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早有准备
九号脸色剧变：“您的意思是，他真的爱上二十五号了？”
刚刚齐舍跟乔天擎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齐舍只是在用激将法而已。没想到这所谓的激将，居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
说到底，二十五号不过只是个卑贱的实验体而已。她到底是何德何能，能让乔天擎爱上她？
不可能，这简直可笑！
九号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平时就一直在嫉妒时忆比她地位更高，更得齐舍好感。但时忆好歹是她顶头上司，即使九号真的对他有什么看不惯的想法，也只能忍下来。然而这次，就不一样了。
同样都是实验体，她甚至比二十五号长得还要美一点。
凭什么二十五号就有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倾倒，而她自己，却……
“不可能的。”九号下意识地否定，“他怎么可能爱上二十五号！”
齐舍冷冷地看了九号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还聪明？”
语带冷意。
九号一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头：“不不，当然是您更聪明，更能洞察人心。”
“你知道就好。”齐舍冷哼，“走吧，回去吧。”
“是。”
九号松了口气。
齐舍当然不可能自己回实验室。九号开着车，负责送他回去。
从西郊医院回到位于东郊的实验室，一路要横穿整个市区。
九号开着车，送齐舍回去的路上，冷不防一眼看见，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不祥而妖艳的红色。
恰好前边遇见一个红灯。九号停了车，转头看着天空泛红的方向，有点疑惑。
是不是，着火了？
着火的方向似乎有点熟悉，让九号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在看什么？”
齐舍的声音，蓦然从后座传来。
“齐教授。”九号回过神，“您看，那边着火了。”
齐舍淡淡“嗯”了一声：“着火就着火好了。过一段时间，等我的计划全盘实施之后，人间到处都会是这样的场景。区区起火，算不了什么。”
九号崇敬地点头：“您说得是。”
齐舍自负地颔首：“回去吧。”
九号发动车子，却发现前头根本就无法通行。
洒水车从前头经过，把整条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教授。”九号有些为难，“前头堵住了。”
齐舍皱眉：“堵车了？那就改道从其他地方回去吧。”
“好。”
九号答应一声，打着方向盘调头，从另一条主干线上往东郊走。
这条路，恰好路过龙腾药业。
走到一半，九号就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路上所有的车似乎都在避开龙腾那边，而所有的救火车和洒水车则刚好相反，全都在往龙腾药业走。
九号忽然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测。
她回头看了看齐舍，有些欲言又止。
越是靠近龙腾，灼热的气息就越是明显，让人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车后假寐的齐舍微觉不悦，睁开眼睛责问，“九号，你怎么选了这么一条路？”
“齐教授，这，我也不是故意的。”九号有些为难，“前头好像着火了。”
前头着火了？
齐舍皱眉。从随行物品里拿出望远镜，往前看去。
一看之下，他的瞳孔瞬间紧缩成针尖大小。
着火的建筑，就是龙腾制药的办公楼。
火焰从三楼烧起，一直烧到了顶楼。整幢大楼能烧的地方全都烧着了，不知道有多少东西付之一炬。今天时忆特地给更夫放了假。以至于火势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才被人发现。
当然，这最后一件事，齐舍是不知道的。
他唯一知道的事情，不过是起火了而已。
起火了。
他毕生的心血，还有财富，全都被烧了个干净。
齐舍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宛若一个风烛残年的重症病人。
“教授，教授？”九号从后视镜里看出齐舍有些不对，急切地问，“您怎么了？”
“呼……呼。”齐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问九号，“龙腾着火了。这是怎么回事，十一号人呢？”
真的着火了？
不祥的预感被印证，九号顿时吓了一跳。
回过神，她想起时忆和蓝佑一起消失的场景，脸色瞬间变得极差，喃喃：“原来他们真的……怪不得，怪不得……”
齐舍听得奇怪，问：“什么怪不得？”
“就是……”
九号嗫嚅了下，把时忆的事情说了出来。
齐舍听着听着，喉头一阵腥甜。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被一直以来颇为信重的时忆给坑了一把。
“时忆——”
齐舍绝望的怒吼声传来，渐渐飘散在风里。
……
西郊附近，某汽车旅馆边上。
时忆开着一辆偷来的破车，行驶在路上。
蓝佑打开车窗，一脸冷淡地看着窗外。
晚风徐徐，风里仿佛还带着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
刚刚的大火，还如在眼前。蓝佑控制不住地想，等齐舍看到那场火，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痛苦，还是不甘？
蓝佑想着想着，唇角控制不住地一翘。
时忆看向她：“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蓝佑语气平静，“你打算带我去哪儿？”
“随便去哪都可以。”时忆耸肩，“我有钱，也有闲。跟我在一起，你哪里都可以去。”
蓝佑诧异挑眉：“你哪来的钱？”
“之前存的。”时忆也不隐瞒，告诉她，“我有一段时间，曾经很想去世界各处看看。但我也知道，齐教授不会同意我的想法。所以我瞒着他，悄悄存了一笔钱，也没把存钱的事告诉他。”
时忆居然会瞒着齐舍行事？
蓝佑有些诧异，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对齐舍有所隐瞒。”
时忆哈地笑了一声，对蓝佑的话也不生气：“怎么可能？我是人，有独立想法的人。让我永远对齐教授保持无话不说的状态，你也太难为我了。”
蓝佑没说话，微微抿唇。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时忆随身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电话是齐舍打来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的公主
齐舍不会无缘无故地打电话。
看来，ev实验室的人应该是已经知道，他纵火焚毁龙腾药业大楼的事了。
时忆轻轻“啧”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件事还能隐瞒一阵子呢。”
蓝佑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隐瞒得住。”
时忆的想法，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龙腾药业的大楼，是这座城市第二高的建筑物。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就是乔氏企业的大楼。这样的建筑被毁于火灾，而且还烧得如此彻底。可想而知，这件事到底会有多么引人注目。
“可惜了。”
时忆耸耸肩，下车走到邻近的河边，随手把手机扔到河里。
咚的一声轻响过后，手机彻底沉入河底。
时忆接着又回到车里，拿出一只崭新的手机，还有一只不记名的电话卡。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蓝佑忍不住对他侧目。
时忆到底是做了多少准备，出逃之后，才能这样有条不紊。
如此看来，他对齐舍可能也没有那么忠心。
时忆回头，笑问蓝佑：“你想去哪儿？”
“离开这里吧。”蓝佑沉吟了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时忆摇头，倒是不赞同蓝佑的话：“你错了。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齐教授的性格，我们失踪之后，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对周边城市进行大肆搜索。而对于这座城市本身，他倒未必会给予太多关注。”
时忆说得有条有理，让蓝佑忍不住侧目：“你还挺了解他的。”
“当然。”时忆一笑，“我要是不了解齐教授，又怎么能坐到他左膀右臂的位置。”
这话说得倒也是。
蓝佑沉吟了下，问时忆：“所以，我们应该去哪里躲着？”
“大隐隐于市。”时忆耸肩，“我们就随便找一个老小区待着好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蓝佑想了想，点头：“好。”
时忆开车，载着蓝佑离开。
两人找了个地方，在车上将就了一夜。天一亮，就去找中介租房。
时忆戴着墨镜，遮掩了自己的体貌特征之后，去跟中介交涉。
蓝佑不太懂人情世故，就坐在外头的车上发呆。
时忆表现得像个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人，跟中介费了半天唇舌，砍了好久的价，最终才在中介嫌弃的眼神里，租下了一套房子。
走出中介，时忆立刻就变了个人。他吹着口哨，手指上转着从中介那里拿到的钥匙：“走吧，小佑。”
小佑……
蓝佑皱了皱眉头，对时忆的称呼有点恶心：“别叫我叫得那么亲热。时忆，我跟你不熟。”
“不熟也无所谓。”时忆哈哈一笑，“等我们住到一起，慢慢就熟了。”
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调戏她。
蓝佑瞪着时忆，攥了攥拳头，身上慢慢浮现可怕的气场。
身为战斗型异能体，她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辟易。
时忆后退一步，笑着说：“小佑，你别激动。现在外头的人都在找咱们，这会功夫，你确定你想让我用本名或者代号称呼你吗？”
的确。
用了那两个称呼，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
蓝佑狠狠瞪了时忆一眼，收起周身的气势。
时忆知道她是屈服了，轻笑了声，像古代的骑士那样微微弯腰：“走吧，我的公主。”
沿着破旧的街道走了一阵，时忆和蓝佑来到一幢筒子楼前头。
这幢小楼很低很矮，看上去完全就是危房。时忆倒是不在乎，带着蓝佑进去转了一圈，就在脏兮兮的沙发上坐下了。
他居然也不擦擦。
蓝佑看得皱眉：“你还真是不挑。”
“哈，有什么好挑剔的。”时忆一笑，“你要不要也来休息一会？”
“不必了。”
蓝佑语气冷漠。
“那好吧。”
时忆也不勉强蓝佑，耸了耸肩，直接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睡了过去。
昨天一夜没睡，他又不像蓝佑是完全被改造过的异能体，到了现在，也多少有点撑不住了。
蓝佑倒是精神不错。她在房间里走了片刻，心思不自觉地飘到了乔天擎身上。
乔天擎……
他现在在哪儿，他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乔天擎正在医院里。
经过一夜的手术和抢救，沈青萍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她的气色很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头上包着层层叠叠的厚重纱布。
乔天擎看着沈青萍，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脸上，仿佛是在透过沈青萍，看着另一张脸。
侦探从外进来，悄声叫他：“乔爷。”
“嗯。”乔天擎转眸看向侦探，“人，找到了吗？”
他口中的“人”，指的当然是蓝佑。
“抱歉，乔爷。”侦探摇摇头，“我带人去龙腾的时候，蓝小姐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乔天擎不悦地抬高了嗓音。
走了就是走了，什么叫不见了？
床上，沈青萍若有所觉，不适地蹙眉。
乔天擎发现了沈青萍的异动，严厉地看了侦探一眼：“去外面说。”
“是。”
侦探点头，跟着乔天擎一起离开。
走到门外，乔天擎面无表情：“你现在可以说了。”
“好的，乔爷。”侦探稍稍措辞了下，告诉乔天擎，“龙腾药业的大楼，昨天起了火。蓝小姐至今下落不明，但我听说，她似乎是和龙腾的总裁，时忆一起离开的。”
乔天擎皱眉：“那，时忆的人呢？”
“也消失了。”侦探低头，“他消失得很彻底，似乎到了现在，还没人能找到他。”
时忆也不见了？
还是和蓝佑一起？
莫非，他们两个达成了什么协议？
乔天擎有了某种不好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努力把那种想法排除出去：“现在，有人在找时忆吗？”
“有的。”侦探点头，“龙腾药业莫名失火，警方必然会找时忆问责。而且，虽然做得很隐蔽，但我敢肯定，像您说过的齐教授那些人，也在寻找时忆。”
