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凌攀也有自己的盘算
沈呙自然不可能真的在亲王府留宿。
而且他还有上好的借口，要去联系他的老师，亲王李荻和霍光绚总不可能拦着他不让联系吧。
李荻亲自将沈呙送到门口，沈呙拒绝了护卫开车送他的提议，告别后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看着沈呙消失的方向，李荻和霍光绚在门口站了良久，各自沉吟。
虽然天气仍然很热，但以他们筑基境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自然不可能出汗。
站了一会，两人回到李荻的书房内。
一时间都没有开口，气氛闷闷的。
良久，李荻才道：“霍兄，你觉得，此人口中金丹境的师尊，是否真的存在？”
霍光绚看起来似乎不知该怎么措辞，沉吟良久才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们以前也不可能想到，会有如此年轻的温养境。试想一想，什么人能教导出如此出色的青年才俊？”
“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李荻露出悠然神往之色，“真想亲眼见到那位金丹啊！”
“据说金丹境宗师身上，已经开始有道韵流转。若能经常与之相处，对低级别的修行者大有裨益。”
霍光绚也点头附和：“是啊。如果能向那位前辈多请益，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在五年，不，三年内晋升温养境。”
如果说，之前两人对温养境的沈呙有那么一丝羡慕嫉妒恨，那么现在对可能存在的金丹修行者，就只存在敬仰和崇拜了。
差距太大，根本没资格去羡慕嫉妒人家。
就好像，一个小公司的普通职员，只会去羡慕嫉妒本公司职务更高的同事，或者比自己所在公司更好的同学。
而绝不会去羡慕嫉妒世界500强企业的总裁。
李荻继续泡茶，他和霍光绚是老相识，没那么多规矩，相处比较随意。
品了一会茶，聊了会闲话，李荻道：“对了，我记得千鲸海有一件至宝，唤作‘量天尺’的上品法宝，似乎是由你们左江派得了吧。”
“是的。怎么，你感兴趣？你们皇室的好宝贝还少么。”
李荻苦笑道：“宝物再多又怎么样。一来我们不懂得养护祭炼，兼且灵气枯竭，这些法宝的品质都严重受损。再者，以我们的修为，就算是温养境的老祖出手，怕是也发挥不出那些法宝十分之一的威能吧。用来对付恶龙，我看悬。”
霍光绚道：“我们的也差不多，量天尺比起记载中全盛时期要差了许多，而且我们左江派人才凋零，没有温养境的老祖，只能我来御使宝物。别说十分之一的威能了，能发挥出百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霍兄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是这些年来修行界有名的天才，距离温养境已经不远。”
“那也不可能在恶龙破封之前成为温养境。”
“这倒也是。”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长吁短叹。
“你说，”李荻打破了沉默，“那位金丹前辈，若是有办法，会是什么办法？”
“我怎么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那我也是金丹境了。”
李荻笑道：“猜猜吧，图个乐子。”
霍光绚思考许久：“我觉得，应该是一门复杂而威力强大的阵法。”
李荻抱有不同意见：“或许会是一门强大的神通，可以一击重创恶龙。”
“不可能，”霍光绚立刻否认，“金丹境掌握的神通，最多最多也就能伤到神灵境的修行者，不可能跨越两个境界伤害到步虚境。”
“说不定就有这么厉害的神通呢。”
两人争论了起来，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良久，两人一起捧腹笑了起来。
得知恶龙即将破封的消息后，他们一直心情压抑，直到这时候才突然如释重负。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世上还有金丹境的存在，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上去。
也或许，是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吧。
……
沈呙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只不知是亲王府的人，还是别的修行者，或者是皇室掌握的其他力量？
他刻意选的小巷行走，到了老城区，房舍密集之处，几下兔起鹘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避开摄像头，找了家路边小旅馆住下。
至于身份证？随便用点小法术，迷惑了店主的心神，店主就懵懵懂懂地将一张白纸当作了他的身份证进行了登记。
他当然不可能回到别墅去与凌攀见面，没这个必要，他所见，所闻，所想，都能立刻传输到凌攀那里，他只是凌攀控制的一具分身。
当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没有被凌攀杀死，而是将其意识压制到最低。
创世神也不会随随便便剥夺自己造物的生命。
凌攀此时躺在床上，已经与林妙通了电话道了晚安。
他装模作样地睡觉，实际上一直在思考，怎么引导事情往自己需要的方向发展，怎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么让那些门派将前人遗留下来的宝物心甘情愿地交给自己。
慢慢地一个计划的轮廓在他心里形成。
反复思量，进行推算以后，他问华胥：“我的这个计划可行么？帮我建模分析一下。”
华胥很快给出了答案：“管理员是想将那些宝物一网打尽？如果不考虑个别情况，按照你的计划实施，最终入手大部分宝物的可能性高达75%以上。当然，如果在这过程中，你的演技优秀一点，应对适当一点，这个可能性能再提高10到15个百分点。管理员，现在我郑重向你推荐演员课程，‘如何做一个优秀的演员’，‘青年演员的自我修养’……”
凌攀自动屏蔽了华胥后面说的话。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黄河世界。
一场超级大战即将展开，已探明世界的三大势力中的两股，将进行一场决战。
这场决战意义深远，将会决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人类文明的霸主。
有熊氏这边，黄帝姬轩辕早就开始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
神农氏这边，连续两年遭受旱灾，粮食储备严重不足。
而7代炎帝姜克也因为染病，导致体内毒素发作，没能扛过去，与世长辞，他最小的弟弟姜榆罔成为第八任炎帝。内忧外患的神农氏，在还未开战的时候，就先输了一半。
第181章 战于阪泉
《列子黄帝》曰：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虎为前驱，雕、、鹰、鸢为旗帜。
……
阪泉。
两支大军正展开阵势，在平原上对垒。
大风呼啸，吹得双方的旗帜猎猎作响。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军队简直看不到尽头。
有熊氏这边有数百个部落派出了军队，其中原本东夷诸部的部落大多使用各种飞禽走兽作为旗帜。
很容易从旗帜辨别一个部落的出身。
比如，有熊氏的旗帜上是罴，这也是有熊氏的立身之本。
那个用鹰作为旗帜的部落，是从曾经的少昊氏里分裂出来的，究其血脉源头，其祖上一定是出自于少昊氏。
尤其是那使用玄鸟旗帜的部落，那是少昊氏最直接的继承者，其权贵绝对都有浓郁的少昊氏血脉，甚至可能是少昊氏的嫡系亲族。
而神农氏那边，使用的旗帜更加五花八门，不局限于飞禽走兽。
双方军队的构成也有很大不同，在有熊氏联盟的军队中，有大量驯服的猛兽，乃至一些超凡生物，被驱使着准备攻击。
神农氏的军队则全部由人族构成。
武器装备方面，双方的差距并不大，甚至神农氏的冶炼技术还要高明一些。
神农氏本部800名勇士所持有的青铜武器，都比有熊氏的青铜武器更加锐利、坚固。神农氏勇士的弓箭，也比有熊氏的弓箭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更加精准。
但是神农氏联盟中其他部落的装备就落后了太多，而有熊氏这边，联盟里许多部落都得到了有熊氏的支援，装备都不差。
双方的兵力对比，有熊氏联盟出动士兵6000人，猛兽和超凡生物1000余头，还有主要作为劳役、但也可补充进入军队的青壮15000人。
神农氏联盟出动士兵8000人，青壮同样是15000人左右。
双方动员的力量，比起当年有熊氏剿灭东夷太昊氏、少昊氏的战争还要更多。
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战争。
这样规模的大战，神农氏还从未经历过，他们的阵势显得非常散漫，之前在后勤上也遇到了问题。
相反，有熊氏则经验老到，准备充足，此时士气旺盛。
黄帝姬轩辕神色肃然，身边拥簇着风后等部落联盟的权贵。
他运足目力，眺望着对面神农氏联盟的军队，久久不语。
“帝，”风后催促道，“下令攻击吧！我们的士兵已经吃饱了肚子，正是士气最高涨的时候。”
黄帝摇摇头：“再等等。”
风后不解地问：“帝，这是为何？”
黄帝心中想起了昨夜去请教老师时的对话。
当时他自信满满地对营帐里的老师说：“老师，我们的准备比对方充分，我们的士兵更加训练有素，我们的将领经验更加丰富，我们的粮草比对方更充足。而且我们还有那些强大的猛兽助阵！我想，这场战我们能轻易取胜！”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老师的赞同，而是一句淡淡的：“是么？”
紧接着，又一句话从营帐中飘出：“你想通过这场战争，获得什么？”
“霸主的地位！万族臣服！”姬轩辕脱口而出。
“可是，”老师的声音平平淡淡，不带一丝烟火气，“你打败了炎帝，打败了神农氏，那些原本奉神农氏为盟主的部落就会臣服于你么？你也是从神农氏出来的。你好好思考这个问题。那些部落，为什么会奉神农氏为盟主？”
姬轩辕当时思索良久。
终于渐有所悟。
“因为神农氏无私地教给他们耕种的技术，教他们辨识植物，派人为各个部落的病人提供治疗……初代炎帝，是以德行，让四周的部落臣服。”
“那些部落的人感怀于初代炎帝的恩德，所以才奉神农氏为盟主。”
“后面的几任炎帝，有的很得人心，有的为人不齿。但是初代炎帝的遗泽仍然在庇佑他们。”
广成子略显欣慰的声音从营帐中飘出：“是啊，初代炎帝的遗泽到现在都没有消失。即使你打败了神农氏联盟的军队，他们也不见得会臣服于你，因为你没有施恩于他们。”
“当然，你也可以用屠杀来令他们畏惧，但是屠杀的结果，是有一部分部落臣服于你；一些部落不甘心地与你对抗，直到死绝；还有一些部落，宁愿踏上迁徙的路，也绝不向你低头。我想，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那么老师，”黄帝姬轩辕诚恳地请教，“我该怎么才能让那些部落臣服于我呢？”
广成子道：“要让神农氏联盟里的部落臣服，首先得让神农氏臣服。”
“那么我该怎样让神农氏臣服？”
广成子没有再说话。
姬轩辕不认为老师是不知道答案，他更愿意这么想：老师这是在考验他。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姬轩辕冥思苦想。
但直到此刻，大战将起，他眺望敌营，终于有了一线灵感。
“令！擂鼓！全军向前！”
风后精神一振，传令下去。
在“咚咚”的鼓声中，有熊氏联盟的军队向前迈步，步伐整齐，更有各种猛兽冲杀在前。
