水、休憩之后，队伍继续行进。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自称“广成子”之人的奇异之处，一路上大家都在暗暗观察他。
而走了一段路之后，勇士渐渐发现，队伍中出现了许多怪事。
酷热的天气没那么难熬了，大家的体力消耗得也变慢了，走了许久也不会脚痛，不会疲劳，不会感到口渴和饥饿。
一直到停下来扎营休息的时候，疲劳和饥渴才会涌现出来。
如果只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那还可以说是错觉。
可是所有人都这样，那就细思极恐了。
还有一个显著的变化，那就是原本生病的人、被毒虫叮咬而中毒的人吊在队伍的最后，走得很慢。
那位广成子接了一陶罐的清水，折了一根细嫩的树枝，将树枝的尖端弄得蓬松。
然后用树枝的尖端蘸水，在那些人的额头上画一个复杂的符号。
符号画完，那些病人、中毒的人就感到身体又有力气了，难受的感觉消失了，被毒虫叮咬的患处消肿，整个人好了起来。
如果说这种治病的手段，神农氏的勇士们也曾耳闻过。
那么另外几桩神异的事情，就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了。
首先是夜里露宿的时候，广成子说不要生起篝火，不需要安排人值守。
一开始大家都惴惴不安，担心野兽，担心毒虫毒蛇。
但是一夜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野兽袭扰，没有毒虫和毒蛇，平安无事。
一夜如此，夜夜皆然。
还有，一次在赶路的时候，队伍通过林间一个狭窄的通道，队伍被拉得很长。
这时突然几只饥肠辘辘的吊睛白额大虎冲进了队伍中端。
那几只大虎显然是有特殊能力的，虽然智慧程度还算不上“妖”的级别，但也比一般的野兽要聪明。
它们并不怕人，即使面对了数百勇士，它们也怡然不惧，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准备伤人。
勇士们措手不及，来不及摆开阵势，只能仓促地抽出石刀石斧准备迎战。
往常遇到老虎这样的猛兽，为了减少伤亡，他们会使用各种陷阱，搭配一些远程投掷武器，比如用套索投掷石块，还有简陋的以骨片作为箭头的弓箭。
但此时，显然来不及布置陷阱，也不适合使用远程武器。
一些勇士吓得两股战战，眼看伤亡在所难免，一直行走在队伍最前面，和姬轩辕走在一起的广成子突然出现，伸出手对老虎们低喝一声：“退开，去别处觅食！”
那几头老虎像是听懂了人言，弓着腰，放低头部，发出低沉的咆哮，似不甘心放弃美食，但还是慢慢地退开。
经此一事，广成子在部落勇士们心目中简直如同神人。
然而，这样的神人，却是甘愿放下身段，辅佐姬轩辕，这也令勇士们感到好奇，这姬轩辕身上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一路走来，姬轩辕都安排得紧紧有条，他的能力确实非常突出。
但给人的感觉，是还不至于可以折服广成子这样的异人。
不过大家又想到初见面时广成子说过的话，便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在广成子看来，姬轩辕正是那负有天命之人吧。
“姬轩辕，注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不知从何时起，这句话开始在队伍里流传。
而且据说是广成子的亲口点评。
广成子这么神异的人都这么说？那看来没错了，姬轩辕真的非同寻常。于是队伍里近一半的勇士开始暗暗打算效忠姬轩辕。
广成子当然不可能跳出来说：我真没说过这话。
他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有少数几个人猜到了：流言是嫘放出来的。
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她也算是拼了。
而且效果还真不错。
由于广成子的加入，队伍以比预想中快得多的速度抵达了西陵氏的居住地。
而且神奇地没有减员。
这在事先看来是难以想象的。
大家都估摸着队伍至少会减员一到两成。
西陵氏的居住地，是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能长出极为饱满的庄稼。
距离黄河有一定的距离，即使黄河泛滥，也不会影响到西陵氏。
他们的居住地附近有一条小河，还有大片森林，栖息着许多的野生物。
庄稼收成不好的时候，他们依靠打鱼、采集浆果、捕猎，也能让部族生存下去。
可以说是广袤大地上最适宜居住的地方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遭到了来自东夷的有熊部的猛烈攻击。
第155章 广成子的戏法
神农氏的勇士们得到了西陵氏的热烈欢迎。
傍晚时，西陵氏拿出肉干，浆果，还有珍贵的盐，招待神农氏的勇士。
而在简陋低矮的西陵城中，权贵生活的区域里一处专门用于祭祀、宴请的垒土台上，西陵氏专门设宴招待大挠、姬轩辕、广成子等权贵以及那10名有特殊能力的勇士。
在这小型的宴会上，参与人数不多，都是双方的重要人物，而食物更加丰富，甚至还有珍贵的美酒。
要知道，这个时代，谷物产量低下。
能拿出多余的谷物酿酒，是一个部落是否强大富饶的象征。
多种肉类、新鲜瓜果，和用犀角杯盛放的美酒摆放在托盘上，由美丽的女奴捧着伺候勇士们食用。
美丽的女奴都穿着清凉，甚至不着片缕，任君采撷。哪位勇士如果兴致来了，随时可以拉着一名女奴去油灯照不到的地方，翻云覆雨一番。
在这个时代，任何能增加人口的举措都是被鼓励的，而且人们的思想单纯，这种事情绝非伤风败俗之举，就和喝水吃饭一样属于日常必需，没人会对这种事进行道德评价。
神农氏的人员这边，只有姬轩辕和广成子没有对面前的美丽女奴动手动脚。而且他们二人也滴酒不沾。
其他人早就不亦乐乎，已经有人急不可耐，放下食物抱着女奴去一旁品尝美色了。
西陵氏一方，权贵们都面带笑容，带着感激之色。
神农氏的支援，对于西陵氏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在此时，西陵氏已经危如累卵，在有熊氏连绵不绝的攻击下，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随时有可能一朝倾覆。
或者说，要不是有着低矮的城墙为依托，他们早就被人灭族了。
神农氏送来的这两百多勇士，对他们是极大的助益和补充。
西陵氏是个较大的部落，原本有可以作战的青壮3000人，其中称得上勇士的只有不到500。
不过西陵氏内许多人都有代代相传的特殊能力，只是他们的特殊能力并不强大，就是能让皮肤硬化，抵挡一定程度内的攻击。
也正是因为这能力不强大，所以才能较为普遍。
如果像祝融氏、共工氏等，那些强大的特殊能力是很难被子女继承的。
不过西陵氏也已经算是强大的部落了，毕竟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有特殊能力。
比如神农氏的母家，少典氏，人口虽然多，但过得那叫一个惨……
也无怪乎，神农氏崛起之后，少典氏跑空了一半，都去投奔神农氏了。
嫘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西陵氏的权贵之女，她的家族在部落内有着极高的权威。
此时她并正坐在一个长辈身边，神态恭敬，不时小声说几句，向长辈介绍神农氏来人的情况。
重点介绍的，当然是名义上带队的大挠，她的情郎姬轩辕，还有神秘莫测、强大无比的广成子。
宴席到了后半段**的时候，姬轩辕提出，让他带来的勇士和西陵氏的勇士较技，来为宴席增色。
约定双方都不使用武器，因为这个时代的石制武器和骨制武器，都非常脆弱，如果在比试中毁坏，会比较可惜。
而金属武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即使神农氏这10名有特殊能力的勇士，也不是人人佩戴。
比武较量是题中应有之义，既是姬轩辕想要炫耀武力，表明自身价值，同时也是这个时代常见的宴会活动项目。
姬轩辕自己当然不会下场，也不敢安排神秘的广成子下场，只让那10名有特殊能力的勇士出场。
那10名勇士虽然经历了长途跋涉，体能远远不是巅峰状态，但仍然在较量中碾压了他们各自的对手。
10场，10胜，而且胜得非常轻松。这让西陵氏权贵们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同时也非常欣喜。
有这样的勇士相助，何愁有熊氏不退！