“齐舍。”乔天擎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出声，“必须要在他之前，找到蓝佑才行。”
如果让齐舍抢先找到蓝佑，事情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深情告白
“是。”侦探微微点头，“所以，我们要加大力度找人吗？”
“加大力度。”乔天擎颔首，冷声，“记住，利用全部人脉，务必要赶在齐舍之前找到他们。所有地方都不要放过，一个一个地查过去，明白吗？”
侦探鞠了一躬：“乔爷，您放心，我明白。”
“很好。”乔天擎颔首，“去吧。”
侦探点点头，转身离开。
乔天擎站在原地深呼吸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把心底的烦躁和火气压下去。
只是，心火是压下去了，那些让乔天擎困惑的事情，却仍然存在。
蓝佑。
这个倔强的女人，到底去了哪？
待在他的羽翼底下接受保护，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和时忆一起消失？她明明那么讨厌时忆……
乔天擎想不明白蓝佑的想法，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咳咳。咳……”
房间里，忽然传来细若游丝的咳嗽声。
听也知道，咳嗽的人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是沈青萍的声音。
乔天擎眼神一凛，推门进了病房。
沈青萍躺在床上，细细的眉头紧蹙着，脸上透着柔弱。她咳嗽了半天，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她的模样，乔天擎倒是松了口气：“你醒了？”
“……是。”沈青萍没想到能看见乔天擎，愣了几秒之后，就是控制不住的狂喜。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天擎，你，你怎么来了？”
乔天擎单手按住她：“别动。你刚手术完，不要乱动。”
“好。”沈青萍吸了吸鼻子，软软地撒娇，“天擎，我感觉好痛。”
乔天擎嗯了一声：“我说过了，你才手术完。会感觉不好，也是正常的。”
沈青萍不由失望。
以前只要她撒娇，乔天擎一定会给予回应。但这一次，乔天擎的回应却让她觉得有点冷淡……
可能是因为，他们太久没有待在一起的缘故吧？
沈青萍给乔天擎找了个理由，小声说：“天擎，我最近很想你。”
“……”
乔天擎没有说话，表情微带为难。
“我，我过去很对不起你。”沈青萍的声音变得更小，“天擎，这一次差点丧命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那样的人生，我只想待在你……”
“我出去一下。”
眼看着沈青萍就要说到关键，乔天擎蓦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沈青萍一愣，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地看向乔天擎：“天擎？”
乔天擎没理会她，直接起身，大步离开。
沈青萍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哭了。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在氧气面罩里形成一层水蒙蒙的雾气。
……
走出病房，乔天擎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青萍居然会选在这个时候，跟他做什么真情告白。
的确，他有一段时间，很渴望和沈青萍真正在一起，被她真正接受。然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了。
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对沈青萍没有任何感觉了。现在，他只想让人好好照顾沈青萍，好让沈青萍彻底康复而已……
该死。
他到底该怎么办？
乔天擎懊恼地攥拳，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
雪白的墙壁抖动了下，掉下一大片泥灰来。
乔天擎转过身去，大步走出医院。
医院门口，负责沈青萍的护士站在那里。
看见乔天擎要走，护士连忙迎过来，问他：“先生，您这就要离开了吗？病人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如果可以，希望您多在这里待一会。”
“我还有事，先走了。”乔天擎语气淡漠，“你们安排最好的护工来照顾她，钱，我会付。”
“这……好吧。”
护工点点头，目送着乔天擎离开。
送走乔天擎，护工忍不住摇头，有点感慨。
看见乔天擎对沈青萍那么照顾的时候，不可否认，她也是有点嫉妒的。然而这份嫉妒到了现在，就完全消失了。
乔天擎似乎并没有很喜欢沈青萍。他对沈青萍，似乎也没有外界新闻上写的那么宠爱。就连沈青萍待在这里的消息，他也封锁得死紧，硬是没有让任何人传出去。
看来，新闻还是信不得。
……
郊外，实验室。
这天，实验室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沉浸在一股莫名的低气压里，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中午时分，有人做完了一个实验，张口要喊人过来：“师兄，你们帮我记录一下数据——”
“嘘！”立刻有人捂住他的嘴，惊魂未定地小声斥责他，“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教授现在心情可正在不好呢！”
做完实验的人愣了下，随即恍然，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透过手掌传来，显得沉闷了不少，听上去有些滑稽。
有了他的保证，刚刚捂住他嘴的人才松了口气，不无警惕地缓缓松开他。
那人把实验数据记录一一下来，偷偷问旁边的实验员：“师兄，教授在生气吗？”
“岂止是生气。”实验员叹了口气，“应该说，我从来都没见教授生过那么大的气。”
那人又忍不住好奇：“齐教授为什么生气啊？”
“我哪知道。”实验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啊。”
齐舍向来温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能让齐舍如此愤怒的人，他们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一听，也不敢多嘴了，讷讷地缩到一边。
实验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九号站在门外，把两个实验员的对话听得清楚。
她抿了抿唇，表情也变得复杂。
的确，齐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在记忆里，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发过脾气。至少在ev实验室被烧毁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愤怒的。
如此说来，这次齐舍的怒气，可以和ev实验室被烧毁那次相比。
时忆是真的狠，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或许应该感谢时忆。要是时忆还在，她也不可能被齐舍另眼相看……
九号正在胡思乱想，背后忽然被人拍了拍。
“谁？！”
九号一惊，迅速回过头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近人情
齐舍站在九号身后，脸色阴沉。
一夜没睡，他本来就花白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不少。只有眼神变得更加冷厉，似乎再也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戾气。
这样的齐舍，让九号一阵肝颤。
“齐教授。”九号主动低头，“您有什么吩咐吗？”
齐舍冷着脸点头：“你，去找十一号。”
“什么？”
九号愣了下，忍不住叫出了声。
让她去找时忆？开什么玩笑！
她虽然讨厌时忆，但不可否认的是，时忆确实有本事也够狠辣。让她去找时忆，恐怕她会直接被时忆抹杀掉存在过的痕迹，最终连渣都不剩吧！
齐舍冷笑了下：“怎么，你不愿意？”
他的笑容似乎是某种冷血动物，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不，我没有不愿意。”九号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只是，齐教授。我虽然是十一号的助手，但我和他平时没什么私交。所以，我……我很可能找不到他的人啊！”
齐舍冷哼：“这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我只知道，你平时和十一号的接触最多。”
她和时忆的接触当然多！但那都是出于公事的接触啊！
九号有苦难言：“齐教授……”
“你必须去。”齐舍脸上浮现杀气，“你要是不去找十一号，我就把你送给乔天擎。你应该知道，你的血可以换回其他人的健康吧？”
九号悚然一惊。
昨天齐舍和乔天擎的对话，她是听在耳里的。
乔天擎对蓝佑可能会有所不忍，毕竟，那是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可是，如果乔天擎面对的人是她……
九号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您放心吧。”九号最终匆匆低头，“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办的。”
看九号终于屈服，齐舍满意地一笑：“很好。”
九号听着齐舍的话，几乎要哭出来。
她垮下肩膀，一步步往外挪去。
齐舍看着九号离开视线，满意地冷哼一声，走进一间生物实验室。
“齐教授。”
“教授，您好。”
看见齐舍，一群正在做实验的实验员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向齐舍点头问好。
其实平时，他们对这些繁文缛节倒也不怎么看重。但今天的情况是个例外，没有人想要触怒状态不对的齐舍。
“嗯。”齐舍随意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页薄薄的a4纸，递给负责这群实验员的组长，“这两天，你们手头的实验暂且停掉。先把这张纸上的实验做出来再说，明白吗？”
实验员们没想到齐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面面相觑。
良久，有人忍不住抗议：“教授，不是我们不想做这个实验。实在是我们自己的实验已经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分身乏力啊。”
“我说过了，先把你们手上的实验停掉。”齐舍语气冷然，“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实验员没想到齐舍的态度会如此不通人情，有点急了，“教授，做我们这个实验，是需要运气的。要满足这个实验的条件，没有那么容易！您怎么能轻易否决我们的努力？！”
齐舍不耐烦了，怒吼一声：“我说，换掉！”
语气冷然，充满杀气。
实验员瞬间懵了。
齐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索性直接上前，一把倒掉了实验员千辛万苦做好的培养基。
实验员们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瞬间目眦欲裂：“啊！齐教授！”
有人更是直接扑上去，想从齐舍手里抢回培养基。
齐舍“啧”了一声，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安瓶，捏碎。
血腥味瞬间四溢。
实验员们齐刷刷地愣了下。回过神，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呆滞。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齐舍把所有培养基都倒掉，实验数据也纷纷清零。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去跟从，“我是你们的上司，比你们的经验和知识更丰富。你们要听从我，无条件地跟着我走……明白吗？”
“是。”
“知道了，齐教授。”
“我们明白。”
实验员们或长或短地答应。
齐舍呵呵一笑，面现满意。
他又嘱咐了组长几句，让他快点开始实验，随后就施施然地离开了实验室。
用蓝佑的血制成的血清，果然很好用。
可惜蓝佑的血，到底还是太少了。如果他能在那个时候多抽一点血，就好了……
齐舍惋惜地叹了口气。想到九号先前说过的话，眯起眼睛。
现在，蓝佑应该已经逃离了乔天擎身边，跑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了。
她的举动对他而言，完全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正好。
在这个世界上，齐舍几乎没有什么畏惧和忌惮的人。即使对方再聪明、再能干，也难免会被他蒙蔽。
这么多人里，只有乔天擎是个例外。
想起乔天擎，齐舍皱了皱眉头。
