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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尘外楼主     江湖咸话txt下载     江湖咸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朝愁暮愁老(中)

    第五十九章朝愁暮愁老中

    宫三笑道说得是啊,皇甫老板无意间写的,还是敝人之字,方才一见真的吓了敝人一跳,还以为皇甫老板是星君下凡,未卜先知呢。”

    沧海笑了笑刚要答言,神医已抢先道唔,如此说来,他测得这样准,一定不能写秦桧李林甫之流的名字了。”

    沧海在身后将他衣袖一拽。

    宫三依旧笑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不敢,”神医好歹拱了拱手,“在下容成澈。”

    “哦,原来是神医”宫三还礼不迭,“在外面就听他们广颂神医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人都说‘物以类聚’,怪不得神医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了。”说罢,对沧海微微一笑。

    沧海缓得一缓,也回了个了然的微笑。

    神医回头看着那温柔粲然的面颊,道你跟他笑?”

    “真笨,”沧海含笑轻声道他是说你和奸臣类聚,把他们都起死回生了。”

    ……真是的。神医撇着嘴,小声道拿个扇子扇胸口就以为是文人啦。”沧海终于因为他的话而笑了笑。

    神医又道不知宫兄突然驾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宫三笑道哈哈,我又忘记了。敝人与家仆此来原为经商,但敝人闲时最爱寻幽探秘,今日碰巧来至此处山谷,见有人家,便想来讨碗水喝,歇歇脚。”

    沧海前携了宫三的手,笑道那就进屋来。”

    “等等”神医快气死了,把沧海往后一拉,对宫三道你这个骗子,说谎。”

    “……啊?”宫三虽然还在笑,但是笑得很难看。“敝、敝、敝人……没……”

    “澈……”沧海握住神医手臂。

    神医沉声道我不会做斗嘴这么没品的事。”

    瑾汀头一个大水滴。

    “你以前来过这里刺探过?这个山谷。”神医凤眸闪着寒光,缓声陈述。“不然你这里有人家,并且四季如春。你们身穿着单衣,你手里还拿着折扇,别告诉我你们昨晚在谷外严冬也是穿着单衣扇着扇子过的年。”

    宫三的脸色渐渐变了,那对懒散的眸子一旦认真起来,竟是十分慑人,令本来稍嫌平凡的面容一瞬间展现难言的魅力。宫三冷了会儿脸,蓦地眯眼一笑,眉梢无奈的下垂,懒散的表情突然有种稚嫩的孩子气。

    识春先忍不住了,一把脱下裤子嚷道单衣啊?小爷这不是穿着棉裤呢么?”仿佛长出利齿的口里喊着无忌的童言,高声时声音清脆嘹亮。高吊的眼角瞄到沧海时突然一愣,一张小圆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用宫三呵斥,跑到一边提裤子去了。

    宫三继续扇着扇子,还伸袖擦了擦额角,笑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这样的山谷,好热啊。”灿笑淡成冷笑,“不知为神医如此紧张呢,”冷笑又升温成微笑,“敝人今天确实是循着无人的山道的,也不知这里原是热得很,刚刚在谷口久唤无人时,才将大衣棉袄脱下。”

    “识春不比敝人带了单裤可以更换,是以才有贻笑大方之举。”顿了顿,指着的脚道不过敝人的靴子可是棉的哦,要不要脱下来给神医看看,顺便诊断一下敝人有没有脚疾?”

    沧海一笑,绕过神医,搭住宫三的手臂,道你不要理他,随我进去就是。”

    神医道你人啊,出去游山玩水还带裤子,你是不是有不便说的恶癖或隐疾啊?告诉我说不定能给你医好。”

    沧海要拉宫三没拉动,却听宫三微笑回嘴道敝人不止带了裤子啊,还带了衣中衣内衣,还有内裤,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啊?”

    神医道哎你这人越来越可疑啊?你越想把择出来说明你越有问题”

    宫三反托住沧海小臂微笑道敝人是解释给皇甫老板听的,敝人不想他对敝人有误会因此做不成,是不是?”看向沧海。

    沧海笑道我没说不信你啊。”又一拉他,“走啦,你不渴了么?”

    “啊,是哦,敝人都忘记了。”宫三终于起步,沧海也放开了手。

    “三台兄,你热不热?要不拿双鞋你换了。”

    “那真是多谢了,皇甫……兄?”

    “这样称呼就好,”沧海笑了笑,“我的鞋你穿不下,等我给你找一双,”回头叫道澈,拿双你的鞋来,要新的。”

    神医原地撇了会儿嘴,凤眸一翦,便笑了起来,前道三台兄勿怪,此谷地处偏僻,外人不得而知,我是怕这个小有危险才十分谨慎,三台兄你么,自然不像歹人,不过,为这个小的安全起见,问明了对大家都好。”

    “说的是,”宫三微笑道是为了他啊,那我们倒是一致的很。”

    神医道好,既然冰释前嫌,那你就请跟这个小屋里坐,我去给你拿鞋。”

    沧海的额角爆起一朵筋花。小?你这人渣……原来是在说我回首笑道三台兄,是否路途遥远,下山不便?目今天色不早,不如你就在此留宿。”

    什、?神医黑着脸看了看还没升到头顶的太阳,这叫天色不早?僵硬的半转过身,骨骼发出较劲的喀喀声。

    宫三微笑道如此便太好了,敝人就却之不恭。识春,把谷口的马匹安顿好,行李拿进来。”

    沧海也回头盯了一眼,道瑾汀,你去帮他。”

    神医冻在当场。这家伙哪来的啊?也太就坡下驴了?还有那个兔子,啊就把人留下了?问都没问过我一声?冷眼四下望了望,“……喂,这还是我家?”

    本来宽阔并不辽阔的小院儿突然寥廓,神医一人站在穹庐之下,尾音起了回声。

    瑾汀笑嘻嘻的与识春往谷外走,捅了捅他,递一张字条。

    第五十九章朝愁暮愁老中

    第五十九章朝愁暮愁老中

第五十九章 朝愁暮愁老(下)

    第五十九章朝愁暮愁老下

    略带脂粉气的小楷写道:原来你穿了棉裤啊,我刚还想这小子腿真粗。

    识春顿时吊起眼角,“喂你这小子……”

    瑾汀又递过一张纸,写道:我叫瑾汀。

    识春终于愣了愣,说道你为不讲话?是……不会么?”

    瑾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识春一把揽住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瑾汀肩膀,大声道没关系,以后小爷罩着你,出事了就报小爷的名字。”还没说完,手里又被塞了一张字条:用不用找条裤子给你换?

    “……好啊,”识春蹦着高儿的拍了拍瑾汀左肩,“今天小爷欠你的,他日必定双倍、哦不,百倍奉还”

    瑾汀头挂下一个大水滴。小爷,我要您一百条裤子干嘛?

    “啊对了瑾汀,你能不能也给小爷找双鞋啊?”

    ……是,小爷。瑾汀无奈叹了口气,又笑起来。

    “咦?皇甫兄,那边园子里好多花和蝴蝶啊,你可不可以陪敝人赏玩一番?”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问过主人才行。”

    “哈?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啊?这、这不是你家啊?”

    “这是神医家。”

    “……他们家为你做主啊?那神医不会不高兴吗?”不跳字。

    “那个人……人……仁兄,是不会介意的啦。”

    “哦,那我们就去花园里走走。”

    “……还是先换鞋。”

    “哦。哎皇甫兄……对那个花园……好像……很……”

    “没有的事。”

    “那为不让敝人去?”

    “你可以去。”

    “那你呢?”

    “……我说了你先换鞋。”

    “那换完鞋你陪敝人去?啊……呃,换鞋换鞋,你不要生气呵。”

    “我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

    小壳和薛昊在浴池里。

    十二分的无计。

    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两人相对苦笑。

    薛昊道你说,除了这个办法还有没有其他……”话还未完,小壳已连连摇头。

    “我总觉得这个办法都不是办法,咱们每天换好几个堂子,”小壳伸出两手指尖,“我皮都皱了,还是线索都没有。万一咱们刚离开,竹取新之介就出现了,或者咱们来之前他刚刚才走,就算情报是真,就凭我们两个分身乏术,一定也是失之交臂。”

    “唉,我在想,是不是那个家伙根本在耍着我们玩?”

    薛昊抱起精壮的两臂,沉思了半晌,转首笑道既然这样,你为还要来?”盯了眼他手腕的墨蓝络子,络子穿的一块浸在水中不知何状的紫罗兰玉石。

    “就因为他收买了你,你就甘愿到这里陪着我受罪?”

    “你说哪里话啊薛大哥,”小壳笑叹,回过身趴在池边,露出一条胳膊一个脑袋,“是因为越是在他身边,越不该如何面对他啊。”

    薛昊也转成小壳面对的方向,追问道小唐他了么?”

    小壳面带苦笑望了薛昊一眼,道目前还没有。”顿了顿,又道薛大哥很关心他吗?”不跳字。

    “是啊。”薛昊微笑了半天,才柔声回答。

    “那么,对于你来说,那家伙是个样的存在?”

    薛昊微笑着愣了会儿,答道很有趣啊。”

    “……有趣?”小壳嘴角抽动。

    “是呀,就是不管干都非常有趣。”

    “……就算、就算他……”

    “就算他把我踢下悬崖,我都生不起气来的那种有趣。”薛昊转回身靠在池边,将湿手巾搭在肩头,“我还在悬崖下面的时候,每天想起来都会大笑一阵呢。现在也是,哈哈,哈哈。”

    “真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样子的。”

    小壳一头黑线。当着亲表弟的面说要打开他哥的脑袋还一脸幸福样的家伙,才是真的腹黑?被人家毫不心软的踹下悬崖觉得有趣还一想起来就笑?这家伙也太……

    “呃,薛大哥,如果要你选的话,我哥和……”

    “当然是你哥了。”

    “我还没说完你就选我哥?”

    “对啊,因为和小唐比起来,我已经没有别的想选的了。”

    东、东、?

    “啊,说起来,”薛昊认真的转回头看着一脸艰难的小壳,“从悬崖下面爬来真的锻炼内功呢。”

    “…然没。

    这家伙不是个弱智的腹黑,而是个腹黑的弱智。

    “啊,换过鞋果然凉快多了。”宫三舒服的一叹,端起仆从奉的茶碗,吹了吹,啜了一口之后放在桌,以手背掩口对隔壁座的沧海倾身悄声笑道还是屋里有安全感,敝人刚才在外面换裤子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偷窥敝人,所以下身的地方冷飕飕的。”

    “呵。”

    神医一脸微笑的坐在对面,看见沧海因为那句听不见的悄悄话勾唇一笑,立刻僵住了脸,撑在颧骨的五指不觉紧了紧。

    沧海也悄声笑道你是因为在谷口冷飕飕的,才觉得有人在偷窥?”右手随意搭着隐于袖内的左手,一起叠放在靠近宫三那面的扶手。

    宫三微笑道不是,敝人真的感觉到有人在偷看敝人哎,不过只是发毛了一下,又不觉得冷了。”

    沧海笑得更加开怀。

    宫三的微笑也慢慢扩大,尽可能的转过身来面向沧海,道皇甫兄不信敝人?”温厚与稍带懒散的态度,令人十分容易便被同化,不管做任何事都享受起来。

    沧海摇了摇头,又温柔的笑。

    神医腾的起身,往后堂去了。宫三没有注意,沧海只看见他一个一头及腰长发的后脑勺。

    转过弯,碰看似随意却万分精心打扮过的黎歌。

    神医狭长的凤眸瞠了瞠,不觉停步。

    “容成大哥,”黎歌吴侬软语笑唤了一声,“好些了么?”

