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八章 再度夜酣香(六)
汲璎道:“若是主谋,想杀蓝宝那样的人,这主谋不是极蠢就是极聪明,但从她成功的结果来看,她更有可能是极聪明的那种人。所以在叫人去对目标下手的时候,就算再不放心,她也一定不会出现在现场。”
柳绍岩不由点了点头。
汲璎接道:“若是帮凶,现场却没有她出手的痕迹,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她是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想主谋绝不会挑选这样的人做帮手,如果她根本插不上手,那主谋更不会找这样一个人在场旁观,碍手碍脚。”
“嗯,”柳绍岩半应半叹,“你说得对。但是鞋印的事还是没办法解释啊?难道那个穿六寸半鞋子的人并不是阁里的人,只是被约来帮手的时候,刚好穿了一双从‘巧手’裁缝铺买来的、鞋底有海棠绣花的鞋?”
“咯吱咯吱……”
“喂!”柳绍岩一拍桌子,吓了沧海一跳。柳绍岩皱眉道:“你不要光吃好不好?一边吃一边帮忙想想行不行?”
沧海点点头。
“咯吱咯吱咯吱……”
“唉。”柳绍岩无奈托住额角。
璥洲道:“柳大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或许我们可以从‘巧手’裁缝铺那里着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柳绍岩眼睛一亮。
璥洲又道:“不过……”取出一张拓印,“这是那只鞋印的原拓本,公子爷在上面发现了一种不是尘土的黑色粉末,经证实是木炭屑,而且上面还附有夜酣香的气味。”
汲璎立时哼了一声。
沧海抬头看了他一眼。
柳绍岩大大撇起嘴巴,“能证实是木炭屑我还相信,这……这能闻出来香味……?这个……你也不怕使劲大了吸到鼻子里去?”
沧海眯眼一笑。
璥洲叹道:“柳大哥,是用无臭无味的丝帕包裹起来闻的。”
柳绍岩仍旧撇嘴道:“可是这么一点点碎末能闻出来味道么?”
“咳。”璥洲不自然咳了一声。“我和汲璎就没闻出来。但是公子爷坚持这样认为。”耸了耸肩膀。
“哈,”柳绍岩冷笑一声,苦笑道:“那要怎么样?”
璥洲忽然冷眼。侧目。“我们在等小渡回来,叫他去查。”
“你的意思是还是阁里的人做的?”柳绍岩微皱眉。
璥洲点头道:“可能性更大。”
柳绍岩道:“那小渡干什么去了还不回来?”
身后汲璎轻叹。
璥洲面现尴尬。抬手掩住下半张脸。
“啊……”沧海酒足饭饱,眯起眼睛满足叹息。
璥洲严肃道:“小渡一个半时辰前为了给我们拖延时间被芦苇院子里那群三姑六婆拉了去,到现在还没放回来。”
柳绍岩方一皱眉,房门便被撞开,呼小渡头发散乱扑在地板上,伸出只手遥遥抓向沧海。
“爷……你为什么不去救我……我说得舌头都抽筋了……”
“呃……”柳绍岩呲出牙齿咧了咧嘴,“我看他这个样子还是不要急着去查案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呼密探周旋(一)
璥洲扶了呼小渡到榻上,又倒了杯茶给他,转身道:“方才的话没有讲完,公子爷不仅从拓下的鞋印上嗅出了夜酣香的气味,还嗅出了鸡汤的味道。”
柳绍岩大愣。道:“喂,白你是不是饿的时候嗅的?想吃鸡汤啦?”指桌上汤盆,“所以中午特意叫厨房做的?”
“哼。”汲璎道。
璥洲不由笑了。“虽然的确是这盆鸡汤帮了他的忙,但起因并不是这个。公子爷一直觉得炭屑上的那股味道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直到方才这盆鸡汤又端到桌上。”
“哦。”柳绍岩挑了挑眉梢。
璥洲接道:“公子爷说他这辈子只闻过一回,就是绛思绵亲手炖的鸡汤,又被蓝宝混入夜酣香的味道,现下他只稍微一嗅,也便想起来了。”
“喔。”柳绍岩又遗憾耸了耸肩膀。“所以呢?”
璥洲道:“鞋底同时沾有木炭屑、夜酣香和鸡汤的人,就是凶手。所以公子爷猜测杀害蓝宝的其中一个凶手、留下鞋印的那个人,曾经去过厨房,踩过洒上了鸡汤的木炭屑。”
柳绍岩惑道:“那还有夜酣香呢?”
璥洲顿了一下还未开口,汲璎已道:“哼,我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柳绍岩扭头去看沧海,沧海“哎……”的一声,弯腰将脑袋钻在桌布底下,抠鞋。
柳绍岩立时冷笑,又无奈哼笑几声,道:“行了不用装了,我不问就是。”
“唔……”沧海又佯作不知从桌布底下钻了上来。
连呼小渡都笑了。
璥洲道:“公子爷虽不能肯定,但这毕竟是条线索,等待查证。至少我们已知道,杀害蓝宝的其中一个凶手,是同时接触过‘炭屑’、‘鸡汤’,和‘夜酣香’的人,在我们到达‘黛春阁’的这五天里,这样的人,不多。”
柳绍岩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但是你们毕竟没有告诉我,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查不出六寸半鞋印来历的呢?”
汲璎道:“我们方才已经说过,主谋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没有异议吧?”顿了一顿,接道:“那么像她这种极其聪明、知道将兵刃痕迹至少隐藏起来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满地的湿脚印,这可比兵刃痕迹明显得多了。”
“笃笃。”
众人忽然愣了一愣。
“笃笃”是沧海满面正经的敲了敲桌面的声音。略带急切。
“我知道。”汲璎盯了他一眼,“你想说凶手明明是伪装成自杀对不对?”