一时间，猛兽的嘶吼声，士兵的呐喊声，踩着鼓点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神农氏也在炎帝的命令下向前。
但是两军还没接触，神农氏联盟的士兵就开始恐慌，一部分人甚至转身就跑。
只剩50步的距离。
“加速！”黄帝下令。
有熊氏的猛兽和士兵一齐奔跑起来，像潮水巨浪，拍向神农氏联盟的军队。
刚一接触，神农氏联盟的阵型就立刻凹陷下去。根本无力抵抗！
短短一刻钟，就有上百人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神农氏联盟节节败退，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有熊氏联盟的士兵们嗷嗷叫着正要追击，黄帝姬轩辕下令：“不得追赶！鸣金收兵！”
将领们非常不理解，但还是服从命令，收束了士兵，没有继续扩大战果。
风后满脸汗水，还带着敌人的鲜血，冲到姬轩辕面前：“帝，我们还可以再冲杀一阵，这一战就能将对方完全击垮！”
黄帝神色平静：“收兵。我自有打算。”
第182章 神农氏已经德衰！
第八任炎帝姜榆罔回到营帐，愁容满面。
他立刻让权贵们清点伤亡，又让联盟里别的部落统计伤亡数据。
别看神农氏联盟仅仅只损失了几百人，不到一成兵力。
要知道，整个联盟是由成百上千个大小部落组成的。
有些小部落，总共才百来人，派出十几个勇士，已经达到了他们的极限。
刚才那一战，很有可能有好几个部落已经青壮尽失。
这个时代的通讯、统计都是效率低下的。
一直到晚上，详细的结果才用浓稠的动物血写在树皮上，汇总过来。
姜榆罔看着汇报，愁眉不展。
果如他所料，之前的几百人死伤，已经让好几个部落濒临灭族，还有几个部落也已经伤筋动骨。
神农氏本部的勇士倒是没有什么伤亡。800勇士几乎完好无损。
姜榆罔是个仁厚的人。
他想着，要不要在下次作战时，让神农氏本部的800勇士顶上去？
这800勇士中，有数十人是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能力者，他们或许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但很快姜榆罔就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要是神农氏本部的军队都败了，联盟的人心也就散了，接下来不用打仗，直接认输就行了。
而且是人都有私心。姜榆罔也担心如果神农氏精锐尽失的话，就算打赢了这一战，不久的将来也会失去霸主地位。
姜榆罔冥思苦想，也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于是召集部落联盟的族长和重要的权贵们开会。
会议的本意，是检讨得失，商量下一次作战该如何进行。
但是很快就吵了起来。
我指责你部落的人作战不利，临阵脱逃。你职责他部落的人装模作样只呐喊几句，一直躲避正面交战。还有相互指责对方的勇士是懦夫，拖累了整个战局。
吵着吵着，就发展成为冲突，冲突升级为械斗。
原始部落的人们，没那么多虚伪，没那么多道理可讲，用拳头说话是他们最习惯也最擅长的方式。
拳头讲不清道理，那就用青铜短刀。
当姜榆罔终于让亲卫将局面控制住时，已经死伤了十几个权贵。
姜榆罔只感到深深的疲倦。
这局面太乱了，他有心整改，可那些族长和权贵们只在大方向上听神农氏的，他不可能事事干涉，那样会引起别人的不满，甚至逼得别人退出联盟。
盟主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
冲突平息以后，大嗓门的刑天氏族长站起来吼道：“今天我们打输了的唯一原因，就是最前面阵线的部落太弱了，一触即溃，导致整个局面崩坏！改天再战，刑天氏愿意担任先锋！80名刑天氏勇士誓死不退！”
姜榆罔欣慰地说：“有刑天氏冲在最前，我们一定能扳回一局！”
刑天氏有着天生的特殊能力，几乎能与强大的十二氏族媲美。
他们的能力，一是特别高大强壮，族人各个都是大力士，战斗力接近于修炼神农本源经入门的勇士，只是各种手段要少一点，也没有法术。
另一方面，他们的生命力特别顽强，而且不怕痛苦，在战场上即使被斩断手脚，开膛破肚，血流如注，也能悍不畏死地继续战斗。
他们的能力太强了，所以子嗣艰难，部落的人丁不旺。而且后代很难遗传这些能力。
这次他们几乎倾族而出，派出了所有的青壮，也仅仅凑够了80勇士。
刑天氏之所以全力支持神农氏，是因为神农氏曾经派出专人，教导刑天氏辨识和使用草药，帮助刑天氏提高了新生儿的存活率、降低了产妇的死亡率，挽救过不少刑天氏权贵的性命。
所以刑天氏甘愿奉神农氏为盟主，一直忠心耿耿。
确定了下场战斗的大致方略后，就是畅饮美酒。人生苦短，而且充满意外，所以有机会就要寻欢作乐，这是许多人的生活方式。
正在宴饮，忽然有人来报：“有熊氏的使者来了。”
姜榆罔便吩咐让对方进来。
有熊氏的一行使者，在风后的带领下，来到姜榆罔身前。
风后弯腰行礼。
姜榆罔眯着眼，打量着风后。他记得此人，今天的战斗中，风后冲杀在前，神勇异常，手下无一合之敌，令人印象深刻。
“勇士，请说明来意。”
“伟大的炎帝，我叫风后，黄帝命令我来传达他的意愿。”
姜榆罔道：“风后，黄帝想让你传达什么？”
风后抬起头来，侃侃而谈：“首先请允许我代表黄帝表达敬意。神农氏尝遍百草，造福世人，黄帝也曾经在神农氏学习，他对神农氏充满敬意。我们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一些贵方还没断气的士兵，现在已经将他们进行初步的医治，并且无条件地送还。”
姜榆罔挤出一个笑容：“感谢黄帝的好意。”
“其次，黄帝令我告诉炎帝，今天的战斗，有熊氏并没有使出全力，在占据上风之后，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任由神农氏联盟逃离。黄帝说，这也是为了表达他对神农氏的敬意。”
这时已经有神农氏的权贵忍不住了，大声插话说：“既然口口声声说对我们怀有敬意，那为什么还要来攻打我们！”
风后看着那人，严肃地回答：“因为神农氏已经德衰，不再适合成为部落联盟的盟主。我们的黄帝雄才大略，胸怀天下，他创造了文字，创造了音乐，创造了算术，还和岐伯一起总结了医术，传遍天下。这样的帝王，才是值得我们追随的伟大帝王。”
“希望神农氏能认清形势，去尊号，服膺于有熊氏，这样就能避免战争。”
神农氏的权贵们群情激奋，但是出人意料地，姜榆罔并没有震怒。他沉吟许久，开口道：“黄帝也并没有创立什么功业，目前我并不觉得他会是个英明的霸主。他确实战胜了东夷诸部，但这只证明他的武功。”
“但武力也是人族在这猛兽环绕的环境下能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不是么？如果人族没有足够的武力，早就被猛兽们赶离沃土，流离失所！”风后辩驳道。
姜榆罔沉吟着，觉得对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第183章 炎帝嫁女？
姜榆罔虽然认为风后的话有道理，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愿意向黄帝低头，奉黄帝为盟主。
联盟的盟主虽然背负着责任，但也有太多好处。
世人的敬仰；其他部落供奉的特产；每个部落都会将最优秀的勇士派到盟主这里来效力；还有许多其他各种隐性的好处。
神农氏如果失去部落联盟的盟主之位，就会迅速地衰落下去。
姜榆罔冷静地听着风后的话，尽管其他的权贵都非常气愤，但交谈仍然能进行下去。
不过风后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营帐内像炸开了锅一样。
“黄帝让我询问炎帝，他听说炎帝的女儿贤良、端庄而又美貌，不知炎帝是否舍得嫁一个女儿给他？”
“荒唐！”马上有神农氏的权贵怒喝道，“黄帝都已经快一百岁了吧，怎么敢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炎帝的女儿个个如花似玉，性情温柔，多少青年才俊求取而不得。黄帝怎么敢！他是想侮辱神农氏么！”
风后其实心里十分不忿。
他和有熊氏联盟中许多年轻一辈一样，对黄帝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他不觉得衰败的神农氏有资格与黄帝结亲。
听到神农氏权贵的话，他只想狠狠地嘲讽回去。
但他终究不想，也不敢违拗黄帝的意志，因此勉强保持着克制，礼貌地说：“黄帝修行了他自创的黄帝道原经，境界高深，已经突破到第四境，甚至超越了初代炎帝的境界；他的寿命至少有150岁，修为高深，一直保持着中年的容貌，炎帝的女儿是否能活得比他长还是个问题。”
“所以，炎帝嫁女给黄帝，并非下嫁，实属良配。”
神农氏的权贵们都没有做声。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黄帝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境？
第四境？
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突破到第四境了！
久远得让第四境已经快要成为传说！
甚至部分人认为，第四境其实是不存在的，当初的炎帝只是吹了一个大牛皮！
当然，这么想的人很少。一方面，现在的世界，人心淳朴，甚至不太有“恶”和“善”的概念，人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所以人与人之间相处，大多是简单的、直接的，而很少有虚假伪饰之类的。
因此，虽然风后说的话令人震惊，也很少有人认为他在说谎。
半晌，才有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失为一桩良配。但我们神农氏与有熊氏正在战争期间，似乎不宜嫁娶。”
风后笑道：“战争归战争，婚姻归婚姻。你们部落里，上午打架，下午说亲的事，应该也发生过不少吧？”
“这倒也是。”那人点头道。
所有人都看着炎帝姜榆罔，别人觉得行不行都意义不大，关键是他怎么看。
姜榆罔委实难以决断。
他的内心非常矛盾，他觉得女儿嫁给黄帝是不错的，甚至是一种荣耀。毕竟黄帝是另一个部落联盟的盟主，而且还是第四境的存在。
他深恨有熊氏来攻打自己，但并不认为有熊氏哪里做错了，换做是他，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觉得神农氏不是有熊氏的对手，今天的战斗可以看出双方的差距，可他又不想轻易认输，不想放弃盟主之位。
他想义正言辞地告诉黄帝，休想娶我的女儿，休想夺走我的盟主之位！
他又担心真的恶了黄帝，如果不久的将来，神农氏战败，他终究还是要仰人鼻息。
种种矛盾心态，让他一时间心念百转，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在别人看来，伟大的炎帝是在沉思，要做出深思熟虑的答复。
但姜榆罔最终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此事，可以再议一议，不必急于一时。”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浮现出一张年轻俏丽的面孔。
他最宠爱的女儿，丽鱼。
宠爱她，就要给她一个好归宿。
而黄帝姬轩辕，无疑是这世上最强大、也最合适的归宿。
他内心深处的决定是：此事，可行。
但要寻找合适的时机。
神农氏刚刚败了一场，这个时候嫁女，有着赔偿的味道在里面。
接下来要一战打出神农氏的威风，打出神农氏的血性，才好商量嫁女之事。
如果好事真的成了，神农氏与有熊氏的高层结成亲家……
虽然不能避免接下来的大战。
但至少，炎帝一系的生命安全应该可以保障吧。
也算是一条退路了。
没人知道炎帝想了这么多。
大家只看到炎帝淡淡地吩咐：“为这位客人准备肉酱和美酒，让他吃饱喝足。”
“是。”