10场较量后，有个喝得有点醉意的西陵氏权贵突然指着广成子大声说：“那个汉子，我想看看你的比武！你愿不愿意和我麾下最优秀的勇士比试一番？不管输赢，我都会赏赐你！”
神农氏这边，一时鸦雀无声。
严格来说，那个西陵氏权贵的话不算侮辱。反而是对广成子武力的尊重。
但是考虑到广成子的神秘莫测，神通广大，这番话就变成了侮辱的意味。
当然，那个权贵自己还不明白这一点，期待地看着广成子。
就在众人担心广成子暴起，将那权贵打死的时候，广成子沉吟片刻，微笑着站起：“这样吧，比武就不比了，我表演几个小法术吧。”
又问：“部落里有没有活着的动物？不管什么动物都行。”
几名西陵氏权贵交头接耳一番后，那个之前开口的权贵眼神斜斜地笑着说：“我们之前俘虏了有熊氏供奉的几头熊，非常高大强壮。勇士，你愿意与熊搏斗么？”
同上，在这个时代，这种话仍然不是侮辱，而是对广成子武力的期待与尊敬。
广成子含笑点头：“把那几头熊都拉过来吧。”
那权贵拍拍手。几名勇士跑下垒土台，一会儿便和其他十几个勇士一起，拖拽着四头熊过来。
那几头熊都是灰熊，都非常高大强壮。
不过它们的神态有些萎靡，身上多处受创，伤口显然只是草草处理，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
用来限制它们活动的，是脖子和四肢上的绳索。
当它们被牵到垒土台上之后，广成子笑道：“勇士们，放开它们吧！”
西陵氏的勇士们都有些迟疑，如果这四头熊失去限制，爆发出来，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那西陵氏的权贵却是对广成子极有信心，吩咐道：“你们没听到这位尊敬的客人的话么？”
勇士们小心翼翼地松开绳索。
四头熊发现自己似乎重获自由了，立刻蠢蠢欲动，而西陵氏的勇士们也严阵以待。
这时广成子微笑着走上前，抬起手，手一挥，晴空中便有一道粗若儿臂的电蛇落下，落在熊的面前。
西陵氏的权贵和勇士们都吓得一颤，那几头熊也立刻安静下来。
广成子又小声说了几句，那几头熊便安安分分地坐在地上。
广成子又指着姬轩辕说，“你们以后要认他为主，听他的命令，知道么？”
几头熊非常人性地点点头，然后冲着姬轩辕的方向拜了几拜。
第156章 有熊氏的攻势
抵达西陵氏的第二日，神农氏的来客被西陵氏的权贵请去交谈，详细讲述了和有熊氏的战争。
原本西陵氏的权贵也想叫广成子，宴席上广成子的表演令人印象非常深刻，但广成子拒绝了。
他说：“修道之人，不便参与俗务。”
这番话没头没脑，让人听不懂，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于是只有大挠、姬轩辕和他的几名地位较高的追随者前往。
西陵氏和有熊氏之间的恩怨，其实没有什么曲折离奇之处。
起因在于，有熊部原本生存的地方，因黄河的泛滥被淹没，死了大量的族人，他们不得不进行迁移。
由于东边是强大的太昊氏、少昊氏地盘，南边是悍勇的诸苗部，而有熊氏又不想渡过大河前往寒冷的北边。
于是便只能一路向西了。
他们渐渐脱离了东夷部的辐射范围，接近了神农氏的力量辐射范围。
途中他们也发现了几处不错的土地，但都有主人了。
最关键是，那几片土地的主人都很强，有熊氏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已经在水患中死去太多的勇士，必须保留元气，以免部落一蹶不振。
有熊氏的人通常都有较大的力气，这或许是他们天生的特殊能力吧，但也不算太强悍。
这特殊能力有点弱。不过比西陵氏还是强一点。
有熊氏的武力保障主要是他们依附投靠的一种名为“罴”的超凡生物。
这种生物形状像熊，力气比一般的熊要大得多，皮毛坚硬，即使金属武器也很难伤着，算是一种很厉害的超凡生物。
目前他们部落供奉着6头罴，以及20多头依附这些罴生存的灰熊。
这些熊罴，一旦凶性发作，在战场上绝非普通勇士能挡得住的。
当终于来到西陵氏的居住地时，有熊氏对这片土地很满意，罴也对这片土地表示满意。
最关键的有几点：一是这里临近水源，取水方便。在这个时代，远离水源的聚居点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
二是这里的土地肥沃，有熊氏是半农耕半渔猎的部落，因为不懂得像神农氏那样精耕细作，土地肥沃对他们来说就尤为重要了。
三是这附近有非常不错的森林，正好可供熊、罴休憩。
四……经历长途跋涉迁徙，有熊氏的人口再次锐减，无法再继续迁移了。
因此虽然西陵氏人口众多，甚至而且还建起了原始的城，有着低矮的城墙守护，有熊氏仍然决定攻打西陵氏。
他们并不是一定要将西陵氏打服、或者赶尽杀绝。只要逼迫西陵氏迁走就行。
但西陵氏不知道这一点啊。有熊氏上来就偷袭，一声不吭就开打，西陵氏还以为对方是要打一场灭族之战而不是征服之战。
灭族之战，是杀死对方所有的青壮，将对方妇孺纳入自己的部落。
征服之战，是让对方定期纳贡、交税。
这两种战争有本质的区别。
有熊氏的本意是打第二种，甚至只要西陵氏迁移，以后交不交税都无所谓。
西陵氏却以为对方是要打第一种战。
有熊氏也无法解释，双方的语言是很难沟通的，有熊氏说的是东夷部的流通语言，与西陵氏使用的语言不一样。
误会就此产生。
现在西陵氏权贵和神农氏援军的头目进行的谈话，就是以“有熊氏要对我们进行灭族”为基础进行的。
对双方的力量对比、之前几场战斗的情况、西陵氏的人口和物资储备等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后，姬轩辕心里有数了。
这场战能赢，但很可能是惨胜。
是不是惨胜，他无所谓，甚至西陵氏被打残了他更高兴，更有利于他后继的计划。
因为他带援兵来此，就是想要吞并西陵氏的！当然这种心思不足与外人道。
但是在战场上，很难控制精细，只让西陵氏流血，而保留神农氏援军的力量。
姬轩辕觉得自己还得从长计议。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何不去问问神秘的广成子呢。
虽然广成子很明显是准备辅佐他。
但姬轩辕一方面震撼于广成子的神秘与强大，非常自豪这样的异人会来辅佐自己；另一方面，却也有着深深的疑虑，担心广成子是别有所求，最终会对自己不利。
不过，广成子一直没有过于热情，表现得云淡风轻，这多少让姬轩辕打消了一点疑虑。
或许该找时间和广成子深谈一次了。
不过广成子一直显得云淡风轻，飘渺高远，似乎很不好攀谈。
姬轩辕天不怕地不怕，但看到广成子那双似乎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看着广成子那模模糊糊似乎永远也看不清的容貌，他总是会心生寒意。
所以一直犹豫着。
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广成子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有熊氏又来进攻了。
姬轩辕作为神农氏援兵的指挥官，与西陵氏负责指挥的权贵牟仲一起站在墙头，看着有熊氏的兵势。
有熊氏这次派出作战的勇士并不多，清点后，发现只有200余人。
但据西陵氏的权贵说，有熊氏的勇士都骁勇善战，面对西陵氏的勇士时往往能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
另外，有熊氏还派出了10头灰熊，4头罴。
姬轩辕迅速计算着有熊氏的战斗力。
神农氏援兵中，一般勇士的战斗力与西陵氏的勇士差不多。
但是那10名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勇士，是个个都能够做到以一敌十，其中几个甚至可以打败20名勇士的合围。
西陵氏的勇士共有500人左右，加上神农氏那200名一般勇士，在野外平地上也只能勉强抵挡200名有熊氏的进攻。
再加上对方的罴、熊那惊人的破坏力，怪不得西陵氏一直以来只能据城而守，根本不敢出去与之野战，形势也岌岌可危。
姬轩辕皱起眉头。
他相信，他的追随者们，加上带来的那10名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勇士，是能够抵挡住那些熊、罴的。
可也仅仅是抵挡罢了。
真正进入作战，胜败难料。
而且肯定会伤亡惨重。
这是姬轩辕极力想要避免的局面。
看来要去请广成子出手了，广成子可以号令对方的熊、罴，甚至令它们反戈。
第157章 战争的目的
然而当姬轩辕来到广成子的房间前，说出来意时，广成子却在屋里淡淡地说了句：“如果你真的是身系天命之人，我想这样的局面难不倒你。”
“可我就算身系天命，”姬轩辕反驳道，“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成事，我需要帮助。我很乐意获得帮助。”