沧海点头。
“对呀!”柳绍岩也道,“既然凶手伪装成自杀,主谋又那么聪明,就更不应该留下湿脚印了呀?”
汲璎道:“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一点。”
柳绍岩道:“哪点?”
汲璎道:“小央。”
柳绍岩一愣。
“那日小央是偶然在那个时候去找死者的。”汲璎解释道,“这个我查过。每天那个时候死者都是独处的,这基本是个惯例。”
于是沧海神态微讶。
-(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呼密探周旋(二)
璥洲笑道:“他居然也有去查?”
沧海愣愣点了点头。
璥洲又道:“还有,他抢了我的话。”
汲璎微微笑一笑,接道:“凶手就是忽然听到有人来了——当然,小央进入案发现场以前,曾经和走廊里的小丫头说过话,这是常情,凶手听到了,只来得及把兵刃痕迹隐藏,把箸架放到死者手里,所以没有处理脚印。”
柳绍岩点头道:“为什么?”
汲璎道:“第一是这个证据留不下,留不下的证据就不是证据;第二么,我倒认为,凶手隐藏的一定是对自己最不利的证据。”
柳绍岩道:“所以你认为使兵刃的那个人是主谋?”
汲璎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柳绍岩道:“那么你也认为,兵刃痕迹比脚印更能泄露凶手的身份?”
“本来是的。”回答的是璥洲,“但是我们和公子爷研究了很久,发现那些痕迹是最普通的刀剑都能够造成的,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耸了耸肩膀,“不过,主谋不在乎湿脚印的另一个原因,可能就是即使被人知道了有穿六寸半鞋子的凶手,也一定找不到这个凶手。”
“哦……”柳绍岩颇恍然挑了挑眉梢,“所以白才知道我有可能找不到线索,又看到我回来闷闷不乐的表情,自然就猜到了?”
“唔,”沧海忽然蹙了蹙眉尖,抓过张纸写道:
不是的,我一早就知道你肯定查不到的。
柳绍岩看了笑哼了一声,甚不以为然。沧海于是着急,有口不能言。
柳绍岩又道:“据汲璎所说,蓝宝有独处的惯例,凶手自然是知道这个惯例才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就说明一定是熟识阁里情况的人做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人,会穿‘巧手’裁缝铺里专门给阁里有身份人做的鞋底有海棠花纹的鞋子,还不会被记录在册?”
呼小渡忽然道:“那不是只有阁主了吗?”
柳绍岩笑道:“我们想见阁主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呼小渡担忧道:“那怎么办?”
璥、柳同声道:“那就只有看你和公子爷了。”
呼小渡愣了愣。“……又叫我去打头阵啊?”
众人望他只不说话。
呼小渡执起一缕乱发,“那也得公子爷给我梳好了头才行啊?”
沧海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
柳绍岩讶道:“为什么一定是他?”
璥洲道:“因为我们都不会梳女人的发髻。”
柳绍岩更感兴趣道:“为什么他就会?”
呼小渡拿了梳子背向沧海坐好,“当然是聪明喽,难道是变态?”
呼小渡在厨房门外龇牙咧嘴摸了摸两只耳珠,又换做一张风sāo笑脸迈进厨房。
绛思绵jīng园里对月正坐在小凳上研蜀椒,一抬头便望见呼小渡风情万种走了进来,立时便笑开了。众丫鬟也都回过头来朝着她笑。
呼小渡也笑道:“这是怎么了?一见我就这么高兴?”
对月放了活计,净了手拉他道:“外面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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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呼密探周旋(三)
呼小渡笑道:“是得到外面去,不知道唐公子要搞什么鬼。”
众人都问:“怎么回事?”
呼小渡笑道:“唐公子说要借厨房用一用,亲自动手,不知要做什么好吃的,又不知什么家传秘方,不许我们看呢。哟,”面容一敛,又笑道:“我还没有问碍不碍你们的事呢?”
对月忙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现在不是什么饭点儿,大可借给唐公子用,只要不妨了晚饭就行。哎?咱们说这么热闹,唐公子呢?”
呼小渡道:“这不是跛了脚,走得慢么,先叫我来问问借不借。”
边说着,众人取了些活计,都到外边去做,同呼小渡说话。
不过半晌,便先听竹竿点地声,众人已大笑出来,才见沧海握着青竹杖红着脸来了,望众人作了个揖。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沧海于是耷下半边眉,甚是茫然。
呼小渡道:“爷你去吧,都跟这儿的姐姐们说好了,别耽误她们晚饭就成。”
沧海点了点头,习惯性又将两手往一块儿撮,但看众人都眼巴巴盯着自己,随时准备再笑一场,连忙放了手,点着青竹杖进了厨房,闭上两门。
外边呼小渡摸着耳珠朝厨房门里努了努嘴儿,悄声笑道:“那位相公啊不知哪来那么好胃口,中午鸡汤泡饭就着那么些菜肴吃了,现下竟还有空闲肚肠再吃一顿!”
众人立时捧腹大笑。
对月笑道:“什么叫‘鸡汤泡饭’?那是怎么吃法?”
“嗐,谁知道去,”呼小渡朝外摆手,“我们这个爷就是这么新鲜!哎,不过,”略瞠双目,认真道:“你别说,那鸡汤还当真好吃,我在一边看着小丫头们伺候我们爷用饭,等端上来那汤盆一掀盖子,唔!那叫一个香!我就不由道了句‘好香的汤啊!’我们爷听了,还就赏了一碗给我,哎呀,我到现在还觉得嘴里香喷喷的呢!”