    神医轻咳了下,答道啊,已经没事了。”

    “哎……?这么快?不愧是神医啊。”黎歌美目夸张的瞪大了一瞬,惹得神医莞尔。黎歌柔声道容成大哥笑了就好,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呢,了么?”

    第五十九章朝愁暮愁老下

    第五十九章朝愁暮愁老下

第六十章 兔劫大转弯(上)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

    “嗯,”神医又绷起了脸,“看不下去了黎歌身旁走过,又停住,回首笑道如果黎歌没有心人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在下。”

    黎歌霎时红了双颊,娇小的身姿因羞涩而更显玲珑婀娜,娇声如蚊,道容成大哥……突然说这种话……真是……”

    “我不是开玩笑的。”在略暗的走廊里,温文的微笑很有些模糊的迷人,神医转回身走远。“谁不喜欢温柔美丽的呢。”

    “哎……?”就算走廊里黑黑的也没有人,黎歌还是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藏起来,另一方面,又开始在心里偷偷的比对起那两个人来。猛然,羞态未退的秀颊更窜红艳,黎歌柔胰捧腮,却怎样都降不下温度,整个安静的走廊仿佛都回响着她小鹿乱蹦的心跳。“……真是的,羞死人了……”

    啊对了,刚才,容成大哥说“看不下去了”……?是?

    好容易平静一点的黎歌,方自踩着细步转过厅来,却见一个没有见过的温厚而又散漫的男子正对爷惆怅的微笑道朝愁暮愁即老……皇甫兄是想家了?”

    背对她的爷仿佛笑了一笑,道偶然有感。”随即发觉了似的,不经意的将头一回,望着转角处的美人儿脉脉而笑。

    那美人儿一件黑色立领窄袖梨花衣,外罩着离地不过一尺暗朱刻丝比甲,从腰二寸分四片摆,行动时衣袂翩扬,看内着着深青百蝶宽脚裙裤,裤下只露着高底青缎鞋两朵青红小绒花。

    头绾着常髻,斜插一支通透羊脂镂雕水纹簪,留海轻拂黛眉,秀发倾泻两肩,朱红胭脂淡抹,两弯春水温柔。

    白玉珠纽无瑕,金勾粉蝶穿花,两重心字暗绣,幽香染帕,未语靥先飞霞。

    黎歌正在好奇,没来得及回避就被,忙转了身。宫三望来,恰见美人半面,却已化了半边。

    沧海回过头,见宫三那副更加享受的样子,又不禁一笑。此时瑾汀来问客人宿在何处,沧海想了想,偏不让住右边一排客房又将隔离,就叫瑾汀带了识春到房后那个小院儿安顿。

    宫三心知他惦记那美人儿,便说到住处去望一望,顺便歇息,沧海没有客套,道了失陪,往后堂来寻黎歌。

    黎歌正在房中纳闷,就见沧海掀了帘子进来,笑道突然这么有兴致?”走来坐了。

    黎歌笑道外面那是人?既来了也不和我们说,害我出糗。”

    “那人?你不?”沧海愣了愣,又笑道哦,我倒忘了,那们在车里没有瞧见。你还记不记得来时路,那个非要开小车门的城守?”

    黎歌点了点头。

    “当时有个过路经商的帮过咱们一把……”

    “你是说那个管闲事的?”黎歌一下恍然,“原来是他。来这了?还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沧海笑了笑,道我也不。”

    黎歌指头玩弄着手帕子,微嗔道我还以为你睡觉了呢,有事都不敢去找你。”

    “找我?”

    “是啊,本来想问你要用颜色的胭脂嘛,还好有石大哥。”

    这么说……沧海一愣,小石头排第二啊在你心目中……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沧海面色微红。

    唉。

    原来如此。

    ,是多心,是误会。想着,依然不太高兴。心里的疙瘩解了跟没解没区别。他忽然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石宣。

    “……对了,小石头他……那个……哦,我本来是想叫你帮我找一件的。”

    黎歌黛眉微蹙,“啊?”

    “那把镶宝石的小匕首。”

    “……我才刚刚收起来啊”黎歌难得嘟了嘴巴,对沧海娇嚷。“找那个做?”

    “我想石宣好歹也是我的下属,如今多事之秋,该有个兵器防身。他平时空手惯了,太大的他也……黎歌你笑?”

    “呵呵,爷果然还是爷。”

    “……意思?”

    黎歌笑而不答,心情却仿佛突然好得不得了。一边哼着江南小调一边随沧海回房。

    沧海犹豫了下,还是道黎歌。”

    “嗯?”

    “刚才,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碰容成了?”

    “是呀。”哎?等等,容成大哥说的看不下去难道是指爷?

    “没发生事?”负着两手走得不快。

    黎歌羞面低垂,轻声道能发生事?”

    沉默了两三步,沧海才柔声道没事就好。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和我说,知不?”

    “…歌轻声应了,心中很是甜蜜。

    一切本已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人生中岂非永远充满了变数?就像刚刚一家团圆的罗佩琼,却突然惨遭不测。

    或许,她与夫君没有重聚还不会香消玉殒。又或许,重聚便是殒命的征兆。再或许,不管怎样挣扎结局都无法改变,因为这就是定数。

    轮回中的渺小的世人,谁也不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石宣不能。

    沧海也同样不能。

    于是,在他们走到沧海房间门口,那种特别意义的食盒又突然映入眼帘的时候,那种征兆又出现了。

    沧海的心情是兴奋的。

    向往常一样埋伏在暗处的石宣,懵然不知沧海心念早已改变,他已将全部身家都押在那只决胜的食盒里,目光炯炯,跃跃欲试。他从来没有想过,努力挽回还有适得其反的一天。

    黎歌只是听说,还没有现场观摩过一次,此时一见,便立马猜出了谜底,只待证实,即可欣赏。

    沧海距离那只食盒越来越近,两步,一步。

    他开始蹲下身,一尺,两尺。

    他开始伸出手,一寸,两寸。

    他的手指就要揭开盒盖,还差两分,一分。

    天日

    里面那只肥兔子猛然间重见天日

    那有力的臂膀,结实的后腿,甚至那丰满的雪白的绒毛中或许正隐藏着胸肌同腹肌。

    银须猛抖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

第六十章 兔劫大转弯(中)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中

    晶亮的圆眼之仿佛浓眉坚忍凝聚,两只长耳反射性的机敏竖起。

    惊愣

    无限度的惊愕

    不是沧海。

    不是黎歌。

    更加不是石宣

    而是那只肥兔子。

    肥兔子在突然看见一只棕色眼珠的白兔子时愣在盒里。

    若非它时而耸动的须和耳,喘息时起伏的胸腹,沧海会认为这只是一只坐姿的毛绒公仔。

    半盏茶的了。

    他们互相凝视着。

    一盏茶的了。

    石宣的头开始冒汗。

    两盏茶的了。

    沧海终于道我实在坚持不了了。”两手去揉眼睛,“这家伙不是人,可以这么长不眨眼。”

    黎歌扑哧一笑,看他的眼神里充满浓情蜜意。

    石宣已经抱着脑袋蹲到地。

    “好可爱啊。”

    沧海听着,眉心挑起。

    黎歌对着他说完,便伸出柔胰,去抚摸兔子。

    兔子的表情变了。

    在黎歌还没碰到它的时候,它明显一呆,随即双眉拧起。

    “啊……”沧海吃惊的呼了一声。

    在房门与食盒之间的地,铺着一块锦帕,帕子磊着一摞银光灿灿的黑色小石块。

    假若是从门内开看,必然先见石块,但他们是从外面归来,便忽略了食盒之后的地方。想来,兔子也是因为揭盖角度的偏差与见人位置的漏才愣在当间。

    兔子终于缓过神来。

    石宣听见沧海那一呼放手转头望去,心中敏锐的感觉到转机。

    兔子已从食盒里咻的一声蹦出来。

    也许还摆了个少林拳起手式,只不过地板太滑根本没看出来不说,还差点摔个屁墩儿。

    不过这并不影响表演效果。

    石宣从沧海渐渐扬的唇角看得出来。

    黎歌已欢喜得不自觉勾住沧海的臂弯。

    兔子正对着那方手帕就只好背对着食盒与沧海他们。它在愣了十分钟以后还能理清思路已是聪明之极,再不可能将帕子搬转。

    于是沧海趴看的时候,恰巧看见兔子捧起了一块小石头。

    咦?好有趣是单手开碑?或是铁头功?还是胸口碎大石?

    脑海里浮现出这只勇猛帅气的肥兔子做这一系列可爱动作时的画面。脸颊不禁笑开了花。

    哇小石头好厉害就凭这份心思就应该是最好的

    石宣期待得黑曜石般的双瞳快要迸出火花。

    说时迟,那时快,兔子接下来的动作是把捧起的小石块塞进嘴巴。

    沧海愣了愣,自我开解道:哦,这是表演铁嘴钢牙。

    兔子粉红色的小嘴内两颗小门牙一闪而没,随着石块的塞入,脸颊被扯开并撑大,整个三角形的脑袋变成一只椭圆型的蛋。石块进入后,两腮鼓了鼓,又平复。

    那是一块三个手指甲盖大小的石头。

    肥兔子毅然决然与沧海凝视告别了一眼,猛然喉咙一动。

    沧海听到清晰的一声“咕咚”,或许还有一声咣当。

    此时,我们已无从得知石宣最初的训练与最终的结论,或许本不该是直接吞咽,或是还有其他的安全措施。

    或是因为多次的重复试验兔子已有了免疫。

    更或许这是那万分之一次的失误。

    不论如何,那只肥兔子就是在沧海眼前,把那块三个手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完完整整的吞了下去。

    “……啊——”走廊里响起沧海一声破胆尖叫。

    肥兔子被吓得一抖,却不巧的被当成吞落石块后的梗噎与临死前的抽动。

    “你、你没事、?”沧海仓皇的匍匐下去,棕色眼珠慌张的瞪圆,粉红色的口唇内两颗白花花的小门牙欲隐欲现。

    他当然不会期待兔子的回答。

    但是兔子回答道……嗝……”整个身躯窜了一窜。

    吓得沧海“啊”的一叫,大头冲下拎起兔腿猛倒。

    “吐出来快快吐出来你、你听懂没有不要咽”

    兔子耳朵凭空呼扇,被抖落得白眼大翻,四肢脱力,却始终没有吐出半点。

    这年头,人都不可靠,还能信一只兔子么?

