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前尘往事
“……没什么。”蓝佑摇摇头，回过头去看向窗外，“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
乔天擎一怔，心底慢慢有酸涩的感觉泛起。
他知道，蓝佑心里有他。可蓝佑的反应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仿佛他们之间根本就不该有交集……
可是，事情本来是不该这样的。
乔天擎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蓝佑低声说：“我永远都不会支持齐舍。乔天擎，你不知道，我父母就是他们的实验品。齐舍在他们身上做的人体实验失败了，又逼着他们生下了我。他们就像科学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一直生一直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乔天擎听得彻底愣住。
他知道齐舍丧心病狂，却怎么也想不到，齐舍居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
这样的举动，简直和恶魔无异。
“小佑。”
乔天擎低喃一声，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很暖很暖，暖得让蓝佑不适应。
她微微挣扎了下，却被乔天擎按住，动弹不得。
“别走。”乔天擎在她耳边轻声，“我会陪你的。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起往下走。”
蓝佑听得微微失神。
多暖的怀抱，他对她多好啊。
可是……他不属于她。不管他们彼此有多喜欢，乔天擎始终都是不属于她的。
在他们之间，永远横亘着一个沈青萍。她无法跨过心底的这道坎，无法越过沈青萍，直接和乔天擎相爱。
她从来就不配拥有一份温暖，即使侥幸有了，也很快就会被命运收回去的。
蓝佑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停顿片刻，蓝佑幽幽开口，转开了话题：“乔天擎，你知不知道，齐舍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他答应说要给那些异能者超出他人的权力，这不过是因为，那些异能者还有利用价值而已。他不喜欢异能者，也不喜欢任何人。以前在ev实验室的时候，他对那些异能者的残忍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乔天擎微微拧眉。尽管知道蓝佑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他还是没忍心戳穿，而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对他来说，实验体就是他眼里的奴隶？”
“是。”蓝佑微微颔首。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眼前蒙上了一层阴霾，“我们可能连奴隶都不如。听说古代人打死奴隶是要被罚被处分的，可是，你知道齐舍杀死过多少实验体吗？我们这些实验体的死活，从来都没人关心过。”
她的语气很讥诮。
想起这些事情，也由不得她再平静了。
乔天擎无话可说，只能抱住蓝佑轻声安慰：“都过去了，没事了。”
“不，不会过去的。”蓝佑偏执摇头，“只要齐舍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事情就不会消失。”
乔天擎蹙眉：“所以，你想让齐舍死？”
“不止。”蓝佑冷笑，眼底泛起腾腾的杀气，“如果有可能，我很想把他挫骨扬灰。”
话里的恨意，溢于言表。
乔天擎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蓝佑陷入憎恨只有片刻，很快就回过了神。
她自嘲地笑笑：“我刚才的样子，一定很丑陋吧？”
执着于恨意的人，都是丑陋的。
她不是没有接受过教育。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教过他们，这个社会如何运转，外面的世界认同的价值是什么样的。
她知道憎恨是不好的，是小心眼。而宽恕是好的，是高贵的。
可是，她做不到宽恕齐舍。
“不。”乔天擎却摇头，“小佑，你很漂亮。”
蓝佑没想到乔天擎会这样回答，一瞬间就愣住了。
回过神，她的眼眶一下子变得酸热。
“骗人。”蓝佑喃喃，“乔天擎，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乔天擎叹了口气，伸手抱住蓝佑，“我说的是实话。在我心里，你是全世界最美最好的女人。”
蓝佑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下。
乔天擎拥着她，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至少在这一刻，谁都没有想未来，谁也没有想过去，两个人都只是沉默地单纯相拥……
接下来的几天，蓝佑一直在乔天擎身边安静地待着。而乔天擎也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待在医院，试图找出对付齐舍的方法。
因为齐舍的口出狂言，社会上已经乱了套。不少人忧心将来，开始疯狂在家里囤货。一时间物价狂涨，社会惨淡。各国尽了最大努力去稳定局面，效果也不是没有，但比起从前，到底还是差了一筹。
几天下来，每个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
而蓝佑，是少数没有受到波及的人之一。
乔天擎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小心翼翼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甚至就连沈青萍，也被他严令限制在自己的房间里，无事不得出来。
听见自己被禁足的消息，沈青萍几乎整个人都懵掉了。她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乔天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他那么喜欢我，不会对我这样的。”回过神，沈青萍想要冲出房间，“你们骗我，天擎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又来了。
看见沈青萍的模样，许多人眼里都有了厌烦疲惫。
这段时间以来，沈青萍一直沉浸在乔天擎对她曾经的怜惜照顾里无法自拔，完全无法看清现实。
现实就是，乔天擎早就不爱她了。
这一点，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来。
想到这一点，那几个看守在门口的保镖也大了胆子，伸手拦住沈青萍，语气冷淡：“沈小姐，请您不要为我们带来太多麻烦。乔爷的命令的确就是这样，如果您对这个决定有意见，不妨等乔爷来了再说。”
“我凭什么要等？”沈青萍不甘心，“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我说过了，您回去吧！”
保镖没了耐性，直接一把将沈青萍推了进去。
沈青萍一个重心不稳，几乎跌倒。
保镖趁机把门关上，在外头锁死了门。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乔天擎就吩咐在沈青萍的房间外头装上了门锁，以防她逃走。
沈青萍不死心，抓着大门一通猛摇。可那是铁制的大门，又哪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终于相见
沈青萍白白努力了半天，没了办法，只能在房间里跌坐在地，嘤嘤哭泣。
保镖在门口，低低啐了一声：“活该。”
他还记得大概十天之前的惊魂一幕。大脑几乎要胀得炸裂，随时都在死亡边缘。那种感觉，让他恨上了作为始作俑者的沈青萍。
这一次，沈青萍也算遭到报应了。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格外开心。
楼上，蓝佑隐约听见下面的闹腾动静。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蹙眉：“什么声音？”
“没有声音。”乔天擎回眸，“你是不是听错了？”
蓝佑原本想说话，看见乔天擎略带疑惑的眼神，又把话憋了回去。
不，她不可能听错的。
她的耳力太过强大。每次异能觉醒，伴随着的都是身体机能的大幅进化。她现在的耳力目力和体力，都比正常人要强出太多。
可是……她不想跟乔天擎说明这一点。
如果被别人知道这些，她一定会被人看成怪物吧。
蓝佑微微叹了口气，垂眸不语。
乔天擎看出她情绪不好，揉了揉眉心，问：“怎么了？”
“没什么。”蓝佑笑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她心里装着的事情向来多。乔天擎也就没有怀疑，而是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于是，蓝佑继续低头发呆。
乔天擎又处理了几份文件，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蓝佑看着他，视线一点点变得柔和。
睡着的乔天擎，身上冷厉的气息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柔和和不设防。
这说明在她身边的时候，乔天擎很放松。他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甚至可以把后背和性命交给她。
而她，何尝不是真的爱他。可是啊……他们始终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蓝佑微微抿唇，表情有些苦涩。
冷风吹过病房。
乔天擎在梦里微微蹙眉，宽厚的肩膀微微缩了缩，看来是有些冷。
蓝佑回过神，连忙上前帮乔天擎盖上衣服。
乔天擎的眉头这才舒展些许，低喃一声：“小佑……”
蓝佑听得一时间怔住了。
……
另一边的病房里，沈青萍声泪俱下地哭求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把两个看守的保镖哭烦了。
“行吧，我们就让你去见乔爷一面。”保镖终于松了口，“但我们必须跟你一起去，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沈青萍立刻点头，高兴得不得了，“我，我一定配合你们！”
“走吧。”
保镖从门外把门打开，带着沈青萍离开。
沈青萍一路走得雀跃，就连平时的病痛也忘了几分。
一路跑到乔天擎的病房外头，她踮了脚，小心翼翼地想要推开门——
房门开了一条缝。
沈青萍刚要开口，忽然就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
笑容瞬间凝结在唇角。沈青萍瞪着病房里和自己有九成相似的女人，喉咙里咯咯作响。
蓝佑并没有遗漏门外的脚步声。她原本以为，有工作人员从门外路过。没想到脚步声居然就在那里停下了。
“你有……”
蓝佑不悦地抬头。原本想问门外的人到底有什么事，却不想，看见了沈青萍的脸。
蓝佑静默了下。
她曾经特地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看沈青萍一眼。所以现在，她当然知道，对面的女人就是沈青萍。
沈青萍不治病，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蓝佑淡淡问了一声：“有事吗？”
有、有事吗？
沈青萍听着她的问题，又是伤心又是觉得可笑。
保镖们发现沈青萍状态不对，连忙上前拉住她：“沈小姐，请你冷静。”
“你们这群下等人，给我滚开。”沈青萍一把挥开保镖们，视线在蓝佑身上死死定格，“你居然问我有没有事？要不是你的出现，我又怎么会有事！”
“……”
蓝佑没说话，只是眼神黯淡了一下。
的确。如果她没有取代沈青萍的身份，那么许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至少沈青萍现在还是乔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她还是快乐的……
沈青萍的视线如有实质，仿佛在字字泣血地控诉蓝佑。
面对这样的眼神，蓝佑无法再沉默下去。
“对于那些事情，我替你难过。”蓝佑别过头去，轻声，“但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一开始没有消失就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她原本只是感慨几句罢了，沈青萍却把蓝佑的话当成了推卸责任。
沈青萍顿时觉得一口血哽在心口，难受得要命。
她狠狠一咬牙，张牙舞爪地扑到蓝佑身边，就要撕扯她：“你这个贱人！你抢走了天擎，你抢走了我的身份！做出了这种事之后，你怎么还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跟在她身后的保镖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想把沈青萍拉开。
然而沈青萍也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人，身体素质强于常人。保镖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硬是没能撼动沈青萍哪怕一点。
