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突如其来的发作
好难受，他快要不行了啊！
常年养尊处优，蓝北俊的体力远不如乔天擎。即使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法离开乔天擎铁箍一样的大手。
意识一点点涣散。蓝北俊吐出舌头，感觉意识正在抽离……
砰。
忽然，乔天擎放开了他。
蓝北俊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耳朵里嗡嗡的响，全身上下都因缺氧而疼痛。蓝北俊的意识还清醒，来不及管身体上的疼痛，赶紧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去。
乔天擎冷眼看着来不及的动作，冷笑。
他这是，怕自己杀了他么？
可是，他不会动手杀蓝北俊的。
杀这样一个蠢人，只会脏了他自己的手。
乔天擎缓步上前，叫了一声：“蓝北俊。”
“姑，姑爷。”蓝北俊涕泪齐流，“我什么都没做啊！我没有要得罪你的意思，我只是……”
“闭嘴，我不想听。”乔天擎微微眯起眼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想利用乔家的势力？”
“是……不，不是。”蓝北俊刚想下意识地承认，转念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得摇头，“姑爷，我绝无此心呐！”
“够了，闭嘴。”乔天擎冷声说，“如果我让其他人来做你的女儿，你接不接受？”
蓝北俊瞬间懵了。
他花了好久，才明白乔天擎的意思：“你，你是说，你想找人来冒充我女儿？”
“是。”乔天擎并不隐瞒，点头，“沈青萍的确是死了。死前，她说过要把身份留给一个长得和她很相似的人，让对方继续用她作为‘蓝佑’的身份活下去。对这件事，你没有意见吧？”
“我，我当然没有意见。”蓝北俊哪敢有什么意见，连忙点头，“我都同意。”
乔天擎冷哼：“很好。从今天起，在外界眼里，你还是我的岳父。这一点，你能接受吧？”
对来不及来说，乔天擎的要求，简直是意外之喜。
要不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蓝北俊简直就要开心得跳起来，疯狂点头：“我能，我一定能。”
“很好。”乔天擎揉了揉眉头，冷冷地点头，“我没有其他事了。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跟沈青萍多说几句话吧。”
话音未落，乔天擎转身，直接大步离开。
刚刚蓝北俊话里的欣喜，他其实听得出来。
要不是顾忌着蓝佑身份的事情，他恨不得直接让蓝北俊陪着沈青萍一起去死。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冷血，自私，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真是……可耻到了极点啊。
乔天擎叹了口气，转头问保镖：“夫人呢？”
“乔爷，夫人刚刚出去了。”保镖恭敬地回答，“我看见夫人上楼了。”
由于蓝佑身份的关系，现在，有不少人都称她为“夫人”。
乔天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保镖鞠了一躬，继续尽忠职守地守在那里。
乔天擎下了楼，去找蓝佑。
……
此时此刻，楼下几十米开外的走廊上，蓝佑还在发呆。
想到今天沈青萍的葬礼，她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沈青萍和她不一样。比起她，沈青萍更像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这里有过爱她的人，也有过讨厌她的人，甚至还有利用过她的人……他们和沈青萍，都是有关系的。
而她，似乎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关系。
仔细想来，她认识的、对她有爱意或者恨意的人，除了乔天擎之外，都是ev实验室的。她的生活，还真是乏味到了极点。
如果ev实验室不存在的话，她的人生，一定会有所不同吧。
或许先遇见乔天擎的人是她。或许，乔天擎也会喜欢上她。更或许，如果没有乔天擎也没有她，沈青萍也会开开心心地生活着呢……
蓝佑失落地垂眸。
她满心想着这些事情，没有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渐渐接近。
黑影在距离蓝佑几米之外的工具间停下，动作很轻地开门，躲了进去。
吱呀——
尽管黑衣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身后的门轴还是发出了声响。
“谁？”
蓝佑警觉地回头。
黑影顿时沉下了眼神。
没想到蓝佑的五感如此敏锐。他的动作已经小心再小心，居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怪不得他下手太快了。
“啵”的一声，黑影轻轻拔开一根试管上的瓶塞。
无色无味的激素随着空气，迅速传播开来。
蓝佑刚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冷不防一股冷风吹来，她哆嗦了下，体内蓦然一阵火热。
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是……异能又要暴走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异能暴走？
蓝佑死死咬着牙，用最后的意志力踉跄地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她全身都在抖，哆嗦得特别厉害。长椅被她带得也开始抖动，完全停不下来。
这次的发作，似乎特别厉害。蓝佑闭着眼睛，苦苦跟即将崩溃的意志对抗，嘴唇早就被她咬出了血。
在a国的那段时间里，她的异能每次发作，都会让她失去理智。自从回国，这种失去理智的情况就再没有过了。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症状是在减轻的。
可是现在……蓝佑分明感觉得到，她的理智又濒临崩溃了。
为什么会这样？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才对啊！
蓝佑想哭又哭不出来，死死攥着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天擎惊诧的声音从旁响起：“小佑？”
蓝佑浑身一凛，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神智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转过头，喘息着叫：“乔，乔天擎？”
“是我。”乔天擎大步走到她身边，沉声问，“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蓝佑摇头，难受得想哭，“我的异能，好像发作了……”
“怎么会？”乔天擎蹙眉，“你不是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吗？”久到他一度以为，蓝佑再也不会发作了。
“我不知道。”蓝佑咬唇，“乔天擎，我难受。”
看着蓝佑血迹斑斑的嘴唇，乔天擎的心一阵酸涩。
第三百零一章 她想休息了
“别咬嘴唇。”乔天擎把胳膊伸到蓝佑唇边，“咬我吧。”
蓝佑别过头去，呜咽出声：“不……”
不去伤害乔天擎，是她最后的坚持。
“小佑。”乔天擎拧眉，语气沉冷严肃，“你没拿我当亲近的人，是么？”
“不是。”蓝佑一愣，“你怎么会这样想？”
乔天擎嗯了一声：“所以，咬我。不能跟你同甘共苦的话，还算什么真正的在一起了。”
蓝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氤氲的眼底泛起一抹复杂，想了想，冲着乔天擎结实的胳膊低头咬了下去。
“嗯……”
乔天擎痛楚地低吟了一声，轻轻抚摸着蓝佑的头发。
蓝佑的身体还在颤抖，咬着他的力道也还算克制。
可是，即使是努力控制过的力道，也这样的痛。
可想而知，蓝佑到底痛到了什么程度。
时间过了良久，蓝佑的发作终于稍有减缓。
她松了口气，出了一身的冷汗，从里到外的衣服几乎全都被浸湿了。
乔天擎吐出一口气，轻声问蓝佑：“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蓝佑疲惫地点头，“乔天擎，我只是很累……我想休息了。”
“好，我们去休息。”
乔天擎点头，费力地把她往沈青萍的灵堂扶。
灵堂里是乔家保镖最多的地方，也是看守最严密的地方。
只有让蓝佑待在灵堂里，他才放心。
工具间里，黑影看着乔天擎和蓝佑的身影渐渐远去，眼神里的阴沉越发多了。
现在蓝佑正虚弱着，乔天擎也在忙着照顾她，分身乏力。
本来，这应该是他带走蓝佑最好的时机。只要他用药迷倒了乔天擎，再乔装成客人，带着人事不省的蓝佑离开，一切就都解决了。
可是，这个计划在乔天擎这里行不通。
不知道为什么，对乔天擎来说，他实验室出产的所有药物，全部都是无效的。
从基因级别的改造剂，到最最普通的安眠药。在乔天擎面前，这些东西都没有一点用处。
前些日子，齐舍甚至命令过那些攻击西郊医院的人，让他们用异能对付乔天擎。只是，最终这个计划也失败了。
可以说，在面对齐舍实验室的时候，乔天擎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可他至今还不明白，乔天擎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黑影眯了眯眼睛，眼底浮现杀气。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该把乔天擎杀了，免得再有什么变动……
嗯，就这样定了。
等他找回蓝佑，就让蓝佑动手，直接用刀枪杀了乔天擎。
即使乔天擎再怎么厉害，再能对付来自他实验室的药物，他也应付不了真正的刀枪吧？
黑影没费太多时间就定了主意，冷笑起来。
……
另一边。
乔天擎把蓝佑扶回沈青萍的灵堂，让她坐下来休息。
这会功夫，蓝北俊还没走。看见蓝佑，他瞪大眼睛，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她，她不是……”
这个女人，跟他那个按理说已经死了的女儿，完全长得一模一样啊！
“嘘。”乔天擎淡淡看了蓝北俊一眼，眼里杀意弥漫，“她就是蓝佑。”
“她，她是蓝佑？”蓝北俊的表情如同见鬼，“不能啊！她要是蓝佑的话，那我女儿是谁？”
这该死的！
乔天擎顿时黑了脸色，大步上前，想要抓起蓝北俊的领子。
“乔天擎……”
蓝佑微微睁开眼睛，眉头皱起。
乔天擎回过头，脸色温和不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蓝佑摇了摇头，“你们的动静太大了，我听得难受。”
原来如此。
乔天擎嗯了一声，冷冷地瞪了蓝北俊一眼，随即回到蓝佑身边。
看见乔天擎对待蓝佑的态度，蓝北俊就隐约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对于蓝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蓝佑长得跟沈青萍如此相像的原因，蓝北俊还是不敢深想。
休息了一会之后，蓝北俊灰溜溜地离开了。
蓝北俊走后，蓝佑微微皱眉，看向蓝北俊消失的方向：“……他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刚刚蓝北俊窥视的目光，她不是没有注意，只是懒得说而已。
“我知道。”乔天擎微微颔首，“放心，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倒是不要紧。”蓝佑微微抿唇，“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心术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笃笃。
声音不大，动作很克制。
听上去，是他这边的保镖。
“你在这里等我。”
乔天擎嘱咐了蓝佑一句，起身来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口果然站着个保镖。他微微低头，语气恭敬：“乔爷，有人找您。”
找他？地点居然是殡仪馆？
乔天擎皱眉：“谁？”
“贺成，贺队长。”保镖告诉乔天擎，“贺队长说，他那边发现了一些关于齐舍的线索，请您去一趟。”
既然这线索是关于齐舍的，那他还真是非得去一趟不可了。
乔天擎颔首：“带我过去。”
“是。”
保镖答应一声。
乔天擎想了想，又叫住他：“等等。”
保镖顿住脚步，不解地回头：“乔爷？”
乔天擎没回答。
他几步回到蓝佑身边，温柔地嘱咐她：“等我回来，嗯？”
蓝佑没什么力气说话，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乔天擎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唇瓣的温度印在蓝佑额头上，让蓝佑觉得么原本冰凉的身上都暖了暖。
明明外头还有人在，乔天擎却还是这样做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蓝佑微微勾唇，看了他一眼：“快去吧。”
语带娇嗔。
乔天擎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保镖站在门口，看了乔天擎的动作，只觉得叹为观止。