    石宣就在他了一只兔子。

    过了很久很久。

    沧海一直不停在努力。

    努力到兔子都想放弃。

    不停下冲撞乱晃的两手终于停顿。

    那被留海遮挡的脸颊看不清表情。只有一片黑暗。

    仿佛月黑风高的夜突然折断的巨树。

    你能想象到那震耳欲聋的断裂声,而不是听到。

    想象岂非通常比现实更加可怕。

    石宣已开始害怕。

    在沧海红着眼睛抱着被甩得奄奄一息的兔子,准确冲到隐藏得很好的石宣面前之前,就已经开始害怕。

    沧海抱紧兔子贴近它的背毛,泪光闪闪吼道我真看你了你比那个人渣都不如”

    “它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石宣惊愣的看着那个从未见过的表情。

    恨。

    狠。

    还有绝。

    当沧海最后刺了他一眼,转身的时候,石宣才惊恐万分的拉住他的衣袖,哀声道……小白……小白你听我解释……”

    沧海停下脚步。回头。出脚。

    石宣左腿迎面骨剧痛。弯腰松劲。

    衣袖布料从手中毫不留情抽走。

    “小白”石宣又扣住他腰带之右。

    却也没能留住。

    黎歌花容失色。

    没有人注意到她。

    一个向右转,一个向左转。

    黎歌忽然有种感觉,仿佛生命的道路已经从同一点从此岔开。

    假若背向而走,也许还有重逢的一天。

    但他们选择了一个直角。

    黎歌不能看见石宣的表情,却看见沧海狂奔而去的背影。她不应该去追谁。

    石宣紧咬牙关。紧攥双拳。快速交替的强力的步伐,仿佛永远不再为谁停留。

    唐颖。

    我为一定要祈求你的原谅。

    唐颖。

    这是你逼我的。

    唐颖。

    你会后悔的。

    唐颖。

    我真是太期待了。

    唐颖这是你逼我的

    石宣就从正厅璥洲的面前走过。

    看起来应该十分冷静。以前他每次作案之前都是同样的冷静。

    只不过在认识沧海以后,就开始经常不冷静,并且非常不冷静。

    他早已变得不像。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中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中

第六十章 兔劫大转弯(下)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下

    所以,璥洲在看到他的时候才会安心的问道石大哥刚才有没有看见爷?”

    因为他以为只要见到爷那张脸他们就一定会和好如初。ing

    可是奇怪的是,平时平易近人的石大哥今天连步都没停头都没回就出了大门。脚下擦过的门槛塌了一块,手边拂过的门框缺了一把。

    唐颖唐颖唐颖唐颖唐颖又是唐颖

    “……嗯……?”璥洲像紫幽一样愣了半天。

    璥洲是最后一个见过石宣的人。

    石宣,失踪了。

    由于新年放了假,在园子里喝酒赌钱的仆人们,忽听旁观的小厮惊叫了一声。

    “白”

    所有人都停下来转头望去。

    一身红裳乱发遮颜面如白雪气喘吁吁却依然清华贵重的白,正向他们狂奔,怀里抱着一只长耳朵长白毛的小怪兽。

    “请问,你们爷呢?”

    虽然仓皇落魄,但他仍然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客气的问。

    “……后面药房。”

    不知谁说了一句。

    那个性格酷似珩川的小厮站了出来,“我带你去。”

    神医正在气哼哼的研磨药品。

    房门忽被破开。

    神医立马皱起眉头吼道这是谁这么……?”

    “澈”

    沧海的声音响起来,神医惊讶转头,见状窜起。沧海已奔至面前,大喊道澈救命”

    神医双眼两道厉芒射向门口小厮,小厮慌道不关我的事啊爷。”随即吓跑。

    沧海又道澈快点,好难过”

    神医再不顾其他,一把拉过他手腕诊脉。

    “哎不是我”手腕被抽回,一团毛茸茸的塞到他手里。

    “……咦?”

    神医受惊过度,认了半天才道……兔子?”那个肉球突地伸展出两只长耳朵,站在他手心里挤眼喘息呲牙。

    对面那人满头大汗,泪花闪闪,哽咽道是啊快点它是不是活不了了?”

    “……白?有事的不是你么?”

    “不是我,是它”

    “敢反抗就不给它看。”冷冷说了一句最管用的话,神医一手捞着兔子,一手抓住沧海手腕,摸了一会儿脉,同时观色。心跳是快了点,内息是乱了点,血脉流动是急了点,神态是更加无辜了点,样加可爱了点,不过没有大碍。

    “唉,白你吓死我了。”

    沧海急得眼泪汪汪,“那快点给它看它会不会有事?”

    “白你不是也懂医术么?”

    “我、我没看过兔子啊”

    “那就把我当兽医使唤啊?”

    “唉你别说了,快点看它……它……会不会死?”

    神医双眸眯起,“白你又闯祸了?你到底给它吃了?”

    “我没……”愣了愣,眼泪大颗大颗凝在眸中,“你?你都没看……”

    “谁说我没看。”神医捞着兔子放到他面前,“刚才两只的。”

    “……啊……”沧海嘴巴扁了扁,眼神又是一亮,欢喜道就是它没事了?”

    “嗯。不过有些消化不良。”

    沧海倒吸一口气,略垂了垂眸,两颗滚圆的泪珠直落地面,又抬头渴望道它真的不会死?”

    “啊,它现在才一岁多一点。”神医笑了笑,不被他眼睛里面的小星星砸到了头。“你到底给它吃了啊?硬硬的,在肚子里面。”

    “啊……”可以摸得到?

    “你乖乖告诉我,我不骂你。”

    “……那个……”语气里满是犹豫不决,侧首低垂的脸颊躲躲闪闪,眼珠滚来滚去,贝齿咬住下唇,半天才小声道……你说,人吃了石头……会不会死?”

    神医一愣,忽然大嚷道什吗?别跟我说你喂它吃了石头?”

    那家伙立马缩起肩膀,拼命摇头道我没有……”

    神医狠狠瞪了他一眼,反手把他扒拉到一边,将兔子肚腹冲平摊在桌面,手指轻柔的抚去,凤眸深沉,嘴唇紧抿。

    那人被推了个踉跄,万年受气包似的在一旁缩着,过了一会儿,越想越委屈,扁着嘴巴开始哭了。也不敢出声,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神医背对着他摆弄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沧海忽然紧张起来,就怕他突然转过身来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请节哀”之类的话。

    然而神医的僵硬的双肩却仿佛松懈下来。

    沧海胡乱的擦完了眼泪,神医刚好转过身,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道净瞎说,根本不是石头。”

    “……啊?”沧海猛然间忧喜交加,明明眸中还闪着泪花,睫还凝着泪碎,愣过以后却双眼放光,仰着小花脸道真的?”

    神医眼中的那家伙头好像长出两只白绒绒的长耳朵,正在一抖一抖的颤动,他都忍不住要扳过他背后看看有没有短尾巴了。

    “嗯,不会死。”神医淡淡答道肚子里面的硬越来越小,马就会完全融化掉了。”说着,攥住他的手拉,给他抹了把额头的汗。“伤风。”

    那对琥珀色的眼珠还在愣愣的眨着,桌的兔子翻个身趴,忽然就窜了一窜。

    “啊它、它刚才在我怀里也是这样,”颤抖的手指指着兔子,颤声道你还说它没事……”

    神医好笑叹道你吃撑了不打嗝么?而且好像有被吓到。没关系,拍拍背就好了。”说着,在沧海后背拍了拍。

    沧海将信将疑的抱过兔子,看它还活得好好的,稍稍松了口气。

    神医用力戳了戳他脑袋,威吓道喂你,不要给它吃奇怪的,听到没有?不然把你涂满薄荷丢到兔子堆里。”

    那家伙挑起眉心哀怨的望了神医一眼,举起兔子,听了听心跳。

    神医又戳着他肩膀,道你假惺惺的干?还不是你把它害成这样说,你到底给它吃了?”

    “……不是我。”

    “那是谁?”

    最不想想的问题最后还是推到了眼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人,正被冤枉着当然明白那种心情。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下

    第六十章兔劫大转弯下

第六十一章 薄荷博山炉(上)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

    那么,不想提起的那个名字,以后办?

    沧海摇了摇头。

    “还想抵赖,就是你干的对不对?白你时候学会撒谎了?”

    “都说了不是我”沧海喊了一声,抱着兔子快步出了药房。

    赌钱的仆人们在那个永远都风度翩翩方才却一反常态的抱着只白兔子奔过以后,就愣住了,谁也没有继续的心情。

    不一会儿,温柔的司徒姑娘也急匆匆的跑,十三个仆人一齐伸直手臂指向右面。

    不一会儿,红着眼睛的白抱着兔子从面前经过,快步向左边走去了。

    又一会儿,神医冲出来,问道看见白了么?”

    十三个仆人一齐伸直手臂指向左面。神医后,他们也没有放手。

    果然,稍一会儿,温柔的司徒姑娘追,看见尽职的人肉指示牌时愣了一下,之后哽咽着说了声“谢谢”,碎步跑走。

    兔子吃的不是石头,那是?还可以这么快融化掉?

    当神医、黎歌、碧怜、紫菂、瑾汀,就连休息的紫幽和慕容都被喊起来,气喘吁吁的集合到沧海房外,独不见璥洲的时候。

    沧海的房门慢慢的从内打开。

    身背后红木的窗棱间,雪白的窗纸透过浸润了很久的金色光线,不清不楚,仿佛有些意味不明的荷花的香气。就像一个大清早。

    他一身鲜明的红装,头发好像刚刚才仔细梳好,脸颊似乎刚刚才认真的清洗过,甚至他的眉像画过,唇像染过。

    但是熟知他的人都,那根本不可能。

    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

    时候看都是这样。

    他带着若无似有的微笑,轻声道早安啊,各位。”

    就像一个普通的清晨应该做的那样。

    但是现在已接近晌午。所有人明明才见过他不久,也见过他这样的装束,微笑,听过这样的语气,声调,他们应该非常开心的齐声回答“早安,爷”,但是现在,所有人还是呆愣对着那风采,握紧了双拳。

    “白你跑到哪里去了?还在这里?会在这间房里?”神医冲去大吼,胸膛却在他伸直手臂和食指的距离处,戳在他的指尖,将他的手臂推得弯起,拉近距离。

    沧海淡淡的放下手,侧过身,没有后退。

    随即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宫三和识春围拢来。宫三问道找到了么?那只兔子?”

    沧海侧着身,转过头,沉声道兔、子……?”

    “是啊,”宫三温厚的微笑道他们说丢了只兔子,着急忙慌的找了不多少趟——咦?皇甫兄不吗?”不跳字。

    众人一齐复杂的瞪向沧海,头和手心里开始冒汗。

    宫三皱着眉微笑着,一副温厚的尴尬模样。

    识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定在沧海脸。

    沧海一直淡淡的,或许还有点纯洁的眼神望着宫三。

    “……呵。”

    沧海忽然眯起眸子笑了一笑。他身后的屋子里面,有一只白白的肥兔子一蹦一跳的蹲到沧海脚下,顶着他的衣摆扒着门槛往外看。

    识春看见他笑容的那刻愣住。

    宫三看见他笑容的那刻微笑顿了一下,又擦汗道……啊,原来在这里。是这只么?”猫着腰端详了一下眉头紧拧的警惕的肥兔子,然后道找到了就好。这么重要么这只兔子?需要劳师动众急成这样?”

