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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全文阅读

作者:尘外楼主     江湖咸话txt下载     江湖咸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二一章 冤冤相报了(三)

    温热的。

    孙凝君抬起眼来,望着那块白得刺人眼目的皮肉。

    呆呆望了一会儿,便俯卧下去,臻首枕在沧海肩头,遮挡了光斑。面颊相贴,正是方才光斑之处。

    仍是温热的。

    “这衣裳是阁里的,”孙凝君道,竟是不合常理的异常平静,“脏了就脏了罢。”

    沧海轻轻笑了一笑。两人沉默着各自出神,屏风就像一面屏风分隔出了大屋中的小间,将所有尘世喧嚣同恩怨矛盾都隔绝在外,独独撑出这么一小片静谧的天地。

    “其实我明白。”沧海半闭着眼睛,忽然呓语般开口,声调极轻极低,字句咬得不甚清晰,也不必清晰。“就算财物权力再多再大,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感激,若想报恩,自然还得是一躯清白之身,虽然那之前是父母生的,之后也总要化归尘土,但是此刻,他却还是自己的,也只有这个,才唯独是自己的,仿佛才能显出诚意。可是不行。”轻轻摇了摇头,轻轻的又道了一遍:“不可以。”

    半晌方又呢哝接道:“那要真是给了,对的,也变成了错的,好的,也变成了坏的,正的,也变成了邪的,还连累了对方,连足也在世间立不得,还谈什么报恩。你说,你这是报恩呢,还是报怨呢?”

    “你走。今晚天一黑就走。”

    “……啊?”

    沧海稍侧首去看她。为那紧接话尾的不着边际的话,迷茫眨了眨眼睛。回想方才言语,口中说得虽软糯,心中却明镜一般,记得清清楚楚,倒不似出门前众人跪倒一片表忠心的时候只记得个轮廓,懵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孙凝君仍然枕在他肩头,闭了眼平静道:“你没说错。我在看见你把孔雀丢出去的时候就这么想了,只是想归想了,却终有不甘,到底没有说出来,若不是你方才那番话,恨不能临死了都要替人着想,对的永远是别人,错的永远是自己,功都是别人的,过就是自己的,若不是对着你这天下一等一的傻人,我也说不出叫你走的话。今晚,仍是方才你丢孔雀的那道墙,我撤走守卫,你从那里翻出去,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沧海仰望房梁沉默着。无声无息,平静安然。

    过了好一会儿,孙凝君低声又道:“我自知必逃不过这一劫,就看不得别人好过,心里明知道这些都与你无关,可就是看不得有人从这牢笼脱出,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当我看到你把孔雀丢出去的神情,那种期待和向往的时候,我就明了了,你不是这里的人,更不该在这里,更更不该还留在这里。”

    沧海慢慢的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道:“其实你若不说这番话……啧……”苦恼挑蹙眉尖,烦躁抓了抓留海,又叹道:“其实……唔……‘醉风’已经不需要‘黛春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冤冤相报了(四)

    孙凝君道:“我明白。”说时容易,可若要启口答言,却必费上万钧之力。答时就是平静如昔,却在那不长不短的空白间,听出那不可掩饰的无力。因为所有的勇气与力气都花在那空白间,强自开口。

    沧海将头点了一点。后脑伤口虽未痊愈,却久矣不痛,竟又因这点头磨蹭了软榻而疼痛起来。沧海没有皱眉头,没有任何作为,淡淡望着床顶,仍如憧憬般呢哝道来。

    “就是从这里出去,也未必得到自由,可不从这里出去,必将没有自由。就像风筝,你看它在广阔天空任意翱翔,去了常人去不到的地方,但是它终究要有一根线牵在别人手里,否则它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无头无序随波逐流,何时停,何时往,往何处,全然不知,全然不晓,断了这根线,它就永远没有再归来的一日。人就像风筝,线就像因果,牵在神明的手里。永远不会断,永远不会找不到归来的路。”

    沧海望着房顶满足的笑了。微微发亮的脸照亮了整个天地。“想到这个,你不觉得幸福吗?当年诸葛武侯一卦《马前课》精准绝伦,无所不知,就算他明知天下大势不趋蜀汉,却仍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因为这就是天命,你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既然连一顿饭吃几粒米都早已定好,那么诸葛武侯的去向自然不用担心。所以说,你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还有什么好怕?”

    语罢,甚是舒心叹了一声,闭目扬起笑脸。好半晌,无人答言。

    沧海笑意慢减。睁眼眨了眨,颇有郁卒,转着眼珠极轻道:“你睡着了?”

    “没有。”孙凝君居然很快截口。

    沧海更愣了愣。“……你……你不同意我的话?”

    “不是。”孙凝君否认了,也似还有后话,却没有立刻接言。好半日,方开声道:“‘醉风’已决定放任我们自生自灭,或许还有意往火台底下加了把柴,必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如今我们是孤军对官府,还是一阁的女流,怎有生还的理由。”

    沧海还未听完,已无奈至极皱起整张脸。无声的呲牙咧嘴,仿佛已经不痛的后脑勺又火烧火燎的复疼,头疼得以致要晕眩。

    “所以说,”沧海苦恼道:“你就是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嘛。”手背轻触孙凝君肩头,“起来,我累了,要翻个身。”于是二人面对面侧卧榻上,沧海接口,孙凝君望着他,已微微笑了起来。

    沧海道:“我的意思是说……唉,”翻了手掌拍在二人身间榻上,颇是不耐,“我以为不用细说的,也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谁知你这么聪明的人竟是不懂,唉,我竟要教导一群坏人逃生之道!唉!”叹了又叹。孙凝君的双目却已亮了起来。

    沧海以食指搔搔发顶,又顺留海而下。“办法虽简单,可还要听天由命。”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冤冤相报了(五)

    却轮至孙凝君略颦眉,不奈道:“我自然知道,你说你的就是了。”