想不到一向冷硬的乔爷，居然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看来，果然不是乔爷性情太冷，而是他暖的人太少。
保镖暗自感慨着，带着乔天擎走向门外。
贺成在不远处的空置停尸房里等着。看见乔天擎，他松了口气：“乔先生，你来了。”
“嗯。”乔天擎走进去，唇角玩味轻勾，“贺队长选的见面地点，倒是挺别致的。”
第三百零二章 说出来意
贺成听出乔天擎话里的调侃，不由苦笑：“选在这里见面，也不能怪我。都是因为事态紧急，我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你。”
“我明白。”乔天擎随意点了点头，“所以，你找我有事么？”
“当然有事。”贺成表情变得严肃，“其实乔天擎，我也希望我不会经常来找你。因为每次我需要找你，就意味着事态又进一步恶化了。”
乔天擎嗯了一声：“所以这一次，你来找我的原因是？”
“这一次，我们发现了几个异能失控的案例。”贺成沉声说，“乔天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僵尸电影。这些异能者就像僵尸一样，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为。可是，他们同时也有远超常人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有些人的异能无比强悍，比僵尸还要可怕。”
乔天擎听得皱眉：“有人异能暴走了？你抓住那些人了？”
“异能暴走？”贺成细细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这个词是哪儿来的？倒也贴切。没错，等回我们抓到那些暴走的异能者的时候，他们已经对周边的城市和人群造成了一定的破坏。我们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事后补救而已。”
贺成说着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他对这次突然而至的骚动，很是意难平。
乔天擎淡淡问他：“你很讨厌异能者吗？”
“可以这么说。”贺成点头，丝毫也不掩饰自己对那些异能者的反感，“这些人渴望着不切实际的力量，不思劳作。这群人跟社会的蛀虫没有区别。要不是因为贪婪，他们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看来贺成对异能者的偏见，不是一般的大。
乔天擎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又问：“如果有些人，不是主动变成异能者的呢？”
“怎么可能？”贺成失笑，“面对天上掉馅饼的诱惑，争着抢着上当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乔天擎淡淡嗯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那些异能者之前，齐舍从未接触过什么试验品。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药物，去催化出异能者的呢？”
贺成一愣。
在此之前，他确实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乔天擎看了贺成一眼，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头，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
由于地点性质，殡仪馆旁边的景色比东郊西郊还要荒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草地，就是树木，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然而乔天擎却就这样静静看了窗外半晌，仿佛窗外有什么特别值得探索、值得研究的东西一般。
乔天擎刚刚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是他为人太好，想为异能者们说出心底的话，还是说，他身边有异能者？
贺成琢磨了许久，却怎么也没能想明白，心底一时有点乱。
沉吟片刻，他问乔天擎：“乔先生，看来您对异能者的事情有所了解？”
“了解，谈不上。”乔天擎眼神微微闪动，语气淡淡，“不过是侥幸，见过几个在异能爆发之前，就被齐舍改造过的异能者罢了。”
贺成瞬间惊愕，整个人沉默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乔天擎居然是真的见过这些事情的受害者。
看来，这一次倒是他想得太过狭隘了。
贺成安静下来，犹豫了半晌，忽然叹气：“其实乔先生，对异能者不友好的态度，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除了我之外，上头对异能者们，也大都抱着戒备和不满的态度。”
乔天擎微微颔首：“我明白。”
“……但是，乔先生。”贺成叹了口气，“仅代表我个人，我会慢慢改变对异能者的看法。”
乔天擎看了贺成一眼。
他对这样的表态，其实是不满意的。毕竟贺成能够做出的改变，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是一件大事。单靠打动贺成，其实本来就是不够的。要想改变蓝佑他们的处境，又谈何容易。
谈何容易啊……
乔天擎微微叹了口气：“好了，贺队长。说出你真正的来意吧。我很想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你需要我哪方面的帮助。”
“乔先生果然是个敞亮人。”贺成精神一震。他没有再去客气，而是直奔主题，“我们需要乔氏名下的几间生化实验室。还有，如果乔氏的人能帮助我们进入齐舍实验室的内部网络，让我们看到他的实验记录和内容，我们就更有可能尽早恢复秩序了！”
乔天擎挑眉：“你们有信心？”
“有。”贺成点头。顿了顿，加重语气，“一定能行。就是不行，也得行。”
这件事事关众多人的性命，容不得他说不行。
对他的想法，乔天擎了然。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跟我来。”
乔天擎转过身，往殡仪馆的正门外走去。
贺成喜动颜色，跟着乔天擎一起往门外走去。
……
此时此刻，楼下，灵堂。
蓝佑坐在沈青萍的遗像前头，渐渐觉得困倦。
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困到流泪。
她是真的累了，累得要命。
其实她昨天明明什么都没做，按理说，是不应该累的。而且，要说她是异能暴走之后的困倦，那也不对。异能暴走这样的事情，她经历过许多次。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这么疲惫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怎么了……
蓝佑微微迷茫，正在思索着，就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终于被疲惫打倒了。
眼看着蓝佑就要在椅子上睡着，门外忽然响起两声轻轻的“砰”，是什么柔软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是什么动静？
蓝佑茫然地睁开眼睛，逼着自己往外走了两步。
隔着门缝，她一眼看见，两个原本守在门口的保镖已经睡了过去，一个个躺在地板上东倒西歪。
见状，蓝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困意消失无踪。
如果说她的困倦只是偶然，那这两个保镖的昏睡，显然就已经不是巧合了。
第三百零三章 齐舍上门
这群保镖是乔天擎仔细挑选过的，一个个身体强健，精力充沛。
为了保证他们的身体素质，乔天擎甚至会严令他们进行锻炼。按理说，他们不该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定是出事了。
蓝佑想了想，没有直接离开房间，而是将房门打开一条微不可见的小缝，从门缝里窥探着外界的一切。
过了片刻，一道墨黑色的身影由远处走来。
那个人的动作很小心，透着一点缓慢，似乎是上了年纪导致的衰老。
一个老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而且看样子，门外那些人，也都是他迷晕的。
莫非……
蓝佑瞪大了眼睛，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老人来到了大门前头，阴恻恻地抬手，指间闪现一支试管，试管上还有“ev”两个硕大的字母。
试管一开，蓝佑立刻就是控制不住的一阵眩晕。她捂着额头，身体下意识地晃动一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是他！
是齐舍！
蓝佑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着牙一步步远离门口。
齐舍是创造出他们这些异能体的人。自然，他也对这些异能是免疫的。她现在面对齐舍，只会全盘落于下风。
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应对齐舍的。只能等同样能够免疫于异能的乔天擎来……
可是，乔天擎呢？
蓝佑咬着牙，想要摸出手机联系乔天擎，却连手指都没有办法抬一抬。
齐舍带来的催眠药物太过霸道，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
房门终于打开。
齐舍看着房间里的蓝佑，阴恻恻地冷笑：“二十五号，抓到你了。”
蓝佑竭力保持着冷静，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齐舍玩味地扬眉，眼神里是控制不住的阴鸷，“你毁了我精心准备多年的计划，还不该赔偿我吗？”
蓝佑沉了脸色，尽量陪他拖延时间：“赔你什么？”
“你说呢？”齐舍冷哼，“二十五号，你不妨猜猜看？是要赔上一条命，还是赔上更多的东西？”
“……”
蓝佑不说话，眼底闪过控制不住的恐惧。
她在齐舍手下多年，几乎形成了害怕齐舍的本能。
她知道齐舍的手段，更知道他的报复心。齐舍不会干干脆脆地要了她的命，他会用尽方法去折磨她的。
他一定会。
所以，她也一定不能让齐舍得逞。
看着蓝佑的表情，齐舍笑了。
他忽然有种猎人玩弄猎物的快感。
只是，这份快感注定不能维持太久。
“好了，二十五号。”齐舍擦了个响指，“我们该走了。”
“不。”蓝佑极力克制着摇头，“除非你明说你想干什么，否则我不走。”
齐舍不屑地冷哼：“明说？你以为你是谁，你配吗？还有——从什么时候起，你居然以为，决定要不要离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的？”
蓝佑咬牙：“齐舍，你别逼我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齐舍嘲讽地笑了，“那也得，你做得到才行。——二十五号，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
他不容分说地带着蓝佑，往外走去。
蓝佑惊骇莫名，大叫起来：“放开我！让我走！”
她喊得厉害，身上却没有半点儿力气。
齐舍轻轻松松地带着她往外走，表情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阴冷而难看。
两个人从几间处理殡葬的房间外头路过，蓝佑一眼看见，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被齐舍弄晕了。也就是说，即使她想要叫人、想要求援，也都没有指望了。
该死的。
齐舍果然和以前一样，办事滴水不漏。
蓝佑绝望得厉害，想要求援，但所有的后路都被齐舍堵死了。
她没有一点办法，最终只能被齐舍抓着，离开了殡仪馆。
走到殡仪馆门口，齐舍拿出一件白色的卫衣外套，给蓝佑套上。
做完这一切，齐舍满意一笑，又擦了个响指。
蓝佑顿时失去了知觉。
彻底陷入黑甜乡之前，蓝佑眼前看见的最后景象，就是齐舍的笑脸。
他笑得恬不知耻，笑得沾沾自喜。
他怎么可以这样笑。
蓝佑的心疼得厉害，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昏睡过去。
……
楼上。
贺成站在窗边打电话，看见楼下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去。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背影佝偻，满头白发。而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穿着雪白的卫衣外套，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
年轻真好啊。
只是，在现在这样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也不知道这份美好还能维持多久。
贺成叹了口气，嘬了嘬牙花子，打电话给总部。
电话接通。贺成的语气瞬间老成了不少：“报告长官，我们已经取得了乔先生的共识。乔先生答应我们，允许我们动用他的私人力量。”