“算了。”蓝佑站着没动，淡淡说，“你们别管了。”
保镖一阵惶恐：“可是，蓝小姐……”
就这样放着不管，真的好吗？
蓝佑微微抿唇，视线淡漠看向窗外。
对她来说，沈青萍的怨恨，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她也是受害者，虽然沈青萍的举动更多是迁怒，但她还是能理解沈青萍的情绪。
她是真的从心底觉得沈青萍可怜。如果打她一通就能让沈青萍出气，那也好。至少她和沈青萍之间，有一个人的情绪得到了发泄……
蓝佑的怜悯落在沈青萍眼里，越发扎眼。
沈青萍一咬牙，高高抬手，一个耳光扇了下去。
啪！
响声惊人。
蓝佑身子晃了晃，唇边滑下一行鲜血。
乔天擎被这声音吵醒，皱着眉头看向身后，就看见了这一幕。
同时看见这一切的，还有刚刚赶到门口的时忆。
“沈青萍！”
乔天擎大怒，低喝一声，上前护住了蓝佑。
沈青萍看着乔天擎，一时怔然。
乔天擎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是最真实的第一反应。
他那么在乎蓝佑的安危，可是，他有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逼入绝境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明明曾经也对她很好的……
沈青萍咬了咬唇，泪盈于睫。再回过神，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天擎，你不在乎我了吗？你怎么只想着她？她就有那么重要吗？”
“别犯傻。”乔天擎冷声，“沈青萍，我的确在乎蓝佑。但我的个人感情不需要向你汇报，摆正你自己的身份！”
沈青萍听得如遭雷殛，心口有种被撕裂的错觉。
身份，又是身份。
那么多人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她是沈小姐，不是蓝小姐。可她明明就是蓝佑，原本的蓝佑啊。难道一个身份，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
时忆带着黎初白，刚好赶到门口。看见蓝佑和沈青萍，他唇角的一抹轻松瞬间消失。等到他再看见蓝佑唇角的一抹艳红血色，时忆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冷了下来，冷声问：“小佑，你挨打了？”
“……”
蓝佑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她现在只觉得累，很累。什么都不想追究，什么也不想做。
蓝佑懒得说话，时忆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
他走过去，攥住蓝佑的肩膀，沉声问：“到底是谁？小佑，是沈青萍打了你，对不对？”
蓝佑还是不说话。
时忆冰冷锋锐、宛若刀锋的一眼，狠狠扫向沈青萍。
沈青萍被他看了一眼，瞬间胆怯地退后一步，不敢跟时忆对视。
她的反应，说明她心虚。
时忆冷笑一声，身上释放出杀气和戾气：“果然是你。”
他是真正杀过人的，而且并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沈青萍被吓得够呛，急忙往乔天擎身边缩：“天擎，他威胁我。你，你要保护我！”
“沈青萍。”乔天擎顿了顿，冷冷开口，“你刚刚的确做错了事。所以，你要向小佑道歉。”
“我……我向她道歉？”沈青萍瞪着乔天擎，几乎哑然。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她抢走了我那么多东西！”
“那些东西不是她抢的，是我给她的。”乔天擎厉声，“如果你一定要看不惯一个人心里才舒服，那你就看不惯我好了。”
“我……”
沈青萍哑然。
她瞪着乔天擎，眼里瞬间有了泪水。
房间里一时静默，安静得可怕。
沈青萍的呼吸越来越浊重。许久，她痛苦地嘶喊出声：“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这些人一个一个，全都在逼她！
有的逼她表态，有的逼她道歉，有的人一言不发，却能让所有人将她逼入绝境！
她恨，她真的好恨！
“啊——”
沈青萍仰头，嚎叫出声。
声音嘶哑凄厉，宛若杜鹃啼血。
然而，乔天擎却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他的确想要尽量照顾沈青萍，想弥补她受到的伤害。
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无止境地纵容沈青萍的一切行为。
眼下沈青萍的举动，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而且冤有头债有主，从一开始，伤害沈青萍的人就不是蓝佑。蓝佑只是恰逢其会地来到了他身边而已，她有什么错？如果当初沈青萍没有消失，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乔天擎的心思很坚决，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沈青萍不说话。
气氛僵持。
每个人都不愿意让步，也不想再闹下去。
最后，还是蓝佑先厌倦地皱眉，说：“算了。”
乔天擎不解：“可是，她刚才那样对你……”
“我累了。”
蓝佑冷淡地甩出几个字，转身走到病床边，坐下。
时忆瞪了沈青萍一眼，冷笑：“呵，你应该庆幸小佑累了。要不然，我一定会将你剥皮拆骨。”
沈青萍听得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向时忆。
黎初白不忍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握住沈青萍的手。
这个举动，好歹给了沈青萍一点温暖。
沈青萍松了口气，身体依然紧绷，害怕又不安。
时忆低喝：“滚！”
沈青萍怨恨地看了看蓝佑，哭着转身走掉了。
“青萍，等等我。”
黎初白到底放心不下沈青萍，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人离开之后，蓝佑皱着眉头看向时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那么血腥。”什么剥皮拆骨，听起来就让人反胃。
“我说错了么？”时忆冷哼，“她居然敢那样对你，难道能忍么？你应该庆幸，我的脾气比起从前要温和多了。若是放在从前，我一定会直接杀了她，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乔天擎一直沉默，这时冷声说：“你可以试试看。”
“姓乔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时忆一怔。回过神，火气更盛，“你想护着沈青萍，是么？”
“沈青萍是我的责任。”乔天擎也是不肯相让分毫，“她做错了事，有人管教。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她？”
“资格？呵，乔天擎，你简直可笑。”时忆越发愤怒，指着蓝佑质问，“我没有教训沈青萍的资格，所以，沈青萍就有打小佑巴掌的资格？”
乔天擎厉声：“这是两回事！”
争执的声音越发的大。
蓝佑终于忍无可忍：“够了！”
时忆和乔天擎齐齐住嘴。
蓝佑闭上眼睛，冷声说：“你们要吵出去吵，我想休息一会。”
乔天擎和时忆对视一眼，终于勉强压下怒气，不再争吵。
……
门外。
沈青萍一路哭着，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病房。
黎初白一路跟在她身后，担心得不行：“青萍，你小心点，别撞到！”
沈青萍根本不理他。相反，她还跑得更快了。
黎初白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好不容易到了病房，沈青萍几乎是立刻扑到床上，伤心地饮泣。
黎初白看得几乎心碎，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沉默良久，黎初白硬着头皮说：“你，你别哭了。”
沈青萍置若罔闻，继续大哭着。
黎初白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只能沉默地上前，轻轻拍抚着沈青萍的后背，试着让她冷静下来。
哭泣许久，沈青萍终于安静下来，大哭变成了啜泣。
不是被黎初白安慰的，而是哭得累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不是不喜欢他么
黎初白松了口气，拿起纸巾递给她：“青萍，擦擦吧。”
“不要叫我青萍。”沈青萍没接他的纸巾，手背胡乱擦了擦脸颊，声音怨恨，“我讨厌这个名字。”
每次被人叫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那些人是在提醒她，她已经不是蓝佑了。
她的身份被人偷去了，她却束手无策。
同时被偷走的，还有乔天擎对她的爱。
只要想到这些事情，沈青萍就恨得要命。
黎初白当然也知道她的想法。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叹气：“青萍……”
“我说过了！”沈青萍的声音骤然爆发，“不要这样叫我！”
“我……好。”黎初白无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她想要什么？
沈青萍咬了咬唇，眼神隐含怨毒：“我要天擎爱我，我要他回来。离开那个抢走我身份的贱人，回到我身边！”
“你为什么要让他爱你。”黎初白不解，“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谁说的！啊——”
沈青萍忽然再次爆发了。
她大声尖叫着，把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往地上砸，狠狠地砸。
“你冷静点！”
黎初白吓得够呛，连忙上前拦着。
可他是个科研人员，身体文弱，又怎么能拦得住满心恨意的沈青萍。
没几下，沈青萍就将他狠狠推开，继续打砸。
黎初白的后背狠狠撞到柜子上，痛得几乎闭过气去。
沈青萍的动作一顿。看着黎初白痛苦的模样，顿时惊慌地流下泪来，跑过去连声问：“初白哥，初白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黎初白忍痛开口。刚说出一个字，他就被巨大的痛楚再次打败了。
沈青萍赶紧扶着他，去床上休息。
属于沈青萍的清新香味，瞬间包围了黎初白。
黎初白脸一红，瞬间想起许多事情。
那天，沈青萍在他身边时，醉酒发生的激狂。
她的怀抱那么暖又那么柔软，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还有她的身体，让他控制不住地斯乃纳。他可以把一切形容美好的词汇，都用在她身上……
可是，她却把时间空耗在了乔天擎身上。
不该如此的。
“小佑。”
黎初白忍不住抬手，握住了沈青萍的手。
沈青萍微怔：“怎么了，初白哥？”
“不要和乔天擎在一起了。”黎初白轻声说，“你离开他，放手吧。”
沈青萍瞬间愣住。
回过神，她不顾一切地用力推开了黎初白。
黎初白不解：“青萍？”
“初白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沈青萍伤心地看着他，“我爱天擎啊。你怎么舍得让我离开他？”
她爱乔天擎。
沈青萍的告白，让黎初白头晕目眩了一阵。
他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沈青萍吓了一跳：“初白哥，你，你怎么了？”
“我没事。”黎初白抓住沈青萍的肩膀，语气急切地问，“你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沈青萍完全不明白黎初白为什么如此激动，语气讷讷，“我只是说，我爱上天擎了……”
果然。
爱。
黎初白闭上眼睛，眼底划过无人看见的苦涩。
他早该知道的。如果不是爱，以沈青萍过去云淡风轻，甚至有点反感乔天擎的做派，她又怎么会那么在意乔天擎的一举一动。
沈青萍没发现黎初白的变化。她抿了抿唇，有些难过地说：“可是初白哥，天擎他似乎没有那么喜欢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黎初白忍不住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沈青萍：“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当初发生过什么吗？”
“我……”
沈青萍脸一红，低头不语。
看见她的表情，黎初白就知道，她心里有数。
沈青萍明明心里有数，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足以说明，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他。
黎初白的心更凉了，质问她：“所以青萍，你把我们当初的那一夜，到底当成了什么？”
“我……哎呀。”沈青萍语塞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答案。她恼了，索性不管不顾地犯浑，“初白哥，当初的一切就是个错误，你知道吗？错误！既然它是个错误，我们不如忘掉它。反正以后，我们只要不再让它发生就好了啊。这样做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坏处呢？”
黎初白苦笑：“你说有什么坏处？青萍，你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的。”