对月立时得意道:“那是当然!那是我们姑姑拿手儿的绝活儿呢!你能蒙唐公子打赏一碗,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就是我们常在厨房里的,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有一盅半盏的剩汤残羹,那要能吃上,都比过年还美!”
呼小渡抚了抚鬓发,往下去摸耳珠,故意讶道:“怎么?那汤是绛姑姑亲手做的么?”
“那是当然!”众人都道,“别人还不会呢!每次姑姑做这个汤都关起门来谁也不叫看呢。”
“唉,”呼小渡立时叹了口气,道:“这下没戏了,我还想着趁机来厨房问问,哪位姐姐会做倒是指点指点我,赶明儿我想吃了便不用麻烦别人,唉,谁知道竟没有一个知道的。”
对月道:“这也不然。”却不往下说。
呼小渡道:“怎么?”对月只笑不答,呼小渡便拉住她胳膊央告道:“好姐姐,求你告诉告诉我吧,你不知道我这人,有什么事说到一半不说我就浑身痒痒,能好几宿睡不着觉!”
-(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呼密探周旋(四)
对月笑道:“才不告诉你,叫你浑身痒痒去。”
呼小渡道:“好姐姐,我的话还没完,这是一般的事只是浑身痒痒就罢了,若是这事牵扯上‘吃’字,哎呀!我岂止是痒得睡不着觉,出门去杀人放火都使得!你不告诉我,小心今儿晚上睡半截儿叫我给砍死了!”
众人立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对月仍只是笑。
呼小渡佯作不悦道:“看来你们是看我是侯思馆的,不知道哪天便不在这园子里转了,心里有芥蒂才不告诉我,那是什么皇宫大内的秘密不成?我就那么稀罕知道?”
对月方敛了容道:“你以为怎么?曾经有皇宫大内的太监为了博皇帝太后一笑,听说我们姑姑烧菜的手艺一流,曾经秘密遣人到杭州,不惜重金买这鸡汤的秘方。”
呼小渡不由发自内心愣了愣。道:“结果呢?”
对月道:“总共来了三趟,”伸出三根手指,又把头摇了一摇,“姑姑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第三趟时叫那御膳房的首领太监亲自到了杭州,在姑姑的面前亲手炖了一盅鸡汤,姑姑只尝了一口,便放了勺子,又只与那首领太监说了几句话,稍微点拨一二,那首领太监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姑姑再拜而去,听说没过多久,那首领太监便因为一盅汤讨了皇帝的欢心,升了职了。”
“哦?”呼小渡又当真愣了一会儿,摸一摸耳珠。
对月道:“你耳朵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摸?你看看,都摸红了。”
呼小渡立时哭丧起脸,又干笑道:“哈,没什么,只是前几天躲懒没有戴耳坠子,耳朵眼长上了,这不是才又通开,有点痛,又有点痒罢了。”
小丫头们又笑。
对月笑道:“这个好办,一会儿叫她们拿些白酒给你,你兑了水把耳朵擦一擦就好了。”
呼小渡道了谢,又道:“可是姐姐们整日同绛姑姑在一处,难道就一点没有窥看到姑姑是怎么做的么?哪怕哪位姐姐像姑姑点拨那太监首领一样点拨我几句都好啊?大不了我做的好吃常请你们就是了。”
那些小丫头一听,都忙道:“对月姐姐,你不也常说嘴馋姑姑的鸡汤么,咱们天天在这里没有办法开小灶儿,不如你告诉了玉姬,赶明儿她做了来,就算比不上姑姑做的,也总比没得吃好啊。”
对月笑道:“什么我嘴馋,是你们这些小丫头馋的流口水吧?”又对呼小渡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平日里别的菜还好说,只有这一道鸡汤,是只有薇薇打下手看火候的,你若要打听啊,只有去找她。”笑嘻嘻又道:“不过你说的话要算数,做得了汤要请我们吃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呼小渡忙应了。
正说着,又见门外行进一个丫头,道:“几位姐姐,可见薇薇姐姐了?”
对月道:“大忙人?今儿还没见着呢。”
-(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呼密探周旋(五)
那丫头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对月又叫住道:“怎么你们也要找她?”
那丫头笑道:“除了我们还有人找她不成?上次我们姑姑和内务管事雯纹姐姐说,得空要绣个袋子盛东西,可雯纹姐姐一直不得闲,之后大家叫她去吃酒,她便说没有空,说起姑姑交代的这件事,正巧薇薇姐姐在场,就说我从来不爱吃酒,我来替你绣袋子,你去和她们顽吧,雯纹姐姐知道她女红好,又说话算话,这才拿了旧的袋子拜托她比着做,果然绣得又快又好,这回又要绣东西,雯纹姐姐就认定她了!”
呼小渡笑道:“哎哟,这是哪园的小管事,嘴皮子这么利索?”
对月笑道:“她是韦艳霓韦姑姑寐园里的雯婷儿。”
雯婷儿指呼小渡笑道:“我认得你,你要不走我改日还来找你玩。”扭头去了。
呼小渡道:“我还不知道薇薇是这么受欢迎的人,除了寐园,还有哪里找她?”
对月笑道:“谁知道呢,大概这阁里谁都要找她了。”
小丫头们道:“我要有薇薇姐姐那么好本事就好了,今儿孙姑姑找她做点心,明儿丽华姑姑找她问花样的,每次帮了忙都送她点好东西,可羡慕死人了。”
呼小渡眼珠转了一转,笑道:“那她还不得傲得上天了?”