自然有人送来食物和麦酒，风后和他带来的几个勇士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风后站起来拍拍肚子：“炎帝，我已经准备好回去复命了。你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么？”
炎帝姜榆罔想了想：“你就告诉黄帝，让我们的士兵休息几天，7天后再战。”
“我会将你的话带到。”
风后带着有熊氏的勇士们趾高气昂地离去。
这几天时间里，双方各自备战。
谁也不担心对方偷营，因为现在还没人有这种意识。
现在的战争，就是约定时间，拉开阵势，双方真刀实枪地拼上一场。
而黄帝麾下的将领虽然有了一点初步的战术意识，但在这场战争中，黄帝决定打一场“笨”战斗，禁止使用奇招怪招。
这场战争的目的，不是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而是打服对方。
一定要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几天里双方相安无事。
炎帝姜榆罔却没有落得清闲。
这几天，不时有权贵来找他，有的极力劝阻他不要和黄帝结亲，与他大谈炎帝一系的荣耀，土鳖黄帝不配和伟大的炎帝家族结亲。
也有人正好相反，极力劝说他赶紧把女儿嫁过去，嫁哪个都行，嫁几个都行，女儿不够的话，有不少权贵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一起嫁过去当媵妾。
这两种人，背后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思想。
姜榆罔没有确切地答应任何一番，说话一直模棱两可，不让人捉摸到他的真实意图。
他也是在观望，看看持有这两种思想的权贵各有哪些。
至于他自己，作为霸主，此时他不需要表态。
一旦他表态，就有一派会血流成河。
第184章 刑天
阪泉。
到了约定的时间，中午时分，双方的勇士出营，相隔千步，各自摆开阵势。
神农氏联盟的阵前，是80名刑天氏的勇士，他们力大无比，左手举着和正常人体型差不多大小的巨大盾牌，右手挥舞着沉重的大石斧，袒露上身，脸上、胸口涂着各种颜色的颜料，用自身的血性激励着神农氏联盟的诸多部落。
而有熊氏为前驱的，则是凶禽猛兽。
在战胜太昊少昊，兼并了东夷诸部后，有熊氏每次出战都是这种战法，先让凶禽猛兽冲进敌阵冲杀一阵，然后让有特殊能力的勇士和修行了黄帝道原经的勇士们将敌人的伤口扩大，最后由别的勇士一拥而上奠定胜利。
虽然很粗糙，但这确实已经进化为了一种战术，让战争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而且在这个时代，这种简陋粗糙的战术非常有效。
太复杂了，下面的士兵也理解不了。
现在这种程度的战术刚刚好。
“擂鼓！”黄帝下令。
在鼓声中，前排的数百猛兽，以及数百名勇士一起踏着鼓点开始前进。
神农氏联盟的阵中也开始擂鼓，以刑天氏的勇士为先驱，数百名勇士握紧武器跟上，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都并没有立刻投入所有的兵力。
毕竟，双方的士兵都太多了，以现在的指挥水平，通讯全靠吼，还无法让几千名士兵作战还保持秩序。
暂时还没有人灵机一动，想出用旗帜来进行指挥的方式。
广成子也没有教他们。
于是为了保证指挥顺畅，一次性投入几百名士兵就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等到战事扩大，双方还是会不断投入新的兵力，对前线疲劳或死伤惨重的勇士进行补充。
那个时候，就是打糊涂仗了，因为一片混乱中，有时候优势方会莫名其妙输掉，劣势方有可能莫名其妙地翻盘。
暂时谁也没有好办法能规避这种情况。
神农氏联盟和有熊氏联盟的第二场战斗即将爆发，双方第一批次的勇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足50步时，有熊氏的猛兽们率先行动，在指挥下开始冲刺，打算突入神农氏的阵势中。
但是神农氏那边，刑天氏的指挥官一声吼：“跟我上！”
80名力大无比，能生撕虎豹的勇士站了出来，抵挡住猛兽的洪流，没有让猛兽冲入阵中搅乱他们的阵脚。
单对单，或许大部分人类都不是猛兽的对手。
但是数百对阵数百，而人类又拥有合适武器的时候，那猛兽就沦为猎物了。
战斗一时间陷入僵持。
黄帝和他的权贵们认真地看着战场上的形势，看着刑天氏的勇士勇猛作战，所向无敌。
一些勇士被猛兽咬断了手脚，有勇士被野兽抓破了肚皮，但伤势根本不影响他们的作战，他们悍不畏死，爆发出极大的能量。
在他们的激励下，神农氏联盟的勇士们都士气高涨，不但站稳了脚跟，甚至隐隐有着反击的趋势。
炎帝姜榆罔自然也看清了形势，他大受鼓舞，立刻派出神农氏本部的精锐，战斗力最强的一百名勇士，准备让这些勇士去协助刑天氏，一举击溃有熊氏的前锋，然后反攻倒算。
“帝，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风后在黄帝的身边，大声说，“让我带勇士去支援吧！”
黄帝看着神农氏本部精锐的动向，摇摇头：“我亲自去。”
风后并没有阻止，而是狂热地看着黄帝。
这个时代，部落的首领照样要冲杀在前，黄帝此举是非常正常的。
黄帝不慌不忙地提着他的长柄青铜斧，踏上了有熊氏打造的秘密武器由骏马拉动的战车。
这种战车是由黄帝命令风后安排研制的，经试验在战场上能起到所向披靡的作用。
但是打造不易，成本太高，有熊氏目前只制造出十几辆。
将战场选在阪泉这处平原之地，也正是为了让战车的威力最大化。
“都上战车，跟我一起冲一阵！”黄帝下令。
精锐勇士们纷纷登车，一辆战车有两名御者，一名射士，还有一名挥舞长武器作战的勇士。
御者并非不参与作战，事实上御者的职责也非常重要。
既要精通御术，负责驾车；也要精通近身格斗，能斩杀企图近身夺取马匹的人；还要精通射术，追亡逐北的时候要能射杀对方的重要将领。
黄帝这辆战车的右御，是风后，他最器重的年轻人；左御是力牧，一位擅长御兽的勇士。
数十辆战车奔驰起来，咕隆咕隆，气势惊人，炎帝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人力如何与之抗衡？
果不其然，当战车冲入战场，神农氏的士兵立刻崩溃了。
唯有勇猛的刑天氏还在作战。
黄帝让座下战车冲向刑天氏的族长，一位身高远超常人的勇士。
那刑天氏勇士并不畏惧，吼道：“来啊！来战啊！”
战车狂奔起来，带着巨大的动量冲向对方。
黄帝挥舞着长柄青铜斧，就像挥舞牙签一样轻松，势若奔雷的一斧，轻松地将刑天氏的族长手中长斧劈断。
黄帝没有动用法术和神通，反手又是一斧，对方的盾牌被破开，头颅冲天而起。
那刑天氏的族长生命力惊人，虽然头颅被斩，一时仍没倒下，手舞足蹈地挥舞着断斧和破盾，似乎仍然在战斗，让有熊氏的勇士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真勇士也！”黄帝叹了一声，然后指挥战车冲向神农氏本部精锐。
那些修炼神农本源经到了第一境乃至第二境的勇士，没有人是黄帝的一合之敌，黄帝甚至没有使用法术和神通，仅仅凭借肉身力量，一斧下去就是一个头颅。
杀到后面，黄帝杀得兴起，索性跳下战场，拔出青铜剑砍杀。
很快，神农氏本部精锐就被杀死杀伤大半，姜榆罔心痛得双眼通红，立刻命令撤军。
黄帝仍然下令不得追击，有熊氏开始轻松欢笑着打扫战场。
此时，那刑天氏族长的尸体还没倒下，仍然保持着作战的姿势，其勇猛之姿，令人侧目。
《山海经》：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于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第185章 信心崩溃的姜榆罔
炎帝姜榆罔狼狈地返回营地，虽然他没有亲上战场，身上没有染上血污，但他总觉得面前满是刺鼻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这一夜，神农氏联盟忙于清点伤亡，救治伤患。
炎帝姜榆罔没有心思开会，早早地睡下，却一夜没有合眼。
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战场上，失去了头颅仍然挥舞盾牌和断斧的刑天氏，能看到神农氏本部的精锐被黄帝像杀小鸡一样轻松地一个个斩杀，看到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血洼中漂浮着内脏，哭号的伤兵，绝望的眼神。
那些眼神，都空洞地看着姜榆罔，像是在控诉他的无能。
……
有熊氏。
权贵和勇士们兴高采烈，唱着古朴的歌，拥簇着黄帝回营。
到了大营里，自然是统计伤亡和缴获。
勇士们坐在自己的营房外，擦拭着青铜武器上的血渍，吹嘘着自己的武勇。
一些眼中有血丝，还未从战争中挣扎出来的勇士，则去营后拖一个女奴，粗暴地宣泄自己心中的杀意。
黄帝和他麾下主要的权贵，以及联盟中大部落的族长们聚会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会上有人表达了不满，认为黄帝过早地收束了士兵们，没有趁机扩大战果。
黄帝懒得解释，淡淡地说：“我自有用意。”
“什么用意？”
“你不需要知道。”
就这么把对方打发了。
黄帝此时的威望如日中天，对方也无可奈何。
讨论了今天战斗的得失后，黄帝道：“风后，明天你再走一趟，去神农氏那边看看，顺便再询问一下，炎帝打算什么时候把女儿嫁给我，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你可以考虑帮我答应下来。”
风后应了下来，然后忿忿地说：“帝，你对神农炎帝一系太宽容了。他们现在根本没资格谈条件，你看上了他的女儿，抢过来就是了。看在神农氏曾经的贡献，我们可以不将他们灭族，这已经是最宽厚的处置了。”
黄帝淡淡地说：“你不懂。”
风后就没有再说话。
黄帝说他不懂，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不懂，而不是去质疑黄帝。
黄帝高瞻远瞩，肯定看到了一些他没看到的东西。
要是有机会让自己也去向广成子道长请益就好了。
据说黄帝年轻时虽然也出色，但是广成子道长的教导才是黄帝能站到今天位置的最主要原因。
那样一位宛如神仙中人的老师，多少人渴望见其一面而不可得。
曾经有女奴大着胆子去窥视广成子道长的住处，发现里面没人。
但是当有人对着屋子里说话，向广成子请教时，却能立刻得到回答。
非常神奇。
或许，这一战的过程，和结果，都在广成子道长的意料之中吧。
两次战斗，都没有赶尽杀绝，没有趁胜追击，或许也是广成子道长交代的吧。
次日，风后再次出使，前往神农氏营地。
他得到了炎帝的亲切接待，并且这一次，炎帝对黄帝赞口不绝，并且亲口承诺，愿意嫁一个女儿给黄帝，认为炎帝与黄帝结亲，对双方都有好处。
他命令一个权贵，回返神农氏的领地，立刻快马将他的女儿带来。
并且还当场杀死了几名反对联姻的权贵，以示决心。
风后询问炎帝，是否有什么要求。
炎帝表示没有要求，只希望黄帝能发还刑天氏勇士和神农本部精锐们的尸体。
风后代黄帝回答：“别的尸体可以发还，但是刑天氏族长在战斗中非常勇猛，黄帝很欣赏他，认为他是真正的勇士，准备把他的尸体带回轩辕之丘，葬在城外的常羊山，令后人祭祀。”
炎帝喟叹一声，没有继续坚持。
风后回到有熊氏营地复命时，忍不住问：“帝，我感觉炎帝虽然愿意嫁女，但还不甘心臣服。接下来，还要继续战斗么？可我们每次都留有余地，不残酷地摧毁他们，这样下去，炎帝始终会心存侥幸，就算再打败他们几次，他也不会臣服。”
“不过他们的物资并不富足，根据我的观察，他们的勇士已经不能吃饱了。如果我们不与之交手，再拖一段时间，神农氏联盟将不战自溃。”
黄帝平静地说：“我不希望这场仗死太多人，所以另有打算，之前每一次作战都没有赶尽杀绝。”
“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接下来几天，你去和炎帝继续商议嫁女事宜。找机会告诉他……”
然后他又小声吩咐了几句，风后的脸色变了，有些迟疑地说：“这样太冒险了吧！”
