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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无常白无常     双衍纪txt下载     双衍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十二章 人怕出名

    初代魔主将天焰大陆外围区域四分之后,又设立了魔宝大会风云大会的选拔制度。据说,初代魔主游遍整个天焰大陆所有的崇山峻岭,于人迹罕至的山巅谷底觅得浑然天成的巨岩,命人切割打磨后制成一共十二块探虚石分给了四大家族,正好一部一块,以供检测参加魔宝大会之人的修魔年数。

    其实探虚石自制成之后,使用的次数并不多。虽然魔宝大会是四大家族各自举办,但却是由魔主开创的。即便在魔宝大会上蒙混过关,到风云大会时也得败露,谁敢弄虚作假?以往使用探虚石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大会中出现资质极高、实力极强的修魔天才之时,以探虚石的检测结果向众人做个证明。

    不过如此令人惊愕的检测结果,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天才啊……不,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都算是对你的侮辱,不到二十五年就修炼到洞虚境界,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南宫炎连声赞叹,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你恐怕是天焰大陆有史以来修炼速度最快的人了。与你相比,我们这些人就如同凡夫俗子一般。萧兄弟,你究竟修炼了多少年?”

    “几个月前刚满二十三年。”萧天河答道,“其实我如今的境界是得益于过去的某些际遇,我的根骨资质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夸张。”

    “你就不用谦虚了,我南宫炎很少佩服什么人,你和令堂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只恨我们相识甚晚呐!”南宫炎轻轻拍了拍萧天河的肩膀,“萧兄弟,实不相瞒,但凡是四大家族中天才般的人物,基本都通过风云大会进入内核了,换言之,我们这些人并不算是真正的高手。让你从属于我们南宫家族实在是太屈才了。我宣布,从今日起,萧天河正式成为南宫家族的特级宾客!不仅可以无偿享受南宫家族最好的修魔待遇,还无须遵守南宫族规!”

    其余十一位长老无一人反对。

    “族长如此客气,倒让我无所适从了。萧某不求其它,只愿得一僻静的弹丸之地静修即可。”

    “哎,你为何跟我这么客气?”南宫炎一把揽住了萧天河的肩膀,十分热情。

    “族长。”南宫容忽然禀报,“萧道友不仅是境界高而已。方才我有幸观看了萧道友一战,其展示出的刀法、身法都堪称一绝,我生平未见。”南宫容明显话里有话。

    “那是萧兄弟的母亲传授给他的。他现在已是我南宫家的特级宾客,再说离风云大会也没有多久了,究竟是否收徒还是看萧兄弟自己的意思吧。”南宫炎索性把意思挑明,反正谁都听得出南宫容的言外之意,遮遮掩掩反而适得其反。

    “抱歉,我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想法。”萧天河向南宫容颔首示意。

    “无妨。萧兄弟修炼速度如此迅速,居然还能稳持心境不致走火入魔,不知令堂师从何人?刀典又是哪位高人所创?”南宫炎问道。

    “这……我真的不太清楚。”

    “唔……”南宫炎若有所思,又说,“萧兄弟,你随我一起回南亭城吧,我要和你好好聊一聊。”

    萧天河一愣:“回南亭城?那魔宝大会……”

    南宫炎忽而爽朗地大笑起来:“萧兄弟,你该不会打算继续参加魔宝大会,去欺负那些初级组的人吧?我敢保证,你守擂时绝对没人敢去挑战你,到时你坐擂一过三天,按照规则就可以直接晋级了。”

    萧天河也笑了:“族长说笑了。我的意思是你不必监督其它比赛了吗?还有,第二轮的比赛怎么办?”