众人都道:“那你就错了,薇薇才不是那样人,得了好东西经常和我们一起享用,人也没脾气,从来没有高人一筹过。”
“是么,那倒是好。”呼小渡心下记了,又笑道:“说起绣袋子的事儿来了,我才想起,我还要做双鞋送人呢。”
对月笑道:“送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呼小渡道:“净瞎猜。是我远房的侄女,原来受过他们家的恩德,这回她要出嫁啦,想想不知送什么好,怎么说也是娘家人,送双鞋倒是合礼,又是亲手缝的,是个心意。”见对月听得点头,便接道:“只是我这侄女呀,有一样和别人不同,没缠脚。”
对月讶道:“咱们这里人还有缠脚的呢,怎么你侄女在外头倒不讲究?这男方也要么?”
呼小渡笑道:“我这侄女倒不是从小不缠,反倒是从小缠了,长得大点说了人家,她那边的婆婆就是个大脚,她公公更不在意,她那未婚的丈夫却是心疼她得紧,就说没紧要,怪受罪的,解了吧,哎,这么着,放了脚,但是也有一样好处,我这侄女虽不是三寸金莲,但脚也不大,方六寸多一点,许是小时缠过的缘故,没怎么长。”
“哦,原是这么着,”对月颇为羡慕,“若是我将来有个这么体贴的男人,又不嫌我脚大,那就好了。”众人于是都笑。
呼小渡道:“只是有一样,我没有她的鞋样儿,又不想找她去要,那时候她一定不好意思叫我做,我想是偷偷做好了给她送去,她再说不要可不行了。”
对月道:“是这么好。”
-(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呼密探周旋(六)
呼小渡道:“可是我就是没有她的鞋样啊,这可叫我怎么做去……哎,”瞠一瞠目,略倾身道:“不知这里哪位姐姐穿六寸多的鞋,借个鞋样给我用用,完了一准儿还她,还要拿东西谢她呢。”
对月想了一想,道:“厨房里还真没有人是这尺寸,你到别处问问吧。”
呼小渡赶忙道:“不是这尺寸也行,有六寸半的、六寸六的也使得,不过是个样子比着做,往小了改改就是了。”
小丫头们也道:“不是我们推脱,这里还真没有脚小的人,平日里大家也不怎么说起尺寸,或者有,我们只不知道了。”
“不是,”对月忽然道,“园子里好像有人穿六寸半的鞋,只是我一时记不起是谁了。”
呼小渡眼珠转了一转,笑道:“就你这个脑子,问你点事就记不起来,还惦记着吃我的鸡汤呐?”
小丫头们笑道:“就是这样的脑子,才得吃鸡汤补补呢!”
说得对月也笑了。呼小渡笑时又伸手去摸耳珠。
沧海进了厨房,闭上两门,却开了窗,方才倚了青竹杖,款下外衣,净手劳作。
半晌,听身后有人道:“你当真要做?”
沧海回头,见璥洲已立在窗内。
“你这是来查案啊,还是趁机缓和人际关系?”璥洲边说,边回手关了窗。
沧海道:“你知道我做事从来不是只有一个目的。”
“好,”璥洲笑了。“算是双管齐下罢。有什么发现?”
沧海轻轻摇一摇头,手扶灶台慢慢蹲低,望见灶膛内烧剩的柴禾还在微弱发着红光,灶台与地板交接的缝隙里隐藏灰烬。
璥洲道:“她们烧的是柴禾,只会留下木头灰。”
沧海道:“你是在质疑我说鞋印上的残留是木炭屑?”
璥洲道:“木头灰和木炭屑我还分得出来。我只是说,我们会不会找错了地方?”
沧海目光仔细描摹灶台落脚与颇为干净的地板,光线将石砖地照得反光发亮。沧海仿佛自语,低缓道:“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那太肤浅了,那样你会错过很多真相,到最后恨错难返,遗恨终生。”目光顺一溜儿灶台横向延伸。
墙壁尽头的角落里,摆着一只盖着盖子的大竹筐。扭转身子向后,对面的墙角里也有一只一模一样淡黄色的大竹筐。
沧海淡淡笑道:“你猜,这两只筐中,哪一只是盛放废弃物的?那另一只里又放了些什么东西?”
璥洲望了一会儿,答道:“我猜你左手边的那个是土筐,却猜不出另一个里面有些什么。”叹了口气,“有时间在这里瞎猜,为什么不干脆去看一看?”
沧海伸出只手来,道:“那是因为我起不来了。”
璥洲又叹了口气,过来拉了他起来。
沧海道:“你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劳烦我这暂时伤残。”
璥洲无奈笑叹。先去左边竹筐前慢慢掀起盖子,扭头望沧海笑道:“果然是个土筐。”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干粪烤全牛(一)
璥洲又走去右边看了,仿佛轻叹了声,向沧海严肃道:“爷,有的时候,厨房里也会放两个土筐的。”
“什么?”沧海蹙眉愣了一愣,“两只都是?那她们把木炭放到哪里去了?”
璥洲于是又叹。“再有钱的人家,烧饭的时候通常也不会用木炭。爷这回大概是推理错了。”
沧海摇了摇头,笃定望住璥洲,眼珠幽亮。道:“不会的。绛管事的手艺虽属一流,但到底不是天下第一,可毕竟有人的厨艺举世无双,也恰好我能够分辨得出那盅鸡汤除了配料讲究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用木炭生火煨炖。”
璥洲严肃道:“爷的意思是想说你的厨艺举世无双?”
沧海摇头道:“我不敢称举世无双,但我刚好认得当之无愧的那个人。”
“所以呢?”璥洲道。
“所以……”沧海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锦囊。
璥洲一见那浅粉红的颜色就撇起了嘴。
沧海道:“煨汤用的不仅是炭,而且是白檀木炭。”边从锦囊中拈出一只白檀木扳指,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不是我的东西,是蓝管事送给我的。”
璥洲早已张大了眼睛。“你是说鸡汤里有和这白檀木扳指相同的香味?!”