    沧海右口角轻轻撇了一撇,不甚以为然,接道:“我说的是‘醉风’已然放弃‘黛春阁’了,所以你们现在的威胁便换成了官府。”

    孙凝君等了半晌,见无下文,忽然瞠目道:“那跟我方才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啧。”沧海皱起整张脸,又抚额大叹,咬着槽牙极低声道:“非得要我说明白了吗?唔?”上下牙齿对齐,嘴巴扁了一扁,仍极低声道:“既然‘醉风’不要你们了,也没有自己动手剿灭,只假手于官府,就说明他们认为这样做就足够了,不论结果怎样,‘醉风’的态度也就是这么回事了,‘醉风’的手段也就是这么回事了,那么也就表明,你们的对手也就是官府了,也就只有官府一个了。”

    沧海边说,孙凝君的眼珠边转,似已在考量对策了。

    沧海低低又道:“若无‘醉风’这等恶势力插手,官府有时倒不会做那么绝,你们反而会有一线生机。我并非教你们对抗朝廷……”摇一摇头,面色难过,且颇有抵触。停顿一会儿,却仍接道:“可若说是江湖事江湖了,官府方面倒也有几分默许,只要你们散了以后,从此隐姓埋名,不再作奸犯科,官府就是想捉人也难,或许会放手交由老天去报应你们也说不定。若说阁里的人,我倒不很担心,你们密道这么多,总有几条直通阁外,讲起逃命,我想也没有人不万众一心。”

    沧海语罢,终于抬起眼来略带愁苦的望向对面女子。孙凝君整张面颊都在发亮,眼睛里的光彩仿佛是因透过沧海与他背后的屏风窗扇瞭望到大好前景而生成。

    沧海只有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声。

    孙凝君侧卧,一手支头,另一手慢慢缩回绯杏色的袖中。因为她的手已因激动而忍不住颤抖,她只有偷偷的将它握紧。绷紧了身体,尽量不要让对方察觉自己已兴奋的忍不住全身颤抖。

    “我没有想到。”孙凝君开口时,全身的情绪忽然间复归平静,她的手掌也松开,尖尖的指头从袖内露出一截,只有目光仍隐隐的闪动。

    “当我意识到已经穷途末路时,”孙凝君道,“我的全部心神已经全部用来承认失败,接受死亡,试着在迎接死亡的时候用平静的心情,从现下便开始让自己波澜不惊,所以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够不死,更没有想到过不死的方法和理由。若非唐公子的提点,我也绝对无法振作,我说让自己平静,表面上就算装得像样,心里也绝不可能当真释怀,我……”不自觉吞了口唾液,“简直怕得要命。”

    “既然能不死,”孙凝君苦笑补了一句,“还是活着的好。”

    沧海淡淡点了点头,“阁主那边……我就不见了罢。但是我要你告诉我一条最隐秘稳妥的密道。”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冤冤相报了(六)

    孙凝君问询而视。

    沧海接道:“你只要告诉我一条密道,我会亲自送南苑的人出去。”

    孙凝君于是绽出略带无奈却极是欣赏的微笑,微笑摇了摇头。似还有旁的说话要讲,笑一笑,却只道:“好,没问题。”

    沧海回以浅笑,仍不使力气的轻语道:“还有小山和卫夫人,我相信阁主也一定会照顾好他们,我还答应小山,以后介绍‘天下第一巧手’鲁水勺的徒弟给他认识。”轻柔语调,若只是枕畔倾谈。

    “唐公子,”孙凝君亦轻轻道,轻得只有两个人平心静气才能听到,“虽与先前预想的不甚一样,但是你最终还是解散了‘黛春阁’。”抬起眼来,美目炯炯的盯住沧海,却显得唇上的绯杏色口脂那样美艳动人,“唐颖,”璎珞下的小金片又在晃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从中搞鬼。”

    沧海只好垂着眼帘微微笑了,慢慢将双眼弯起。“我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若上天不绝你们,又岂会叫我成功?”

    “哼,我不知道么。”孙凝君极轻的,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将身儿一翻,仰卧在榻,几乎躺入了沧海怀里,那话,便似撒娇了。

    充沛的日光从沧海背后的窗扇里斜照入来,屋里的一切因那金色背影而恍惚一片金色。

    孙凝君以为,这是今生与他诀别最美丽的最后一眼。

    直到阳光褪去,黑暗袭来。

    黑暗中,孙凝君突然张开眼睛。身边已无人。本就似有若无的温度变得彻底冰冷。沧海走的时候她知道,为了留住那一眼,她没有睁眼。孙凝君仍旧仰躺着,伸出一只手臂,慢慢弯折,垫在脑后,一双微微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辗转,眨动。房外寂无人声,脚步响起的时候分外鲜明。

    脚步响起的时候,孙凝君从榻上坐起。走去开门。

    喜鹊目光幽亮的立在夜中,道:“姑姑,用晚膳了。”

    孙凝君点了点头,踏出书房。喜鹊上前闭门。

    孙凝君道:“将西北墙外的守卫统统给我叫来,连个鸟都逮不住。”

    黄昏时分,那只孔雀终于飞到四季如春的山谷,于是怀着景仰与期待之情盘旋飞舞,寻找着生命中的伴侣。

    连续长途跋涉的飞行,时刻提心吊胆,到此时松懈了精神很快便觉筋疲力尽。降落的地方,乃是一处青草山坳,溪水潺潺,花香隐隐,由茂密的草叶间竟还时时传来禽类的鸣声。看似偶然停下,却仿佛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引导。

    孔雀慢慢,小心翼翼的踱起步,连清冽的山泉也顾不得畅饮,只希望在揭开草叶一片片的盖头下,找到它今世的新娘。

    看到了。

    终于看到了。

    当它看到一只浑身生披着彩色羽毛的野鸡背影时,整个身体僵在那里。面部像是从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石头里敲凿出来的,眼珠都不会动了。

