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管园生事端(六)
哽咽一会儿,方接道:“等我醒了过来,薇薇却不知去向,我吃了一半的饭菜还原封不动放在桌上,我喊了她几声,也没有人应,我心里奇怪便出来找她,走到水阁外面忽然闻到一股味道,进去姑姑卧室就看见……”终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柳绍岩望了望沧海,安慰小央几句,又道:“那饭菜现在在哪里?”
小央哽咽道:“还在我房里桌上,没有动过。”
柳绍岩道:“薇薇来时,你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吗?”
小央摇一摇头,“一点都没有。小央平日就是那个样子,仿佛什么都心不在焉似的,你若同她说话,她经常都会回答你‘不知道’,你若不同她说话,她更一言不发,就只安安静静的呆着。”
柳绍岩点一点头。与沧海相视不解。
三人同入小央房中看那饭菜,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出来厅上,九管事竟还未走。只绛思绵哭得眼睛红肿。
孙凝君起身道:“唐公子去看过了,有什么发现?”
柳绍岩道:“没什么发现。他们根本都没进去,就我去拿了件证物出来,说是证物,现在也不能确定,只有回去好生钻研一回案情,到时若有进展再告知各位。”
众人见他说得滴水不漏,也无计可施。倒是骆贞立在众人后头,两颊略微红了一红。
柳绍岩干咳一声,又道:“那什么,找人去把尸体放下来清理干净,说不定还需要进一步验尸什么的。”顿了一顿,将众人望了一过,道:“唐公子现在不太舒服,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作个四方揖,同呼小渡扶住沧海。
沧海忽然探过手去,一把拉住小央。
柳绍岩愣了愣,回身道:“对了,小央是两件命案唯一的目击证人,我们要带她回去好好审问。”说罢,也不理九管事意见,将证物交与呼小渡拿着,拽起沧海小央便行了出来。
才终于松了口气。扭头见沧海走得跌撞,两个眼睛却含笑精灵的望着自己,略微一愣,便恍然笑道:“我知道了,你见我气度不凡,都开始崇拜我了,对不对?”
沧海微笑不答。
柳绍岩停步道:“看在你这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就背着你吧。”果然将沧海负在背上,返回安园。
一进房间,小央便拜道:“多谢二位公子相帮,才免得小央被人查问,也免得留在管园担惊受怕。”柳绍岩忙扶了她起来,小央又道:“只是我担心姑姑……”
柳绍岩道:“蓝管事怎么也是过世的人,我们要顾自然是先顾在生的人,没有道理去顾个尸身,反而忽略了你呀。”
沧海又在旁含笑转眼珠。
柳绍岩安排小央到别屋歇息,回来见呼小渡仍捏着那手帕包,方要提醒,呼小渡已问道:“柳大哥,这到底是什么证物啊?”
柳绍岩顿时气冲道:“那是‘屎泡鞋’!你就拿着吧!”
呼小渡愣愣道:“什么叫‘屎泡鞋’呀?”
-(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罪案之将白(一)
“你来,”柳绍岩将证物提住一个角,又从新放回呼小渡怀中。
沧海道:“……咳咳。”
柳绍岩拈住证物一角,回头瞟着他,“你嗓子也不舒服么?”
沧海摇头。望呼小渡暗使眼sè。
“抱好了啊,”柳绍岩略一挪位,将沧海挡住,郑重将证物放在呼小渡怀里,“哎,坐啊,坐在这里,我跟你说,”同呼小渡一同坐了,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知道上次公子爷给蓝宝验尸的时候,说过什么么?”
呼小渡抱着手帕包摇一摇头。
沧海抬手,无能为力捂住眼睛。
柳绍岩道:“你知道人在上吊自尽的时候,通常会垫着凳子站高,把一根长条状的十分结实的物件搭在梁上,在底下打一个十分结实的结,这样就可以把脑袋伸进结里面去,套住脖子,这个时候只要一踢凳子,身体就会悬空,脖子这个地方就会被紧紧勒住,直到断气。”
顿了一顿。呼小渡认真点点头。
柳绍岩接道:“但是公子爷说事实不都是这样。呐,其实通常上吊自尽的人呢,都会大小便失禁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呼小渡摇了摇头。
柳绍岩道:“那是因为这些人在踢凳子的一瞬间,身体的重量过重,猛然就把脊椎这个地方,也就是脖子后面这两块骨头,”两只拳头竖直对在一起,又向上下分开,“突然拉脱了节,导致神经断裂,脑袋不能控制下半身,这样屎尿也就憋不住了,你说对不对?”摸了摸下巴。
呼小渡听得专心,略蹙眉点点头。
“所以说,这是一个验证是否自杀的好方法,你要好好记住。”柳绍岩老成的拍拍呼小渡肩头,接道:“所以说你方才也听到了薇薇的死因,我们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从各种环境和证据来推测,薇薇极有可能是自杀的,而且就是这种拉断脊椎便溺失禁的死法,”猛然蹙眉咧嘴,“哎哟你可不知道!我们进去的时候,我的天!简直是屎尿遍地啊!那个臭啊……我去!哎,你现在紧紧抱着的这件证物,就是我大义凛然牺牲一切用帕子垫着手从屎尿堆里抢出来的!”
呼小渡极短的时间内崇拜向往愣住,低头看了看,被咬了似的猛立起,推手帕包掉地,大嚷道:“我去!‘屎泡鞋’啊!”