“很好。”电话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同时传来的还有脚步声，似乎对方已经激动到要走来走去，才能稍稍平息一点内心波澜的地步，“贺成，你一定，一定要替我感谢乔先生。要不是他的无私馈赠，我们这条路，会走得更加艰难一点。”
“我知道。不过，长官……”
贺成有些欲言又止。
“不要支支吾吾的，像个女人。”对面的长官不以为然，斥责他，“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嘛。”
“是。”贺成一咬牙，压低声音告诉长官，“我发现，乔天擎他，似乎对这些异能体抱有同情。”
“同情？”
长官听得一愣。
“是的。”贺成沉重点头，“其实，乔天擎的觉悟很高。可按理说，他是不该同情这些人的。”
“他当然不应该。”长官声音转冷，依稀带着阴沉，“那些异能体都是社会的蛀虫，是一心想着不劳而获的混账东西。同情这些人做什么？”
贺成嗯了一声：“我对乔天擎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乔天擎说，在这些人变成异能体之前，还有另外一些人也成为了异能体。”
长官一愣：“怎么，还有这回事吗？”
齐舍事件的保密等级，是最高一级。许多事情，就连他也是不清楚的。
第三百零四章 蓝佑失踪
贺成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能告诉自家长官：“乔天擎确实是这样说的。至于这件事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唔，不清楚就算了。”长官沉吟片刻，冷哼一声，“可是乔天擎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他和异能体也有什么关系？”
贺成一个激灵。
虽然他也这样怀疑过，但他的怀疑，和他上司的怀疑性质完全不同。
他的怀疑，只是无伤大雅的质疑罢了。而来自他上司的怀疑，很可能会让乔天擎彻底身败名裂。
“长官，您不能这样想。”贺成连忙维护乔天擎，“乔天擎是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若非如此，他一定也不肯把自己的力量分享出来，给我们使用。即使乔天擎真的无端同情了那些人，也只能说明他的心地太过纯良，不能说明其他事情。”
长官在电话对面听了许久，暗自点头。
不可否认的是，贺成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
只是这样的道理，在现在听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
“很好，我知道了。”沉吟许久，长官最终告诉贺成，“这件事，我会仔细斟酌。还有，告诉乔天擎，我会去调查齐舍实验室异能发展的始末。如果异能体的发展过程真的如他所说，我会把结果公告大众。但是，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让他收起对异能体无端的同情。知道了吗？”
贺成松了口气。
尽管长官没有直接松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结果，已经比贺成意料之中的其他结果要好上许多。
“感谢长官理解。”贺成字正腔圆地道谢，“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乔天擎的。”
“很好。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长官在电话对面嘱咐了他几句，挂断电话。
贺成收起手机。刚要转过头，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嗤：“无端的同情？……呵。”
是乔天擎的声音。
贺成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看见乔天擎站在门口。
乔天擎眉目深沉，透着一点看不清摸不透的情绪。
不知道他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事情。
贺成咳嗽一声，有点尴尬：“乔先生……”
“不必说了。”乔天擎淡淡打断他，“我是个商人。商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一言九鼎。既然我答应过要帮助你们，就不会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听见乔天擎的表态，贺成放下了心，有点尴尬地点头：“那……这些事情，就麻烦您了。”
“嗯。”乔天擎顿了顿，“去叫你们的人来一趟。我会把我势力的细节，告诉他们。”
“哦哦，好。”
贺成连忙点头。
他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对讲机，喂喂地叫了几声。
几声过去，没有任何应答。
贺成一个激灵，有点不安地看向乔天擎。
乔天擎接触到他的视线，微微蹙眉：“怎么回事，对面没人？”
“诶……是的。”贺成挠了挠头，有点讪讪，“要么是对面的人开小差了，要么就是对讲机被丢到旁边去了。可是，不应该啊。”
他带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精锐里的精锐。若非如此，上头也不会指派他们来处理异能者的事情。
既然是精英，又怎么会犯这样的小错。
乔天擎凝思片刻，表情冷了下来：“你忽略了一个可能性。”
贺成问：“什么可能？”
“那就是，他们出事了。”
乔天擎冷冷地看了贺成一眼，话音未落就大步离开。
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预感往往成真。
往楼下走了一段路，乔天擎看见，跟着自己来到殡仪馆的几个保镖，一个个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就连最是孔武有力的保镖头头，也不例外。
看来，果然是出事了。
乔天擎走过去，一脚踹在保镖头头的小腿上，一点没留力道：“醒醒！”
保镖头头闷哼了一声，悠悠醒转。
他揉揉眼睛，过了半晌才回神。看见近在眼前的乔天擎，他顿时愣住。过了半天，才瑟瑟发抖地出声：“乔……乔爷？”
乔天擎脸色不太好看：“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睡在这里了？”
“我们……”保镖头头渐渐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他的表情也很难看，“乔爷，我们一定是被人暗算了。有个老头儿从角落里走出来，说是他家人死了，让我们去帮一把。我们就过去了，谁知道一走到他附近，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晕过去了。”
乔天擎听得冷笑：“那个老头，长什么样？”
保镖头头讪讪：“我……没看清楚。”
殡仪馆的光线，本来就昏暗。加上那个老人一直低着头，后背佝偻，他就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了。
这个蠢货！
乔天擎狠狠瞪了保镖头头一眼，转身大步下了楼。
保镖头头吓了一跳，赶紧跟在乔天擎身边，紧张不安地问：“乔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呵，你说呢？”乔天擎冷笑一声，“去找蓝佑。”
“蓝小姐？不，夫人？”保镖头头不解，“夫人不是在沈小姐停灵的地方待着吗？”
乔天擎懒得回答他，加快脚步。
只是，坏消息比他想的，来得更早。
制服凌乱的保镖急匆匆地跑过来，跑到乔天擎身边，带着哭腔开口：“乔爷。夫人，夫人她……不见了！”
咚。
乔天擎蓦然停住脚步，一颗心一下子沉入深渊。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千防万防，却还是没有防得住齐舍。
原本想着尽快办完事就去找蓝佑，谁知还是出了事。
从刚刚开始，贺成就一直跟在乔天擎身边，时刻不离。看见乔天擎表情不对，他茫然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
贺成有点隐约的不安，又坚持不懈地问了一遍。
乔天擎微微侧眸，看了贺成一眼，眼神沉冷得不行。
贺成被他看得忐忑。刚要开口再问，肩膀忽然被乔天擎死死扣住了。
第三百零五章 见面不识
乔天擎的力气很大，修长好看的手指犹如铁箍。扣在贺成肩膀上，让贺成疼得直吸气。
“乔天擎，你冷静点。”贺成尝试着安慰他，“千万要冷静。”
可是，乔天擎没有办法冷静。
乔天擎眸底猩红一片，几乎疯狂：“你的人呢，都在干什么？”
“他们……”
贺成结巴了下，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乔天擎冷笑了下，控制不住地满心苦涩。
他忽然控制不住地觉得憎恨。既是恨贺成的下属无能，也是恨自己没有提早发现蓝佑失踪的事情。
他甚至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带蓝佑来。
乔天擎的眼眸渐渐猩红，失去理智。
“乔爷，您不能这样。”关键时刻，还是侦探最冷静，主动站了出来，“齐舍选在这个时候带走夫人，一定也是想让您自乱阵脚。如果您真的没有办法冷静，那就是正中齐舍下怀了！到时候，想要找到夫人，就更难了！”
乔天擎状若疯魔。被侦探劝了半晌，才勉强放开贺成。
贺成一得自由，立刻惊魂未定地快步走到旁边。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原来乔天擎最大的弱点，是他的妻子。现在他的妻子虽然消失了，但还没出什么事呢，乔天擎就急成这样。万一乔太太真的有事，那事态一定会变得更严峻。
等等，难道说，提起实验体的时候，乔天擎刚刚的态度是……
贺成脑子里匆匆掠过了一个念头。
他悚然一惊，有点不安，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甚至就连该不该把这些事情上报，也不清楚。
贺成纠结了一会，决定先把这件事搁置不提。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乔天擎，问：“乔先生，这件事您想怎么处置？”
乔天擎修长的手指用力挫了挫太阳穴，带着恨不得戳进去一了百了的狠劲儿。
他咬着牙，硬生生地沉默了半晌，显然是担心蓝佑而拿不出主意。
乔天擎紧张，贺成也跟着紧张。
两个人沉默了好半天，乔天擎终于咬牙，看向贺成：“先去看蓝佑被劫走时的监控录像。”
事已至此，急是急不得的。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先复盘出这件事的始末，再说其他。
没有人对乔天擎的处置方式有意见。
乔天擎带着一群人来到监控室，发现负责监控室的员工也晕倒了。整间监控室里，就没有一个还有意识的人。
乔天擎不由冷笑。
齐舍下手，也真是够绝。除了害怕惊扰到乔天擎之外，他几乎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可是，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动蓝佑的。
齐舍动其他任何人，乔天擎都可以容忍。唯独蓝佑，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掣肘。
现在，他的掣肘没了。他对付起齐舍，自然是更加狠辣，绝不容情。
侦探看了乔天擎一眼，自动自觉地走过去，打开监控记录。
他把沈青萍灵堂的监控记录特地调出来，一点点观察着。
录像侧边的时间，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监控记录上，也出现了一个异常的身影。
一个穿着不符合年龄的黑色卫衣，身形却异常佝偻的人影。
看见这道身影，贺成不期然地想起一个人。
刚刚他在窗口打电话的时候，看见的人。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身边的确也有一个妙龄女子……他原本以为，这个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
天啊！
原来刚才，他居然跟这个案件的罪魁祸首见面不识了？
一瞬间，贺成浑身上下的寒毛全部起立，不受控制地低叫一声：“是他？”
刷——
乔天擎冰冷锐利的视线，瞬间落在贺成身上。
侦探也赶紧问：“贺队长，您说的人是谁？”
“这……没什么。”贺成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没敢在乔天擎面前说出什么，讪讪地笑笑，“我就是想起来，我刚刚在走廊里的时候，好像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乔天擎信以为真，吩咐侦探：“继续找，看看齐舍是从哪来的。”
“是。”
侦探应了一声，继续翻找监控记录。
监控记录一段段地往前，侦探将齐舍出现过的全部场景都剪辑了出来，又迅速拼接好。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一切事情就分明了。
怨不得没有人发现齐舍。原来他隐藏在了一间清洁工专用的拖把间里。
拖把间，是清洁工用的地方。这次给沈青萍出殡，乔天擎顾忌着影响，身边的人堪称轻车简从。和他一起来的，就只有那十几个保镖而已。至于普通人用的那几间灵堂，他们根本看都没看。