沧海挑起眉梢,似笑非笑道:“那么惊讶干嘛?白檀的香气与鸡汤香料融合,变成一种非常独特而又不可名状的气味,若非我认得那位厨艺天下无双的人,又恰好被人送了一只白檀木的扳指……”后话不用再讲,只耸了耸肩膀。
璥洲仍是呆了一会儿,方道:“无论如何,这太难以置信了。”
沧海略挑眉轻撇嘴,眼珠斜瞟,道:“我倒认为越是这样这证据才越有存在的必要,反倒是指证凶手独一无二的利器了。也是因为这白檀木炭的特别,绛管事才不会把它随随便便放在厨房里面。”
“可是……”璥洲又愣了一会儿,“你到底是怎样发现鸡汤是用白檀木炭炖出来的?”
“汤盅。”沧海道。
璥洲皱一皱眉。
沧海扶灶台走去一张凳子前坐了,叹了声:“实在站累了。”方才接道:“你们闻到鸡汤飘散的香味时,周遭的一切气味都会与鸡汤关联,和混合,也就是说,在鸡汤浓烈香气之下,你闻到的所有味道都会使你认为是鸡汤散发出来的,从而忽略了汤盅表面的味道。所以这个秘密虽然一直被端在食客眼前,却从没有被人拆穿过。”
璥洲道:“白檀的香味虽然好闻,可我想没有人会把它吞下去。”
沧海点了点头。“你不要忘了,白檀由始至终没有接触过任何一种食材与香料。只是借由汤盅表面的温度在端上桌子以后还在源源不断散发出来而已。而汤中没有被白檀接触过的食材与香料,却因混合了白檀清幽的香气而使味觉发生改变。”
璥洲道:“鼻和口,嗅与味,本就是相通的。”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干粪烤全牛(二)
沧海望住他,微微笑道:“只不过我的鼻子稍微灵敏了一点而已。低下头去喝汤的时候,我近距离闻到了一种白檀的香味。当时我还以为是怀里这只扳指的缘故,可其他时候好像又没有闻到过。”
璥洲道:“所以你开始注意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种气味。”
沧海点一点头。
璥洲又道:“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方才没有说?”
沧海道:“当时我还不能肯定。毕竟谁会为了一盅鸡汤而去将上好的白檀木烧成炭,再用来煨汤?”自己摇了摇头,“我真的以为是因我摸过白檀扳指又去摸汤盅的缘故。”
璥洲忽然哼了一声。又严肃道:“爷,从你的话里,属下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沧海道:“什么事?”
璥洲道:“至少你很在意蓝宝。或许只是她的死因。但是你好像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里,都在握着这只蓝宝送给你的扳指。”
沧海偏过脸去,道:“哪有这样的事。直到我们没有在厨房里找到应有的木炭。”面色早已红了起来。“绛管事知道也许会有嗅觉非常灵敏的人嗅到汤盅表面的气味,所以在厨房里一块木炭也不放,就是为了那些或许会来寻找证据的人,扼断他们的思路。”
璥洲望着他的面色,微微笑了起来。“厨房里连一块木炭都没有,更何况白檀做的木炭。”
沧海点了点头,“但是正因为这样,那盅鸡汤的关键秘密就一定是白檀木炭。当然,这是因为在查案,若是平日里为‘吃’而来,我也一定不敢想象当真是这样的秘密。”
璥洲道:“可是在鞋印的拓本上,你闻出了炭味、汤味、和夜酣香的味道,却惟独没有白檀味。”
沧海笑了。“不错,那是因为那个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来。我方才说了,绛管事鸡汤的味道,就是食材与香料与白檀混合的气味,当你闻到那种味道的时候,只会认为是‘鸡汤’,这种虽然经过多重混合但又绝对算是独立的味道。”
“嗯。”璥洲应了,默默待了会儿,忽然恍然道:“我懂了,用白檀木炭炖鸡汤,就和用果木来烤鸭子、用风干的牛粪烤全牛一个道理!”
沧海笑得眯起眼睛。“就是这个意思。”
璥洲又皱起眉头,“但是我们要怎么查下去?”
沧海耸了耸肩膀。“既然证实了这件事,就要看小渡那边有什么进展了。”站起身来,“我还是先忙我的事情罢。”
璥洲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沧海道,“你呆着就好。”
于是璥洲便立在一旁看着。忽然笑道:“你不怕我知道你烹饪的秘密么?”
沧海摇头笑了笑。“有些秘密就算摆在你的眼前,你也不一定发觉得了。”
璥洲笑道:“比如汤盅表面的白檀香味。”
沧海笑道:“再比如上册里绛管事精园的名单里,竟然没有‘薇薇’的名字。”
璥洲笑容慢减。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干粪烤全牛(三)
沧海回过头来,笑抬眼,去望他。
璥洲猛敛容。“爷,你知道属下看过那份名单。”
“知道,”沧海笑道,“我也知道你喝过绛管事炖的鸡汤。”
璥洲不安道:“你也知道属下做事一向非常认真。”
“知道。”沧海又笑,“我也知道,你并没有发现汤盅上的香味。”
璥洲道:“属下的确没有想到那份名单上竟然没有薇薇的名字。”顿了顿,“爷,那份名单……不会出错吧?”
沧海笑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璥洲仔细考虑一番,方道:“名单应该不会有错。小央一定知道瞒不过你,这种事其实随便一问就能知道,而且她实在也想找出杀死蓝宝的凶手,所以绝对不会让对你有用的线索出错。”
沧海又扭回头去劳作,随口问道:“那为什么没有薇薇的名字?”半晌听不到回答,转首望见璥洲低头沉思,于是笑道:“给你个提示,什么样的人不会出现在上册名单上?”