    它只是想把那个能把雉鸡当成孔雀的傻子大卸八块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三二二章 一碗鸡丝粥(一)

    炫丽的雄孔雀,远远立在野鸡身后。每根颤抖的羽毛都仿佛在往下抖落石屑。它想,那个缺心眼的家伙应该嫁给一头母猪。

    忽然一声轻笑。

    响起在身后。

    那是人族不可能听到的美妙声音。声音里虽然满含讥诮。

    雄孔雀猛然间浑身一震。仿佛重生般缓缓扭过颈子,飞快回过头去。当它望见身后不远立着的温柔美丽的雌孔雀时,确实重生了。

    雌孔雀暗蓝镶绿的颈羽像一圈圈由小到大、闪蓝闪绿的八宝七彩鱼鳞璎珞,两肩下削,闪烁鲜艳蓝光,腰背暗褐色,却具铜色光泽,尾羽稍长,乃是类兰青的翠绿颜色,修长的脚,温柔如水的眼波。

    雄孔雀立时看得呆住。

    于是雌孔雀又笑了。高高挺起胸膛,高高仰起下颌。

    雄孔雀并不介意。任是谁看见一个男人对着只母猩猩看得目不转睛都不会动了也都会笑的。雄孔雀也不介意她看见自己看野鸡看得痴呆的表情,更不介意她笑自己看她看得入迷的表情。

    雄孔雀于是慢慢张开绚烂的布满眼斑的尾屏。

    它要向它的美人求婚了。且不是它自作多情,它当真觉得它的美人也在对它微笑,给它鼓励,等待着它。

    雄孔雀的绚烂夺目的尾屏慢慢展开一个小弧。

    猛然一声尖叫。

    想起在远方。

    那是人族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不信和惊奇。

    雄孔雀的肩膀垮了下来。

    雌孔雀也露出无奈的表情。

    山坡上边,一个身着紫色裙衫的女孩子张开双臂,尖叫着朝它们奔了下来。项上带着璎珞圈,眉间一粒水晶花钿。

    乔湘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盏油灯,一碟拌了油盐和蒜末的切了八瓣的白煮蛋,一碟清炒薄荷叶,一小锅干笋红烧肉,一只拆好的白片鸡。一壶酒。饭和箸。

    乔湘吞了口唾液,迫不及待端起热腾腾的白饭,拿起筷子。

    咀嚼声中院外仿佛传来一声咳嗽。

    乔湘立时口含肴馔,屏息凝神。伸向红烧肉的筷子也停住了。

    然而等了半晌,毫无声息。

    乔湘耸了耸肩膀,拨去一片桂皮,搛起那块躲在香料底下最肥最腻的红烧肉,飞快送入口内,紧接着扒了一箸饭。紧接着那嗽声又响了起来。乔湘将红烧肉送入口内甚至都还来不及咀嚼。

    乔湘只好又含住那一口美食,静心细听。他甚至都认为那不是一声咳嗽,因为那音色极其明透清亮,就像是女子皓腕上的两只玉镯不意间轻轻一碰的清音,或许那就是某个女子正路经院外,皓腕上的两只玉镯那么轻轻碰了一下。

    乔湘于是顿时释怀。门外没有人等待,那只是别人路过镯子轻碰的声音。乔湘心安理得继续咀嚼,第一下的时候,院外清晰响起问询声:“乔大夫?”玉镯相碰的清音。

    乔湘一把扔下饭碗,连滚带爬冲到大门口。饭菜仍满满含了一嘴。扒在柴扉张望的脸,苦得要哭。

    沧海于是内疚了。蹙起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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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一碗鸡丝粥(二)

    “乔先生,”沧海道,“我打搅你用饭了。”

    “嗯、嗯、嗯、嗯……”乔湘拼命摇头,两手乱挥,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还生怕沧海告辞似的,一把将他拉住。

    沧海颇是羞赧道:“乔先生,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的,我方才问她们药房在哪里,她们就让我来找乔先生了。唔……”借屋内透出的灯光往院中望了一眼,指架上所晒草药道:“要不您吃您的,我自己找?”

    乔湘听他开口已忍不住发笑。终于咽了一嘴食物,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先进来再说。”仍旧拉着他入内。

    沧海将干净整洁的小厨房打量,听乔湘又道:“你头还痛不痛了?我白日去给你换药,可是你不在,我正想着等你吃完晚饭我再去呢,可巧你就来了。”并不见外,指饭菜道:“你吃了没有?就是吃了也再坐下吃点吧,你那么点饭量。”

    沧海愣了愣。诧异乔湘对他知之甚详。

    “唔……我……我还没有吃。”沧海只好实话实说,“下午我从出来还没有回去过。”

    “哦,那更好了,”乔湘已去橱柜再取一副碗筷,添了满满一大碗饭,同了筷子塞在沧海手里,“快坐下趁热吃吧,只不知合不合你胃口。”言罢,已坐回板凳,端起自己饭碗便吃。好似认定沧海绝对会坐下来同他一起用餐一般。

    沧海托着热得烫手的大瓷碗立在原地望着乔湘低着头大快朵颐,连一句本该说的:“谢谢乔先生,打扰了。”之类的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直到碗底烫得几乎握不住,方在对面坐了。

    放了碗筷,便深深垂下头颅,看不清面色。直到乔湘目不斜视吃下半碗饭,方听见那玉镯轻碰的声音用站在院外那么小的音量道了一句:“……我不是来蹭饭的。”

    乔湘猛抬头,见他将两手从桌下拿上来,矜持的抓起碗筷,红着脸去挟菜。

    于是角色对调。换做乔湘捧着饭碗看他吃饭。

    沧海亦是目不斜视。一口薄荷叶佐下一口白饭后,方托着凹了一小块饭的碗,红着脸小声道:“我吃不下这么多。”