“呼,”柳绍岩松了口气,“你终于明白了。”从凳上站起,“哦对了,捡过证物以后我还没有洗过手呢。”
呼小渡慌乱了。
“啊对了,”柳绍岩又回身指着沧海,“我也拉过你的手呢。”
沧海慌乱了。
呼小渡咧嘴道:“柳大哥我方才看见你摸脸来的。”
于是满屋子人都慌乱了。
“至少证明了薇薇的确是自杀无疑。”璥洲望着又换一身衣裳的沧海,神态颇有疑惑。
璥洲,沧海,柳绍岩,围坐圆桌,位居三方呈等边三角。
四周漆黑,只有面前桌上,点着一只照眼红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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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罪案之将白(二)
红蜡从下而上照着人的脸,其状可怖。
唯有早上方换过新衣方才又换新衣的少年,只见细嫩微红的肌肤,同彰明较著昭如日星比往常还要突显的纤长眼睫,偶尔眨动。就仿佛淡蓝色月光下静看明星,恬谧澹漠。改变了境遇甚至光源。
可以撼动心扉,能够留住光阴。
“爷叫我再查薇薇住处,果然有新发现。”璥洲又道。于是可怖回归。“我一从窗翻进去就见满屋浓烟,呛人已极,门窗紧闭,连缝隙都被布条塞紧,而所用布条大多是撕开的绸缎衣物,打开柜子,空无一物,再没有柳大哥说的一两件衣裳。熄灭的火盆放在桌上,盆里是没有烧完的凳子腿,桌上还有菜墩和菜刀,都留有一些生鲜的食物残屑,火盆旁边有一口小砂锅,锅里的菜汤还没有干,砂锅却因为火太大而被烧出裂痕。地上有一张被劈得只剩一小半的木凳子。”
柳绍岩道:“这样的话,我们根本不用去问厨房,一定是薇薇在我走之后回到她自己房间,为了不让别人发觉而紧闭门窗,做了一人份的午饭,下了迷药端去给小央,趁她昏迷之后便到蓝管事卧室,上吊自尽。所以她对小央说的‘从厨房出来送饭’一定是假话。”
璥洲点一点头。“想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女人,至少绝不会撕烂自己的绸缎衣裳。种种迹象都表明,薇薇当真不想活了。”顿了一顿,”我只是不明白大白天的为什么非要拉上窗帘在中间点一根蜡烛这么吓人。”
“这种馊主意只有白那个家伙想得出来。”柳绍岩一口吹灭烛焰。
屋内一时陷入漆黑。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半扇,汲璎眯起眼睛去拉另外半扇。
呼小渡坐在床前小凳上摸着两边耳垂。背身躲光。
目眩过后,沧海耸了耸肩膀,两手比划。
柳绍岩皱眉道:“他在说什么?”
璥洲将手背从眼前放落。“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沧海气鼓两腮,从又伸手,汲璎已道:“他说这样比较有讲鬼故事的气氛。”
众人皆讶。
汲璎道:“有时候我也会和瑾汀共事。”
“啊啊啊啊啊……”沧海轻叫着连滚带爬躲到璥洲背后。
柳绍岩不解道:“这也值得害怕么?”
沧海在璥洲耳边悄语一阵,璥洲笑道:“公子爷说汲璎太了解我们了,简直一清二楚,这难道还不值得害怕吗?”
汲璎冷着脸扭过头去。
“哎?”柳绍岩忽然反应过来,望沧海道:“你是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啊?”
沧海于是使劲摇头。
璥洲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薇薇就是杀害蓝管事的凶手之一,但是还有疑点没有解开。比如薇薇杀害蓝管事的动机,还有她自杀的动机。”
呼小渡道:“我们其实还是可以去问问对月,看她对于薇薇就是穿六寸半鞋子的人有什么可自辩的。”
柳绍岩道:“可是还有一个凶手呢?”
-(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罪案之将白(三)
沧海比划两下。
璥洲汲璎忽然一愣。
“对呀,”璥洲道,“从蓝管事遇害第二天到薇薇回到自己房间给小央做饭之间的时间里,薇薇在什么地方?”顿了一顿,“是不是被另一个凶手藏了起来?藏在哪里?是不是和另一个凶手在一起?如果我们可以找出答案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另一个凶手的线索。”
柳绍岩点一点头,思索道:“我觉得薇薇躲藏的地方一定离这里不远,一定是三日之内可以往还的地方,这样我们搜查起来就不用走太多的路,范围也小的多了。”
汲璎道:“不用那么麻烦,薇薇一定没有离开过‘黛春阁’。”
“啪”的一声,沧海将右拳砸在左掌心。
璥洲汲璎忽侧耳。
柳绍岩张口要说,又将食指立唇嘘了一声。
须臾,房门便被敲响。
柳绍岩扬声道:“谁呀?”
门外羽儿道:“柳相公,不知玉姬姐姐在吗?对月姐姐来找她。”
众人相视一眼。
柳绍岩轻声道:“小渡,正好问问薇薇的事。”
呼小渡点头,亦扬声道:“我在呢,这就来。”起身时,又忽被拉住。
呼小渡回头望向柳绍岩,柳绍岩望着沧海。
沧海捏着柳绍岩的袖子。
房门一开,对月便瞥见桌后沧海眼巴巴的看着柳绍岩将一大块熟牛肉送入口中,喃喃道了句:“饭桶。”
柳绍岩立时瞪起眼睛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隔桌伸过手去。
呼小渡便笑嘻嘻关了房门。
对月笑道:“我看唐公子好了很多啊?”