许多人都被他蒙蔽了，被他耍得团团转。那么多人里，只有乔天擎不一样。
乔天擎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畏惧。即使是之前他和乔天擎合作的时候，乔天擎看着他的眼光，也总是带着淡淡的审视。他甚至时常怀疑，自己的目的被乔天擎看破了……
这样一想，乔天擎真是讨厌。
齐舍咂了咂嘴，决定在统治世界之后，第一个就让乔天擎去死。
现在，他距离统治世界，已经没有太多的路要走了。
齐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
“bonjour。”电话那边的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professorqi。”
意思是：你好，齐教授。
齐舍嗯了一声，同样以法语说：“之前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做了。”对方对齐舍是毕恭毕敬的，“齐教授的吩咐，我们不敢不遵从。”
齐舍满意地冷哼一声：“不敢就好。我让你们找来的那些孩子，你们也找来了吗？”
对方回答：“找来了。按您的吩咐，那些孩子都是贫民窟的出身。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发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征服世界
齐舍满意地哼了一声：“很好。这件事，你们办得不错。”
“谢谢教授夸奖。”对方受宠若惊，“能够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齐舍哈哈大笑：“不错。等我统治了世界，一定会为你们安排一个满意的职位。”
“那，就多谢齐教授了。”对方也是大喜，“那么，教授，我什么时候把人送到您那里去？”
齐舍沉吟片刻，说：“越快越好。”
他的实验室里，以蓝佑为材料的血清为数不多。而且，这些血清他也是第一次制造。没有人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候坏掉。
夜长梦多。有些事情，还是尽快动手的好。
“好的，我知道了。”对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齐教授，有一件事我好奇了很久，可以问问您吗？”
齐舍冷哼：“那要看是什么事。”
“这件事，您一定回答得上来。”对方不无讨好地问，“我想问的是，您为什么要让我抓那些小孩子？他们对您的实验研究，是有什么好处吗？”
齐舍不悦：“这样的事情，也是你配问的吗？你太大胆了！”
“是是，对不起，教授。”对方被齐舍呵斥了一句，顿时惶恐得不行，连连道歉，“是我得意忘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齐舍颇为享受这种控制他人的感觉。他听电话对面的人道歉了半天，才咳嗽一声：“好了，说给你听也无妨。我让你带那些孩子来，是为了再制造一批异能体。”
“还要制造异能体？”对方有些诧异，“可我记得，您先前制造出的异能体已经有很多了。”
说起这个话题，齐舍眼里掠过深重的阴翳。
他冷笑了下，沉声说：“要不是二十五号烧了我的实验室，现在，我早就已经实现我当初的计划了。不过，这也不要紧。我们国家有一句俗语，叫做好事多磨。我们的目标如此伟大，为了它多等一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齐教授说得对。”对面又是一阵崇拜，“齐教授，您的话真是让我醍醐灌顶啊！”
齐舍听得得意，哈哈狂笑起来。
笑声在实验室里远远传开，惊起窗台上落着的鸟雀。
门外。
黎初白拿着一只信封站在那里，脸色精彩纷呈。
他是帝都大学的高材生出身，从小家学渊源，当然也是听得懂法语的。
刚刚齐舍说出的每个字，都在挑战黎初白的认知，让他听得无比心惊。
统治世界？开什么玩笑！
会说出这样话语的人，不是精神病人，就是疯狂的野心家。
齐舍自认聪明冷静，当然不可能是前者。如果他没有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可怕了。
不行，他不能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黎初白一咬牙，悄悄走出了实验室大门。
那个信封被他揣到口袋里，再也没有取出。
……
离开齐舍的实验室，黎初白直接找到了乔氏大楼。
进了乔氏，他找到前台，直言要求：“我要见你们乔总。”
“抱歉，先生。”前台一脸的爱莫能助，“乔总现在不在。”
黎初白急声问：“他不在这里，是去哪儿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前台心想，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告诉黎初白。当然，她不会公然把这句话宣之于口，只是劝黎初白，“您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来看看吧。”
过一段时间？
再过一段时间，就什么事都来不及了！
黎初白一阵恼火。他抿了抿唇，难得阴沉地看了前台一眼。
前台被黎初白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黎初白没理她，直接大步出了门。
前台看着他的背影，一阵窝火，小声嘀咕了句：“神经病！”
黎初白走得飞快。这句话，他当然没有听见。即使听见了，他也不会当一回事。
走出乔氏大楼，黎初白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打电话给蓝佑。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
“喂。”
接电话的人声音疲惫，隐含憔悴，正是乔天擎。
太好了。
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乔天擎果然接到了电话。
“乔天擎，我是黎初白。”黎初白上来就直接自报了家门，语速飞快，“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齐舍正在筹划一个阴谋！”
齐舍。
又是这个名字。
医院里，乔天擎听见这个名字，太阳穴就是一阵刺痛。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微微蹙眉：“说吧，他又做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黎初白深吸了一口气，“他在阴谋统治世界。”
“……”
乔天擎沉默了。
良久，他的声音变得森然冷漠：“黎初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没有心情跟你说笑，明白吗？”
“我没有在和你说笑。”看乔天擎不信，黎初白有点急了，“你仔细想想，蓝佑的身体情况难道就正常吗？齐舍就连异能体都能制造出来，统治世界这个目的虽然听上去荒唐无稽，但对他来说，可能并不是一句虚言！”
乔天擎听得拧眉。
的确，黎初白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你快去找蓝佑吧。”黎初白催促他，“我听齐舍说起过，蓝佑做过让他很恼火的事。我怀疑，齐舍现在要对她不利。”
乔天擎冷声问：“蓝佑？”
“对。”黎初白点头，“就是这段时间陪在你身边的蓝佑，不是原来那个！”
乔天擎瞬间沉默。
回过神，乔天擎冷冷地“呵”了一声：“黎初白，你倒是清楚。”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黎初白皱眉，“乔天擎，你要快点把她找回来才行。”
乔天擎冷笑：“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你真正应该关心的，不是另一个人吗？”
“我……”
黎初白欲言又止。
的确，他真正关心的，确实是原本的那位。
可他为了关心之前的那一位，已经对现在这个蓝佑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从这一点上看，他欠了蓝佑的，欠了她许多。
“乔天擎。”最终，黎初白咬牙，“其他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去救蓝佑出来。拜托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擎哥哥真好
话音刚落，黎初白立刻挂断了电话。
嘟，嘟……
医院病房里，乔天擎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眉眼间瞬间凝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寒冰。
黎初白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古怪。
他到底知道什么？他到底知道多少？
乔天擎微微抿唇，眼神变得深而且冷。
沈青萍躺在病床上，看着乔天擎的模样，顿时心惊胆战。
她清了清嗓子，怯生生地叫：“天擎哥哥……”
乔天擎回过神，皱着眉头看向她：“你叫我什么？”
“我、我想叫你天擎哥哥。”沈青萍舔了舔嘴唇，小声说，“我觉得，过去我对你的称呼太生疏了。”
过去？
过去沈青萍对他，是什么称呼来着？
乔天擎回想了片刻，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和沈青萍曾经的相处细节。
看着乔天擎的表情，沈青萍舔了舔嘴唇，有点紧张地问：“不行吗？”
“没有不行。”乔天擎回过神，语气淡淡，“你想叫，就叫吧。”
“那……好。”
沈青萍没想到乔天擎的反应会如此冷淡，有点失望。
乔天擎疲惫地呼出一口气，走到沙发上坐下。
沈青萍悄悄看着乔天擎，唇角微微抿起。
也对，她怎么忘了，乔天擎是会累的。
或许正是因为他累了，才没有回应她的热情呢？
对，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沈青萍耐心等了一会，等到她觉得乔天擎差不多恢复了，才小小声地问：“天擎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回家？”乔天擎蹙眉，“没有那么快。”
现在，沈青萍的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回家。
“不能回去吗？”沈青萍眼里闪过失望，“可我已经不想待在医院里了。”
乔天擎听得心神震了震，转头看了沈青萍一眼。
沈青萍微微垂着睫毛，表情落寞又难过。
看着沈青萍的模样，乔天擎心底升起恻隐。
的确，沈青萍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值得同情……
“你别怕。”想到这里，乔天擎声音转为温和，“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沈青萍有点惊喜：“天擎哥哥，你真好。”
乔天擎嗯了一声。
沈青萍又躺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问乔天擎：“对了，天擎哥哥。我记得妈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好像是叫陈永琳什么的……她最近，怎么样了？”
陈永琳。
乔天擎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固：“你问她干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嘛。”沈青萍小声，“想起这个人了，就问问而已。”
她说了谎。
沈青萍问起陈永琳，是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杨椿娥对陈永琳很好，一门心思想让陈永琳做他们乔家的儿媳妇。
彼时沈青萍并不在乎乔家儿媳的位置，对杨椿娥的想法当然更是不想了解。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如果陈永琳真的还是那么善于笼络杨椿娥的心思……那么接下来，她想要坐稳乔天擎妻子的位置，恐怕就更难了。
沈青萍想着，忍不住忧心忡忡。
然而下一秒，乔天擎的答案，却让她再度诧异了。
“陈永琳应该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乔天擎语气淡漠，“买凶杀人，在保释期间怙恶不悛。这几条罪名加起来，足够让她把牢底坐穿。”
沈青萍小小诧异了下：“什么？陈永琳入狱了？”
“是。”乔天擎颔首，姿态优雅，“陈家已经垮了。”
陈父被判了死缓，而陈永琳也是无期徒刑。
曾经煊赫一时的陈家，就这样倒下了。
现在，整个陈家只剩陈母一个。
“是这样啊。”沈青萍惊叹了声，“真没想到。”
乔天擎扯了扯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
沈青萍努力跟他说了半天的话，却没有一点收效。
直到这个时候，乔天擎仍然像一块冰，一块千年不化的坚冰。
她的一切努力，在乔天擎面前似乎都是个笑话。似乎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打动乔天擎……
“天擎哥哥……”
沈青萍小声叫了一声。
乔天擎没抬头，也没说话。