    乔湘立时笑了。探过自己筷子向他碗内挖下一小坨白米拨入自己碗内,之后望着他。

    沧海仍是摇了摇头。“……还是吃不下。”

    于是乔湘叹了口气,从他碗内搜刮去大半碗,方见他点点头,道:“这回可以了。”

    于是乔湘也点点头,道:“就是真来蹭饭的,我也不介意。”

    沧海又深深低下头去,将偏安一隅的剩余白米戳了戳。

    “……我、我真的不是来蹭饭的。”小小声说了,等了会儿,又继续下筷。

    沧海行动不快不慢,吃相文雅而热情。但乔湘发现他似乎很喜欢那锅红烧肉,雨露均沾的下筷方式中,只有那锅肉总是比别人多分一筷。而那碟蒜末拌蛋,沧海只是望了一望,伸筷蘸了点油汤儿,放入口中嘬了嘬箸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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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一碗鸡丝粥(三)

    便没再对它下筷。

    乔湘问:“不喜欢白煮蛋?”

    沧海摇一摇头,“里面有蒜。”

    “哼,”乔湘笑了,“有蒜怎么了?”

    “味道太大。”

    “你又不当值,怕什么味道?”

    沧海抬起圆圆的黑眼珠望了他一眼,低眸拣一只鸡翅根,道:“生的葱姜蒜味道都大,静不下心来。”送入口中,翅根杵得腮帮子鼓起一个大包。

    乔湘于是笑得合不拢嘴。

    沧海低着眼睛,若无其事又问:“你是‘醉风’里的什么人?”

    乔湘笑意慢慢减淡,却仍微笑,且看上去心情依然很好。一对渐爬皱纹的眼睛幽幽射出亮光。

    “‘医’部,”乔湘微笑道,“无名小卒。”

    “唔。”沧海点了个头,放了碗筷起身。“我看你没有做羹汤,便勉强下个厨罢。”端起那盘白片鸡,转入里间。

    乔湘瞥了一眼他碗内剩余的白饭,连喂兔子兔子都吃不饱的分量。乔湘立起身追去里间门口,见他找了口小砂锅,舀水洗净后盛了些白饭入内,加水蹲在灶上烧,又在菜墩上将白片鸡的脯肉去皮,用刀刮刨,直刮得细腻松散。

    乔湘道:“你怎么知道的?毕竟我还救了你一命,”想了想,“我还给你梳过头。”

    流利不断的切菜声猛然慢了两拍,后又不紊。

    “猜的。”沧海未回头,仍旧熟练将火腿切屑,装盘,“你能住在‘黛春阁’院墙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不可能跟‘醉风’毫无关系。”

    乔湘道:“我告诉过你,我家祖屋在这里。”

    沧海将细米粉捣碎,回头问了一句:“有松子肉吗?”听乔湘颇抓狂叫道:“怎么可能什么都有?!”便不甚介意点一点头,道:“有也不稀奇啊。”叹了一声,“唉,这粥少了几味,也不知还有几分好吃。”颇有些意兴阑珊。

    用木勺子搅着锅内,答道:“‘醉风’杀人,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一天两天的婴孩,拆你个祖屋算什么,他们屠村屠城的事都没少干,之所以留着你,绝不可能是认为你有用、或者认为你不和他们作对,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归顺了他们。”

    乔湘倚着门框笑起来。明知沧海看不见,仍是点了点头道:“你分析得太对了。”面部虽仍在微笑,眼睛虽仍在发亮,却已微微出神。“我也是为了这间祖屋才被迫就范的。”回过神来望着沧海后脑勺,不忿道:“你以为是个人说归顺他们就可以保留权力了么,若非我家世代行医,我还有这么点本事,这间祖屋也仍然留不下的。”

    “那是自然。”沧海随口应了一句,忽然抬头望着前方薄黄墙壁,半悬胳膊任手中木勺里的粥汤滴往锅内。未回头,眼珠却尽可能滚向乔湘所立那一边,道:“你是不是龙九子里的‘趴蝮’?”

    “哈。”乔湘乐出了声,“龙九子听过,但是‘趴蝮’没听过,没听过又怎么可能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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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一碗鸡丝粥(四)

    乔湘以为他一定会回过头来从自己面色审看真伪,然而他没有。

    沧海仍只是面向墙壁,略仰头望天。点了个头。“唔。”又道:“那次遇见你,你带的是剑,”方才半回过身,望住乔湘,“是吧?”

    乔湘转了转眼睛,故意道:“哪次?”

    沧海翻一翻眼睛,无奈道:“你把我扑倒又把剑鞘印在我身上那次。”

    “哦。”乔湘仍故意道:“就是我救你一命那次。”低下眼皮,挑起眉毛,点一个头,“不错。”

    “是称手的兵刃?”沧海又问。

    “对。”乔湘依旧低着眼皮,“惯用兵器,”抬起眼来,“我也只会这一种,我的武功就那么回事,你该能看出来的。”

    沧海想了想,又扭头面向墙壁,略仰头,自语道:“所以你也不可能是趴蝮。”将木勺放入粥中慢慢画圈,“有眉目吗?”

    乔湘道:“没有。”答罢才问:“关于‘趴蝮’?”

    沧海望着锅内点一点头。仍似随口,道着了不得的事。“我查过你的家产。”

    乔湘已微微瞠大双目。

    沧海接道:“龙九子皆有封号同封地,可养兵,一应巨细等同诸侯,却只听命于神策一人。而你是孑然一身,也就剩了这么间祖屋,受制于‘黛春阁’后,是阁主吩咐人每月给你送例银养着你,虽然自己开伙,但同药材一样,钱都是阁里补贴。”

    语罢,并未熄火,粥锅还在灶上坐着,只盛出两碗以托盘端了出来。一转身,便望见乔湘苦得要死的笑脸。

    乔湘道:“你说得让我觉得我活还活个什么劲啊。”

    沧海茫然道:“那你还笑。”

    乔湘彻底无语。入厨房将白片鸡从新端出来,望见沧海握着托盘把手立在座位前头,盯着碗内那坨喂兔子都吃不饱的米饭,乔湘转去对面望见他一脸无辜。

    沧海抬首诧异道:“你偷偷往我碗里添饭了呀?怎么能这样?!”