    “还有其他三位长老督擂,少我一个不妨事。第二轮的比赛规则是各自为战,我估计到时初级组所有晋级第二轮的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不比也罢。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南宫炎不由分说,一把拉着萧天河跃上了昆吾刀,疾飞而去。

    剩下的十一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未从之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好了,今日的比赛到此结束!中断的场次双方各计一次胜场!”南宫容大声宣布。

    这句话也唤醒了其他发愣的观众,人们一边议论着,一边三三两两地飞离了擂场,但几乎没有人往南月城的方向飞。如此天才现世,当然得赶紧向各自的支系或是家族禀报。

    陈夙风已经悻悻地离开了,南宫秋还呆呆地立在参赛席上。

    场中的南宫霆已经震惊地跌坐在地上好久了。回想在南琅城当铺中与萧天河偶遇、相识、结交的过程,他一直将萧天河当成是个言语不多、脾气随和、胸怀宽广、重情重义的“兄长”,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罕见的修魔天才。

    人们散去之后,南宫霆才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御刀起飞,他要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知仍在南月城静修的南宫雪。

    当他飞过参赛席时,却被一声“霆弟”给叫住了。

    南宫霆不耐地看着南宫秋,冷冷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南宫秋咬了咬下唇,柔声道:“以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呵,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南宫

    霆冷笑。一向飞扬跋扈的南宫秋从来不把南宫霆与南宫雪放在眼里,如今还不是因为怕得罪萧天河才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

    “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些晚了。”南宫秋轻轻低下了头,眼中似有泪花涌现,“今日炎族长的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但凡是四大家族中天才般的人物,基本都通过风云大会进入内核了,换言之,我们这些人并不算是真正的高手。’唉,连族长那样的根骨资质尚且如此,那我岂不是……身为修魔者,如若被权、利所困,与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区别?再看看萧天河,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有那般成就,令我幡然悔悟。南宫家族子弟的身份与地位使我迷失了人生方向,现在该是觉醒的时候了。对于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我感到万分抱歉,好在没有对你们做出尤其过分之事。我道歉不是奢求你的原谅,而是给我懊悔之心的一个解脱。”南宫秋深深地向南宫霆鞠了一躬,抬头之时,她面带释怀的笑容,却已泪流满面,“如果你还能顾念我们是堂姐弟,希望你日后再见萧天河时,向他转达我的歉意。”南宫秋再度躬身行礼,然后御刀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南宫霆摇头轻叹,喃喃自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魔宝大会冒出一个外姓修魔天才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南宫家族。得知萧天河在南亭城之后,南宫家族各个支系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约而同地往那儿涌去。尽管萧天河不胜其扰,但又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至于他们来见萧天河的目的,那更是五花八门了:有想来一睹天才究竟长什么模样的;有向萧天河讨教如何才能迅速提升修为又不会导致境界不稳的;有想与萧天河结交论友的;有希望将子女送来拜师学艺的;有希望将女儿或姐妹许配给萧天河双修的;还有想通过结识萧天河将来向魔主献宝的。最夸张的是,居然有一位寂灭后期的女支系主说是非萧天河不嫁,还有一位大乘前期的支系主非要和萧天河拜把子不可。

    一连几天之内,萧天河从朝至夕一直不曾消停过,苦不堪言。最终只好无奈地向南宫炎辞行,趁夜悄悄返回了南麓城的别院之中。

    两周之后,南宫家族魔宝大会第一轮结束。南宫霆晋级失败,也回到了南麓城。南宫雪则成功闯入了第二轮,留在了南月城。

    南宫霆一回到南宫苑,就立即来找萧天河,此时天色还朦胧未亮,萧天河刚刚结束了一夜的冥想。

    “萧大哥,可算见到你了。我以为你去了南亭城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呢。”南宫霆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还是觉得不解渴,竟干脆举起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一通。

    萧天河大笑起来:“还是和你相处愉快,丝毫不必拘谨。你可不知道,在南亭城时我可被那些来访的人给烦死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嘁,那帮势利眼,平时对他人都不闻不问的,一旦有人出名了,就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沾点儿光不可。”南宫霆放下茶壶,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再天才,再厉害,不也照样是我的萧大哥么,和过去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不论别人怎么看我,我一直都是萧天河。对了,雪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她晋级第二轮了?”

    “啊,对对对,我急着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南宫霆一拍脑袋,“萧大哥,你赶快去劝劝我姐姐吧,听说了你的事之后,她简直快要走火入魔了!”

    萧天河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也坐到了桌旁:“别着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那天我回到南月城之后,将擂场里发生的事向姐姐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原以为她会和我一样兴奋激动,结果她却愁眉不展,哀叹连连的。”

    “这是为何?”萧天河感到莫名其妙。

    “当时我也不知为何,可问她,她也不说。后来被我追问得急了,反而劈头盖脸向我发了一顿火,把我赶出了房间,我当时觉得这事太奇怪了。”

    萧天河蹙紧眉头:“那后来呢?”