呼小渡同她往外走,笑答道:“依我看不是这么着,这是他高兴了蹦出这么一两句话,若是稍微不顺着他一点,他就一个字不说,自打病了脾气更是倔了。”笑叹撇了撇嘴。
对月笑道:“那我也羡慕死你了,能够天天对着他呀,有点脾气儿算什么,可比他好时候一本正经的时候有趣的多了。”
二人行至厅前,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走廊中反有些黑暗。呼小渡道:“咱们进去说话。”
对月道:“不必了,我来给你送东西,完了就走,厨房里还有事情呢。”将手中一直握的布包展开,道:“昨天你不是要六寸多的鞋样么,我想起来,园子里一个新调来扫院子的小丫头,才十三四岁,便是六寸三的脚,我特意问她借来给你的,”塞到呼小渡手中,笑道:“赶明儿你绣完了可要拿来给我看看,还有你说的拿东西谢人家可不要忘了,当然还有我的那份。”又笑了一笑,“我走了啊。”
呼小渡捏着布包嘴角抽搐。不得不干笑道:“多谢你了,我一定拿东西谢你们两个,走,我送你出去。”
果然送到安园门外,方掉头回转。
对月仍笑嘻嘻往前走,没出三步,猛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拖往树丛茂密处。对月还见安园门内玉姬身影,却无法出声呼救。只感身后那人高壮,应是男子无疑。
-(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罪案之将白(四)
对月忙使武功反抗,却半招作用不出,全被压制,这男子武功与她,乃是天渊之别。安园左右寂无一人,对月心灰意冷,被拖入僻地。
身后男子道:“你不许叫嚷,我便放开你,听明白了么?”
对月只觉这语音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战战兢兢,只好点了点头。
那男子果真将她松开。对月忙逃了两步,转回身来大愕道:“柳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柳绍岩冷笑两声,道:“你自己也知道,你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也别想着大声叫嚷招来别人救你,一是你绝不能在我出手以前发出声音,二是这里杳无人烟,就算你喊了也不一定有人听见,未免你皮肉受苦,还是老实听我的话罢。”
对月眼珠转了一转,忽然笑了起来。“柳相公你敢是看上我了?这里荒园野地毫无情趣,不如干脆上我那儿去,我拿好酒好菜招待于你?”
柳绍岩兀的哼笑,摇头叹道:“白总是说我跟容成不要脸,原来他是没有见过世面。我倒是怕他在这里久了会学坏。唉我说对月姑奶奶,”撩外衣不耐叉腰,“你就算不要脸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吧?我只是问你几句话,你老实答了我,该干嘛去干嘛去。”
对月慢慢往松树干上一倚,微微笑道:“原来只是问话,那又何必这么神神秘秘?吓我这一大跳。”
柳绍岩道:“你既看出了神秘,就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样的话,今天我捉了你来并无一人看见,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对月笑意渐渐收敛。
柳绍岩哼道:“怕死就好。反正你也知道,‘黛春阁’里失踪一两个人也是常事,若是有个有权有地位的姑姑还能找一找、伸个冤,若是不爱管事的么……”哼了两声,又道:“不过凭我的本事,让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容易得很,你想不想试试?”
对月立刻道:“不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很好。”柳绍岩忍不住笑了笑,方道:“你今天见过我、答过问题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否则的话,同样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对月脸色难看道:“我自然知道。你要问什么快问,若是耽搁久了别人会起疑的。”
柳绍岩道:“薇薇自尽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对月立时冷笑道:“柳相公说笑话了,这事怎么不知?”
柳绍岩道:“我问的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自然是她死了以后……”对月愣了愣,“你是怀疑我?你认为我在其他人知道薇薇死了以前就知道了?”冷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而且薇薇明明是自杀,你又为什么怀疑别人、怀疑我?”
“那好,”柳绍岩歪了歪脑袋,将叉腰两手环在胸前,“我换一个问题。薇薇柜子里的鞋是你拿走的?”
对月愣了半晌。“……什么意思?”
柳绍岩道:“你有几双鞋?”
-(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罪案之将白(五)
对月又愣半晌。“……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用管什么意思,”柳绍岩道,“只要告诉我你现在、经常穿的一共有几双鞋?”
迟了一会儿,对月方疑惑答道:“两三双吧。”
柳绍岩道:“一种颜色的一双?”
对月点了点头。
柳绍岩又道:“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对月道:“有条件的女人总是要有几双鞋替换着搭配衣裳的。”
柳绍岩道:“‘黛春阁’的女人算不算有条件的?”
对月道:“当然算,就是这里的小丫头也至少有两双鞋的。而且这鞋子和衣裳又不一样,不用花很多功夫,不需要很大块的布料,却可以打发时间和打扮自己,我想在阁里,每个人最多的东西应该就是鞋子了吧。”
“说的好,”柳绍岩笑了起来,“所以我才问你这样的问题,你见过薇薇穿过几双不一样颜色的鞋?”又立刻补充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像这种谁穿了新衣裳的事你们的眼睛最尖。”
对月冷笑了声,道:“我又没要说不知道,不过女人的鞋可不能用颜色一不一样来区分,有时候只要她喜欢,同样颜色的鞋也可以有很多双。”
“少给我废话,”柳绍岩皱起眉头,“赶紧说完了你不是还要回去呢么。”
对月轻轻耸耸肩膀,道:“我见过薇薇穿过四种不同花样的鞋子。”
柳绍岩道:“那你有没有见她穿过一双白底绣紫花和绿叶的鞋子?”
对月略微一愣,便将袖子向柳绍岩肩头一挥,笑道:“你们男人说个花样都这么粗心大意,你不知白底紫花绿叶也可以有很多种吗?”