乔天擎脸色冰寒，心里后悔得要命。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低调的。
他应该封闭整间殡仪馆，蓝佑就不会消失了！
看乔天擎脸色不好，贺成连忙问：“这几个人离开这里之后，去哪儿了？”
乔天擎冷笑一声：“不必问，一定是东郊的实验室。”
“东郊？实验室？”贺成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脸色大变，“原来这个人，一直就待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
而他们一整个调查部门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齐舍存在的痕迹！
这样的纰漏，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渎职！
贺成又气又急，连带把乔天擎也怨上了：“你先前怎么不说？”
“我说了，有用吗？”乔天擎冷冷地看向贺成，“东郊实验室底下埋了不少炸药，足够把整座城市一起炸上天。怎么，你知道了齐舍的踪迹，你见笑了又能做什么？冒着让整个城市给你陪葬的危险去抓人吗？”
“我……”
贺成顿时涨红了脸。
不可否认的是，乔天擎是对的。
如果齐舍真的在地下准备了那些东西，那么，他们即便知道了齐舍的所在，也根本就没有用。
可贺成还是不甘心。他嗫嚅了两声，强行辩解：“或许本来是有办法的……”
“呵。”乔天擎冷嗤一声，懒得理他，看向侦探，“准备去东郊。”
侦探蹙眉：“乔爷，咱们真的要去吗？”
他隐约觉得，这样做有些冒险了。
第三百零六章 商议结果
乔天擎低喝：“啰嗦什么？让你去，你就快去！”
“我……”侦探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最终还是没有，低头答应，“是，我知道了。”
乔天擎转眸，冷冷地看向贺成：“贺队长，你是想帮我一把呢，还是想置身事外呢？”
乔天擎的问题没头没尾。贺成愣了好长时间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贺成一下子从地板上惊跳起来，低吼：“乔天擎，你疯了？！你想让整座城市为你陪葬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乔天擎顿了顿，“我只想把我的妻子，从齐舍手上救出来。”
贺成暴跳如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得不行：“这两样又有什么区别！乔先生，齐舍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不要去逼他。要不然，他一定会跟你闹个鱼死网破的——”
乔天擎冷冷地看着贺成的动作，眼里没什么情绪。
等贺成发泄了一通，他冷冷地问：“所以呢？”
“所……”
贺成接下来的一切抱怨，顿时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瞪着乔天擎，似乎不相信乔天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良久良久，贺成哆嗦着问：“乔天擎，你难道不在乎这么多人的性命吗？”
难道蓝佑一个人的命，比这许许多多的人都重要吗？
“贺队长。许多事情都是你、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乔天擎沉声，“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们是可以解决的。而我，我只想让蓝佑平平安安地回来。仅此而已。”
贺成瞪视了乔天擎的后背半天，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刚刚果然没有想错。乔天擎最在意的人，就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把乔天擎对蓝佑的在意，想得也太浅了。
他原本以为，乔天擎大概只是觉得蓝佑是爱人，是很重要的人罢了。然而看现在乔天擎的模样，他分明是拿蓝佑当成了此生挚爱。为了蓝佑，他做什么都会在所不惜！
这样的爱情太过可怕，足以把所有人都烧成灰烬……
贺成讷讷无言。
他不说话，乔天擎也懒得逼他。
到了现在这一步，其实他已经也没有太多选择。
乔天擎略略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他想起什么，回过头淡淡看着贺成：“贺队长，我说过，我是商人。商人会做的事情，无非是做生意而已。而做生意的本质也很简单，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现在，就到了我取回自己需求的时间。不论你答不答应，我也是，一定会去的。”
说罢，乔天擎大步离开。
贺成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
他瞪着乔天擎的背影，眼神无比惶恐。
疯子。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乔天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贺成是什么想法，乔天擎已经顾不上了。现在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而已。
他一定，一定要救回蓝佑。不管用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他已经失去过蓝佑一次，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大步走到楼下，乔天擎刚要上车，忽然听见身后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乔天擎！乔先生，你等等——”
是贺成的声音。
乔天擎顿住上车的动作，回过头去，看见贺成跑了过来。
贺成跑得满头大汗，跑到乔天擎身边用力擦了擦汗：“乔先生，你等等，我去跟上边报告一声。”
“怎么？”乔天擎蹙眉，“贺队长，你是想通了呢，还是想让人来控制我？”
话里的警惕，简直溢于言表。
贺成听得苦笑，有些无力地澄清：“乔先生，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是想要帮你的。希望你不要抗拒与我们的合作。也只有你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们才能继续利用你的力量。我们现在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一点，希望你了解。”
乔天擎眼神复杂，微微点头。
有了贺成的力量，他就能多几分胜算。
哪怕贺成目的不纯，哪怕他在随后的事情里，会受到诸多限制。可只要能救回蓝佑，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都不算什么了。
得到乔天擎的首肯，贺成松了口气，连忙跑到旁边去打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
贺成简要跟上头报备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语速很快。
接电话的，还是刚刚贺成的长官。
闻言，长官沉默了片刻，问贺成：“你问问乔天擎，他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问过了。”贺成回答，“他只想救回自己的妻子。”
长官不信：“就这么简单？”
看上去，这位长官以为，这个要求是很容易达成的。
“是的。”贺成苦笑，“不过……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长官哦了一声，不怎么相信贺成的话：“是吗？”
“我说的是真的。”贺成一咬牙，还是把真实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长官，“因为……齐舍在实验室地下，埋了足够将整个城市夷为平地的炸药。”
电话对面瞬间沉默了。
贺成闭上眼睛，诚惶诚恐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暴风雨。
果然下一秒，长官的吼声随即传来：“混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才告诉我？！”
“我很抱歉。”贺成无奈，“但是长官，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听见的。”
长官那边沉默了。
贺成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职，就是服从上级的命令。所以即使乔天擎已经将条件摆在了他的面前，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或许这一次，事情不会那样轻易地被解决了。
贺成正准备着接受没有那么美好的可能，忽然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声冰冷的：“我可以派人过去。”
贺成瞬间松了口气，惊喜地睁开眼睛：“长官？”
“我的话还没说完、——但我有一个条件。”长官声音冰冷，“如果救不出乔天擎的妻子，我要你们直接动手，把他除掉。”
这个命令，把贺成给吓到了。
他呆滞了片刻，才失声叫了一声：“长官，您的意思是？”
第三百零七章 老天也在帮他
势力太大了？
上头决定这样做，居然只是因为乔天擎的势力太大了而已？
贺成觉得，这样的条件简直无法接受：“可是，长官……”
“听我说完。”电话对面打断了他，“如果这一次救不出他的妻子，接下来乔天擎要做什么，我们就无法预料了。所以，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乔天擎不会跟齐舍一起作乱。而且，乔天擎在另一件事上本来也有嫌疑。杀了他也不冤……一切为了稳定，知道吗？”
贺成听得咬牙。
他心里清楚，长官的决定没有错。
乔天擎的命，是一条命。
可这座城市里的人，何尝不是几千万条命。
一条命和几千万条生命，孰轻孰重，他心里有数。
“长官，我知道了。”贺成最终咬牙答应，“我会去的。”
“很好。”
长官对贺成的表态很满意，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贺成深呼吸了下，回过头去告诉乔天擎：“上头答应要派人增援了。”
乔天擎淡淡看了贺成一眼，眼神深不可测：“条件呢？”
贺成被他看着，忽然有了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条件是，一定要迅速抓到齐舍。”贺成咳嗽了一声，半含半露地转达了上头的意思，“齐舍是个不稳定因素。继续放任他在外头这样作乱，后果一定会非常严重的。对于这件事，上头非常重视。”
乔天擎没有回答，仍旧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实际上只落在了贺成身上几秒而已，然而贺成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好在，乔天擎心急，也就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
顿了顿，他“哦”了一声，转头上了车。
贺成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也就跟着一起上了车。
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往东郊。
同时驶向东郊的，还有几辆刚刚从特殊部门里开出的车。车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专业人员。
车流滚滚。
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紧张。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
此时此刻，东郊实验室里。
齐舍换上了全套实验服，站在手术台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蓝佑。
蓝佑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即使在昏迷之中，她仍然眉头紧皱，看上去忧心忡忡。
齐舍看得冷笑两声。
她到底在忧心什么。是在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担心，怕自己在他手下不得安生吗？
倘若真是这样，那不得不说，蓝佑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真没打算让蓝佑好过过。
齐舍拿出一把尖刀，斜着切进蓝佑裸露在外的皮肤。
尖刀入体，起初没什么感觉。接下来，就全是疼痛。
蓝佑呻吟一声，缓缓醒过来，一眼看见站在旁边的齐舍。
“是你？！”
蓝佑瞬间清醒过来，警惕地瞪大眼睛。
她很想远离齐舍。可是，她用了好久的力气，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被齐舍绑在手术台上的，完全就动弹不得。
和蓝佑比起来，齐舍的反应要平淡不少。