璥洲恍抬头。
沧海又低下头去做事。从背影只见两肩耸了一耸,自语道:“很简单啊,你看,小渡也是瑛洛的手下呢,可是瑛洛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还有哦,方外楼的名单上好像也还没有呼小渡这个名字呢。”取过青竹杖,点地行去稍远处,拉开靠墙一排木柜中第一扇门。
璥洲却忽然警觉,将窗推开一线看了一会儿,便完全打开,侯沈瑭翻入,又立刻闭紧。
沧海回头笑道:“是你呀,早啊。”
沈瑭愣了愣,答道:“……公子爷好,但是这已经不早了呀。”
沧海将转回去的头颅又扭了回来,望沈瑭挑着蹙起眉心,“……我没有在和你说话啊,我在和阿守打招呼。”
“……哈哈,”沈瑭无奈,眯眼笑道:“是这样啊。”
沧海又去开第二个柜门,道:“你有什么事么?”
沈瑭道:“是,方才有兄弟送了个紧急口讯来,说是神策送了封信来‘黛春阁’,但收信人是谁、信里什么内容,便不得而知了。”
沧海只在柜内找寻,略闪了身体让光线射进柜子深处,专心叽咕了几句,好半晌,方不置可否道了一句:“是么?”
沈瑭又愣了愣,望了璥洲一眼,道:“那没事我先走了啊。”
沧海背身未答。
沈瑭却见肩头阿守忽然提起爪子挥了一挥。便道:“那个,公子爷,阿守在和你说再见。”
“喔,”沧海立时回过头来,挥手道:“阿守再见。”
沈瑭于是颇为失落。
“沈瑭,”却听沧海又郑重道:“一路走好。”望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沈瑭难以置信咧了咧嘴,望璥洲悄道:“公子爷说的怎么好像送殡时候的话?”璥洲已掩口笑了起来。
“啊,找到了,”沧海聊赖,由第五个柜门里拎出一只小坛子,拍开泥封灌入壶中,香气扑鼻。
璥洲讶道:“爷,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
“是呀。”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干粪烤全牛(四)
沧海微笑抬头,看来心情似乎很好。“我虽然不喝,但是总有人喝。好了,大功告成,我去做事了。哦,”想了一想,回过头来,“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在这里帮我看看火吧。”
璥洲愣了一愣,“那爷你……”
沧海已推开窗,一条腿跨在窗台上,“啊对了,看火之前,麻烦你先扶我一下。”
沧海提着食盒点着青竹杖跨入寒酸的院门,一眼便看见黄档头坐在寒酸的小屋门前寒酸的台阶上。穿着寒酸的衣裳。
黄辉虎一见沧海立刻愣了一愣,直到那走得不快的人快到眼前,才似乎欣喜若狂的将两手撑在膝盖上,仿佛要借力起身,又更快放了两手,扭过头去。
沧海已立在面前笑嘻嘻道:“好久不见,黄档头。”
黄辉虎哼道:“怎么?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沧海嗤笑。手指屋内道:“没有别人了吧?”
黄辉虎探究望了他一眼,半晌方才没好气嗯了一声。
“呼。”沧海于是松了口气。“这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黄辉虎道:“你说了来看我,这么久才露面,你没有资格品评我什么说话。哼,”迟了一会儿,方才接道:“你再晚来一天啊,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了。”
“那正好。”沧海眯起眼睛笑。
黄辉虎意外抬起头来。
‘可以坐吗?‘沧海虽问了,却并未等待答案,语罢便也慢慢在台阶上坐了,放了食盒,扭头望黄辉虎笑道:‘黄档头这两天果然在收拾行囊么?‘
‘……你怎么知道?‘黄辉虎实在愣了一会儿。
‘那就是了?‘沧海笑。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啊?是黄档头你自己告诉我的,然后我又随口说了一句而已呀?黄档头你说我晚来一天就见不到你了,不就是说你已经要刑满释放了么?那你自然要收拾行囊的了?虽然你必然没有什么行囊可收,但是,这些事随便猜猜就知道了啊?‘又笑了一笑,‘就当是我替你送行了嘛。‘
‘你……‘黄辉虎仍然发愣。
沧海笑道:‘其实你也用不着惊讶的呀,就算我的样子再怎么不像,你的主子也一定告诉过你,唐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黄辉虎愣愣道:‘神策他……‘
‘哎?‘沧海笑拦,‘你主子说过的话是不是不太方便对我讲?‘
黄辉虎又愣了愣,猛瞠目惊道:‘哎呀!我、我说的是身侧!你不是正好坐在我的身侧么!‘
沧海嘿嘿笑了两声,‘你放心,我现在可见不到你们主子,当然啦,就算我见到了他,也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黄辉虎低头沉思一阵。再抬起眼来的时候,已稳定许多。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黄辉虎道,‘像你这样的人,忽然跑来跟我挑明这些事,不可能没有目的。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黄档头只是因唐颖的提醒而突然想起了神策大人的话。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干粪烤全牛(五)
唐颖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简单的人,以后你要再碰上他一定小心提防。
黄辉虎忽然才有点相信,唐颖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就拿他的外表来说,实在就欺骗了自己这么久。事到如今,自己的心里还是不相信居多,甚至都在明目张胆的替那小子分辩。
沧海仍然笑嘻嘻的。“黄档头不要这么紧张,我心里知道,其实你是把我当作朋友来看的。”
黄辉虎立时哼了一声,“在你对我挑明这件事以前,或许我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
沧海笑道:“现在呢?”
黄辉虎道:“绝不可能。”
“不要把事情说那么绝对,”沧海道,微微敛容,浅笑道:“我把这些事告诉你,并不是想利用你的意思,至少我的本意绝不是这样。”
黄辉虎冷笑道:“不要把事情说那么绝对。”
沧海耸了耸肩膀,挑起眉心道:“我没有啊?我说了我的本意虽然不是利用你,但是我一定会利用你的嘛。”
“哼,”黄辉虎仍旧一声冷笑,“说得好听……”猛然愣住,“……你、你说什么?”
