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洲,梦一场(一)
在装甲车队进入那扇拉起的大门后,我看到门口有两个支着机枪的岗亭,岗亭外还有两队穿着灰绿色军服的持枪士兵,每队士兵的后面有一辆轮式步战车。
士兵们为我们拉开路障。在他们查到我这里时,卢浩弹出了脑袋:“这位是政府军队的张凌中校,跟我们进城的。”
我出示了军官证,士兵接过去看了一眼,接着笔直地立正,向我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二道保险,万一有大量活尸钻入门中,步战车至少有一定防御能力。”卢浩指着其中一辆步战车,然后他拉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其中一名士兵面前说了些什么,又跑到前面停下的另一辆我们车队里的步战车。大概两分钟后,卢浩跑了回来,坐回我的车里。
“刚刚交代了一些事情,我就不用去组织总部述职了。”卢浩坐进车里,冲我笑了笑:“我负责带你在城里闲逛,然后去你的住所。”
“这么热情……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家里两个老婆玩腻了,想换口味?”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松开手刹,问:“接下来咱们去哪?”
“你真tm恶心。往前开,前面有个补给站,先给你换点粮票。”卢浩恶寒地看了我一眼,指向道路的正前方。
他们这里也是用每月给的粮票换补给,跟我们那里一样。其实这也就是过去的货币,只是变得更加直观了而已。
现在物资匮乏,粮食吃一点少一点,现在只有小规模的产业能够重新开始生产,所以,一切东西都要和粮食挂上等号。我记得西都市的粮票分一斤,五斤,十斤,二十斤和一百斤的。中校标准是一个月五百斤粮食,完全够吃。
不知道这里的标准是什么,应该不能给我这个闲人多少粮票,但还好我自己带了足够吃半年的粮食,实在不行啃压缩饼干呗。
补给站在城中心,我一边开着车一边打量着两边的景象。
南洲市是中部的大城市,因此即使在外围也有很多高楼。现在是傍晚,所有建筑里面都零星亮着灯,但也就是零星而已,看得出有人在居住。但更多的,则是道路两旁的破帐篷,甚至还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直接在深秋里打地铺。
而且这座城市也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繁华,至少在城门附近一片萧条,毫无夜生活可言。
“哎……幸存者不断地往里涌,实在是安置不下。那些休闲商务楼里面全拆了,装上床或者直接给很多被子,现在别看里面不亮,实际上全是人……算了,走吧。”卢浩对我说,我点头,继续开车往城中心走。
看来这里的条件也很拮据,但救世者组织能做到安置下这些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分钟后,随着进到内环,条件变好了很多。街道上露宿的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居民楼的窗户大都亮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甚至有一些小摊贩,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站岗的士兵。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栋以前是娱乐城的建筑,那里依旧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恍惚间我还以为回到了末世之前,只见门口五六个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女人正在看着来往的人,不时搭话。结合之前在别的聚集地里的见闻,我一下子猜到了这栋楼现在是干什么的。
“红……红灯区?”我用询问的口吻问卢浩。
“是。但也不全是吧……里面也有一些开张的饭店,但坑死人,做一斤炒饭要二十斤粮票。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去干那个事情的,当然,也是有钱人,物资搜索队之类的。”
“你去过没?”
“你把我当什么了?”卢浩佯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凑过来说:“去过两回,下次想来可以找我。”
我看着卢浩,陷入沉默。然后快速驶过了这里。现在一切娱乐业萧条,没想到最原始的娱乐行业竟然丝毫没有消亡,反而一下子成为了第三产业的龙头老大。
……
现在我们开进了市中心,又是不一样的风光。这下子我似乎找回了一些过去南洲市的感觉了,我刚刚经过的那个广场里竟然有喷泉,在广场上全是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的,聊天的,都有。
马路上的汽车也很多,一半是军车,另一半则是各种豪车。现在很难见到普通的私家车,因为只需要几百斤粮票就能买到那些过去卖出天价的豪车了。
而一片片住宅区也都亮着暖黄色的灯,一些饭店也都开张了起来,里面食客虽少,但至少有。马路两旁的路灯都亮着,下面也有散步的人。与灾难前的城市相比看不出什么异样。一瞬间我有种回家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就是到处刷着的savior单词和十字盾的标志,分布很密集的执勤卫兵,和刚刚经过我们车的一群穿着红色袍子的神职人员。现在我看到圣光教的神官后,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栋真的还在发挥着作用的综合商务楼,门口没有风尘女子,但各种彩灯和窗户里的灯都亮着。“这里算是最正经的游乐场所了。里面有歌房和各种饭店,但也很黑,最好别来花冤枉钱。”卢浩对我说。
我看到不远处一个明亮且高大的建筑。那是南洲市的地标建筑:南洲电视塔,现在正在黑夜里灯火通明地亮着。南洲塔的最上面似乎飘着一面旗子。
“这个现在被圣光教廷当作大教堂了,在他们建好真正的大教堂前。那附近还有南洲市政府,也就是我们组织的中心,还有一些科研机构和军工机构。总之,这里才是南洲的心脏,也是救世者组织的核心区。好了,补给站到了。”
卢浩说完,指着路边的一个店面。我看了看它亮着的红色led屏幕,上面显示着“南洲补给站”。我看着这店面的玻璃墙壁和构造,认出它原来是c国的中央银行分行。
于是我和卢浩下了车,补给站的门内有两个站岗的守卫,见到卢浩的穿着后便让了开来。站里有人,但大都三两成群坐在等候区。我们于是走到一个柜台前,那里坐着一个正恹恹欲睡的肥胖的女服务员。
卢浩敲了敲柜台,那姑娘便吓得坐了起来,看清了我们俩后,立刻摆出一副甜美的表情。
“这个是西都政府来的,按照组织规定,给他开这个月的粮票。”卢浩不耐烦地说。
“好的,稍等。”那女的识趣地拿走了我的军官证,然后一分钟后从柜台里给我递过来一个小信封:“这里面是六百斤粮票,长官,请查收。”
“这么多?”我目瞪口呆地接过来,抽出一张面值十斤的看了看,这上面也印着十字盾和一个类似上帝的人像,但大体跟原来的纸币差不多,然后我看向卢浩:“我在西都时一个月才拿五百斤!你们对闲人这么好?”
“哈哈,可能因为我们这边有祭司帮忙,杀怪找物资比较厉害吧。当然,可能主要是因为你们是上级,又待不了多久。你怎么不去看看外环那些流浪汉?以后拿这个东西,去食品站或者各个消费场所都能用,当然我知道你会用。下个月再来拿。”
我拿着那个装着粮票的信封,和卢浩走出了补给站。
我们回到车上,我问卢浩:“接下来去哪?”
“呃……先去你们那个酒店吧,把你安顿下来。继续往市中心走。”卢浩抓了抓头回答道。
于是我继续开车向里面开去,卢浩负责给我指路。进到城中心后,路边完全是衣着光鲜的人了,也有不少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应该是卢浩所说的那些研究所里的工作者。也有一些男人开着跑车,载着两三个美女从我们车边经过,应该是末世的暴发户。
“这些人多半是从外地来的幸存者,有枪有物资,一进城就成了巨富。哎对了,我们这里可以携带枪支,但每个月要交十斤每条枪的枪支费。”
我当即抽出三张十斤面值的粮票,递给卢浩:“你帮我交,不许贪污。”
“行……哦,到了,这里就是。”卢浩示意我往道边的一个停车场里拐,我拐了进去,然后看到了面前那栋酒店的一楼招牌:“金海大酒店”。
卢浩一点没夸张。这酒店大门装潢奢华,富丽堂皇,准是个四星以上的标准。我又打量了一下停车场,里面错落着的小园林别致典雅,很赏心悦目。
“走吧。”我在几辆军车的旁边停好车,然后跟卢浩一起跨上砖石台阶,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踩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走到前台,头顶是金碧辉煌的穹顶,水晶吊灯也亮着。前台坐着一个卫兵,卢浩走过去,向他介绍我:“这位是西都政府的陆军中校张凌,来我们这里暂住,给开个房间。”
士兵在核实了我的身份后,站起身对我敬礼,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房卡。我说了声谢谢,接过了房卡。
305。我指了指那边的电梯问道:“电梯好使吗?”
“不好使,还是爬楼梯吧,才三楼你都懒?”
我疑惑地看了看房卡,卢浩不是说房间都在二楼吗?“行了,你既然到这里了我就先撤了,我家那两位还等着我回去呢。哦,这里信号都好使,你跟西都市,或者跟我都能联系。”
我一惊,才想起南洲市有卫星信号覆盖,可以通信。于是我拿出手机加了卢浩的手机,跟他说了晚安,目送他走出了酒店大堂。
“麻烦你帮我提一下行李,可以吗?”我向士兵问道。那卫兵立刻跟我走出门去,在从车里把我的背包和大箱子都提下来之后,我们俩走进楼道,提着行李向三楼走去。
第十八章 南洲,梦一场(二)
楼道里亮着灯,在楼道的门口也有一个卫兵,端着枪恪尽职守地站岗。
我们走上三楼。这个酒店的地毯是那种红色点缀着金丝的,灯光昏黄,营造出一种非凡的意境,我踩着松软的地毯,找到了我的房间。
向那名卫兵道谢之后,我刷了房卡,打开门走进了房间。插上房卡后,灯齐齐地亮了起来,我也看到了这件房的全部配置。是一间大床房,所有设备,台灯,床头柜,卫浴也全都是最好的,甚至也没有积灰,显然刚被打扫过。
如果在末日里,这样的住宿条件还不算好,那么真的没有什么称得上好了。救世者竟然维持着这样一个奢华酒店的运转,只为了接待为数不多的政府军人员,我真的无法理解,但我却很感激他们这样做。
我进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了出来,我用水洗了把脸,刷了牙,然后回到床头,瘫倒在大床上。一阵似乎早就被忘记的舒适感传入了大脑,我上一次睡床还是在416号聚集地里。
正在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接下来该干什么时,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里能通信。我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自己的卫星通讯设备,连上了西都市总部的通讯。随着一阵沙沙的响声后传来一声“滴”的声音,我知道我连上了线。
我长出一口气,接着对着话筒缓缓说道:“西都市总部好,我是勇者计划037号执行者张凌,目前已经到达南洲市,进入了救世者组织的安置酒店。”
接着是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了欢呼声和掌声,那个联络的女音接着传了过来:“……张凌中校,这里是西都市。您是勇者计划目前前进的最远的,总部为您的勇敢和卓越的表现感到骄傲。同时,我们将联络救世者,请求他们给予您最优厚的待遇。”
“好的,但这里对我们那边过去的人确实很好。另外,在途中我录制了两段视频,第一段是关于变异体的,救世者管这玩意叫……尸督?它具有指挥普通活尸的能力,且本身实力也远高于扫荡者。第二段是救世者圣光教祭司使用某种力量指挥扫荡者攻击尸督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请总部查收。”
“好的,张凌中校。另外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勇者计划另一执行人陈什上校的支队在抵达云台市前共拔除了五个流浪军的据点,击毙至少五十名堕落者,同时摸清了前往云台的路。在大体确定了云台市外围的流浪军防御体系后,他原路返回,目前已回到西都市,军衔升至少将。而在您归来后,我们也会对您的军衔进行提升。”
就在我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总部那个女的继续说了一句:“……中校,听您的声音感觉您很疲劳。鉴于您一路以来的辛苦,希望您尽早休息。”
我被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正想解释,然而突然间我想到了出发前总部的提示,于是我回答了她一句,并直接下了线。
放下电话后,我躺在床上,但却又紧张了起来。总部在我走之前曾说过,绝对不会先结束通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总部察觉到了什么,也在暗示我。
我盯着头上的灯,冥思苦想着原因。直到几分钟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可能的原因。
总部察觉到,有人在监听通讯。
如果真的是监听,难道是救世者组织?还是一些附近的其他人?流浪军?
我继续绞尽脑汁地推测,但后来发现这其实并没多大意义,因为总部切断的原因是不是被监听都不知道,如果这个假设错误,那么我的续推也毫无意义。
感觉很困,这个床与我的车座对比实在是舒适到让我飞升。我去卫生间,打开淋浴,发现竟然有温水!
在舒服地冲了个澡,洗干净我已经酸掉了的身体后,我裹着浴巾躺进了被里,一路以来的冒险,飙车,杀活尸就好像一个梦,然后我来到这里,这个在末世里像天堂一样的地方。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正睡得舒服,突然间一阵敲击声把我弄醒了。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车里,而车外又是某只想吃我的活尸在挠车门。我愤怒地坐起身,然后看到宽敞的酒店房间和我堆在电视桌上的行李。
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纱质窗帘照进来,暖暖的。我穿上了内衣,走到门口开门,仍然下意识地拿着手枪。
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没想到外面竟然站着一个棕色长发,穿着宽大连衣裙的姑娘,她这时抬起头,我发现她的面容也很年轻,有一种清纯的美,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真奇怪,似乎末世以来很少会看到丑女了。可能现在还能和我们军官接触的,要么是身居高位的女性,要么就是有姿色的吧。而那些面容不好的,没有男人愿意分口粮养活,也没有生存的能力,就只能悲哀地沦为聚集地的最底层了。
我这样感慨着,然后打开了门。门开后,门口的那个美女抬起头看着我,但在她看到我手里的手枪后,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缩,脸色也微微发白。
“啊,不好意思。”我愣了一下,然后把枪放回了桌子,问她:“找我有事?”
这个姑娘长相上乘,身材也很好,大清早看着也算养眼。结果下一秒,她抬起头,羞红着脸开口说:“长官你好,前台让我……让我上来问,你有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我差点被惊死过去,没想到救世者组织对我们的服务都已经无微不至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连生理需求都给解决。而且……这女的也太直接了。亏我还以为她很清纯。
“……我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你走吧。”我尴尬地抹了抹鼻子。没想到那个姑娘如蒙大赦一般掉头就跑。眼看她跑到楼梯口,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叫住了她。
可能她以为我改变主意了,回头迟疑走来的时候吓得小脸煞白。我只好赶紧问:“我问你,楼下那些军官……这种需求多吗?”
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走吧。”我挥挥手,无语地回到了房间。
没想到政府军官来到这里也被惯坏了,生活腐化的厉害,我本想起床后去二楼看看同僚们,但现在看,本来跟他们就不熟,道不同不相为谋,懒得去了。
我看了一下角落里的挂钟,今天是十月十五日,现在早上八点。我去洗了脸刷了牙,然后一边擦脸,一边拿起手机,拨打陈什的手机。结果竟然是忙音。
看来还是技术有限,这里只能维持和总部的通讯,私人的话应该不行。于是,我拨打卢浩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卢浩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来:“张中校,你那边怎么了?我执行任务呢!”
“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一大早就走了?”我疑惑地问道:“行,那你告诉我哪能吃饭?要不太坑的那种。”
“很遗憾,没有,想不被宰只能自己啃干粮。你要实在想吃做好的,就去你们那楼下,酒店里的餐厅现在就营业。”
“知道了,祝你顺利。”问明白了之后,我便挂掉了电话。然后我穿好衣服,插上手枪,带上那五百多粮票下了楼。
酒店大堂往右拐是餐厅,以前是个自助餐厅,但现在早就变成了一个占着这里的私营小餐馆,末世里能开这种店的也都有权有势。
我找了个桌子坐下后,立即便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拿着菜牌走过来。我看了一眼那张a4纸打印的菜牌,发现大部分都是些原来很不入流的菜。
我最后点了一盘扬州炒饭,一盘酱牛肉。交了十斤粮票。这样看粮票根本不够花啊……等我的食物上来后,我先尝了一口炒饭。盐放多了,但味道尚可,量也不小。
可当我去尝那盘酱牛肉时,脸立刻黑了下来,不仅只有小小的六块,而且当我看到那一团团深色的胶状物质后,我立刻明白了,这玩意就是牛肉罐头拿出来切了切,还只用了半罐。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卢浩说在外面不可能吃到不坑的饭了。没办法,物资这么匮乏,还要赚差价,只能假冒伪劣,加工一下速食食品然后直接端上来了。
……
在窝火地吃完这顿饭后,十点。我穿上大衣,走到酒店外。外面阳光很好,我正想去开车,但转念一想我的装甲越野车太招摇,而且时间又充裕,我决定步行看一看。
走出酒店后,我进入了一条商业街,商业街原来的店铺牌坊都被拆了下来,装上了各种劣质的木板,上面刷着一个个饭店的恶俗点名,这简陋的装潢和那高大现代的楼体对比鲜明,不过能有饭店开张起来也很不错了。其中有几个酒吧,里面拉着黑帘点着小挂灯,放着不同的音乐。
现在是上午,所以这里并没有多少人,个别几个人也都是官员或者科研人员的模样,匆匆赶路。能在这里居住的人大都是救世者的高级人员,要么就是有物资和武器的外来幸存者,其中不乏原来某个小聚集地的首领,在听说这里后带着自己大量的装备和物资,到这里享福。
我正沿着一条栽满树木的木质人行道漫步,突然间看到前面的建筑大门门口写着“南洲市信息中心。”
我眼前一亮,那些我一直以来要寻找的又涌上心头,于是我快步走过去,推开了玻璃门。里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这个人岁数不小,胡子拉碴,戴着厚眼镜穿着白大褂,感觉状态不怎么样。
“你好,老弟……需要什么服务?”那个男人问我。
“你们这里能查到人吗?整个南洲市现在的人?”