    乔湘猫腰坐了一半立时站直道:“那是你自己剩的凭什么诬陷我?!”便见他扁了扁嘴巴,默默坐了,又咕哝道:“真是我自己剩的?不可能啊?”佐了块红烧肉,扒了那坨冷饭入口。端过一碗鸡粥,执瓷匙撇了汤饮。满足闭目叹了一声。

    乔湘轻哼,落座续食。望沧海同鸡粥蔑意撇了撇嘴。

    沧海道:“那粥最好多煮一会儿,明天会更好喝。对于那四拨杀手,和龙九子暗中拦截的事,你知道吗?”

    乔湘道:“不知道。”忽然抬眼,颇诧异望着沧海,又颇疑惑。

    乔湘忍不住苦笑。

    沧海眉心微蹙,默默食了几匙鸡粥,方斟酌道:“你不知道四拨杀手的事,那日又为什么碰巧帮了我?难道不是你事先知道有人要杀我,才跟着我的么?那日我就问过,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但是你始终都没有回答过。”

    乔湘盯着另一碗热气腾腾未动过的鸡粥,微微笑道:“我是在跟踪你,如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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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一碗鸡丝粥(五)

    抬起眼来望住沧海。

    沧海哂笑,低眼又抬眼,道:“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乔湘复又去望那碗鸡粥,喃喃道:“哎呀,猜得出我是‘醉风’中人,却猜不出我为什么跟踪你?哎呀,哎呀……”似在潜心钻研那碗鸡丝同火腿同米粉摆得甚有文人气息的粥,顿了顿方苦恼道:“唉,你又何必执着于过程?总之我若不是恰好在附近,又怎么能救你一命呢?总之结果就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应该让我保留一份不重要的秘密吧?”

    沧海含着勺子想了想,眼珠一转,道:“你为什么不能正面告诉我?我们已经把话说开,再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乔湘笑道:“我说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只要我不说,你就会一直将它当回事,我只想看你烦躁不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沧海撩起眼皮望他,“就算我烦躁不安,百思不得其解,你也不会看到。何况我不会这样。”末一句说得轻描淡写,却甚坚定。

    乔湘笑道:“无妨,我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开心。”

    沧海也道:“无妨,反正我也已有眉目。我只是想你有没有在撒谎,知道我是方外楼的人却还只是‘醉风’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醉风’又因为你的归顺而留下了这间祖屋。”微微耸一耸肩膀。

    乔湘向他挑挑眉毛,又去望那碗鸡粥,颇为难道:“摆得像朵花儿似的,看着虽然好看,但是我在想这东西真的能吃么?”

    沧海将光亮的勺子从嘴里拔出来,放了见底的粥碗,起身道:“我要去找些可用的药材,你请便。”

    乔湘愣了愣,“……这、好像是我家吧?我就说你要对我这救命恩人尊重一点。”叹了口气,向那背影嚷道:“喂,去点个灯来么,院子里太黑你又不熟,灯在厨房有一盏。”望见他稍一犹豫又折返,取灯出来提着。

    乔湘又道:“院子里有一些新晒的,其他的在后面那间大屋里。”

    沧海道了句:“知道了。”便慢行出门,左转不见。

    乔湘又低下头去对着托盘里的粥皱起半张脸。忽然又起身奔去门口,烛光被带得一晃。

    “喂!小唐颖!”乔湘向后院嚷道:“右面靠墙那排柜子里放的都是毒药,你手上有伤可千万别碰,腐蚀了伤口留疤事小,若是整只手都烂掉可就真没有办法了!”等了半晌,四院皆静。乔湘心中一慌,忙叫道:“小唐颖!你听到没有?”

    又迟一会儿,方听个声音不甚喜悦回道:“我听到啦!”

    乔湘在月色下门框边立了一会儿,仍是行往后院,明亮烛光由药房内透射出来,一道清癯侧影映在窗上。乔湘呆了一瞬,那黑影便闪了开去,唯留一窗白纸。仿佛有些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凄悠愁绪。

    乔湘推开药房木门,沧海立在中间一排七星斗柜前略仰头观望标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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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一碗鸡丝粥(六)

    乔湘道:“你要找什么,问我可以找的快一点。”

    沧海方回过头瞟了他一眼,不见喜怒。又去望七星柜,仍颇客气道:“不用麻烦了,所有药柜放药材的顺序都差不太多,我自己就可以,乔先生还是回去用饭罢。”

    乔湘玩味笑道:“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对抽屉的顺序……”顿了一顿,改口道:“我是说你已经站在这里对着抽屉上的药名看了很久了。”

    “唔,”沧海应了一声,“在想些事情。现在想完了,乔先生该回去用饭了。”忽然回过头审视乔湘,“乔先生没有吃那碗粥?”眼神略微诧异。

    乔湘更诧异道:“你往粥里放什么了?”