他拿了一只烧瓶，在旁边接着蓝佑的血液，表情接近痴迷地看着鲜红的血一点点流进烧瓶。
齐舍给蓝佑身上开的口子，其实不小。然而，蓝佑身上的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就是第二阶段异能体的能力吗。”齐舍接近迷恋地看着蓝佑身上渐渐愈合的伤口，叹气，“真是奇迹一样的自愈能力啊……”
能创造出这样奇迹的人，唯有神祗。
所以，齐舍觉得，他说自己是神也没什么错。
蓝佑厌恶地瞪着齐舍。
起初，她还不想激怒齐舍。然而，自从确定她自己完全落到了齐舍手上、没什么逃出去的希望，她忽然就没什么顾忌了，冷冷地开口：“我宁愿没有这样的能力。齐舍，你不知道，这些能力让我有多恶心。”
蓝佑还以为齐舍会发怒。然而，齐舍没有。
他只是叹了口气，不无惋惜地点头：“是啊。其实我也觉得，这样的能力让你来支配，未免太浪费了。可是二十五号，你说说看，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么多人里，能做异能体的人只有几个罢了。那么多觉醒了异能的实验体里，偏偏就只有你，在因缘际会之下，居然觉醒到了第二阶段……所以二十五号，你说，这是不是老天也要让你来做我的实验体呢？”
蓝佑听得寒毛直竖。
从没有一刻，她对齐舍的愤怒这样深重。
“你做梦。”蓝佑沉声，“齐舍，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祗的存在，那么，他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之后，一定会觉得恶心。”
齐舍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恶心。”蓝佑死死瞪着他，分毫不让，“齐舍，不要装傻。你做出的事情多么有伤天和，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因果报应，你一定会第一个遭报应！”
“不许说了！你给我闭嘴！”
齐舍暴跳如雷，大声呵斥。
蓝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又怎么会在乎齐舍的一句话。
她冷笑着看向齐舍，眼里全是不屈不挠的光。
这样的光芒，在齐舍看来，格外刺眼。
一直以来，没有几个人胆敢不顺服于他。尽管他也清楚，那些所谓的顺服不过是委屈的献媚，但齐舍并不在乎。毕竟他一直都会是主宰这些人的世界之巅，而这些人不过是他脚下的蝼蚁而已。
谁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蓝佑居然还敢反抗他。
齐舍忽然意识到，他不是无所不能的。
或许他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他也只是凑巧站在了其他优秀科学家的研究成果之上，才做出了这些……
这个念头，飞一样地掠过齐舍的脑海。
下一秒，齐舍打了个哆嗦，毫不留情地驳斥了自己的念头。
不，怎么可能。他一定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一定是老天爷让他去驱策这群庸众的！
“不识好歹的东西。”齐舍冷静下来，冷笑着看向蓝佑，“死到临头，你居然还在嘴硬。你以为，你的乔天擎会来救你吗？”
第三百零八章 另一个通道
蓝佑冷笑：“齐舍，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你没有一点人情味，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
齐舍再次被噎住：“你！”
蓝佑说得痛快了，心底对齐舍的最后一点畏惧，也被完全抛开。她满心舒展开来，随意转了转眸光，冷笑：“齐舍，这间实验室和你那间被烧了的ev实验室，看上去居然差不多呢。到底是你对实验室的品味一直如此，还是说你失去了ev，就把心思寄托在了这间实验室上？”
ev实验室被烧毁，是齐舍的痛脚。蓝佑是烧毁ev的元凶，她的讽刺，更是让齐舍愤怒得不行。
“闭嘴。”齐舍眯起眼睛，语气阴恻恻的带着狠劲，“二十五号，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要不然——”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蓝佑冷笑，“最多不过，是杀了我而已。”
杀了她？
齐舍眸光一动。
冷风从房间里吹过，带回了齐舍的理智。
齐舍深吸了一口气，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
他当然很想杀掉蓝佑。光凭蓝佑烧了ev实验室这一条，在他眼里，蓝佑就已经是百死难赎了。
区区一个实验体，怎么敢做出这样忤逆的事情来。
可是，齐舍还有理智在。他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杀掉蓝佑。因为对他来说，蓝佑还有更大的用处……
以蓝佑桀骜不驯的性格，让她看着自己为他做事，恐怕会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过。
齐舍冷笑一声，心下有了主意。
蓝佑看着他的表情，眼底浮现警惕：“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齐舍笑眯眯地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会就这样简单地让你死吗？”
蓝佑不说话，警惕地盯着他。
齐舍哼着小曲，把蓝佑转移到另一张带着滚轮的手术床边。
等等，带着滚轮的？
蓝佑惊问：“你要带我去哪？”
齐舍不回答，而是低头在一块不起眼的地砖上敲了敲。
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音响起。地板上露出一个大洞，齐舍将蓝佑推进洞口，脸色愉快地往里走去。
蓝佑的心沉了沉。
她曾经多次来过这里，探寻齐舍实验室的秘密。她也挺不少人说过，这间实验室的情况。可是，所有的那些人都没有告诉过她，原来这间实验室里还有这样一个通道。
也就是说，齐舍把这个通道瞒得相当严实。
他为什么要隐瞒这样的事情，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个问题困扰着蓝佑，让她越发不安。
她很想问齐舍几句，可她不屑问。而且，蓝佑心里也清楚，齐舍恨她恨到了极点，是断然不会给她答案的。
既然齐舍不会告诉她，那么，她问了又有什么用。
可是，她又是真的想知道……
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蓝佑内心备受煎熬。
齐舍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一段路的尽头。
在黑暗之中待久了，蓝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光线，隐约看见齐舍抬手在一侧的墙壁上敲了敲。
一瞬间，旁边的灯全数亮起。
蓝佑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狼狈地偏过头，想要躲避这些光线。
看着蓝佑的动作，齐舍笑了，阴恻恻地开口：“二十五号，看看你自己。又矛盾又软弱，简直就不配活着……哈哈，你嘴上说自己向往光明，可实际上，刚刚有光照下来的时候，你还不是下意识地躲开了。”
齐舍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蓝佑抿紧了嘴唇，不想理会他。
只是，她说不说话，齐舍其实并不在乎。
他似乎被蓝佑刚刚的举动戳到了兴奋的点，越说越起劲：“认命吧，二十五号。你和其他的实验体一样，生来就是阴沟里的臭虫，臭鱼烂虾而已。要不是我把你们捡回来，赋予你们伟大超凡的能力，你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哈哈，可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肯认命。果然是天生的下贱胚子，有福不会享！”
齐舍激动得语无伦次。
蓝佑皱着眉头听着，隐约听出他对自己的抱怨和憎恨。
看来，他对自己当初离开的事情，还是无比在意的。
蓝佑控制不住地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讽刺。
看见蓝佑的笑容，齐舍皱眉，粗声问：“你笑什么？”
蓝佑懒得回答，扭过头去。
齐舍冷冷地看了她一会，眼底的暴怒渐渐积聚。
他很想在这里直接杀了蓝佑，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要忍下去，因为百忍可成精。即使遭遇到了种种的阻力，他还是要忍下去。
而蓝佑，不管她有多不情愿，都必然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铺路石。
齐舍深呼吸了下，刷卡开了第二扇门，继续往楼下走去。
他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蓝佑一直仔细注意着时间和齐舍的路线。齐舍越往下走，她就越是悚然而惊。
原来齐舍东郊实验室底下，全都被挖空了。这里全都是蚂蚁巢穴一样，纵横交错而且密集的暗道。
蓝佑惊恐的表情，显然取悦了齐舍。
“哈哈哈，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东西。”齐舍猖狂大笑，“二十五号，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其实你所知道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我真正的本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自从来到这里，齐舍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在暴怒和极度的洋洋自得之中来回切换。
蓝佑咬了咬牙，终于忍无可忍，“够了！齐舍，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舍冷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看再问下去也是没辙，蓝佑只能闭嘴。
齐舍推着蓝佑，一层又一层地往楼下走。
蓝佑抬头看着齐舍亢奋的脸，还有一点汗都没出、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暗自心惊。
她之前没注意到，齐舍的体力居然这么好。
十几年前，她也见过齐舍一面。当时的齐舍六十来岁，体力已经开始走了下坡路。她清楚地记得，只要多走几步，齐舍就会被迫停下来休息一会。可为什么今时今日，齐舍的体力居然变得这么好了？
第三百零九章 还有实验体
蓝佑想不明白。
她心里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可是，对于这个猜测，蓝佑不愿意相信。
进入第五层门之后，前头有了人声。
齐舍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隐蔽的门。
门一开，滚滚的唾骂声、哭泣声混合着哀求声，往人耳朵里钻。接着袭来的，就是排泄物的恶臭，还有很久没洗澡之后，那种熏人的气味。
蓝佑完全没准备，被这气味冲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齐舍倒是早就习惯了。他嘿嘿地冷笑两声，打开旁边的吊灯。
蓝佑眯了眯眼，往房间里头看去，一眼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
她瞬间就变了脸色。
“三十六号，还有二十八号？”蓝佑不敢置信地低喃，“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赫然是当初一起在ev实验室受苦受难的人。
三十六号看见蓝佑，哭着扑了过来：“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二十五号，你怎么会在这。”另一个蓬头垢面、胡子足有二尺长的男人看着蓝佑，眼里也是浓浓的不敢置信，“我们本来以为，至少你是可以逃出去的。”
“我……”
蓝佑无言。
面前人们的眼神，是清楚可见的失望。
她没能逃出齐舍手掌心的事实，一定让他们失望了。毕竟当初在实验室里，她才是最最不肯屈服的那个人。在很多人眼里，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号召他们站起来反抗齐舍的符号。
然而现在，她这个符号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不想这样让他们失望的。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蓝佑闭上眼睛，表情痛苦。
齐舍冷眼看着蓝佑，嘿然笑道：“好了，叙旧叙完了。接下来，就要做该做的事情了。”
笑声冰冷，拉回了蓝佑的注意力。
蓝佑警惕地瞪着齐舍：“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齐舍笑而不语，放开捆着蓝佑的绳索，往她身上打了一针。
也不知道那只针剂到底是什么东西。针剂一进入肌肉，蓝佑就痛得绷紧了身体。
过了片刻，她身上的松乏和无力感渐渐解除。蓝佑喘了一口粗气，手脚并用地远离齐舍，挪到走廊另一边。