“呃……理论上可以,不过很多人没登记。另外,教廷和军队的人查不到,市区二环外的人查不到,刚来几天的查不到,剩下的应该可以。”
我的心凉了半截。不过本来我也没抱什么大的希望,于是我说道:“行,那我要查几个人,你帮我查一下。”
我先分别说了父母的名字,他输入进去,无结果。
然后我又说了陈馨的名字,他输入进去,无结果。
我黯然地点点头,道谢之后便往外走去。
“搜索记录我帮你留下了啊!”那个比我年长的眼镜男在身后喊道。我叹了一口气。有什么用呢。
几分钟后我就从失望中缓过来。毕竟这结果自己早有预料,我继续看着城中心的那台南洲塔,往城中心漫步。
第十九章 南洲,梦一场(三)
在南洲市中心继续游荡,我走过了好几个红灯区,在拒绝并甩掉了了几个攀到我手臂上的风尘女子后,我来到了卢浩口中的核心区外,也就是教廷的南洲塔,以及救世者的市政府,各种军工场所,部队驻地和科研机关。我驻足向核心区里望去。
各个道路上都设有了岗亭,所以我进不去,也不想尝试进去,惹人非议。靠近我的那两栋建筑里,有穿着灰绿军装的军官和白衣服的人员走来走去。救世者的核心区比我们那里的核心区规模小很多,但同样对外戒备森严,然而,我看到核心区里面却嘈杂繁华,似乎也有不少娱乐设施,从高耸的南洲塔那边隐隐传出空灵的弥撒圣歌。
在我掉头往回走时,看到一队士兵领着一大群人在往我身后的岗亭里走。奇怪的是,这群人大都面黄肌瘦,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是那种外环的露宿者的状态。
好奇使我走到为首那名军官的面前,掏出军官证,然后问道:“你们带他们进去干什么?方便说吗?”
“当然方便,中校。核心区有很多打杂的活要干,清理,搬东西之类的,也算给他们点活,然后给一定的粮票,好有生活来源。”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救世者组织的核心区竟然还知道安排活给外环的普通避难者,确实不错。
接着我继续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个城市有一个广场,广场边的树荫下有下棋的人和围观者,难得末世中还有这种雅兴。
不过这个城市除了红灯区外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综合商务楼上的巨幅广告虽然还挂着,但那都是末世前遗留下的产物,那几个明星估计早已不在人世。这些广告已经陈旧破败,估计很快就要被撤掉了。
我转了一转后,便回了酒店。在门口看到了两名穿着c国陆军军装,正在往外走的中年男人。看到穿着便装的我往酒店里走,他们很好奇,其中稍高的那个男人问我:“老弟……你是从西都那边新来的?”
“是,我是c国陆军中校张凌。”
那两个比我大大概十岁的军官立刻立正向我敬礼,高个对我说:“张中校好,我是驻南洲联络官李林少校,这位是联络官魏东方上尉。”
看到同组织的人总是很亲切,我回了军礼,然后笑着说:“两位大哥不用这样,叫我张凌就行。哦……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这个月是第十个月,中校如果有什么问题,到二楼找我们就可以。”旁边那个叫卫东方的稍矮壮的军官说道。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我跟他们道别后一边盘算着,这两个人竟然在这呆了十个月?
也难怪,这里待遇优厚,把政府军官当神供着,也没有任务,他俩怕是乐不思蜀了。而且今早听说他们经常叫鸡,我无语地摇了摇头,走上了三楼。
回到房间后,我躺回到了床上。这床是真舒服,能缓解我一个月以来的行车疲劳。就这样百无聊赖地侧身躺着,看着窗外阳光里的城市楼群,我甚至在想,这个生化末日是不是只是我的一个梦?也许某一刻我突然醒来,没有活尸,扫荡者和尸督,没有大沙漠,我还在西都的学院里读书,而那些人也都还在我身边?
……
我在房间闲坐到了傍晚,打开吊灯,本来昏暗的房间一片明亮。我刚刚洗了个澡,这时穿着卫生间里的浴袍,走到桌上开了一盒单兵口粮,把床头摆着的那瓶饮用水打开,往自热包里注水。
几分钟后,我拿起塑料叉开始吃饭。为了避免还没到一个月我就已经身无分文,我决定不再出去吃。何况这单兵口粮里有菜有肉还有水果,在现在算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或者我可以考虑拿我的单兵口粮到补给站兑换粮票?现在这种把食物兑回粮票的行为是允许的。就像把钱存进银行,只不过现在是把食物存进补给站里。粮票的用法就是兑换粮食,各种食物的价值也不一样。
火腿之类的食物也可以和粮票挂钩,十斤粮票兑换一公斤肉,但都是过期肉,如果要兑换真正安全的肉,需要二十斤粮票。
现在这种用粮票兑换吃的的制度有利有弊,至少便于管控剩余物资。很快我吃完了饭,然而,我一时不知道是出去走走还是继续宅在房间里。现在在这里完全是个游客,救世者把我们当客人招待,也没有任何任务分配给我们,组织对我也完全没有任务,我的勇者计划本身就是自由的。
突然间从不断的逃亡变成这种松散的休息,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我也没想好接下来怎么执行勇者计划,是继续东进吗?可现在潜意识里我想继续留在这里,因为这里实在太舒适了,可能“温柔乡英雄冢”说的就是这个吧。
……
又躺了半个小时,到了晚上八点半,我穿好了衣服,走下楼去。
没想到,刚下楼梯就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走出楼道,看到门口的那一队卫兵正匆忙地跑向酒店外,外面的停车场中也有连续发动汽车的声音。
我看到前台那个坐着的救世者士兵也在整理东西,背起了步枪,似乎也要走,于是我走上前,向他询问情况。
“城墙北方出现了尸潮,已经达到严重预警级别,刚刚组织发来命令,所有无任务作战人员都向北城门集合……中校,你在这休息就行。”
在听到尸潮后,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能被称为“潮”的尸群数量至少也有五十万,我之前只在西都的防御城墙见过一次,虽然那次的活尸被轻松击退,但我不知道这里的战斗力。而且,看到士兵们紧张的情绪,似乎这次的尸潮来势很凶。
也就是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那个卫兵最后向我敬礼后,就向门口那队集合了的士兵跑去,然后他们一起走出了酒店。
我决定也去北侧城门,在掏出卫星电话跟总部请示了一下并得到许可后,我回房间换上黑色的军装,戴上风镜冲进黑夜里,向停车场跑去。
把车开出停车场后,公路上不乏有开着车灯行驶而过的越野车和卡车,公路两旁也有一队队小跑的持枪士兵。在另一侧的公路上,更多的豪车和行人在往南跑。这些市中心的阔绰幸存者可能知道了尸潮来袭的消息,但万一城破了,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不过徒劳地制造紧张气息罢了。
我打通了卢浩的电话。
“喂……张中校啊,我现在在北侧城墙上,尸潮马上就要压过来了,我们就要开始作战了,现在先不能跟你胡扯了。”
“好的,我去找你。”我一边说,一边盯着前面的公路,这时一辆标着十字盾徽章的装甲指挥车快速开了过去,那应该是教廷的车辆,于是我说:“……哦,看得出你们的超自然力量祭司又要参与作战了。”
“你要来?好的好的……正好看一下我们作战,顺便帮我指挥一下我这边的部队。”卢浩那边声音嘈杂,各种弹药装填声,命令声此起彼伏,我能想象到城墙上的场景,他接着说:“教廷肯定是要来的,而且要出大力气……我靠!”
“怎么了?”我听到他突然间爆了粗口,赶紧问道。与此同时,他那边的嘈杂声音突然间大了起来。
“我看到尸潮了,太多了,太多了……把探照灯全部移过去,对对对就那……”卢浩没有继续理我,几秒后挂掉了电话。我也放下电话。能让站在高大坚固的混凝土城墙上的部队慌张成这样的,尸潮的规模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黑夜里,随着继续向北,公路上的车辆不断增加,警笛声和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我跟着前面的几辆军车前进,向北方那道灰色的边缘发光的长带,也就是南洲市北侧城墙驶去。
第二十章 尸潮攻城
在抵达城墙后方灯火通明的阵地后,前方排满了缓缓往里进的军车和作战人员。我在等待的同时,抬头看到在阵地上有十多台大型起重机,正向上运输着各种作战装备。
这时的城墙里就像一个缓缓启动了的战争机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尸潮。我敲着方向盘等待着,车流缓缓行进。终于,轮到了我,于是我开车,从两辆步战车中间的过道中开了进去。
在把车停在阵地的一处空地上后,我下了车,一边走一边给卢浩打电话。
“我到你们这的阵地了,现在去找你,怎么走?”
“……你到b区坐升降机上来,做好心理准备,可别被吓坏了。行了不说了,上来再说。”卢浩匆忙地说完。于是我按照他的吩咐找b区,在看到远处城墙上的那个大写的b后,我便朝那里小跑过去。
在我到达升降机口后,发现这个城墙的内部有一部分是中空的,用来起降人员和设备。我和另外几名等待上城墙的救世者军官坐了一辆升降机。升降机启动起来,这东西是钢筋制成的,上面和两侧都没用钢板,所以我能清楚地听到上面绳索滑行摩擦的声音和两侧混凝土墙壁高速向下的样子,其实也就是个简易的电梯。
升降机停下。门开了,我们走出去,我跟着那几个军官走到升降机门口的平台,然后走上前面的台阶,接下来就到了城墙上。城墙前后宽大概十米,也就是厚十米。很宽敞,来往士兵小跑经过,一些大型的武器装备也都已经安放在城墙上,每隔五十米就有一挺大口径机枪,现在每挺机枪后面都有了一个射击手。
看得出救世者组织早已应对过尸潮。这么大的城市,一定会被尸潮攻击过。我现在站在十多米高的城墙上,望着城内的星星点点和来往的车辆,终于感觉到了这面城墙的宏伟。
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海浪般的喧哗,转头俯视城外,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血液凝固了。
城外的几百米范围内早已被城墙上的探照灯照亮,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毫无疑问是如潮水一般的活尸,而且活尸的分布远远超出探照灯照出的偌大面积,随着尸潮慢慢接近,更多的活尸从黑夜里涌现出来。
随着探照灯的照射区域不断移动,我看到了那三个高达三四米的影子。它们黑灰色的皮肤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是因为在尸潮里鹤立鸡群才显现出来,长长的手臂不断地乱甩,慢慢跟着活尸大潮一起靠近过来。
是三只尸督,而且这三只的体格,远比我之前看到的两只要大。
就在这时,卢浩也跑了过来,拉了拉呆滞的我:“怎么,吓傻了?快跟我回我的防区,马上就要开始作战了。”
“这次尸潮的规模大概是多少?”我问道。
“呃……应该超过一百万吧?三只尸督的号召力可比三只分散开的尸督召集的总数要多的多。”
那看来还不是很多,我记得我们那次击退的足足有一百五十万,但没有尸督。不过我想,凭借这么高大厚实的城墙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我点点头,和卢浩往右侧的防御阵地走去。
救世者部队的城墙防御武器虽然没有西都那么精锐和密集,但城墙高出一倍,而且机枪机炮之类的也有,所以应该没有大问题。
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那三只尸督本身。
我们来到了卢浩部队的阵地,基本上所有士兵都举着枪匍匐在靠近尸潮的那一侧,其中还有几个蹲着的,我注意到他们扛着火箭筒。
“这就是我的防区了,马上战斗就……”
正在卢浩对我说话的时候,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接着,透过扩音器扩大了的男性声音传了过来。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尸潮已进入防御范围,全员开始防御!”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尖啸,我看见不远处的城墙上突然向外飞出几发曳光弹,把黑夜一瞬间照的如白昼般明亮。
与此同时,仿佛信号开始,连续密集,各种声音的枪声立刻爆鸣起来,城墙上方立刻闪现出一排时断时续的焰火,那是枪口的火焰。
“各单位注意,开始射击!”
随着卢浩举起对讲机大吼一声,我们这里的枪声立刻盖住了别的阵地传来的枪声。我往城下看去,逼近过来的前几排尸群立刻血肉翻飞。尸群中不断出现火光和爆炸,但后面的活尸依旧潮水般向城墙涌来。
“……各阵地注意,投掷燃烧弹!”那个扩音器的声音再次传来,而随着这声命令后,我看到卢浩阵地上有几个士兵站起来,拔出腰间的一个小气瓶,然后向城墙下投掷了过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燃烧弹被投掷出去并落在地上,活尸即将逼近的地带燃烧起了一条熊熊的烈焰带,但那些活尸停都没停,就继续浑然不觉地冲向火焰。灯光下,火焰上空顿时飘出一道道浓浓的黑烟,很显然那些迈入火焰带的活尸都被烧焦了。
然而仅仅半分钟后,被烧伤却没死的一群群活尸就冲过了火焰继续向城墙冲来,随着越来越多活尸的经过,那条火焰带终于熄灭了。
突然间城墙上的枪声比刚刚猛烈了一倍,而且是那种声音巨大且连续的扫射。看着几挺重机枪枪口不停喷吐着的火焰,我才知道原来这之前机枪一直没有开火。
随着机枪的扫射,刚刚突破火焰的尸潮前排被大口径枪弹打得血肉模糊,子弹所到之处,活尸大部分都直接被撕碎或者打倒。
随着射击还在持续,城墙下方地面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尸体和烂肉,黑血慢慢地向地面蔓延和渗透。但无奈活尸实在太多,很快活尸就顶着射击来到了城墙下面。士兵们把枪口对准下面,开始扫射正在叠起罗汉,企图爬上城墙的活尸们。
我震惊地看着正下方一个压着一个向上爬的活尸,感到毛骨悚然。虽然它们在密集的扫射下全被打死,根本不可能爬上十米高的城墙,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活尸还会这样行动。
“它们怎么知道这么做?”我问卢浩。
“是那三个东西指挥的,没有尸督的话,根本不可能形成尸潮。而且最可怕的是尸督有智力,还会指挥。它们中任意一只都能聚集起上万只活尸,灭亡小聚集地。”
卢浩指了指远处那三个慢慢移动过来的身影。
“各单位注意,准备狙杀尸督。”扩音器的最高指令再次传出,仿佛印证了卢浩的话一样。接下来,我看到我近处的三个火箭筒兵举起火箭筒,随着三声尖啸,三只拖着尾焰的火箭弹飞向远处的黑影。从城墙的各个方位也都向着尸督飞出了火箭弹。
有十多发火箭弹命中了目标,在黑夜中凌空爆出了一团团火球。正当我以为大功告成之时,突然间,三声震天的嘶吼传入耳畔,只见火光里那三只尸督依旧站立着,那高大的影子,就像三樽不可抵挡的战神。然后它们嘶吼着加速迈开了步伐,几步就跑到了尸群的最前面。
“糟了。”卢浩一瞬间面色变得煞白,然后大声吼道:“全体注意,对准尸督射击!”