    众人一齐瞪着沧海,连紫菂都撅起嘴巴很不高兴。

    神医凌厉的看了沧海一眼,回首笑道宫兄,你看,我们还有一点私事……”

    “啊,是了是了,”宫三微笑着,对识春道我们的行李还没有放好,是?”临行前又望了沧海一眼,见到他好的笑容还是愣了愣,才报以微笑。

    宫三主仆离去后,紫幽晕晕乎乎的对沧海怒道你太讨厌了担心死我们了万一被拐子卖了,我们哪找你去?”

    沧海还是对着他们眯着眸子笑。

    众人散去了。紫菂留下道爷哥哥,一下。”等沧海弯下了腰,一个爆栗敲在他额头,发出巨大的“咚”的一声。

    紫菂柳眉倒竖道再这样我就使十分力。”

    沧海捂着头,蹙眉道那这个……”

    “一分而已。”紫菂扬着小脸走了。“师父说,不听话的小孩是要教训的”

    只有神医绕开他进了他身后的房间。沧海揉着额角愣了愣,抱起肥兔子跟了进去。

    一进屋的桌有一只空食盒。刚才来找的时候没有。

    他的床有一床不是这间屋里的棉被。被面沾了很多厚重的尘土和几丝蛛网。床单的下部也脏了一块。脚踏歪了一点。床边的地板有半个手掌印。

    神医掀开床单,探了半个身子入床下,果见最里面角落的蛛网破了,地的尘土缺了。

    但是就在他们最后一次查找这里的时候,一切都还是井然有序,丝毫没有破绽。

    沧海抱着兔子站在卧室外面,扭头看着窗外。

    神医一个箭步冲去,抓走兔子,掰开他两手来愣了愣。

    两只手都是干净的。

    沧海又眯起眸子笑了。

    神医真想一巴掌扇。但是他没有证据。

    沧海耸了耸肩膀。弯腰撩开衣摆,红裤子的膝盖处有一小块土。他又展示了沾土的鞋底。之后又是一笑。

    “笨——蛋,从下面钻出来头发会乱的。”

    所以你在铜盆里洗了手,梳了头,却换不了裤子和鞋。因为你的衣服早被我没收了。

    神医危险的眯了眯凤眸。“那为不好好善后?”

    臻首一侧,无所谓道用不着啊,反正我也不想躲了。”

    神医压抑着怒气。

    “那我试着推理一下,你看看对不对。”

    “好啊,我听着。”

    神医眼光斜指向下,开口道你从药房出来时碰见了黎歌,她会把真相告诉我,也我一定会追出来,所以你时先去了不谁的房间拿了一床备用棉被。”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

第六十一章 薄荷博山炉(中)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中

    “然后,你为了不弄脏衣物和掩盖你身的薄荷味,就抱着兔子和外面那个食盒披着棉被钻进了床下,尽量背抵墙面,并还原脚踏。爬进爬出的时候,手和膝盖着地所以弄脏。至于鞋底,鞋是今天新换的,虽然出过房间,但是没有踩过这么多尘土的地方。”

    沧海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神医又道你为了故布疑阵,在药房里撒了很多薄荷粉,让我们以为你其实躲在那里。但是,你是在我和黎歌之前出的药房,又是时候在里面做的手脚?”

    沧海笑了笑,道你猜。”

    神医道我猜不出。”

    沧海把他手里的兔子接,在一旁的春凳坐了。“我从药房出来,不是先拿的棉被。”笑了笑,“我去了二黑那里。”

    神医一愕。

    “但是二黑不在,于是我就找了一包他以前训兔子时剩下的薄荷粉。你们会想起来到药房去找我?”

    神医道因为那十三个仆人说看见你了。”

    “不。我拿了薄荷粉故意在他们面前经过,回了药房,但是薄荷粉不是撒的,而是放在博山炉里面混合其他草药燃烧。这样,一开始的时候味道不会很大,等到你们找的时候,才会慢慢发散。那时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才能让你们以为我正躲在里面。”

    “布置好以后我便一直等在那里。那时候,还是你和黎歌两个人在我的房间和药房之间寻找,你们问了仆人回到药房时,我灭了博山炉,让你们想不到这个机关,然后从后门离开。”

    说完,停顿了一下,留待他思考。

    半晌,又道这次我绕路回了山庄,仆人们就可以证明并没看见我离开药房,你们就会再找一次,这样我就有足够的,为了不把薄荷味留到其他地方而披着的被子到了别的房间拿来‘备用’棉被,然后回到这里,叠好我的被子,披着别人的被子钻到床底下,整理好现场。”

    “之后,你和黎歌才去叫来其他人一起找,那时我已经隐藏得很好,再没人会想到那样的我会躲到这种地方。”

    至此说完,神医听得眉头深拧。

    沧海眯眸一笑,道不要想了,反正以你的才智是不可能想得通的。”

    相视了一会儿。

    “……你费劲巴拉的折腾这些干?”

    “玩啊。”

    神医叹了口气。“好,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不过,”走近他,拉起他左手看那枚宝蓝晶石的戒指,“这样好吗?重蹈覆辙。”

    “……?”

    “我是说宫三。”

    沧海仰头看着他,十分茫然。

    神医低声道你不是不想的么,但是,如果你一直这样对宫三的话,他不是会变成第二个我、第二个石宣、第二个薛昊,还有第二个璥洲黎歌他们么?”在他微微愕然的注视下,又说了一遍。

    “你不是不想的么。”

    “你……在说啊,”那对琥珀色的眸子又茫然了一会儿,忽然眯眸一笑。“你们不愿意我对你们好么?”

    神医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太好了啊。”所以谁都不愿意放手。所以才会烦恼,你。

    棕色眼珠的兔子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挤,吐出舌尖。“哕。”

    神医离去时,又郑重的望了一眼外屋桌空空的食盒,最后还是问道这个,干用的?”

    沧海举了举兔子,“放这个用的。”

    神医拧着眉头走了。沧海正要出门,消失了一会儿的璥洲来了。

    “爷。”

    “哼,他们找我的时候你干去了?”

    “找你啊。躲在床下面的时候,不是应该听到我的声音了?”

    “……唔……你有事?”

    “永平府昌黎县消息站,站主傲卓来了。”

    傲卓正坐在大厅的椅内,被慕容黎歌碧怜紫菂瑾汀站了一圈围在中间,并有一只大白猫鄙视的踩在他的头顶。他黝黑发亮的皮肤衬得白猫的毛很白。看起来年纪要比瑾汀他们大一些,就算是被猫抓得狼狈,也仍是飞扬跋扈的沉默着,像一头雪峰的鹰,栖时退让,一飞冲天。

    傲卓永远不把力气浪费在不值得爆发的事情。

    “喂喂,你干嘛都不?”慕容。

    “就是嘛,好容易来了,也不和我们叙叙旧。”黎歌。

    “……你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啊?”碧怜。

    一只小手捅他脸的血道子,糯糯的声音道大白抓得你不痛吗?”不跳字。忽然被他习惯性跋扈的看了一眼,竟吓得要哭了。“……呜呜,嫂嫂,好可怕。”

    “叫我名字。乖,紫菂不怕。”

    傲卓忽然惊讶的望向碧怜,道这小丫头不会是紫幽的妹妹?”

    紫菂抬起头,“……原来这人会啊……”

    碧怜淡淡道大白抓得你不痛?”

    “沈傲卓。”

    人堆外面忽然有个声音不高不低的叫他的名字,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啊……”沈傲卓的脸色变了,头渗出的汗水煞痛了猫抓的伤痕。“这、这个声音是……”

    人堆分开。

    沈傲卓惊愕的飞扑到红衣人影脚下,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属下给爷拜年”被甩掉的大白挂在椅子,在椅背拖出六条长长的抓痕,发出让人耳根发麻的动静。

    海淡淡应了一声,右手托住他手腕往一抬。

    沈傲卓单膝跪地,抬起了头,眼中精光一闪。

    沧海垂首看着他,又加了点力。

    直到加了第六次力。

    沈傲卓满脸冒汗,艰难道爷,你内功又精进了。你要是再加力……的话,难保我不会……内伤而……死……”

    “费话啊沈傲卓,你起来不完了么。”

    “……红……包……”

    众人咣当晕倒。

    沈傲卓如愿以偿从沧海手里抢过红包,跑到门边拆开一看,顿时跋扈的冷了脸,回头道小气鬼,才五十两。再拿一个来。”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中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中

第六十一章 薄荷博山炉(下)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下

    “喂……”

    “喂喂,沈家堡三少爷的头才值五十两么?”

    “人头的话……”

    “啊,是磕头的头”

    “唔……”

    “喂,”沈傲卓站到沧海面前,低沉笑道你从里到外穿这么红,如果死了会变厉鬼哦。”

    “哼哼,”沧海冷冷一笑,“你了。我的袜子和内裤都是白色的。”

    刚爬起来的众人再度跌倒。

    “就你会这么说,”沈傲卓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一手扶在沧海肩,道跟我斗,你还太年轻了。”满意的看着反应的沧海面颊红透,“唉唉,为了来见你,我们这些男的还打了一架,最后还是我赢了,他们留下来做事。”一揽他肩膀,“一会儿小衣她们也会来哦,不过她们还要画妆。啊,我刚刚跟瑾汀他们叙过旧,”往内堂走去,“你有梳子,借我梳一下头。”

    “……不要。”

    “咦你住右边么?好像是客房。”

    “不是。”

    “那看右边干嘛?”

    “随便看看不行么。”

    “借我梳子。”

    “不要。”

    “借。”

    “不要。”

    “借不借?借不借”

    “……啊。”

    紫菂看着爷僵硬的背影,扬头道叙过旧?他刚刚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啊,他说过一句‘这小丫头不会是紫幽的妹妹’,是嫂嫂?”

    “叫我名字。”

    “哎,你了?”沈傲卓梳好了被大白抓乱的头发,照着镜子斜眼问道。“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

    “没想。”修眉低垂。

    沈傲卓低沉的嗓音曾迷倒过不少女孩子。只是他在人面前都很少,更何况是外人。但是一见到沧海,他就变了。好像要把攒了一辈子的话都一起说出来一样。

    “你在担心聚拢来的武林人士?”

    过了一会儿,沧海才道那有好担心。”话音一落,掩唇打了个呵欠。

    沈傲卓眉头皱起,更像一只随时冲天际的雄鹰。伸手指了指的眼睑,又指了指沧海,随口道都有黑眼圈了。”

    “?是真的?”意料中那抖擞了精神冲到他手中的镜子前,精心照了照,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坐好。

    沈傲卓笑了笑,“昨晚没睡好?”

    “昨晚没有睡。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哦。那我来这里会不会让‘醉风’的人你的行踪?”