柳绍岩沉下脸道:“你放尊重一点。”
“哟,”对月掩口一笑,“现在又假正经起来了,整个阁里谁不知道你柳相公和唐公子是完全相反的呀,这阁里和你有关系的也不少了,你……”
“哎哎你给我闭嘴!”柳绍岩脸色立时红了起来,眼光往无人暗处踅摸,尴尬摸了摸下唇,咬牙道:“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够了!”
对月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膀道:“你说那双鞋我见过。”
柳绍岩眼光立时一亮。“你见过很多回么?那是薇薇的鞋?”
对月点了点头,“就那双鞋我记得最清楚,因为那是她最好的一双鞋,阁里的人就算女红很好绣得出那鞋子上的花样,”摇一摇头,“凭她的地位也绝得不到那么好的布料,虽然那还看不进我们姑姑眼里,但是她那双鞋,已经是我们这个地位才有资格穿的,而且,我见过别人穿相同样子的鞋。”
柳绍岩立刻道:“谁?”
“金缕。”对月道。
“童冉童姑姑的外务管事,前日外敌来犯时与‘魔像’孔辉交手的那个人。”柳绍岩还未开口,对月又道:“不过我只看见她穿过一回,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穿了,她说不愿和薇薇那种身份的人穿同一种样式,所以干脆不要了。”
-(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罪案之将白(六)
柳绍岩道:“她把那双鞋丢到哪里去了?”
“哈……”对月冷笑了笑,摇头道:“她没有把那双鞋丢掉。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那双鞋,那也是她的财富,她应得的,而且对于我们这个地位的人来说,那真是双不错的鞋子。”顿了一顿,“她把那双鞋收在柜子里而已。”
柳绍岩感兴趣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扔掉?”
“我猜的。”对月很快回答,“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扔掉,女人的想法通常都难以置信的一致。”
柳绍岩哼笑道:“你知道薇薇那双鞋怎么得来的?”
对月想了一想,才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一定是从丽华姑姑那里得来的,如果是我们的话,绝不会把自己地位的鞋子送给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柳绍岩低眼思索一会儿,道:“所以说薇薇的柜子里没有一双鞋,是不是你拿走的?”
对月笑道:“不是我。我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拿她的鞋呢?我又穿不了。”
柳绍岩狡猾笑了起来。“你终于说漏了嘴,你知道薇薇穿六寸半的鞋。”
对月愣了一愣,微微笑道:“原来那个穿六寸半鞋子的人就是薇薇……不过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并没有想起来。”叹了口气,也将胳臂交叉起来,挑眉道:“可是你问我这些有什么用处?连一点关联都没有?”
柳绍岩道:“难道不是你为了帮什么人掩饰而在薇薇失踪之后拿走了她所有的鞋?”
对月嗤笑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帮了什么人?又为了掩饰什么事?”
“真的不是你?”柳绍岩皱眉斟酌一会儿,抬眼望住对月道:“有你的证词,就可以证明薇薇就是杀害蓝管事的凶手。”
对月猛然震惊。“是薇薇杀了蓝姑姑?!怎么可能?!”
柳绍岩将她神情仔细观察,边慢慢道:“我们在蓝管事遇害的房间外面找到一个不属于管园人的脚印,而那天并没有管园以外的人进来过,所以这个脚印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对月愣愣道:“这个脚印……不会是六寸半的吧?”
柳绍岩向下抿嘴,点头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是六寸半的,而且鞋底有一个海棠花的图样,我们查到这是只有阁里上册名单中人才会穿的‘巧手’裁缝铺做的鞋。”
对月蹙眉道:“可是薇薇并不是上册中人。”
“不错,”柳绍岩挑一挑眉梢,“薇薇虽然不是上册中人,但是不代表她不能穿这种鞋子。事实证明,这个鞋印就是薇薇留下的。”
对月道:“或许是阁外人留下的呢?‘巧手’裁缝铺里的鞋并不是只卖给‘黛春阁’呀?”
柳绍岩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是穿六寸半和鞋底有海棠花样鞋子的人就是凶手,还有其他特定证供。”
对月道:“什么特定证供?”
柳绍岩道:“鞋底同时沾有木炭、鸡汤、和夜酣香。这样的鞋子并不多见。”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完美的真凶(一)
对月微讶愣了一会儿,不觉点头道:“这样的鞋子的确不多见。而且穿这样鞋子的人只可能在‘黛春阁’里找到。只是我不明白,薇薇的鞋底怎么会沾有木炭和夜酣香?”
柳绍岩笑道:“薇薇经常在厨房做事,鞋底沾有鸡汤并不稀奇,你们姑姑都是烧炭火取暖,她经常出入各园管事屋内,鞋底沾有木炭也不奇怪,只是这种鸡汤和木炭都很特别。”
对月疑惑道:“有什么特别?”
“鸡汤是木炭炖的鸡汤,”柳绍岩笑,“木炭是炖鸡汤的木炭。”
对月冷声道:“废话。”
“嘿嘿,”柳绍岩也因自己的话眯眼笑了两声,接道:“这鸡汤是你们姑姑独家秘方所制,你也该知道那有多特别。”
对月愣住,喃喃道:“那的确非常特别,目前在‘黛春阁’以外是绝吃不到的。”
柳绍岩点首挑眉,“所以,我们也破解了一些你们姑姑特制鸡汤的秘密,那就是木炭。当然更多的事不能告诉你,但是可以让你知道,那木炭也是非常独特的木炭,大概也只有你们姑姑的特制鸡汤会用到。所以,这几乎只有能够靠近绛管事鸡汤的人才能够同时沾到这两种证据。”
对月道:“那也就只有我们姑姑和薇薇两个人有嫌疑了,但姑姑不穿六寸半的鞋子,所以你们只要怀疑薇薇一个人就够了。可是夜酣香……”对月蹙起眉头,“那是韦艳霓韦姑姑的独门秘制,薇薇又怎可能得到?”