沈青萍再次愣住。
回过神，她咬了咬唇，心底有点乱了：“初白哥，我可不可以当做没听见你说的话？”
“可以。”黎初白微微摇头，“青萍，一个人想要装傻，是有千百种方法的。但我更希望你能面对现实，知道吗？”
沈青萍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坐在旁边，似乎是在思考，也似乎是在难过，眼神飘忽散乱。
看着她的模样，黎初白也不忍再催逼什么。
他勉强安慰了沈青萍几句，起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黎初白一眼看见，时忆就在门外等着。
“是你。”黎初白没什么情绪地低头，“你来了。”
时忆淡淡“嗯”了一声：“我等你很久了。”
很久？黎初白一惊：“这么说，我和青萍刚才的对话，你都……”
时忆没什么情绪地点头：“我都听见了。”
黎初白顿时有种被人看光的狼狈感。
他别过头去，闷声说：“别把我说过的话，告诉别人。算我求你。”
“得了吧，我没兴趣。”时忆有些不耐烦，“你以为我是什么长舌妇不成。你和沈青萍之间的这点破事，谁有兴趣去管。还有，你以为我又……”比你好得到哪去么？
说到这里，时忆的声音戛然而止。
黎初白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他：“还有？”
“没有了。”时忆冷声，眼神也是冰冷一片，杀机隐现。仿佛只要黎初白敢再多问一句，他就能当场把黎初白杀死，“齐舍的实验室就在隔壁。如果你有什么好奇的东西，你可以直接进去看看。”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以什么身份向我道歉
话题未免转换得太快了。
黎初白看着时忆冰冷难看的脸色，有心想问问他到底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只能点头：“好，我知道了。”
这次他跟着时忆来到医院，本来也就是为了医治蓝佑和沈青萍她们，顺便研发出疫苗跟齐舍对抗。
时忆冷声：“知道了就快点动手吧。”
“我这就去。”
黎初白不敢耽搁，连忙走进隔壁房间，开始低头钻研。
……
另一边，乔天擎的病房。
自从沈青萍离开之后，蓝佑始终低垂着头，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乔天擎看着她，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都无法开口。
沉默良久，他还是轻轻叫了一声：“小佑。”
蓝佑猛然回神，淡淡问：“有事吗？”
“是。”乔天擎顿了顿，“我替沈青萍向你道歉。”
“……”
蓝佑不说话，眼神却倏然冷淡下来。
“她最近的情况和你一样，频繁的异能发作。”乔天擎没有看出蓝佑的冷漠，继续说，“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性格。今天的事情，是她不对。但她……”
蓝佑听着听着，脸上没了表情：“乔天擎，够了。”
乔天擎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微微蹙眉地看着她：“小佑？”
“你在用什么身份道歉，你凭什么替她向我道歉。乔天擎，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可笑吗？”蓝佑讥诮地一笑，“你难道是，在以沈青萍丈夫的身份对我道歉吗？”
这句话过分诛心。
乔天擎霍然变色：“小佑！”
蓝佑丝毫没被乔天擎的脸色影响，冷声：“怎么，我说错了吗？”
乔天擎薄削好看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却又无法解释。
顾忌着蓝佑的情绪，他甚至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最后，乔天擎只能说：“你好好休息吧。”
蓝佑没回答，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
乔天擎深深看了蓝佑一眼，推门离开。
他走得很快，步伐有些匆忙，似乎是不敢面对背后的一切。
蓝佑侧耳倾听着他的脚步声，心底慢慢有酸涩蔓延开来。
……
走出房间，乔天擎再也压不住眼里的愤懑。
他抬手攥拳，重重在眼前的墙壁上捶了一拳。
咚的一声，墙上传来闷响。
墙上声音不小，乔天擎的指骨也是一阵疼痛。他却恍若未觉，仍然一拳一拳地往墙上狠狠打着，仿佛在发泄什么……
时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嘲热讽：“你就是把这堵墙打塌了，小佑也是看不见的。”
乔天擎蓦然停手，转头冷冷地看着时忆。
时忆对他如有实质的眼光恍若未觉，几步走了过来：“乔天擎，我真的很好奇，小佑为什么会喜欢你。论真心，你也不比我多。论长相，我也不比你差太多。论情史，我更是一干二净，不比你有个白月光，朱砂痣……”
乔天擎沉声：“沈青萍不是我的白月光。”
“呵，你当然不会承认了。”时忆哂笑一声，“但是乔天擎，沈青萍对你有多少影响，我们心里都有数。”
乔天擎不说话，眉宇间的沉郁渐渐转浓。
对时忆说的这些事情，他心里有数。只是，他还是无法放开蓝佑。
不，或许他连放不开这句话，都没有资格说。
既然从没得到过，又谈何放开。
乔天擎心底难受得厉害。他甚至没有再跟时忆说一句话，就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了。
时忆看着他的背影，冷嗤一声。
……
从这天开始，沈青萍就被更严密地看守了起来。
这一次，她被监视得比从前还要严密。有人在她的房间里按了摄像头和监控器材，二十四小时地监视着沈青萍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生活，几乎让沈青萍窒息。
她几次不死心地哭求保镖，想要接近乔天擎，为自己说情。然而这一次，保镖也都识破了她的伎俩。加上前两个带着沈青萍离开这里的保镖已经被乔天擎辞退、看守了起来，沈青萍的要求，也就越发无人理会。
日子像一口枯井，无人过问，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样的情况下，沈青萍身上，很快就没了生气。
沈青萍的意气消沉，黎初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沈青萍重新振作起来。奈何沈青萍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起初还勉强回答他几句。到了后来，居然连回答都懒得了。
“青萍，你不能这样。”黎初白心急得厉害，柔声哄她，“你一定要振作才行。”
沈青萍不说话，眼泪流下来。
振作，到了现在这一步，她还怎么振作。
她不过是曾经不喜欢乔天擎，不过是跟黎初白睡了一觉，不过是有过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孩子而已。
可是现在，她已经意识到乔天擎的好了啊。为什么乔天擎还是不肯回头看一看她呢？他当初明明那么喜欢她，明明说过要照顾她的……
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沈青萍身子一颤，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青萍？”
黎初白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究竟。
沈青萍抓着喉咙，嗓子里咯咯有声。她的模样像是随时要晕厥过去，白眼上翻，指甲在喉咙上抓出条条血痕。
不对，这个样子不对。
黎初白吓得够呛，连忙实行救治。
可他救治了半天，始终是杯水车薪。沈青萍的情况越来越差，整张脸都变成了灰青色。
黎初白没有办法，只能吩咐保镖看住她，疯狂地跑出门去找乔天擎。
……
乔天擎正在病房里处理文件，冷不防就看见黎初白撞了进来。
他签字的动作顿了顿，抬眸不悦地看向黎初白：“为什么不敲门？”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不经允许擅自闯入的人。这会让他觉得被打扰。
“乔，乔天擎。”黎初白喘息许久，一脸的惊魂未定，“你快去看看青萍！”
乔天擎蹙眉，自动忽略了黎初白过分亲昵的称呼：“沈青萍怎么了？”
“她，她的情况很差。”想起刚刚的一切，黎初白只觉得胆战心惊，“我怀疑，青萍要不行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有灵魂没有心
沈青萍病危了？
乔天擎瞬间惊住。
回过神，他站起来，低吼出声：“怎么不早告诉我！”
黎初白不是齐舍实验室的人吗？对异能实验，他不是很了解吗？为什么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青萍出事！
“我，抱歉。”黎初白也愧疚得要命，追着乔天擎出了病房，往沈青萍那边赶去，“这一次，青萍是自己没了求生的意志。”
乔天擎顿住脚步，皱眉：“什么叫她自己没了求生意志？”
“我……”黎初白顿了顿，想要抱怨乔天擎对沈青萍的忽视，却没有立场。他抿了抿唇，只能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卖关子。
乔天擎冷冷地看了黎初白一眼，眼里写满烦躁和怀疑。
被他这样看着，黎初白越发不敢跟乔天擎对视，恨不得把头缩回腔子里去。
没种的东西。
乔天擎冷哼一声，大步走进沈青萍的病房。
这一进去，他就皱起了眉头。
沈青萍的病房里充满了死气，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她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眼珠犹如一条死鱼。
要不是几个医生护士围在沈青萍身边忙忙碌碌，这里的气氛还回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事到如今，乔天擎倒是相信了黎初白的话——沈青萍，确实是没了求生的意志。
乔天擎蹙眉走过去，叫了一声：“沈青萍。”
“……”
沈青萍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乔天擎，表情也是木然。
乔天擎声线低沉，问：“你不想活了？”
“呵。”
沈青萍没回答，只是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乔天擎微微蹙眉，心里一阵不舒服，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不想活？”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义吗？”沈青萍自嘲地低声，“天擎，每个人都在嫌弃我。我根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黎初白听得心如刀割，忍不住上前一步：“青萍，我喜欢你，你活着与否对我来说很重要！”
沈青萍没看他，连回头一下也懒。
见状，黎初白的心更痛了。
他在乎沈青萍，可沈青萍连一点也不在乎他。
这个认知，让他难受得要命。
沈青萍沉默了好久，叹了口气：“天擎，我好累。”
她是真的累，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不觉得疲惫。
“你再撑一撑。”乔天擎沉声，“活下去，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我……我撑不下去了啊。”大颗大颗的泪水划过沈青萍脸颊，她哽咽，“天擎，你抱抱我好不好。”
乔天擎微微抿唇，眼底有着犹豫和为难。
这个拥抱的含义，他很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给出这个拥抱。
看着他的表现，沈青萍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金豆子一样地掉。
黎初白忍无可忍地吼：“乔天擎，你没有灵魂没有心吗？青萍难受成了这样，你连抱她一下都不肯。你真是让我厌恶！”
沉吟片刻，乔天擎终于动了。
他轻轻上前，拥住沈青萍。
沈青萍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乔天擎，嘴里发出不成人声的呜咽。
……
门外。
蓝佑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抬手抚摸一下心口。
她虽然久居实验室、不通人情，但她其实不笨。只要听听房间里的声音，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天擎面冷心软，眼下恐怕是已经抱住沈青萍安慰了吧。
他的选择也无可非议。毕竟沈青萍实际上是他的妻子，而她？她算什么呢。
凭着先前相处的一点情分，就妄想着乔天擎为她守身、拒绝其他女人的接近，她真是痴心妄想。
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有点痛。
蓝佑深呼吸了下，转头就要离开。
冷不防黎初白开了门，也出来了。
看见蓝佑，黎初白眼神闪过一抹受伤，大概是联想起了沈青萍。好在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微笑点头，掩盖自己的无措：“好巧。”
“没什么好巧的。”蓝佑语气淡淡，“医院就这么大，见面不奇怪。”
她长了一张和沈青萍相差仿佛、模样软嫩的脸，说出的话却很冷硬。
她不是沈青萍。
再次被迫加深了这个认知，黎初白的心酸胀得要命。
“是啊。”他敷衍地点点头，“我先去一趟隔壁。”