在密集的弹雨中,尸督的身影被大口径子弹打得不断趔趄,但却毫无退意,很快,便逼近到了距离城墙不足两百米的位置。我也睁大了眼睛,我不知道这城墙能不能挡住它们,以尸督的弹跳力,说不定真的能跳上来。而那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战争的重点完全转移到了尸督身上,打死它们,尸潮也可能一哄而散;但问题是,消灭这三只尸督可能比消灭一百万活尸更困难。
与此同时,头顶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我抬头看去,两架武装直升机正盘旋着飞向城外。它们缓缓把机身拉低,悬停在城墙不远处的上方,然后,我听到了多管机炮旋转的嗡嗡声,很快那两架武装直升机悬挂着的机炮开始了高速的连射,我甚至能看到从机炮两侧向喷泉一样不断喷涌掉落出的弹壳。
在如此凶猛的火力下,尸督们退缩了,它们不得不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头部,但身上,手臂上全被机炮打得碎肉翻飞黑血流淌,发出阵阵歇斯底里的痛苦吼叫。
“你们还有这么猛的东西?”
“那是,怎么样,猛吧……”就在卢浩冲我笑着说话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从上方传来,他看着天空的表情也顿时僵住了。
而我抬头时,只看到其中一架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严重变形,失控着高速旋转着往地面砸去,很快在地面的尸群中爆出一团火球。而另一架直升机不得不停止射击迅速拉高。
“怎么回事?”卢浩跑到前面匍匐着的士兵队列里问道。
“是尸督……尸督刚刚把一个活尸扔过去了……”一名士兵转过头,看着我们,面色无比惊恐。
我一时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尸督竟然恐怖如斯,直接用东西远程投射。就在我想的时候,几十米外的城墙上又是一声剧烈的轰击声,我立刻看向那里,只见烟尘过后,一滩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烂肉正铺在城墙上。
“各单位注意疏散,躲避尸督投击!”这次指令过后,枪声立刻稀疏了很多,然而与此同时,那三只尸督已经冲击到了距离城墙不足一百米的位置。
“躲?怎么躲!”卢浩一把夺过了一名士兵手里的火箭筒,大声吼道:“尸督冲过来之后就全完了,我部各单位都有,给我全力还击,阻拦尸督靠近!”然后,他举起火箭筒,随着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啸后,那枚火箭弹准确地击中了一只尸督的腿上,爆出一团火球,把它直接打倒。
但那只尸督竟然没有断腿,而是挣扎着站起来后,更愤怒地嘶吼着向城墙冲过来。
就在城墙上一片混乱之际,随着两声尖锐的叫声,从城墙的西侧的漆黑夜色里,两只同样高大细瘦的黑色身影向着尸潮斜冲过来,在它们的身后,五头明显比它们矮了很多,但更粗壮的扫荡者也跟着冲了过来。
“怎么越来越多?”我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那两只凭空出现的尸督。突然间又出现了两只,这还怎么打?难道南洲市今天就要被攻破了?
突然间,另一个扩音器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北侧城墙,这不是一直以来的那个指挥者的声音,是另一个人。这个声音虽然响亮,但很平静。
“各作战单位注意,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而现在,请把战场交给圣光祭司!”
第二十一章
然后,我循声望去,看见在那几只斜插向尸群的尸督和扫荡者的后面,一队装甲车正缓缓行驶过来,在车队的中间正是两辆雷达指挥车。
“……清理尸督的任务将由我们圣光教承担,请城墙上各单位对装甲车队周围全力进行火力封锁,避免尸潮袭击车队!”
看来祭司们终于要使用超自然力量了。而这次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们竟然控制住了尸督,还是足足两头!
在圣光祭司的两头尸督斜冲过去的时候,三头本来高速冲向城墙的尸督也停了下来,转过头,似乎很茫然地看着那两头冲向自己的同类。
其中一只尸督对着圣光祭司的尸督试探性地嘶吼了一声,然而下一秒,已经冲到它们跟前的一只我方尸督就已经伸出长得出奇的黑色手臂,狠狠轰在了它的脑袋上。
接着,五头尸督扭打在了一起,它们每次的出手或者跌倒都能在黑夜中激起一声巨响,同时,由于附近还有很多活尸,它们的厮打已经不经意间把许多活尸压成了肉泥。
活尸们似乎也很迷惑,并不知道应该效忠于哪一方,停下了向城墙的移动,漫无目的地吼叫着,游荡在原地,也成为了城墙上火力的活靶。
“……让主的权能回荡在宇宙内!圣光祭司们,开始释放:救世主之歌!”
就在五头尸督厮打的同时,指挥车上的扩音器再次说了十分中二的话。与此同时,两辆指挥车顶部的出口齐齐地弹起,几秒后各有一名拿着权杖的祭司从车里站起身来,站在了车顶上。
“好了,又要开始了。”卢浩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放松了许多,盯着那五只还在厮打着的尸督,把手放在了胸前。许多士兵看到了他的动作,也学着他,把手放到了胸前。城墙上越来越多的救世者士兵和军官都这样做。
“……圣光保佑人间!”他们喊道。
经历了上一次那个叫玛丽安娜的祭司的超自然力量,我对此已经有所免疫,不再如同第一次那样震惊。我掏出手机,准备继续摄像。
也许,这是神魔的战争。而活尸和圣光教各代表其中一边。
这时尸潮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城墙的攻击性,倒是有一大批活尸被祭司们所在的装甲车队吸引,冲了过去,但稍微靠近后,便被装甲车上的大口径机炮撕成了碎片。
那两位站在装甲车上的祭司一位就是上次的玛丽安娜,另一位远远看去好像是个男性神官。他们的另一只手里都拿着一只烛台,在黑夜里放着微弱的亮光。
然后,他们把烛台扔向黑夜里,挥舞着神官权杖,跳起了一种我看不懂的舞,似乎还在唱些什么。
不光我在看,卢浩,已经城墙上的士兵们也都在痴痴地看。“你也没见过?”我举着手机问他。
“没……之前都是跟上次的一样,念几声咒就完事了。这次阵仗挺大,可能是因为……这次操控的是尸督吧?”
我点点头,继续带着震惊和好奇盯着远处的那两个神官,和他们那所谓的“救世主之歌”。
也就是几秒钟后,只见玛丽安娜和那名男祭司突然顿住了身形,用权杖用力地点了一下装甲车的顶盖,几秒钟后,车边的五六只扫荡者突然跟上次一样捂住了脑袋,然后齐齐地爆吼一声,冲向激战着的尸督们。
在救世主之歌后,城墙一百米外激战的那几只尸督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刚刚我还注意到,由于体型稍小,祭司控制的那两只尸督其实一只被动挨打,但在歌声后,这两只尸督也分别发出了震耳的尖啸,一下子猛了许多倍,把刚刚还压着它们打的三只攻城尸督打的节节败退。
随着扫荡者的加入,攻城尸督的劣势更加明显,它们本来就在之前被救世者守城部队的枪炮打得伤痕累累,现在又要面对暴走的尸督和扫荡者,劣势越来越明显。
很快,其中一只尸督的胳膊就被一只扫荡者扯掉了,喷出的黑血浇了那只扫荡者一头一脸。还未等攻城尸督发出吼叫,它身旁那只被祭司操控的尸督就一拳轰在了它的脖子上。这只尸督头一歪,竟然直接被打断了脖子,四米多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死了。
接着,那只立了功的尸督“吼”地一声,又扑向了另外一直扫荡者围打着的攻城尸督,两只身高四米的瘦长怪物立刻扑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而就在这时,最后一只攻城尸督在目睹了一只同胞的惨死后,那恐怖的灰色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类似恐惧的表情,它转头看了看另一只逼近自己的扫荡者,突然尖叫一声,竟然掉头就跑,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已经以骇人的速度跑出去一百多米。
“……各单位注意,不能放跑它,进行射击!”
话音落下,城墙上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一片片光点散射进黑夜里,但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作用,那只攻城尸督还在迅捷地向后逃亡,见到它这样,一大批本来疑惑着四处走动的活尸也黑压压地掉头往黑夜里跑,像是一群迅速移动着的蚂蚁。
我们这里是距离尸督最近的正面。看了看还呆着的卢浩,我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然后自己先扔下手机,抓起散落在一旁的一根带弹头火箭筒,用瞄准镜套住了那只逐渐融进黑夜的尸督,扣下了扳机。
一阵巨大的后坐力后,火箭弹从炮筒中高速飞出,拖着尾焰扎进了黑夜里。这时我身边卢浩的火箭筒也击发了,尾焰从火箭筒的根部喷射出来。
几秒后黑夜里爆出一团明亮的火球,证明我们有一发击中了尸督。一声震天的痛吼声传回来,但那快速且沉重的脚步还在继续,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听不到了。
还是让它给逃了。
近处不断的嘶吼把我的视线拉了回来,探照灯下的变异体战争还在继续,然而已近尾声。在两只尸督和五只扫荡者的围打下,最后一只攻城尸督的反抗越来越无力。
尽管它杀死了一只扫荡者,但这时另一只扫荡者趁机跃上了它的肩膀,然后双手提着它的下颚,随着扫荡者浑身青筋暴起一阵用力,攻城尸督硕大的黑色头颅竟然沿着颈部被扯了下来!
尸督的身体也登时如同断了电的玩具,骤然停下了挣扎。而那扫荡者则提着尸督流着黑血的头颅,像个金刚一样怒吼了一声。
与此同时,还留在城墙下的活尸已经不足来时尸潮的十分之一,在最后一只领导它们的尸督死后,这些活尸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地游荡。大局已定,城墙上已经响起了欢呼声,更多的士兵则像看着神一样看着城墙下的车队里,那两名操控变异体击溃尸潮的祭司。
“……各单位注意,这是最后的任务,清扫尸群!”
士气大振,城墙上的火力一下子猛了好几倍,城下的扫荡者和两只尸督也开始继续不费吹灰之力地追杀着尸群。
我在枪声看着城下那两名还在操控着尸督和扫荡者的祭司,惊愕不比第一次小。圣光教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实力,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和神的使者?
我又看向那架被尸督击落的直升机的残骸。如果没有祭司,我们能击退这么恐怖的变异活尸,和百万尸潮吗?
……
守城战持续到深夜十一点。大部分活尸已经被清理干净,小部分逃跑。混凝土城墙外堆着一层厚厚的活尸残骸,黑色的血水燃黑了一大片城下的土地。
在战斗结束后,随着两名祭司的一声令下,那几只尸督和扫荡者也立即停下了活动。然后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装甲指挥车缓缓开向东方,两只尸督和四只扫荡者也缓缓迈开大步,朝东部走去。它们应该是要回到卢浩所说的那个圣光教安排的“被操控变异体”的驻扎地了。
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下城墙。而我望着头顶上的黑夜,长久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我沉默于此,直到卢浩拍了拍我的肩。
“好了张中校,最开始看到教廷这么牛掰我也不信邪,不过这就是现实,更何况是有利于我们的现实不是吗?”卢浩走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这场大规模的战役后我要先去核心区述职,然后才能去休息,你先回酒店吧,晚上咱们出来喝一杯?”
“算了。”我回过神来对他说:“今天这么累,你也早点休息吧,反正我要先回去了。刚刚那尸督冲过来的时候我紧张的要死,现在浑身发软。”
“啧啧……好吧,明天我们估计还得出去打扫战场,或者追杀那只逃了的尸督。那我走了。”
“等等,”我叫住了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有任务,明天我要跟你们一起,追杀那头尸督。”
卢浩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脑袋:“好吧……那我今晚帮你申请一下。做好准备,带上武器,我可不给你准备武器。”
我点了点头,然后去往了升降机。
下了城墙后,看着这面高大的混凝土城墙,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我茫然地走到我的车边,上了车,然后在不断开往市中心的车流中缓慢前行。
到了酒店停好车后,我走上了楼。二楼那几个三十来岁的军官正在走廊抽烟,看到我都立正敬礼,我回了礼,继续往上走。
“中校,您是去参加今晚的防御战了吗?”卫东方问我。
“啊,对。去观摩了一下,你们别忘了跟西都说,我们还有很多要向救世者学习的,就说是我说的。”
然后我上了楼,开门插房卡,躺在了床上。看着头上暖黄色的灯光,我沉默着,还在想关于祭司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会有操控活尸的力量,那“救世主之歌”又为什么有那种不仅能控制活尸,还能强化活尸的力量?要知道那根本不是生物,是被病毒控制的死物啊?真是的……根本说不通。
更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祭司每次都要乘坐指挥车来,步战车或者坦克不是更快,更安全吗?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执掌神力?
我一直想到自己脑仁疼。直到我想到还没把今天录的城墙防御战的视频发给总部,于是我连上网,把加密视频发了过去。
正想跟总部汇报几句,我突然想起了上次总部那隐晦的警告,心想可能有人窃听,我就关上了电脑和手机,脱了衣服,在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我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带着一脑子今天的惊异和超自然见闻,以及那宏大的守城战睡了觉。
第二十二章 追击尸督
第二天早上,我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按照昨晚和卢浩在电话里的约定,如果明天他们有任务,八点钟就要在核心区外的军营里集合。
现在是六点半,我起床洗漱,然后吃了昨晚回来时在粮站用五斤米换的牛奶和一包饼干,算是早餐。
我和总部连上线,在对方显示接听后,我说:“总部好,我是张凌中校。今天救世者组织可能要派部队出南洲执行任务,我请求参加。”
“……张凌中校,在勇者计划中,您可以自由探索,所以有权决定这些事项,总部同意您的决定。”
我于是断开了通讯,穿好衣服后,我开始给突击步枪擦枪油。然后又从拿进屋里的一箱子弹中抓了一把,把之前打空了的弹夹重新装上弹。准备就绪后,我又躺下,等待卢浩的通知。
眼看着七点多了,卢浩仍旧没给我打电话,正在我以为今天救世者不派他们出去时,电话响了。
“……张中校啊,我们已经在核心区的军营集合好了,马上往北城墙开。组织非常荣幸你能一起参加这次任务,收拾收拾,下楼吧。”那边的卢浩打了个哈欠接着说:“对了,你别开车了,坐我副驾驶就行。”
“知道了。”我披上校官披风,背上行军包,拎着步枪走出了房间。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发现其实自己现在很疲劳,但实在想跟他们出城去看一看。
这次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在南洲市里休息一段时间。我这样想着,向楼道走下去。
……
七点五十的时候,酒店外的公路上出现了四五辆装甲越野车,在最后面是一辆步战车。
我走出大门。第二辆越野车的副驾驶窗户上摇了下来,戴着墨镜的卢浩冲我招呼了一声,于是我坐到了副驾驶位上。车后座还坐着两名拿枪的救世者士兵。
“这次我们的任务是要从北门出去,尝试追杀一下那只逃跑的尸督。”卢浩发动越野车,同时向我简单交代了一下:“另外,圣光教廷也会派人员出去,在北门搜查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他们做的事情我们看不懂,毕竟能使用那种力量,总有些门道吧。”
我回头看去,只见我们这五辆越野车,一辆步战车的旁边一排道上果然刚巧驶过了三辆雷达指挥车。
“为什么教廷的人总是坐指挥车呢?”