“如果这样的小事都需要我出手相助，未来更困难的局面，难道要我扶着你一路走过去？”
姬轩辕一时哑口无言。
他向屋里看去，只见黑暗中，广成子仿佛全身发出毫光，晶莹如玉。
看不清广成子的眼神，但姬轩辕能肯定，此时广成子的眼神一定是古井无波，仿佛苍天一样无情。
姬轩辕咬咬牙，心知今日无法获得广成子的帮助了，便匆匆离开。
西陵城外，有熊氏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摆开稀稀散散的阵势，派出几个嗓门大的叫骂。
虽然大家语言不通，但骂人的话，还是很容易听懂的。
有熊氏也不是傻瓜。
面对城墙，即使是低矮的城墙，他们也不想一头撞上来。
虽然前面几次进攻，他们都占足了便宜，交换比非常高。
把西陵氏都快打残了。
但有熊氏也不能蛮干啊！
他们的青壮，在黄河泛滥时就死伤不少，一路迁移的过程中又死伤小半，现在每死一个，都令族长感到肉痛。
这些都是未来的种子。
不能轻易牺牲。
有熊氏的青壮，加在一起已经不足1500人了。
称得上勇士的，只有200，已经全部在城外。
如果死伤惨重的话，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有熊氏没有急着进攻，姬轩辕也不急。
他把自己的追随者全部叫来，开了一个短暂的军事会议，听取大家的意见。
事实上，在抵达西陵，获得详细的信息后，姬轩辕已经和追随者们碰过几次面，讨论如何应对有熊氏。
经过讨论，已经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应对方式，此时只是需要细化而已。
“首先，我们还是要据城而守。”姬轩辕定下基调。
“没错，”看起来很憨厚的常先说，“这是我们的优势，不能随便放弃。”
嫘仍然以追随者自居，此时将婴儿交给了女奴去哄，自己参加会议。
她很急于表现自己，说道：“要不我们去请广成子出手吧，只要他把那些熊、罴都控制住，令它们往有熊氏的阵势里冲，我们的勇士再追杀出去，就可以一次性将有熊氏击垮了。”
“广成子不愿出手。”姬轩辕道。
“为什么？”问出这话之后，嫘自己也知道不妥。
和他们不一样，广成子绝非是姬轩辕的追随者。
或者可以说，广成子的定位现在还比较模糊，并没有融入这个团体。
而偏偏广成子又神通广大，姬轩辕也好，他们这些追随者也好，谁也没有资格去命令广成子做什么。
商量了半天，大家并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
既想避免自身的伤亡，又想击退有熊氏，看上去是不太可能的。
还好，有熊氏也没有进攻。
西陵氏的权贵也没有逼着神农氏出城去野战，他们很清楚有熊氏在野外平地里的战斗力。
当初西陵氏最精锐的勇士们在野外与有熊氏接战，几乎是一触即溃。
熊、罴冲入人群，西陵氏的勇士撞上去就是皮开肉绽甚至骨折。
而它们则抓住西陵氏的勇士们，轻松地撕开，让血淋淋的内脏流了遍地，使得西陵氏的勇士们瞬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西陵氏当然希望神农氏出去和有熊氏拼个你死我活，但谁都不是傻瓜。
这一天一直到傍晚，有熊氏也没有攻城。
第二天，有熊氏并没有列阵出战，但是到中午的时候，西陵氏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们派出城取水的人，被有熊氏全歼了。
他们以为这只是巧合。
但是第三天，西陵氏去取水的人再度被击溃，只逃回来几个人。
这会儿西陵氏才明白。
有熊氏改变了策略，要在水源方面做文章。
然而……西陵氏似乎无法应对。
城内只有一口水井，不够全城人的生活所需。
如果再这样下去，只要短短几天，西陵氏就将不战自溃。
有熊氏这是用切断水源的方法，逼迫西陵氏出城决战！
“我们必须出城作战了，”牟仲找到姬轩辕，显得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勇士会渴得拿不动武器了。”
“可是现在出城作战，我们并没有胜算。”姬轩辕无奈地说。
牟仲急促地说：“去请广成子出手吧！他出手的话，一定可以帮助我们取胜的！”
姬轩辕苦笑。
他默默地来到广成子的房间外坐下。
这些天，广成子没有出过房门一步。摆在房间门口的食物一口都没有动。
他似乎不需要饮水、饮食，也不需要排泄。
十分神秘。
要不是能听到屋里绵长的呼吸，姬轩辕甚至会以为广成子已经死去了。
“广成子道长……”
“如果是请我出手，那就不用开口了。”广成子淡然说。
姬轩辕感到很恼火。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态，心平气和地问道：“道长，你是仅仅不愿意出手，还是不愿意以任何方式帮助我？”
停顿了一会，广成子才说：“我不会出手。”
姬轩辕立刻振奋了起来：“那，广成子道长，你能否帮我出出主意？教我怎么应对这场战争？”
广成子叹了口气：“也罢，现在你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不能完全对你放任不管。我且问你，这场战争，对方需要的是什么，西陵氏需要的是什么，而你，需要的又是什么？”
像是一道闪电破开了迷雾，姬轩辕的心里突然亮了起来。
广成子的问话，简直直指本质！
是啊，自己竟然连这最基础的问题都没有想清楚，就想着要开战。
这样就算糊里糊涂地打赢了，自己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么？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一开始要争取到领援兵出征的权力！
想到这，他迅速组织语言，说道：“有熊氏或许是想掠夺西陵氏的土地、财富和人口。西陵氏想保护自己的一切。而我，我想利用这场战争，为自己争取到权势、财富和大量的追随者，然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部落！”
第158章 姬轩辕在成长
广成子的话，让姬轩辕茅塞顿开，瞬间打开了思路。
他的思考，不再仅限于这场战争本身，而是落脚于，怎样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如果自己的目的能实现，哪怕西陵城破了，西陵氏死绝，那也没关系；相反，若是自己的目的不能实现，哪怕能漂亮地赢下这场战争，自己也是失败的！
姬轩辕迅速地思考着。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活跃。
“我甚至可以带着援军退走，等着西陵氏崩溃，当有熊氏的勇士忙着掠夺战利品的时候，再带着神农氏的勇士冲杀一阵，救下西陵氏的妇孺，这样我就有建立一个部落的人口资本了。”
广成子清冷的声音说：“这也算是一个办法了。”
他没有做任何道德评价。
仓廪实而知礼节。
现在处于社会的原始阶段，人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存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在超凡生物的夹缝中，能挣扎着活下去就算不错了。
这个时候，讲道德才是真的有病。
只有天下一统了，人们的物质水平提高了，需要用法律和道德来约束国民了，那个时候才是讲道德的时候。
姬轩辕继续思考：“可是我担心的是，一旦我带着援军退走，西陵氏也会不战自溃，四处逃散。”
“那样的话，最终我的收获不会太多。”
“另外，我手下的勇士和追随者只有两百多人，不见得最终能打退有熊氏。”
广成子声音清冷：“为什么你的目光局限于西陵氏？为什么只考虑攥取西陵氏的妇孺来做你部落的根基？”
姬轩辕有些迟疑：“不找西陵氏还能找谁呢？难道要我回去神农氏？”
“蠢材。面前就有一个强大的部落等着你去统领！”
“你是说……有熊氏？”姬轩辕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事实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但是因为觉得这个选项不可能，所以没有深想。
“总算不是太蠢。”
“可是……我不懂东夷部的语言，和有熊氏无法沟通。而且有熊氏怎么可能会让我入主当族长？”
“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广成子的声音仍然清清冷冷，“有熊氏究竟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