    “后来她的举动就更奇怪了,按道理打擂应该点到为止、量力而行才是,可姐姐她每一场都好像要跟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似的,压根不防守,不管受多重的伤都只是一味不要命地进攻。别人见她这气势首先就惧了三分,实力比她弱的打不过她;和她差不多的想要获胜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比她厉害的看到她这么拼命,也不忍心去打败她。结果,她就这么晋级了……”南宫霆道。

    “这不是好事吗?想必是雪妹求胜心切才会如此吧?”萧天河猜测道。

    南宫霆白了他一眼:“亏你还说得出来。你没看见姐姐最后一战获胜时的惨状,浑身上下满是刀伤,脸色苍白,蓬头乱发,活脱脱一个女疯子。在宣布她晋级第二轮之后,她直接因为失血过多倒在擂台上了。”

    “这么严重……”萧天河颇为不忍,好端端的一个温柔女子,竟折腾成这样。

    “我上去扶她的时

    候,她已经虚弱得几近昏厥,可她还握着我的手,喃喃地说:‘霆弟,我终于能晋级了,我还要通过第……第二……轮……’话没说完,她就不省人事了。那一刻我才真真正正明白过来,姐姐她这些天究竟为何如此奇怪。”南宫霆回忆道,“萧大哥,她那么拼命,其实是为了能和你一起参加风云大会!”

    “啊?”萧天河一怔,“这……至于吗?”

    “哎呀,萧大哥!”南宫霆有些气急,“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那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说,自打相识起,我姐姐对你如何?她的心意连我都看出来了,你岂会不清楚?”

    “先不说这个,那和参加风云大会又有什么关系?”萧天河还是不明白。

    “以你的实力,参加风云大会并且进入内核还不是手拿把掐、板上钉钉的事?像你这样的鬼才、怪才,魔主大人一定会非常赏识的。换句话说,你留在我南宫家族的时日可不多了。”南宫霆点醒了萧天河,“姐姐她这是想和你一起进入内核呀!”

    “我的天呐……”萧天河摇头苦笑。

    南宫霆神情惆怅:“唉,说来也无奈。由于我们姐弟二人修习的功法特殊,哪怕与同级别的人单打独斗,恐怕也难占上风……姐姐她为了晋级如此拼命,真是难为她了。”

    再次听到南宫霆说到“功法特殊”,萧天河不禁好奇起来。他看过南宫霆与南宫雪修炼刀法,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于是忍不住问道:“不知你们修炼的功法是怎么个特殊法?”

    “咦?姐姐她没跟你说过吗?我们姐弟的修炼是以阵法为主,刀法为次。”南宫霆回答道。

    萧天河恍然大悟:“难怪初次相遇时你就能一眼看穿我的境界。没错,修习阵法之人的精神感知能力的确很强。”

    “那又有何用?阵法在战斗临场时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说真的,我都有些怀疑,以后究竟能不能修炼有成。”

    “怎么会没用?以刀入道虽是主流,但也不是绝对。甚至还有人以淬毒入道或以炼药入道呢。以阵法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萧天河一直觉得,以某种技艺入道、以刀法辅之,这种修炼方式丝毫不弱于正统的修炼方法,青龙大陆的花一脉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当大敌当前之时,又有多少机会给你从容地布置法阵?哼哼,敌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到等你布阵完成才动手。再说了,即便侥幸布阵成功,刀法、身法不济也是白搭。”南宫霆摇头道。

    “不,你错了。”萧天河坚决地否定,“我且问你,你布置一个法阵大约需要多久?”