沧海似模似样叹了一声,更无奈摊开两手,“你不想害我,我也不想害你,但是我们的命运有时候却注定要连在一起,导致你要猜忌我,我要利用你,这只是我们所处阵营不同罢了,并非是我们的心肠天生歹毒,而且我们明明知道对方是敌非友,还要表面上装作一概不知,那岂非太辛劳了?”
黄辉虎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方道:“你什么意思?”回过点神,“哎你到底什么意思?”
沧海叹道:“也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说,我们两个开诚布公的讲话,不是很好么?呐,我今天是真的来请你吃酒的。”将食盒提了一提,“哎呀不要耽误了,还是边吃边说罢,菜都要凉了。哎,放在哪里?”
黄辉虎愣了一愣,“就、就放在地下吧。”
“哦,”沧海应了,又蹙眉道:“还是不好,还是到屋里去吧,不然菜凉的更快了。”
进了屋内,分宾主而坐,黄辉虎去取杯盘碗盏,又以酒器温酒,沧海趁机打量陈设,果然寒酸得要命。
黄辉虎饮了几盏暖酒,挾了几口热菜,忽然便精神焕发了。
“这菜是你做的?”黄辉虎睁着发亮的小圆眼珠。
沧海笑。“是啊,我亲手做的,你若喜欢,下次再做给你吃?”
黄辉虎极力点点头,又往嘴里填了许多,狼吞虎咽后忽然叹了一声。黄辉虎虽然在叹,但是也在笑。并不是苦笑。
黄辉虎笑道:“虽然现在说这话显得我像个吃货,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
沧海眯起眼睛来笑。“我知道,你喜欢我,不仅仅是因为我烧的菜好吃,而且我还知道,你从见我第一面起,心里就已经有我了。”
“哈哈哈哈,”黄辉虎大笑,“这回若叫人听见,一定会被说闲话的了!”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干粪烤全牛(六)
沧海笑道:“那无所谓,虽然我们做不成朋友,但是也用不着那么深仇大恨。你知道我不愿害你就是了。”
黄辉虎笑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敢吃你带来的酒菜了。”猛然愣了一愣。“原来你中风的事果然是假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沧海笑了一笑。“对于有些人来说,就算你不说,他们也会知道的。”
黄辉虎也只好笑了一笑。道:“这酒里不会有毒吧?我看你一口也没有喝。”
“我从不饮酒,”沧海微笑,“你们主子没有告诉过你?”
黄辉虎摇一摇头。“关于主子的事我不能说。”
“哦,对了,”沧海耸一耸肩膀,“那就不说了。其实我只是想请你帮我送个信。”
黄辉虎端着酒杯愣了半日。“……怎么突然就说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沧海笑嘻嘻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总是要说的嘛,我现在说完了你也好踏踏实实的喝酒啊?再说了,我方才也已经铺垫了许多。”耸了耸肩膀。
黄辉虎愣住。“……你竟要我替你送信?”
“只是个口讯而已,不用那么紧张,”沧海挑了挑眉梢,眯眸一笑,忽又敛容,正色道:“其实黄档头怎么也是东厂的役长,从你们朝廷的角度讲,像‘黛春阁’这样的地方,也应该是违法、需要朝廷介入的吧。”沧海的言语并非疑问,只是陈述事实。
黄辉虎望着他,没有说话。
沧海又道:“如果我们可以联手,你大概会立功的。”
“大概?”黄辉虎皱起眉头。“你好像忽略了点东西。”
沧海笑道:“正因我没有忽略,所以才说‘大概’。我建议你在帮我忙之前,可以先去咨询一下你的上司。当然,你明白我说的是哪种上司。”又挑了挑眉梢,道:“如果你的上司没有异议,那么你立功这件事才能胜券在握。”
黄辉虎想了一想,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沧海慢慢的,笑了起来。
“咳。”璥洲出言提醒了一声。大部分时候,当你闯入别人相对私密的空间时,都会弄出点声音引人注意,以保护他人的**,而清嗓,是最常用又最不突兀且颇有些光明正大的手法。虽然屋顶不太算得上私人空间,也虽然璥洲知道,汲璎一定会察觉有人靠近。
但是出于礼貌,璥洲仍然出言知会了一声。
汲璎坐在屋顶上,没有回头,却报以长叹。竟还苦恼摇了摇头。
靛蓝天际挂着一轮仿佛离人很近的明月。
璥洲在身后站了一会儿,终于道:“今晚月色不错。”
“唉。”汲璎道。蜷起条腿,由眼前处揭起块瓦,明黄色的烛光立时透了上来,正将汲璎双眼处照亮一个小方块。瓦下的卧室内,只能从挂起半幅的黑红金色床帐里,看见一小坨发抖的艳紫红色棉被。
于是汲璎又重重叹了一声。“这下完了。”
-(未完待续。。)
第三一一章 护院需倾诉(一)
璥洲没有言声儿。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显然汲璎并无隐瞒的意思。
汲璎道:“我知道你上来找我为了什么,你又何必不问。”
璥洲道:“我也同样觉得,你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汲璎于是又叹一声。
璥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方才看见他抱着热腾腾的白糖糕高高兴兴爬上来找你。”
汲璎听罢,忽然苦笑起来。也许他实在是想好好笑一笑的。
“他那叫爬上来么?”汲璎道,“他明明是被我从梯子上面用他的裤带吊上来的。”
“不管怎么说,”璥洲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没有吃他亲手为你做的白糖糕?”