黄帝道：“我没耐心了，要一举让他们臣服，必要的风险是必须冒的。而且，我不认为他们能真的威胁到我。”
风后怀着担忧领命去了。
接下来几天，他每天往炎帝营地里跑，交流着婚礼该如何举行。
这个时候，人们的心思淳朴，至少神农氏的权贵们就没人想过利用婚礼做文章。
但是风后传达了黄帝的意思。
“什么？黄帝说愿意亲自来我们的营地迎亲？他允许任何人向他挑战？甚至我们可以一拥而上？”
“是的，”风后说，“黄帝说，他的武勇是天下第一，他希望获得神农氏的臣服。在迎亲当日，所有人都可以向他挑战，试图杀死他。但是等他迎娶了你的女儿回去后，三日之内，他要神农氏联盟向他臣服。如果神农氏联盟还不臣服，他将亲帅大军，将神农氏联盟压成齑粉。届时有熊氏将不接受投降，会杀光遇见的每一个男人，抢走每一个女人。”
炎帝姜榆罔并没有发怒，只是有些迷惘和担忧。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要不要试着在黄帝迎亲时，组织精锐对其发动进攻？
可是如果没能杀死黄帝亲眼见证了黄帝是如何轻松地斩杀刑天氏的勇士，斩杀神农氏的精锐，炎帝已经觉得黄帝的个人武勇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没能杀死黄帝，那么就必须在3日内无条件，臣服于有熊氏，否则性命难保。
经历了两次战斗，姜榆罔已经明白了己方和对手的差距。
有熊氏联盟如果认真起来，神农氏联盟确实不是对手，会输得很惨，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七日后，黄帝亲往神农氏的营地，迎娶炎帝之女丽鱼。
第186章 炎帝臣服
有熊氏的权贵们大多都尝试劝阻黄帝，但黄帝仍一意孤行。
“你们觉得神农氏阵营中有人能伤到我？”
“不，帝已经是第四境，天下无敌。”
“那还担心什么？”
“担心发生意外，担心对方用毒……”
“不会发生意外。至于用毒……我自己也是用毒的行家，别忘了，我年轻时曾在神农氏求学。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劝。”
于是七日后，黄帝只带着风后等少数几个勇士作为亲随，前往神农氏营地，准备迎娶炎帝最宠爱的女儿丽鱼。
神农氏联盟这边，炎帝将权贵和各部落的族长们聚到一起，神色平静地宣布：“我与黄帝有约定。他迎亲的过程中，任何人都可以向他挑战，甚至可以所有人一起向他进攻。如果他被当场杀死，有熊氏不会报复。”
“但如果他安然无恙，我就将女儿嫁给他，并且在三日后宣布向他臣服。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约定。”
权贵和族长们吵吵嚷嚷，有人认为，黄帝是来娶妻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刀兵，还不如等黄帝娶回丽鱼，隔日再战。
有人说，黄帝不可战胜，不如现在就臣服。
也有人对前两者怒目相视，叫嚣着要在今日斩下黄帝的人头，挽救炎帝那娇美的女儿。
谁也不知道炎帝姜榆罔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表面的平静一直维持得很好。他挥挥手，神态似乎有些倦意：“就这样了，我只是宣布这个决定，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大家备好武器，等到黄帝抵达我们的大营，想出手的就可以出手，不用避忌；等黄帝带着丽鱼出了大营，就不允许再出手。黄帝承诺，他今天会留手，尽量不杀人，但难保不出现意外，所以打算动手的，要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
说完，炎帝转身离去。
当来到后堂，出现在女儿丽鱼面前，炎帝又是另一幅表情。
他带着微笑，“我最宠爱的女儿啊，今日，我要将你嫁给世界上最伟大的男子，你是幸福的。”
年仅14岁的丽鱼舍不得离开父母身边，垂泪说，“父亲你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子，我不愿意出嫁。”
“傻孩子，每个女人都要出嫁的。黄帝确实比为父更加伟大，为父已经决定臣服于他。但是等你嫁过去，不需要你经常为神农氏说好话。你要安心地做黄帝的妻子，专心去获取他的宠爱。为父自有生存之道，你要明白，为父将你嫁给黄帝，并非为了摇尾乞怜，而是希望你能幸福。伟大的神农氏绝不需要靠卖女儿求生！”
丽鱼哭得泣不成声，良久才道：“我明白，父亲，女儿会过得幸福！你也要多保重！”
炎帝最后一次拍拍女儿的脑袋，带着留恋，转身离去。
午后，黄帝一行人，牵着数十头牛羊，牛羊背上驮着财帛，出现在神农氏的大营前。
“开营！”炎帝庄严地下令。
密密麻麻的勇士，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黄帝一行人。
黄帝仅仅带了风后、力牧等五个随行人员。
总共六个人，神农氏联盟这边一人扔出一把石斧，都足够把他们剁成肉酱了。
但黄帝等人神情平静，不慌不忙，气度威严。
黄帝本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虽然不英俊，但自有一种睥睨四方的气质，让人心甘情愿受其驱使。
即使立场敌对，神农氏的人也不得不赞叹，黄帝虽然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绝对是天下最有威势的男子。
想到关于黄帝的那些传说：化解了西陵氏的危机，收服有熊氏，四方宾服，击溃太昊氏、少昊氏，逼迫帝俊退让……
这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黄帝的目光扫过四方，最后与炎帝对视。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炎帝一会，似乎感到满意，这才示意风后将牛羊及其上的财帛交给神农氏，开口道：“炎帝，我今日按照约定来求娶你的女儿。”
“能将女儿嫁给黄帝，是炎帝一系的荣幸。”炎帝姜榆罔微笑着回答。
黄帝拍了拍腰间青铜短剑的剑柄：“有人对我不服的，今日可以向我挑战。一个人来可以，百个人来也行，千人一起上也没关系。”
他并没有扬声吐气，但是声音让整个大营数千勇士、上万青壮都能听到。
一时间营内寂静，只听到穿营而过的风声，以及人们的呼吸声。
炎帝向后一转，牵出一个美丽的少女，微笑着缓缓走向黄帝。
有些神农氏一方的勇士已经摩拳擦掌，甚至手按着武器，慢慢挪动脚步。
黄帝目光炯炯，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全身雄浑的真元处于随时可以应激而发的状态，一身气息攀升到了极致，那些勇士顿时色变。
一直到炎帝来到黄帝面前，将少女的柔荑交到他粗糙的大手中，也没有人向他发起攻击。
黄帝转念一想，哑然失笑。
他本是想杀几个著名勇士来震慑对方，但是刚才他的修为暴露无遗，立刻压下了对方勇士的心头蠢动。
当实力的差距过大时，勇气无法弥补其中的差距。
面对自知不敌的对手拔刀，是勇气。
面对可以一根指头碾死自己的对手拔刀，是愚蠢。
黄帝长笑几声，牵着含羞带怯、楚楚动人的丽鱼返回有熊氏营地，当天便举行了昏礼。
而丽鱼带来了炎帝的私话：“有部分权贵和族长不甘心失败，他们想要继续顽抗。三日后，继续作战，我父亲会将他们全部放在西头，请黄帝尽管杀戮西头的勇士。等杀戮殆尽，我父亲会带着剩余权贵臣服于有熊氏。”
黄帝丝毫不担心有诈。
三日后，两军拉开阵势再战，有熊氏联军猛攻西方的神农氏勇士，杀死杀伤了一千多人后，对方崩溃。
炎帝姜榆罔带着神农氏联盟剩余的权贵和族长出降，答应去尊号，奉有熊氏为盟主。
神农氏虽然没有灭亡，但神农氏的时代结束了。
《史记五帝本纪》：“……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於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虎，以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
第187章 炎黄子孙的雏形
在神农氏臣服一年以后，黄帝逐渐不再理事，而将部落联盟的诸多事务分别交托给风后、力牧、以及他的子孙去掌管处置。
黄帝已经快一百岁了，子孙众多。
经过这些年观察，他最出色的儿子当属嫘为他生下的青阳和昌意。
但他儿子们年龄也大了，如果不能修炼到第四境，终究难敌时光。
于是黄帝更多地开始磨砺他的孙辈。
孙辈中，有一人，是昌意之子，名高阳，沉静稳练，而富有智谋，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黄帝对他非常欣赏，这些年来，将不少事物转移给他处理。
黄帝自己则每日修炼，或是去向老师广成子请教，思考第四境的修炼，以及该怎样突破到第五境。
之前黄帝还曾刻苦钻研神通和法术，但广成子告诉他：“以你的修为，在人族之中已经难觅对手。而那些强大的猛兽，也因为盘古圣人的命令，不敢来侵犯你。所以你用不着花太多时间去钻研神通和法术，神通和法术，只是护道的手段，你应该把有限的时间用来追求大道。”
黄帝觉得有理，因此只稍稍研发了几种用于防身的神通和法术，加上他觉醒的天赋神通，足够护道所用，便集中精神去研究该如何突破到第五境。
说来也怪。
黄帝当初在第三境温养境蹉跎了几十年，才突破到第四境神通境，成为一名小神通者。
但他晋升第四境才几年时间，却已经隐隐摸到了第五境的门槛。
在与老师交流这个疑惑的时候，广成子说：“你是以人道气运为晋升资粮。如今天下三分你得其二，比之前强了数倍；而那些强大的猛兽则一代不如一代，人族却是繁衍迅速，人口增长极快。此消彼长之下，人族的气运更加旺盛。”
“所以你现在晋升速度更快，不仅仅是你，你手下那些修行黄帝道原经的权贵，和你的子孙们，修行速度也会更快了。”
黄帝连连点头，广成子这番话虽然只是朴素的道理，却让他隐隐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甚至有种直觉，等到自己降服诸苗，将整个已知的天下都纳入有熊氏的势力范围，他甚至有望冲击第六境。
当然，那只是个猜测而已，毕竟他现在连第四境的功法都没有补全，还没资格去冲击第五境。
他和广成子商议，等到晋升第五境，消化一段时间，对第五境的修行有了大致的思路，再找个借口去攻打诸苗，令诸苗臣服，借此冲击第六境。
……
现世。
凌攀摸着下巴，心里有些诧异。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姬轩辕能那么快摸到金丹境的门槛。
当然，姬轩辕的突破，未必是结丹，黄帝道原经是一种不同的修行体系，借助万民之气来修炼。
而其突破到第五境后的威能，也不见得就比金丹境差了。
回顾着黄河世界里这些年的历史进程，凌攀有些感慨。
其中的许多事件，和现世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人类文明的发展，总会有一些相似之处吧。
这就叫……历史的啥性质来着？抱歉，凌攀的历史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想必，黄帝的子孙后代，还会维系一段时间的部落联盟形势，然后尝到了权力滋味的他们，会尝试将权力更加集中，这样人类社会的文明就将进化到早期的国家形态。
这和红河世界的城邦制度有很大的不同。
凌攀觉得，造成这种区别的最根本原因是是，红河世界没有出现初代炎帝、黄帝这样的伟大人物，没有谁能将天下统一。
试想，如果黄河世界没有出现初代炎帝、黄帝，很可能再过数百年、上千年，各个地域的语言、风俗习惯等都将各自变化，变得大不一样，各个民族的民族意识将要觉醒。
或许数百年后，在各个地域将会出现不同语言、不同风俗习惯的许多小国。整个黄河世界变为数十个小国并立的局面。
那个时候，即使有强力的人物出现，以强大的军事力量征服整个黄河世界，终究也不会长久，这样的强力人物一死，整个黄河世界还是会分崩离析。