卢浩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算了,时间到了,走吧。”
然后越野车和最后的步战车都开动起来,跟在了前面三辆指挥车后面,缓缓向北城门驶去。
……
戒备森严的北城门处,涂着防核标志的千斤顶缓缓向上拉开。城外的荒原,很远处笼罩在一层淡沙里的城市群,都透过这小小的门透进了我们这个城墙里的世界。
“各单位注意,出城了啊。想给老婆打电话的抓紧咯。”卢浩举起对讲机说。不得不说这家伙似乎天生大心脏,在什么情况都能应对自如。
然后,我们的车队跟着三辆装甲指挥车,开出了南洲市。
城墙以外完全是另一种景象,满面疮痍,和我之前穿行过的中部大沙漠除了沙子没什么两样。而且抬头一望,就能看见昨晚大规模防御战留下的尸山血海。
活尸的残骸大都已经模糊在风干的黑血和驶堆中,那片遗迹里最显眼的,就是那架庞大的武装直升机和两只尸督的尸体,其中一只的胳膊还半悬在空中,那枯瘦的黑色长臂,像干枯的胡杨。
这时三辆指挥车下了公路,向那片尸山血海驶去。卢浩也调转车头开了过去:“我们跟过去,算帮他们警卫一下。”
逐步靠近后,我才发现这片尸体的面积比我想的要大得多,而且竟然平地铺了厚厚一层。很难想象几十万的尸体铺在一起是怎样一种场景。
随着接近,在看到那些千奇百怪,扭曲的尸身时,一阵恶臭也透过窗户飘了进来,是那种活尸特有的尸臭和血的腥味。卢浩皱着眉头开大了换气扇,而我们也都捏住了鼻子。
卢浩终于停下了车,但那三辆教廷人员的指挥车仍旧向尸堆处开去。他们竟然一直开到了尸堆的边上,然后,停在了一个奇特的尸体边上。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昨晚被攻城尸督杀死的扫荡者,也就是死之前被祭司控制,帮助救世者作战的那只。接着,三辆指挥车的车门打开,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类似防化服的人走下来,其中两个人拿着枪站定在车边,剩下的几个人则走向那句尸体。
我实在好奇他们在干什么,于是我问卢浩要望远镜,卢浩把车前的一个袖珍战术望远镜递给了我。
透过望远镜,我看到那几名穿着防化服的教廷人员走到扫荡者侧仰着的灰色头颅,然后从他们拿着的类似医药箱里的东西拿出了工具,接着他们似乎在切割扫荡者的脑部,因为我看到有黑色的血溅出来。
这时枪声突然响了,我调转镜筒,看到车边那名持枪者的端起的枪口还向上冒着烟,而不远处的尸山上,一只昨晚侥幸没死,现在跑出来的活尸脑部中枪,从尸山上滚落下来。这人的枪法非常好。
我把望远镜调回去,继续注视着那几个围在扫荡者脑部的教廷人员。接着,其中一个人伸手进去,好像在取什么东西。
我盯着他的动作,只见从扫荡者脑部拔出来的手套已经全被染黑,然而随着阳光的反射,他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反光,在我这正好被反光晃了一下。
我很确定他的手在伸进去的时候是没拿东西的。我一想,也就证明那东西是从扫荡者脑子里取出来的。
正在我准备继续观察的时候,其中一名教廷人员转过身,冲我们这边招了招手,摆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他们都回到车里,继续向尸堆的里面前进。
卢浩看到他的手势后,发动汽车,也拍了拍我:“行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嫌恶心。我都快被熏死了,走了。”
我把望远镜扔还给了他,随着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我一直在想刚刚他们从扫荡者头里取出的东西,看得出他们早知道那个东西,而且还特意要去取。
难道变异体的头里全有这种东西?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也许祭司对扫荡者还有尸督的控制,跟这个东西有关。但如果真有关系,我实在想不明白是怎样一种关系。哎,如果刚刚离得近一点,我就可能看清他们取出的是什么了。
“……各单位注意,接下来执行追击任务,最好能打死那只逃亡的尸督,开始追击!”卢浩抓起对讲机说了一句,然后一脚油门,沿着公路加速冲向了前方。
一个小时后。漫长的高速行驶,我们仍然没有发现尸督的身影。于是我问卢浩:“你们怎么能确定尸督是朝这个方向跑了?”
“当然不能确定,所以我们总共派出了八支队伍。”
“……那你们确定抓到它后能弄死它?尸督不仅力大无穷,还能召唤尸群呢,怎么没有圣光祭司跟我们一起?”
“不是有步战车吗,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扛不住大口径机关炮的扫射。再说了,它昨晚受伤那么严重,跟正常情况下没法比,安心吧。”
看着卢浩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我无言以对,默默掏出了腰间的战术手雷。我认识的尸督,是能手扔活尸砸直升机,吊打扫荡者的存在,没有圣光祭司那种超自然力量加持,我还真不觉得步战车能消灭它。
希望我们遇不到它吧。
车队又向前高速行驶了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我们只碰到过公路边几个小小的尸群,并无尸督踪影。
“好了,再走一会儿就快进大沙漠了。我们追到沙漠边缘就回城……”卢浩说着说着,突然急促地说了一句:“看前面!”
在他减速的同时,我猛地抬起头,结果赫然看见前面的公路上正游荡着大概十多只活尸。
我知道卢浩为何这么紧张,他的车没有我车玻璃前那样的铁丝罩,撞活尸后很可能把玻璃撞碎。
“知道了!”
于是我答应了一声,在卢浩喊了我一声,然后打开天窗后,我心领神会端着枪地站起身,把上半身探出天窗,然后迎着剧烈的风睁大眼睛,举起步枪开始扫射。
我打空一个弹夹,像割麦子一样扫倒了前方的活尸。于是卢浩再次加速冲过去,汽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我知道那是因为车碾过了刚刚被我扫倒了的活尸。
“枪法可以。”我缩回车里时,卢浩表扬我说。我暗自庆幸,上车后由于一直紧张于遇到尸督忘了摘风镜,于是站出窗外时眼睛没被风刮得睁不开。
接下来的十分钟,活尸越来越多,我和车后的两名士兵也不得不轮流站出天窗把活尸扫倒。最后卢浩干脆命令车队最后的步战车随时开火,这样每当前方出现活尸,很快便被步战车的机枪或者机炮打得血肉模糊。
“我说怎么活尸这么多呢,你看那边。”卢浩恍然大悟地摇开窗,指着他那边说道。于是,我看到了让我一直以来担心的东西。是尸督,但那庞大的身躯已经躺在公路旁的沙地上,不动了。
“怎么样,我就说吧,昨天受了重伤,今天肯定嗝屁。”卢浩冲我挑了挑眉:“幸亏最后我那发火箭筒打中了,给它最后致命一击。”
我听完之后,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又好笑又无语地回答道:“什么狗话,明明是我打中的好吧。”
然后我们把车开了过去,步战车的炮台还是一直瞄准着那句尸体,因为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死了。
直到卢浩和我下了车,走进过去,才发现这东西身上已经多处重伤,完全是凭着一口气跑出了这么远。看来尸督的防御力也不算那么恐怖,肚子在昨晚都被枪炮打烂,各种腐烂的器官都流出来了,淌了一地,腥臭不可闻。肯定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这一次,我也是第一次近观这种可怕的东西。
死了的它咧着嘴,下巴张开幅度是正常人的大概四倍,身高四米的它光脑袋就比常人的半身大,手臂和腿又细又长,像一只大蚂蚱。尸督的眼球也大的离谱,但那失神的瞳孔却几乎缩成一个小点,无比狰狞可怖。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好的人是怎么变异成这种东西的。
卢浩身旁的士兵举起相机,走了一个大圈,围着这句庞大的尸体四周照了好几张相。
“好了,可以回去了。”卢浩说完便走回车去,看着天上的骄阳说道:“从白天追到正午,总算确定这鬼东西死了。回去吧。”
“哎,回去我也要好好休息了。刚来南洲市还没好好呆几天就参与守城,然后跟你跑出来追怪。”我也放松下来,往他的车里走去。但我其实在想教廷人员从变异体脑袋里取出的那东西,我还以为他们也要去给这个尸督开颅,看来卢浩也不知情。
……
从沙漠区边缘回城又是五个多小时,夕阳西下时,我们终于看见了天际线处那条放光的带子,也就是南洲市的北侧城墙。
我伸了个懒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不管了,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先把勇者计划推后一下,反正本来也不知道具体任务,待在南洲市里休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一定要在南洲市里好好休息至少一周。
第二十三章 陈馨
一晃,自从那次跟卢浩出城追杀尸督,然后回到城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
一周前回城的那天,鉴于我在守城战和追击尸督行动中的表现,救世者组织还授予我了一枚上面刻着“savior”字眼的勋章。
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进核心区,专车接送,径直去了市政厅,也就是救世者的总部,市政厅里有包括了我在内的十多名军官,他们其他人都是救世者的军官。然后一名中将把勋章颁发给我,奖励给我一个信封。
我也在那天的授勋仪式上看到了救世者组织的作战部队司令和南洲市市长,圣光教的主教也在场,是个金发的西方男人,五十多岁。
然后我就又上了车,被拉回到我的住所。虽然救世者对于政府军官极度宽松,但核心区几乎却不对我们开放。这也正常,毕竟现在还是两个势力。
在车上我打开了那个奖励给我的信封,竟然是三百斤粮票。我又有钱了,看来能挥霍得久一点,我打算在把粮票花完后就继续启程。
回到酒店后,在带着卫兵连续搬了三趟行李后,我把车上的所有东西,武器物资之类的全都搬到了房间里。
“真是辛苦你了。”我看了看卫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卢浩给我的香烟塞给了他。
看着这个小士兵惊喜的样子,我知道不是因为他抽烟,而是因为现在烟在市场上很值钱,能换好几斤粮票。而且随着末世的不断发展,在人类重新建立起再生产机制前,这种香烟,酒水甚至罐头之类的消耗品的价值会越来越高。
救世者虽然派物资搜索队频繁出城,也鼓励幸存者自己出城,但找回来的终究没有消耗的多。
然后,我回到了我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床房,打开灯,开始了接下来一周居住在南洲市的生活。
……
今天是追杀尸督任务后的第七天,这一周里我基本上逛遍了整个南洲市中心,但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消耗粮票的地方,因为我不去赌场和那些坐落在原来的商务楼里的红灯区。
要么就是下到酒店的二楼和李林,卫东方以及另外几个政府军官打牌,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黄段子,听他们鬼扯之前的哪一个小姐比较好,或者跟他们聊一些西都的事情。
他们打牌有赌注,粮票。一般是一斤两斤的小赌,我基本没赢过。在两天输了三四十斤之后,我就不再去二楼了,有时下楼看到他们在楼道里搓着手,不怀好意朝我笑,我也总是仓皇逃窜。
最后,我干脆每天去补给站换一袋大米和五只罐头,这样一周花了一百五十斤粮票,也在我酒店房间里的角落里堆积了一堆食物。
本来想找地方换些子弹,但后来问卢浩才知道,要买子弹需要重重审核,而且官方渠道十斤粮食才能换一发子弹,这谁顶得住啊。一想我还有足足一箱半子弹,我就决定不换了,大不了跟卢浩要一点。
今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消费的地方,在某个还算正经的中心商务楼的一层建起一个书店,我走了进去。
同样,又是两个美女接待了我,我现在都快审美疲劳了。我看了看这里的书,所有柜台上都堆满着各种书,但最多的还是末世前写的那些生化危机类小说。
自从灾难后,这类小说就被人奉若神明,被称为预言,不仅幸存者爱读,听说连政府当初都专门成立小组读过,企图研究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原来就喜欢看这种书,甚至勇者计划前一天还在争分夺秒地刷一本丧尸类小说。于是,我拿起了几本名字看起来很像网络爽文的末日类实体书,走到前台。
服务员甜甜地告诉我总共花了一斤粮票。我见怪不怪,现在很少有人还有雅兴花粮食买书看。于是我付了钱,提着一袋子丧尸小说,沿着林荫下的人行道,回酒店。
……
当天晚上,刚洗完澡的我正穿着大裤头,盖上被子倚着床背,还一边喝着冲好的咖啡。咖啡也是我买来的。真舒服。
这时床头的电话响了,我一惊,这个房间里的座机还是第一次被打通。于是我好奇地提起了电话。
“……请问是张凌中校吗?您好,我是前台的门卫。”
“哦,我是张凌,怎么了?”原来对方是前台那个总帮我搬行李的小卫兵,怪不得用这个电话,于是我回答道。
“啊,现在在我这有一位年轻的女士要见您,您看是不是……”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需要,”我感到十分好笑,说:“她们来的话,你不应该安排给二楼那几个吗?”
“不是的,中校,”卫兵连忙解释:“我敢保证这位女士肯定不是小姐,而且……她点名要见您。”
我更加疑惑了,自从进了南洲市后除了卢浩和总部外,我谁也没联系过。难道是救世者组织的女官员?多半情况是这样,可能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毕竟我现在是这栋酒店里几个军官中军衔最高的。
“好的,让她等我一下,我马上穿好衣服下去。”我挂了电话,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在披上大衣走出房间的时候,我把电视桌上的两张照片扶正,然后走进了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中。
……
一边下着台阶,一边盘算对方到底为什么找我,然后我走到了楼梯口,走出去后,我打量了一遍空旷的大堂,发现在大厅角落里的一根廊柱旁,站着一个背对着我的女性。
“中校,就是这位女士找你……”卫兵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对我耳语:“您注意一下,她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的一头雾水,点点头,疑惑地向那个身影走去。在走进后,我突然顿住了。因为这个女性的背影太像了,太像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了,除了穿着的白色大褂外,黑色的披肩长发,纤细的身影。说不出来的相似。
但我摇摇头,因为毕竟一周前还检索过,南洲市里没有她。我发现她的身影莫名其妙地在抖。
“那个……请问是你找我?”我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在我说完话后,我发现她抖动的身子突然顿住了。接着,好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这个女生站定,背对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下子转过身来。
在看到她正面的那一刻,我感觉脑中“嗡”地一声,天旋地转。
我的第一个动作是打我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在梦。然后,看着她那我虽然许久未见,但无比熟悉的面容,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陈馨站在我面前。不用确定,不用鉴定,她就是陈馨。就像她两年前的样子一样,这个两年以来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我看到陈馨的眼里也有潮水涌上来,然后两行清泪从她澄澈的眼睛里流淌下来。她微微张开口,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来。
“……是你吗?”我知道这都是真的,但需要再确定一下。
“是我。”陈馨哭了,又笑了。我也抹了一把眼泪,笑了。然后我看到陈馨试探地一步步走向我,就像生怕惊破一个梦境一样。而我急切地则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两年。
我闻着陈馨的长发中淡淡的香气,再次告诉自己:这个像梦一样的相遇是真实的。我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她,关于为什么她在这里,关于为什么她会找到我以及很多很多,不过现在,我要继续享受这个像梦一样的现实了。
“……我一直在寻找着你,我想你也一直在等着我,是吗?”我问道。陈馨没有回答,而是伏在我的怀中,啜泣了起来。
……
深夜,南洲市万家灯火。
躺在大床上的我心里百感交集,一瞬间我觉得所有东西都回来了,都回到了末世前的样子,还是像一场梦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我转过头,看到了同样倚躺在床上的陈馨,她也在出神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里眼波流转,像是有点点星河。她的面容还是那样年轻,无瑕。她真美。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来到南洲的?”
我伸出手,握住了陈馨光洁的肩膀,笑着问她。
“灾难来的那天,导师和我们就开车逃了出去,一路上死了很多人,也经历过很多危险,直到我们逃出了感染区……前面就是这个城市了。”陈馨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说道,她的声音如风铃般悦耳,宛如天籁:“后来我还有一些同学就被这里的科研处找去了,在核心区里,跟他们研制芯片。”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哈?难道不是你找的我吗?”陈馨听我这样说,俏皮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那天你在信息中心留下搜索历史后,第二天我们正要去提取一些信息,没想到那个历史就被我看见了,后来我就开始问,问科研所的领导,直到有人告诉我你从西都政府来,住在哪里,于是我就来到这里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许这就是天意,让我接受勇者计划,让我坚定地朝着东南而来,也让我们……在这里重新相遇。
我看着窗外的灯火,突然间发现这座城市好美。
“听说这里的政府军官不是很检点,你是不是也……”
突然间陈馨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些茫然和惊恐。
我吓得赶紧稍微坐起来一点,伸出一只手,摆出发誓的手势说:“我发誓,从灾难到现在,我一个异性都没碰过,如果你不信,可以问……”
哪知刚刚还如临大敌的陈馨突然“噗嗤”一声,然后拉着被子笑了起来,看着我说:“我……我当然知道的,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才如蒙大赦地叹了一口气。
“……张凌,”陈馨突然收起笑容,好像思考了些什么,然后在被子底下用手捅了捅我。
我转过头看着她。
“张凌,我是说,我们……”陈馨低下头,话音中好像有犹豫,然而下一秒,她便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
“……张凌,我们结婚吧。”
我愣住了。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那一瞬间我有想哭的冲动,我转过头去,抹了一把眼睛,然后问道:“在这里?”