蓝佑皱眉：“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看看齐舍留下的那些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青萍的。”黎初白的声音很低，“青萍的状况……很不好。我想帮帮她。”
蓝佑哦了一声。
她转念想了想，跟着黎初白进去，问：“齐舍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黎初白低头在一堆试管里翻找，声音压抑得要命，“听说齐舍现在做事越来越大胆了。眼下全世界范围内的局势都不太平，越来越多的人在响应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怎么个样子。”
蓝佑微微皱眉。
她并不关心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可她却觉得，不能让齐舍的想法成真。
她痛恨齐舍，痛恨和ev实验室有关的一切。只要是齐舍的目的，她都要摧毁……
黎初白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支装满蓝色药液的小试管，是能压抑异能负面效果的药物。
他松了口气，拿着试管赶紧跑到沈青萍的病房里，喂她服下药。
沈青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麻木。
蓝佑来到门口，看见沈青萍半死不活的模样，微微蹙眉。
她对沈青萍没什么感觉。如果不是对于自己曾经抢走她身份的事情心怀愧疚，她甚至是有些厌恶这样缺乏自我、一心攀附在男人身上的女孩子的。
可是，沈青萍也是真的可怜。
她虽然愚蠢又懦弱，却罪不至死。
即使她再怎么愚蠢，再怎么认不清自己的心，这也不是齐舍这样对她的正当理由。
蓝佑觉得，自己不想看着沈青萍就这样死去。
她抿了抿唇，心底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很想去看看，对于沈青萍这样的状况，齐舍那边能有什么解决方案。
蓝佑悄无声息地走出病房，拿出手机看了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她只想要一句实话
她手头的手机，是经过时忆改造的，可以轻松连进ev实验室的内网。
蓝佑看了看内网上的消息，意外发现齐舍居然要暂时离开实验室一段时间，去外头讲学。不消说，他的目的当然
呵，讲学。
像齐舍这样心灵肮脏的人，无非是到处散播自己的野心罢了。他哪配得上用讲学这两个字，简直是玷污了这件事。
蓝佑冷笑一声，眸底闪过决绝。
就在刚才，她已经有了决定。
她要找到齐舍，找到异能的解药。找到解药之后，她就能得救了。
不止是她，其他为异能所苦的人也能得救。包括沈青萍，也包括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受害者。
蓝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门口，保镖看见了她，连忙拦住：“沈小姐？乔爷说了，您不能出去。”
“你仔细看看我。”蓝佑淡淡说，“你觉得，我是沈青萍吗？”
保镖一愣，蓦然想起，这里还有个长相肖似沈青萍的蓝佑，蓝小姐。
“原来是我认错人了，蓝小姐，抱歉。”保镖连忙道歉，拦住蓝佑不让出门的态度却很坚决，“蓝小姐，您真的不能出去。”
没想到她还没出门，就遇见了阻碍。
蓝佑皱眉，淡淡问：“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这是乔爷的吩咐。”保镖告诉她，“乔爷说过，您身体不好，不适合出门。”
她身体不好？
她有衰弱到沈青萍的程度吗？
蓝佑冷笑：“他该不会是把我和沈青萍弄混了吧？”
“抱歉，蓝小姐。”保镖分明看出了她的讽刺态度，却还保持着一张面瘫脸，“如果您对乔爷的决定有异议，可以自己去问他。但在乔爷亲自交代之前，我不能擅自放您离开。请您原谅。”
真是个死心眼。
蓝佑微微抿唇，若有若无地点头：“也行，那我知道了。”
“好的。”保镖松了口气，“谢谢您的配合。”
蓝佑嗯了一声，转过身，看上去要往医院内部走。
保镖还以为她是真的要走，就这样放心地回过了头。
下一秒，蓝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速度快如鬼魅。
“谁……”
保镖毕竟也是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眼神一凛，就要回头。
蓝佑抬手，掌缘狠狠击在保镖后颈上。
保镖身子一软，虚虚倒地。
“抱歉，我是要去救人的。”
蓝佑低语一句，托住保镖的身体放在地上。
她知道他是尽忠职守，她不应该这样做。但现在她必须离开，所以，她只能如此。
保镖沉沉地昏了过去。
蓝佑抿了抿唇，提气几个纵跃，迅速离开医院。
眼下医院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离开。
医院里，乔天擎拥抱了沈青萍片刻，随即松开。
冰凉的空气钻进怀里。沈青萍微微哆嗦了下，眼神黯淡下来：“天擎，你为什么不多抱抱我？”
乔天擎有些心绪不宁。他蹙了蹙眉，顾左右而言他：“黎初白已经拿了药过来，吃了药，你就会感觉好一点的。”
“我不想吃药。”沈青萍执拗摇头，死死盯着乔天擎不放，“天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又是这个问题。
乔天擎有些不悦：“沈青萍……”
“天擎。”沈青萍凄声打断他，声音细若游丝，“我只想听一句实话。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黎初白站在门口，听得五内俱焚。
他再也受不了沈青萍的模样，冲上去质问乔天擎：“青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告诉她一句实话。一句实话而已，有这么难吗？”
乔天擎不说话，皱着眉头看了看黎初白，转过头去依然不语。
他分明就是没把黎初白放在眼里。
“乔天擎，你！”
黎初白大怒，抬手想要揪扯乔天擎的领子。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几个保镖立刻虎视眈眈地看向了他。
黎初白一个激灵，仿佛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那几个保镖，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站回旁边。
一番闹剧，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沈青萍躺在那里，依旧凄凉地看着他。
忽然，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唇边溢出鲜血。
“沈小姐！”
“沈小姐，你撑着点！”
医生和护士们慌忙再次对她施救。
沈青萍躺在那里，喉咙里咯咯有声，看上去状态无比糟糕。
黎初白看着她，心底一阵阵酸涩难受，恨不得是他生病得快要死了，而不是沈青萍。
好不容易，沈青萍才从刚刚濒死的难受里恢复过来。她连气都没顾得上喘，又殷殷地看向了乔天擎：“天擎，你……你至少回答我一句……”
她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她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健康。
乔天擎终于不忍心再欺瞒沈青萍，眸色沉沉地问：“值得吗？”
“值得的。”沈青萍凄然点头，“天擎，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忽略你，不该在结婚之后还无视你对我的好……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乔天擎嗯了一声：“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
他说的是真心话。
沈青萍听得眼睛亮了亮。转念想想，眼神却又黯淡下来。
能够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人，心底恐怕也不是真的在意她吧。
“天擎。”沈青萍顿了顿，小声问，“你还爱我吗？”
乔天擎没有回答，微微抿唇。
他不忍心再欺骗沈青萍。
可是，他也不忍心说出事实。
“天擎，你回答我啊。”沈青萍哀伤欲绝，“我已经快死了，难道在你眼里，我连一句实话都不配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面对她的祈求，乔天擎终于还是不忍心再拒绝，沉声说，“是，你说对了。我的确不爱你了。”
“……”
沈青萍瞬间僵住。
她呆呆地看着乔天擎，眼里有着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释然。
如释重负。
“混蛋。”黎初白听得怒不可遏，再顾不得旁边的保镖，就要冲上去跟乔天擎拼个你死我活，“青萍是个病人，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从未
乔天擎没动，任由黎初白拽上他的领子。
一左一右两个保镖看见这副场景，低喝出声：“放开乔爷！你敢对乔爷不敬！”
黎初白不为所动，攥起拳头就要揍上乔天擎的唇角。
“不要……初白哥。”
沈青萍挣扎着出声。
黎初白看向沈青萍，眼底苦涩一片：“青萍，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护着乔天擎？他就是个混蛋！”
沈青萍声音嘶哑：“我，我只是想听听……听听天擎真正的想法。天擎，你……你是不是爱上那个抢走我身份的女人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被沈青萍说得断断续续。
可想而知，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黎初白身子晃了晃，被巨大的心酸和哀伤淹没。
他强忍着泪意站到旁边，转过头去，不再跟乔天擎争执。
乔天擎微微垂眸，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沉声说：“是，我确实是爱上她了。”
“呵……难怪。”沈青萍苦笑，“我早该知道的。天擎，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乔天擎摇头：“不是！”
沈青萍一怔。
乔天擎缓缓道来：“青萍，我或许爱过你。但现在，我对你只有愧疚。”
沈青萍听得一阵呼吸艰难。
医生们怕她出事，连忙注射了一针小剂量的肾上腺素。
沈青萍花了半天时间才稳住心神，攥紧了床单，哑声问：“你为什么会爱上那个女人。是不是因为，你当时把她当成我了？”
“不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蓝佑了。”乔天擎缓缓摇头，“而且青萍，我对她的感觉，和我曾经对你的感情是不同的。我在面对你的时候，一直很理智。但我对蓝佑的感情完全不受控制，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上她。”
沈青萍听得惊住。
爱情，就是不受控制的。
重见乔天擎之后，她何尝不是无法控制自己地迷恋上了他，对他充满依赖。
只有超越理性的感情，才是爱。
看来，乔天擎是真的爱上了蓝佑。
而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从没有过。
沈青萍身体软了软，想哭又想笑。
过分的情绪波动，让她身体的各项指数都很危险。
医生连忙警告她：“沈小姐，您一定要冷静。您再不冷静的话，心跳就要到二百了！”
听了医生的话，沈青萍勉强冷静下来。
她抿了抿唇，苦涩地问：“所以天擎，你有没有爱过我？”
乔天擎犹豫了下，缓缓摇头。
“如果你说的，是我现在对蓝佑的感情，那么……从未！”
从未。
这两个字，缓缓沉入沈青萍的心底。
原来她的感觉没错，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沈青萍闭上眼睛，眼泪沿着白玉一样的脸颊流下来：“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又要娶我……”
“青萍，我很抱歉。”乔天擎沉声，“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也愿意给你补偿。等你痊愈之后，我会在国外送你一套房子。你一直在意的身份问题，我也可以帮你恢复。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沈青萍听得摇头：“不用了。”
他允诺给她的一切里，唯独没有她。
“青萍。”乔天擎无奈，“你应该收下的。”
她不收下他的礼物，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
乔天擎却没有想，沈青萍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以后了。
沈青萍也没有特意提起这一点。她笑了笑：“无论如何，天擎，你肯跟我说一句实话，我就觉得你算是对得起我。”
乔天擎不知道她是不是语带讽刺，没有回答。
沈青萍闭上眼睛，叹气：“天擎，原来我们彼此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及时离开你的。”
“是我的错。”乔天擎颔首，“我很抱歉，也愿意补偿你。”
“是啊，我知道。”沈青萍笑笑，“可是到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语气很颓废。