沈青萍刚要再叫几声，乔天擎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乔天擎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忽然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
沈青萍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她看着乔天擎的背影，神情变得幽怨而难看。
门外。
乔天擎走出病房，接起电话，劈头就是一句：“找到蓝佑了吗？”
“抱歉，乔爷。”侦探叹了口气，“是我无能。”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有。
乔天擎闭了闭眼，心底又是愤怒，又是懊恼。
“距离蓝佑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六个小时。”乔天擎沉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很可能会逃往外省。到时候，要搜索的范围就更大了。如果真让蓝佑跑到了省外，到时候再找她，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侦探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道歉：“对不起，乔爷，是我无能。”
“你的确无能。”乔天擎冷声，“听着。我不管条件有多恶劣，总之，一定要找到蓝佑。明白吗？”
侦探唯唯诺诺地应声：“是，我明白。”
乔天擎心浮气躁地挂断电话。
想到那张生机勃勃的美丽笑颜，他闭上眼睛，唇角因痛苦微微颤抖。
蓝佑，她到底去了哪儿？
齐舍正在暗处磨刀霍霍，想要对她意图不轨。事态已经如此紧急，蓝佑为什么还不肯回到他身边？
到底是为什么？
……
老小区。
蓝佑到底还是受不了出租房脏乱的环境，把租来的房子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遍。
时忆看得兴致勃勃，想要帮她一起收拾。蓝佑刚好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有阻拦。但时忆向来养尊处优，根本就没干过什么活。不是把碗盘弄碎一地，就是用力过猛，不小心扯碎沙发上盖着的帘子。以至于到了后来，蓝佑忍无可忍，怒斥他：“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
时忆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当然是想帮忙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复仇之心
蓝佑呵地一声冷笑，指着破碎成片的沙发布：“这就是你帮忙的后果？嗯？”
“是呀。虽然结果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我好歹努力过了。”时忆态度无比坦然，“谁都有第一次嘛。只要我有这份心在，就好了呀。”
强词夺理。
蓝佑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走开！”
时忆被呵斥了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站到一边。
看见他这副模样，蓝佑连气都气不起来，默默拿着毯子去窗户外头掸灰。
毛毯上的灰尘噗噗地被她拍落，落在楼下女人的头上。
女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冷不防被灰尘抖了一头。她愣了几秒，抬起头想要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
看见楼上一闪而过的脸，她彻底愣住。
蓝佑没发现楼下的女人，给毯子抖了灰之后，就抱着毯子回了房间。
女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那不是乔天擎的妻子，蓝佑吗？
好端端的，蓝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凭什么还能到处跑来跑去？她的陈永琳都已经进了监狱，没道理蓝佑还能逍遥自在的！
陈母哆嗦起来，整个人陷入愤怒。
自从陈家的财产被查抄，陈母无路可走，只能从亲戚那里借了一笔钱，来这里租了一处她平时绝对看不上的屋子。
陈永琳的案子涉及境外势力，上头特地嘱咐了要从严从重的处置。也正因如此，陈母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永琳被判刑。而陈父也被抓了典型，进了监狱就别想出来。
不过一夜功夫，原本显赫一时的陈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树倒猢狲散的模样。
陈母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她连做梦都想着找到蓝佑，然后让她付出代价。可惜乔家警卫森严，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现在……
陈母犹豫了下，眸底闪过狠意。
如果蓝佑真的离开了乔天擎的庇护范围，那么，就是老天把她送到自己手上的。
她一定要杀了蓝佑，为丈夫和女儿报仇。哪怕这个举动会把她送到监狱里，她也在所不惜！
陈母回到家里，在厨房拿了一把刀，动身上了楼。
在蓝佑的房间门口，陈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笃笃笃。
听见门口的敲门声，房间里，蓝佑和时忆都是一愣。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见了凝重。
他们才刚在这里落脚，就有人找上了门。这样的情况，让人很难不生出警惕。
“我去。”
时忆起身，轻声。
虽说他也狠狠得罪了齐舍一把，但现在被齐舍追捕得最厉害的人，一定还是蓝佑。
何况身为男人，他也有保护蓝佑的义务，责无旁贷。
“你别去。”蓝佑却摇头，“我们都不去。”
蓝佑还是第一次，把她和时忆称为“我们”。
他很喜欢这个称呼。
时忆微笑了下，眼底透着暖意：“没关系的。别忘了，我也是个异能者。”
“可是……”
蓝佑不赞同地皱眉。
“好了，你回房间去。”
时忆冲蓝佑笑笑，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蓝佑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回了套房附带的卧室。
时忆把门打开。
看见门口站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女人，他不由一愣：“你是？”
陈母的手背在身后，握着一把剔骨尖刀。她本来准备看见蓝佑就动手，却没想到，她碰到的人是时忆。
为什么不是蓝佑？
“你是？”陈母愣了下，问，“这里的住户？”
时忆点头：“对。您有事吗？”
“我……没事了。”陈母有点失望，强颜欢笑了下，“我只是听说这里搬来了一个新租户，就想过来看看邻居的。”
“哦，是么。”
时忆轻笑了下，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他久居上位，身上自然有种上位者的气势。
即使陈母做惯了贵妇人，也被他的气势压得呆愣了几秒。
几秒之后，时忆收回眼光，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可以走了。”
“……”
这算是怎么回事？
陈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讷讷地转身离开。
陈母一走，时忆脸上就带了笑容，转身进了蓝佑的房间：“她是来找人的。”
蓝佑不明所以：“找谁？”
“嗯，我能看到的东西不多。”时忆沉吟了下，告诉蓝佑，“大概，她是来找一个得罪过她的人的。”
这句话，听上去就太惊悚了。
蓝佑不觉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佑，你可真让我伤心。”时忆做出夸张的捧心动作，“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蓝佑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低喝：“说重点！”
“好吧。”时忆倒也从善如流，耸了耸肩，“重点就是，我能听见一个人内心的声音。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剔骨刀，大概是存了你死我活的心。”
这个能力，真是让人微妙的不舒服。
蓝佑皱眉，忽然有了一种被扒光的感觉。
“放心吧，”时忆看出她的担忧，莞尔，“我从来都没有用过异能，去窥探你的想法。”
就算他真的窥探过她，她也无从得知。
蓝佑聪明地选择不去纠结这个问题，问时忆：“这个人，有这么危险？”
“是啊。”时忆点头，“她一直在对自己说，要报仇，一定要报仇，哪怕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蓝佑听得一阵不快：“早知道就不来了。”
她忽然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租下这里的房子躲藏。
时忆失笑：“小佑，你可别忘了，你是战斗型异能体。只有外人怕你的份，你怕他们干什么？”
“我不是怕。”蓝佑摇头，“我只是不想被连累。如果改天这个女人真的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们身为邻居，恐怕也会被问讯的。”
这倒也是。
时忆沉吟了下，说：“如果刚搬进来就搬走，恐怕，我们会引人怀疑的。”
“但我也不想被那个女人连累。”蓝佑有点烦恼，“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这样的居民区，治安本来就不会太好。”时忆告诉蓝佑，“我们也未必会被连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暂时的安全
蓝佑不快地瞪他：“你别骗我。一般都偷鸡摸狗，警方破案的速度可能慢一点。但要是涉及到杀人，警方一定会做出一切努力破案。”
时忆咦了一声，有点惊讶：“你居然对外面的这套模式这么熟悉。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在实验室里待着，对外界一窍不通呢。”
怎么可能一窍不通。
她只是没从实验室里出来过，又不是傻。
蓝佑越发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营养。她清清嗓子，换了个话题：“既然现在搬走会引人注意，那我们就过一段时间再搬吧。”
“也好。”时忆眼里浮现笑意，“这样到处搬家，就更有亡命天涯的感觉了。”
神经病……
蓝佑忍住没吐槽他，回头瞪了时忆一眼。
难道亡命天涯还是什么好事不成，有什么想体验的？
时忆注意到蓝佑含笑的眼光，笑得更加兴味盎然。
转眼几天过去，齐舍的人一直没有找到蓝佑。
实验室里，齐舍赤红着眼睛，怒吼：“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一群对他忠心耿耿的异能体们跪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多嘴。
齐舍发泄完，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
“教授，我们很抱歉。”带头的异能体硬着头皮，抬头想要解释，“我们努力过了。但是，十一号和二十五号很可能已经逃远了。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们，简直就是在海里找到一滴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齐舍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话。他怒吼一声，直接在地面上砰地砸开一个玻璃安瓶。
带着血腥味的药剂四散开来。异能体们纷纷僵直了下，在地板上抽搐起来。有的口吐白沫，有的痛到七窍流血。
“废物就是废物。”齐舍站起来，鹰隼一样的苍老眼睛里满是狠毒和戾气，“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支配被毁灭。”
“齐，齐教授。”带头的实验体忍着巨大的痛苦，爬过来想要拽住齐舍的裤腿，“我们这一次，做得是不够好。请，请您看在我们忠心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好歹，好歹别再折磨我们……”
“哼，滚开！”齐舍毫不留情地踹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忠心？忠心是你们应该的！想凭着一点忠心要挟我做这做那？我告诉你们，做梦！”
“呃啊……”
异能体全身僵硬，痛苦地咆哮出声。
齐舍还沉浸在愤怒里，恶狠狠地压低声音：“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像时忆和蓝佑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抓到他们，就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齐舍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在他身后，实验体们的身体经过痉挛和扭曲，最终一个个变得僵直。