“想好了再回答，”广成子说，“你真的知道么？”
明知道屋内的广成子看不见，姬轩辕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没人知道。西陵氏没有和有熊氏交谈过，我也没有。”
“你是让我去和有熊氏的人谈谈？可我不懂东夷语，而且，”姬轩辕更加迟疑了，“如果他们根本不和我谈，直接杀了我怎么办？”
“我懂东夷语，至于风险……你总不指望毫无风险地成就一番事业吧。”
姬轩辕低着头思考半晌，才重重地点头：“行，广成子道长，你陪我走一趟吧！”
……
尽管追随者以及西陵氏的权贵都极力劝阻，姬轩辕还是决定出城与有熊氏谈一谈。
他原本只打算带上广成子，以及两名勇士作为护卫，但是嫘死活要与他一起。
一行5人出得西陵城，慢慢走向有熊氏的驻地。
很快就有有熊氏的勇士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涂着颜料，披着兽皮，手持武器，眼神警惕。
姬轩辕看向广成子。
广成子张嘴说了一句什么，那些有熊氏的勇士警惕没有减少，武器仍然对着他们，但是并没有发动进攻。
广成子又急促地说了几句，那群勇士中领头的回应，两人简单地交流后，有熊氏的勇士围住了一行五人。
广成子说：“没事，我们继续走。”
姬轩辕、嫘和那两个神农氏勇士都忐忑地继续前进。
一路上，有熊氏的勇士偶尔会和广成子交流几句，但广成子的话比较简短。
走了几万步，一行人终于来到有熊氏的营寨前。
姬轩辕发现，有熊氏已经在这里打造了坚固的营盘，用木栅栏围绕着，看起来防御能力很不错。
神农氏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造起如此坚固的营盘。
不过姬轩辕很快想到，有熊氏有20头熊和6头罴的助力，熊和罴都力大无穷，干这种粗活是比较简单的。
被简单地盘问几句后，大门处的木栅栏被拉起，一行人走了进去。
有熊氏的勇士让姬轩辕一行人停留在原处，他们则分出几人去汇报。
姬轩辕不敢乱动，但还是四处张望，打算推测有熊氏的总人数。
很快就有人来招呼姬轩辕等，将他们带入一个木头搭的房间。
虽然这房间很简陋，但这毕竟只是临时的营盘，能住在这房间的肯定是部落里的中上阶层，普通勇士只能露宿。
又过了一会，几名看上去很威严的有熊氏人前呼后拥地走来，进入房间后，并没有让他们坐下。
看上去最苍老的那个开口说了几句话。
广成子立刻回应，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着姬轩辕等。
姬轩辕猜测，这是对方在询问自己等人的身份，广成子在做介绍。
交流了一阵之后，广成子对姬轩辕说：“他们说没见过你，怀疑你的身份。我说你是来自神农氏，是西陵氏的援军。他们说没听说过神农氏。”
“另外，我刚刚问了有熊氏，为什么要对西陵氏发动攻击。有熊氏的回答是，他们在寻找适宜居住的地方。只要西陵氏愿意搬迁，他们可以停止攻击，让西陵氏离开。”
嫘立刻说：“是真的么？我们可以走！但是他们的话可信么？”
广成子却不理她，只看着姬轩辕。
姬轩辕沉思片刻，瞥了嫘一眼，问道：“刚刚说话的是他们的族长？”
“是的，这几位就是有熊氏全部的权贵。其余的权贵都已经死了。”
姬轩辕的眸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说道：“道长，你觉得他们的话有几分可信？”
广成子平静地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听力很敏锐，之前听到几个有熊氏的勇士在议论，其实他们部落也已经元气大伤，不想再继续流血了。”
姬轩辕大脑极速运转。
眼前是危机，也是机遇。
他有预感，自己的大业将从这里起步。
第159章 姬轩辕的对策
姬轩辕迅速整理清楚了已有的线索，并且快速想出一个对策。
他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道长，请告诉他们。西陵城是西陵氏世代栖息之所，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如果他们想要夺取西陵，那就只能继续战斗了。”
嫘急切地说：“轩辕！你！”
“闭嘴！”姬轩辕轻喝道，“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妻子，不要怀疑我，不要对抗我！”
嫘紧紧抿起嘴唇。
看得出她仍然很担忧，但她选择相信姬轩辕。
相信姬轩辕和她共有的未来。
广成子淡然地对有熊氏说了几句话。
有熊氏的权贵们露出怒容，以及一丝焦虑。他们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广成子很快翻译过来：“你们要战，那便战吧！有熊氏的勇士，不怕流血牺牲！为了部落的生存，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姬轩辕微微一笑：“我们也可以不杀个血流成河，换一种方式解决此事。道长，麻烦你告诉有熊氏的权贵，我们可以每方出10名勇士，一对一地决斗，最终胜利场次较多的一方获胜。获胜的一方，将能赢得西陵城以及其周边地区。”
广成子翻译过去后，有熊氏的权贵们哈哈大笑，似乎胸有成竹。
有熊氏的族长说了几句，广成子转述道：“有熊氏的族长说，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赌斗。但是他希望你明白，他们拥有的灰熊也是部落的一份子。如果要决斗，他们会派出灰熊参加。”
姬轩辕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了许久才说：“可以，但是他们必须当着整个有熊氏部落的面宣布这个决定，否则他们反悔的话怎么办？”
广成子将姬轩辕的话转告后，有熊氏的权贵们私下商量了一会，最终点头。
于是有熊氏将所有的勇士和妇孺都聚拢来，宣布将通过10场赌斗来决定这片肥沃土地的归属，并宣布将派出10头灰熊去参加决斗。
有熊氏的人各个兴高采烈，他们和西陵氏交过手，知道西陵氏的勇士其实算是比较羸弱的，就连有熊氏的普通勇士都可以一个打三个。
这么羸弱的家伙，绝对不是灰熊的对手。
他们仿佛已经能够看见自己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扎根下来，开枝散叶，繁衍生息，将部落不断地扩大……
……
返回西陵城的路上，嫘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姬轩辕：“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让他们上了套。10头灰熊？我们这些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勇士绝对有一战之力，达到二级的能轻松拿下。”
姬轩辕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嫘笑了一阵，又蹙眉道：“可是，如果有熊氏反悔，该怎么办？他们赖着不走的话呢？”
姬轩辕显得自信满满：“你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对了，嫘，”他扭头看着嫘，目光炯炯，“不要告诉任何人，有熊氏曾经同意让西陵氏完好无损地离开。”
嫘低下头：“我知道。”
回到西陵城，向西陵氏的权贵们汇报了此行的成果，权贵们都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事情终于有解决的办法了。
忧的是，虽然他们见识过神农氏勇士的本领，但总觉得这些勇士还是打不过灰熊们。
不过，就算输了，对方也允许自己等人搬迁，不会赶尽杀绝，这已经很不错了。
“轩辕，你很有能力，非常感谢你帮了我们西陵氏，”牟仲说，“不管比斗能不能赢，我们都衷心感谢你。”
“我们会赢的。”姬轩辕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他要的，不仅仅是西陵氏获胜。
西陵氏获胜，又关他何事？
……
到了晚上，姬轩辕再次出现在广成子的房间外。
“广成子道长，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有熊氏，将这边的决定告知，并且商量好决斗的时间、场地，规矩。”
广成子默不作声。
姬轩辕继续说：“我会要求，双方的权贵各自带着护卫近距离观战，双方各自出2名权贵来监督战斗，贯彻决斗的规矩。”
这就是裁判了。当然现在还没有这个词。