乔天擎隐约觉得不对，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黎初白几次想要插嘴，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是沉默。
沉默良久，沈青萍有些无力地开口：“天擎，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待在这里的话，我没有办法静心……所以你出去一下，让我好好休息，好不好？”
愿意自己休息，也算是个进步。
乔天擎嗯了一声：“好。你要是有事，就让门口的保镖来找我。”顿了顿，又说，“还有，青萍，我很抱歉。”
“没什么。”沈青萍微微勾了勾唇，“天擎，我放下了。”
就算放不下，也该放下了。
乔天擎听出了沈青萍的弦外之音。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即使他留在这里，也无法再对沈青萍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就这样直接离开。
乔天擎走后，沈青萍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身上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像个死人。
黎初白看得一阵担心，走上前去：“青萍……”
“初白哥，我好累。”沈青萍的声音有气无力，“你也出去，好不好？”
黎初白抿了抿唇，颔首：“好。”
黎初白也转身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慢慢离开病房，渐行渐远。
沈青萍侧耳听着门外有些杂乱的声音，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时至如今，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曾经执念的东西，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其实乔天擎并非是个没有心的男人。如果她当时没有离开，没有刻意甩下乔天擎去自己找乐子，或许现在乔天擎爱上的人就会是她了。
可惜到了现在，再说这些事情，已经没有用了。
医生护士们查看了沈青萍的身体指数半天，最终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这一次沈青萍的衰竭，算是抢救过来了。
“沈小姐，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沈青萍的主治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告诉她，“接下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能大动肝火，也不能郁结在心。记得看开这些事情，知道吗？”
“嗯。”
沈青萍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青萍，吃药了
医生下达了医嘱，自觉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满意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沈青萍抬手，无力地抚了抚胸口。
虽然身体各处的指标暂且恢复了正常，但她有种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座火炉。
平时，这座炉灶一切正常。然而现在，她的燃料已经要烧尽了。表面上一切指标照常运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耗空一切基础的同时，她就会死。
如果她真的死了，又会有谁为她流泪……
除了黎初白，恐怕没有人会真正伤心吧。
沈青萍吁了口气，想起蓝佑，无端觉得嫉妒。
虽然同是异能体，但蓝佑生命的强韧程度，比她要强出太多。她时时刻刻地挣扎在死亡边缘，而蓝佑却不用。哪怕她和蓝佑同是燃烧生命力的火炉，蓝佑的燃烧期限，也比她要长好多好多……
沈青萍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好不甘心，好嫉妒啊。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能感觉得到，蓝佑对她是有怜悯的。
上次那一巴掌，蓝佑分明能还回来，可是她没有还。这种被怜悯的滋味，让沈青萍心里更难受，接近百爪挠心。
那个女人一定不是心地善良，一定是为了在她面前享受更多的优越感。
对，一定是这样的……
沈青萍一遍遍对自己重复着，仿佛在自我催眠。
吱呀。
病房的门响了一声，是黎初白推门进来。
沈青萍抬起头，看见黎初白，唇角苦涩地勾了勾：“初白哥。”
声音低如蚊蚋。
一看见她这副模样，黎初白就觉得心疼，声音也不自觉地柔软下来：“青萍，你一定累了吧？别说话了，我给你带了药来。”
提起药，沈青萍就想起自己被齐舍喂下的那些颜色奇怪、模样诡异的药液。她下意识地皱了眉头，脸上写满厌恶：“不，初白哥，我不吃药。”
“青萍，你要听话。”黎初白叹气，温柔又耐心地劝她，“不吃药，身体怎么会好？”
“呵……好？”沈青萍苦笑了下，眼底浮现讽刺，“初白哥，你老实告诉我，我的身体真的还有好转的指望吗？”
“……”
黎初白没想到，沈青萍的知觉居然如此敏锐。
的确。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把握。
黎初白的眼神闪烁了下，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他不忍心欺骗沈青萍，尤其是沈青萍现在的状态，已经接近死亡了。
看见黎初白的表情，沈青萍就猜到了许多东西。
她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笑容更加苦涩：“初白哥，我早该知道的。我这条烂命，一定是活不久了，对吧？”
“别胡说。”黎初白蹙眉，他听不下去沈青萍的自轻自贱，“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
沈青萍苦笑，摇头：“算了，没用了。我知道的。”
她说起话来很轻很虚，断断续续的。
黎初白听得心痛，制止她：“青萍，你先休息一会，别说话了。”
沈青萍乖顺地嗯了一声。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说话。
这也是因为，她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
黎初白低头调理药液，手抖得厉害。
“初白哥。”沈青萍休息了一会，声音轻轻响起，“那个蓝佑，盗用我名字的小偷……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黎初白叹了口气，制止她：“别小偷小偷的叫人家，怪难听的。她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只是情非得已罢了。”
“情非得已？呵……”沈青萍不屑，“如果她真的是情非得已，那她怎么会跟天擎生出感情。你不知道吗。站在天擎身边的人本来应该是我。初白哥，难道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对，你说得对。”黎初白无奈，“可是青萍，蓝佑她对乔天擎的感情，我心里有数的。她和你想的不一样，没有厚颜无耻地占据你的一切。和乔天擎待在一起，她也觉得很折磨，很内疚。”
沈青萍冷笑：“她把你给骗了。”
语气很武断，没有一点讨论的语气。
看来，她是真的听不进去他的话。
黎初白没有办法，只能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话头重新说起：“青萍，你有没有想过，病愈之后，你要做什么？”
“病愈……”沈青萍摇头，“我还有那一天吗？”
黎初白并不赞同她的悲观：“青萍你要知道，很多病人就是因为过分绝望，最终才会过早去世的。对于你的病情，说实话，我现在并没有把握。可你不是唯一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经过改造的异能者。有那么多人从小就开始接受改造，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活着！既然那些被改造了十几二十几年的人都能活下去，那你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黎初白说得很有道理。
她的生机，还没有完全断绝。
或许她还能活！
沈青萍听得愣住。回过神，她的脸迅速涨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么说，初白哥，我，我真的还能……咳咳！”
她一个激动，呼吸控制不住地紊乱，呛咳出声。
“青萍！你冷静点！”
黎初白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物，去帮沈青萍拍背。
沈青萍咳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平顺呼吸。
两个人忙得够呛。谁都没有发现，试管里的液体静置了片刻，忽然微妙地发亮了一瞬间，随即重又恢复黯淡。
沈青萍泪眼朦胧地攥住黎初白的手：“初白哥，我好后悔。”
“没事的，不要紧。”黎初白安慰沈青萍，“没什么好后悔的。”
“不。”沈青萍摇头，语气执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跟天擎在一起。”
“……”黎初白眸底黯淡了下，笑了笑，“没事，你们以后还有可能。”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心痛到泣血。
沈青萍苦笑了下：“或许吧。”
“好了，不说了。”黎初白轻声，“青萍，吃药了。”
他把试管里的药液，一点点喂给沈青萍。
沈青萍努力咽下那些药，苍白难看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血气。
黎初白看得叹气。
她的身体，真的太差太差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只想好好活着
“你要是像蓝佑一样……”
黎初白忍不住感慨。刚开了个头，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明知道沈青萍不愿意听见蓝佑这个名字，怎么还控制不住地要提到蓝佑呢？
真是！
沈青萍苦笑了下，笑容有些虚无：“初白哥，我发现你们好像都喜欢拿我跟她对比。是不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很像的缘故？”
“没有的事，我没有想拿你跟谁比。”黎初白宽慰她，“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独一无二？呵……
如果她本人也是平平无奇，这个独一无二又有什么用。
沈青萍叹气：“初白哥，你别骗我了。其实呢，我也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可能根本就没那么特别，身份随时就可以被人取代。你说，如果我死了，蓝佑会不会彻底取代我这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黎初白蹙眉：“别胡说，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蓝佑不屑去做。
而乔天擎那么喜欢蓝佑，他当然也不可能让她顶着一个死人的身份存活于世……哪怕这个身份，是他曾经的妻子。
沈青萍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越发丧气，细细地呜咽一声：“初白哥，我好后悔。如果我当初没有去那场聚会，就好了。”
到了现在，她即使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黎初白站在旁边，对沈青萍的话恍若未闻。
除了他，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心到底有多痛。
沈青萍刚刚的感慨，几乎是否决了他们曾经的一切过往。不止是那次床上的激狂，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
“青萍……”
黎初白开口，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沈青萍，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难道真的比乔天擎差那么多吗？
可是，他也害怕自取其辱。
沈青萍伤了心，呜咽之下，说话有些困难。她掐住喉咙低喘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声音还有些艰涩：“怎么了，初白哥？”
“没事，没什么。”黎初白摇头，“刚刚要说的话，我忘了。”
沈青萍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就低下头去休息。
黎初白看着她，眼底浮现伤感。
这是他一心爱着的女人。
他爱了她那么久，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可是，她不需要他的付出。