“就在这里。”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好,当然可以,全听你的。只要你肯,无论何时,哪里,我都会听你的。”我笑着说完,然后搂住了陈馨,她也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依偎到我的怀中。
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再次看向窗外的南洲市。
城市夜色阑珊,星光闪闪。
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我从不曾预料到故事会在这里继续,但是,这故事好美,如梦似幻。
因为有她在。所以,那些苦难和艰辛,那些跋涉和历险都意义非凡。因为是它们,让我一步步走到这里,并和她在这里重逢。
第二十四章 结婚证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了。看着一旁安静地睡着的陈馨,我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白皙的脸颊。然后我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卫生间洗漱。
回想着昨天的相逢和昨晚的**一夜,还是有种飘忽的感觉。几分钟后,我回到卧室,看见陈馨睡眼朦胧地,正从被子中伸出手臂伸着懒腰。
“不好意思,还是把你弄醒了。”我说。
陈馨看到我后,似乎变得安心了许多,她甜甜地冲我笑了一下,然后蹬开被子,穿上拖鞋向卫生间走去。
看着她从我身边经过,我还有些茫然。也许梦突然变成现实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我这样想着,回到了卧室,开始穿衣服。
……
我开着越野车,陈馨穿着白大褂,坐在副驾驶位置。在她的指引下,我们向民政局开去。最后车停在了那个灾难前就存在了的小小的南洲市民政局的边上。
末世中,民政局这个东西竟然存在了下来。西都也不例外,但两年间,我从未见过那里来过新人。
在下车前,我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陈馨:“真的……在今天?这里?”
陈馨毫不犹豫地点头。
看着她坚定的表情,我也不再犹豫,我下了车,跑到副驾驶,拉开车门,扶着她下了车。然后,我牵起了她的手,就像两年前灾难爆发前夜在滨城市的那天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我握着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从滨城逃到这里,我能想象到她两年前一路上的惊恐和困难。我发誓不会再让她经受任何磨难,我会永远保护她。
我们走进了民政局。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个正对着我们的桌子,和一个伏在上面睡觉的男人。他旁边支着一架照相机,在他身后似乎有一扇小门。
听到我们走进来后,这个微胖的男人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看到我们站在他面前,他于是揉着眼睛问道:“请问二位是?”
“你们这里能领证吗?”我看了看陈馨,在她对我笑了一下后,我便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哦,你说领结婚证啊,”那男人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两年多根本没人来找我领证,反而都是来拍各种相片的,把我这完全当成了洗照片的地方,我都快忘了这里是民政局了。”
说完后,他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两个,啧啧称奇,然后目光停在了陈馨身上,似乎是对她身上的白大褂很好奇。
“看小姐这装扮应该是在核心区里工作吧……”那工作人员笑嘻嘻地说:“敢问小姐芳龄几何……”
我在一旁咳嗽了两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见我这样,男人讪笑了两声,说了声“稍等”,然后跑回到身后的那个小房间里。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后,那男人提着两把凳子,放到了我们面前,然后又把两张红色的证放在了桌子上。
“哎……现在都没有这种业务了,这样,交两斤粮票,就拍照然后拿证吧。”
我和陈馨同时低下头拿粮票。但我快一步,于是从大衣兜里掏出两张一斤的粮票递给了那个男人。
“好的,我先准备一下,你们坐在凳子上稍等片刻。”工作人员说完后,便走到支架上的照相机旁开始调试。
我和陈馨紧挨着坐在一起,她正依偎在我身边,突然坐起身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你看我……来拍证件照都穿成这样,”陈馨自责地举起白大褂的下摆:“这照片一生只有一次啊。”
我听完后,笑了。我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说道:“没关系,你无论穿什么都很美。再说了,我们以后想拍多少次就拍多少次。”
“……好了二位,看镜头。”这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先跑到我们身后,在门边挂上一个红布,然后回到照相机后,把镜头对准我们,我和陈馨便转过头看向镜头,坐正了身子。
“离得近一点,哦,对对对……”然后他喊道:“三,二,一……茄子。”一声“咔嚓”和闪光过后,他直起身:“可以了,接下来需要等十五分钟,我去洗照片了。”
我们于是继续紧挨着坐在一起。突然间陈馨扬起头问我:“……在这里,你一个月能拿多少粮票?”
我突然被问的发蒙,只能回答:“六百斤,怎么了?”
陈馨突然惊讶地睁大了她漂亮的大眼睛:“这么多?我一个月也才只有这些呢……”然后,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看着她的手势,我不可思议地问道:“一……一百斤?这么少?”
她看到我的表情后,突然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不,一千斤。”
“这么多?!”我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等等,你是在核心区里工作是吧?”
陈馨点点头,于是我纠结地皱起了眉头:“那之后我们在哪住呢……总不能你一下班就往我这里跑啊,可我也进不去核心区啊……”
“没关系的,”陈馨想了一下说:“核心区里的工作人员是可以把家属领进核心区的,只不过家属不能过于随意地到处走就是了。之前都是男工程师把妻子领进去的,我想,我应该也可以吧?”说完后,她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哎,好吧。”我也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要被你包养了。”
十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把照片递给了我们。我接过照片,照片中我们就像末世前所有结婚证中的新人那样笑着,紧挨着。陈馨的长发披在白色外衣上,美的不可方物。
我转头看着陈馨,她点点头,也很满意。
“好的,可以了。”我把照片递给工作人员。然后他问了我们的姓名和出生日期,籍贯。在听到我们都来自滨城市后他惊讶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他继续写着。
最后,他把两张证分别递给我们,笑着说道:“好了。张先生,陈小姐,祝你们幸福。”
“谢谢。”陈馨对他道谢。
在走出民政局的门口时,后面传来了那个给我们办证的男人的声音。
“小兄弟,还有那位美丽的小姐,你们是我两年以来接待的第一对新人。不管前方多么困难,都要珍惜啊。”
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我和陈馨对视了一眼,笑了。这是我们用两年等待早已悟出的道理。我冲他挥了挥手,然后为陈馨拉开了车门。
……
我们继续朝核心区开去,一路上一直在和陈馨聊着,同时也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如果可以,你愿意跟我回西都吗?”我问陈馨,但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尸群,沙漠,异种……这些都是横在西都和南洲之间的危险,我自己可以冒险,但我不愿意让陈馨跟我冒险。
本以为陈馨会犹豫,但没想到她立刻点了点头。在感动之余我陷入了思考。遇到陈馨后,我的计划也被打乱了。本想在南洲市待上几天后继续东进,可现在……还是先跟陈馨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在核心区的一个大门口的岗亭边停下了车,我和陈馨下了车。陈馨对我说:“我去单位跟领导说一声,这样申请一下,应该就可以了。”然后,她背上挎包向门中走去。
就在她走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在她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时,我才又放开了手。这还是自从重逢后我跟她第一次分开。陈馨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然后走进了为她开启了的铁门内。
我倚在车边,目送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核心区路口的远处,然后漫无边际想着我们的未来,和我未来的取向。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开了回来,开出了核心区的岗亭,停在了我的车边。在我疑惑的同时,两边的车门打开,陈馨从副驾驶位子中走了出来,而驾驶位上则走出来一个带着眼镜,头发花白的男性老者。
“这位是刘毅所长,我的上司。一路以来和到南洲之后,所长一直很照顾我”陈馨向我介绍道。
“……小伙子,你好,”还未等我问好,老人便笑着向我伸出手:“从西都来的政府军官,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谢谢,也感谢您一直以来对陈馨的照顾。”我跟他握了手,然后郑重地对他鞠了一躬。
“哈哈,免了免了……”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要好好感谢陈馨才是,我就说为什么这两年那么多人追求她,她想都不想,原来是在等你啊!”
陈馨听到所长这么说,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低下了头。我呆呆地看着她,直到所长再次开口,才把出神的我拉回到了现实。
“陈馨在车上已经跟我说过你了,很优秀的小伙子……你们很般配,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陈馨刚刚跟我申请过你进入核心区的事情。既然已经领了证,当然可以。等你们举办婚礼的时候,可别忘了让我去当证婚人啊。”
“好的,一定。”我抽了一下发酸的鼻子,点点头。有朝一日等条件允许,我一定会给陈馨一个盛大的婚礼。
见我这么说,所长转向陈馨,清了清嗓子,问她:“陈馨,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们的身份可能还有很多问题,所以,在这个末世里,你愿意嫁给他,不管前方多么困苦,不管未来会多么艰难吗?”
“我愿意。”陈馨看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热泪盈眶。这是在末世前和末世后我们一直期待的那一天。而现在,在核心区的岗亭外,在南洲市的秋风里,它终于成真了。
“好的,好的。”一旁的老人欣慰地说:“……可以进核心区了,中校,带着你的妻子一起。”
第二十五章 生活
我和陈馨进入了核心区,沿着公路行驶,大概五分钟后,陈馨示意我停车。她的房子在一栋独立的高级公寓中。我在她的指挥下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这里的电梯好使。于是我们坐电梯,陈馨按下了六楼。
在进了陈馨的住所后我吃了一惊。首先这个房间很大,而且装潢很精致,在末世前,应该算很豪华的住宅了。
一进门是一个屏风一样的隔断,然后我脱了鞋走进房间,看到了客厅中摆放着的书柜,电视机和电脑。在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些陈馨与其他人的合影。
我看到了正中间的那张一直以来陪伴着我的,陈馨和我在滨城市沙滩上的那张合影,我回头和陈馨对视一眼,心中一阵温暖。
看着这体面的住宅,我知道陈馨在南洲市过得一定很好,于是我好奇地问她:“对了……你是开发什么芯片的?”
陈馨仰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类似电脑主板的芯片,但复杂很多,能模拟人脑……听说,是要开发人工智能?”
听完之后我大概明白了。现在据说救世者在准备筹划人工智能部队,而在一年前政府陆军就已经开始了计划,也难怪陈馨现在的待遇这么好,可能是因为一旦不会被感染的机器人参与作战后,对付活尸会简单很多吧。
“真不错。”我环顾着这件卧室,赞许地点点头。这也许……可以算是我和陈馨的新房吧。
陈馨略显得意地一边走向卧室一边说:“……是吧,那明天就搬过来住这里吧,正好让我好好管制你,别跟那些军官学坏了。”然后,她脱下白大褂走进卧室。
“遵命,夫人。”我笑着说。
……
第二天清晨起床时,看见陈馨还在熟睡中,宽松的睡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一层白纱,随着她的身体一起一伏。
昨天晚上睡觉前我和西都总部通了话,我告诉总部,我可能会在南洲停留一段比原本预料中更长的时间,但继续执行勇者计划的决定不变。
总部表示同意,并再次申明我目前的任何行动都被算作勇者计划的一部分。但最后,他们询问我原因。于是我如实回答,说我一直在寻找的爱人在南洲市,并且是救世者的高级工程师。
总部那边对我表示了祝贺,然后问我,需不需要就此把我转为驻南洲的联络官。虽然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行动,但我拒绝了。就在我拒绝后,总部再次突然地劝我休息,我一惊,断开了连接。
我疑惑不解,同时感觉一种扑朔迷离的气氛在逐渐逼近我,笼罩我。昨天晚上,我很久没有睡着。
我走出卧室。陈馨丝毫没有被末世所玷污和沾染,还是那样无可比拟的美。她就像是一张一尘不染的白纸,而我决定要继续维持这张纸的洁白和美丽。
我拿着钥匙和车钥匙出了门,下到地下车库口,我开车回到那栋属于西都来的政府军官的酒店。
门口的那个卫兵仍旧对我敬礼,我回了礼,然后上到了三楼的房间,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了箱子里,然后下了楼装上车,开车离开。
打开陈馨的家门后,我走进去,看到她正站在阳台前梳头,于是我开始往里搬东西,把一部分武器弹药,那摞小说,和一些衣服,吃的搬进了屋子。
“这么多?”陈馨举着电吹风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我在门口一遍遍搬东西,说:“我来帮你。”
“不用,你歇着吧。昨晚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我冲她说道,然后把最后留在外面的两袋大米和一把步枪扛了进来。于是陈馨点点头,进到卧室里,十分钟后她穿好了衣服和白大褂走了出来:“今天我要去工作。”
“啊?那好吧,我去送你。”没想到她这么忙,刚领完结婚证就这么敬业,我也只好披上刚刚脱下的大衣,跟她走出了门外。
……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周。我也在核心区里住了两周。
工作日中陈馨要正常去救世者组织上班,我正好也闲,每天也送她去上班,她吻我一下,然后走进科研所里。在黄昏时,我接她下班,然后一起步行回到不远处的公寓中,就像很多新婚的夫妻一样活着。
我现在能自由出入核心区,虽然核心区的所有公用建筑,还有教堂都不对我开放,但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走进去,毕竟我不属于救世者。
有时我会去找卢浩,去参观一下他们的军营。他很惊讶为什么我进了核心区,然后我告诉他我爱人是救世者的工程师,因此搬进去了。
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连忙问我到底是哪个人,我告诉他陈馨的名字,只见他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经过我反复盘问,他才不情愿地告诉我,一年前他曾经追求过陈馨。我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也有一天我又回到了那栋我最初居住着的酒店,因为想起了有几件衣服没拿。正巧碰到李林和卫东方他们几个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闲聊,我走过去,他们问我这些天去哪了,于是我告诉了他们情况。
他们露出了和卢浩当时同样的表情,接着都祝贺我如此幸运地找到了当初的恋人,并说等我们办婚礼时一定要给他们发请柬。
我笑着答应了同僚们,但我还在想,我到底何时能给陈馨办一个婚礼,是在西都还是南洲。如果继续执行勇者计划,那么这婚礼又该在未来的哪一天?
除去这几天,我都待在陈馨的住宅中,要么看着我之前在南洲那个书店里买来的活尸小说,要么就在电脑里敲着字,写一些一路上的见闻,像扫荡者,尸督之类的,然后加密传给总部,也算是完成计划的一部分。
周末和每天夜晚,我一直与陈馨待在一起。末世里各种娱乐生活匮乏,我们这两周经常穿上大衣,在秋夜的南洲街道里散步,说着从前的故事。
陈馨有一天再次穿上了那件米色风衣,一瞬间记忆重叠,仿佛回到了滨城的那个夜晚。
这两周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待在家里,陈馨做饭,我看书;或者她去写工作材料,我去给他做饭,但完全是开几盒当兵口粮和罐头,然后把其中同类的菜弄到一个盘子里。每次我这样做,都会被陈馨一顿嘲笑。
电视不能看,打开全是雪花。但陈馨的手机里有灾难前下载的几部剧,她这个理科天才易如反掌地把手机投屏到电视上,然后我们互相依偎,靠在沙发上,看着那些末世前的肥皂剧。
陈馨有时也会随着剧里的人物的悲欢离合而产生情绪波动,甚至还会掉眼泪。而我,则无可奈何地陪在她身边,哈欠连天地强撑着自己看下去。
在这救世者组织和圣光教保护下南洲城内,我和陈馨,末世前的两名即将毕业的学生,现在的c国政府军官和救世者组织的高级工程师,就像末世前的那些寻常的年轻夫妻一样,享受着平静的二人生活。虽然因为灾难的问题,不能有那么丰富的活动,但我们依然因为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而感到格外的珍惜和快乐。
多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如果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
第二十六章 谜团
两周的平静生活后,这天凌晨两点,久久不能入眠的我从床上蹑手蹑脚地走下来,在给陈馨盖好被子后,我披上大衣,走到了窗台。窗台处夜凉如水,城市万籁俱寂,只有路灯还在一盏盏亮着。
我站在窗台看着外面,一堆让我头疼的事情拼命涌入脑海。这两周和陈馨在一起的生活虽然让我无比温暖和安心,但心里的种种纠结却一直在煎熬着我。
记得两天前的深夜,正在我假寐的时候,突然陈馨轻轻地起了床,我睁开眼,看到黑夜里她走到窗前,背对着我,手里好像拿着一张照片,肩膀一起一伏,像是在哭。几分钟后我看到她伸出手擦了擦脸,然后盯着那个相框,轻叹了一声。
那一刻,看着她袅袅婷婷的纤细身影,我的心很疼,很想一下子站起来抱住她,告诉她我会永远在她身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我忍住了。
然后我看到她把那个相框放回了床头,躺下身。我知道了那是她一直放在床头的,她一家人的照片。那一夜我的心里像是被刀在割,想着我的父母亲人,以及陈馨的。
思绪回来,这天凌晨,我继续望着窗外的城市。
我们的亲人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茫茫末世里,我很希望还有运气像我和陈馨的相遇一样,与他们相遇。
我丝毫不怕离开南洲继续东进,就像我当初义无反顾地报名勇者计划一样。但我舍不得陈馨,更不忍心让她重新进入漫长的等待;我很想带着她回西都市,然后我们生活在那里。尽管我一次次试探地问陈馨,她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回西都,也一次次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但我也无法决定就这样带着她回西都,因为勇者计划之后,未来的东进遥遥无期,现在回西都,也就几乎代表了我放弃了向东探索,虽然西都政府早就表示我的勇者计划已经可以结束,也欢迎我回去,但我不甘心。
我爱陈馨,想让她安全稳定,想带她回西都,想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我也不想放弃勇者计划,不愿放弃寻找父母朋友,不想放弃奇迹发生的机会。陈馨曾问我,可不可以留在南洲市,但我不可能在救世者的南洲里就此停住,就此沉沦于和陈馨的二人世界中。
进退两难,我煎熬着。一天天暂且沉醉于和陈馨共度的时光,逃避着末世,也逃避着自己必须做出的决定和必须履行的使命。直到今天。
在这个凌晨,在我想着这个无比困难的选择的同时,更多的问题不断地涌入我的脑海,一件件我来到南洲以来所见识过的异闻都被我重新想起,思考。仿佛命中注定我要在今夜集中思考这些问题一样。
为什么总部一次次用奇怪的方式暗示我结束通讯,他们到底在害怕和警惕什么?难道真的有人监听,如果有,那么监听者是谁?