柳绍岩张口未讲,对月又抢道:“你是想说那日蓝姑姑要了薇薇看火候的鸡汤,下了夜酣香送去给唐公子吃的事?”嘿笑摇头,“那你可错了,那日蓝管事并不是在厨房里下的夜酣香,自然也没有当着薇薇的面前,而且那日到唐公子房里去收碗盘的人也不是薇薇,可以说,蓝管事向鸡汤内下药以后,薇薇都没有接触过那些餐具。”
“哦?”柳绍岩笑了,“这么肯定?”
“那是当然,”对月更加笃定,“因为那天收碗盘的人是我。而且我非常肯定那天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碰过。”
柳绍岩笑道:“若非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恐怕你就是最可疑的那个了。不过我要说的并不是蓝管事下夜酣香被薇薇踩到的事,而是其他什么事情。”顿了一顿,“薇薇是在别的时候,别的地方沾到夜酣香的。”
对月道:“我想根本不可能,韦姑姑的夜酣香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摸得到的,连摸都摸不到,怎么可能踩到。”
柳绍岩哼了一声。“不认得字的人好像也比别人笨一点。你忘了昨天雯婷儿来厨房找薇薇的事了吗?”
“没有忘,”对月道,“雯婷儿只是说雯纹找她绣个袋子而已,又和这件事、和夜酣香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柳绍岩春风满面笑了起来。故意半晌不答,得意望着对月不耐起急,咬牙蹙眉。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完美的真凶(二)
柳绍岩才满意答道:“上次雯纹拿给薇薇叫她比着绣的旧袋子,就是盛放夜酣香用的。”见对月讶异瞠目,更得意道:“想不到吧?薇薇拿到了一只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盛夜酣香的旧袋子,在比照大小的时候不小心把旧袋子的袋口朝下,让残留的夜酣香洒了出来,就这样踩到了鞋底上。”
对月讶异道:“真意想不到,怎么会这样?”
柳绍岩又笑道:“你也应该知道,独特的木炭味道,独特的鸡汤味道,还有独特的夜酣香味道,每一种都能够成为独立的证据,何况这三种味道同时沾在一个疑犯的鞋底?”
对月低头沉默了。这件事情的确难以置信,且让忽然听到的人很难接受,但是不管从任何方面去想,去剖析,都完满得像一个从未被拆散过的环,都使你不得不相信。
“但是,”对月忽然抬起头,问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为什么?”未等柳绍岩开口,又连声道:“薇薇为什么要杀蓝姑姑?以她的武功,能够赢得过蓝姑姑吗?就算我相信是她杀了蓝姑姑,那她自己又为什么要自杀?又或者薇薇也不是自杀,而是别人为了别的什么事情而必须将她杀死?”
柳绍岩笑叹了声,反慢悠悠道:“你问这么多,想我先回答哪一个?”顿了一顿,又笑道:“这么跟你说吧,薇薇几乎可以断定是自杀,那么她又是厨房的人,在蓝管事的饭菜中下药并不是难事,是吧?这样的话,我能解释的就这么多了。倒是你觉得,薇薇是为了什么要杀蓝管事呢?”
“钱。”对月想都没想,“薇薇若是真那么做了,目的一定是为钱。”
柳绍岩愣了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对月道:“薇薇在阁里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她帮姑姑们做事,姑姑拿东西谢她,若是几枚铜钱就自己存着,若是钗环首饰衣裳布料,她自己留着用就省了钱去买,若是自己够穿就把这些变卖换钱存着,只有上头赏了吃食她卖不了才会拿出来和我们分享,其他的,不说是没有,只是太少。但是平日里我们有事要帮忙,她也从来不推脱,有钱没钱的也都来伸手。”
柳绍岩道:“可是我并不觉得薇薇是个富有的人,她那些钱都用来做什么了?”
对月使劲撇了撇嘴,不屑道:“谁知道呢,一进她屋就跟进了贫民窟似的,她这么多年存的钱,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薇薇若不是貔貅吃金银财宝度日,那便不知道便宜了谁了。”
柳绍岩甚有兴趣笑了一声,道:“那你认为是便宜了谁了?是她的想好儿么?”
“薇薇那样的人会有男人喜欢么?”对月并非鄙夷,只是疑惑。“她又不爱打扮,又不会说中听的话,为人也那么木讷,若有男人喜欢她呀,我倒想见识见识。”
“哎?”柳绍岩忽然一愣。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完美的真凶(三)
对月道:“你‘哎?’是什么意思?”
柳绍岩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觉得你方才形容的很像我家白。哦,”又立刻补充道:“我家白就是唐颖。”
对月微微愣了一会儿,又忽然怀疑道:“叫这么亲密,你和唐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嘿嘿,”柳绍岩故弄玄虚,笑得开心,“你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喽?”在对月完全被激怒之前,严肃答道:“我是唐颖的大哥。结拜的兄长。就是这样的关系。”
对月忽然松了口气。
柳绍岩又道:“你看,他也是不爱打扮,又不会说中听的话,唉,岂止啊,”不耐皱起眉头,一手叉腰,一手摊开,“我连句服软的话都没有听他说过,一天到晚冰冰冷冷的,连温柔都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为人更是木讷,连个笑话都不会说……”猛然住口。
抬眼望着一脸茫然的对月,试探着慢慢接道:“但是他就算不打扮,也已经很俊秀了,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嘛,绘事后素,他人本就这么漂亮,再打扮起来一定更美,你说对不对?啊还有,他这个人吧,特坚强,特有责任心,特别君子,什么时候都光明正大、一本正经……”顿了好一会儿,“对吧?”