汲璎道:“我吃了。”顿了一顿,又道:“很好吃。”
璥洲微皱起眉,茫然一会儿。“那他为什么又连滚带爬尖声叫嚷着跌了下来?若不是我和沈瑭,他一定会再受重伤的。”
汲璎立时张口,又叹息闭住。只眼望明月。
璥洲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讲讲过程。当然,”璥洲忽然微露笑意,“我知道一定不是你的错,我看得出,因他从屋顶摔下时你来不及救他而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汗水还没有完全干透。”
“哈,”汲璎冷笑一声,“那么你认为会是谁的错?”
璥洲道:“通常发生这种状况都是因为公子爷那个整天只会跑兔子的脑袋里面猛然跑出来一大群兔子,使得他的智商只像个松鼠。”耸了耸肩膀,“一定是兔子的错。”璥洲严肃点点头,望向汲璎。
汲璎只是望着月亮哼笑一声。半晌方道:“他带着白糖糕上来找我,看着我的眼神就像个小猫。”
“我信。”璥洲点头道。
小猫水汪汪的圆眼珠乖乖望着汲璎。小心翼翼望着汲璎的表情,将怀中热乎乎的盖着屉布的小篮子慢慢递了出去。
汲璎盯了他一眼,接过来道:“什么东西?”
“……糖糕。”小小声的。
汲璎早就从小篮子竹篾的缝隙中嗅到了香喷喷令人食指大动的香甜糖味。却挑一挑眉梢,故意道:“你做的?”见他点点头,便又道:“你很闲么?还有空做点心吃。”
沧海愣了一愣。“不是你叫我做的么?”
“我叫你做的?”汲璎掀起屉布,热气立时扑了出来,气味更甜。
“是啊,”沧海认真道,“是你说我做了糖糕给你吃你就不把我能说话这件事告诉柳大哥。”
汲璎道:“我可没说过,我只说‘看吧’。”心中忽然一动,抬起眼来看见沧海两只眼珠亮晶晶的,颇有得逞的狡猾。
“哼。”汲璎道。自顾在房檐上盘膝坐了下来,不再理他。将手探入屉布内,捏住一块糖糕。
“等一下!”沧海忽然蹲下身,硬是把汲璎捏糖糕的手拽了出来,道:“你先不要吃,我有东西要给你。”
汲璎道:“你不是已经给我糖糕了?这个趁热吃另有一番滋味,你不要打扰我。”
-(未完待续。。)
第三一一章 护院需倾诉(二)
“不是的,”沧海暂时伤残的力气更敌不过汲璎,被他随意翻腕便脱了出去,从又伸入小篮里。。沧海忙道:“你不记得我还欠你钱的事么?”
汲璎立时笑了,却边笑边皱起眉头。
沧海立时吓得一缩,畏惧,却不敢逃跑。
汲璎将手从篮子里拿了出来,饶有兴味观察他蹲在笼子里看猫的老鼠表情,装作冷淡缓声道:“这么说,你是要还我钱了?”
沧海仿似要点头,又犹豫半下,忽然低头,由腰带里摸出一件尾指大小的鱼化龙金坠子,还用红绳绑着一只同金坠子差不多小的红sè金丝锦袋。递给汲璎。
汲璎接时,他又在指间捏了一捏才放手,道:“送、送给你。”
汲璎借月光细看,见那鱼化龙乃是龙首鱼身,取的是鲤鱼跃龙门刹那时,跃过龙门的头部变为龙,留在门外的身虽仍是鱼却要立刻化身为龙的吉祥意义。汲璎见那雕工甚是jīng湛,龙首威严肃穆,龙角峥嵘,龙目有神,龙须细如蚊脚却坚韧不催,刚柔相济,仿佛迎风飞舞,口中牙舌竟也镂了出来,尤其那龙舌介于上齿与下齿之间,除舌根与龙首内部相连之外,竟是完全悬空,虽然隐在口内,但那匠人毫不马虎,仍是仔仔细细力求完美。鱼身之上片片金鳞斜插,雕得由大到小分毫不错,就连鱼尾摆动时鳞片转折也都活灵活现,鱼尾分叉,纹路亦清清楚楚。整只坠子光滑坚洁,不知那匠人如何抛光,又怎样以丝绸肉掌长年把玩,才形成这浑然天成仿佛生就如此的连城珍宝。
又在那龙鼻之上对穿两只小孔,拴了细红绳,打着繁复的吉祥如意结。又出一条,系着那小小的金丝锦囊。
月光之下,汲璎将坠子吊在半空,金龙微晃,仿佛立时便要腾空跃起,瞬时身长,只见龙首不见尾,翻云覆雨,金光一闪便破空而去。汲璎望着不禁呆了一呆。方才小心将那抽口锦囊拉开,竟见一袋金丝。
汲璎愣时,沧海已低头轻道:“这个是我从小刻的,用把玛瑙小刀每天刻一点,花了十几年工夫才刻完……”沉默一小会儿,小声接道:“那原本是个小金柱,是师父过年时送给我的,有天我拿着玛瑙小刀玩,不小心在金柱上硌了个印子,我觉得不好看,就打算划个花纹来掩饰,谁知道划着划着就划成这样了……”
汲璎想着在小金柱上划花纹,又举起这复杂的鱼化龙看了看,瞬间冷眼。
沧海接道:“可是我又觉得刻下来的金子扔掉太浪费,会被别人说成是‘败家子’,结果我就把它们攒起来了,”耸了耸肩膀,“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到,那些碎金丝能干什么用。”又耸了耸肩膀。
于是汲璎又想到顶级工艺和抠门小孩之间的距离。但是汲璎也实在对这件艺术品爱不释手。
沧海忽然抬起头来,道:“我可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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