    “这本来就不是秘密。”

    “我是说这个山庄。”

    沧海桀骜一笑,虽然极短暂。“神策早就。或许这还是他的安排。”

    “……啊?”雄鹰的脸忽然出现了秃鹰的表情。

    “一切就是了,都不要问。啊对了,你们沈家堡的人也来了?”拿了瓶药膏递,“脸有伤。”

    “……嗯。堡主亲自来的。”沈傲卓推开药瓶,道才没你那么娇气。”

    沧海收回手,道那更好了,你想个办法把你爹弄。”

    沈傲卓忽然冷了脸,半天才道我说了沈家堡的事以后都不关我的事,是的就别让我食言。”

    “沈家堡虽是名门大派,但严格说来还是跟黑道走得比较近,是?”

    “所以我不跟他们同流合污。”

    “那还以沈家堡三少爷自居……”

    “那是因为……”

    沧海微笑着抬起头,“沈家堡的事不关你的事,但是你爹和你两个哥哥的生死总关你的事。”

    沈傲卓愣住。“……到底回事?”

    “反正不是好事。啊对了,你也闻出我身有薄荷味吗?”不跳字。

    “早就闻出来了,你现在才么?”

    沧海蹙着眉尖眼珠滚了滚,抬起头,“……哎,脸的伤像是抓的,若是一会儿舞衣看见……”

    沈傲卓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药膏,在阳光的照耀下一边对镜擦抹,一边道你让兰亭姐到永平府昌黎县消息站秘密调走一个人,只是为了引我来这里见你?”

    “没啊。”闭了下眼。

    “……你来的一定是我?”

    “没啊。”

    “……你我一定打赢他们?”

    “没啊。”

    “……你……你想我来一点私人原因都没有?”

    “没……没有的事。”加一个笑。“嘻。其实我很想念你们啊。”

    沈傲卓阴郁的盯了他一会儿。“喂,是不是因为我有黑道背景,才不许我跟着你的?”药膏扔。

    “唉,又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以你的才能,可以为武林做很多事,你看看,没五年你就提升到站主独当一面,干嘛非要跟着我?”

    沈傲卓终于跋扈的瞪了他一眼,狠狠道偏心。”

    二人又谈了些局势方面的事,瑾汀敲门进来,沈傲卓便说出去和他们叙旧,沧海问他不着急走么,他说已安排好了可以吃完晚饭。

    结果出去以后,他便开始几乎一言不发的跟他们叙起旧。

    沧海对瑾汀道怎样?帮他们搬行李看出了?”

    瑾汀笑嘻嘻比手势道:一匹马,一头驴,轻车简从。

    沧海哼笑,“真有大衣棉袄和替换衣物?”

    瑾汀点头。

    沧海道那么据你看,他们两个可疑吗?”不跳字。

    瑾汀摇了摇头,又耸了耸肩膀。

    “好,”沧海站起身,“趁这个空当儿,我要出去一趟。”抱起暂置食盒的肥兔子。

    石宣的房门依然敞开。

    但是人不在。

    “……小、小石头……?小石头你在不在?”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蚊声的喊了几嗓子。重重一叹。

    到哪去了呢?失落感更甚方才。明明都在啊……是不是伤心了一个人去散步?可是……

    唉。

    沧海一直都有一个信念:只要在,就会好。

    但前提是“在”。

    他经常都说神策的弱点是自大,那么他呢?

    他也不。

    就像神策可能也不神策一样。

    沧海有时候会高估。

    而且通常都是在很关键的时候。

    小石头凭留下来?

    凭为了你留下来?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下

    第六十一章薄荷博山炉下

第六十二章 隐匿的杀机(上)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

    这样想着,他的心就像被拧手巾一样翻来覆去的蹂躏。

    他甚至有种预感。

    最不祥的预感。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石头就这样走了,那么我这一生都会像水盆里的手巾一样,永远拧不干,却永远拧不停。

    这样的自责完全没有。

    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刻,他却觉得了。

    他只是不想活在内疚中,但是他没有想一想石宣。

    石宣该是背负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呢?

    没有办法想象,因为他一想就要流泪了。

    他忽然想起在马车中的路,如果能退,该有多好。

    退,再伤害他一次么?

    心里这样诘问。

    如果前提是自私,那么多来多少次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他一人一兔站在本该有笑脸迎接的空房间里,垂下眼眸。

    肥兔子嗅到他身的薄荷味,不断的在他怀里耸动,要往肩爬。寂静的午时静得太过,犹如百窍闭塞,不说,不闻,不见。

    肥兔子忽然痛苦的叫了两声。是叫。

    完全可以肯定。

    但完全无法形容。

    像一只落水扑腾搏命的鸡。

    但是那红衣的清癯背影毫无反应。

    任它叫,扭,挣,翻,逃,挠,咬。

    垂死。

    舞衣以为眼花了。

    她从没有看过这样暴虐无情的人。伸开胳膊,单手掐着一只那么可爱兔子的脖子,还可以悠闲的倚在桌边看窗外的花丛。

    然而只是一眼。

    舞衣只看了一眼,那红衣的背影就转,清绝的脸便浮现一抹微笑,“啊,你来了,正好,”那人已抓着兔子向她走来,“帮我抱一下。”

    舞衣愣忡间仿佛都要在朝思夜想的他面前掉头逃走,然而一团毛茸茸热乎乎的已塞到她怀里,她下意识的接住。那只快断气的兔子。

    盘双髻的妙龄美人儿,瓜子脸,杏核眼,樱桃小口,纤腰,长腿,胸脯丰满。眉心却常常似颦非颦,如象征开朗,向往自由自在的蒲公英,飞翔的那刻便是分别,便要独自路。

    但是生命最美的时刻,却是散落的刹那。

    就像她美丽的眉心。

    沧海伸出手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前晃了晃,笑道了么?虽然很久不见,也不至于不认识我?”

    舞衣轻轻的翘起小口,翼翼的喊道爷……”真的是那个温柔的爷么?低头看了看在怀里仍然不安的兔子,柔韧的仰首莺声道爷为这样对它?难道看不出它很难过么?”

    沧海愣了愣。两人在房门的内外对立。

    她穿着玫红的窄袖衫子,领口袖口都镶了珍珠白梅花缎边,月白窄裙,鹤霞革带,浅天蓝地满绣蔓草纹秦制斧形蔽膝,肩搭着玫瑰纱披帛。清新玉立。

    沧海又是一笑。随即弯眉无奈道所以说你来的正好啊,我身的薄荷味快弄疯了它了。”架开右手,“我已经离衣服很远了。想来它刚才在棉被里被熏得太久。”

    “……啊?棉被……里……薄荷……?”直到弄明白前因后果,舞衣才红着脸道我以为爷要杀了它呢。”

    沧海轻轻一笑。

    舞衣便抱着兔子从新行礼拜年,收了红包,笑靥如花。

    “也是呢,可能有人前一刻动了杀机,后一刻还可以温柔的笑。”舞衣莺声的说着,跟沧海往外走,“爷刚才在那里干?”

    “啊,在想一个。”

    “很重要的人么?”

    “嗯。”

    “怪不得。”

    “?”

    “舞衣也不,只是觉得爷好专注,连舞衣来了都没有听见。”

    沧海垂了垂眸。

    “那是因为他生病了啊。”神医迎面走来,笑嘻嘻的大声道。“?”看了看沧海,挑眉道因为我打扰了你和美人单独相处,所以生我的气了?”

    舞衣眉心轻颦,面颊酡红,垂首,却又看了神医一眼。

    沧海站到她和神医之间,淡淡笑了笑,道舞衣,你虽在永平,对他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位便是妙手仁心的神医容成。”

    舞衣闻言便要行礼,沧海阻止道你抱着兔子呢。”看了一直盯着舞衣笑嘻嘻的神医一眼,道舞衣,傲卓在厅等你呢。”

    舞衣抿了抿嘴唇,轻声道那爷快点出来,们就快到了。”说罢从神医身边绕了一个大圈,红着脸儿秀步而出。

    沧海道你干嘛?”

    神医嬉皮笑脸的靠近他,“你够深的啊,”戳着他肩胛,“怪不得那么喜欢帮方外楼做事,原来这么多美女。如果‘醉风’也这样,你会不会倒戈相向?”

    沧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容成澈,我不是你。”

    “找我事?”

    “没事啊,纯粹为了监督你。”剥一颗花生,递到他口边,他不吃便丢到嘴里。“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君子。”

    薛昊大声叹着气,和沉默不语的小壳一起转战下一个浴堂。

    “掌柜的,别忘了我交代的事。”

    “是是,捕头大人,若是有那样的人一定留意。”

    不过看掌柜那带着轻蔑与不信任的谄笑,就他一定不会。

    薛昊一直在新年热闹的街道两旁找寻。

    店铺有些关了门,有些还在营业,但他一直走过了这条街巷,也没买。

    小壳一直缩着脖子低着头,此时才道小商贩们应该都去赶集了。”原来他对周遭环境都了然于胸。

    “啊,说的是。”薛昊随口应着,却忽然那条小胡同里有个挑担的货郎。于是他顿足又拔足,嚷了句“小表弟等我一下”,便进了胡同。

    神医和沧海坐在小花棚底下,神医吃干果,他打盹。

    对面的花丛里漾满了人。

    璥洲瑾汀傲卓,宫三识春,此为一组,游园遣兴。

    剩下的一大堆女孩子叽叽喳喳在花丛里顽笑。平时那些内向的,寡言的,爱羞的,到了一块都没有分别。

    几乎昌黎县消息站所有女孩子都赶来拜年。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

第六十二章 隐匿的杀机(中)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机中

    沧海准备的几十个红包将将够用。的人便十分感激沈傲卓这个站主,不的像黎歌她们便以为是爷神机妙算。

    “司徒站主,别来无恙?”

    “啊,好久不见。叫‘黎歌’,我不当站主很久了。”

    “呵呵,为了留在爷身边,连站主都不当了。”

    “是呀,你可不,你都成了我们后辈膜拜的对象了。”

    “你乱讲,黎歌就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当了站主才是我们的榜样,你老说是后辈后辈的,不是把黎歌前辈叫老了吗?”不跳字。

    “你还不是叫黎歌做前辈。”

    女孩子们一起咯咯娇笑。

    “喂,说真的,方外楼的人差不多占了全武林的四分之一,站主才能有几个?”

    “就是,你这样值不值得?像爷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啊。”

    “小丫头,你才见过爷几面,你就他不适合做了?”

    “那、那、那黎歌又爷适合做?难不成你做过他的娘子?”

    又一阵欢笑。两个女孩子都红了脸。

    最后黎歌叉腰软语道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有,但是有哪一个不想嫁给爷的?”

    女孩子们都红了脸推搡着笑。

    “嗯说得是,不过我们都没有司徒站主爱得深,为了爷都可以放弃”

    “哎?不过,舞衣不是答应了要嫁给沈站主么?”

    “嗨,若是爷马说娶她,你看她还嫁不嫁沈傲卓了?”

    “你们、你们别乱说……”舞衣娇靥红透。

    “就是,沈站主听见了退婚啊。”

    “喂,不过那个神医好像也挺帅的。”

    “哇你好色哎。不过我同意。”

    “你还不是一样。”

    “还有还有,璥洲瑾汀,还有那个叫宫三的商人,好像也不?”

    “……喂你好花哎。”

    “我看识春那个小子配你不。”

    “咿你讨厌,人家才不要。”

    “还有紫幽。”

    “别瞎说,那是碧怜的,她一剑给你刺个窟窿。”

    “我有这么恐怖么?”