广成子仍然没开口。
“我打算，组织起一支强悍精锐的小队，在决斗时找准机会，突袭有熊氏的权贵，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接手有熊氏，成为有熊氏的新族长。而我成为族长的条件，是帮助有熊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存。他们会同意的。”
广成子的声音终于响起：“很粗糙的计划。不过思考的方向挺有趣。我觉得有希望成功。”
姬轩辕松了一口气：“既然道长你也认为可行，那我就决定这么办了。”
过了一会，他试探着说：“道长，我想跟着你学习。”
“哦，”广成子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跟我学什么？”
“学习你的智慧，学习你的谋划，学习你掌握的特殊能力。”
广成子没有立刻回答。
事实上他一直沉默着。
沉默到姬轩辕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拒绝了，广成子才说：“好吧，以后你就叫我老师吧。”
“老师？好的，老师！”姬轩辕兴高采烈地说。
他觉得今天最大的成就并不是和有熊氏达成了协议。
而是得到了广成子的认可，以后能跟着广成子学习了。
他相信，广成子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或许也是最强大的人。
自己一定能在广成子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最终自己能实现那个梦想，让万族臣服。
……
次日，姬轩辕再次带着广成子等人前往有熊氏。
在和有熊氏的权贵们见面后，姬轩辕提出了西陵氏的条件，然后敲定了10场决斗的时间和地点，还有决斗的规则。
时间就在两日后，正午之时。
地点，在西陵城下的空地。
规则是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可以采取任何手段，战斗直到一方认输或是完全失去战斗力或是死亡。（事实上灰熊应该是不会认输的，只能打死或打晕。）
双方的权贵必须全部到场，并且各出两名权贵，来监督决斗的进行。
这段时间内，有熊氏不得阻挠西陵氏出城取水。
确定下来后，姬轩辕返回西陵城。
双方各自摩拳擦掌，吃喝补充体力。
神农氏的勇士还要打磨石刀石斧。
战斗一触即发。
第160章 十场决斗
到了决斗的时间。
姬轩辕带着10名参加决斗的勇士，以及几名西陵氏权贵，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发，来到城下空地。
而有熊氏则比较谨慎，他们派出探子，将周围都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伏兵，这才让权贵带着10头灰熊，还有两头罴，以及几名照顾这些动物的族来到决斗现场。
西陵氏这边的权贵上前，说了几句话，让广成子转述。
然后有熊氏的一名权贵走到决斗的场地中，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用阴森的嗓音跳起了动作激烈的舞蹈。
西陵氏的权贵们纷纷皱眉，问广成子：“这是做什么？”
广成子说：“他们在向他们信奉的罴之神，以及王座上的金乌之神祈祷。”
西陵氏的权贵们表示不能理解。
神农氏辐射范围内的部落，大多信仰祖先神，不会信仰实体神。
而东夷诸部则相反，并不信仰祖先神，而信奉各种动物神、植物神，这些有实体的神。
而南边的苗部则是另一套信仰体系，他们信仰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非常浪漫。
那名兼职“巫”的有熊氏权贵在做完祈祷的仪式后，便让出空地。
神农氏的勇士，以及有熊氏的一头灰熊出列，准备进行决斗。
那头熊很是聪明，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
虽然不会使用武器，但凭借强壮的身体，厚厚脂肪带来的防御，能手撕虎豹的力气，它已经是食物链顶端的猛兽。
对付小小人类，往往只要抓住、一撕，就解决问题。
此时它龇牙咧嘴，表现着自己的斗志。
而神农氏的勇士并不觉得让他和动物决斗是一种侮辱，事实上，和强大的生物决斗，并战而胜之，是勇士的荣耀。
决斗开始，神农氏的勇士凭借灵活的步伐，不断地用石刀和石斧在灰熊身上制造细小的伤口。
这是一名修行神农本源经到了一级的勇士，即将进入二级。他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比常人高出许多，虽然比灰熊的力气要小一点，但是可以凭借灵活的动作来扳回劣势。
灰熊几次攻击，都被这名勇士灵活地躲开。
灰熊着急了，猛地挥出爪子，这个动作让它露出了破绽。
勇士灵活地绕到它的背后，用石斧狠狠地凿在灰熊的脑袋上。
灰熊发出一声哀鸣，头顶流血，身体摇摇晃晃。
勇士正要继续攻击，置它于死地，有熊氏充作裁判的权贵急切地叫道：“这一场我们认输！”
广成子立刻喊勇士住手，并且翻译了有熊氏权贵的话。
第一场，西陵氏获胜。
第二场，上场的神农氏勇士仍然是一级，但他过于自信了，没有采取游走的战斗方式，而试图和灰熊硬碰硬。
然后他就悲剧了，被灰熊抓住两条腿，举起来用力一撕，整个人变成两片，内脏都掉了出来。
这血腥的场景，让后面还没登场的勇士看得心脏狂跳，一个个面如土色。
当然，后面的8名勇士中，有5名一级，3名二级，只要都小心应战，获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广成子和姬轩辕的注意力都没在这里。
这10场决斗的胜负，其实无关紧要。
这时一名西陵氏的权贵好奇地问姬轩辕：“你的追随者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嫘呢？她平时不是喜欢在你身边么？”
姬轩辕灿烂地一笑：“他们呀，在忙别的事情。”
那权贵其实并不关心，他惴惴不安地问道：“轩辕，接下来的决斗我们能赢么？”
“能，当然能。”姬轩辕的笑容自信，极富感染力。
周围的权贵们不自主地就有些安心。
决斗还在继续。
第三场决斗，勇士顺利地战胜了灰熊。
第四场决斗，获胜的还是勇士。
第五场决斗，勇士大意地被抓住手脚，但这次由于姬轩辕及时地认输，这名勇士侥幸没有丢掉性命，只是脚踝被灰熊抓破了。
第六场决斗，上场的是一名二级的勇士，他顺利地为西陵氏再拿到一场胜利。
有熊氏的权贵们已经笑不出来了。
此时比分已经变成了4：2。
西陵氏遥遥领先。
而有熊氏不知道的是，剩下的四场决斗中，有两场的对手是修炼神农本源经到了二级的勇士，这两场他们只要自己别太大意，拿下灰熊都不成问题。
决斗的最终胜负，其实在这一刻已经基本确定了。
在姬轩辕的授意下，接下来的第七场，上场的仍然是二级的勇士。
他顺利拿下这一场。
比分变成5：2。西陵氏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第八场，姬轩辕故意派了一名没有修炼过神农本源经的勇士。
坚持了几个回合，那名勇士险象环生，姬轩辕立刻宣布认输。
5：3。
有熊氏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这时有熊氏的族长要求谈话。
西陵氏的族长上前，广成子作为翻译也来到场地中间。
他先转述了有熊氏的话：“事先我们并没有约定，平局怎么办。”
西陵氏的族长显然已经和族人讨论过，立刻回答：“告诉他，平局的话，就隔日再战。”
有熊氏族长听到广成子的翻译后，显然不太满意地摇摇头，但也没说什么。他没有和族人商议，决断说：“可以，如果平局，就隔日再战。”
但其实他很清楚，平局的希望是很渺茫的。
有熊氏经不起任何一点失误。
接下来的一场，有熊氏赫然派出了一头罴！
这头罴的体型比灰熊大一点，但战斗力绝非灰熊能比拟的，就算是二级的勇士，面对一头罴，也难言取胜。
西陵氏的权贵们怒色上脸，嫘的父亲，那名叫做“片角”的权贵大声喊道：“你们不守约定！怎么能让罴上场呢！”
经过广成子的翻译后，有熊氏的族长面有愧色，但还是坚持说：“我们也没说不让罴上场啊。到底还要不要比了？”
片角和其余权贵商量了一会，最终没有发作。
有熊氏只带来两头罴，就算这两场都输了，还有第三场可以期待。
就算三场全输，也不过是平局，择日再战。
于是决斗继续。
接下来两场，姬轩辕都派上了没有修炼神农本源经的勇士，两头罴顺利取胜。
有熊氏的权贵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直到最后一场决斗的时候，异变突起。