他们七孔流血，死不瞑目。
走出房间，齐舍叫了个实验员过来：“小陈，你来。”
实验员立刻走过来，眼光呆滞无光：“教授，您忠诚的仆人为您服务。”
“很好。”齐舍满意一笑，指了指自己刚刚待过的房间，“看见那个房间了吗？找一辆板车，把里头的人都拉出来，送到实验室里去，放出他们全身的血液。”
这样骇人听闻的要求，甚至都没能让实验员的眉头皱一皱。
他很平静地点头，语气古井不波：“知道了，教授。”
齐舍点头：“知道就好，你走吧。”
“是。”
实验员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齐舍想了想，又叫住他：“你等等。”
实验员停下来：“教授？”
“我先前交待你的事，现在也可以做了。”齐舍温声，“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做得不着痕迹……知道了吗？”
实验员呆滞地点头：“知道了。”
齐舍嗯了一声：“很好，去吧。”
实验员走了。
齐舍摇摇头，表情不无惋惜。
其实今天这些实验体，本来罪不至死。他本来，也不想杀了这些人。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用蓝佑鲜血制成的药剂，已经不够用了。而他们今晚就要进行一个极为重要的计划，控制某个非洲小国的领导人。实验证明，那些进化出了异能的普通实验体的血，也可以做到控制人心。只是效果比起蓝佑的血，还是稍逊。
要做到这一点，非得再抽几个实验体的血才行。
可惜了那几个忠心的实验体。
不过，没关系。反正实验体并不稀奇，他大可以先控制那个小国，再将实验体的制造过程搬到小国之中进行。等那个非洲国家彻底落入他的控制，接下来他在其他地方，就更是大有可为了。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见他齐舍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不对之处。
那些人就算为他的事业牺牲，也应该觉得自豪才对。
齐舍得意地笑了笑，扭头下楼。
……
医院。
病房门外，侦探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乔爷，我发现齐舍最近和一个境外组织有资金往来。”
“境外势力？”乔天擎拧眉，“他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有很多吗？”
侦探摇头：“不多。起码，不应该很多。”
齐舍是个资质一般的科学家，只是很多创意出色而已。要不是季跃枢和其他科学家在他麾下供他驱使，现在的齐舍，绝不会有这么出众的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随意使用的钱，就更不可能有很多了。
乔天擎问：“他是不是在为了钱，为境外组织做事？”
“不是。”侦探脸上有些凝重，“这就是事情最奇怪的地方了。乔爷，齐舍的钱不是从境外组织手里拿来的，而是……他拿给境外组织的。”
乔天擎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侦探脸色很严肃，“乔爷，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也很惊讶。”
乔天擎脸色很差：“蓝佑呢？找到她没有？”
“没有。”侦探给出了让乔天擎失望的答案，“不过，齐舍那边应该也没能找到蓝小姐。她现在，应该还是自由的。”
蓝佑暂时没事吗……
无论如何，没事就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冤家路窄
“记住，要快点找到蓝佑。”乔天擎脸色凝重，“继续让她在外界待着，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侦探点头：“您放心，我知道。”
乔天擎按了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继续去查这件事吧。就算找不回蓝佑，也不能让她落入齐舍手里。”
蓝佑的安全，是他的底线。这条底线，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好的。”侦探答应一声，想了想，又开口，“乔爷，有些话可能说出来就是逾越，但我还是要说。您……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自从蓝佑失踪，乔天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睡过了。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
“没事。”乔天擎怔了下，淡淡点头，“不要紧。还有，多谢。”
“乔爷……”
侦探还想说什么。
乔天擎却先挥手：“你先出去吧。”
看来，乔天擎是不想接受他的建议了。
侦探在心底叹了口气，站起来微微鞠躬：“是。”
侦探转身离开了。
乔天擎闭上眼睛，掩盖掉眼底的深沉痛苦。
蓝佑还没回来，他又怎么能安心。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过要欺骗她的意思？
……
楼下。
侦探下了楼，刚要走出医院，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侧门门口那里，有几个人正在争执。
眼下正是敏感时期，再小心也不为过。侦探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后接近那几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中年女人在争执。
其中一个女人赫然就是陈母。她穿着一身寒素得吓人的衣服，瞪着对面的女人，愤愤地涨红了脸：“我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你有必要这样吗？！”
“你说呢？”对面的女人也不甘示弱，指着陈母大骂，“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值多少钱？像你这样的穷鬼，就算打一辈子的工，也买不起！你居然把它弄脏了，你倒是赔我啊！”
“你！”陈母气急，“你这个暴发户！”
“你说谁是暴发户？”
“谁是暴发户，谁自己心里清楚！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这段争吵，简直没有营养到了极点。
侦探挠了挠头，想要打哈欠，又觉得对面的女人有些眼熟。
“孙瑜，算了。”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母对面的男人觉得尴尬，拽了拽自己带来的女人，“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吵成这样，多让别人看笑话啊。”
女人没想到自家男人会来拆台，狠狠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什么意思？你嫌我丢人了是不是？”
孙瑜。
对了，这个女人是沈青萍的养母。
和她一路的男人，长相和沈青萍有几分相似。他赫然就是沈青萍的生父，蓝北俊！
可是，蓝家夫妇怎么会来这里？
侦探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
蓝北俊被孙瑜闹得焦头烂额，只能低声下气地解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孙瑜，你不要想多了。”
“你还说自己没有。”孙瑜说哭就哭，眼泪像自来水一样说来就来，“天呐，我真是命苦。我怎么会遇见你这样的人——”
侦探冷眼看着，总觉得让孙瑜这样哭泣的原因，似乎不止是蓝北俊的不理解而已。
孙瑜似乎情绪很差，随时处在焦虑和崩溃的边缘。可按理说，她一个阔太太，哪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奇怪，真的很奇怪。
蓝家这对夫妻身上，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手头还有蓝佑的事情，侦探现在就会去把蓝家夫妇调查一番。
另一边，面对妻子的哭闹，蓝北俊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母不屑地看着孙瑜，冷嗤出声：“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地哭哭啼啼。你简直丢死人了，我要是你丈夫，我现在就抛下你走人。”
“你说什么？！”
孙瑜听得愤怒，站起来就要往陈母身上冲。
蓝北俊也是怕妻子给自己丢脸，赶紧拦住了她。
周围人也纷纷开始劝解陈母：“你快点走吧。”
“就是，吵架有什么好处，快走吧。”
“千万别吵了……”
一阵阵劝诫声里，陈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陈母走的时候，姿态很从容。
陈家到底富裕过那么多年，从底子上就跟蓝家天差地别。
孙瑜看着陈母的背影，一时间居然觉得自惭形秽。
回过神，她不甘心地拽住蓝北俊，又开始大哭大闹：“都怪你！要不是你不肯帮我说话，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好好，是我不对。”蓝北俊被她闹得够呛，不得不低声下气，“我带你回去，这就带你回去。”
饶是如此，孙瑜还是又哭了一阵才肯罢休。
等蓝北俊真正带着她进入医院，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您好。”进了医院，蓝北俊主动找到护士，问，“有个叫蓝佑的病人，她在哪？”
“蓝佑？”护士有些意外，“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病人啊。”
“怎么可能。”蓝北俊微微皱眉，“蓝佑明明就在这里。”
护士问他：“您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您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听错。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他可是……”蓝北俊的话说到一半，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咳，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蓝佑现在肯定在你们医院里，不可能出错的。”
“但是……”
护士蹙眉。
“你们医院是不是把人给藏起来了。”孙瑜不甘示弱，尖着嗓子插嘴，“我告诉你们，蓝佑是我的继女，我对她有监护权。你们私自把她藏起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护士没想到，孙瑜居然会如此不讲道理。她有一瞬间的懵然，回过神，语气迅速冷下来：“如果您想去告我们，那就去吧。我们一直都是照章办事，从来没有单独收治过任何未成年人。”
话音刚落，护士转头就想走开，不想再理会孙瑜。
还是蓝北俊伸手拦住了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等等。你看看，这个人就是我女儿。会不会是她入院的时候，没有用蓝佑这个名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现在姓沈
没有用真名住院？那要怎么报销？
护士冷笑了下，觉得蓝北俊的想法很无稽。
但她毕竟是专业的工作人员。即使看不上蓝北俊和孙瑜，她也没有把这样的念头宣之于口，而是礼貌而冷淡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蓝北俊赶紧把照片递过去。
护士本来只是打算对付一下蓝北俊。然而，在看见照片的瞬间，她就瞪大了眼睛。
照片里的人，她居然真的认识！
这不就是那个脑子里生了病，还命在旦夕的女人吗？！
护士把手机还给蓝北俊，谨慎地问：“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父母。”孙瑜抢着回答，“你知道这个人在哪？”
护士点头：“她在我们这里住院，有一段日子了。现在，她就住在脑科最里边那间病房里。”
孙瑜不关心沈青萍的身体，问：“她在哪儿？”
蓝北俊倒是还残留着最后一点身为人父的关心，问了一句：“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沈小姐刚动了一次手术。”护士回答，“手术很成功，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还算可以。至少比起前段时间来，要好多了。”
“沈小姐？”蓝北俊和孙瑜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惊讶，“她不是姓蓝吗？”
护士摇头：“不是，她姓沈。……哎等等，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父母，怎么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护士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然而为时已晚。
蓝北俊和孙瑜没再理她，直接离开导诊台，往病区冲过去。