黎初白心底正在难受，面前的沈青萍忽然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抓住喉咙，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不对！
她这是怎么了？！
黎初白大吃一惊，迅速上前抱住她，用力摇晃：“青萍！青萍，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我……咳咳，初白哥。”沈青萍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最终变成了紫绀的颜色，“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我喘不上气了，初白哥，你救救我！”
喘不上气？窒息吗？怎么会这样！
黎初白急得团团转，连忙按床头的呼叫铃，叫医生护士进来帮忙。
接到求救，医生护士们蜂拥而入。看见沈青萍的模样，他们也都吓了一跳，匆忙开始救治。
黎初白站在旁边，看着沈青萍难受的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
余光掠过旁边的试管，黎初白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什么。
……
另一边。
从医院离开之后，蓝佑几乎第一时间前往了位于城市另一边的实验室。
她想解救自己，也想救下其他人。
她很急，一时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路来到实验室门口，蓝佑警惕地抬头，立刻对上了一只摄像头。
嘶——
蓝佑抽了口凉气，警惕地后退。退后几步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这摄像头是废弃不用的。
也是。她怎么忘了，齐舍早就被乔天擎逼得山穷水尽了。
蓝佑松了口气，没来得及多想，迅速走进了实验室内部。
一进实验室，她的眼神就变得凝重了不少。
实验室里，过去的窗明几净已经不复存在。齐舍失势之后，这里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破败不堪。满地的灰尘顶上，又有几行赤红色的电线拖来拖去。奇怪的是，这些电线上的灰，倒是不多。
蓝佑认得这些线。这是这间实验室里，专门用来布控的线，通往五花八门的监控器。
看来齐舍失势了，对自己的安全倒也是更注意了。
也对。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要是再不小心一点，恐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
蓝佑冷冷一笑，对身边的环境又多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监控器，来到三层齐舍的私密实验室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齐舍最喜欢待在这里，做他所谓的“研究”。既然如此，他对这里的监控，一定也是最强的……
果然，在齐舍这间私密实验室的门口，摆放着不少监控设备。有的摆在明面上，有的藏在不显眼的地方，很难发现。
蓝佑屏住呼吸，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避过了绝大部分的监控器材。剩下躲不过去的，她索性从地上捡起零碎的实验器材，一个个砸掉、破坏掉了。
事情全部做完，蓝佑松了口气，额头上见了薄汗。
以齐舍的缜密和毒辣，要发现她破坏监控器材的事，恐怕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分秒必争。
蓝佑调整一下呼吸，走进齐舍的实验室，迅速开始到处翻找。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蓝佑做了二十多年的实验品，对这里的一切，自然也有所认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翻到了可以暂时压制异能暴走的药物，接着，就开始着手寻找能彻底治愈自己和沈青萍的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对沈青萍那样的情况，齐舍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
可是……
齐舍那个老狐狸，他到底把药放在哪了？
蓝佑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不由焦虑。
可是，她不能放弃。
她这一辈子，一直想当一回正常人，好好活着。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她绝不能就此认输！
蓝佑狠狠咬牙，继续翻找。
……
一百公里外，某山坳里聚集了不少人。
齐舍道貌岸然地站在最高处，正在宣讲。
第二百八十章 冒险寻药
山风凛冽，带起齐舍的白衬衫和领带，无形之间，给他增添了不少仙风道骨的气质。
许多人聚集在齐舍身边，抬头看着他，眼神里除了狂热的崇拜，剩下的就是野心。
“……凡是相信我的人，都能得到福报。”齐舍的语气很严肃，眼里也有着狂热和憧憬，“异能，必将兴起。我们将会成为超越凡人的人，到时候，其他人都只配做我们的奴隶！生杀予夺，由我们界定！”
“噢！让他们做奴隶！”
“异能兴起！”
“万岁！齐教授万岁！”
信众们发出高呼。
齐舍听着他们的声音，笑得阴沉难测。
滴——
忽然，齐舍的手机叫了一声。
齐舍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看，一眼看见屏幕里凭空出现的一双脚。
这是他放在东郊实验室的摄像头，拍的都是他私密实验室里的情况。
不对，那里怎么会有人。
九号已经不知所踪了。按理说，除了他自己，实验室里不该有任何人才对！
不对，有情况！
齐舍低吼一声，无暇再管身边聚集的信众们，迅速冲向开来的汽车旁边，发动车子。
信众们看着他的身影，一时茫然。
齐舍上了车，迅速而坚决地往实验室开。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硬是被他开出了f1赛车的速度。齐舍顾不上危险，眼神猩红地继续往前。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信念。
不能让那个人在他的实验室里到处乱晃。要不然，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
四十分钟后，实验室里。
蓝佑徒劳无功地找了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
齐舍这个人叵测凶险，从来都不会信任别人。许多实验体和实验员都知道他实验室的位置，他布下监控，大概也是为了防着这些人顺藤摸瓜地找到他。而时忆也说过，那些治疗异能后遗症的药，是齐舍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以齐舍的性格，他一定会把这些药藏起来，藏得越严实越好。
那么……他到底把这些东西，藏到了哪儿？
蓝佑开始四处寻找暗门和密室。
这里东西不多，暗门并不难找。她找了片刻，就找到了一只被漆得雪白、猛一眼看上去，几乎能跟墙壁融为一体的门把手。
蓝佑屏住呼吸，轻轻摸了摸那只门把手，忽然发现，它被一层特殊涂料盖住了。
这层涂料是齐舍实验室的专利。通过改变光的折射，完全可以瞒过普通人的眼睛，让人认为这个把手根本就不存在。要不是蓝佑的身体经过改造，恐怕她也会被瞒过去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涂料原料珍贵、来之不易，齐舍用起来很珍惜，平时根本就不舍得用……
没错，就是它了。
蓝佑深呼吸了下，伸手提住那只把手，轻轻拉开。
一瞬间，霉味和微微腐烂的味道侵入鼻腔。
蓝佑厌恶地蹙眉，走进那扇，发现这是一个暗室，暗室里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试管烧瓶。
蓝佑正要分辨哪些是能用的药物，忽然听见大门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蓝佑眼神一凛。
时间紧急，容不得耽搁。蓝佑没多想，直接拿了几个试管就从后窗翻了出去。
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
齐舍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眼底一片阴戾。
他环视四周，沉声说：“出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呵……呵呵，你不出来是吗？”齐舍唇角扭曲，挤出一个接近痉挛的笑容，“记住你的决定，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猛地攥住衣领里的机关，把机关开关打开，等级调高。
这是一只会让异能者的异能忽然暴走的药物。距离越近，异能爆发得就越厉害。
能找到这里的人，不是乔天擎的保镖，就是异能者。如果是前者，他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如果是后者的话……
齐舍阴恻恻地冷笑起来。
他没法对付乔天擎的人，难道还没法对付异能者吗？
他会把这些天，在乔天擎那里的屈辱全都加诸给异能者们。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不远处，蓝佑呼吸窒了窒，腿脚忽然不太便利，还有种往实验室里跑的冲动。
异能又要发作了。蓝佑心里清楚，一定是齐舍动了手脚。
她狠狠一咬牙，用力咬破舌尖，用疼痛逼着自己清醒，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实验室。
只要回到医院，一切就都安生了。
蓝佑心底，近乎执拗地想。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医院当成了自己最后的依靠，也是最为可靠的堡垒。
殊不知此时此刻，医院也不安全了。
几个警察站在医院大门门口，似乎在等人。
侦探冷着脸色走过去，问：“你们找乔爷有事吗？”
警察们一看乔天擎没有下来，下来的人是侦探，顿时有些失望。
有年轻气盛的警察，更是直接叫喊：“乔天擎呢？让他出来。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说话！”
“小张，不许这样说。”为首的警察瞪了口出狂言的年轻警察一眼。
年轻警察不服：“可是，队长……”
“你闭嘴。”队长训斥了小警察一句，看向侦探，不疾不徐地开口，“配合警察的工作，是身为公民的责任。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
这样的开场白，令人起疑。
想必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情，一定不会有好事。
侦探心底起了戒心，微微点头：“我知道。”
“您知道就好。”警察队长顿了顿，隐晦地问，“最近社会动荡，局面很不安。具体发生了什么，相信您也已经知道了吧？”
侦探点头：“如果你说的是异能的事，那我知道。”
他提起“异能”两个字的时候，警察队长的脸色有微妙的变化。
“是，是这件事没错。”警察队长咳嗽一声，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很不好。乔先生的社会影响力，我们都是清楚的。我希望借用这份影响力，找出那些尚且藏在民间的异能者们。”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外界势力
警察队长的话里，隐约透出了一点杀气。听得出来，他对那些异能者的观感不怎么好。
可那些异能者，也未必都是自愿的啊。
侦探听得大皱眉头，委婉地问：“您找那些异能者，是想让他们配合您的调查吗？”
“配合调查？哈。”警察队长冷笑，“这样说也没错。不管他们想不想配合这个调查，都必须得配合！”
看来，他是真的对那些异能者没什么好印象。
侦探也知道，对于警察队长的想法，他不该多嘴。然而想到沈青萍和蓝佑的遭遇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那些异能者也很可怜……”
警察队长还没说话，先前那个格外沉不住气的小警察已经开了口：“那些人可怜什么？早在他们为了一己私欲，选择加入逃犯齐舍的阵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无辜了。就算他们还没加入齐舍的阵营，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齐舍描绘出的前景那么诱人，谁能拒绝？”
“好了，别说了。”
警察队长冲小警察微微摇头，言语之间却没有多少怒气和不快。
可想而知，对小警察的话，他也是赞同的。
小警察不情愿地住嘴。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警察队长看向侦探，“请您配合。”
侦探沉吟片刻，问：“恕我冒昧。我想知道，如果你们抓到了这些异能者，会拿他们怎么样？”
“我们会让他们交代所有关于齐舍的事情。”警察队长顿了顿，“顺便，我们要把他们看管起来，不让他们在社会上作乱。”
所谓的看管，和监禁起来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样做，对那些异能者未免太不公平了。
尽管侦探知道，官方这样做是为了维持局面的稳定，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