对月忽然轻笑抱臂。“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绍岩沉默半晌。方道:“我兄弟就很有女人缘,所以薇薇也很有可能有了意中人。”
对月摇头笑道:“我不否认唐公子非常招人喜欢,但是就薇薇来说,她一定没有意中人。因为春心萌动的女人会变美,也会变傻,”耸了耸肩膀,“就算再内敛的女人,其他女人也一定会发现。但是薇薇,”肯定摇了摇头,“没有。”
柳绍岩点了点头。“这样就没有问题了。你可以走了。”
对月愣了一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柳绍岩道:“只想证实薇薇就是杀害蓝管事的真凶。”
“可是……”对月蹙眉想了一想,“又是什么人用钱收买薇薇叫她去杀蓝姑姑呢?”
柳绍岩道:“薇薇虽然爱财,但是你也说了她可能有亲人在外,我想是蓝管事发现了这个秘密,二人因此争论不下,薇薇一气将蓝管事杀害,又因我们追查得紧,她怕因为此事连累她阁外的亲人,所以自尽谢罪,希望我们不要再追查下去。”
对月不觉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她失踪的那些鞋子怎么解释?”
“失踪的鞋子,”柳绍岩道,“包括她失踪的那几日,都是她为了逃脱罪责而故布疑阵,或者她收拾了东西想要逃走,却无法携带她的亲人,她多番思索之下只有再次现身,留下杀害蓝管事的证据,也就是那双在尸身下的六寸半绣鞋,自尽身亡。”将两手一拍,“你看,多完美的解释!”
对月仔细思索,抬眼道:“这么说,玉姬要鞋样的事也是假的了?”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完美的真凶(四)
“嗯……”柳绍岩忽然结舌,眼珠一转便道:“当然不是,这些事是我们官府要查的正事,玉姬是你们‘黛春阁’的人,我们又怎会叫一个外人参与,只是凑巧从她口中得知了这些事而已。”
对月也将眼珠转了一转,微微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错怪了玉姬姐姐了,那这么着,你替我带话给她,叫她今晚多少绣点儿,明儿一早拿来我看,我还要多和她讨教呢。”
“……好。”柳绍岩眯起眼睛笑。
“那行,我先走了。”对月向柳绍岩慢慢行了过去,面带甜笑,语声轻柔,近抬眼望着他的眼睛,轻笑道:“这案子是你一个人查出来的?”
柳绍岩不自然退了一步,将头摇了半下,头顶树梢上一块积雪忽落而下,正巧掉在后衣领上,滚了不少进去,柳绍岩“哎呀!”一声,已冰了个透心凉,拿手捂着脖子,忙道:“当然是我一个人查的,唐颖动都快动不了了,怎么查啊?”
对月方媚笑了句:“你真有本事。”从荒地之中绕了出去。
柳绍岩呼了口气。转过身来,沧海扶着璥洲慢慢行近,后面跟着汲璎。
柳绍岩道:“白,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就不重复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说是你查出来……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沧海已自己点着小竹杖往前走了。
柳绍岩在后伸着颈子道:“你那样盯我一眼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算说你坏话吧?何况我后来也补救了呀?哎……”望了会儿沧海不可叫转的背影,扭头望璥洲道:“他什么意思?”
璥洲严肃道:“‘现在又假正经起来了,整个阁里谁不知道你柳相公和唐公子是完全相反的呀,这阁里和你有关系的也不少了’。”
柳绍岩愣了愣。“……学的一字不差啊……原来白是为了这事……哎,”回过神来望着璥洲,将下颌抬了一抬,“你怎么不演了?学对月那样说啊?快着,白不在。”
璥洲右嘴角忽然一扬,忍笑道:“学不来。”又极度严肃道:“柳大哥,你实在不该的,你明知道他这几天在生别人的气,还要拿这件事来惹他。”
“我、我不是存心的……”柳绍岩愣,“看来我需要好好和白解释一下了。”
呼小渡坐在床沿儿上摸耳珠。
柳绍岩进来道:“对月方才叫我带话给你,叫你今儿把鞋多做点儿,明儿拿给她看。”
呼小渡举着两手愣道:“什么鞋啊?”
“啧,”柳绍岩望一望天,“六寸多的鞋啊,你远房侄女出嫁你要送给她的,为了证明你不是奸细。”
“……啊,”呼小渡方有些了然,“哦。”
柳绍岩又奇道:“哎,你干嘛老揪着耳朵不放啊?”
呼小渡忽然哭丧起脸,诉苦道:“哎哟!我简直太惨了!就那天,我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公子爷惩罚了啊!”
柳绍岩奇道:“哪句话?”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完美的真凶(五)
“就是求他帮我梳头那天啊?”呼小渡顿了一顿,见柳绍岩仍未想起,啧了一声,接道:“那天公子爷他们为了转移阴阳春的尸体,叫我去缠住那芦苇院的三姑六婆,弄得我披头散发的回来……”
“哦——”柳绍岩恍然,眼珠转了一转,点着手指道:“后来我们又要你去厨房查探消息,你就叫白给你梳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会梳女人的发髻,我们问为什么,然后你说了一句……”
“‘当然是聪明喽,难道是变态’……”呼小渡重复完了,使劲撇嘴道:“就因为这一句话,公子爷偏说我扮作玉姬的样子却戴假耳坠一定会被人发现的,愣是把我摁在桌子上硬穿了两个耳洞!”