病区门口，站着一群身穿黑衣的保镖。看见孙瑜和蓝北俊冲过来，保镖们齐刷刷地伸手拦住他们。
“你们这群狗东西，居然敢拦着我。”孙瑜趾高气昂地大吼，“我是你们少奶奶的母亲！快让我进去！”
保镖们一个个神情冰冷，没有一个人理会孙瑜。
只有保镖头头看了孙瑜一眼，皱起了眉头，转身走进病房。
孙瑜被一群人集体无视，顿时更加恼火，扯起嗓子尖叫：“我在跟你们说话，你们没听见吗？”
声音透过病房的板门，仍然刺耳。
病房里，乔天擎正在沙发上出神。
听见孙瑜变了调的吼声，他微微蹙眉，被硬生生地拉回现实。
“乔爷。”保镖走进来，附在他耳边悄声，“有人自称是少奶奶的母亲，来看少奶奶了。”
沈青萍的母亲？
她不是早死了吗？
乔天擎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来招摇撞骗的，冷声说：“把他们撵走。”
“但是，乔爷。”保镖迟疑了下，告诉乔天擎，“门外那个男的，好像真的是少奶奶的父亲。”
乔天擎眉头一跳：“蓝北俊？”
保镖点头：“应该是他。”
自从沈青萍嫁给乔天擎之后，蓝北俊一向对这桩婚事引以为荣，没少来乔家走亲戚。后来还是杨椿娥烦不胜烦，嘱咐其他人不要让蓝北俊来乔家，这才绝了蓝北俊攀亲的想法。
只是，蓝北俊攀亲戚的心思虽然被杨椿娥绝了，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沈青萍的索取。
这些年来，沈青萍没少在明里暗里帮衬蓝家。只是乔天擎那个时候不愿意多管，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这些事情，乔天擎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少爷，要怎么处置他们？”保镖问，“要不要把他们赶走？”
乔天擎本来想点头。然而余光看见躺在旁边昏睡着的沈青萍，又无法开这个口。
如果他赶走了蓝北俊，沈青萍又该如何自处。
“让他们安静。”乔天擎最终给出了解决方案，“我去见他们。”
“是。”
保镖有些诧异地看了乔天擎一眼，恭敬地离开病房。
离开病房之后，他大概是跟蓝北俊夫妇说明了这件事。总之，门外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乔天擎深深吐出一口气，大步出了门。
门外，蓝北俊和孙瑜正等在那里。
看见乔天擎，两人脸上迅速挂起讨好的笑容。
孙瑜更是笑得露骨，上前谄媚地叫了一声：“姑爷。”
乔天擎冷眼看向她：“别这么叫我，你配不上。”
孙瑜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姑爷。”蓝北俊不忍娇妻受委屈，硬着头皮上前，“小佑怎么说也是你的妻子。既然如此，孙瑜她叫你一声姑爷，也是应该的。有什么配不上的？”
“哦？”乔天擎唇角扯起一抹笑意，眼里却没有一点笑痕，“那么，按你说的，沈青萍就是孙瑜亲生的骨肉了？”
蓝北俊窘了窘：“这……当然不是。”
“你心里清楚就好。”乔天擎凌厉地一眼看向他，“记住，从今天开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回事。”
蓝北俊不敢在乔天擎面前充英雄，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个废物。
孙瑜恨恨地瞪了蓝北俊一眼，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扭头讨好地看乔天擎：“姑爷不姑爷的事，咱们容后再议。乔总，我想知道，小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说过了。”乔天擎冷声，“她现在叫沈青萍。”
孙瑜不解：“好端端的，小佑她为什么要改名？”
乔天擎沉声问：“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么？”
孙瑜也不敢说话了。
她闷着头踹了蓝北俊一脚，示意他来出头。
蓝北俊向来对这个娇妻百依百顺。尽管心里万般不愿，他还是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是，是啊。天擎，你给小佑改名，这总得有个原因是不是。我身为小佑的父亲，养了她二十几年，呃，也应该有资格知道才对。”
一席话说得断断续续，可见蓝北俊没有底气到了什么程度。
乔天擎也不跟他计较，语气淡漠：“这件事，和沈青萍的病情有关。总之从今天开始，你们只要记住她现在已经是沈青萍，就可以了。”
至于蓝佑的身份，他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可是……”
蓝北俊还想抗议。
沈，是沈青萍亲生母亲的姓氏。
哪有女儿不继承父亲的姓氏，却反过来却继承母亲姓氏的道理？
第一百六十章 冠冕堂皇
眼看着蓝北俊又要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孙瑜赶紧踹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蓝北俊会意，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乔天擎注意到孙瑜的小动作，微微挑眉。
他先前没有注意，孙瑜倒是比蓝北俊识时务得多，也聪明得多了。
看来在孙瑜和蓝北俊之间，孙瑜才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一方。也怪不得，蓝北俊和沈青萍的相处模式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青萍还要休息。”想到这里，乔天擎开口赶人，“你们可以走了。”
“可……可是，天擎啊。”蓝北俊鼓起勇气，“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为的就是要见小佑……不，见青萍一面。现在人没见到，我们怎么能放心离开？”
乔天擎沉声：“放不放心，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换言之，他不会为蓝北俊的心情负责。
“但是，我们……”
蓝北俊绞尽脑汁地编着借口，不想离开。
可惜他的口齿太过笨拙，吭哧吭哧了半天，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大概。
乔天擎看着蓝北俊，眼里渐渐没了耐性。刚要开口赶人，忽然听见病房里传来沈青萍虚弱的声音：“谁，是谁来了？爸爸……是你吗？”
蓝北俊眼前一亮，赶紧答应：“是，是我！”
“爸！”
病房里，沈青萍倒抽一口凉气。
接着，一片乱七八糟的乒乒乓乓声音响起，似乎有人不小心摔碎了很多东西。
乔天擎听得拧紧了眉头，转身把病房的门打开。
房门一开，病房里的情形，顿时无所遁形。
沈青萍趴在地上，满身狼狈。
大概是她急着下床来见蓝北俊，却忘了自己身上到处连着管线的缘故，沈青萍打碎了好几个药瓶。那些药瓶的碎片扎进血肉，让沈青萍痛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哎呀。”孙瑜捂住嘴，假惺惺地感慨，“青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青萍没理会她，全身哆嗦了片刻，终于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乔天擎叹气，上前抱起沈青萍，把她放回床上。
门外的保镖听见动静，跑到医生办公室里，去把医生叫了出来。
医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见这样的突发事件。他拎了医药箱赶紧跑出来，帮沈青萍处理好了伤口才敢离开。
一阵兵荒马乱。
慌乱过后，沈青萍身边终于安定下来。
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扭头叫蓝北俊：“爸。”
“哎。”蓝北俊皱眉。看见沈青萍的伤口，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抚，而是抱怨，“青萍，你也太不小心了一点。”
沈青萍吸了吸鼻子，小声：“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离开正儿八经的社会太久，已经忘了很多事情而已。
孙瑜嗔了蓝北俊一眼：“北俊，你也真是的。孩子刚摔倒，你还责怪她干什么。好了好了，青萍啊，没事了。”
“嗯。”
沈青萍讷讷点头。
孙瑜对沈青萍顺从柔弱的反应十分满意，当即坐下来，拉着她问长问短。
沈青萍一一作答，乖得不像话。
乔天擎看了沈青萍一眼，眉头紧锁。
沈青萍意识到乔天擎情绪不好，怯生生地问：“天擎，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乔天擎顿了顿，直接长身而起，“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父母，你好好陪陪他们吧。侦探！”
侦探闻声，从门外进来：“乔爷。”
“陪陪他们。”乔天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夫人最近精神头不太好。你在旁边看着，别让她太费心劳神了。”
换言之，就是让他看着沈青萍。
侦探心领神会，点头：“放心吧，乔爷。”
“很好。”
乔天擎冷冷地丢下一句，起身大步离开。
一看见侦探，沈青萍眼里就掠过一抹不安。她有心想叫乔天擎回来，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开。
乔天擎走了，很多原本不便说出的话，现在也就能说了。
孙瑜咳嗽一声，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吩咐侦探：“我们一家人有事要说，你就不用待在这里了，先出去吧。”
“抱歉。”侦探态度很坚决，“待在这里，是乔爷的吩咐。我不敢违抗。”
“你！”孙瑜没想到侦探会如此直白地拒绝，有点生气，“你不敢违抗他，就敢违抗我了？”
侦探笑笑，不语。
很多时候，有些话是很伤人的。所以，他宁可不把实话说出来。
沈青萍眼里掠过不安：“阿姨，别说了。”
孙瑜带着火气跺脚：“什么说不说的，今天我非要把这话说清楚不可。”
蓝北俊见势不妙，跟沈青萍一起安抚孙瑜。
两个人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让孙瑜冷静下来。
自始至终，侦探就一直在那里冷眼旁观。
“青萍，你赶快把他给我撵走。”孙瑜怒气冲天，“我不想看见他在这里。”
可侦探是乔天擎放在这里的人，她又怎么好撵人。
沈青萍有点为难。她微微抿唇，最终看了侦探一眼，选了个折中的方法：“我和家里人有话要说，麻烦你先离得远一点吧。”
“好的，夫人。”
侦探点头，走到落地窗前头看向窗外。
他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个样子，倒是让孙瑜宽心了几分。
“青萍啊。”看侦探走得远了，孙瑜压低声音，“我和你爸的公司，最近遇见问题了。”
她大病初愈，她的家人们刚找到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找到她之后，居然一张口就要提钱？
沈青萍心一凉，看向蓝北俊。
蓝北俊的神情里，也没什么抱歉的意味，甚至还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孙瑜说得没错，咱们现在要努力一把，才能渡过难关了。”
努力，怎么努力？
靠着向出嫁的女儿要钱吗？
“所以。”沈青萍努力压下心酸，顺带一起压下心底的嘲讽，“你们找我，是来问我要钱的吗？”
孙瑜大言不惭：“话怎么能这么说。青萍，你爸就只有你一个女儿。等将来我们都死了，这蓝家的家业，还不都得落到你头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流涌动
是啊，话是这样说没错。
可蓝北俊向来身体强健，孙瑜更是才三十出头。
而她，她虽然是三个人当中最年轻的，却已经是一身的病，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她怎么能跟他们比？
被家人这样假惺惺地关怀了一通，沈青萍只想笑。
她定了定神，问：“好吧，你们要多少钱？”
“我们……”
孙瑜眼前一亮，就要报数。
倒是蓝北俊多少还有廉耻，咳嗽一声，替自己辩解：“青萍啊，我们不是要钱，就是想替你把公司留住而已。”
沈青萍刚要说话，侦探站在另一侧，已经开了口：“会客时间已经过了。沈小姐，不介意我送您的父亲和继母离开吧？”
过了？
这么快？
沈青萍还没来得及反应，侦探已经推着蓝北俊和孙瑜出了门。
蓝北俊和孙瑜没想到侦探会如此坚决，一时间也有点蒙。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人都已经被推出了门外。
孙瑜顿时大怒：“你这是要干什么？”
“抱歉，夫人。”侦探笑呵呵地开口，“少爷让我好好保护沈小姐的安全。她现在精神不好，这是必要的措施。”
“你——”
孙瑜还想发火。
侦探狠狠把他们推开之后，直接回了病房，压根没给他们发火的机会。
孙瑜和蓝北俊只能面面相觑。
良久，孙瑜咬牙：“瞧瞧你养的好女儿。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是铁了心的不想给我们钱呐！”
“这个不孝女。”蓝北俊也骂了一句，“她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给了她生命，把她养到现在这么大的！”