就像红河世界，凌攀敢断言，红河世界在未来必将分为好几个国家，后人甚至将会忘了他们的始祖苏美尔人。
而黄河世界，如果没有大的变化，数千年后，人们还会以炎黄子孙自居。
现在的黄河世界，各族人类总数超过了800万，人族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即使帝俊、穷奇等生出了逆反的心思，也不太可能将人族从地图上抹去了。
这是自从黄河世界诞生以来，人族首次成为重要的力量，成为世界的主角。
在此之前，超凡生物们其实随时可以将人类灭族，只是碍于圣人盘的命令，而不敢肆意妄为。
而现在，就算这些被人类称为“妖族”的超凡生物对人类发动全面攻势，最终活下来的是哪一方，还未可知。
妖的实力强大，可惜繁衍困难，现在的妖族，比起凌攀最初投放它们时，要缩减了许多。
即使人类什么都不做，或许再过几百年、几千年，妖族就会自己灭绝。
凌攀很有兴趣知道，此时那些超凡生物们在想些什么？
曾经被凌攀命名的那只白虎、玄武、穷奇等都已经死去，当初被凌攀命名过的生物里，仅存的只有小红和帝俊了。
凌攀突然生出念头，要去见见它们，在它们生命的最后时光，和它们说说话。
……
朱雀小红蜷缩在自己的巢里，不想进食，不想喝水。
它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体内的焰火似乎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死亡，是否真的可怕？
它的父母已经死去，它的哥哥、姐姐也已经死去。
它们临死的时候，都发出哀鸣。
不舍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可现在小红自己到了临死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
只是有点担忧，有点不舍。
现在的朱雀一族，除了它，就只剩下它哥哥姐姐晚年孵化的一对小朱雀了。
那对小家伙能将朱雀一族的血脉繁衍下去，继续维系这个世界的平衡么？
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盘了，临时前，还能见他一面么？
第188章 时间不存在之处
小红已经觉得呼吸困难。
不管生前再如何厉害，面对死亡都是一样的狼狈呵。
如果修炼再努力一点就好了……小红迷迷糊糊地想，说不定就能超脱桎梏，成为真正的修行者，享寿数千年……
突然它感到，眼前多了一道阴影。它勉强睁大眼睛，模模糊糊的身影却正是它多次想起的那一个。
“盘……”
凌攀平静地说：“是我。”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么？”小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是来看看你。”
小红那小小的尖尖的面孔上出现一丝人性化的苦笑：“我……不甘心……”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踏入……修炼之门……摆脱……天赋的……桎梏，成为……修行者……延长……寿命……”
这些顶尖的超凡生物，想要修行“万物素灵经”本就非常困难，因为它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这些天赋让它们不用努力，只要成年就能变得强大，有着相当于金丹境，甚至神灵境修行者的实力。
但是反过来，这些天赋却也限制了它们的可能性。
小红和帝俊等已经算是做得不错了。
虽然没有真正入门，但也凭借这些年的修行，将寿命延长了一些，远超同跻。
而对“万物素灵经”的领悟和修行，也让它们的超凡能力得到了提升，接近了步虚境修行者的实力。
“万物素灵经本来就是很难的。你已经很努力了，小红，”凌攀安慰道，“你已经获得了我的认可。”
“我……很高兴，你……能……认可我。”
看着羽毛不再光鲜，形容枯槁的小红，凌攀觉得挺不是滋味。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小红露出笑容，说了一个当年凌攀讲给它的笑话。
“你是想继续活下去么？”凌攀问。
小红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光亮：“是……我想……活着……你有……办法……么？”
凌攀想了想，开口道：“我不能让你继续活着。”
小红的目光黯淡下去。
“连你也……做不到……么……还是，你……不想做？”
“生老病死，唯有仙人能超脱，”凌攀平静地说，“我不能让你继续活着，可也能让你不马上死去。”
小红勉强抬起头，眸子里倒映出凌攀的形象。
那是一个俊美无匹的人类，英武非凡，身上没有时间的痕迹，似乎活在时间之外。
“我可以让你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中。”
“你的思维会停止，身体的变化也会停止，在时间的夹缝中，不是生，也不是死。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了，再把你放出来。让你能继续修炼！”
小红沉默许久，道：“好！”
它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凌攀：“盘，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
“我……再出来，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或许几百年后，或许几千年后，要看机缘。”
小红微微转动脖子，留恋地看了这世间最后一眼。
凌攀轻轻点头，招了招手。
下一刻，小红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它的身体被凌攀放置在雏形神国的夹缝中，那里没有物质运动，时间也就在那里失去了意义，可以说那里没有时间的流逝。
凌攀微叹一声，抬头看向东方。
那里，苍天巨树扶桑木上，也有一个生灵正在垂死。
……
帝俊将头埋在羽毛下，用尽一切力气喘息着。
它的十个子女，还有臣民们，都被它远远地赶开。
帝王死时的狼狈，不需要任何见证。
羲和，稍等等，我马上就来看你了……
正在这时，它忽然感到身边有什么变化。
帝俊吃力地伸出脑袋，正好对上凌攀平静无波的视线。
“圣人盘！”帝俊心里一慌，然后又是一酸。
“圣人盘，你总算来了啊！”
“我这辈子都听你的话，遵守和你之间的约定，没有对人类出手。”
“可是你看看人类都对我的子民们做了什么呀！我们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吐槽了一堆之后，看着凌攀那平静无波的眸子，帝俊的鸟头越来越低。
“说完了么？”凌攀平静地说。
“没说完……不过我不说了。还是你说吧，圣人盘。”
“你活不了多久了。”凌攀非常直接。
帝俊的眼中流过一丝伤感：“是啊。最无情是时光。我觉得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攀沉默了一会，突然改变话题：“你觉得妖族之后会怎么发展？”
“谁知道？”帝俊的伤感更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族灭绝了。曾经我们是那么强大……但是老朋友们一个个都死了。而后代，不但稀少，而且一代不如一代。我十个子女加在一起，还不够我一口火焰烧的。就这，还是它们的母亲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让它们拥有如今的实力。其它老朋友们的后代更差劲。”
“所以你问我妖族怎么发展？没用了，没希望了。看还能撑几百年，一两千年，然后就会灭绝了。”
“你很悲观，”凌攀道，“但是别忘了，我让鸿钧答应过你，我不会让妖族灭绝。我会为妖族开拓一片天地，让妖族能安然生活在其中。”
帝俊没有说话，眼珠子滴溜溜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它才开口：“好啊，这挺好的。可惜我看不到了。我也不知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你想要什么？”凌攀没有在意它小小的无礼和放肆，“你大体上遵守了诺言，虽然不遗余力地挑动人类内斗，但至少你没有直接对人类出手。”
“我有过冲动，”帝俊苦笑，“想把人类全部杀光。特别是太昊、少昊覆灭那一次。”
“你想做而没有做成，我不怪你。”凌攀淡然说。
“我可以提任何要求？”
“试着提吧。”
“我可以不死么？”帝俊试探着问。
“可以啊！”
“……”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啊……
将帝俊也放置在那片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中后，凌攀回到现世。
他打算向李荻和霍光绚提条件了。
第189章 前往福地！
在修行者们聚会的48小时后，李荻得到通传，那个神秘的青年沈呙出现在他的亲王府外求见。
“快请入！”李荻虽然迫不及待，但还是自矜身份，没有出迎，只是站在书房门口等待。
这两天，他和霍光绚谈的不少话题，都是关于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以及其据说有金丹修为的老师。
但是两人都没能察觉这年轻人的跟脚。
他们查了许多典籍，询问了几位长辈，谁也猜不到这个年轻人及其老师究竟是哪一脉传下来的，为什么在灵气如此稀薄的时代，还能有那么惊人的修为。
李荻面上四平八稳，心里其实早沸反盈天。
那神秘青年沈呙曾表示，可能有对付恶龙的办法。
就为了这一句话，李荻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李前辈！”
正思考着，沈呙已经被亲王府的男仆引到书房前，这相貌平平的青年拱手行礼。
李荻不敢托大，侧过身子让了一礼，这才急切地开口：“沈朋友，可是联系过你的师门长辈了？对那恶龙，尊师可有办法？”
沈呙笑而不语。
李荻这才醒悟，自己太过心急了。
他立刻调整心情，恢复了几分从容，请沈呙坐下，让男仆上茶。
然后又慢悠悠地闲扯了几句，这时沈呙才引入正题：“我用特殊方法，与老师联系过了。”
李荻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下文。
“老师说，”沈呙笑道，“他有办法解决那头恶龙。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需要你们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样的代价恐怕是你们不愿意付出的。”
李荻一镇：“怎么会，只要能避免生灵涂炭，付出大一点的代价我们也是愿意的。”
“不仅仅是皇室。”沈呙淡淡地说。
李荻会意，沈呙的老师是想让修行者们都出点血。
他沉吟片刻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我会痛陈利害，尽量说服大家，可能也需要沈朋友尊师的一些配合……”
沈呙哈哈一笑：“随便你们，恶龙闹得天翻地覆，哪怕现世被打得残破，也影响不到我们。”
李荻一怔：“沈朋友何出此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沈呙不答。
等男仆端茶上来，沈呙慢慢地品茶，李荻虽然心里焦急，但作为亲王，养气功夫还是到家的，没有催促。
过了会，沈呙道：“老师愿意见见你们。”
李荻闻言先是不敢相信，随即大喜，脱口而出：“那太好了！”
如果能得到金丹宗师只言片语的指点，对他恐怕有天大的好处！
“你们来五个人吧，”沈呙淡淡地说，“老师喜欢清静，不想见太多人。”