齐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动作，冷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了？”
蓝佑不语，绷紧了嘴唇。
她当然没有那么幼稚。她只是想要尽量远离齐舍，仅此而已。
只是，齐舍当然不会让她如愿。
齐舍缓步走过来，冷声说：“蓝佑，我当初给你的异能是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她当然知道。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齐舍拿了什么东西给她。
那种药让她拥有了催眠他人的能力，却也让她丢失了一辈子的平安喜乐。
蓝佑背后起了一层冷汗，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齐舍阴恻恻地一笑。停顿片刻，终于揭晓了答案，“我要你，催眠他们。”
果然如此。
蓝佑的心狠狠一沉。
想也知道，齐舍所说的催眠，一定是让这些异能体为他心甘情愿地服务。
可是，她又怎么能这样做。
她和这群异能体命运相似，承受过的事情也是同样的。她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这些异能体继续受苦！
“怎么，二十五号，你不肯吗？”看蓝佑脸色不豫，齐舍冷哼一声，“你最好老实听话，免得吃苦头。”
蓝佑下颚紧绷，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三十六号看看蓝佑，又看了看齐舍，狠狠一咬牙。
她是个女人，比蓝佑大个几岁。虽然蓝佑进入实验基地的时候比她早，但她可以说，是看着蓝佑长大的。
让她看着蓝佑这样受苦，她又怎么忍心。
“二十五号，你别顾忌着我们。”女人站起来
齐舍大怒，从墙上摘了鞭子，狠狠一鞭抽在女人身上：“混蛋！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多嘴什么！”
监室很小，女人无处躲藏，被齐舍打得头破血流。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一点屈服，继续叫蓝佑：“你快跑。跑到外头就没事了！”
听了三十六号的话，那群异能体也纷纷鼓噪起来。
“齐舍，这个混账东西。与其让二十五号催眠我们，不如你直接杀了我们！”
“没错！你以为我们会受你的威胁吗？”
“杀了我们！”
“对！要不然，等我们离开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句句难听的、夹杂脏话的话，直往齐舍耳朵里钻。
齐舍脸色渐渐阴沉，蓝佑却听得热泪盈眶。
她当初打定主意想要帮异能体离开，和这些人本身也有关系。
这些人这么真诚，宁愿拼了一切去帮她。她好不容易有了逃走的机会，又怎么忍心不去帮他们一把。
“好哇。”齐舍阴恻恻地冷笑，“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活腻了。”
“被你关在这里，本来就没什么活头。”其他实验体纷纷冷嗤出声，“你有本事就把我们给杀了。”
齐舍脸色阴沉不定。刚要开口说话，身上的监视仪器忽然响了。
他低头看了看，脸色就是一变。
监控器显示，有人闯入了实验室的范围。齐舍打开监控实时录像一看，发现带头的人就是乔天擎。一群身穿制服、端着冲锋枪的特种队员跟在他身后，一个个模样警惕。
他们居然还是来了！
该死的乔天擎，他难道就不顾及地下埋的炸药了吗！
齐舍咬牙切齿，恨得要命，却怎么也不敢按下那个按钮。
他从来都不珍爱别人的生命。然而，对于自己的性命，齐舍却珍惜到了极点。现在按下爆炸键，他就要跟乔天擎、跟这群异能体同归于尽。这样的事情，齐舍不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看着齐舍的动作，蓝佑微微眯了眯眼睛。
机会来了。
说不定，现在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蓝佑一咬牙，猱身对着齐舍就扑了过去。
齐舍没防备，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地。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蓝佑的异能被封了，而齐舍的力气异乎寻常的大。一时间，他们居然打得难分轩轾。
第三百一十章 他死前说过什么
异能体们站在监室里，一颗心都看得提了起来。他们拼命摇晃着监室栅栏，呼号着给蓝佑加油。
“二十五号，不能认输啊！”
“二十五号，你能行的！”
“别让齐舍得逞，一定不能！”
听着异能体们的声音，齐舍更是手忙脚乱。
他也是没想到，一向被他看成蝼蚁的这群人，居然对他有这样深沉的怨气。
如果他真的失败了，这群实验体真的占据了主动权……
齐舍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恐怕当初他对这群实验体做过的事，全部会一件一件地报复回他自己身上。
蓝佑沉下心来，终于找到齐舍的破绽。猛地一拳打到他的下巴上。
齐舍的下巴发出咔嚓一声，清楚的骨折声响。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痛号，在地上打滚。
蓝佑舒了口气，趁机拿出齐舍腰间的牢房钥匙，扭头去开监室的门。
这里的门锁异常复杂。蓝佑开了三分钟，满头大汗，却始终都没能成功开门。
可她不能放弃，她一定要带这群人出去！
蓝佑正在咬牙切齿地跟门锁较劲，冷不防有人大喊一声：“二十五号，你，你快看背后！”
背后？
蓝佑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冷不防砰地一下，狠狠被人打到头上。
嗡的一声，蓝佑整个脑子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她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坐倒在地，整个人都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齐舍站在她身边，下巴断了半截，有森森的骨茬从皮肤里刺出来。一滴滴的鲜血从他下巴上往下流，齐舍浑然不觉，还咬牙切齿地冷笑出声：“贱人，通通都是贱人！”
他粗暴地拉起蓝佑，把她绑回了手术床上。
蓝佑清楚地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却根本就无力反抗。
不得已，她只能被齐舍带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见蓝佑被拖了回去，实验体们纷纷发出失望的嘘声。
三十六号死死攥住监室栏杆，紧张地问：“齐舍，你要对二十五号做什么？”
“你说呢？”齐舍连看都懒得看三十六号一眼，冷哼，“既然是实验体，就有价值。既然她不肯听我的话，那她最大的价值就已经没有了。我只能让她继续发挥价值……”
齐舍从衣袋里拿出一只脏兮兮的试管，擦都不擦，就往蓝佑身体里注射。
药物打进身体里，蓝佑瞪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痛，真的好痛。
为什么会这样痛？
齐舍的药物，比起当初季跃枢用在她身上的，还要让蓝佑痛苦。
蓝佑整个躯干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就连铁制手术床的栏杆，也被她带得弯曲起来。
见此情况，实验体们目眦欲裂，纷纷开始大骂。
“齐舍，你这个混蛋。”
“你最好祈祷我们死在这里。等我们出去，我们一定会让你经历和二十五号一样的痛苦！”
“混账东西！”
一声声詈骂，齐舍充耳不闻。
他冷冷地看着蓝佑，眼底流露出扭曲的笑意。就连手上的试管掉了下去，都浑然不觉。
叮——
试管落地。敞开的试管口里，飞溅出一滴明艳的蓝色水珠。
那滴水珠溅到齐舍的裤腿上，绝大部分被齐舍的裤子吸收，只有一小部分溅上了齐舍的皮肤。
齐舍瞬间瞪大了眼睛，表情狰狞恐怖。
“啊——”
他猛地大叫一声，双手不断抓挠着那片被溅上液体的皮肤，模样可怕至极！
没有人想到，齐舍会忽然变成这样。
众人看着齐舍的表情，纷纷安静下来。
气氛凝滞。
蓝佑努力从痛苦里抽离出注意力，甩掉进入眼睛的汗珠，仔细看着齐舍的模样。
由于痛苦，她的脑子没有平时活泛。可即便如此，看出齐舍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齐舍他，莫非是……
看着齐舍，蓝佑嘴角的肌肉痉挛了一下。
她终于确认了刚刚脑子里的那个可能。
当一件事排除掉其他所有不可能的选项，那么，即便剩下的那个选项看上去再怎么可笑，它也是事实。
许久许久，这股疼痛终于过去。
蓝佑和齐舍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齐舍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瞪着蓝佑，一脸不怀好意。
蓝佑盯着齐舍，唇角慢慢展开一个笑容。
由于疼痛，她的笑容看上去堪称扭曲。
然而尽管如此，也不难看出，蓝佑笑得很开心。
齐舍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冷声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啊。”蓝佑顿了顿，轻声问，“齐舍，你知不知道，季跃枢死前对我说过什么？”
齐舍眼底升起警惕。
他瞪着蓝佑，喉咙一阵干涩，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
此时此刻，地面上。
乔天擎和特种队员们在实验室里找了许久，几乎掘地三尺，却怎么也没找到齐舍的踪迹。
找了半晌，贺成先对乔天擎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走过来问：“乔先生，齐舍会不会根本就没来？”
“不会。”乔天擎看也不看他一眼，沉声说，“不可能的。”
他有自信，齐舍一定在这。
“可是……”看着乔天擎笃定得听不进劝的模样，贺成有点傻眼。他挠了挠头，忍不住说，“乔先生，眼下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揣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齐舍确实在这里。”
乔天擎听得烦躁，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贺成被他看得后背一阵发寒。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阻碍了乔天擎，乔天擎是真的会杀了他。
可即便如此，有些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他的立场就是如此。这也是他的职责。
“乔先生……”
贺成舔了舔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队员走过来，叫了贺成一声：“贺队长。我们在这边发现了齐舍实验的痕迹，请您过来看看。”
“什么？好，我这就过去。”
贺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答应一声，就跟队员一起往那边走了过去。
来到一处小门前头，队员停住脚步，指着房间里的试管：“您看这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其实齐舍很怕死
房间里到处都是杂乱的烧瓶和试管，脏得踏不下脚去。
贺成看得直恶心，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这是齐舍的实验室。根据我们推测，在被人断了经济来路之后，他可能在这里做过很多实验。”队员告诉贺成，“这里所以剩下的材料，也是最多的。”
材料多又有什么用。有成品吗？
要是没有成品的存在，他们还能控制这件事吗？
贺成眉头紧皱，目光在房间里转了转，没忍心把打击队员积极性的话说出来。
齐舍的研究，是无人敢于碰触的禁地。倒不是说没有科学家想到过这个方面的研究，只是那些科学家还有最基础的道德和人伦，没敢把这些东西付诸实施而已。唯一天不怕地不怕、想什么做什么的人，就只有齐舍而已。
能走到今天，不是因为齐舍和他手下的科学家有多么聪明。纵观世界，比齐舍聪敏的人不知凡几。齐舍能走到今天，只是因为他最豁的出去，仅此而已。
可即便如此，这一点，也决定了齐舍在这个研究的大方向上，要领先其他人太多。
如果没有成果，只有材料……即使集合所有世界一线的科学家，恐怕也无法将齐舍的研究结果完美重现出来。
贺成有点发愁。
人一发愁，就容易焦虑。贺成焦虑的表现，就是在房间里到处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贺成一个不小心，被一条隐蔽的电线绊了一跤。
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有点恼火：“谁把电线放在这的？！”
“贺队长，这个不怪我们。”他手下的人面面相觑，有点茫然，“我们就看了看这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布控……”
“布控？”乔天擎眼光闪了闪，蓦然出声，“贺成似乎没有说过，这件事跟布控有关。”
“这……”