柳绍岩愣了愣,“……白没有用麻药吗?”
“有啊,但是那也会痛的啊!”呼小渡皱起整张脸哭喊,忽又愣住,喃喃道:“对了对了,我要去找璥洲前辈。公子爷现在正生柳大哥的气,一定不会顺利的。”
柳绍岩茫然耷眉。
璥洲翻入沧海屋内,见他托腮展卷,眉却不展,手托宗案,却旁观出神。璥洲在身边坐了,他才叹息望了过来。
璥洲道:“不顺利?”
沧海摇一摇头,蹙眉道:“黄辉虎已通知了官府中人,这回的事或有可能大计得成。”
璥洲道:“那你为什么还皱着眉头?”
沧海才将眉心舒展,又很快蹙起,不悦道:“嘴疼。”
“还有呢?”璥洲点了下头。
沧海抬眼望他,神色微讶。半晌方大叹道:“石宣被追入京师,可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虽然六派不会分出太多人手离开永平,但是他已受内伤,又孤身一人,而且名誉不佳,我怕……”又叹一声,双眉深蹙,“我担心我会害了他。”
沉默一会儿。
璥洲张口,沧海已道:“你用不着安慰我。”
璥洲笑了。“不管你有多么诸葛再生,有些人情世故你还真不如我们看的清楚。越从事情的发展来看,我越觉得石大哥不像该死的那种坏人,说不定我们从前让你下杀令真的做错了。”
沧海不由微笑。道:“这么说是你们不如我看的清楚了。可是为什么要说他不像该死的‘坏’人?”
璥洲耸了耸肩膀,“你不觉得他好像真的没在做好事吗?至少是在给你捣乱。不过我不认为他是存心的,也不认为他这么久不回来是因为还在生你的气。”
沧海无奈轻笑,两袖一开又合,微微笑道:“你用不着安慰我。”
璥洲略略挑眉,道:“黄辉虎去通知官府对于这回的事这么重要么?”
“我也想知道。”语罢,汲璎已从窗外站入屋内。
沧海容色微变,将凳子往璥洲身畔拖近,方道:“这说明‘醉风’上级不会就‘黛春阁’的事阻碍我们。”
璥洲侧目挑眉。
汲璎道:“怎么讲?他还去请示了上级不成?”低眼思忖,又道:“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完美的真凶(六)
沧海望着汲璎,小心翼翼道:“因为是我请他帮忙的。”
“你‘请’他?”汲璎的惊讶远比璥洲强烈,“你请他帮,他就会帮吗?”
沧海点点头。见二人仍不接受,又轻轻耸了耸肩膀,“反正就是帮了啊,而且这件事并非只对我们有利,说不定他自己还会立功加俸呢。”
璥洲道:“爷你是要合官府之力围剿‘黛春阁’?”
沧海摇一摇头,“反正黄辉虎摆明了是‘醉风’的人,我叫他去请示上头能不能剿灭‘黛春阁’,如果他通知了官府,就说明‘醉风’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情报来源,那么不管我们怎么做他们都不会插手,甚至还要感谢我们帮他根绝后患,如果官府没有动作,就说明‘醉风’还要利用此阁,这个时候动手必定遭遇强阻,若果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偷偷从这里溜出去,让‘唐颖’这个名字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
汲璎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璥洲却皱起眉头。
沧海不意侧目,见璥洲神情不由轻微一抖,低道:“你这样我好没有安全感。”
璥洲半晌才松开眉头,严肃道:“爷,我还是不习惯。”
沧海眨着眼睛将他望了一会儿,道:“你再习惯习惯,可能就习惯了。”
璥洲叹了口气,就像“醉风”放弃黛春阁一样放弃了这个话题,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团东西按到沧海平放的大袖子上。
沧海道:“这是什么?”
“你若是心烦的话,”璥洲道,“拿这个解解闷吧。”
沧海从小布包中取出一对绣花鞋的鞋样,在手中捏了会儿,猛然瞪大眼睛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月的话你听见了。”璥洲言简意赅,“为了小渡还能再去探秘,你要把它绣出来。”
“啥、啥?!”沧海张大嘴巴,又痛得捂起,“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哼……我若心烦呃话,弄这个不是更烦?!”
璥洲严肃道:“你若是不心烦,也要把它绣出来。”顿了顿,道出一句无法反驳的理由:“咱们这里,除了你,没人会干。”说罢,忽然起身将房门打开,让进呼小渡道:“公子爷已经答应了。”
“真的?”呼小渡喜笑颜开,“公子爷真是太聪明了,简直无所不能,给。”将手中一小篮花花绿绿的绣线放在沧海面前桌上。“那么,绣鞋的事情就拜托了。”
沧海高高挑起眉心,讶异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汲璎意味深长笑道:“今晚有人陪我守夜了。”
深园。午后。
童冉与沧海对面而坐。
红窗大敞,火盆围绕,二人面前小壶一把,茶盏两只,暖阳满室。
童冉美目含笑,默默将沧海上下打量。
沧海侧首,漫看窗外积雪。
“别看了,”娇声忽然轻笑,“小心雪盲晃瞎了眼。”
过了一会儿,沧海方回神望向童冉,眼光却是一片茫然。
童冉笑意微敛。“不是真看不见了吧?”