    “啊来了”

    女孩子们娇笑着散开了,终于开始专心扑蝴蝶。

    隔得虽远,神医却断续听在耳内,明白个大概便一直乐得合不拢嘴。

    啊,还真是有趣。

    不过还有个更有趣的。

    神医偷眼看向支着头小憩的沧海,掂了掂腿的兔子。

    “白。”

    “白?”

    “……白……”

    “……嗯?”沧海终于茫然的张开眼睛,却听神医用跳跃的语声对腿那只肥兔子道白你为不?”

    “……唉。你烦不烦啊……我刚睡着……”撒赖似的辗转着嗓音呢喃,脑袋枕在石桌交叠的臂。

    神医嘻嘻笑了两声,慢慢倾斜身,忽然躺在沧海背。自得其乐的闭着眼,享受香味,花棚顶漏下的阳光,他就在身边的真实。“哎,没有了陈超的衣柜,是不是特不习惯啊?”

    被压住的人没有丝毫动静。但是神医猜,他一定清醒的睁开了那对精明的琥珀眸子。

    “哎,”神医反手捅了捅他的软肋,满意的跟着他窜了一窜。“以前被我欺负了不就躲到那里面去哭么?不要以为容成哥哥我都不。”

    “后来,难过的时候就一个人躲起来。”

    “只不过,这次没有了那种地方。”

    “所以才大费周章的造一个出来。”

    “我说得对不对?”

    “。”每说一句就捅他一下,他扭动的时候,背嶙峋的脊椎骨头硌硌的,像在按摩。嘿嘿白,你也有不是软绵绵的地方啊。

    “你还没完了容成澈?”

    一把推开神医,小脸儿泛煞。

    神医不以为意的笑笑,又黏来,下巴枕在他肩,道白,你信不信?”

    沧海睡意全散,寒着脸淡淡道我信?”

    “你对我不好。”

    “这有信不信的。”

    “那就是你承认了?”神医在他肩侧过头,眯眸盯着他的八分侧脸,撒娇似的懒懒道信不信,我报复在她们身?”右手揽住他肩头。

    沧海顺着他的危险目光望到花丛里的女孩子们。

    “相对于你这个冷淡博爱捉摸不透的爷,主动出击的话,我的赢面是不是比你大?”神医右手绕到前面,捏住沧海的脸颊。

    “还是说,搅翻整个武林你比较在意一点?”扯了扯。“为不?你不信我有这个能力?嗯?”用力捏了一下。

    “……你捏着我的脸……”

    神医又拧了一把才松了手。沧海揉着右颊,道警告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哼哼,”神医开心的笑起来,趴在他背后,道你太天真了白。嫁祸给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沧海终于侧过头看他。“容成澈你意思?”

    “首先,不许连名带姓叫我,”见沧海张口,又马道也不许叫‘人渣’、‘变态’之类侮辱的词。”

    沧海的唇动了几次,最终还是闭嘴。

    神医非常满意道你不是为了石宣在烦恼么?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又沉下脸,“你真的是为了他才不要我的么?”

    沧海站起身,“我现在不想和你了。”转身要走,忽然顿住。这是在花海中的一间遮阳小花棚,有点类似湖心亭。也就是说,若想,必须要穿过花丛。

    “白,你想没想过,如果石宣叛变了……”

    “小石头不会的。”

    “你这么肯定?”神医两臂圈起肥兔子,“你若有把握,就不会动杀机了。”脸颊蹭了蹭兔子,“可怜我的白差点被你掐死了。”

    沧海慢慢回过身。“它是嗅到薄荷味……”

    “嘿,说谎话不带脸红的,这点跟陈超学得真不。”神医背靠石桌吊着嘴角眯眸仰视他。“骗舞衣行,骗我不行。”

    “白,我要是你,就马传令。”

    “你不是我。”沧海咬了咬牙,“这是做的应该劝我的话?”

    神医凤眸一厉,“白,你背负的是整个武林。”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机中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机中

第六十二章 隐匿的杀机(下)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机下

    “这么说,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神医笑了。

    “你杀得了他,但还杀不了我。”

    沧海眉心极轻的蹙起。

    “哎呀白,”神医忽然放下兔子扑来拥住他,“别这样嘛,大不了以后我不抱别的兔子了。”在他耳边又轻声道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或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花丛里传来女孩子们一阵欢笑。

    “咦?你们”

    “哇他们两个感情很好的样子啊”

    “是啊,好羡慕。”

    “喔,神医就可以随便抱爷哎。”

    “哈哈,你也可以啊,走,张开手,就行啦。”

    “哎?那不是还要收回手才行吗?”不跳字。

    “啊呀,你们真坏看我不撕你们的嘴”

    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沧海的手动了动。

    神医立刻跳开。“喂,有话好说千万别动兵刃”

    沧海盯了他一会儿。哼了一声,将手从怀里的黝黑小剑放落。扭过头,对着看向这边的女孩子展颜一笑。走揽住神医肩膀,道你说谁的胜算比较大?”

    神医冷眼看了看那群神魂颠倒的女孩子,赔笑道你大。你大行了?全归你。”累死你。

    “嗯?”

    “啊没、没……”

    “你心里说了。”

    “这你都?”

    日已偏西。

    他脸笑得越是灿烂,心中越是阴云密布。

    归根结底,最该死的人不是么?

    “白。”

    “嗯?”沧海微笑侧眸,咬了一口糖糕。

    神医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道方外楼的美人真多啊,”看了眼沧海,又道环肥燕瘦品种齐全就不说了,最要紧的是各个身家清白,贤良淑德,这个就难了。”

    “你说,想当初我没啊?不然我就留在楼里了。”

    沧海但笑不语。

    神医削了一小片苹果递给他,又道不过现在也不晚。现在我不仅照样搂美人,还有牵制你的把柄。”喀的咬了一大口苹果。“现在石宣走了,你只有我了。”

    灿烂的笑容终于顿了顿。“小石头会的。”

    “你他一定会?天真。”

    “白,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赌?他今晚就算你赢了。”

    “我不会拿小石头和你赌的。”

    “那是因为你你一定会输。他既然走了就不会再。”

    “你胡说”

    “嗨嗨你急,你当着她们的面急最好抽我一顿以后你就只能和我白头到老了有哪个正常喜欢暴力狂的?”神医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冒光欣赏了他一会儿,又道……要不你哭。”

    沧海咬了一会儿牙,“从午时坐这儿两个时辰了,你嘴就没闲着过。”

    神医笑嘻嘻的将脸放大到他眼前,笑嘻嘻道我,你只是不想我再提小石头了。好啊,那你陪我聊点别的。”

    “聊?”

    “聊聊你嫁给治的事儿。”

    沧海脸瞬间就白了,下一秒就红了,惊道你?”

    “哼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我没有……没、没拜……还、还差……差……”

    “啧啧,结巴啊?不就差一夫妻对拜了么。”

    “啊……你……你……”

    “你呀你,要不是当时我去救你,你就万劫不复了。”

    “那、那、那、那只被扎成刺猬的兔子……原、来……那你……你……还、还……唉……”

    “……可是因为你我还被陈超打了一顿。”

    “傻蛋,”神医一把掐住他的脸,“被陈超打好还是嫁给治好?”

    沧海沉默了。

    神医自得其乐的掐着他玩,边道你嫁给治,为就不能嫁给我呢?”

    “哇谜雅……”

    医放了手,“好好。”

    “我没有。是珩川烧了他的习字本。”

    “那珩川干嘛不嫁?”

    “……澈,咱能聊点正常男人应该聊的吗?”不跳字。

    “好啊。紫菂发育的不哎,胸部很……哎白你倒下了?”

    神医轻易就将沧海救醒了来。

    沧海终于明白李白那句“只愿长醉不复醒”的真正涵义了。

    估计当时他的身边就有这么个话痨。

    “哎白,你说,金钱你有了,美女你也有了——唉岂止啊,你都后宫了——可是你都不在乎,到底才能收买你的心呢?”

    沧海托腮茫然,半天道我是为了留下来的?”

    神医立刻道容成澈”

    “了。”

    “……啊?哦,石宣。”垂头丧气。

    “也了。”

    “那么……”

    “想去。想出来之前别跟我。”

    “白我想出来了”

    “的。”

    “我还没说……”

    “肯定是的。”

    “为啊?”

    “因为你不是我。”

    的时候,女孩子们要了。沧海他们送至谷口。

    神医看了微笑的沧海一眼,道你们这里的?”

    众女子道太小看方外楼了。查一查就了啊,山庄写的是爷的名字嘛。”

    沧海猛然愣住。

    神医邀功似的又看了他一眼,对众女子得意道这是我送给白的见面礼哦。”

    女孩子们一起叉腰道哼哼,不信”扭头便行。

    神医又忽然叫住后面的舞衣道哎是你?我说看着眼熟呢”女孩子们已渐渐走远。

    舞衣看了沈傲卓一眼,垂首羞涩道容成哥哥认人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就叫‘容成哥哥’?还想骗我你是小红豆在老竹屋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什吗?小衣你……”

    “啊傲卓你别生气,我真的不记得了……”

    “胡说,不记得你老躲着我?”

    成功搅得这对准夫妻吵起来,神医满意的回过头,道白……哎?”

    那道赤红的背影忽然那么寂寞。

    神医大步追,温柔笑道白,想哭就哭。”

    “谁想哭了,我在想,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赶你走了。”

    “哎,这是我们两个要一起老死的地方啊。”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机下

    第六十二章隐匿的杀机下

第六十三章 这山庄有鬼(上)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

    小壳和薛昊走在街,忽听背后有人嚷了一句开间房,麻利儿的”

    小壳震惊回头

    一个鼻孔朝天的胖子拐进了客栈。inG.

    悦来客栈。

    “。”

    “呃?小、小表弟……”

    “今儿个不洗了”

    宫三和识春的时候,神医拉着沧海正在听仆妇们的状告。

    “神医爷爷,这里闹鬼的”一个子曲着两腿哆嗦道。

    沧海哼了哼,扭过头自语道我就说嘛,医死的人太多了。”

    神医立刻惩罚似的掐紧了他的手腕,发出喀的一声。也不管他痛不痛,自顾笑对子道刘姥姥,怕是您眼花了?”

    子道不是,六子也看见了,是不?”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厮点了点头,“是啊,本来我说看见的,他们都不信,这不昨晚给姥姥吓着了,腿肚子转筋现在还没好。”

    “我看看。”神医放开沧海,俯身按揉一下刘姥姥小腿肚,刚一碰她就哎哟喊疼,神医笑道,“姥姥,您这腿得伸直才行,不然会一直疼下去的。”

    “啊?是这话儿,”刘姥姥犯难的板着腿脚,“可是子实在痛得很,动不了。”

    神医叫人搬了根凳子,让刘姥姥坐了,蹲在她面前,执起她的脚。

    刘姥姥忙道这可使不得,你是主子爷爷呢,怎能碰这腌臜物。”

    神医笑道可是我也是大夫啊。”说罢,脱下刘姥姥的鞋。这婆子自小家穷,没裹过脚,是以神医除下她的袜子,抓住还分得开的大脚趾,慢慢扳直脚板,再伸直她的腿,同时按摩腿肚。

    起初刘姥姥还哎哟了几声,随即便欢喜叫着“好了好了”就要下地,神医笑着按住她,道不是还有一条腿痛么?”