    “那得看布什么样的阵了。布阵的原理很复杂,我只给你言简意赅地解释一下。

    阵法按类型分为五种,攻阵、防阵、迷阵、幻阵、辅阵。

    按大小可大致也分为五种。微阵,仅能辅助自己;小阵,可容几人打斗;中阵,方圆数里;大阵,覆盖群山遍野。最后一种是巨阵,据说广阔渺茫,不见边际,反正我是没见过。

    按强度则可分为羽阵、轻阵、强阵、烈阵、暴阵五种。其中暴阵是至强之阵,比如暴攻阵,有如天崩地裂、山海倒流;暴防阵,任尔如何攻击,岿然不动;暴迷阵,入阵之人会觉得天旋地转,不辨西东;暴幻阵,让人恍若隔世,南柯梦醒;暴辅阵功效太多,无法细说,总之效果惊人。同样,我也从未见过有人布设出暴阵。

    按难度分则也是五种,简阵、复阵、迭阵、繁阵、乱阵。这个难度是指阵法叠加,单独一个法阵就是简阵,两个法阵叠加就是复阵,以此类推。不过我见过的最复杂的阵也就到迭阵的程度。

    以我现在的水平嘛,若是要布一个小、轻、简、辅阵,大约需要八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虽然不长,但等我布好阵之后,恐怕比赛早就结束了。”南宫霆大致述说了一下阵法的分类。

    “哇,没想阵法一道如此精妙复杂……”萧天河赞叹道,“我原来仅仅知道五种类型而已。”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相应的,其修习难度也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布阵讲究个准度,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我修炼至今,对阵法的了解也不过只是皮毛而已。只是我时常觉得,修习阵法这事儿吃力不讨好,不如专心修炼一本厉害的刀典,打起架来也更痛快。”南宫霆的神情带着一丝后悔,带着一丝无奈。

    萧天河鼓励他:“你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阵法奥妙无穷,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其厉害之处罢了。”

    南宫霆苦笑:“我知道阵法很厉害。我刚才忘记说了,其实在那四种分类方式之外,还有一类特殊的法阵,据说它没有一定的范围,有若芥子须弥,小则不容尘沙,大则兼容天下。它也没有固定的强度,而是随布阵者的意愿而变化。布起阵来说简单也简单,易如反掌;说困难也困难,难于登天。总之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那可是最高境界的法阵,不过谁也没有见过。”

    萧天河瞪大了双眼:“还有这等奇异的法阵?它的名字是?”

    “天阵。”南宫霆沉声道。

第二百十三章 组队计划

    “天阵……”萧天河喃喃地重复。

    “那只是传说中的阵法,究竟有没有还得另说。”南宫霆道。

    “霆弟,你刚才说,没有人见过天阵?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阵法书上记载的呗!其实没人见过天阵的原因是见过的人都死了。”

    萧天河笑道:“也是。这么厉害的阵法,不死才怪呢。真不知那位布出‘天阵’的是一位何等高深莫测的奇人。”

    “说是这么说……著书之人也只是略微提到了‘天阵’的传说,真实与否犹未可知啊,或许……”南宫霆忽而一笑,“或许是阵法一道太过没落,著书之人故意捏造出一个极其厉害的阵法,好吸引别人来修习也说不定。”

    “这不太可能吧?其实我刚才所指的阵法的厉害并非如此。”萧天河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霆弟,修习任何功法都不仅仅是为了在比武上胜出那么简单。或许你身为南宫一族的子弟,地位太高,鲜有被卷入江湖纷争的时候,所以感受不到。可若是‘天下四方大战’之时呢?到时你面对的对手绝不会像比武那样点到为止,而是刀刀要你的性命!到时也没有人会遵守公平相斗的原则与你一对一单打独斗。记住,当真刀实剑战斗之时,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杀死敌人才是关键,一旦失败了,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试想一下,如果有可靠的战友能替你暂时阻挡住敌人的攻击……”萧天河故意拖长了音调。

    南宫霆眼睛一亮:“那我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布下攻阵、防阵、辅阵等等协助战友!”

    “没错!那时,身边的所有战友会以你为中心,享受阵法的有益加持。相反,敌人则会受到阵法的减益效果。虽然你的刀法并不凌厉,身法也不灵巧,但你贡献给其他战友的支持作用是远远超过一个人的战斗力的。”萧天河分析道。

    南宫霆听了,兴奋得浑身汗毛直竖:“没错,你说得没错!这才是阵法真正的作用!”