为什么在南洲会出现好多只尸督,在西都市却从未见过?为什么圣光祭司会有那么恐怖的,操控变异体的超自然力量?那从扫荡者脑袋里拿出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救世者组织会突然崛起,能建立起那么高的城墙,能凭空聚集起那么强大的武装力量?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在末世前曾存在过?
而且,为什么它们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始终似乎唯政府马首是瞻,而不想另立门户,他们真的如此高尚?
关于救世者组织,我猜测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依托教廷的超自然力量不断拉拢各路力量,从而聚集起这座城的武装和人口。但,这也只是推测。
何况,还有那么多的谜团和让我不解的地方,我苦苦思索,企图得到哪怕一点线索,但毫无头绪。
“……不要!别追我!”
就在我思索的同时,窗外突然隐约传出了人的叫喊,是那种极度惊恐的叫喊。我立刻将头探出五楼的窗外,侧耳倾听。很快,又一声距离我更近的惊恐叫喊声传了过来。那个生源正在往我这里跑过来。
“……放过我,别,我不要去做实验!让我走!”
断断续续但急促的叫喊声不断传来,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我听的清清楚楚。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奔跑着的人影。那个叫喊着的人竟然在靠近我们公寓的这条公路上狂奔,不断惊恐地往回看,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放过我”之类的话。
“……为什么要把我们骗来,为什么?我们不是来……”
他正在继续喊什么,接着,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了几声轻微的闷响,那个奔跑者突然僵住了,像是发条小人被拔去了发条。两秒后,他“扑通”一声,扑倒在了公路上。然后,我震惊地看到他的身体下面有血液逐渐流淌,铺开。
他死了。而我也意识到,刚刚那些闷响,是带着消音器开枪的声音。他是在公路上被射杀的。
接着,几个穿着黑衣服,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在黑夜中分辨不出来的人向他跑去。因为窗户离那个死者太近,我在同时压低了身子,继续观察。一辆越野车突然开了过来,是军车,在死者和黑衣人的身边停了下来。
看来追捕者和杀人者是救世者军队的人。
他们走到死者周围,抬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因为附近只有我们这一栋公寓离得近,他们反复地看这栋楼,我立刻低下头,听到了很低的说话声,但由于距离很近且开着窗户,我听到了他们说了“目标追捕完毕”之类的话。
几分钟后,随着汽车的再次启动和行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外面再次万籁俱寂。我抬起头,看到刚刚的公路中央已经空无一物,就连血液也没了。
就好像没发任何事情一样。我盯着窗外的街道,巨大的震惊和疑惑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刚刚那一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核心区里会有人公然被杀?
我回到床上,躺进了被里。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陈馨后,我转回身子看着卧室的门外,但已睡意全无。南洲城里的蹊跷事情太多了:深夜里没有人注意到的被杀者,那超自然的圣光祭司,甚至陈馨他们开发的东西……
一切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二十七章 监听器
早晨醒来,一夜未眠的我正坐在阳台边愣神。一阵脚步声后,穿着睡衣的陈馨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
我还在思考凌晨时的杀人事件,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看到我这种反常的表现,陈馨只好走了,过了一会儿,厨房传来了油烟机的声音。
吃完饭后,我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陈馨则在距离我三米远的衣柜旁,我撇了一眼,发现她在一件件整理我们的衣服。
“咦?这是什么?”
陈馨疑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我循声望去,看到她正提着我大衣的一处内衬,上面有一个奇怪的小圆环。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迷你监听器。
这东西黏在我的大衣里这么久,竟然一直没被我发现,而无论是我出门,还是把它脱下放在家里,所有动向都被它监听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在这时,我的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急中生智,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罐头向地板上就摔了下去。
“这不是我从西都带来的罐头吗?你连这东西都不认识了?”我故作惊讶地说,同时不断地向陈馨使眼色。
“哦……哦哦。”陈馨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也明白了我的意图,然后不自然地点着头回答道。
我示意她坐过来,在她坐到我身边后,我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我在纸上写道:“如果救世者和我之间你只能相信一个,你选择相信谁?”
陈馨看我写完后,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用手指了指我。我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别收拾了,昨天那个电影不是还没看完吗,我急着往下看呢,走,回屋看电影去。”接着,我拉起陈馨,往离客厅衣柜最远的那个房间,也就是陈馨的书房走去。
在把门合上后,我压低声音,看着陈馨说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救世者组织应该在监听我,除了你之外只有救世者的军官和我接触过……这个组织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和简单。”
刚说完,还没等陈馨回答,我突然自己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总部自从我来南洲后不断地暗示我切断通讯,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陈馨还在一旁愣着。我轻轻摇了摇她,问:“如果我跟人通信的时候被监听,那么你能不能用某种手段来屏蔽监听,而且不被对方发现自己被屏蔽了?”
我想这对于陈馨来说不成问题,果然她思考了几秒后,回答我说:“应该可以,我尽力吧。”
我点点头,接着告诉了她我和总部之前几次通讯时的奇怪状况,然后我把我的电脑拿过来,陈馨接过电脑后,把自己的电脑和我的电脑用数据线连上,接着戴上耳机,握住鼠标,另一只手不时敲击键盘,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之前的几次通讯时,是有两个监听源,而且跟大衣里的那个不一样,这个是线上监听。”大概几分钟后,陈馨停住操作,抬起头望着我说。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又是几分钟,陈馨摘下耳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好了,我通过加密通讯,然后在后台开一个视频播放软件盖住了原有的通讯。也就是说在之后的通讯里,监听者都收不到消息,而且会认为你在看视频。”
“……而且我刚刚查了监听源,对方的坐标……是我们核心区的总部。”
预料之中。看着不需要任何解释就帮助我拿掉监听的陈馨,我说:“辛苦你了。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通讯了吗?”
陈馨点点头,然后准备出去。我拉住了她,并说:“走出这一步,可就等于背叛救世者了。你不后悔?”
“如果组织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那么也就是我的敌人。”
我欣慰地点点头,示意她坐在我身旁,然后我深吸一口气,连接上了和西都市总部的通信。陈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屏幕。
连线成功后,还未等我说话,总部那边的女声就先开了口。
“……张凌中校,在我们之前的通话中,总部发现一直有两个救世者的信号在监听。现在这两个信号消失了。我们怀疑,您身为救世者高级工程师的妻子很有嫌疑。”
“啊,我知道,”我看了一旁紧张地望着我的陈馨,说:“你说陈馨吗?她现在就在我旁边,而且是她帮我屏蔽掉的监听信号。请总部不要怀疑她。”
在总部那边沉默的这段时间,我继续说道:“南洲市内不断发生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接下来,我将对总部汇报。”然后,我开始叙述昨晚看到的杀人事件,以及之前所发生的圣光祭司等一系列怪事。
在我说完后我看了一眼陈馨,发现她在听完昨天夜里的那件事后,吓得小脸煞白,我拍了拍她,她才缓过神来对我笑了一下。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张凌中校?”总部似乎也对这些事情感到匪夷所思,问我。
“啊,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想一个计划,争取调查一下救世者组织的真相,但不一定能成功,请总部理解。”
而在说完这句话后,我看了看陈馨,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说道:“……而在这之后,我将会带着陈馨回西都市,暂时停止勇者计划037的执行,希望总部批准。我想让她在西都安定地生活下去。”
突然间陈馨无比担心地看着我,然后开口对我说道:“我们现在就回西都,不好吗?”
“张凌中校,总部听到了您妻子的意见,也同样认为,凭您一人力量去调查救世者过于危险,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救世者到底有无危险性。总部也认为,您应该立刻回西都市,您的情报和您爱人的工程师身份,将对我们展开关于救世者组织的行动有很大作用。”
我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忧虑的陈馨,笑着说道:“但是陈馨在帮我屏蔽监听后,随时都可能暴露,等于为了我背叛救世者。所以,这时候走反而会引起怀疑。”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守护最爱的人,我愿意去调查这件事……即使献上自己的生命。”
……
通讯又持续了十分钟。在保证每晚向总部汇报情况,并首先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后,我得到了总部批准我调查救世者组织的决定,虽然目前,我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调查。
唯一让我无比振奋的一个消息,居然是总部在第一天发现被监听,也就是两周前就已经派出了一支部队向南洲市开来,目前已经进入大沙漠。
这支部队如果在到的时候没发现异常,就会以征讨流浪军的名义暂时驻扎在南洲,如果发现异常,就会直接采取行动。而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正是刚刚晋升为少将的陈什。
这让我的信心提升了一些,但这也让我更迷惑了。如果我不在这之前调查出救世者的真实情况,那这支政府部队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这天的反监听和通讯过后,我注意到陈馨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似乎还有些害怕。于是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张凌,我怕,”陈馨抬头看着我说,眼中恍惚有水渍,然后下一秒,那水渍就变成晶莹的泪滴流淌下来:“组织的所有重要地方都不容许外人进入,我怕你……”
“放心吧,等这次调查结束了,我们立刻就回西都市,更何况……不是还没确定救世者是否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也许他们监听我仅仅是因为我跟你进入了核心区而已。”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抱着她安慰道。
但其实我很清楚,救世者对我,对我通讯的监听从我一进城就已经开始,所以,他们这样优待政府的军官,一定不是单纯地优待,很可能是为了监视。
“你会支持我的,对吗?”我问陈馨,伸出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她看着我的眼神里仍旧充满担心和恐惧,但最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发生一些我预料不到的,我会争取把陈馨交给陈什即将到来的部队,然后继续行动。
……
这天晚上我准备出去,一是到外面走一走,二是也想一下具体的调查方式。陈馨像是怕我不回来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直接开始行动,惊恐地拉住了我。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安慰了她一顿,但她还是不放心。我最后只好带着她一同出去。末了,为了打消救世者方面的怀疑,我示意了陈馨一下,然后披上了那件装有监听器的深色大衣。
下了楼,我们沉默地沿着傍晚的街道刚走了几步,没想到迎面一个穿着灰绿色军装的人正向我跑来,不远处还站着一队士兵。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手也下意识伸进大衣遮挡下的腰带间,握住了手枪。
没想到接近后,竟然是卢浩。我疑惑地松开了手枪,但也没敢放松,因为监听什么的很有可能是他干的,从最开始,就由他接待我,也跟我走的最近。
“张中校,正要找你呢。哦……陈小姐也在啊。”卢浩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略带尴尬地看了眼陈馨:“昨晚有一个流浪军越狱,正好经过你们这里时被我们追上击毙了,没被吓到吧?”
说罢,他用一种关切的眼神看着我。听完他的这句话我就立刻更确定了这样的判断。他很明显是来找我,然后解释这件事的。欲盖弥彰。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仅仅是流浪军越狱那么简单,而且他们似乎很害怕我知道这件事,赶紧过来确认和搪塞我。
“你说什么?昨晚我一直在睡觉啊。昨晚你们在外面打枪了吗?”我装作很惊讶地说,一旁的陈馨也半躲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这样啊。”卢浩似乎放下了心,微微放松了些。
“这么说,昨晚你们追过来把他打死了?”我趁机继续假装好奇地问卢浩。
“是啊。那些流浪军一跑出去后患无穷,只能击毙了。”卢浩耸耸肩说。
装的真像,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现在基本上确定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是诚心诚意帮我了。又简单交谈了一下,我便告别了他,看他和那队士兵往军营方向回去,我拉着陈馨的手,发现她的手里似乎出了一些汗。
我继续一边盘算着调查的计划,一边在路灯的灯光里向前散步。
第二十八章 潜入
第二天我们又在家里呆了一天,自从陈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时刻不愿意离开我,仿佛怕我立刻消失了一样。
但这天晚上,我终于决定出去,开始调查救世者核心区的各个部门。陈馨坚决地挽留我,我再三地安慰她,并答应她自己一定不会用生命去冒险,终于让她放下心。然后,看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卧室,关上门后,我像当初出发执行勇者计划一样,开始整理和准备。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旁,看了里面大衣上的监听器一眼,然后关上了柜门。刚刚我和陈馨的对话都是在最里面的书房进行的,同时为了防止监听者起疑心,我和陈馨还不时商量好出来透透气,像演戏一样说几句话。
我不会直接把这东西取下来,因为那样很可能会有真人在附近监视我。那样我是真的寸步难行了。
关上柜门后,我故意在外面打了个哈欠,然后喊了句“睡觉,睡觉”,营造出我似乎要去睡觉的假相。
我尽量轻手轻脚地开始准备,检查了黑色作战服里外,没有监听器。然后我穿上它,戴上黑色的皮手套,戴上作战风镜和耳麦。
然后我思虑再三,决定不带步枪,毕竟我的目标是不被发现,被发现后肯定也逃不了。在手枪上装上瞄准镜和消音器,又把两个手枪弹夹装进兜中后,最后,我别上了一把合金匕首。我走出门。
在走出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卧室的门打开,陈馨望着我,像是想说什么,但因为顾忌衣柜里的监听器,最终她没能说出话。
我看见她的眼中仿佛有晶莹的东西,我无言地冲她挥挥手,然后,我关上门走了。
……
我走了楼梯,空旷的楼梯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响,我生怕在某个角落里突然站着一个卫兵,精神高度紧张。
不过好在我仔细检查过不论是我的家里还是楼体,车库里都没有监控摄像头。可能这才是为什么他们要用安装监听器这种简陋的手段来监管我吧。
下了七层后,我拉开楼梯的门,走出楼梯口进到了车库里。车库里也灯光昏黑,空无一人,车也没几辆。看得出这里的住户不是很多。然后我向出口走去,接着闪进了车库外的黑夜里。
在快要到达公寓正门门岗的时候我转了弯,跑进了一旁的草地上,然后翻过了一处低矮的铁栏杆,翻越栏杆后,到了公寓小区外。
现在我处于位于公路人行道内侧的绿化带里,这里有很多灌木和小树木。多亏还有这条东西,不然我几乎直接暴露在人行道的路灯灯光下。而这里却不在照射范围内。
我沿着这条天然的隐蔽区域继续向前,弯腰小跑。
之前的两周跟陈馨常常出来散步,所有建筑的位置基本我都已经摸清,在沿着绿化带奔跑,并不时快速闪过几个公路的斑马线后,我来到了真正的核心区,也就是救世者组织市政府,充当大教堂的南洲塔,以及科研所和一个小军营组成的小小区域。
我现在正对着的大门里面就是科研所,我在暗中观察,发现在这个大门的岗哨处站着两名士兵,我无法通行。于是我故技重施,继续沿着外围的绿化带,在黑暗里摸索。
直到很远离那个哨所了,我才靠近科研所外的隔离带,看到了一片铁丝网。我拔出匕首,试探地切割了一下,铁丝网不带电。于是我一边观察着岗亭,一边继续切割铁丝。
直到十多分钟后,我才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于是我甩甩发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从缺口里钻进去,避免衣服被断开的铁丝挂住。然后我迅速地闪到了科研所大楼后面,也就借科研所挡住了岗哨的视野。
停下后,才感觉到身体一阵粘腻,原来已经出了一层汗,使作战服和身体紧紧黏在一起。我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身旁的科研所,现在是凌晨了,但这座大楼还有许多窗亮着光。
正在我待在一处黑暗处稍作休息,并考虑是否进入科研所时,我听见了门口传来两名男人对话的声音。于是,我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这个月还要赶制出一堆芯片,然后运给教堂那边。明天可得加速了,而且他们还要求我们缩小芯片。”
“哎,这几天陈馨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好像是结婚了。现在好了,我们组本来就少一个人,现在都得天天通宵了。”
接着之前的那个男人继续说:“……是啊,不过我一直是哪个领导这么厉害,这得要多少粮票啊,才能把我们的女神娶走。另外我也很好奇,圣光教廷的人都能操控尸督了……这么逆天,还要用我们的芯片开发什么人工智能?”