    刘姥姥嘿嘿笑着,直说“忘了”。神医依法又医好了她另一条腿,她再不让神医替她穿鞋袜,穿了对神医便跪。神医哪肯受这一拜,早搀了她还让坐在凳子。

    刘姥姥伸着大拇指道你可真真是神医活菩萨这么好心肠,老天保佑你娶个好儿,传宗接代,万代不衰”

    说得神医倒有些不好意思,回过头,竟然看见沧海正对着他温柔的笑。神医对刘姥姥笑道承您贵言,传宗接代也就罢了,希望我的心人能和我终老,我便心满意足。”

    刘姥姥高兴了,还要说,一旁的男女们咳了一声,刘姥姥赶忙道哦对了,那个闹鬼的事……”

    神医道你们从时候起看见有鬼的?”

    六子道自从爷这回,没几日就开始,晚时有鬼影儿。”

    神医回头看了看沧海,又对众人道我看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会查清楚的,你们若是害怕,就出庄去住几天,等没事了愿意就,愿意住在外面我也不勉强,好不好?”

    众男女倒没了话。刘姥姥道爷爷对我们每个人都有再造的恩德,我们若是此时去了,忒也没有良心。子我多活了点子岁数,所以大家公推我出来,只不过是告诉爷爷一声,没有人说要走的。”众人连连附和。

    神医点点头,“如此,你们晚就尽量别出来了,早点歇息,有动静也不要过问,知不?”

    众人点头散了。神医又对刘姥姥道您这腿转筋的毛病是不是有一阵了?这是气血衰少的病症,另外您总是坐着,少活动,是以偶尔会痛。”

    刘姥姥使劲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

    神医道没有关系,可以医的。回头我叫小子们给您送点药来,吃了慢慢就好了。还有,我看您脚跟有些皲裂,等送药的时候再给您带点地骨皮、白矾浸洗一下,再涂些太乙膏就没事了。”

    刘姥姥又是神医菩萨的念了一阵,送了沧海他们去了。

    识春一听有鬼,就躲到宫三背后,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宫三虽没说,可是看那勉强维持的微笑便知,他也怕了。

    神医自行去净了手,给刘姥姥开药。这边沧海陪着宫三,说些闲话。沧海道三台兄看这园子可好?”

    识春先道可好玩了,还养着兔子和鸽子呢后边池塘还有青蛙,白鹅……的……”宫三看他,又说了句“可惜没有逛完”,吐了吐舌头,闭嘴。

    宫三微笑道很是不,看着倒像‘桃花源’了,恰好敝人也是武陵人呐。”

    沧海愣住了。“三台兄……是武陵人?可是听你一口官话说得极好,以为你是京城来的。”

    “啊,原籍是武陵,实际是京城长大的。”宫三看了看沧海面色,翼翼问道?皇甫兄很在意敝人的家乡……”

    沧海淡淡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故人,与三台兄同乡。”

    “哦?如此可否介绍给敝人结交结交?敝人很久没有回过家乡了。”

    “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这位故人已经故去多年。”

    宫三微笑顿了顿,道不好意思,还请节哀。”

    沧海笑了笑,“没有关系。如果三台兄无要事在身的话,尽可以在山庄内多盘桓几日。”

    宫三立时一喜,又道皇甫兄已和神医商量过么?敝人不想二位因为敝人的关系,徒增不快。”

    沧海一叹。宫三忙问何故。

    沧海道那人若有三台兄一半通情达理,我便心满意足了。三台兄只管住下来,如今这里是在下的别馆了。”把宫三搅得一头雾水,起身道三台兄自便,我要失陪一会儿了。”

    宫三起身相送,心头一团糊涂,又不好问,只和识春回屋闲坐。

    沧海出来,问了众人何处,便回了房,璥洲瑾汀傲卓都在外间等候。沧海先问瑛洛了没有,又问石宣,众人都摇头,再问及慕容黎歌碧怜紫菂,璥洲道方才见她们找了个小木笼,还拣齿密的拿,便跟容成大哥出去了。”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

第六十三章 这山庄有鬼(中)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中

    沧海叹了口气。“那你们坐,我先睡一会儿,石宣叫我。”要往里屋去,又,出了门。“我还是到小石头屋里等。”刚一出门,迎面碰慕容她们,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沧海暗叫不好,紫菂已背着两手,道爷哥哥,昨天说的斗花斗草输首饰,还算不算数?”

    沧海觉得真的要晕了。

    慕容妩媚道爷这是表情?”

    黎歌软语道莫不是嫌我们碍着你了?”

    沧海轻轻一笑,道没有的事,是不是这回再赢了你们就不纠缠我了?”

    碧怜道你认为是‘纠缠’吗?”不跳字。

    紫菂道就是,我们才不稀罕。”

    “哎,”沧海眉心蹙了蹙,“碧怜你把紫菂教坏了?”

    碧怜道我可没有。也不知是谁整天躲着她不和她玩的。”

    紫菂道这回可不会输给你了”

    “好,好,”沧海无奈的想叹一口气,看了看她们,还是算了,“斗,任你们选,就算是斗蛐蛐我也不可能会输。”

    黎歌美眸一转,笑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自大,那么筹码要翻倍了。”

    慕容笑道还有我。”

    沧海轻笑,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内。“好,只要你们赢了,都给你们也无妨。”

    “这是你说的”紫菂柳眉一竖,又露出女首领的表情,背着的双手伸到前面,把一只帕子盖着的木笼塞给沧海,“拿着。看好了哦”说罢将帕子一掣。

    沧海手中一笼子各式各样的蝴蝶刹那间扑腾起来,纷纷往细密的笼齿间钻挤——扑向沧海。

    沧海尖叫一声

    一把扔了笼子,大喊道快遮快遮”

    碧怜似笑非笑的往后退了几步,准确接住笼子,掀起蔽膝一遮。慕容惊讶的望着缩到墙角的爷。紫菂和黎歌忙着从沧海身捏跑出来的蝴蝶。

    璥洲瑾汀傲卓闻声抢出,一见这个场面满头黑线。

    现在沧海心里只在想一个问题。

    容成澈那个人渣说得没

    他果然是那个让我又恨又离不开的人

    这种惨无人道的下九流法

    “是容成澈教你们的是不是?”

    又气又羞又急又恨又想哭,又忍住。

    四个女孩子全都愣住了。

    神医迎面而来,远远看见紫菂黎歌二十根手指头间夹满了蝴蝶,还有沧海的表情,忙奔近叹道唉唉,不是跟你们说了要等我来再玩的么?”

    紫菂快哭了。“呜是我一时没有忍住……”

    神医站在女孩子们后面,玩味的盯着沧海的举动。沧海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之后——晕了。

    神医点地而起一把接住。

    紫菂道喔好帅”

    神医笑嘻嘻道是容成哥哥么?”

    紫菂摇头,“是爷。”

    “……哦哦,是么……”

    “嗯,哭和晕都好帅。”

    神医回头见几个女孩子都又是心疼又是崇拜的眼神,不禁拧眉道喂喂,你们干这么想赢啊?”

    慕容道不是。”

    碧怜道了。”

    黎歌道不是想赢。”

    紫菂道而是想赢他。”伸出小手指住沧海。

    神医愣了愣,“……为?”

    一只通体雪羽的鸽子。

    像怕吵醒他似的,轻轻发出咕咕的鸣声。在敞开窗扇外面的小平台,扑了扑翅膀。低喙搔一搔背羽,灵活的小脖子左右晃动,看着窗内榻安详睡着的。

    又是黄昏时候。

    却是最难忘怀的大年初一。

    沧海已经醒来,可是不想睁眼。睁开眼又是忙碌忧虑与不遂心。若是像窗外那只鸽子一样,可以悠闲的在余晖里晒着太阳,随思绪流水,风牛马不相及,等着天慢慢黑下来,金乌落下,银兔升起,满天星斗,黎歌叫我进去吃晚饭。饭桌有我的父母,有小石头,没有容成澈。

    唉,那该多好。

    可是现在他难过得只能躺在小石头屋里的榻,恨不能离开的那个人是,头很晕,心很痛,有一线阳光就打在他紧闭的眼皮,眼花缭乱,天旋地转。他却懒得动一动姿势。

    随便,反正难过得多这一点不多,少这一点不少。

    我还不能一个人到花丛里去散步,不能愣太久的神,更不可能在花园里晒着太阳等天黑。等着看,来叫我吃饭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黎歌,而是容成澈。饭桌没有我的父母,或许也没有小石头,但肯定有的人,还是容成澈。

    老天,我真的很命苦。

    我的命有多苦,我就有多对不起小石头。

    假如我没有身负重任,也许就可以去死了。为了小石头离开就去死好像有点不值,但是活着,不一定比死好过多少。但是可以庆幸的是,我还身负重任。

    我得活下去。

    活着等小石头。

    不,会?小石头一会儿便会了。我会好好和他道歉,再把镶宝石的匕首送给他,请他吃白糖糕,他就会消气,就会原谅我,我们又是好了。

    沧海这样想着的时候,好像心也不痛了,头也不晕了,太阳的光线移到他的胸口,照得整片心怀暖洋洋的,窗外的小鸽子也飞进来了,落在他的衣襟。

    沧海闭着眼睛勾起了唇角,方才积攒的泪被满心欢喜像鼻涕一样吸了。他闭着眼睛听着鸽子在他的心口吟唱,像一杯温开水,又像一桶放满花瓣水温正好的洗澡水,他正在阳光沐浴下享受着没有束缚的人生。

    一只鸽子站在他的洗澡桶边。

    在他最惬意享受的时刻,忽然啄了他的嘴唇。

    他在完全放松下来的刹那被那只站在他胸口跳了半天的鸽子用坚硬的喙在柔软的唇部剟了一口。

    “唔——”一股铁锈似的腥咸味道立刻溢满口腔,沧海挥开鸽子,翻身而起,不得不睁开双眼,却见抹了一手鲜血。“我x你太缺德了?当我是死的啊?”