几个队员互相看了看，随即看向贺成。
这件事事关机密。没有贺成的允许，哪怕是一点小事，他们也不敢轻易告诉外人。
贺成有点心烦，摆了摆手：“乔先生不是外人，你们说吧。”
“是，那我们就说了。”手下深吸了一口气，告诉乔天擎，“这根线材，是一个监控器材厂的专利。也就是说，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监控设备在偷偷监控。或许就连我们的一举一动，有人也已经知道了。”
贺成听得目光一凛。
他刚刚沉浸在心烦意乱的情绪里，这样明显的线索，居然也没有发现。
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乔天擎眸光冷了冷，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贺成紧张地冲到乔天擎身边，连声质问：“你不是说，他们在这里埋下了足以把……咳。”意识到周围人等的眼光，贺成尴尬地咳嗽一声，模糊了话题，“反正齐舍埋在这里的东西，你心里清楚。他该不会，该不会要把这些东西引爆吧？！”
乔天擎似笑非笑地看了贺成一眼：“贺队长，看来你也没有那么视死如归啊。”
“你在胡说什么！”贺成有点恼羞成怒，“这跟我视死如归有什么关系——”
“好了。刚刚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乔天擎打断贺成的话，沉声说，“齐舍不会引爆这些东西的。”
乔天擎说话的态度，笃定得过分。
贺成忍不住皱眉，问：“你怎么知道的？”
乔天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说，齐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能是什么样的人？”贺成不解，“疯子科学家，情商奇高，骨子里却是个反人类的人。反社会人格，卑鄙下作，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总之，就是一连串的鄙薄。
恐怕这些词，也是绝大多数人对于齐舍的印象。
乔天擎听得笑了。
贺成有点不高兴：“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的那些，都是外人对齐舍的评价。”乔天擎顿了顿，别有深意地问，“你有没有想过，齐舍自己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这还用想吗。”贺成撇嘴，“他肯定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是未来的神。”
乔天擎挑眉。
贺成生怕他再提出什么问题，连忙又说：“你要是看过他宣传用的材料，就肯定会认同我的看法了。”
“我没有不赞同。”乔天擎顿了顿，轻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贺成，齐舍是个很怕死的人。”
“怕死？”贺成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天擎没有说话，眸光微凉。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故弄玄虚。
贺成有点恼火。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乔天擎可能是怕他们的谈话被齐舍听见，只能暂时放弃了追问下去的念头。
于是，他带来的人开始继续翻找齐舍留下的东西。
齐舍暂时不在实验室里，而他的监控器材已经被发现了。这就意味着，如果齐舍真的有什么办法对他们不利，恐怕也早就实施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特种队员们渐渐放开了手脚，在齐舍的实验室里找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暗门。
贺成看着这些暗门，忍不住感慨：“想不到，齐舍居然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了这些东西。乔先生，你们这些人给齐舍调拨科研资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他把钱用在了这些不正当的地方吗？”
“……”
乔天擎没有说话，冷冷地看了贺成一眼。
贺成被他看得脖子一缩，顿时就不敢再感慨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监控设备，的确是有用的。
楼上发生的一幕幕，就这样落进了地下通道，齐舍的眼睛里。
齐舍盯着手机屏幕，目光几乎喷出火来。
他想过乔天擎会追过来。可他没想到，在他已经警告过乔天擎的情况下，乔天擎居然还是让上头的人找了过来。
难道是他的警告不够明显吗？难道乔天擎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只要上头的人知道了他的所在，他就要让整个城市被通通炸平吗？
该死的！
齐舍恨得咬牙切齿，全身都在神经质地颤抖，完全停不下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地下声音
有实验体看出齐舍心思不定，惊喜大叫：“二十五号，你再坚持一下！齐舍这条老狗要坚持不下去了！”
“闭嘴！”齐舍恼羞成怒，转头狠狠往围栏里抽了一鞭子。
鞭子蘸着盐水和辣椒水，即使是身体经过改造的实验体们也无法抵御这样的疼痛，纷纷惊叫着后退。
齐舍眼眶赤红地看向蓝佑，嘴里呵呵冷笑：“我本来还以为，那个乔天擎对你有什么深刻的感情。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有心情的时候就拿来亲热亲热，不开心的时候，他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你……”
蓝佑喉咙里咯咯作响。
她很想为乔天擎辩解几句，可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齐舍把蓝佑的难以言语，当成了无法辩驳。他得意地冷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知不知道，上次我跟乔天擎见面的时候，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蓝佑咬住嘴唇，瞪着齐舍。
“我和他说啊。”齐舍一笑，表情阴沉，“我在这里，埋了不少炸药。这些炸药，足够把整座城市都炸掉。只要他敢让人来到这座实验室，我就引爆这些炸药，大家同归于尽。”
听见这样的疯狂话语，周围实验体们的表情纷纷凝固。
他们知道自己朝不保夕，可他们没想到，齐舍居然会拿所有人的性命做筹码。
疯子。
除了疯子，他们再也找不到更贴切的词，去形容这个人。
“还有你们。”齐舍得意地看向那些实验体，“记住了。要是我迫不得已按下那个开关，大家一起同归于尽，那可就都是二十五号的过错。要是没有她啊，我就不会被迫按下那个按钮了——”
齐舍边说，边自鸣得意。
他自诩对人心的掌控，已经登峰造极。面对其他科学家，他往往不用费什么口舌，就能把他们拉拢到自己这边来。所以这一次，这些卑贱的实验体们没有理由能看出他话里的陷阱才对！
只是，那些实验体们已经被齐舍虐待了二十多年，又怎么会听进去齐舍的推诿。
他们只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齐舍还在试图狡辩。
面对性命的威胁，实验体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和克制，纷纷怒骂出声。
“呸，明明是你想带着我们一起死，居然还好意思把责任推给二十五号？！齐舍，你还要不要脸！”
“你会遭报应的！”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最没有担当，也是最没有人性的人！活该你的实验室被炸，活该你这辈子的心血全都泡汤！”
“没错！就算我们死了，你也逃不掉。就算你逃掉了，你这辈子也会颠沛流离的！”
“你不会好过的！”
……
一声声诅咒和咒骂，让齐舍苍老的脸变得铁青。
愤怒在齐舍心底慢慢积聚，很快就到了失控的边缘。
这些人懂什么。他们凭什么对自己这样说三道四？难道就是因为，他耽误了这些人的一生吗？
可即使没有他，这些人的命运，多数也不过是庸庸碌碌罢了。在他看来，他们应该感谢他才对。
没错，感谢。
能够成为伟大的一部分，这些人原本应该感谢他才对。他们怎么这样不知感恩？！
“够了！你们全都给我闭嘴！”齐舍抓狂地跳了起来，大吼大叫，“你们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有了我，你们以后会名垂史册。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们的付出，造就了以后的世界！你们不知道珍惜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亲手破坏这一切……你们简直不知廉耻！无耻的东西！”
叫声如雷，远远在地下传了开去。
楼上，穿着制式背心的黑背犬正趴在地板上四处追索，耳朵忽然灵敏地动了动。
负责它的队员看见黑背的异动，连忙问：“小黑，你发现什么了吗？”
“呜汪……”
黑背呜咽一声，开始猛摇尾巴。
这样的表现，确实是发现了什么的征兆。
队员连忙叫来上司：“您看，小黑它有反应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上司也是眼前一亮，掏出一块肉干嘉奖黑背：“小黑，好样的。你都发现什么了？”
黑背摇着尾巴走到刚刚的位置，整个身子趴下来，耳朵死死贴着地面。
“这是……”上司灵机一动，眼前猛地一亮，“你是不是，听见什么声音了？”
黑背眨巴着眼睛，眼神湿漉漉的。
它只是一条狗，听不懂人话。
它也不知道，自己的发现让上司如何开心。
一切事情，似乎在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一点转机。
……
地下。
由于被季跃枢折磨过太多次，对于那种会让异能体剧痛的药物，蓝佑已经产生了些许的抗药性。所以，即使齐舍这次注射给她的，是十倍于上次的猛药，蓝佑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齐舍阴冷地看着蓝佑，眼神犹如恶鬼。
“齐舍。”蓝佑顿了顿，深深呼出一口气，冷笑出声，“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成为一个异能体。”
齐舍眼皮跳了跳，冷声说：“别说了。”
然而，蓝佑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话。
“你知不知道，实验体是用什么作为代价的？”蓝佑微微偏了偏头，冷笑，“哦，是了，你不知道。我记得这方面的研究，从来就是季跃枢负责的。”
蓝佑戳中了齐舍的痛处。
若不是一干优秀的科学家为他帮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达到这样的撑过。
齐舍顿了顿，恼羞成怒：“我叫你闭嘴。”
“可笑。”蓝佑微微冷笑，将齐舍的话置若罔闻，“齐舍，让我来问问你。你觉醒的，到底是什么异能？”
“我不是异能者！”齐舍被踩了痛脚，恼羞成怒地大叫起来，“那些异能者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他们只是猪狗一样的东西，我不一样！我对他们来说，就是创世的神！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接着，就是一串粗俗的骂人话。
果然如此。
蓝佑眼神冷了冷。
和她想的一样。从一开始，齐舍就没有把那些异能者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
第三百一十三章 齐舍的秘密
在齐舍眼里，异能者不过是让他享受到超群地位的蝼蚁而已。
不管是新异能者，还是老的异能者，概莫能外。
其实，想也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齐舍又怎么会主动去提高那些新异能者的地位呢。
一众实验体听见齐舍的话，又是愤怒，又是难受。
人体试验完全成功的时候，他们还没被齐舍抓回来。当时他们也听说过，齐舍对那些新异能体，许下过什么样的待遇。
永远是一等公民，可以将另一群人踩在脚下，任意驱遣。奴隶和奴隶主的比例，永远不会超过二比一……
这样的条件，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只是他们被压迫了太久，知道被人踩在脚下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推己及人、他们不愿意让其他人也陷入这样的境地。
若非如此，即使是这些异能体，也难免会对齐舍的条件产生一点想入非非的感觉。
可是，虽然齐舍嘴上答应提高异能体的地位，可实际上，他对这些异能体还是抱着轻蔑的心态。
从一开始，齐舍就没有把他们当过人。
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是人，不配和他享受同样的待遇。
齐舍的薄凉，足以让任何人浑身发凉。
难怪他会在这里埋下那么多炸药。即使死个几千万人，在他心里，恐怕也跟打死一只苍蝇蚊子一样，不会让他有一点点的感触吧……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偌大的监室里，沉默如死。