“好！”李荻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尊师在哪里？还有，尊师有什么喜好？”
沈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明天中午12点整，你和你们挑好的人，在亲王府等我。我会带你们去见老师！”
“尊师已经在京城了么？”李荻诧异道。
沈呙神秘地一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慢悠悠地喝完茶，起身告辞，再次摆脱跟踪，消失在茫茫人海。
李荻立刻去找霍光绚商议，面见金丹宗师这种好事，按理说该请温养境的老祖宗出面，还轮不到他们这些筑基修士。
但人都有私心，他和霍光绚一合计，决定还是叫几个同辈关系不错的，去面见金丹宗师聆听教诲。
“只要我们能有所收益，尽快突破到温养境，想必老祖宗们也不胡责怪吧。”李荻露出了狡猾的一面。
他们没有告知所有人，以免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决定只通知选定的三人。
最后经过商议，前去和沈呙那位金丹境老师见面的另外三个人分别是：玉溪派李茹，蒲松观董珊瑚，清凉寺法智。
到了次日，五人早早地在亲王府集合，心情各异，但共同点是都紧张兼期待。
李茹是最沉得住气的，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暗藏哀伤，对万事万物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董珊瑚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妇，姿容美丽、身段窈窕，明艳而不俗，修为也相当不俗。
法智也是正当少壮，还不到40岁，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但据说其实此人佛法高深，很可能成为清凉寺下一任住持。
时间接近12点时，五个人都坐不住了，一起来到亲王府的大门口，紧张地等待着。
当时针刚刚指到12，沈呙的身影从拐角出现，看似脚步缓慢，实则立刻就到了亲王府门口，笑着招呼：“各位很准时。”
李荻无奈地说：“沈朋友这话说的……去拜访金丹前辈，我们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霍光绚说：“记下来我们去哪？李兄安排了两辆车，飞机也随时可以起飞。”
“哪里都不用去，我们到书房说话。”沈呙笑着说。
大家都有些惊讶。
“难道沈朋友的尊师改变主意了？”李荻试探着问。
沈呙笑着摇头，“放心，你们马上就能见到老师了。”
霍光绚狐疑道：“莫非尊师早就到了京城？甚至到了亲王府附近？”
他顿时有些不快，觉得这位金丹宗师藏头露尾，作风不干脆。
沈呙忍不住捧腹：“现在的修行者，都是这么没见识的么？”
他抬腿往亲王府里走：“快点，老师还在等着呢。”
这时李荻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动，瞳孔缩小，掩饰不住地兴奋。
蒲松观的董珊瑚也眼神一凝，迅速对霍光绚束音成线：“莫非……这位沈兄弟的老师是住在传说中的，洞天福地里？”
霍光绚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有这种可能……”
他们赶紧跟上沈呙步伐。
到了书房里，沈呙从怀中掏出一物，看上去像是个青铜罗盘，与李茹那件门中宝物有几分相似。
“握住这个就行，我马上就带你们见老师。”沈呙神色轻松地说。
“这是……传送阵盘？”李茹迟疑着说，“会将我们传送到哪里？”
“李道友说笑了，”沈呙微笑道，“自然是去我老师的福地！”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沈呙亲口说出“福地”这两个字，五人脑海中还是轰然炸响。
第190章 灵气的海洋
福地，并不仅仅是传说，在各大门派中，其实都留有记载。
在现世出现过的几个福地，都是灵气充裕、山清水秀之地，堪称修行者的天堂。
一些强大的门派常年往福地中派驻弟子，轮换修行。
但是这些都是无主的福地。
想要将之炼化，据为己有的修行者多如过江之鲫。
然而一直到现世灵气衰败，福地的入口消失，也没人能成功。
有先贤大能曾经推测过，想要炼化福地，至少需要合道境界的修为。
但合道境界仅仅只是推测中存在的境界，各大门派正式的记载中，从未出现过合道境界。
即使步虚境界也不多见，数千年来，明确记载达到了步虚境界的修行者，仅仅只有4人。
在那个久远的年代，金丹境宗师，就已经被视作陆地真仙。
往上的神灵境，步虚境，不但长生久视，而且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更是被凡人认为是仙人。
那更往上的合道境，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又会是怎样的风采？
五人激动得颤栗。
如果沈呙所说没有夸张成分，他的师门就肯定出过一位合道境，这样才能将福地炼化为己有！
“请各位将手放上来。”沈呙说。
李荻毫不迟疑，以亲王之尊，将手放在阵盘上。
下一瞬，他的身体从房间里凭空消失。
李荻的消失，引起了其余几位修士的不安，但霍光绚最为老成，立刻调整好心态，先对其余几位笑了笑，然后沉声道：“接下来是我。”
他将手放上阵盘，立刻消失。
紧接着，来自清凉寺的法智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接下来就让小僧先走一步吧。”
法智的身影也消失以后，董珊瑚忍不住问道：“我们被传送到福地里，是在一起还是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沈呙微笑道：“请放心，你们自然是聚在一处的。”
他心想，为了这次见面，自己还特地将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暂时调整到和外界一样。
否则，这五个人挨个进去，先进去的说不准就要等好几天才能等到后面的人。
董珊瑚便不再多话，和李茹用眼神谦让了一下，自己握上阵盘，身影消失。
李茹最后一个，她只稍稍犹豫，便握上阵盘。
当感受到时空变幻，看似平静的背后，其实蕴藏着大恐怖，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再度睁眼时，她发现另外几位道友都在眼前，一个不少。
还多出一人：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看上去很年轻，但一身气息凝炼庞大到不可思议的人。
若是只用眼睛去看还好，可是像他们这些筑基境的修行者，已经习惯于用其实还很脆弱的神识去进行观察，这一观察，立刻就被对方那如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见底的修为给震慑住了。
李茹感觉自己那点修为，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这就是金丹境？金丹境有这么强？让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李茹心里狂叫。
她立刻收回神识，以免被对方不经意地碾压伤害。
好在对方也没有刻意为难她，只是淡然地扫了她一眼。
李茹不敢与此人对视，施了一礼，道：“李茹见过前辈”，便偷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首先感受到的，是灵气的充沛。
感觉就像整个人泡在灵气的海洋中，一不小心就会呛着。
果然不愧是福地！
李茹以前一直对典籍中记载的前贤事迹有所不解，总觉得就算古人生存的环境，灵气比现代要充裕一些，也不至于高出太多。
可为什么古人在修行上取得的成就却要比现代高出太多，神通境的大修士层出不穷，金丹境宗师也从不曾断代。
到了现在，李茹亲身体验后，才理解过来。
要是古人一直在这样的灵气浓度下修炼，达到神通境恐怕真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要有修行的法门，哪怕是一头猪也能堆砌成筑基境来！
哪像现在，各个门派出一个筑基修士就要大肆庆祝一番。
一时间，李茹不由得深深地嫉妒，嫉妒古人能有这么好的修行环境。
又见此福地中，鸟语花香，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远处可见绿水青山，好一处仙境！
李茹处在震惊中，直到董珊瑚轻轻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
这时那看不出年龄的高阶修士淡然开口：“贫道广成子。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请到贫道的寒舍坐一坐，饮酒论道，可否？”
“全听前辈安排，”李荻恭敬地说，“我们不等沈朋友了？”
“不用等他。”
那看不清年龄的道士一挥袖，五名修行者只觉脚下升腾起一股浓郁的云雾，托着他们缓缓上升。
他们又是惊喜，又是疑惑，百感交集中，那道士说：“平心静气，不需惊慌。寒舍不远，须臾就至。”
说话间，云雾架起他们开始加速，一直上升。
李茹实在没忍住，轻呼了一声，赶紧伸手掩嘴。
那董珊瑚也是两股战战，脸色铁青；李荻和霍光绚的脸色也不大好。清凉寺法智干脆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到几千米的高空，然后高速掠行，两边的云朵飞快地倒退。
“这就是金丹宗师的腾云驾雾？”李茹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也太刺激了！
只要想一想，自己的脚下其实没有什么东西，仅仅是一些云雾……
就忍不住担心，速度这么快，云雾会不会散架啊？
自己往旁边挪一点，或者身体稍稍倾斜一点，会不会失去重心掉下去啊？
前辈会不会看我们不顺眼，收起云雾，让我们跌下去啊？
这可是几千米的高空啊，这要摔下去，别说他们小小的筑基境修士，就连温养境修士也得摔成肉泥啊。
一想到这，李茹就有些脚软，甚至生出便意。
再看看旁人，那几位也是紧咬嘴唇，目光呆滞，显然第一次腾云驾雾，根本没心思去体会其中乐趣，完全被恐惧占据了。
飞行了一阵，他们慢慢习惯，这才开始观察。
第191章 福地里的金丹前辈
说来也怪，虽然处于高空，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
速度虽然快，甚至超过了音速，迎面却没有罡风袭来，也没有那些超音速飞行中常见的流体力学现象。
想必已经被前辈遮挡在外。
又飞了一会，李茹猛地想到：以这腾云驾雾的速度，怕是已经远远超过音速了，为什么还没飞到目的地？这福地究竟有多大？
按照玉溪派的典籍记载，古时候最大的福地也就一万亩左右。
不到10平方公里。
可这片福地也未免太大了吧？
照这么看，岂不是有几十万公里，甚至几百万公里的面积？
天底下，怎可能有这么大的福地？
驾云飞翔期间，几人也试着看脚下，但因速度太快、兼且有云雾遮掩，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飞了多久，他们感到速度在降低，却是那自称“广成子”的道人按下云头。
不久，云雾他们已经能看清地面，这里似乎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社会，看上去和小山村差不多的低矮城市几乎是被丛林包围着，人们穿着简陋的皮毛和布匹，用着原始的工具。
云雾降落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很快消散，四面八方投来怪异的目光，但是没有人上前来和他们说话，似乎都对这道人存着敬畏。
这五人倒是想和当地人聊几句，但是道人的声音响起：
“诸位道友随我来。”