“你懂什么。他们不仅要芯片,还要人呢。昨天那批外城的乞丐又被带进南洲塔了,也不知道他们带着这些人在里面干什么。”
“行了不说了,烟也抽完了,回去继续干吧。”
一阵脚步声后,门口的对话声消失了。
我回想着他们的话语。原来陈馨他们开发出的芯片全都运到了教廷。我绞尽脑汁地想,企图得到一些线索。这时我突然想到了那天追击尸督时看到的那一幕。教廷人员从被它们控制的战死的扫荡者脑中取出的东西。
那个反光着的东西像是一片金属,难道……那就是芯片?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们要把芯片植入扫荡者的脑中呢?
难道这就是控制变异体的钥匙?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心一横,决定直接前往那最中间的南洲塔,也就是所谓圣光教的教廷一探究竟。
……
还好进入了这个最核心的区域后,各建筑之间的岗哨就没有几个了,虽然废了很大的力气找地方躲避着前进,但最后我还是成功地来到了南洲塔的外面。
南洲塔紧挨着一片湿地公园。虽然随着气候干旱,这里的植物已经干枯的不成样子,但还是足够我隐蔽的。我现在身处的这片小森林,距离南洲塔的侧门距离不足五十米。
我躲在树后,观察着南洲塔也就是现在的大教堂,南洲塔作为过去的电视塔高耸入云,但现在只有底下三层的窗户在亮着光。看这附近,似乎连一个卫兵都没有,于是我借着深夜的黑,快速地冲了过去。
在即将到达侧门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于是立刻侧滚到了门边,蹲在了门右侧立柱的后面。这个立柱正好挡住了我,避免被门里出来的人一眼看到。
然后一个拿着枪的卫兵走了出来,环视了一圈后,他走了回去。我探出头,看到里面是一条走廊,这士兵沿着走廊来回巡逻,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我跃进门中,正巧看到门边上就是楼梯口,我于是又迅速地跑进了楼梯。
然而我跑进楼梯口,赫然看见一个坐在门边的士兵,他也猛然抬起头看到了我,就在他想站起来同时张开嘴的时候,我下意识一拳砸在了他的嘴上,把他的下颚往上一抬,强行让他闭嘴,接着我的另一只手猛地劈在了他的颈部。这士兵头一歪,两眼一翻,瘫倒在了原处。
还好走廊里的那个士兵走远了。于是我轻轻关上楼梯口的门,慢慢拧上了锁。接着我把士兵拖到了垃圾堆旁,沿着楼体走了上去。
二楼的楼梯没有人,我打开楼梯口的门,走廊也没有人。这条走廊连灯都没开。我探出头去,立刻被一阵空灵的弥撒圣歌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离我不远处的大礼堂里亮着灯,外面还走动着几个披着红布袍子的人。这一层是做弥撒的。
难道这个教堂真的只是一个教堂?我更加迷惑了。我退回楼道,向三楼走去。
教堂里的防守出乎意料地空虚,似乎没有人会意料到有人能突破两层核心区来到这里。其实大部分岗哨都安排在核心区外,而我之前搬进了核心区,自然就无视了这层最严密的防御。这也算救世者组织的一个疏忽吧。
然后我来到三楼,随着我一步步上了楼梯,一阵器械的轰鸣和各种嘈杂也大了起来。
我来到楼梯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在尽量无视轰鸣声然后确定外面没有脚步声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打开楼梯口的门。
在我把头探进三楼的区域前,听着那轰鸣声,我意识到,楼下的弥撒声可能是为了盖住了三楼的这些声音,以防外人察觉。很可能,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 最深的黑暗
我摸着黑走进了三楼。三楼的这里空间比一二层都要打,因为本身它就有两层,空间大概有七八米高。我现在身处于一圈类似观景台的空间中,这层中间镂空,也就是这里的第二层。然后,我望向那镂空区域的下面,看到了是三楼真正的三楼,下面灯火通明。
我蹲下,确保自己隐蔽,然后眯着眼,盯向中间区域。那里完全是我未曾见过的景象,这里才像是真正的科研所,灯光下的平台上尽是各种有序排列着的,轰鸣着,运转着的高低大小各不相同的机器设备。在角落中有一些床,和类似手术台以及无影灯的东西。我发现个别床上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液体。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南洲塔教堂下面的那几层的宗教活动只是伪装,真正的秘密就在这最宽阔的一层。
我继续看向三楼,但随着目光聚焦,很快我就立刻注意到这个平台最中间的区域竖立着几个几米高的透明罐子,里面充满着绿色液体,营养液。然后我震悚地看到,每个营养液里都悬浮着一个巨大瘦长的黑色人影。它的高度几乎和整个营养液罐齐平。
一个名字一瞬间就冲进了我的脑袋里。尸督。
就在我带着震惊思考的同时,轰鸣声突然间停了下来,一瞬间这个楼层变得十分安静。接着,声音传来,是英文。我来不及多想,看过去,只见那几个罐子面前站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个穿着祭司服,另一个穿着救世者军队的军服。在他们后面,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因为没了轰鸣声,所以他们说的话经过三楼墙壁的回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控制脑部的芯片最近还很好用,但必须更高效才行。指挥车的雷达有时会失去对它们的控制。问题是我们还不能告诉科研所那边真相,所以只能骗他们什么研制ai。真是麻烦。”
说话的人是那个教廷人员,当他侧脸转向身边的军官时,我看到他也就是那次给我授勋,有一面之缘的这里的主教。是西方人。
而现在,那个潜藏于我脑海中的猜想也随着他们的对话得到了证实。怪不得教廷的人总是坐雷达指挥车,怪不得他们要从扫荡者脑子里拿出铁片。
真相摆在我眼前,这所有的线索一经串联,我就全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把陈馨他们开发的芯片植入扫荡者甚至尸督的脑中,然后用雷达指挥车发送信号,控制它们,就像控制一个机器玩偶一样。
祭司们果然在装神弄鬼跳大神。可是我突然想到,如果没有教廷最后的冒充超自然力量,如果我们直接运用这种技术,虽然活尸帮自己打仗很可怕,但确实不失为一种比人类亲自上阵更好的办法啊。
“……把真相告诉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科研所那一个个知识分子可古板得很,如果他们对此强烈反对怎么办?”军官用很生硬的英文回答道。他应该是个c国本国人。
这时,身后一个披着白大褂的男性突然说道:“主教,司令官……再这样下去不行了,我们必须提高成功率。每三十个人里才能造出一个扫荡者,而尸督的几率大概在两百分之一。不如,我们派部队去外面抓变异体,再把芯片植入脑中?”
“抓?你懂个屁!”
军官直接回头用中文粗暴地骂道:“你知道尸督是什么吗?动辄召唤几千活尸,远距离投掷重物。要杀一只都得动用步战车,你跟我说活捉它?”
听到这,本来就对刚刚他们说的成功率感到迷惑的我更加一头雾水。变异体不是抓回来的的,那还能是怎么来的?
“……只能往**里注入病毒原液,但尸变成扫荡者或尸督的原液份数我们一直没把握到位。浪费了那么多原液培育出一堆普通活尸,真是浪费。最重要的是普通活尸没有植入芯片的必要。”
主教这时缓缓说道:“其实这样把**带来然后一来不返很容易引起怀疑,但没办法,只有用他们来实验。不过毕竟是外城的流浪者和普通幸存者,没多少人注意……但我们还是要努力实验,毕竟提取出病毒原液也是要捕捉活尸的,这不容易。”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话。在明白他们话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全身凉了下来,看着他们和他们面前的培养皿我只感觉那里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让人无比恐惧。
然后是久违的暴怒,那一刻我只感觉我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枪把他们打死在这里。但我忍住了。
他们竟然用真人,用活生生的人做实验。他们往这些活人的体内注入活尸病毒,然后看着他们变成活尸,期待着它们变成变异体,然后为他们所用。
所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时以打零工为理由把那些外城的人领进核心区;
所以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名为救世者的组织和这个口口声声保佑人间并让许多人服从于它的圣光教,是比任何堕落者都更黑暗的东西。
而救世者的宗旨也不是什么救世,他们的目的,是打造一支无坚不摧的变异体大军,然后称霸世界。如果它们真的拥有了大量的尸督和扫荡者,那么我们政府将在救世者的面前不堪一击。
我正面对着末世以来最深的黑暗和最大的虚伪。
……
绿色罐子里的那只用真人培育出的尸督突然间缓缓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司令官说了一声“给芯片施加电击”,接下来,几秒后那尸督抽搐了一下,又恢复了静止。
我知道,这个尸督的前身是个人是个幸存下来但却被自己同胞改造成变异体的人。就像守城战里的那两只一样。
这时,所有机器再次开始了轰鸣。也一下子盖住了那几个人的说话声。
我忍住了拔枪的冲动,正在我准备离开,并再计划该怎么办时,我转过身,然后看到了我身后五米处站在黑影里的人,我的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
那个人影似乎没有拿枪,并向我缓缓走了过来。在稍靠近后,我看到了那个人的真容。金发碧眼,面容很美的西方女人,我立刻想起了她是谁。是那个装神弄鬼的玛丽安娜大祭司。
我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抵住了她的脑袋。
“……看到你我也很惊讶,”没想到玛丽安娜笑了一下,丝毫没有紧张,然后对着我开口,竟然是很流畅的中文:“你不敢杀我,因为如果那样,你也走不出去。”
我拉下面罩,也笑了一下:“正好,从进来的这天我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能带着你们这些反人类的东西下地狱,我可不亏。”
玛丽安娜平静地看着我,说:“……弱肉强食,这个世界上总是强者才能生存。你看那些弱小的幸存者,就算苟活下来,不也只能悲惨地挣扎吗?”
“那也好过被捆在手术台上,被你们变成活尸!”我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比那些欺凌弱小,甚至吃人的流浪军更可恨!”
“装神弄鬼的玛丽安娜小姐,虽然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拿枪,但我我知道你已经叫了卫兵。所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然后我打死你,再把主教和司令打死,然后我被你们的卫兵打死。”
即使我提到死,玛丽安娜还是面不改色,竟然还平静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问她:“这场活尸的起源跟你们有没有关,那活尸病毒原液是怎么来的?”
然后我屏气凝神,准备接受更惨烈的真相。
“不,那跟我们没关,我发誓。但圣光教的前身是r国的反叛武装,所以我们辗转来到南洲后本身就有很强的实力。病毒原液,是从活尸身上提取来的,在它们的骨髓里。”
我沉默了。看来最初毁灭我家乡的灾难跟他们应该无关。但救世者的反人类罪注定不可饶恕。
玛丽安娜见我陷入沉默,继续说道:“我没有叫卫兵,先生。我知道您和您爱人都是各自领域的翘楚,加入我们吧,我们会作为强者活下去,并依靠着我们的科技更好地支配世界。你们那个正义的政府终将不是我们的对手。先生,加入我们吧。”
“如果您一意孤行,您刚新婚不久的爱人,那个很美的女工程师;和您的其他朋友,同僚,都会……”玛丽安娜不说话了,故作为难地看着我。
“美丽的小姐,其实在你说之前几句话时我还有点心动,”我的杀气一下子冲上了头顶,然后我笑了一下:“但你不知道我们两个人里只能活一个……”
“你更千不该万不该用陈馨来威胁我。”
说完之后,我上前一步左手反手搂住了她的后颈,把她拉进我的怀中,然后,我右手的手枪抵住了她的胸膛,连续开了三枪。
消音手枪直抵**后射击声更小了几分,子弹射入皮肉的声音完全被下面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住,丝毫没被察觉。
玛丽安娜口吐血沫,瘫软地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一双失神的美丽大眼睛还在盯着我,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杀了她后毫无不适,因为我已经不把救世者高层和教廷当人看了,就像杀一只活尸那么轻松。然后我拖着她,简单把她埋在了楼梯口的垃圾堆里,疾步向楼下走去。
楼下楼道里那个被我打昏的士兵还在昏迷着。我在听到一楼走廊卫兵的脚步声走远之后,迅速地跑出了南洲塔大教堂,扑进了一旁的树林子里。
现在天还没泛白,仍然是黑夜。我平复了心情,沿着原路向最核心区的外围跑去。
这次行动应该没人发现我,就算那个士兵醒了,也不会认得我。因为我当时戴了面罩。但我不敢保证,自己身份未暴露。
不论如何,我已经决定了,在回去向总部汇报一下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后,带着陈馨,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然后,我和总部再想办法,一定要消灭救世者和教廷,一定。
第三十章 生死逃亡
在我借着夜色回到陈馨的公寓时,天空刚刚开始破晓,我走进楼梯,顾不上一身的汗,一口气爬上了七楼。
走到门口我忽然停下了,响起了衣柜里的大衣上还有个监听器,我轻轻打开门,然后尽量轻声地走了进去。
我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然后我走到最里面的书房,在看到坐在书桌前背对着我坐着的陈馨后,我松了一口气,关上了门。
而就在我好奇她为什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时,陈馨突然转了过来。她脸色惨白,几乎面无血色,身体也在轻微地哆嗦着,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看见我,她似乎安心了许多,但立刻便极度紧张地站起来。
我连忙走过去。但还没等我说话,陈馨就惊恐地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到书桌前,让我坐下,接着把一直开着的电脑屏幕推到我面前。
我心想这时候哪还有时间看视频,正想告诉陈馨我昨晚的恐怖发现,但下一秒,我就看着屏幕中的画面,震惊地陷入了沉默。
第一段视频的地点是一个大仓库,摄像头在上方俯视。仓库里排满了手术床,其中几张床上有**着的人,都在挣扎和叫喊。然后他们被手术台上机械臂拿着的针管注入了一种黑色的液体。有人注射了半管,有人注射了一管。
在他们被注射进液体的几分钟后,这些人都在剧烈挣扎和极度痛苦后都停止了挣扎。然后来了一些士兵,迅速推走了手术台。
我知道,这是救世者和教廷在用尸毒对那些外城的可怜幸存者进行实验,希望通过大量注射毒素来让他们直接变成扫荡者或者尸督。
这段视频放完后,陈馨伸出手握住鼠标,点开了另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教廷里的画面,也正是我不久前刚刚去过的地方。这段视频很短,但我能看到如出一辙的那个大培养皿,绿水和里面那个黑色的庞大躯体。
陈馨最后放了第三个视频。这段的画面里是一个手术台上,一个刚死的人,还未变异,但看着他那逐渐可怕地变粗变黑的手臂,我知道那是一个刚刚被注入毒素的人。
他身旁的一名手术者迅速用手术刀切开了他的头颅,然后接过了身后一名卫兵递来的那个半块手掌大的芯片,塞入了它的脑中,接着进行了一些我看不到的手术,接着还未缝合便与士兵离开了手术室。
我接着看到那个人的身躯恐怖地变灰变大,然后脑袋上的开口竟然自己愈合了。然后这个人最后变成了一只健壮的扫荡者,一下子跳下了手术台,就在它准备打砸手术室的时候,突然捂住脑袋,张大嘴,似乎嚎叫了一声,然后恢复过来,站在了原地。我知道,是这时芯片对它施加了控制。
我目瞪口呆地站起来看着陈馨。
“这些东西……从哪找来的?”