齐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下惊惧。
被蓝佑发现了自己异能已经觉醒的秘密，他觉得不安。可更不安的，还是蓝佑刚刚说出的那番话。
异能，到底是以什么为代价的？
当时季跃枢死得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季跃枢全部的研究结果，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也就导致了，齐舍手里关于异能研究的资料，实际上是不全面的。
要不是季跃枢死得太早，意外又接二连三地发生，恐怕齐舍早就将关于异能的问题都研究完了。
“二十五号。”齐舍沉默了半天，嘶声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齐舍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这说明他急了，他想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秘密了。
齐舍着急，她就掌握了主动。
于是蓝佑冷笑了下，好整以暇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齐舍，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就因为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
“你！”齐舍恼了，渐渐怒不可遏，“你告不告诉我？”
蓝佑别过头去。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齐舍气得眼珠子通红，彻底没了理智。
他咬牙切齿地拿出又一支针剂，用注射器抽了，就狠狠往蓝佑身上扎去。
蓝佑喉咙里低低地“呃”了一声，死命忍住疼痛。
齐舍面目狰狞地冷笑：“怎么，知道难受了吗？知道难受，就把这件事的秘密告诉我！”
疼痛过了半天，好不容易减弱一点。
接连挨过两次剧痛，蓝佑现在已经有些衰弱。
她闭了闭眼，轻声说：“好啊，我告诉你。”
齐舍赶紧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异能的本质，就是生命。”蓝佑声音很轻，淡淡看着齐舍，“使用异能的代价，就是燃烧生命。”
这也就是沈青萍死得太早的原因。
沈青萍的身体很不好，原本就如风中残烛。觉醒异能之后使用了几次，又大幅度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如此一来，她死得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自始至终，季跃枢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使用异能、觉醒异能，也没有让其他任何研究人员去觉醒异能，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齐舍瞬间僵住。
异能体们听见蓝佑的声音，愤怒得要命，再次鼓噪起来。
“你们太缺德了。”
“齐舍，你们就是一群混蛋！”
“哈哈……我虽然死得早，可老天也有眼呐。齐舍你居然也觉醒了异能，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你七老八十，剩下的生命本来就不多了吧。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没错。即使我们死得再早，肯定也比齐舍活得长。我们就活下来，好好看看这个害得我们成了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几句话，彻底让齐舍的心痛了。
他是不在乎别人的命，可他很在乎自己的性命。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接受得了这些异能体的冷言冷语。
齐舍脸色难看地低吼：“闭嘴，你们统统给我闭嘴。”
异能体们早就知道横竖是死，当然不会听齐舍的话。
嘲讽他的说辞，顿时更加五花八门。
齐舍气得不行，胸口一起一伏。
他转向蓝佑，恶狠狠地警告她：“快让他们闭嘴。要不然，我就——”
他想了半天，却没能想到用来威胁蓝佑的话。
蓝佑冷笑：“你就什么？”
“我就把这里炸个干净。”齐舍想了半天，眼睛忽然一亮，总算找到了能用来威胁蓝佑的话，“蓝佑，你不想让这些人陪你一起死吧？尤其是实验室上层，还有你心爱的乔天擎。就算你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总也得在乎乔天擎，是不是？”
蓝佑眸光微凝。
她微微抿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齐舍，一眼看见齐舍的手微微发抖。
很好。
看来齐舍对于这样的威胁，也是放不下的。
蓝佑冷笑了下，不再吃他这一套：“那你就炸吧。”
“你！”齐舍一愣，不敢相信蓝佑会给出这样的回答，“那我可就真的下手了！反正我命不久矣，能拖你们一群人一起下地狱，也是不亏的！”
齐舍嘴上厉害，实际上却没什么动作。
蓝佑看出他色厉内荏，越发的针锋相对：“那你就炸啊！怎么，你不敢按下那个按钮了，是吗？”
齐舍一愣。回过神，眼里满是阴霾。
该死的！
这一次，他居然还真被蓝佑给说中了！
齐舍气急败坏，索性把那个按钮远远丢开，如困兽一样地在房间里到处打转。
第三百一十四章 果然是你
看着齐舍的模样，异能体们纷纷变了眼神。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真正意识到，齐舍其实没有那么难以打倒。
从前，他们虽然鄙夷齐舍的为人，骨子里却总觉得他无比强势，难以捉摸也难以推翻。直到现在，在蓝佑的带领之下，他们才明白，原来齐舍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除了对权力的贪欲比其他人更盛，齐舍在各个方面，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二十五号，千万不要答应他。”三十六号蓦然开口，“我们不怕死，死了就死了。你千万别答应他！”
他们居然连死都不怕？
呵……就凭这群低贱如蚁的实验体？
齐舍不相信地冷笑：“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迟早会知道，即使再怎么卑微猥琐地活着，也比死了要强。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为了那些无法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吗？”
听齐舍的语气，仿佛念着那些普通人，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一样。
他大概是忘了，除了那些贪图权势和钱财、想要主动成为异能者的人，剩下的人，都是被他的计划牵连的无辜者。
而无辜者，本来就不该经历那些丑恶的事情。
蓝佑冷冷地反问：“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呵，你们真可笑。”齐舍冷笑，“醒醒吧，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念着你们的好处。他们只会觉得你们是怪物而已！你们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是在为了这样一群愚民、庸众，放弃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
齐舍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说了许多许多。
只是，几乎没有人肯听他说话。
异能者们一个个对齐舍横眉冷对，表情冷讽。
如果是第一天认识齐舍，或许他们还会被齐舍洗脑。然而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天面对齐舍，不是刚知道齐舍的秉性了。
齐舍就是一头狼，自视甚高、唯我独尊的狼。他只会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尊贵、更有资格享受特权。即使旁人对他再怎么好，在齐舍眼里，这一切也是应该的。
像这样的人，不会对撒谎有任何愧疚感。而且，他也永远不会真心实意地对他们好。
“齐舍，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一个男异能者也跟着站了出来，冷笑，“如果今天二十五号不肯答应你，你真的要跟我们玉石俱焚，我们心里也不会怨恨二十五号一点。”
“对！”第三个人随即站了出来，“世界上有七十亿人。哪怕我们都死了，哪怕这座城市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六十九亿多人还是能好好的活着。”
“没错。”
“为了其他人的福祉，我们愿意去死！”
……
异能体们慷慨陈词，群情激奋。
齐舍看着面前的这群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人是能够为了其他人，心甘情愿地去死的。
没有人会这么傻的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难道这群人连这个粗浅的道理都不懂？
他明明请过老师，让他们来教导这群人的，甚至还格外教了许多高雅的东西……
不，他不会出错。一定是眼前的这群人错了！
是他们没能领会他的想法，是他们跟不上他的水平。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齐舍心思渐渐狂乱，整个人开始气息不稳。
“闭嘴，你们通通给我闭嘴。”齐舍又开始大吼大叫，目光一片猩红，“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都只能做我伟大梦想里的棋子！”
他拿出一只安瓶，满满吸了一针管。
见状，异能者们吩咐倒抽了一口凉气，斥责他：
“你干什么？！”
“住手，畜生！”
“你还是人吗？你简直就是恶魔！”
在一片大骂声里，齐舍红着眼睛，把针剂再次注入蓝佑的身体。
蓝佑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着疼痛再次侵袭。
可是这一次，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蓝佑只觉得心里阵阵翻江倒海，难受得异乎寻常。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比起这样的感觉，她宁愿接受刚刚的那种剧痛！
“齐舍！”蓝佑睁开眼睛，怒斥，“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齐舍咧着嘴冷笑，故意卖关子：“你说呢？”
蓝佑怒瞪着他。
齐舍斜睨了她好久，似乎是在等蓝佑主动提问。
蓝佑却也硬气，一直死撑着不肯问他。
啧……这个脾气死硬的、不讨喜的小姑娘。
齐舍咂了咂嘴，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她了。
他很想看看，蓝佑知道针剂的真相之后，到底会摆出什么表情来。
“二十五号。”齐舍顿了顿，几乎是刻意观察着蓝佑的表情，“你还记不记得，约莫一个月之前，你悄悄潜进过我的实验室？”
一个月之前？
蓝佑微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你差点撞见我的那天？”
“是啊。”齐舍咧嘴一笑，笑容有些阴恻恻的，“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果然是你。”
蓝佑自知失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冷凝。
齐舍笑眯眯地问：“那天，你是被十一号那个吃里扒外的贼小子救走的吧？”
蓝佑别过头去，抿紧了嘴唇，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她不想出卖时忆。
虽然时忆现在不在这里，天高皇帝远，齐舍也未必就有能控制时忆的法子，可她还是不想牵连时忆。
“不想说？那也不要紧。”齐舍哈哈一笑，面带得色地宣布，“只要你知道，我心研究出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呢，是单独针对二阶异能体的。它可以让异能体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来，而已能让异能体心甘情愿地听从我的话……就可以了。”
眼下，世界上的二阶异能体，就只有她一个。
齐舍研究这种药，分明就是针对她的。
蓝佑脸色陡然一变：“卑鄙！”
“卑鄙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齐舍笑容叵测，“要知道，你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呐。我怎么舍得让得意之作流落在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