第161章 突袭
最后一场决斗，有熊氏终于还是要点面皮，没有重复地派出罴，而是让一头灰熊上场。
而姬轩辕派出了一名二级勇士。
在登场前，他叫过那名勇士，面授机宜。
那名勇士重重地点头。
决斗开始后，那勇士利用灵活的身法不断躲闪，偶尔攻击灰熊却一直没有造成致命伤。
看上去，是他选择了谨慎，非常苟。
其实是姬轩辕给了他指令：尽量拖延时间。
姬轩辕心里焦急：为什么还不出现？
……
两顿饭的时间以前。
一片树林中，激烈的厮杀正在进行。
一方只有十名勇士，而另一方则有着二十多人。
那十名勇士，各个在脸上涂着油彩，作战时嗷嗷叫唤，悍不畏死。
而且他们的力气比起普通人要大得多，个个有力敌虎豹的战斗力。
他们是有熊氏的勇士，在这一片区域巡逻打猎，突然撞见一群陌生人，来不及交谈，就已经开始战斗。
另一方的二十多人，战斗力层次不齐。
有特别厉害的，也有看上去非常普通的。
他们都是姬轩辕的追随者。
其中有几个，修炼了神农本源经，最厉害的是常先，这个姬轩辕的童年伙伴，也赫然达到了二级。
他一个人架住了三个有熊氏的勇士，而且还占据上风。
其余没有修炼神农本源经的，则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对抗有熊氏的勇士。
当然，总的来说，战斗虽然激烈，却是一边倒。
最关键的因素在于，姬轩辕的追随者们有好几个手持粗陋的青铜短刀，这些短刀比起石刀要锋利得多，足可碾压使用石器的有熊氏勇士。
几分钟后，姬轩辕的追随者们就将十名有熊氏的勇士全部杀死了。
“可惜，”嫘大口地喘气，饱满而形状美好的胸膛剧烈起伏，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惋惜，“如果没碰上他们就好了，这些人原本会成为我们的族人，而我们也不会有牺牲了。”
常先在短暂的喘息后，挨个去查看己方倒下的人员。
追随者死了2个，重伤了好几个。
这让他心情很糟糕。
这些追随者已经追随了姬轩辕好几年，彼此有很深的感情。
没想到折损在这里了。
重伤的人，以现在一般人的医疗手段，通常只能等死。
即使他们来自神农氏，懂得神农氏的医疗手段，也不能保证可以挽救这些重伤员的性命。
休息片刻后，嫘发号施令：“受伤的人先留在这里，我们其余人立刻行动，按照计划行事。”
她作为姬轩辕长子的母亲，姬轩辕亲口承认的未婚妻，此时临时接管了指挥权，而追随者们也并没有因为她西陵氏的出身而怀疑她。
这几年，她对姬轩辕的付出，有目共睹。
大家都知道，她绝对不会背叛姬轩辕。
哪怕姬轩辕和西陵氏起了冲突，她必须选择一方，也必定会选择姬轩辕。
听到她的命令，大家尽管有些疲劳，仍然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沉默地向着战场小跑而去。
不是不想快跑，一方面是要节约体力，另一方面，是在树林中根本跑不快。
过了一会，他们终于跑到树林的边缘，嫘打出手势让他们止步。
嫘向外探头看去。
决斗的场地，就在一千步开外。此时他们已经绕到了有熊氏权贵们的侧翼。
嫘慢慢地点数：那里只有有熊氏的10头灰熊、2头罴、6个照顾灰熊和罴的族人、以及7名权贵。
默默地计算片刻，嫘发现，自己这二十名追随者想要击杀对方，是存在一定困难的。
不，何止是困难，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嫘一咬牙，低喝道：“等会我们务必要将有熊氏的那7个权贵全部杀死。至于勇士和灰熊，没有必要就别下死手。”
顿了顿，她命令道：“冲！”
一群人迅速冲出树林，向决斗场地跑去。
一千步。
八百步。
六百步。
有熊氏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警惕地转身面对这群明显来意不善的人，摆出防御架势。
即使那些权贵，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年轻时同样是勇士。
他们抽出腰间悬着的石斧、青铜短刀，准备迎接战斗。
而有熊氏的族长，公冉回过头，凶狠地瞪着西陵氏的诸人，叫道：“西陵氏的卑鄙小人！即使我们死了，我们的族人也会继续进攻，将这座城踏为平地，将你们的男人杀光，强爆你们的女人，鞭打孩子抢走！”
广成子懒得翻译。
不过西陵氏的权贵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嫘的父亲，“片角”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姬轩辕：“你让我的女儿去做什么了！你这样会毁了西陵氏的！”
“不，”姬轩辕平静地说，“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有熊氏和西陵氏的战争不会继续下去了。”
“他们的族人不会善罢甘休！”
“你等着瞧好了。现在谁也无法阻止我。”
说话间，嫘带领的追随者们已经杀到跟前。
有熊氏催动那些熊、罴上前迎敌，但是广成子开口说了两个字：“坐下。”
那些熊、罴便乖乖地坐下，任由有熊氏的勇士用石刀捅它们，也不动弹。
姬轩辕松了一口气。之前广成子并没有承诺会出手。
所以他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在赌，赌广成子不会袖手旁观！
幸好他赌赢了。
有熊氏的勇士只能自己上前迎敌。
权贵们也呐喊着冲上去。
只有老迈的族长公冉没有动弹。
12对20，有熊氏的勇士有先天的特殊能力，姬轩辕的追随者有部分修行了神农本源经，获得了后天的特殊能力。
所以这是一场近乎势均力敌的较量，
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
而这边原本参加决斗的神农氏勇士也加入战斗后，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姬轩辕倾斜。
有熊氏的族长公冉睚眦俱裂。
这时姬轩辕抽出短刀，走向公冉。
他叫道：“不要再让勇士们流血！就我和你，决一死战吧！”
广成子将他的话翻译过去。
公冉沉默片刻，看了一眼不断死伤的勇士们，眼皮跳了跳，抽出石刀说：“好。”
姬轩辕和公冉分别下令，厮杀的人群分开。
第162章 有熊氏的新族长
短短的功夫，姬轩辕的追随者中已经死了3人，有熊氏的勇士和权贵死了一半。
受伤的人更多，躺在地上，捂着伤患处哀嚎着，或者奄奄一息地等死。
风儿静静地吹着。
姬轩辕和有熊氏的族长公冉面对面，战意勃发。
老迈的公冉不认为自己是姬轩辕的对手，他很清楚这场战斗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他说：“不管我们的决斗胜负如何，都放我的族人回去，可以么？”话语间，带着点哀求的意味。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广成子。
他当然注意到了，之前广成子是怎样用短短两个字就控制了熊，罴，控制了有熊氏最强大的战斗力。
广成子平静地翻译了他的话。
姬轩辕道：“他们活着回去的前提，是承认我作为有熊氏的族长。”
广成子翻译后，有熊氏的人一齐怒视姬轩辕。
公冉哈哈大笑：“你觉得可能吗？你是我们的仇敌！背信之人！”
“我并没有背信，”姬轩辕道，“我会承认这场决斗的结果。这场决斗的结果，是平局。双方择日再战，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
公冉摇头说：“我们的族人不可能拥戴你作为族长。”
“我知道自己无法获得拥戴，所以我向你挑战，”姬轩辕说，“如果我赢了你，我就是新族长，这些权贵和勇士就是见证。普通族人或许不高兴，但也只能接受我。”
公冉瞪大眼睛，半晌才说：“还是不够。”
“我会承诺，带领有熊氏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存下去。我的妻子，是西陵氏的权贵之女。西陵氏会同意我的要求。这片土地，足以容纳下有熊氏和西陵氏一起生存。等到以后，有熊氏的人口增多，这里无法容纳了，我会带领有熊氏去打下一片片新的肥沃土地。”
听到广成子的翻译后，有熊氏的权贵和勇士虽然仍然痛恨此人，但却也莫名地觉得，这人或许还真能做好有熊氏的族长。
公冉仰头看了看天空，留恋地收回目光：“好，我在此立誓，我与你的决斗，神圣不可侵犯，不许任何外人插手，至死方休。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是有熊氏的新族长！”
有熊氏的权贵和勇士们都悲泣：“族长！”