被这位至少金丹境的修士唤一声“道友”，每个人都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刚刚见识了这位的神通手段，他们都在心里感慨：怪不得古代时，无知百姓会将金丹宗师视作仙神。
这些确实是神仙手段了！
而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被这位大修士称作“道友”？！
广成子平静地走入一间低矮的土屋。
五人跟着走入。
屋里漆黑，广成子伸指一弹，一点火苗绽放在一盏造型古朴的铜灯上，破开黑暗，给屋里带来了光亮。
屋里只有一张炕，一张低矮的木桌，几个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的蒲团。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请见谅，”广成子清清淡淡地说着，指了指蒲团，“请坐。”
说着他自己挑了个蒲团，跪坐下来。
几个人有样学样地各自找一个蒲团跪坐，李茹刚刚坐下，便“咦”地一声。
坐在这蒲团上，她感到根本不需自己运功，灵气便往她的身体涌来，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催动她修炼，而且效率还很高。
其余几人也神态各异，显然都觉察到了。
“今日请诸位道友到此地一叙，是听小徒说起了那头龙的事情，”广成子慢悠悠地开口，“和诸位道友一起，商量一个章程。”
与此同时，几只眼神灵动的小松鼠举着比它们身体还大的托盘，蹦蹦跳跳地闯进，托盘上放着瓜果，散发着诱人的果香，有灵机深藏；又有雀鸟飞入，叼着小竹节杯，将竹节杯放在几人身前。
竹节杯中，是清冽的液体，也有异香传出，更是有浓浓的灵气波动散发。
“这是自酿的薄酒，一些新采摘的瓜果，诸位道友请慢用。”广成子道。
“那就多谢了！”法智早就垂涎三尺，闻言毫不客气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只觉一股凉意顺着咽喉落下，然后浓郁的灵气从内向外勃发，冲击着他修为的瓶颈，和过去受的一些暗伤。
“举世难寻的大补之物！”法智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口喝光，却不敢一次性摄入太多，只得默运玄功调息，吸纳着好处。
如此稀世之珍，这里只是寻常的待客之物！
李茹也学着轻抿一口，顿时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不是微醺，而是灵气太过浓郁，她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
董珊瑚在请抿一口后，失神地说：“要是能经常饮这样的灵酒，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我说不定都已经温养境了！甚至有望神通境了！”
广成子淡淡地说：“外界灵气稀薄得几近于无，而诸位在那种地方，能修炼到如今的地步，确实都是天赋、才情卓绝之人。如果换个更好的环境，你们想必能有更高的成就。”
李荻轻轻叹息。
身为皇室中人，他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可是俗世里掌握再多的财富，也无法为他换来更多的修炼资源。
并不是资源不能用钱买，而是好的修炼资源大多有价无市，人家自己也要用，你哪怕花钱买，也得消费人情、面子。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真的愿意留在这处福地，哪怕当这广成子道长的小道童都行！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有人高声说话。说的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疑惑。
然后广成子轻轻说了几个字。
又对他们解释：“是我徒弟，想过来见见我。”
正说着，从屋外踏入一人，看上去虽不是很英俊，却自有一股摄人的魄力，行止间仿佛龙行、虎跃，气势惊人。
几人看了两眼，只觉眼皮猛跳，很快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又是一个至少温养境，甚至神通境的修士！”
广成子用大唐语介绍道：“这是我徒弟，这个世界目前最大势力的首领，黄帝姬轩辕。”
又对那人说了几句。
那人神色温和，对几人点点头，眼神中有些激动，又有几分好奇。
毕竟，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在那人看来，可谓是奇装异服了。
广成子又说了几句，那人便恭敬地退出。
“他是这个福地里的皇帝么？”李荻好奇地问。
广成子摇摇头：“这片大地上，唯一的一个国家，是妖族建立的，他们自称天庭。不过他们的国主前阵子没了，现在也乱得不成样子。至于人族，目前还处于原始部落时期，还没有形成国家、民族的概念。姬轩辕是北方的部落联盟首领，很可能将会成为整个天下部落联盟的首领。”
“妖族是什么？”李茹奇怪地问道。
广成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龙可以说就是妖族中的一种。当然，是比较强大的一种。”
李茹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面对这位前辈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她心里一颤，把更多的疑问都按捺下去。
别看这位现在这么好说话，对方要是真想对他们不利，一巴掌下去他们就都成齑粉！
第192章 我凭什么冒险
闲扯了几句之后，广成子切入正题：“几位到底打算怎么对付那头龙，有章程了么？”
李荻苦笑摇头：“谈何容易。我们之前想得太简单了，直到沈呙兄弟点醒，才发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今日来拜见道长，也是希望能聆听道长高见。”
这至少金丹修为的广成子可以亲切地称呼他们道友，但李荻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就这么随意地攀附上去，因此还是把沈呙叫做“兄弟”，明明白白地表示：你老人家是前辈，我只能和你的徒弟平辈论交。
广成子平静地道：“我没有什么高见。那头龙不是我能对付的，也不是外界那些坦克飞机大炮导弹能对付的。哪怕用上核弹，也不见得能断其生机。”
李荻等人一方面觉得挺有趣，这古人打扮的道长口口声声坦克飞机大炮，非常有违和感。
另一方面也感到惊讶，竟然说连核武器也杀不死那头龙。
那该怎么玩？
李荻更显忧虑：“请道长指点一二，否则我们的世界就要生灵涂炭了。”
“我没什么可以指点的，在外面，谁也不是那头龙的对手。那头龙或许没法摧毁我们整个世界，但是完全有能力摧毁人类的文明，然后扬长而去。”
李荻还是愁眉苦脸，大和尚法智却是精神一振：“道长的意思……在外界，您也拿那头龙没办法，但如果我们想办法将那头龙引入您这福地中，您还是可以将那头龙拿下的，对么？”
广成子看了他一眼，面容古井无波：“我没这么说过，不过如果那头龙到了我这福地里，我确实可以与之周旋一二。是否能将之镇压，尚是未知数。就算能勉强将之镇压，我这福地也很可能在激斗中被打得破裂。”
众人本就是抱着希望而来，之前听到广成子一口一个“没什么高见”“没什么可指点的”，都是心凉了半截。
此时才终于又看到一线曙光。
董珊瑚柔声说：“道长，苍生何辜？我们修行者，若是不能庇护世人，又谈何去与天争、与地争？”
李茹则说：“若是道长担心福地受损，虽然我们小门小派，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更不可能有像福地这般珍贵的资源。但只要道长开口，我们一切皆可奉上。”
这五人都是当世人杰，心思剔透，很快从各个侧面来试图打动广成子。
广成子的眼神却淡然不变，只是深深地望向诸人，等他们都说完，才平淡地开口：“若是我答应你们，让你们的门派、你们的亲朋好友都躲入这福地中来呢。”
众人都是一愣。
是啊，恶龙虽然强大，但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若是真的能躲到这福地中来……还能让整个门派、亲朋好友都躲进来，何苦要和那恶龙硬拼？
这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都真真切切地考虑了这个提议。
法智的双眼最先恢复清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苦笑道：“道长就别再考验我们了，我们都是凡人，虽然修行数十载，但向道向佛之心，并不坚定，经不起考验。”
李荻身为大唐亲王，也很快摆脱诱惑，毕竟全国十多亿国民，都是他们家族的子民。
“多谢道长厚爱，我也不会阻止别的道友选择，不过至少我们大唐皇室会坚守，与恶龙斗至最后一滴血。”
霍光绚也开口：“千鲸海与皇室共进退。”
千多年前的仇敌，到现在竟然共进退，真是造化弄人。
董珊瑚代表蒲松观，而蒲松观的官方背景一直是非常清晰的，她也仅仅稍稍挣扎便道：“蒲松观不会放弃天下苍生。”
李茹虽然没有开口，但眸子也变得坚定起来。
“那就是说，”广成子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希望我冒着福地破碎的危险，甚至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也让福地中亿万生灵冒着风险，将那头恶龙引到我的福地里来，尝试拿下它？”
五人俱是苦笑，面有愧色，有的摇头，有的抬头看着屋顶，没人说话。
这广成子道长说的字字在理，让人无从反驳。
毕竟，广成子道长应该是金丹，最多神灵境修为，与那恶龙差距极大；就算其师门有至宝留下，想降服那头龙仍然不会轻松。
一场恶斗之下，就算顺利降服那头龙，过程中也少不得山河破裂，生灵涂炭。
这福地中的无数生命，自然要面临恐怖灾难。
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世界生灵涂炭。
但那就要让这福地中的生命遭受灭顶之灾么？
这样的话，他们说不出口。
广成子也不逼迫他们太紧，端起自己面前的犀角杯喝了一口灵酒，随手拈了几颗灵果。
一时屋内安静，只听到几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广成子道：“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做。”
李荻忙道：“道长有什么需要，荻赴汤蹈火，也要为道长办到！道长若是需要一些什么灵物、宝物，荻一定竭尽所能，为道长拿来！”
董珊瑚明媚的大眼睛里也充满肃然：“蒲松观上下听从吩咐。”
广成子似是没有听见，又似是神游物外。
谁也不敢惊扰他。
过了一会，广成子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呀，你们说灵物、宝物随我索取。可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呢？福地在手，我仙道可期，长生有望。何必冒着福地破碎的风险出手？”
众皆默然。
见酝酿得差不多了，广成子才丢出一枚玉筒：“龙族有大神通，并非我心想，就能将之摄取到这福地里来。这里有一座大阵，需要各种满足需求的法宝法器作为阵眼。你们能布下阵来，再去找我那沈呙徒儿。若是连这都办不到，那此事就不用提了。”
李荻又惊又喜：“道长答应出手了！我们一定将大阵布好。回头我就让人将丁王鼎秘密运送到南海人烟稀少的地方，布下大阵……”
“不要挪动丁王鼎，”广成子说，“这大阵正要借助人道气运，布在京城附近是最合适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荻：“怎么，我这福地可以冒险，你们那京城就冒不得半点险？”