孙瑜发泄了一通，问蓝北俊：“所以，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没办法。”蓝北俊叹气，“既然从她这里要不来钱，咱们就别要钱了。什么投资计划也先缓一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什么？不要钱了？
孙瑜顿时急了，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一个八度：“这怎么行！”
“你跟我嚷嚷什么？”蓝北俊耳朵一阵刺痛，心情也不怎么美丽了，“不肯给钱的是那个孽障，你要发脾气，怎么不找她去。”
“我找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找她！”孙瑜像只困兽，在蓝北俊面前焦虑地转着圈圈，“那个小混蛋仗着乔天擎保护，自在得很。她就是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没钱，看着我们去死。我有什么办法？！”
蓝北俊起初还想跟孙瑜争几句，然而看见孙瑜这状如疯狂的模样，也被吓住了。
“不，不至于吧。”蓝北俊有点结巴，“咱们没钱虽然不自在，但也不至于去死啊。”
孙瑜瞬间惊觉自己的失言，捂住了嘴。
蓝北俊看出她神态不对，质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孙瑜不自在地笑了笑，“北俊，你可别随便怀疑我啊。”
孙瑜的神态，简直是欲盖弥彰。
蓝北俊瞬间就更怀疑了。
对孙瑜产生怀疑的人，还不止是蓝北俊。
身穿黑色卫衣、头上戴着鸭舌帽的高大年轻人站在花坛旁边，默默低头，似乎是在数蚂蚁。
然而只要仔细观察他一下，就不难看出，年轻人的神态写满心不在焉，完全就是在侧耳听着蓝北俊和孙瑜的对话。
“总之。”蓝北俊最终下了决定，“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现在她，还有她身边的人恐怕已经对咱们产生戒心了。青萍以后能给咱们提供的帮助很多，咱们不能杀鸡取卵。这一次，这个钱就不要了。”
“那……那好吧。”
尽管孙瑜不乐意，还是勉强答应了。
“走吧。”
蓝北俊脸色稍缓，和孙瑜一起离开。
年轻人微微一笑，也跟着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他摘下帽子丢进垃圾桶，吹着口哨回了筒子楼。
回到筒子楼里，时忆心情很好地开了门，冲着蓝佑微笑。
蓝佑正在出神，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她打了个哆嗦，回过头，看见时忆正在旁边，端着温和礼貌的微笑看着自己。
温和，礼貌。
这两个词，跟时忆的本性完全就是反义词。
“你这是干什么？”蓝佑一头雾水，“时忆，你发什么疯？”
时忆耸肩：“什么叫发疯。啧，你这话说得可真难听。”
蓝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时忆也不计较蓝佑的冷淡，挑着眉头坐到她旁边：“你猜猜，我刚才出去的时候，遇见谁了？”
蓝佑语气冷漠：“我不猜。”
“好吧。你不猜，我就直接告诉你。”时忆哈哈一笑，公布了答案，“我看见蓝北俊和孙瑜了。”
蓝佑反应了两秒，才想起那是原身的父亲和继母。
“你怎么会遇见他们。”蓝佑皱眉，“你去哪儿了？”
时忆笑嘻嘻的：“当然是去了蓝佑待着的医院。”
他口中的蓝佑，指的当然是沈青萍。
“你去那里干什么。”蓝佑愣了下，眼底渐渐有怒气浮现，“时忆，你还嫌我们暴露的风险不够大？”
时忆摇头：“蓝佑，你冷静点。我们不会暴露的。”
她信了他的邪！
蓝佑冷笑：“你最好祈祷事情会这样发展。如果我们真的暴露了，我第绝对要杀了你。”
“真是无情。”时忆笑谑一声，告诉蓝佑，“孙瑜在问沈青萍要钱。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缺钱了。”
孙瑜会缺钱吗？
身为蓝北俊的妻子，她就算不是大富大贵，手头多少也应该有些闲钱才对吧？
蓝佑摇头，不太相信时忆的话：“我记得乔天擎说过，沈青萍嫁给他的时候，他给过蓝家不少钱。”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时忆眯起眼睛，“如果说，乔天擎给蓝家的钱，都被孙瑜砸了出去呢？”
蓝佑皱眉：“不会吧？”
“蓝佑，你记住。”时忆轻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
蓝佑默然。
的确，时忆说得很对。
她之前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跟ev实验室的走狗混在一起。然而这件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算了。”沉默半晌，蓝佑有些烦躁，“反正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管。”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清洁工
时忆挑眉，轻笑了下：“你真能不管？”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问古代的小寡妇，能不能守得住。
这样的语气，当然引得蓝佑一阵不悦。
蓝佑冷冷地盯着时忆，右手手指弯曲成爪，手心有冰蓝色的电光涌动。
时忆被这光线吓了一跳：“你这是？”
“我刚演化出来的异能。”蓝佑冷笑，“要试试吗？”
她是战斗型异能体，新的异能当然也和战斗有关。
时忆后退一步，相当乖觉地摇头：“不必了。咳咳，你最近有点暴躁。”
蓝佑毫不留情：“因为最近和我待在一起的人，是你。”
时忆听得一阵无奈，只能苦笑：“你说得还真够……直白的。”
蓝佑懒得理他，冷冷地转向一边。
“乔天擎那边的动静，还是要适时注意一下才好。”时忆恢复正经的表情，告诉蓝佑，“我听说，沈青萍的病情有所好转了。但归根结底，她现在的情况还很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崩溃。”
沈青萍啊……
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蓝佑恍惚了下。
时忆敏锐地察觉蓝佑的走神，有点不高兴地抬高了声音：“蓝佑？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听。”蓝佑回过神，“你继续说。”
时忆冷笑，戳穿了她：“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蓝佑沉默了下：“关于沈青萍的事。”
时忆不依不饶：“具体是什么事？”
“你……好吧。”蓝佑叹了口气，只能承认，“我的确走神了。”
时忆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会让蓝佑变成这样的原因，恐怕也就只有感情了。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体，一旦动了真情，下场恐怕都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了，蓝佑爱上的人肯定不是沈青萍。那么她到底爱上了谁，事实恐怕已经昭然若揭了。
“蓝佑。”时忆沉声问她，“你是不是，爱上乔天擎了？”
蓝佑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否认：“怎么可能？”
时忆又问：“真的没有？”
“没有。”蓝佑微恼，语气不自觉地冷下来，“时忆，不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最好没有。”时忆倒也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耸肩说，“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爱上一个人，等于把自己的把柄拱手让人。蓝佑，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么愚蠢。”
蓝佑听得皱眉。
她冷淡地看了时忆一眼，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即将把门关上的瞬间，蓝佑动作顿了顿，淡淡说：“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爱上谁。但是时忆，我知道你不会。”
“什么意思？”时忆饶有兴致地挑眉，“你是在说，我不近人情么？”
蓝佑没说话，直接把门关上了。
门板隔绝了彼此的视线，让时忆无从得知蓝佑此刻的表情。
蓝佑不在身边，时忆的表情一点点淡下来，直至漠然。
蓝佑刚才的意思，他明白。
她是想说，他没有心。
可现在他这个样子，又何尝是自己愿意的。
长期待在齐舍身边，齐舍对他的要求是喜怒不形于色，是机器人一样的精准。为了讨好齐舍，他也的确豁得出去，逼着自己一点点变成了齐舍想要的模样。可人非草木，谁又能做到真真正正的没心没肺。
蓝佑不会知道，他其实是有心的。
而他的心，刚刚还在为她说过的话而酸涩得厉害。
即使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时忆低下头，自嘲地笑。
停顿片刻，他的视线一点点变得犀利。
蓝家夫妇的事情，应该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接下来恐怕还有发展。
至于这发展到底是好是坏，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可就说不准了。
卧室。
蓝佑关上门之后，背靠在门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听见时忆说出的话之后，她的心酸涩得厉害。
她和时忆一起离开龙腾制药那天，其实她是盼着乔天擎追上来的。
虽然她知道，在乔天擎眼里，她不过是沈青萍的替代品而已。可是，她还是会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她在ev实验室里待了这么多年，被齐舍逼着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成为战斗型异能体。现在，她倒是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可她的心，却是无法控制的。
无法控制啊……
蓝佑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
她忽然想去看看沈青萍，看看那个让乔天擎如此沉迷甚至疯魔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
东郊，实验室。
齐舍蓬头垢面，表情接近疯狂。
眼下，他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了瓶颈。
齐舍能察觉到，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他想要的东西了。但偏偏他和那东西之间隔着一层轻纱，还差临门一脚无法参透。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每次实验做出的成果都是废的。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齐舍烦躁地一抬手，把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推倒在地。
烧瓶和试管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在地上摔得粉碎。
齐舍眯起眼睛，视线阴沉一片。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蓝佑。他最为得意的作品，也是目前他唯一成功的试验品。
眼下是对他而言最为有利的时间，却也是对他最不利的时间。
他一直想着占领世界，现在可以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蓝佑，就是他的那股东风。
他要快点找到蓝佑，才能实现一切计划。为此，他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笃笃。
门外有人敲门。
齐舍心烦意乱地回头，低喝：“进来。”
身穿白大褂的实验员推开门，低眉顺眼地走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到寒酸，表情却颇有几分纡尊降贵，举止也很优雅的女人。
齐舍皱着眉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一时间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人。
齐舍每年都在外头开会，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了。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也是当初见过的一个，也就没纠结这件事，不耐烦地问：“你带她到这来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患得患失