陈馨紧张地望着我,张开嘴,但没说出话来。我知道她一个人看这些东西的紧张与恐惧,这不是她应该承受的。于是我抱了抱她。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我一晚上紧张和震悚的心绪也渐渐平和下来。
“你走之后,我越想越害怕,最后想能不能帮上你什么……”陈馨看着我,鼓起勇气说:“也算我运气好,顺着科研所的系统,黑进了救世者的监控系统,然后,然后……”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些,我知道。但听完她的这些话我既震惊又懊恼,震惊的是陈馨竟然这么厉害,能直接黑进到救世者组织的系统里,懊恼的是我没想到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尖端天才,还自己去用原始的方式去调查。
虽然我们都调查出来了就是。我的心里突然多出一丝欣慰,我抱住陈馨,问她:“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救世者和圣光教是干什么的了,也知道你们科研所开发的芯片用来干什么了?”
陈馨没说话,把头埋得更低了。看着她惊恐的样子,我也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等等,你这样黑进系统里,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陈馨也突然抬起头,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我懊恼地一拍大腿。陈馨这样做虽然有了更直接的证据,但也很可能暴露了自己,这样,即使我没暴露,救世者也很可能锁定陈馨,如果他们很快发现昨晚死掉的玛丽安娜,那么……总之,我们更要抓紧时间离开了。
“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走。”我冲陈馨喊了一句,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立即连上了和总部的通讯。
“张凌中校,这里是总部……”
“我已经调查出了救世者的内部真相,并且很确定。”我打断了总部通讯员的话:“长话短说,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芯片吗?那个芯片被他们移植到变异体的脑中,并用雷达指挥车加以控制,这就是所谓超自然力量的真面目。而最重要的是……”
我说到这里仍忍不住咬牙切齿:“……他们的变异体来源不是我们推测的那样抓的,而是直接骗幸存者来做实验,经过不计其数的牺牲后终于培养出几只变异体。这就是真相。”
“……我昨晚的行动还没有暴露,但我打死了一名圣光教成员。而陈馨黑进了救世者系统里,有可能被反查出来,所以我希望立刻想办法离开南洲,找陈什会合。而我也希望政府,能尽快消灭南洲的救世者联盟。他们比流浪军更黑暗,更反人类。”
我把陈馨的三段视频发到总部那边后,看了一眼陈馨,她没穿外衣,相反,也在鼓捣着电脑。
总部那边沉默了半分钟,接着,突然一个浑厚苍老的男声取代了一直以来跟我通讯的女声。
“……张凌中校,我是c国政府陆军参谋长。”
我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没想到指挥部竟然一直在听我的通讯。还未等我回复,参谋长便继续说:
“所有的情况我们都已了解,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希望你能顺利离开南洲,而陈什少将也已到达南洲城外,他已接入卫星,跟我们恢复了联络。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和救世者组织接头,双方都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但我们会将真相告诉他,然后,指挥他进一步行动。”
“张中校,时间紧迫,我们等待你的凯旋。”
我说了一声“是”,然后断开了连接。陈什的抵达莫过于最让我振奋的,本来难逃一死,现在他的到来完全搅乱了局势。也许……如果他的部队足够强大,就此剿灭救世者也不是不可能。
但一想到那高耸的城墙,救世者先进且数目庞大的武装部队,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但至少,陈什的到来让我的逃生几率大了很多。
陈馨还在用电脑,我想提醒她时间紧迫,必须抓紧时间离开了,虽然这时离开会更让人疑心,但我们别无选择,至少要躲起来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我提醒了她一下,没想到她毫不理会,直到我碰了碰她,问她在干什么,她在猛然抬起头,回答道:“我在尝试……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个开发完后会立刻暴露,但它真的很有用。”
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听到她说会暴露后叫苦不迭,现在必须抛下幻想赶紧跑了。于是我又催促了她一声,就出去收拾东西了。
……
一把打开衣柜,我薅下了大衣上的监听器,把它扔出了窗外,然后披上了大衣。就在我把手枪别进腰带里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硬着头皮拔出手枪,准备等待着门被踹开,但却迟迟没有。只有继续不断的敲门声。
于是我慢慢走到门前,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卢浩。我屏住呼吸,打开门。
卢浩看见我后似乎惊讶了一下,然后接着笑了出来:“……张中校,穿得这么整齐是要干嘛?”
我暗自叫苦,忘记脱掉外衣了。于是我只好回答:“啊,刚准备出去,陈馨让我买牛奶去。”
听到我说陈馨的时候,他的眼皮跳了一下,然后慢慢说:“最近几天还是少出去吧……昨天有教廷的人被杀了,知道是谁吗?就是那个玛丽安娜大祭司。”
我“大惊失色”,连忙问道:“什么?核心区里还能杀人?哦……这次你怎么突然来找我,想喝酒?”
卢浩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次是组织找你爱人有事,让她跟我走一趟吧。”
我的心一沉,同时身体已经高度紧绷起来。看来还是晚了一步,陈馨昨晚切入救世者的系统后真的已经暴露了。
“……陈馨她怎么了?为什么组织要带走她?”我明知故问,但实际上已经知道,是陈馨昨晚在黑进救世者网络系统的时候,由于惊慌而忘了隐蔽。
“和昨晚教廷死人有关,”卢浩这时的表情突然从无奈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张中校,你也脱不了干系,但因为你在家……如果再敢阻拦,一并带走。”
他刚刚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我也知道,是他们通过监听器以为我呆在家里。我则连忙装作好奇地追问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家的?你们监视我?”
卢浩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我一边思考着该如何脱身,同时杀气也慢慢流露了出来。我想,楼下一定有卢浩的士兵,也许可以在这里抓住卢浩,然后用他威胁士兵让开路来。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卧室门突然打开,陈馨怯怯地探出身子,见到是卢浩后,似乎以为是熟人,就好奇地走了出来。
“……危险!”
听到门响的那一刻我正想告诉陈馨别出来,然而电光火石之间,看到陈馨走出来的卢浩突然毫无征兆地拔出手枪,接着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而我则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一个鞭腿扫在了他的大臂上。在卢浩侧飞出去的同时,枪响和子弹击中墙壁发出的巨响都传了过来。
一声小小的尖叫传来,我目眦欲裂地转过头,只见陈馨侧卧在地板上,红色的血迹从她白皙的右臂上流出来。
“……你给我死!”
我从未如此地暴怒和充满杀意,转过头拔出枪,对着地上正想爬去拣枪的卢浩,疯狂地连开了四五枪。直到他已经不再随着子弹击中他而抽搐,浑身多个烂血洞,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我没再理地上的卢浩,而是立刻跑回到侧卧着的陈馨身边,看着她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浮现出的细密汗珠和不断颤抖的身体,我心如刀割,看向她的伤口。
还好,陈馨足够幸运,也多亏我那一脚,子弹只是划过了她的右臂,划出一道血痕。
“能坚持吗?”我问。在陈馨点点头后,我寻找包扎的布,时间紧迫,我只好从衣架上挂着的黑色披风上用刀割下一角,然后给陈馨包扎上。
在帮陈馨穿好衣服后,我拿起突击步枪挂上三个弹夹,又拿上两发手雷。然后拉着陈馨准备出门。突然陈馨停住了,走回了卧室,几秒后她拿上笔记本电脑走了出来。
“都弄好了?”我想起了她刚刚争分夺秒弄的那个程序,问道。
陈馨思考了两秒,然后点点头。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干嘛,但清楚她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没用的东西,于是我也点点头,拉着她得手,快步走出了住宅。
……
跨过卢浩的尸体后,我们走进楼道,因为在刚刚出门的时候,我看到电梯正向上升着。于是我带着陈馨,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楼道。
七八层楼梯很快到了尽头,在地下车库楼梯口,我示意陈馨停下,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后,我立刻推断出外面的人有十人以上,一定是卢浩带来的士兵。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打开楼梯口的铁门,将一枚拉开拉环的手雷扔了出去。
在听到外面的惊叫后我迅速跑回来,用大衣紧紧裹住了陈馨的脑袋,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我松开陈馨,举着突击步枪冲了出去,对着涌进视线的人影就是一个扫射。
在连续打出了十多发子弹后,我发现门口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手雷炸的非死即残,于是我让躲在楼道里的陈馨出来,然后跑向我的装甲越野车,陈馨上了车后,我立刻发动汽车。握着那熟悉的方向盘,我一脚油门,这辆陪伴我一路走来的猛兽级越野车低吼一声冲向车库的门口。
然后,我的车迎着外面刚刚升起的秋日朝阳,沿着空旷的马路直冲出去。
第三十一章 大决战(一)
我死死地踩着油门,装甲越野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冲到了核心区的大门旁。
而这时候,扩音器的警告声,卫兵的吼声也传了过来。我没有多想,径直朝核心区的那个只有一个阻拦杠的大门冲了过去。
突然间传来了密集的枪响,大部分都打在了马路上激起火花,但随着几声“砰砰砰”的爆鸣,我知道也有子弹打在了车的装甲上。
“趴下!”我侧过脑袋,冲陈馨喊了一声,然后猛地把油门踩到了最低,想都不想就朝着面前的那个单薄的拦截杠冲了过去。
一声巨大的闷响过后,越野车在一个骤停后又很快启动起来,向前继续高速开去。而在那一秒,我视野的前处飞出了两个一长一短的条形物品,我撇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是刚刚阻拦我的拦截杠,另一个则是我车前的保险杠。
我们冲出了核心区。
就在我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啸,还趴在座位上的陈馨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而当半秒后我反应过来时,只见前车窗的玻璃破了一个大口,大口周边全是蛛网般的碎纹,风快速地从大口外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我愣了一下,接着回头快速地向车后望了一眼,只见车的后窗也破了一个一样的口子。我反应过来,是刚刚有一发子弹从后窗射进来,然后贯穿了前挡风玻璃,飞出了车外。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伸出右手摁低了陈馨的脑袋,接着为了避免被子弹击中,s型地在空旷的马路上继续向前高速行驶。
“……核心区有反叛者出逃,各单位注意拦截!重复,各单位注意拦截!”
身后传来巨大的警报声和扩音器的喊声,我不再理会,按照自己的记忆向着北城墙开去。那里是几周前尸督攻城的区域,也是现在陈什驻军的区域。
如果城门关着我就再想办法。总之一定要先到达城门附近
……
一路上疯狂地行驶,并依靠这辆车的坚固连续撞飞了好几道拦截杠后,我冲出了城市的繁荣区,前方的建筑群一下子变矮了许多。我进入了外城,也看见了远处天穹下的那条灰色的混凝土城墙。
过去我曾认为那道城墙是救世者代表人类意志和正义的写照,但现在,看到那里我却恐惧了一下,这里隐藏着的,正是表面上光鲜,但实际上却代表人性最残酷一面的无敌黑洞。
也就是我冲出核心区的那一刻,突然间车后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气浪也把车震了一下。我看向后视镜,看见后方公路上爆出了一团明亮的火球。火球后,一辆车顶架着机枪的吉普车正在紧追不舍。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动手,因为陈馨对他们还有价值。于是我有恃无恐,再次把车速提到了最高。
“叛逃者陈馨……立刻放弃抵抗,停车投降!”随着这声似乎从天上传来的命令声进入我的耳朵,我仰头顺着天窗看去,只见天上直升机的阴影正在逐渐向车逼靠下来。
接着我只听到一阵连续的爆鸣,看到后面那辆吉普车车顶上跃动的火光,我知道他已经开火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了看陈馨,她惊恐地看着我。我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腾出手,拔出一颗手雷的拉环,摇下车窗,甩手把那颗手雷扔出了窗外。
我后方的公路上又是一团突然爆炸开的火球,那辆吉普车正好被手雷的爆炸波及,慌乱之间斜冲下了公路,接着竟然翻车了。
“……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立刻投降!”我现在甚至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声,于是我关上了天窗上的装甲,不再看它,全速向前冲去。
……
就在我继续向前全速开了两分钟后,城墙的阴影已经就在不远处了。直升机还在穷追不舍,但迟迟没有对我开火。
然而,当我看到高耸在我面前,而且越来越近的城墙时突然注意到了这城墙似乎不对劲。在城墙的最上沿正不时爆出一阵阵火光和爆炸产生的火球。
而在我盯着那上沿的同时,突然间一道比之前更强烈的冲天火光后,只见城墙上突然爆出一大股烟尘,烟尘几秒后消散,我赫然看见城墙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缺口和不断向外散射的石块瓦砾。
随着我又接近,并开进城墙的阴影里后,发现城墙下的救世者部队似乎都在往城墙的升降机处集结,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我和追着我的直升机。
我摇开车窗,立刻听见了周围密集刺耳的枪声和各种杂乱的声音。那一刻我明白了,城墙上的救世者部队已经和外面交战起来。而且看刚刚那个把城墙打出一个巨大缺口的爆炸,我知道外面的部队一定是陈什带来的政府陆军。
我想都没想就抓起了手机,一边开车一边打开了通讯然后连上了很久没有连接的陈什。一阵嘈杂声后,声音传了回来。首先一阵开火声,爆炸声传来,接下来,陈什的话音传了过来。
“……躲开,躲开!把大口径火炮推上来,先端掉对方的大口径火力点!”陈什似乎正在对着身旁大吼着,然后他愣了一下,接着问道:“这个是……张凌?”
“陈什,我现在已经到城门下面了,”我抓着对讲机,看着已经距离我不足五百米的城墙说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你想办法帮我把城门轰开,就是那个千斤顶的小门!”
“啊,好。本来想把城墙上这些狗东西打死之后再轰开城门的,你等着!”陈什说了一句,然后断开了连接。
……
我看着面前逐渐逼近的千斤顶心急如焚,生死时速间,门口的一辆步战车似乎注意到我的不寻常,炮塔正缓缓地转向并锁定了我。而这时直升机上的机炮也开始了扫射,我只感觉车后的玻璃全部碎裂,车顶上的装甲被打的叮叮作响,我的胳膊也在这时被碎裂的胳膊刮伤了。大衣被割出一个口子,血一下子渗了出来。
然后我的车高速掠过了那辆瞄准着我的步战车,躲开了它的锁定,可这时,距离城门也已经不足两百米了。如果陈什的行动再不来,我的车便将撞在城门上。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想到了死。难道我和陈馨就要这样撞死在城门上了吗?
也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面前的那面千斤顶城门突然间被爆炸和火光淹没!碎石纷飞,像是火山石喷发一样向四周飞去,在烟尘消散了一些后,我赫然看见那面城门已经完全被轰碎,破开了一个完全足够我车辆通过的大洞。我开着车冲进了爆炸激起的烟尘里。
几米厚的灰色城墙一闪而过,一秒后一下子视野四周空旷起来。天上的直升机,身后的步战车全都没了。
我的车冲到了城外。但立刻,各种枪声,爆炸声和轰鸣声立刻又淹没了我的四周。四周硝烟遍地,不断有火焰从我身后的城墙上,或者我远处的地面上闪烁出,然后在远处炸裂开,成为熊熊燃烧的烈焰。
我知道,我冲出了城墙,也冲进了陈什部队和救世者激战着的战场。
然后,眼尖的我透过破开的城门,看见了外面几百米外那辆炮口正对着我的主战坦克,炮口还冒着缕缕硝烟。很显然,刚刚是这辆坦克一炮轰开了城门,让我逃出了南洲城墙。
然后,我看到了更远处的装甲车队,坦克方阵,天上盘旋着的直升机以及一些隐隐约约出现在装甲车身后的人影。
这是陈什的远征部队。步兵的枪口都向着我这面的前方和上方猛烈开火,坦克的炮塔也不时发出一声巨响,爆出一团团烈焰。当然,也有城墙上的火光不断飞向他们,把他们所在的地面打出一声声爆炸,激起一片片尘土。
在各种武器发射的巨大且嘈杂的声音里,突然间,陈什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扩大传入了我的车中。
“……各单位注意,停止平射,对城墙上进行火力压制,保护张凌中校出城!”然后我向前看去,看到远处的一辆主战坦克上,有一个举着扩音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