李荻苦着脸，连说“不敢”。
第193章 哭着喊着送好处上门
其实，说到底，凌攀是想谋取那些大派传承至今的法宝，并且要将那头龙引入自己的雏形神国当中，将这些作为雏形神国晋升的资粮。
李荻等人不知道啊。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了。
所以凌攀让广成子这具分身假模假样地表示不想出手、不想冒险，于是李荻等人就急了啊，不停地劝说，恳求。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嘛。
被求的人呢，当然可以再拿捏一下。
终于广成子答应了，李荻等人就甘愿送上各种法宝、灵物。
别看广成子一双淡然的眸子古井不波，其实他心里在偷笑呢。
明明是他想要对方帮忙，将那头龙引入自己的雏形神国；想要求取对方的法宝。
结果变成了对方哭着喊着求他把法宝拿去，还积极主动地配合，要帮他把那头龙引去雏形神国。
广成子：不要你们帮。
李荻：要的，要的，我们一定要帮！求你了，让我们帮吧！
哎，这真是，凌攀表示：你们实在太热情了，都有点不好意思太坑你们了。
那些法宝什么的，对我有用的自然还是要给雏形神国吞掉，没有用处的，大不了退还给你们……
李荻迫不及待地拿起那枚玉筒，贴近额头，立刻感应其中用精神力烙刻的玄妙阵法，以及对所需材料、作为阵眼的法宝的描述。
看着看着，他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怎么感觉……整个修行界的知名法宝，要被一网打尽了……
那还用说。
凌攀的本体在他们开会的别墅外，从头旁听到尾，每个门派手里有什么法宝，凌攀门清呢。
当然，此时凌攀并不清楚，哪些法宝中蕴藏规则，是能对雏形神国有所补益的；哪些法宝又是用不上的。
反正有杀错没放过。
先全部收来再说。
吞不掉消化不了的再还回去。
“道长，”大致浏览一番后，李荻脸色苍白地微笑，“大恩不言谢，这次如果没有造成重大伤亡，道长功德无量！”
广成子淡然说：“先渡过这一劫再说吧。贫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那头恶龙，甚至可以说连五分把握都没有，还需做一番准备。你们就先去吧，有什么想和我交流的，通过我那沈呙徒儿就行。”
李荻和其余四人都肃然起立，对广成子行礼：“多谢道长！”
“这些灵酒和灵果，你们都带上吧。”
李荻等再次道谢。
广成子便走出门，五人跟上，来到屋外，广成子再次架起云雾，将几人带往高空飞行。
尽管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可他们还是觉得这太刺激了，一动都不敢动，浑身肌肉都是僵硬的。
飞了一阵，广成子按下云头，稳稳地降落在地。
大家一看，正是他们之前进入福地的地方。
“那么，就此别过吧。”
“道长！”李茹叫道。
“何事？”
李茹鼓足勇气：“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让我们到道长的福地中来修行？”
广成子不置可否：“此事，容后再议吧。”
目前，他还没想过让这些现世之人真身来到雏形神国修行、常驻。
但是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李荻等人依依不舍，但广成子轻轻一挥袖，他们只觉天旋地转，睁不开眼。
待再次脚踏实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他们正在李荻的书房里，沈呙手中拿着那阵盘，微微笑着看向他们。
李荻立刻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灵果和灵酒，那真实的触感提醒他：刚才的经历并不是梦。
其余几人也有类似动作。
主要是刚才的一切太过玄奇，特别是腾云驾雾那一段，那绝非是乘坐飞机能比拟的。
沈呙笑道：“各位道友和家师谈得如何？”
“比较有建设性吧。”李荻定了定神，说道。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各位如果有事找我，”沈呙手掌一番，掌心出现一个小巧的手机，“拨打上面的电话。”
他将手机递给李荻，“最近我不会回福地。”
“沈朋友，不在我这多住几天？”李荻挽留道。
“还是不了，想必你们也会很忙碌，我就不叨扰了。”沈呙笑着告别，走出书房。
李荻只能送他出去。
返回书房后，他将玉筒交给霍光绚，霍光绚看完又递给法智……大家全部用神识探查一遍，都露出和李荻相似的苦笑。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大出血了。
但如果能解决这个祸患，都是值得的！
“量天尺，惑神铃，荡魔剑……”霍光绚沉吟道，“虽然对不起列祖列宗，但为了应付这次危机，我们千鲸海愿意拿出这三件传自上古的法宝。至于其他所需的灵材，我们也会分担。”
李荻皱眉道，“其实，这些法宝在我们手中，真的没有太大作用。除非送到那位广成子道长的福地中去蕴养数百年、上千年，否则在我们手中与废铁无异，只是一个纪念作用，或者代表了传承。面对这场危机，我们李唐皇室自然义不容辞，这些法宝我们都会拿出来的。”
“蒲松观一向以天下众生的福祉为己任。”董珊瑚道。言下之意，蒲松观绝对不会含糊。
法智哈哈一笑：“清凉寺也不甘人后。不过，我们在这里表态还不够，还得其他的传承也拿出诚意来。”
“可以料想，会有非常强烈的反对。”李荻叹道。
霍光绚提建议说：“或许可以通过皇室承诺的好处，让那些人放弃法宝。”
李茹小声说：“也可以用去福地修行的名额来诱惑他们。”
李荻眼睛一亮，霍光绚迟疑道：“广成子道长根本没答应我们开放福地啊。”
李茹狡黠地一笑：“那让他们去找广成子道长说理啊。”
这么一笑，她眼底的阴霾便冲淡了不少。
法智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我们先以广成子道长的名义答应他们，等将来，让他们去找广成子道长讨要说法吧。”
李荻苦笑着说：“这样的话，恐怕广成子道长会对我们几人有恶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法智斩钉截铁。
第194章 诸苗的修炼体系
看着李荻等五人的身影消失，广成子在原地沉思，许久才一振衣袖。
下一瞬，已经回到了他的那间小土屋，跪坐在蒲团上，开始思考。
现在已经有两个问题得到了解决。
有人愿意帮忙将那头龙引入他的雏形神国中。
有人愿意将法宝拱手送上。
但他还缺一件趁手的家伙。
毕竟，镇压那头龙绝对不会是轻松的事情。
按照华胥的说法，那头龙至少是步虚境界。
而自己这具化身，因为掌控雏形神国的权柄，勉强被加持到接近步虚境界的程度。
但是自己不擅长斗战，没有修炼体系，空有一身雄浑法力不知如何发挥，虽然自己钻研过一些法术，但那些都是小道。
真实战斗力，绝对远逊于现世里那些历史上的步虚境大能。
那么一件趁手的家伙就非常重要了。
就像凡人打架，一个拿着柄锋利的西瓜刀，另一个赤手空拳，拿西瓜刀的哪怕没有修行过刀法，也多少占点便宜吧。
而对于修行者来说，一件合适的法宝，肯定也是将战斗力拔高一大截的。
但是广成子自己又不擅长炼器……而且又很难找到合适的材料。
思考了许久，广成子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过重重阻隔，跨越千里的距离，看到了南边……
……
现世里，凌攀在别墅后花园一颗大树下摆了张躺椅，戴着墨镜在躺椅上悠闲地躺着，闻着浓郁的花香。
斑点无精打采地趴着躺椅脚下，不停吐出舌头散热。
“华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在创世的时候制造一些特殊的优秀材料用来炼器呢？你看看，现在我需要趁手的法宝了，却没有合适的材料来炼制。”
华胥嗤之以鼻：“管理员你好没道理。给你材料，你会炼么？现在就有最优秀的炼器材料，你倒是炼给我看啊！”
“什么材料？”
“那处大道显化。你既然能从中炼出一具身外化身，再炼几件法宝也不是难事吧。”
凌攀沉吟了一会：“可是，怎么炼制呢？要不，你把你们文明的炼器方法教给我？”
“没有。”华胥的电子音虽然没有感**彩，但凌攀总感觉它在偷笑。
“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是，对你来说，这些数据就是不存在的。”
“对我来说？”凌攀回过味来，“数据存在，但是我的权限不够打开？”
“不是权限问题。而是我文明所有的修炼数据，都不可以交给你，以免影响你自创文明的发展。”
凌攀表示能理解。“要不你帮我在现世网络里找找，那些大门派的传承中应该有炼器这一块吧？”
“也没有，要么是从没泄露到网上，要么是失传了。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啊，‘金丹前辈’。”
凌攀讪讪地：“那多不好意思啊。”
沉思了一会，他说：“那要不，我去弄个档次较低的炼器传承，你辛苦一下，帮我推演后面的部分呗。别说没能量啊，才给你放了几天假。”
华胥：“我勉为其难试试吧，不保证一定成功。”
……
雏形神国中，广成子心念一动，出现在大河以南，一个原始的小村庄外面。
看了看田地里忙碌的男男女女，广成子径直走入村中。
一路上，玩耍的小孩、匆匆经过的村民，都似乎没有看见这个陌生人，没有人向他投来哪怕一个目光。
小村里，有一间较为高大宽敞的土屋，旁边还有个高高的土炉，金属捶打之声可以传到好几里之外。
广成子走到土炉旁，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强壮男子正在锻打一段青铜。
他们用一种不同于北面的语言交流着。
但是落在广成子耳朵里，自然能全部听懂。
不过是说些玩笑话，荤段子，为枯燥的锻造过程增添一点小趣味。
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技术性的交流，交换着各自的经验。
“这里能锻造法器级别的武器，但都是品级非常低劣的法器。”
广成子看了一会，身影消失。
再出现时，是在一个更大的村子里。
他信步走入一间装点得非常特殊的土屋，屋里有好几个涂得满脸花花绿绿的男子正在忙碌。
有的在用锤子捶打一片金属，有的在尝试将几个部件组合在一起，有的眯缝着眼在尝试往超凡生物那仍然保留灵气的骨片上雕刻纹路。
屋里灵气波动强烈，有的是部分材料上自带的灵气，有的是通过特殊的方法灌注到那些器具上的灵气。
“法器制作的手工作坊。”
那些人对广成子的存在一无所觉，一边忙碌，一边小声交谈。
广成子听了一会，转身走出去。
一年时间里，广成子将南方诸苗部的各个部落聚居点几乎都走遍了。
……
现世，已是深夜。
月明星稀，彩云如锦。
凌攀徜徉在银色的月辉下，与华胥交流。
“没想到当初播撒的种子，在南边也开出了花朵。”
“很奇葩。”华胥说。
“是很奇特，”凌攀纠正道，“不要乱用词。”
“你们的语言中，奇特的花不就是奇葩么。”
凌攀一时无语。
“我的化身曾经走遍天下，播撒超凡体系的种子。结果在神农氏那边，形成了用服用草木修炼、晋升的超凡体系。在姬轩辕那里，他创造了利用万民之气修炼的法门。”
“而这南边诸苗部落，却是在蚩尤氏的带领下，慢慢形成了一种结合炼器来晋升的超凡体系。”
“打造出蕴藏灵性的器物，以心血炼化，借助那件器物吸收天地灵气来进行修炼。器物能够晋升，而自己也能跟着晋升。当自己能力提升后，可以炼化更多的器物，加速修炼。”
“天生有灵气的器物很少见，但是可以由前人打造器物、灌注灵气，将之赐予后辈，并帮助后辈炼化。”
“这种修炼方式，比起利用万民之气修炼，能惠及更多普通人，中下层民众。当然，这种修炼方式也是野蛮的，缺陷极多的。一方面，现在最高还只能修炼到第三境，温养境，一个神通境的都没有。另一方面，这种修炼方式的弊病也非常明显。一旦法器被毁，自身修为倒退不说，还会受到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