“我意已决！这是为了整个部落的未来！”
即使还没真正开战，惨烈的气氛在公冉和姬轩辕之间蔓延开来。
姬轩辕向对手行了一礼：“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你别以为可以轻松杀死我，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著名的勇士！”公冉回应。
下一刻，两人同时驱身向前，武器相交。
嫘的一双妙目从没有离开姬轩辕的身体。
但姬轩辕躲过对手的攻击时，她满怀信心地笑着。
当姬轩辕被对手的石斧砍中肋骨，她仍然满怀信心地笑着。
她的心目中，姬轩辕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姬轩辕绝不会倒在这里。
这是天命。
她不知道未来姬轩辕会走到哪一步。
但她只愿自己能紧紧跟随。
当姬轩辕终于打倒对手，砍下公冉的头颅时，嫘送上甜甜的微笑。
有熊氏的权贵和勇士们像被抽出了骨头，垂头丧气。
姬轩辕提着公冉的头颅，郑重地交还给有熊氏的权贵：“他是一位可敬的领袖，我们要好好安葬他。现在，带我去有熊氏的驻地，宣布我成为族长的消息吧。”
听到广成子的翻译后，一个权贵冷笑：“你就不怕被我们愤怒的族人撕成碎片？”
姬轩辕平静地回答：“风险，总是有的，这是必须承担的。而且我相信，有熊氏的族人，就和全天下的人一样，最想要的是好好生存下去，繁衍生息。而我能带领他们做到这一点。我会带给他们最肥沃的土地，最好的收成，吃不完的食物。”
听完广成子的翻译，那个权贵嘴角抽了抽：“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也会拥戴你。”
“我会做到的。”姬轩辕平静而自信地说。
……
后来的事情非常简单。
姬轩辕等人来到有熊氏的驻地，在权贵们宣布了族长同意了姬轩辕的挑战，以及族长落败身死、姬轩辕成为新族长的消息后，族人们是愤怒的。
但是当姬轩辕承诺，会带领有熊氏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与西陵氏共享这片肥沃的土地，做出种种许诺后，族人们暂时将信将疑。
之后姬轩辕马不停蹄，带着广成子和追随者们去和西陵氏谈判。
那场决斗，视作平局收场，西陵氏必须允许有熊氏在附近生活。
否则……当时姬轩辕放出威胁，不介意带领有熊氏继续这场战争。
或者，再来一次十对十的决斗也行。
西陵氏的权贵们也不是傻子。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他们自然不会强求更多。
顺便，姬轩辕向片角提出，要和嫘结婚，让嫘做自己的第一个妻子。
片角当然不会阻挠，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接下来广成子对姬轩辕说：“这次为了你的个人野心，死了许多人，也有很多人重伤等死。”
姬轩辕沉默片刻后说：“我并不是心如磐石，但我不后悔。如果让我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选择。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安葬死者，厚待他们的家人……”
广成子道：“那就好。至于伤者，我建议你将他们集中起来医治。还有在这场战争中受伤的人，你也可以医治他们，获得他们的忠心。”
姬轩辕皱眉道：“我是学了一些神农氏的治疗之术，但是这些人受伤太重，我也无法将他们治好。”
“试试吧，”广成子露出微笑，“试试也没有坏处，对么？就算只将其中一两个侥幸治好，也能增加你的声望。”
犹疑地看着广成子的眼神，过了一会姬轩辕才恍然大悟。“好！”
于是他将西陵氏在近期战争中受伤等死的勇士，以及神农氏受伤的勇士，还有他那些受伤的追随者们，都聚集在一起。
按照神农氏的治疗方式，为伤员们清洗伤口，然后采草药，熬药汤喂食，一些草药研磨外敷。
第163章 天命在你！
西陵氏的人对姬轩辕的诸般举动不明觉厉，神农氏的勇士却不以为然。
要是能治，他们早就给自己的族人治了。
这么重的伤，不可能治得好。
受伤者如果神志还在，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并不埋怨同伴的不作为。
只是现在姬轩辕要表演，别人也犯不着说什么吧，随他去吧。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在姬轩辕为这些人治疗一天后，伤员们都有明显的好转。
当然，根据个人的体质，每个人的好转程度都有区别。
而姬轩辕在这边忙碌一天后，就带着广成子和几个追随者去了有熊氏那边。
有熊氏正准备为伤员们“免去痛苦”，赐他们一死。
姬轩辕过来后，有熊氏就死马当活马医，任由姬轩辕折腾。
还有几头受伤的熊、罴，也随姬轩辕处置。
而姬轩辕也交出了一份令人惊奇的答卷，伤员和熊罴在接受治疗后，都明显地好转。
几天后，西陵氏、神农氏、有熊氏的伤员全部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虽然身体还虚弱，但只要将养一阵，就会恢复。
姬轩辕一时间被视作神人，受到了许多人的崇拜或效忠。
私底下，姬轩辕对广成子说：“老师，多亏了你，我现在已经几乎收尽了有熊氏，以及这群神农氏勇士的心。这两百勇士中，有不少人来求见我，希望加入有熊氏，成为我的族人。”
黑暗屋里广成子仍然语气淡然：“你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姬轩辕疑惑地问：“什么是‘王’呢？我听说，东夷诸部供奉着一头形状像乌鸦、但全身金色的大妖，那头大妖称自己为‘帝王’，称它所在为‘王庭’。”
“王是什么？”广成子的声音变得轻而飘渺，然后寂静下来。
姬轩辕等了一阵，没有等到下文，心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老师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想让老师尴尬，正想将话题岔开，广成子却说：“夫王者，主也，天下归往，谓之王。”
姬轩辕身躯微震，正在品位，广成子继续说：“王者，大也，君也，天下所法。”
“凡有天下者，人称之曰王。”
姬轩辕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下子消化不了。
广成子沉默了下去。
姬轩辕思考良久才道：“我似乎懂了一点，又不是特别懂。”
“不懂就对了，”广成子说，“你只有自己成为王，才能真正明白王是什么。”
姬轩辕是极聪敏之人，立刻抓住了广成子话中的漏洞：“成为王？怎样才算是成为王。从明天开始，我就自称为王，算不算是成为王了呢？”
广成子轻轻一笑，声音从幽暗的屋里传出：“你可以试试。你自称为王，就代表你真的是王了。但是别人是否承认你？还有啊，你这个王，是否真的具有王的资质？别人自然是会来考验你的。如果德不配位，那样的后果你难以承担。”
姬轩辕低头思考一会儿之后，“所以，如果我在还不配称王的时候，就自称为王，虽然能成为王，但却是假王，将会遭到残酷的反噬。而如果我够格称王了，只要我自称为王，承受住随之而来的考验，也就是真王了。”
“孺子可教。”
姬轩辕又想了一会，却没再问更深入的话题。有些事，必须自己去得到答案，问来的答案，是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他转而问道：“老师你说我是天生的王者，意思是我具备一些王的资质？”
“是的。”
“具体是哪些呢？”姬轩辕此问，并非是想听老师的夸奖。
而是想了解，自己究竟有哪些长处是老师所看重的，又有哪些是不足的。
广成子淡淡地说：“你有魅力，能得人；看得清别人的优点和缺点，知道怎样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又能够自己做出决断。这些都是成王所需的资质。最重要的是，你身具天命。没有天命者，哪怕比你优秀一百倍、一千倍，那也只是为王先驱，创下的基业最终只是为了让你更快更稳地登上王座。比如，初代炎帝，乃至历代炎帝，他们做得再多，恐怕最后都是为了成全你。”
“老师你认识初代炎帝么？”姬轩辕好奇地问。
“很熟。”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你有很多方面不一样，而且年轻时的他太单纯了。等他上了年纪，经历了有些事，懂得了许多东西，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个王者吧。”