侦探委婉地问：“那些异能者里，如果也有好人呢？如果他们不认同齐舍的想法，或者他们也想对抗齐舍……”
“宁杀错，无放过。”警察队长摇头，语气有力，“他们的战斗力太强，应该受到管制。甚至他们的存在，对于外界来说就是个威胁。”
看来官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侦探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随即点头：“我去问问乔爷的意思。不过，你们不用心急。乔爷最是急公好义，一定会配合的。”
看他态度不错，警察队长也就松了口气：“好，那就请您去一趟。”
侦探嗯了一声，大步离开。
背过身去的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回到乔天擎的房间里，侦探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乔天擎不动声色地听着，眉头皱起。
看来官方对待这些异能者的态度，很是不容乐观。如果让官方知道，在这间医院里藏着两个异能者，他们一定会使用强硬的手段把沈青萍和蓝佑都带走。
更要命的是，蓝佑还是异能进化过的异能者。眼下，这种状态的异能者绝无仅有。据他所知，只有蓝佑一个人是这样。官方若是见猎心喜，想要强行把蓝佑带走去研究，就像齐舍做的那样……以蓝佑的性格，她一定会誓死反抗。
不行。
他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乔天擎眸底的色泽变了变，冷声说：“告诉外面的人，我会尽量配合。还有，封锁一切关于沈青萍和蓝佑的消息。”
“是。”侦探顿了顿，问，“如果外人问起，这间医院里的人都是谁，还有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乔天擎冷冷地说：“那就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为了避免给乔氏带来太大的动荡，我特地选了这个地方休养。”
侦探了然：“我明白了。”
乔天擎微微颔首，看着侦探离开。
下楼之后，侦探把乔天擎的话原样转告给了警方的人。
警察队长知道乔天擎的表态，脸色不喜不怒。
倒是他身边的小警察先忍不住了，愤愤开口：“我们要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表态而已。我们是想借用乔氏的势力，达成合作……”
侦探不动声色地笑，眼底的警惕却多了几分。
“够了，小王。”警察队长皱眉，呵斥了小警察一句，“乔先生肯跟我们合作，已经是他诚意的表达了。我们不能再要求太多东西，知道了吗？”
小警察有点不忿，转过头去不肯回答。
“不像话。”警察队长骂了一句，看向侦探，“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乔先生的付出。请您替我，对他表达谢意。”
侦探笑而不语，淡淡点了点头。
刚刚的一番做作，他都看在眼里。鬼知道警察队长的表态到底是真的在表决心，还是在变相地施压。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他就权且当作听不懂好了。
警察们转身离开了。
警察队长走在最前头，边走边小声教训着小警察：“你刚才胡说什么。乔天擎这个人，是你能得罪的吗？”
“我没有想得罪他，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小警察愤愤，“队长你也知道，现在有那么多的异能者在横行霸道。乔天擎看着这些情况，难道就不会心痛吗？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警察队长微微摇头：“你的想法要不得。乔先生他并没有必须要和我们合作的义务。”
小警察还是不服：“可是，乔天擎不是很热心公益吗？同样事关群众福祉，他怎么能对异能者的横行霸道无动于衷呢？”
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
警察队长愣了下，眼神忽然变得凝重。
他心底忽然有了怀疑，一个让他惊讶也让他警惕的怀疑。
警察队长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乔天擎的医院一眼。
青山绿树的掩映之下，那座上了年头、外墙有些破旧的医院，显得阴森无比。
……
另一边。
经过一番抢救，沈青萍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黎初白摘下医用的一次性手套，整个人精疲力尽，浑身上下到处是汗，仿佛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沈青萍躺在床上，脸色也是极度苍白。
医生为她打上点滴，随后疲惫地离开。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次发作
沈青萍小声叫了他一声：“初白哥。”
“嘘。”黎初白生怕沈青萍体力不支，连忙制止她，“你多休息一会，快别说话了。”
沈青萍摇头：“不，我想说话。”
她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如果她再不说话，或许，她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面对沈青萍的态度，黎初白也没有办法，只能叹气：“青萍……”
沈青萍喘了两口气，问：“天擎人呢？”
黎初白眼神闪烁了下：“他有事，没来。”
的确，乔天擎刚刚在处理警方的要求，无暇顾及沈青萍这边。
但黎初白的话落在沈青萍耳里，就自动演化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所以才没空来见我的，是不是？”
“青萍，你别胡思乱想。”黎初白蹙眉，“这是没有的事。”
“没有？”沈青萍惨笑，声音渐渐尖利，夹杂呜咽，“初白哥，你就别骗我了。天擎他已经选择了那个女人，不是吗？她身体健康，我身体破败。她那么善解人意又温柔，我却因为疾病，天天这样不死不活！换做是我，我也会爱上她啊。你说，这有多可笑？哈哈，哈哈哈——”
沈青萍笑得嘶哑，声音难听。
黎初白听得心口翻腾，控制不住地想要捂住耳朵。
他的小动作，让沈青萍的心更难受了：“初白哥，你也嫌弃我？”
“不是。”黎初白勉强吐出否认的话语，“我难受。”
“难受，为什么难受？”沈青萍的脸色越发苍白，“仅仅是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不是。”黎初白再度试图否认，“我……”
沈青萍却根本就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她惨笑，强撑着破败的身体想要坐起来：“初白哥，原来你也嫌弃我。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会嫌弃我的人。”
“我真的没有……”
黎初白挫败地尝试否认。
他的精神太过紧绷，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沈青萍居然坐了起来。
沈青萍惨笑一声，猛地一抬眸，眼里带了妖娆的血色。
这是她异能暴走的前兆。
黎初白皱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可是已经晚了。
“你们对不起我。”沈青萍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怨气十足的话语，声音美丽而魅惑，不祥如海妖塞壬，“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青萍！”
黎初白倒抽一口冷气。
沈青萍对黎初白的表态置若罔闻。
她微微张唇，歌声从她唇间流泻而出。
明明是那么美的歌声，却让人听得难受。
黎初白扣住胸口，只觉得想吐。几秒钟后，反胃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沉的厌恶感。
为什么他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他不去死？
他刚刚伤了沈青萍的心，他不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黎初白恍恍惚惚地爬上窗台，双臂张开做十字型，就要往外跳下去。
这里是四楼，十几米的高度。如果黎初白从这里跳下去，必然非死即残！
看着黎初白的动作，沈青萍没有一点后悔。她眼里有了更多的疯狂，还有歇斯底里……
“够了！”
门口，冷不防响起乔天擎冰冷含怒的声音。
沈青萍的歌声戛然而止，诧异地看向门口。
歌声一停，黎初白也恢复了神智。一低头，他顿时发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黎初白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是踉跄地下了窗台，整个人委顿在地。
她，是真的想要杀他。
惊恐之余，黎初白只觉得不敢相信。
他的青萍，那么温柔的青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黎初白满心都是不敢置信。然而沈青萍，却根本就没有分一点注意力给他。
她痴痴地看着乔天擎，笑了：“天擎，你终于来了。你是不是终于明白，我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了？”
乔天擎微微皱眉，脸色不太好看：“我听说你在抢救，就来看看你。现在看来，你的状态很好。”好到，根本就用不着他来特地看一眼的地步。
看来他来到这里，纯粹是多余。
这样的女人，他一点也不想看见。
乔天擎冷冷地看了沈青萍一眼，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看见乔天擎的动作，沈青萍顿时就慌了，挣扎着下床抓住他的裤腿：“天擎，你不要走。我，我知道错了！”
乔天擎蹙眉，低头看了沈青萍一眼。
沈青萍哭得不像样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乔天擎面露不忍。转念想了想，叫黎初白：“你过来，把她抱回床上去。”
“……我知道了。”
黎初白有些勉强地点头，抱着沈青萍回去。
即使身处黎初白怀里，沈青萍还是呆呆地看着乔天擎，模样痴迷。
她的表情，又给了黎初白的心狠狠一刀。
“天擎。”沈青萍顿了顿，问他，“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爱我？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吗？”
乔天擎皱眉，很简洁地回答：“不是。”
他对沈青萍一直矜持守礼，没有一点越轨的举动。而他面对蓝佑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不受控制的。即使在理智上，他知道这些做法不对，但在现实之中，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接触蓝佑，想要对她掏心掏肺，付出一切。
蓝佑就是他的毒，是他的劫难。而他，在劫难逃。
沈青萍曾经说过，他太过理智了。和他这样理智的人待在一起，十分无趣。当时他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是他待人接物的方式而已。现在想想，他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够爱沈青萍。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爱沈青萍。
乔天擎低眸，掩饰掉眸底的复杂情绪。
他现在，是真的不想把这些事情解释给沈青萍听。这样做，对沈青萍而言太过残忍了。
另一边，沈青萍却还是不信，追问：“真的不是吗？”
“真的不是。”乔天擎抿唇，含蓄地解释了一句，“青萍，我当初不知道什么是爱。”
“……”
沈青萍瞬间怔住。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从没有爱过你
沈青萍的心思何等细腻。即使乔天擎的话已经再三斟酌过，她还是受不了，眼里很快有了泪光。
“青萍。”
看见沈青萍的模样，黎初白一阵难受，连忙抱住了她。
沈青萍无视了黎初白的举动，仿佛身边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停滞片刻，她痛苦地问乔天擎：“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已经说过了，青萍。”乔天擎沉沉地叹气，“爱没有理由，不爱也没有理由。”
沈青萍身子晃了晃，眼里浮现水光：“可是天擎，我心里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你不爱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乔天擎顿了顿，轻声：“或许你应该珍惜眼前的一切。”
沈青萍迷惑：“珍惜什么？”
“眼前的一切。”乔天擎重复了一遍，“你完全没有必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其实你现在拥有的东西，也有很多。”
沈青萍摇头，啜泣：“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乔天擎看了她一眼，也不急于解释什么，只是慢慢地等她自己想明白。