“教授，实验室里的实验量越来越大了，现在缺少一个打扫卫生、处理实验废料的阿姨。”实验员的声音缺乏起伏，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贴了招工广告，这个女人就来应聘了。”
“她来应聘，你就把她留下了？”齐舍冷笑了下。仗着药物控制，他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情，“万一你雇了一个像你一样的废物，那怎么办？”
由于被齐舍用了秘药的缘故，这个实验员现在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点的委婉。
实验员想了想，很快开口：“没关系的，齐教授。如果您看不惯她，随便骂就是了。这个女人穿着很寒酸，我想，她没有反抗的底气。”
那个穿着寒酸的女人，正是陈母。
陈母闻言，有些难堪地低头，攥紧了拳头。
被实验员这样描述，她真的很想直接转身离开。
可是，她不可以这样做。
离开陈家的时候，她本来就没带钱。现在她只出不进，被亲戚接济的钱也已经用光了。除了找一份工作，她别无他法。
而齐舍的实验室，是为数不多愿意接收她的地方之一。
她现在绝对不可以反抗，只能忍……
看着陈母羞恼又无奈的表情，齐舍扬了扬眉，觉得实验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那好。”齐舍最终点头，“那就把她留下吧。你去带她办入职手续，办完让她来我这儿一趟。”
他决定，把让人绝对服从的血清在陈母身上也用一用。
虽然那血清很珍贵，用一份就少一份。但对实验室而言，还是安全比血清更重要。
“好的，教授。”
实验员呆板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母看了齐舍一眼，也走出了实验室。
齐舍舒了口气，伸手摸向放血清的盒子。
一摸之下，他愣住了，表情变得不敢置信，又狠狠来回摸了好几通，最后还不信邪地打开了药柜的柜门，仔细查看。
不管齐舍怎么摸索，始终都还是没能摸到装着血清的瓶子。
这也就是说，用蓝佑的血提炼出的血清，已经用完了。
“该死的。”
齐舍又是大骂一声，心里燃起强烈的不甘。
他心里清楚。至少这一次，他是暂时没办法控制陈母了。
……
医院。
乔天擎静静坐在病房的窗户旁边，看着窗外不说话。
沈青萍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一点不解，还有忧郁。
这几天，乔天擎待在这里的时候，总是在发呆。
乔氏业务繁忙，乔天擎能够陪着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他一发呆，他们两个能说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沈青萍几次想问乔天擎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她不敢问。
她怕打破了现在的微妙平衡，让乔天擎彻底对她不耐烦……
沈青萍叹了口气，有点想哭。
乔天擎过去对她还有好感的时候，她不懂得珍惜。而现在，乔天擎对她冷淡了下来，她倒是巴巴地念着对方的好处了。
她听过一句话，人性本贱。
听见这话的时候，沈青萍还不理解。然而现在，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
乔天擎甚至连她叹气都没注意到，只是安静又冷漠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来到乔天擎身边：“乔爷。”
“怎么样。”听见侦探的声音，乔天擎眼神瞬间一凛，黝黑的瞳孔里再次出现了光芒，“找到了吗？”
这些天，乔天擎让他找的人和事，其实有两件。
一是齐舍实验室的具体目的，二是蓝佑到底身在何处。
凑巧的是，这两件事，没有一件有所进展。
侦探有点不敢直视乔天擎的目光，摇了摇头：“抱歉，乔爷，还没有。”
乔天擎不说话，脸色瞬间冷下来。
侦探被他盯着，冷汗一点点侵出，渐渐汗湿重衫。
静默良久，乔天擎冷冷开口，吐出两个字：“废物。”
“乔爷，这次是我工作的失误。”侦探没有办法反驳，只有把这句话认下来，“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尽快查清这两件事的！”
乔天擎冷笑了下，没有说话。
一旁，沈青萍看侦探挨了骂，忍不住开口替侦探求情：“天擎，这段时间他跟在我身边，对我很照顾。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不过，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宽宥一点？我……”
刷——
乔天擎蓦地抬头，冰凉的眼神猛然落到沈青萍身上。
过去，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
沈青萍被乔天擎看得窒了窒，纤细雪白的手捂住嘴巴，眼里有惊恐的泪珠转来转去。
她的泪水，倒是让乔天擎稍稍冷静了下来。
乔天擎转过头，声音还是那么冷，语气却平缓了不少：“抱歉。”
“我……没事。”沈青萍哽咽，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乔天擎皱眉：“没有。”
真正出了问题的人，是他。
自从蓝佑和时忆一起离开，他就在心浮气躁了。
“真的没有吗？可是……”
沈青萍还想问什么。
另一边，乔天擎却已经没了应付她的闲心。
他直接转头看向侦探，沉声开口：“出去说。”
“是，乔爷。”
侦探点头，跟着乔天擎一起出了病房。
临走，他不忘同情地看了沈青萍一眼。
沈青萍还是太傻了。
乔天擎现在的心，已经彻底乱了。沈青萍偏要赶在这会功夫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也真是够可怜的。
来到门外，乔天擎反手把门关上，冷声问：“为什么没找到人？”
侦探有点意外。
他原本以为，乔天擎会先问问他关于齐舍的目的的事。现在看来，找到蓝佑这件事在乔天擎心里，排名比查清齐舍的事情还要靠前。
侦探一直跟在乔天擎身边，当然知道，乔天擎绝不可能是想抽干蓝佑的血去救沈青萍。那么，让他这样询问的理由，恐怕就只剩下了一个。
乔天擎，已经对蓝佑上了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上心。
“乔爷，抱歉。”想通了这一点，侦探的语气更加诚恳，“夫人身边跟着一个人，这件事您应该知道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玻璃人儿
乔天擎脸色微微一沉：“你说时忆？”
“是的。”侦探轻叹了声，“这个人在掩藏自己的形迹上，很有一套。我和我的人找了他很久，一直都没有任何发现。”
乔天擎没有说话，眼底泛起阴沉的色泽。
他和时忆打了几年的交道，隐约知道时忆有几分能耐。但他不知道，时忆的能耐居然这么大。
早知如此，当初他在有机会对付时忆的时候，一早就不会留手！
“乔爷，现在怎么办？”侦探问他，“我这边人手不够，没办法兼顾两边的调查。而且调查这件事，也要用旧人才行。用新人的话，我信不过。”
也就是说，侦探只能调查一边。
齐舍，或者蓝佑二选一。
乔天擎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去调查蓝佑的下落就是了。”
“好。”侦探点头，“那，齐舍那边……？”
“齐舍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乔天擎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
侦探不敢多问，唯唯称是。
乔天擎走到病房门口，微微闭上眼睛，眼里有决绝闪过。
齐舍那边，关系到蓝佑的安全，也关系到沈青萍的性命。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对齐舍那边的追踪。
至于沈青萍……
乔天擎抿唇，沉吟片刻，推门走进病房。
病房里，沈青萍正在抱着被子啜泣。
看见乔天擎进来，她有一瞬间的慌乱，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天，天擎，你回来了。”
声音听上去，心虚得厉害。
“嗯。”乔天擎顿了顿，告诉她，“我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注意自己，明白吗？”
“你要走？”沈青萍抽了抽鼻子，语气脆弱，“天擎，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你不要走，好不好？”
乔天擎听得皱眉。
他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最近更是顶着高压连轴转，耐心本来就不如平时好。现在听见沈青萍的问题，他更是有一瞬间的暴躁。
沈青萍的问题太过愚蠢，蓝佑就不会这样。
蓝佑啊……
那个女人，她到底去哪儿了？
乔天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压下心底的不悦。
眼下，沈青萍的状况已经足够差了。他就算不能好好照顾沈青萍，也应该负起责任，不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才是。
“天擎？”
看乔天擎半天不说话，沈青萍眼里的惊慌更多。
“嗯。”乔天擎回过神，语气淡淡，“我没有讨厌你。”
听见这个答案，沈青萍松了口气。然而转念想想，她又有些不敢相信：“你要是没有生气的话，为什么要走？”
“我需要去找一些东西。”乔天擎沉声，“我会去找救你的方法。”
沈青萍一愣，有点不敢相信：“我，我的身体，还有好转的余地吗？”
她身染宿疾，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些年里，她一直被病痛困扰着，渐渐就习惯了病痛的存在。到了现在，她甚至已经对康复不抱希望……
看见沈青萍眼里的期待，乔天擎一瞬间有些不忍。
他微微抿唇，说：“会好起来的。”停顿片刻，他怕沈青萍真的太过相信这件事，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又加了一句，“大概。”
听见最后两个字，沈青萍眼里的火光果然熄灭了一大半。
不过，只要有希望，就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沈青萍点了点头：“那好，我等你。”
乔天擎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开。
沈青萍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乔天擎在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自从乔天擎离开沈青萍的病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了调查蓝佑的去向，侦探也没有继续在医院里陪护沈青萍，而是四处去追寻起了时忆的下落。
沈青萍就这样一个人待在病房里，闲得几乎发霉。
有一天，她终于实在耐不住这份寂寞，叫来守在病房门外的保镖头头。
“沈小姐。”面对沈青萍，保镖头头的态度很恭敬，“您有何吩咐。”
“我没什么吩咐，就想问你一个问题。”沈青萍问他，“最近，我这边为什么这么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保镖头头眼神闪烁了下：“您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知道我需要静养。”沈青萍咬唇，“可是，我这里是不是也太安静了？”
保镖头头笑笑：“不会的。何况让您静养，这也是乔爷的命令。”
听见这是乔天擎的命令，沈青萍眼里一下子又有了光亮：“他真的这样说过？”
“是。”保镖点头，半真半假地安慰沈青萍，“乔爷很在乎您的健康情况。他特地吩咐过我们，一切有碍于您健康的事情，都不许做。”
原来乔天擎真的在关心她。
原来隔了这么久，乔天擎的心还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沈青萍瞬间觉得无比幸福。
她纤细的五指捏紧了领口，眼泪滚滚而落。
保镖头头看见沈青萍哭，顿时吓了一跳：“沈小姐，您这是？”
“我……”我没事。
沈青萍一句话刚说到一半，忽然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
看她的模样，分明是发病了！
“护士！”保镖头头瞳孔狠狠一缩，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呢？！快来！有人发病了！”
护士和医生们闻讯赶到，开始抢救沈青萍。
好一通折腾之后，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负责抢救的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无责备地看向保镖头头：“你们家属是怎么看护的，怎么能让病人这么激动？”
“我也是没想到。”保镖头头挠了挠头，有点赧然，“对了，沈小姐不能激动吗？”
“当然不能。”医生摇头，对保镖的认知相当无语，“病人的身体从小就弱，现在病了好几场，先前生病的时候，还没能得到良好的看护……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现在的身体更弱了。她不止不能激动，也不能伤神。就连刺激性都食物也不能吃，你们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