沧海把头一摇。
-(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众望所归人(一)
童冉又将他望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出奇的安静。面对面坐着,若是主观思维稍一强烈,就会把他完全忽略。明明又是这样闪光耀眼的男人。或许看久一点点,就会像雪盲症一样,被晃得瞎掉。
童冉微微笑了笑,道:“该拿出来给我看看了吧?”
沧海疑,略瞠目。
童冉笑道:“我是认得字的。”
沧海疑侧首。
童冉无奈道:“不是小纸条吗?”
沧海摇一摇头,面色慢慢红起来。眼睛低了一会儿。
童冉微讶道:“你竟没有事要问我吗?我以为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呢,我已经打算好了一下午什么都不做,就只和人倾谈。”
沧海于是脸色更红。低头半晌无言,良久,方低眸淡淡道:“改变计划了,那样实在麻烦。”
童冉微愕时,听他又道:“这样实在嘴疼。”
童冉忍不住笑了。“这么说今天我见识不到小纸条了?”
沧海低眼道:“上次阁主和‘回天丸’的事,只说了一半。”
“哦,”童冉想了想方才应声。“你知道阁主是怎样得到‘回天丸’的吗?”
沧海道:“情报。”
童冉哧的笑了出来。“情报,真是精辟。”点一点头,笑道:“的确,就是情报。你该知道‘黛春阁’的情报有多广泛,有多复杂,也不得不说我们阁主同样具备强大的分析能力,这些条件加在一起,便让她找到了‘回天丸’。”
“‘我们’阁主?”沧海轻声缓道。
“那又如何?”童冉冷笑,“说到底这阁里还是她说了算,吃了‘回天丸’的人也是她,孙丫头再怎么厉害,我再怎么服她,也不可能助她推翻龚香韵,扶她上位。”
沧海抬起眼来,将她望了一望。又垂眸,道:“我并没有问你这些。”
童冉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你在暗中帮她积攒人心么?”哼了一声,“你夺马外出并阁里失火那日,晚上在大殿审你,问起琦儿的不在场证明,我们都认为是你故意诬陷琦儿,反倒劝着她澄清,又你一句我一句的逼你,当时你给孙丫头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叫她不要掺和,她果然就不说了。”将美目一翻,道:“你以为当时没有人看见是怎么?”
沧海抬起眼来茫然将她望了一会儿。忽然一愣。道:“……你以为我给她使眼色……是、是……要巫长老不要憎恨她?”见童冉直视不语,只好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摇一摇头,“不是这样的。”
童冉道:“那是怎样?”
“当时我……”沧海说了一半便就顿住,嗫嚅半晌,干脆沉默,面色却慢慢轻红。
童冉冷笑道:“如何?没有话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是你要帮她,她却不领情,这事也无成。倒是再前几日,我们合起来编排你的时候,她也在替你说话。”
沧海撩起眼皮。
童冉高挑眉梢。
沧海默然垂低颈项。
-(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众望所归人(二)
童冉冷笑又道:“我记得那日我与你谈天,你对我说,如果阁里有一人众望所归,联合众人之力推翻现任阁主也不是痴人说梦,你可还记得?”知他无话可说,于是又道:“我说这里的人不可能真正团结,自然推翻阁主的事也不可能成功,你又记不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那不是不可能,而是众望所归之人还未出现。”沧海低道,眼珠暗转,“如今童管事旧事重提,有何新论?”
童冉道:“你用不着和我咬文嚼字,这话只有我听过,也只有我知道你这话的真正意图。”
沧海道:“童管事不妨先讲‘回天丸’之事。”
“也好,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童冉将茶盏轻提,前移一寸又放,道:“那东西是在关外一座未名雪山的半腰山洞里找到的。”抬眼含笑望着沧海。
沧海抬眼。“阁主说的?”
童冉微笑点头。“一点都不可信,对吧?”
迟了一会儿,沧海方道:“也不一定。只是在关外一座未名雪山的半腰山洞里找到宝贝的人,不太有可能是你们。”
童冉笑笑,“你怎样说都无所谓,当时阁主就是那样说的,目的是怕我们和外人得知真相,”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们也没有人相信,她怎样说都可以,这样倒是添了几分神秘。”眨了下美目,点一点头。
“唔,”沧海淡然,“之后呢?”
“就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童冉道,“讲一讲得到‘回天丸’的虚假过程,便把那丸子拿出来,说为了‘黛春阁’能够称霸江湖,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阁主现在便要将它服下,问众人有没有异议。”
沧海道:“阁主将它服下了?”
童冉道:“这结果你早已知晓。”
沧海道:“竟没有人有异议?”
童冉哼笑了。“你真是傻瓜,阁主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东西,也一定早就将它服下,也一定早就确定了那东西的效果,不然不会大庭广众如此质问,她只是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不服,从每个人的脸上,她一定寻到了日后要小心提防的表情。”
语罢半晌,沧海方淡淡道了一句:“是么。”
童冉兴致颇高,冷笑又道:“你一定以为谁的脸上现出不服的表情,阁主就会记住谁,是也不是?”笑了两声,“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阁主会记住提防的人,一定是不动声色,甚至是拥护她的人,反而越是将心理表现在脸上的人,越是容易对付。”
沧海忽然笑了笑。
童冉道:“有什么好笑?”
沧海抬目望了她一眼,又微笑低首,取茶盏浅啜,蹙眉咧了咧嘴,方悠悠道:“事实是,你们这里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人。”又立刻补充道:“不是,是除了风管事和童管事你,剩下的没有好对付的。”
童冉愣了愣,又笑起来。“这话怎么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像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