沈青萍哭了一会，抬头问：“天擎，你刚刚在做什么？是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吗？”
乔天擎皱眉：“没有。我刚才在处理外面的事情，分身乏术，所以才没空来看你。一有时间，我就立刻来了。”
他的答案，和黎初白的说法如出一辙。
直到这时，沈青萍才信了黎初白的话。
想到刚刚自己对黎初白的行径，沈青萍顿时冷静下来，眼里的红色也渐渐退去，含着愧疚看了黎初白一眼。
黎初白恰好也在看她。迎上沈青萍的目光，黎初白微怔，眼神变得温柔。犹豫片刻，他伸手拍了拍沈青萍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青萍忽然觉得，黎初白很温柔。
这份温柔，是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得到过的。同时，也是她一直追求的。
她恍惚了下，心口仿佛被人用大锤重重锤了一记，痛不可当。
“天擎，我累了。”沈青萍忍着疼痛，淡淡开口，“我想和初白哥说几句话……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吗？”
乔天擎嗯了一声，不疑有他地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快，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多问问她，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沈青萍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哭着笑了。
看着沈青萍的模样，黎初白一阵担忧：“青萍……”
“我没事。”沈青萍摆了摆手，背影忽然一凝。下一秒，一口鲜红的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
“青萍！”
黎初白顿时就被吓呆了。回过神，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想要联系医生护士来对沈青萍实施急救！
沈青萍用力摇头，死死抓住黎初白的手，不让他按下那个按钮：“初白哥，算我求你，别去叫人好不好？”
“那怎么行。”黎初白大急，“青萍，你一定要去接受急救。要不然，你的身体……”
沈青萍死死拖住他的手：“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初白哥，算我求你，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黎初白不赞同地摇头。正要说话，门口忽然响起女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是蓝佑的声音。
沈青萍和黎初白同时回过头，看见蓝佑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喘息。
沈青萍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还有怨毒。
即使乔天擎和黎初白都对她说过，蓝佑的为人很好，她还是无法控制地嫉妒蓝佑。
嫉妒咬啮着她的心，让她觉得喘不上气。
另一边，蓝佑对沈青萍的眼光一无所知。
她是硬生生从东郊跑过来的，先前还险些异能暴走。眼下，她的体力近乎透支，根本就没精神去注意那些有的没的。
黎初白问蓝佑：“你没事吧？”
“我没事。”蓝佑深呼吸了下，拿出一只密封好的试管，递给黎初白，“你，把这个喂给她。”
黎初白蹙眉：“这是什么？”
“别问了。”蓝佑不想说自己刚刚冒险偷药的事情，索性含糊其辞，“把这东西给她就是了。”
黎初白踌躇着没接。
沈青萍呼吸骤然急促了不少。她瞪着蓝佑，冷冷地问：“你想杀了我，是不是？”
蓝佑没想到沈青萍会这样说，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发怒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慑人的气势。
沈青萍被蓝佑的气势压住了，呼吸有一瞬间的困难。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咳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你一定很想让我死吧？你想给我喝的，也是毒药吧？其，其实……”其实，她确实也活不久了！
沈青萍的话说到一半，喉头忽然涌上一口腥甜。
她顿时被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蓝佑没那么好的耐心，冷笑一声：“沈青萍，你别自作多情。我对你的死活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害你。你最好配合我，乖乖把药吃了。要不然，我也不介意强迫你吃药。”
沈青萍气得要命，瞪着蓝佑。
“蓝佑，你别这样。青萍她身体不好，你别吓唬她。”黎初白连忙拦在蓝佑面前，语气诚恳，“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必了。”蓝佑脸色冷淡地转过头，“这药，是针对她异能症状的解药。你让她吃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管了。”
话音未落，蓝佑直接快步离开。
黎初白看着蓝佑的背影，一时间愣住了。
回过神，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药，脸色复杂。
原来刚才，蓝佑是去外头取药了吗？
虽然她对拿药的过程只字不提，但不难想象，她取药的过程到底有多艰辛。
这一次，是沈青萍误会她了。
“青萍。”黎初白叹了口气，攥紧那只试管，慢慢回过头，“我觉得，你可能是对蓝佑有什么误会……青萍？！”
看见沈青萍的模样，黎初白瞬间惊住。
沈青萍手指痉挛，死死抓住床单，喉咙里嘶嘶地吸着气。不难看出，她现在痛苦到了极点！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很嫉妒你
“青萍，你忍着点！我这就去找乔天擎！”
黎初白慌得不行，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沈青萍艰难地叫住他：“初白……别去了。”
“青萍？”黎初白不解，“你，你不想看见乔天擎吗？”
沈青萍摇头，微微笑了笑：“不想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如果说刚才，她仗着异能者的身体强韧，还能勉强维持出正常的模样，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底支撑不住了。
她像一只木桶，桶壁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洞。她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沿着那个大洞流逝，最终涓滴不剩。
沈青萍有种预感，她已经活不久了。在她的最后时刻，她只希望黎初白能够陪在身边……
放下执念许久的事情之后，沈青萍满心忽然舒展开来。她定定地看着黎初白，脸上露出笑容。
她的笑，让黎初白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青萍。”黎初白蹙眉，拿过蓝佑刚刚拿来的试管，试图转开话题，“既然不想见乔天擎，那就吃药吧。”
沈青萍微微摇头，轻声：“我不吃药了。这东西即使给我，也不过是浪费而已。”
“怎么会是浪费呢。”黎初白眼皮跳了跳，压抑住心底的不安，强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青萍没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黎初白，眼底有悲哀静静流淌。
看着她的眼神，黎初白渐渐也不再说话了。
他盯着沈青萍，眼里也有着哀痛。
门外，蓝佑站在那里，神情晦暗。
刚刚她跟沈青萍吵了几句，回去的时候心浮气躁，不小心把什么东西落在了路上。她想着回来找到那只试管，却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
她也是异能体，知道沈青萍的表现代表着什么。
沈青萍，已经快要不行了。先前的异能爆发，已经将她所有的生命力燃烧殆尽。留到现在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齐舍是真的狠毒，丝毫也不顾他们这些异能体的性命。
“蓝佑。”病房里，沈青萍忽然叫了一声，“你……你是不是在外头？我知道你在。”
她还是第一次叫出“蓝佑”这个名字。
以前，她执着于自己失去的一切，从未这样叫过蓝佑。
蓝佑微微抿唇，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存在，从墙后绕了出来：“我在。”
沈青萍呼吸急促：“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蓝佑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沈青萍已经濒临死亡。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连这样一个微小的愿望，都不去满足。
如果沈青萍真的就这样死了，她会内疚的。
走到病床前头，蓝佑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沈青萍：“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好。”沈青萍眼眶含泪，费力地点头，“蓝佑，之前的那个耳光……我，对不起了。”
她说的那个耳光，大概是在乔天擎病房里的那一个。
蓝佑目光不变，淡淡说：“没事。一点小事而已，我没在意过。”何况当时，沈青萍的精神状态还不好。
沈青萍没想到蓝佑会这样回答，眼神有些复杂。
她还以为蓝佑会控诉她，会咄咄逼人地质问她……可是，蓝佑没有。
蓝佑眼里只有平静。这份平静，让她自惭形秽。
沈青萍看了她许久，轻声说：“蓝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
“青萍。”黎初白蹙眉，“你别这样……”
蓝佑淡淡开口，打断黎初白：“没事，让她继续说。”
“呵。”沈青萍苦笑，“蓝佑，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和天擎很像。”
“……”
蓝佑没说话，眼底泛起疑惑。
“你和天擎一样，都是冷静到冷酷的性子。”沈青萍眸底一片苦涩，“其实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主动跟我抢过天擎。可我最恨你的，也是这一点……凭什么，凭什么你不争不抢，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就能得到一切我想要的东西？我不服，蓝佑，我不服！”
说着说着，沈青萍渐渐激动，整个人声嘶力竭。
黎初白连忙安慰她，却收效甚微。
蓝佑淡淡地看着沈青萍，眼神有些许复杂。
沈青萍愤怒了许久，终于冷静下来。
她一抬起头，就对上了蓝佑淡漠甚至冷漠的眼睛。
沈青萍微怔，随即明白，蓝佑确实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事情。
“呵……蓝佑。”沈青萍控制不住地苦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冷情冷性的样子，到底有多像乔天擎。”
“我像他么？”蓝佑淡淡反问了一句，“我倒是觉得，我比他有人情味多了。”
沈青萍嗤笑出声：“你说反了吧。天擎即使再怎么性情冷漠，也比你要好不少。至少，他对你的安危还是在意的。”
蓝佑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不说话，沈青萍也不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青萍终于苦笑开口：“你赢了。”
她怎么就赢了？
蓝佑诧异，微微抬眉：“你的意思是？”
“其实蓝佑，我真的很嫉妒你。”沈青萍表情恬淡，语气也淡然了不少，不像先前那样执着，“你知不知道，自始至终，天擎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蓝佑愣了下，表情是控制不住的惊讶。
“你很惊讶，对吧。”沈青萍苦笑，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反应比你也好不到哪去。我不明白啊，明明他对我那么好，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后来我才知道，天擎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蓝佑，你知不知道，是从来都没有！”
从来？
蓝佑诧异了：“可是……他不是对你很有感情吗？他要是不爱你，又怎么会把你放在这里，善加照顾？”
“呵，有感情。”沈青萍冷笑，“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天擎是个很负责的人。他既然曾经跟我在一起过，就一定会对我的生活负责到底。他根本就不是和我有感情，只是想要照顾我，仅此而已！”
蓝佑再次诧异了。
黎初白也沉默了。
所有人都被沈青萍口中的事实，惊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