    沧海半扭头望着他,“鸡丝,火腿,和细米粉。”见乔湘不信张口,又抢道:“盐,鸡汤。没了。”

    乔湘将信将疑。

    沧海垂首叹了口气,转身面乔湘道:“出去。”

    “哦。”

    望着扭头便走的灰溜溜背影,沧海半瞠眼珠眨了眨眼睛。

    乔湘面对眼前的粥碗。

    鸡丝火腿细米粉,摆得像朵花。

    表面汤水已凝成一层粥皮。

    粥皮多多少少阻挡热气发散。

    粥碗上方只飘着几缕热气。

    油灯不算明亮的光里,显得粥同热气都分外温暖。

    乔湘有些动心。

    粥已不烫。

    若再不吃,便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冷掉。

    乔湘想,就算凭自己的医术吃不出这粥里的猫腻,但是凭小唐颖那样的人,也不会放除了他方才说的那些作料以外的东西。

    于是乔湘想,要不就做一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嗯,第一回吃小唐颖做的东西。万事总有第一回嘛。想当初第一回医治病人的时候还不是怕的要命,如今还不是如鱼得水。

    乔湘深深往下弯了弯嘴角。吞了口唾液。抓起勺子,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没有咀嚼,咕咚,直接咽了下去。

    愣了一会儿。

    望着油灯明灭不定的火苗。火苗下的暗影。

    猛然间,乔湘的目中闪烁出比油灯火苗还亮的光芒。

    厨房一声柴烧断声。

    乔湘舀了一大勺鸡丝粥塞入口中,边嚼边冲入厨房,两手便去端粥锅,抓起锅耳又烫得把锅扔了回去,来不及找布巾,只拿棉衣袖子垫了手,直把砂锅端到外间木桌,坐下狼吞虎咽灌了沧海盛的那碗,迫不及待又自盛一碗,吃到最后,已然抱着砂锅拿大木勺往嘴里舀。

    乔湘感觉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

    食完所有,扔下砂锅便往后院跑,出了门又扒着门框借力折返,抱起砂锅奔向药房,兴冲冲喊道:“唐公子!唐公子!再做一锅吧!唐……!”

    踹开明亮药房木门,内里空无一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无边的失落将乔湘慢慢笼罩。

    四十几岁的人猛然间涌上被抛弃的委屈。

    乔湘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问自己有没有吃那碗粥了。有了那碗粥,在此时此刻,此境此心下,便能让人忽略一切。然而仅此一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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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尚欠南柯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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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那锅粥并算不得人间美味。不仅因为沧海自己都说这粥里少了几味不知还有几分好吃。更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在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的时刻在物资匮乏的地方吃到了一盆热乎乎的白菜豆腐汤,他也会将那从前不屑一顾的贫民贱食当作珍珠翡翠白玉汤。

    重点就是时机。

    在乔湘意想不到的时候,做一锅确实美味的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亦是用兵之神。

    于是乔湘立在药房里透出光亮与月色辉映的院落中,手拎一口几乎舔得干干净净的细砂锅,忽然便体会到了当年子期过世伯牙摔琴的意境。

    那便是不复存在,那便是无法再现。

    于是乔湘两手高高举起细砂锅,直举过头,如同孝子摔盆般猛发力,将那口砂锅狠狠掼在地上,摔成几瓣,仰天大吼道:“除非唐颖下厨,否则老子今生再也不吃鸡丝粥了!”

    掌灯久矣。柳绍岩坐在灯前托腮等候。不时伸手探一探面前桌上扣着盘子的盘子。感觉手温又降,不由又叹一声。

    耳听走廊有步,房门轻推,柳绍岩立时起身迎上,呼小渡吓愣门口。

    柳绍岩失望道:“是你呀。”行去旧座,又随意接口:“吃完了?”

    “嗯,”呼小渡方走入来,望一眼桌上,诧异道:“公子爷还没回来?都什么时辰了?一般饭点儿怎么也回来了,除了那次和童管事共餐,公子爷好像不太喜欢和‘黛春阁’的人一起吃饭啊?”

    柳绍岩叹了一声,“所以我在担心白到底怎么了,说要去找他,又不知到哪里去,好在不是汲璎就是璥洲,反正一定有人盯着他。”说时,但听房门又响,沧海已慢慢踱了进来。

    “白!”柳绍岩立时兴奋起身,拉住道:“白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先别说别的,快坐下吃饭吧,都叫厨房热了好几次了!”接过小竹杖,小心扶沧海坐了,边揭开盘子,边道:“你怎么一身药味啊?发生什么事了?”

    呼小渡也见了礼。

    沧海将满桌菜肴一视,又望了望柳绍岩,终于道:“我方才去见了乔大夫,身上有药味不稀奇。”

    柳绍岩执起银箸猛然一顿,紧张道:“白你哪里不舒服?”

    沧海微微笑道:“只是去问问他知道些什么事情,看对案情是否有用。”又道:“没什么大事,柳大哥不用担心。”

    柳绍岩这才稍微安心,挟了个包子放入沧海碟中,笑道了一句:“你说的,只能给小白吃几口哦。”方接前言道:“反正有汲璎璥洲跟着你,怎样都还好。”想了想又道:“对了,汲璎去做你吩咐的事了,只剩璥洲。”

    沧海低头将肉包子咬了一小口,没有答言。又见柳绍岩颇有些狼吞虎咽,半晌方微笑道:“柳大哥,那缩骨功你学得怎样了?”

    柳绍岩忽然抬起头瞪住沧海,咽下所食擦净了口方道:“你也太过分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三章 尚欠南柯印(二)

    沧海欲捉包子的手一顿,亦抬眼道:“怎么?”

    柳绍岩先皱眉道了句:“去洗手。”方不耐接道:“那可是缩骨功哎!你只给我多半天时间,哪那么容易学会?!”

    呼小渡提了小火炉上永久烧开的小铜壶,兑了温水请沧海净手。沧海挽起袖口,回头笑道:“那么多时辰给你,足够用了。”多浸了会儿,用了豆面,擦干水渍回座,将肉包伸手便捉。咕哝道:“这回失策了,居然忘了晚饭是这个。”

    柳绍岩不甘道:“你不要说那么置身事外好吗?那道理虽然不难,可是内功的控制可是需要反复琢磨练习的呀!又不是说缩到最小或者随我自己的方便,而是按照人的型体去模仿啊,自然是越像越好,不能露出破绽啊!”