    吓得扇翅乱扑的雪鸽落了数根羽毛。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中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中

第六十三章 这山庄有鬼(下)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下

    白鸽飞向夕阳外略暗的圆桌。

    雪白的羽毛在黑暗处依然显眼。

    沧海蹙眉看着那阴损狡诈的鸽子在黑暗中依然斜着眼珠觊着,像一只寻找目标的鹰。

    窗隙透过的光带就打在那只鹰般的眼珠。

    红衣的单手支坐于榻,身后的金芒像开启着一扇力量神秘的门,几支象征自由与和平的白鸽的羽翩然散落,宇和宙仿佛在此时一齐停止,无有运作。

    他的剪影般赤红的袖,金棕的发,都彷如映照未路的幽冥之火。若是你见到这光与影所构成的绝妙之境,你会连呼吸心跳都一并止歇。

    然而你连他的容颜都根本看不清楚。

    白鸽从暗处跳了几步出来,忽有一线极尖锐的银茫刺入沧海眼内。那是一只纤细的银管折射的光。

    银管被细红绳绑在鸽子的右腿。

    银管长两寸,粗四分,红绳在中间绑了一寸。

    沧海一手捂着嘴一手招了招,那鸽子便飞来停在他的手背。

    沧海抽出银管,想了想,也将红绳解下。雪鸽也不用指令,飞到一边,却不离沧海左右。

    银管内有一卷纸条。

    沧海用簪子挑出来一看,双目蓦地瞠大。

    嘉靖二十四年的第一天,据不完全统计,沧海饮了新鲜的蜂蜜,穿了一身若是死了会变厉鬼的崭新红衣,答应神医不再无故离开,收了一封一千两的红包,整了小壳一次,送出一块紫罗兰鹦鹉佩,被小壳教训了一顿,认识了一个新,气走了石宣,同全山庄人玩了一次躲猫猫,差点杀了一只无辜的兔子,送出了四十一封红包,等于二百五十两银子,相当于净赚七百五十两,还得到了一幢山庄,被神医气得背一次,被女孩子们吓得晕一次,在石宣的房里睡了个觉,在享受日光浴的时候得到白鸽子一个十分不温柔的吻,下唇破了一条大口子,一个血洞,流了好多血,收到了一张不谁给谁的字条。

    字条写着:灭沈家堡。

    白鸽显然在等待回信。

    但是天光慢慢慢慢黯淡,山庄中忽而熙攘,忽而静谧,他只是默默听着夕阳落山的声音,一动不动。

    这个房间是石宣的。

    收到信的人却是沧海。

    是写信的人不石宣不在?还是故意暴露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指石宣?还是指写信的人?

    是无意中被沧海识破?还是故意通知沧海?

    沧海又忽然想到山庄闹鬼的传闻。

    两者究竟有没有关联?

    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

    他与石宣有瓜葛?

    石宣从前有没有背着沧海接受过这人的指令?又是样的指令?

    能想到的可能简直太多,沧海反而渐渐出了神。他忽然想起了一首歌谣,他忽然在想是药庐外面那个脏兮兮的疯汉该有多好。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不蹦不跳不可爱

    不那个疯汉现在怎样了。沧海忽然很想去看看他,甚至和他交个。

    下唇的破口渐渐被涸的血液凝住,还有一点点痛。白鸽子像那个疯汉一样百无聊赖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看到他左手戴的闪闪的宝蓝色戒指,便跳去啄呀啄,叼住了往下拽。沧海很希望它能完成未完的使命,就算输给一只鸽子也无妨。

    不过我宁愿选择小石头。

    动摇的意志中,动摇的下了沉重的决定。

    房门突然“嘭”的一下打开,一个人喘吁吁的站在门口适应黑暗。听那喘息声沧海就是小壳。

    “哦,你啦。”淡淡的发出他的问候。

    天已近全黑。

    小壳快步靠近,喘着粗气说道黄辉虎来了”他离开的门边,另有一个人影倚在那里。

    黑暗中榻的人仿佛愣了愣。而后,他身边的气息随着他的心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就好像下一刻太阳就要从地平线咻的一声跳出来四射普照光芒万丈一样。

    小壳愣了愣,不敢确定道……你在笑?”

    “啊,”榻的人应着,终于发出了笑声。

    小壳又愣了愣。“……喂你兴奋个劲啊……”

    轻笑一声,沧海道有人给我递了战表了。”

    “……?你是说黄辉虎很可疑?”小壳忽然一顿,听了一阵,道房间里有只鸽子吗?”不跳字。

    半晌的沉默后,小壳蹙起眉心还要再问一遍,沧海忽然道澈,你的鸽子是不是丢了一只?”

    小壳刚想说哪有别人,就听门边有人道你鸽子一定是我的?”倚着门框的姿势没有变动。

    “你鸽子一定不是你的?”

    “我的鸽子有记号啊。”

    “记号?在药庐的时候,我可没有看见。”

    “当然了,那时还用不到他们嘛。到了山庄,我就在每一只鸽子的右脚用红线绑了空心银管,用来传递信件啊。”

    黑暗中再一次沉默。

    可是不久,沧海便又道喂,你们喜欢黑了唧的跟人聊天啊?”

    “……哦,我都忘了点蜡这件事哎,”小壳搔了搔头,桌边,“我刚还在想这屋里真黑啊。”

    沧海道外面那个,你不进来么?”

    神医笑嘻嘻道我是外面那个,难不成你就是我屋里那个?”在蜡烛亮起来的时候,走了进来。

    沧海假装听不见他占的便宜,抓过鸽子看了看它光溜溜的两条腿爪,道也许真不是你丢的。”

    神医和小壳忽然间一左一右包夹来,直直盯着他的脸看。

    沧海吓了一跳。

    神医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摸脉,小壳急道你又吐血了?”

    沧海愣了半天,直到神医冷着眼要把他的脸瞪穿两个窟窿,小壳要哭了的时候,他才猛然省起,忙道哦不是,我没事,只是忘了擦干净。”

    小壳看了看神医痛恨的颜色,知是虚惊,好容易定了定心,皱了眉心,哼道别告诉我你刚吃了一只死耗子。”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下

    第六十三章这山庄有鬼下

第六十四章 祸真不单行(上)

    第六十四章祸真不单行

    “吃你个头啊”沧海一巴掌搧在小壳脑后,张手道鹦鹉佩还”小壳赶紧捂着玉佩躲远。

    沧海从神医手里抽回手,撒了鸽子,找了面镜子一照,也吓了一跳,满嘴是血的样子真的好恐怖。“……喔这么大个伤口你们看不出来吗?”不跳字。轻轻碰了碰,痛得呲牙挤眼。

    “到底弄的啊?”两人齐声道。

    沧海一指没事人一样百无聊赖的鸽子,道不过被它啃了一口。”嘟了嘟唇,又痛。

    那两人的脸色一瞬间超级难看。一齐抽搐着眉梢唇角,黑着脸瞪着沧海。沧海倒了杯茶,在袖子里摸了摸,一愣,抬头道哎你们谁带手帕了?”

    小壳看了看整张脸皮都冻起来的神医一眼,掏了的手帕拿给沧海,沧海道没擦过鼻涕?”

    小壳道爱用不用。”

    沧海耸了耸肩膀,嗅了嗅手帕,“唔?香的啊。”沾了茶水擦嘴。

    神医凤眸一眯,锁向那只鸽子,一把抓,狠狠道非得吃了你方泄我心头之恨”

    沧海小壳齐声道别呀。”

    神医怒哼一声,道白,除了这,还有谁亲过你?”

    小壳面色一变。

    沧海脸腾的就红了,马想到慕容和小花,不过……严格来说应该还不算……沧海擦嘴的手顿了顿,终于放落,头颈低垂,“……哪有人问这种问题的……”

    神医张口还没出声,小壳先怒道容成大哥吃了它”之后一个箭步抢来,握住沧海手臂,声泪俱下,“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沧海早已羞得无地自容,双耳都开始嗡嗡作响,一听这话,猛将桌子一拍,怒道你们两个想呢?”

    小壳和神医在一旁道你说做好吃呢?”

    神医道我看炖了比较好。”

    沧海挑起眉心,“喂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

    小壳摇头道依我说还是烤了吃,刷一层特制蜜汁……”

    神医两眼放光,“对对,要放蜂蜜腌制一下”

    沧海拖长声音,“喂——你们两个——不要在耍过我以后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小壳点头道是呀是呀,烤好以后再撒辣椒末”

    神医附和道不不,那一定是人间美味”

    “喂——”沧海大叫一声。

    两人终于回头。

    沧海睁着对无辜的眸子,道……算我一个。”说完咽了口口水。

    那两人颇为鄙视的望住他。他忽然窜了起来,“对了,我答应她们四个输首饰给她们的,还没给呢。”说着往外便走。

    神医笑道不必了。”

    “为啊?”沧海回头。

    神医道黎歌放哪儿,你晕了没多久,她们看你没事,早拿出来分了。”

    沧海慢慢垂了头,走坐好。“……哦,是么。”

    爷真的没事么?他还不醒啊?

    呵呵,紫菂想他的首饰?

    不是的,容成哥哥,紫菂不要那些了,只想爷快点醒来。

    啊,没关系,紫菂要了他的首饰,他也会醒的。

    ……咦?连雁哥哥也这样说?

    嗯,是啊,叫你黎歌拿出来你们挑,我保证他醒也不会生气的。

    神医和小壳相视一笑。

    神医道哎,她们有话叫我带给你。”

    “……话?”

    “嗯……”神医食指搔了搔脸颊,望天道她们说,一见你那副天下尽在掌握了不起的样子就讨厌,所以一定得赢了你,看你以后还自命清高不了。”

    小壳愣了愣,看了眼垂首的沧海,又看向神医。

    神医道白?”忽然一笑,坐到他身边,“这么沮丧干嘛?”拱了拱他。

    沧海道我没有。”

    神医看了看他低垂的面庞,笑道哈哈,你真信啊。”

    “……那不会是你说的?”

    “是啊。”

    沧海吸了口气,又垂下头去。

    神医道不过她们真的有话叫我带给你。”见他不语,自顾道碧怜说‘好成者,败之本也’,”沧海立刻抬起眸子,神医接道黎歌说‘事者,生于虑,成于务,失于傲’,慕容说‘成大事者,不惜小耻’,”笑了笑,“最后是紫菂,‘师父说没有输过的人会输不起的’。”

    起身道好了,话我带给你了,走了。”

    “……澈。”

    “嗯?”

    “替我谢谢她们。”

    薛昊坐在沧海对面,跟他大眼瞪小眼。

    小壳和神医出去处理鸽子以后,黎歌进来伺候,一看他的唇就心痛的要哭,好容易才收了泪。沧海正要问薛昊,薛昊便走来石宣的房里,见到沧海第一句话就是呃……小唐我也洗过澡了。”黎歌抿嘴一笑。

    沧海便无奈的请他坐,他又看见沧海嘴的伤口,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当然也做不了,最后只能低沉道一定……很痛。”

    “还好。”沧海答了,两人便开始相对默坐。黎歌在那边榻望着他俩。

    不知过了多久,“…人齐声道,又一齐住口。

    薛昊在膝盖间搓了搓手,道还是你先说。”

    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推到薛昊面前,“认识这么久,我都没送过给你,今天收拾出来,又恰好是新年,送给你罢。”

    薛昊愣了愣,打开盒盖一看,是一对白玉螭虎的勒子,一公一母。薛昊笑了,却见他腰里别着个墨玉扎手谷纹的柱形勒子。

    沧海道这回你可以把你的刀挂起来了,不会再撞着人。”

    薛昊笑道挂起来也是这个角度,不过这绦子没有力,下次你撞试试,看还会不会痛。”见沧海略微寒了脸,马摆了摆手,道你那个是的?解下来给我看看。”

    沧海递了给他,他拿在手里把玩,却有些心不在焉,将沧海的荷包玉佩一样一样摘下,就剩了个勒子,过了会儿,道咱哥俩还真想到一处去了。”

    第六十四章祸真不单行

    第六十四章祸真不单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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