“他曾经身具天命么？”姬轩辕问出了他最感兴趣的问题。
广成子沉默许久才开口：“有的。只是，天命不常在，不一定会始终钟于一人。炎帝虽得天命，但在我看来，天命已经开始转移，现在天命在你。”
姬轩辕也不知该不该相信老师这番话。
暂且装作相信吧。
总不能直接说“老师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老师不要面子的么！
在西陵氏和神农氏的伤员都痊愈以后，姬轩辕就不再两头跑，而是彻底在有熊氏的营地住下来。
他带着有熊氏开始建城，规划农田，将神农氏先进的耕种经验、采集经验、对草药的辨认经验传授给有熊氏。
而他也渐渐得到了有熊氏的认可。
有着力大无穷的熊罴的帮助，有熊氏的城建设得很快。
在有熊氏的土城建成之后，姬轩辕的长子已经快两岁了，他在这年的秋季，与嫘举行了昏礼，正式结为夫妇。
一个部落，数千人的吃喝拉撒，诸多事情，千头万绪，姬轩辕一开始极不适应，但他学习得很快。
而广成子偶尔的教导，让他迅速进入角色。
有熊氏也都感觉到了姬轩辕与上代族长的不同。
上代族长公冉，或许为人更公正，更亲和。
但是姬轩辕却更有能力，让他们的餐桌上食物更丰盛，冬天能有更多的皮毛裹身，一些小伤小病也能治好，女人生孩子的生存率也更高，小孩子不那么容易夭折。
姬轩辕的地位不断增高，有熊氏对他又敬又畏，不再怀念老族长。
而广成子则更加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于人前。
他过去的经历，更加具有神话色彩。
第164章 大胆尝试吧！
神国科技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凌攀突然睁眼，眸中神光内藏，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灵动。
“管理员，你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现在将我研究所得传输给你。最近就别再给我派任务了，让我休息一阵吧！”
电子合成音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色彩，但凌攀分明感觉到，华胥的话中隐藏着一层意思：你如果敢再给我派新任务，我就罢工给你看啊！
“好，只是之前安排的长期任务还是要继续。”凌攀说。
“知道，知道。”明明是电子合成音，却说出了疲惫欲死的味道。
说话间，信息传输已经完成。
凌攀再次闭上眼睛，开始理解和感悟华胥的劳动成果。
由于既希望在黄河世界导入超凡力量体系的种子，又不希望限制了黄河世界土著的想象力，以免影响了超凡力量体系的上限。
因此凌攀给华胥设立任务，要求它综合凌攀所在的文明的超凡力量体系，以及华胥文明研究过的超凡力量体系，提炼其中普遍本质的一部分。
现在看来，华胥完成得不错。
它提炼出来的东西，不具有任何的倾向性，每个人，都会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世界观等，从中产生不同的领悟。
此时凌攀就感到灵感勃发，心底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要立刻闭关，去创造一门功法。
当然他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创造功法这种事情，太麻烦了，灵感想要变现也不是那么容易，还是交给土著们，以及未来引入的玩家们去做吧。
作为创世神，他坐享其成就够了。
这世界上一切的生灵，都是由他创造；所以这些生灵创造的一切东西，其实也是归他所有。
没毛病。
……
黄河世界，轩辕之丘。
轩辕之丘是一座城，乃是有熊氏的族长姬轩辕建成的。
三年前开始动工，奇迹般地仅仅花费2年时间就建成了。
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其它原始城市，轩辕之丘设计得明显更优越，城市内部四通八达，道路通畅，功能区规划合理，供水、排水的设计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水平。
权贵住宅区，一处不起眼的土屋前，几株翠竹正迎风轻摆，竹叶摩擦，发出萧萧之音。
姬轩辕站在屋外，和屋里的人对话。
旁人难以见到广成子，姬轩辕却是经常都来请教。
以前他常问些管理方面的问题，或是技术方面的问题，轩辕之丘能这么先进，大部分都是广成子的功劳。
而这两年，姬轩辕询问的问题更多地是关于修炼。
广成子经常只给出一两句非常简单的回答，初听来平平无奇，细思却能觉察其中的妙处。
经过这些年的积累，姬轩辕觉得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很快就能创造出一门不弱于神农本源经的功法。
他是不得不为之。
他修行神农本源经已经十余年了，却困死于第二级。
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用于晋级第三级的材料。
说不定，那些堪用的植物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初代炎帝用掉的，已经是世界上仅存的了。
神农本源经，前路已经断绝。
他必须开创一门新的功法。
“老师，我现在的想法，是创造一门能从众生之中汲取力量的功法。比如说，我修行了这门功法，只要自己的地位能不断上升，受众生敬仰崇拜，我的修为就能不断提升。”
“而我的追随者们，他们的修为就永远会次于我。”
广成子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这样的功法，绝非自己所需要的。
自己需要的，是一种人人都能修炼，没有资质制约，所需耗费的资源也不多的功法。
但，姬轩辕的想法也是挺有趣的。
而且谁又能断言，他的功法未来有没有改良的余地呢。
说不定千百年后，就有人从他创造的功法出发，但是将他创造的功法改得面目全非呢。
半晌，广成子淡淡地说：“大胆尝试。”
姬轩辕露出喜色：“是！”
顿了顿，他改变了话题：“老师，近期东边的东夷诸部，和我的部落联盟摩擦不断。你觉得我该不该强硬地还击？”
是的，姬轩辕现在统帅的已经不仅仅是有熊氏这一个部落，而是一个部落联盟。
当然，这个部落联盟还很弱小。
甚至还不如神农氏联盟的十分之一。
但是姬轩辕有信心带着这个联盟崛起。
他才30岁，如果能成功地创造出一门好的功法，修行到4级以上，他就有百多年的寿命。
足够他去描绘心中美好的蓝图。
广成子沉默了片刻，给出一个答案：“你可以给东夷诸部发出信息，说你的老师是广成子。提出要和他们结盟，结成一个松散的同盟。”
姬轩辕有些不解：“为什么呢？”
广成子解释道：“东夷诸部其实本身侵略性并不强。这些年他们不断对外掠夺，与其他的部落交恶，是帝俊的王庭在背后推波助澜。帝俊有它的如意算盘，但是你打出我的旗号，他不敢不听。”
姬轩辕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师神通广大，而且非常神秘。
他却从没想到，就连那传说中的帝俊，也会对自己这位老师敬畏有加，不敢违逆。
屋内的广成子声音平静地传出：“帝俊想要让它控制的人族部落来将水搅浑。但是它还不敢直接与我冲突，你放心去做。另外，你可以向对方透露，你和东夷诸部结盟，是为了将来征伐神农氏联盟和南方的诸苗部。”
姬轩辕的大脑飞速运转，思忖着老师的用意，猜测着帝俊的心思。
良久，他才用肯定的语气说：“一切听老师的吩咐。”
“你又来了，”广成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倾向，“我说过，一切要以你为主。我只提供建议和参考，最终做决定的是你。”
姬轩辕笑道：“老师你的建议总是对的，我当然要听从。”
“我的建议并不总是对的。而且，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人要登上人族之主的位置，你希望那人是你，还是我？”
姬轩辕勉强一笑：“老师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口是心非。”广成子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一个真正的王者，一定是自己做决定，”广成子淡然说，“从今以后，我只会回答你关于修炼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