    “那也不是很难。”沧海语罢,忽然笑嘻嘻上前,将柳绍岩肩膊慢慢摸了一摸,又绕到身后,以手掌检视腰背。将另一手里握的半个包子往口里塞去。

    柳绍岩回头,目光颇亮望着他,严肃道:“你是觉得晚饭菜不够,要吃我豆腐吗?”

    沧海立时发笑,道:“我只是忽然发觉柳大哥身材很是魁梧,比我壮那么多而已。”仍坐了,道:“那你练好了没有?”

    柳绍岩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总之还不熟,若是时候长了我怕坚持不住。”又道:“对了,你这一下午收获如何?李琳和风可舒就范了没有?”

    沧海笑道:“一下午计划都打乱了,我根本没有去见她们两个。原本拟好的对策自然也没有机会见天日。”微笑思索,半晌接道:“可是好像事情却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柳绍岩耸了耸肩膀,不甚在意。又动几筷,道:“唉,你就好了,只要吩咐一声就行,却要我和汲璎去做那么恶心的事。”向窗外张一张,惑道:“璥洲怎么还不进来?”

    沧海转了转眼珠。“嗳呀,我还想多吃一个,只是实在撑的慌了。”低眼取布巾揩手,故意不看柳绍岩阴沉目光。

    柳绍岩张口未讲,璥洲已手扒窗台翻身入屋,叫了声公子爷,向柳呼二人点点头。

    沧海立时起身,摇摇晃晃拧了帕子过来,替璥洲擦了手,将一只肉包子塞在他掌内,弯着眼睛笑道:“璥洲你回来的正好,替我吃一个吧。”

    璥洲望了他一眼,并不推脱,边咬食边又望柳绍岩,轻对沧海道:“爷你又做亏心事了?”

    沧海忙摇头。又抓个包子盛在碗内拿盘子扣了,自语道:“这个留给汲璎吃。啊,”抬头招呼道:“小渡,你也来吃一个,很好吃喔。”

    柳绍岩并不理那刻意做戏,直问璥洲道:“他叫你干什么去了?”

    沧海撇嘴翻着眼睛,背身僵住。耳听璥洲道:“公子爷叫我去镇上打听官府什么时候行动,怎样部署,部署到哪一步。起初没有什么,后来才传来东厂子颗管事不肯盖印借兵的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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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尚欠南柯印(三)

    沧海立时凝神。

    柳绍岩也愣了一愣,道:“借兵?为什么要借兵?如果说戚岁晚和官府的兵力不够而要借兵的话,子颗管事不盖印官府不就不能出兵围剿‘黛春阁’了吗?”

    璥洲耸了耸肩膀,“大致如此。”想了想,又接道:“我在他们房上呆了快一下午才有这么丁点收获,现下还不知进展,只怕公子爷担心,这才先回来禀报。”

    柳绍岩听罢省起前事,瞪着沧海哼了一声。

    璥洲道:“怎么了?”

    柳绍岩气道:“你家公子爷又在玩命了。把我们三个都支开,自己一个人冒险。”

    璥洲望向沧海,目光凌厉。拳头在袖中紧紧一攥,终未出言。

    “啊,那个,那个什么什么,”沧海扶着圆桌绕去稍远,轻蹙眉煞有介事,自顾道:“唔,唔,就是那件事啊,哎……啊!”将两掌一拍,回身亮着眼睛道:“我想到了,薇薇就是在我们诱捕了太阳教护法又把人送走以后才下去的暗室,本来我们是极可能发现她的,就是发现阴阳春尸体的那次啊?”挑起眉心,瞠大眼睛,“如果我们是经由暗室绕去程府的话,一定会发现她的对不对?可是我们是从阁外绕出去的啊?”呼吸几次,见无人搭茬,又补充道:“因为那是薇薇死前我们最后一次去暗室啊?”滚动眼珠,望望璥洲,望望柳绍岩。

    璥洲就近坐了。柳绍岩只好叹了一声。

    呼小渡见无人说话,挑了挑眉毛,好心接口道:“这就和薇薇失踪的日子对上了,就是说我们猜想的不错,一切都没有破绽。”

    沧海于是乖巧抿起嘴巴。亮着眼睛笑。

    柳绍岩忽然道:“哎你嘴巴不痛了吗?”

    “唔!”沧海欢喜点一个头,“好很多了!”

    柳绍岩同璥洲对望一眼。苦笑。

    璥洲道:“爷,你用好了?”见沧海点头,便取来他方才用过的银箸,拿茶水冲了,略挟了几口菜便罢。又皱起眉头道:“爷,那子颗管事不肯借兵的事怎么办?”

    沧海面色一正,思索道:“的确棘手。东厂下设掌班十二颗,由子至亥,皆是锦衣卫出身,下再分十二颗,首领即称役长。那子颗的掌班管事身份极是神秘,见过他的人几是凤毛麟角,只知他名号叫做‘三更鼓’严如令。”

    负手踱至窗畔,细风吹得眯眼,却忽然笑了一笑,道:“这名号的意义倒是有趣,有句俗语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传言这严如令的命令就如阎王升堂的更鼓,专等鬼差拿了人来立时发落,是以阎王的堂鼓轻易不发,发如雷霆。至今好像还没有过一次有人敢违抗或拖延他的命令。”

    呼小渡道:“没有人见过他,他又怎么传令?”

    沧海道:“通常都是他手下丑颗役长,姓颜名美的替他传话下令,颜美的话就是严如令的话,所以颜美的话也从来没有人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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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尚欠南柯印(四)

    呼小渡忽然笑了起来,连呼有趣。

    沧海虽大致猜到,却仍浅笑问道:“如何有趣?”

    呼小渡笑道:“那叫‘颜美’的,是哪个‘颜’?”

    沧海道:“容颜的颜。”

    “那就更有趣了!”呼小渡笑道,“那人是‘丑’颗的管事,名字却偏要叫做‘颜美’,也不知他倒是丑啊,倒是容颜美丽啊?若是这是本名,那任命他的人就更更有趣了,听他名字里有个‘美’字,却偏要他去做‘丑’管事,可不是就喜欢别扭么?”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呼小渡又道:“那这颜美生得怎样?果真人如其名吗?”

    柳绍岩道:“这人我倒是见过一回。二三十岁,很是年轻,生得倒也端正,只并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若说他丑么,那也绝不能够。我见他的时候,他一身官服,打扮得甚是干净利落,脸上刮得光光的,黑靴子上都找不到一粒灰尘,可给我感觉,他就算不当值,也一定是那样干净利落,甚至说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一样那么干净利落。”

    呼小渡沉默一会儿。转着眼珠子似在脑中描绘颜美的样貌,半晌,方啧了一声,道:“我本来想,那严如令的样子长得就像画上的钟馗,络腮胡儿,铜铃眼,他身边的人也一定都是小鬼儿的样子,可听柳大哥这么一说,我倒觉得那颜美的样子一点都不奇怪,就算他呆在严如令的身边,也可以是这一种样子的。而且从他的样子来看,又觉得严如令或许也可以长成另一种样子,”抿嘴想了想,下了结论:“颜美真的很像给严如令传话的人。”

    柳绍岩同他一起点了点头。

    沧海冷眼道:“你们想象完了没有?哪里会有‘人’长得像画上的钟馗一样啊?我们在说子颗管事不肯盖印的事呢呀。”背向窗口,窗畔半倚半坐,两手抱臂,伸长一腿,腰背弓得像一只伸懒腰的猫。看来却甚舒适惬意。低眼,不着痕迹转了转眼珠。

    璥洲道:“若是严如令不肯,竟没有能劝说他的人。”

    沉默一阵。

    呼小渡忽然抬眼道:“哎?璥洲前辈方才说戚岁晚?”

    璥洲望他道:“不错,朝廷已经下令,命永平官兵协助卯颗管事戚大人剿灭‘黛春阁’,戚大人料想自己公干在外人手不够,如今永平武林人士甚多,可以出动的官兵自也不多,只好向子颗管事驻扎在此访查‘回天丸’事的坐记们借人,坐记们本无意违抗,只因忽然传来严如令的命令,叫他们按兵不动,这才无法起行。戚大人也因此推断严如令或许已在永平附近,消息才能这么快传到。”

    呼小渡道:“那‘坐记’便是指东厂专在地方官府访缉的厂役?”

    “是。”璥洲点一点头。

    呼小渡道:“既然严如令已在永平,那我们就去请戚大人去说说看?兴许那严如令就答应了?”

    璥洲未答,只拿眼去望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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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尚欠南柯印(五)

    沧海低顺眉眼,双抱胳臂半日不语。

    “爷?”璥洲轻唤一声,“要不要去找戚大人?”

    “……要啊。”沧海茫然抬头,“我们就是要去找戚大人啊?”

    虽对沧海态度有疑,璥洲同呼小渡仍是欢喜兴奋。尤其是呼小渡。因为他觉得公子爷派去的人选一定是自己。

    果听沧海道:“小渡,一会儿你帮忙去一趟,”稍一思索,便接口道:“从西北角灰砖墙翻出去,今晚,那里的守卫会被撤走,保证万无一失。”

    呼小渡立时满眼欣羡,道:“公子爷好厉害!你是用什么办法撤走守卫的?”

    沧海踱去桌畔,倒了碗热茶吃,笑道:“那是孙长老主动撤的。”

    呼小渡好奇又问:“公子爷又是用什么办法让孙长老主动撤的?”

    沧海笑嘻嘻道:“没有办法,就是她自己主动的。”

    呼小渡于是大惑。

    沧海点头笑道:“就是这样。”又道:“好了,那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罢,柳大哥等汲璎回来照原计划,小渡去找戚大人,记住,一定要尽快通知戚大人。”握起小竹杖,披大衣。

    璥洲严肃道:“爷,现在没我的事了,你要干什么叫我去干。”

    “说得对,”柳绍岩放了筷子,“你就老实在这呆着,或者跟着我吧。”

    “唔……”沧海边系斗篷领子,边仰头望房梁,想了一想,使劲的慢慢摇了摇头。望两人颇得意道:“有些事情你们是做不了的。”

    璥洲挑起一边眉梢。“譬如说?”

    “譬如说……亲自送南苑的人离开此阁。”沧海伸长颈子,高高扬起下颌。将身儿一旋,行去便要拉门。

    “哎公子爷……”呼小渡忽然起身。

    沧海回过头,似有省起般伸出食指指点他,郑重道:“你现在立刻就去,一定要尽快把消息传给戚大人,切记切记。”

    “这我知道,”呼小渡苦下脸,双手一摔,“但是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传给戚大人什么消息啊?”

    “……喔。”沧海愣住。眨了下眼。

    “出来!都出来!起床!别睡了!”沧海点着小竹杖,步履蹒跚,不厌其烦,一间一间拍响南苑的玻璃房门。

    “唐相公?”黑衣男子开门探出半身,大惑道:“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干什么?”想了一想,“她们……她们怎会让你来?”

    沧海望他道:“阿离是不是?快帮我叫所有人出来,我有话说。”

    “你说什么?”南苑众人惊诧而问。

    莫小池发黑如墨,衣白如絮,立在寒风中却人如木鸡。

    院内火把通明,火焰烧得木柴噼啪作响,屏息沉默中听来异常清晰。众人将沧海围在院中,有人只着单衣,有人披头散发,有人抱着枕头,有人端着夜壶。

    沧海目光炯亮,手指轻颤,在袖中握紧青竹杖,腋下生汗,依然沉着重道:“今夜,我送你们出阁。”

    这一回四下皆静,只有风掠耳际,风长火势的呼呼声。

    人定得像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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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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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介绍:
从案件的开始,就是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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