    萧天河笑道:“不过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们的师父竟是个修习阵法的修魔者。看他的秉性,似乎缺乏阵法高手那种从容不迫、临变不惊的气度。”

    “你错了,我们的阵法可不是他教的。他仅仅是传授我们功法的师父而已。”南宫霆解释道,“阵法是我爹逼我们学的。”

    “原来是南宫栩前辈……他才像是个阵法高手。”

    “你又错了,爹他可不是什么阵法高手,甚至可以说他在此方面一窍不通。早年间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本叫做《阵法》的书籍,于是就让我和姐姐从小照着书中内容自行修习。”

    “他的眼光倒挺独特。”

    “也许吧。不过可惜的是,那本《阵法》不是全本,只是个分册。而且还不是第一卷,而是中不溜的第二卷。我和姐姐就这么照着没头没尾的书修炼了这么多年,又没有人指点,遇到不懂的地方只能姐弟两人自己商量着瞎揣摩。能有如今这样的水平,我自己感觉已经相当不错了。”南宫霆的神情很惆怅,看得出,他在修炼时一定碰到过不少困难,也吃过不少苦。

    “那《阵法》一共有几卷?”萧天河问道。

    南宫霆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过从这第二卷的内容来看,后面的内容应该还有很多,至少也得有三、四卷那么多吧。我和姐姐以前曾经询问过父亲,他说他只见过第二卷,第一卷与第三卷往后的书籍早就已经失传了。”

    “南宫前辈还真是大胆……仅有一本分册就敢让你姐弟二人修炼……”萧天河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事。

    “我也一直感到奇怪,父亲平日里很随和,但唯独在这件事上态度非常强硬。小时候我与姐姐若有一丁点儿不愿意修习阵法的情绪,他就会大发雷霆。久而久之,我们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就这么顺着他为我们选定的修魔之道一路走到如今。这期间父亲也一直致力于寻找其他《阵法》分册的下落,可惜始终一无所获。我想,也许永远都找不到了吧……”南宫霆沉默了,望着桌上茶杯中的倒影愣愣地出神。

    萧天河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南宫霆对于阵法的统述带给他不小的震撼。“如果按照大小分类,那太清宗的护宗法阵应该算作大阵。当初在游龙郡绿云沼泽探宝时,厉烟晴布下的那个迷阵应该是中阵。而仙妖大战时龙族九兄弟摆下的那个可怕的战阵则是小阵无疑。但若论威力,龙族战阵或许是烈阵的程度了。的确,阵法厉害与否得从多方面综合来评判,虽然范围越大、威力越强、耗时越短的阵法就越好,但这三个要素却是彼此相互制约的,很难做到兼顾,想必‘天阵’那种完美的阵法就是阵法高手们一直探索、追求的极致目标吧。”萧天河心想。

    “先不说这个了。”南宫霆回过神来,恳求道,“萧大哥,你还是去劝劝姐姐吧,虽然她侥幸通过了第一轮,可第二轮开战之时,恐怕就没人会手下留情了!”

    “唔……她也太执着了些。你先告诉我第二轮比赛的规则是什么?”

    “就是在一个很宽敞的擂台,所

    有的参赛者全部登场,各自为战,战斗到最后的三个人胜利。”南宫霆急切地道,“高手之间不太会拼个两败俱伤的,故而以往参赛者们都是先捡软柿子捏。像姐姐现在的状态与实力,怕是不堪一击。到时失败事小,受伤可就麻烦了。”

    “嗯。”萧天河道,“以她现在的执念,估计不被打成重伤是不会主动认输的。我问你,南宫家族内除了你们姐弟二人还有其他人修习阵法吗?”

    南宫霆愣了一下,不知萧天河为何有此一问:“据我所知,我们这前后几代族人之中似乎是没有,不过以前肯定有过。怎么了?”

    萧天河并没有回答南宫霆,而是继续问道:“那你们姐弟二人在上一届魔宝大会时有没有晋级第二轮?”

    “不怕萧大哥笑话,我们俩的刀法和身法只算是中游偏下水平,第一轮就铩羽而归。”

    “那你们家族修习阵法的前辈之中有没有人曾经晋级风云大会呢?”萧天河又抛出第三个问题。

    “好像没听说过。”南宫霆摇了摇头,“萧大哥,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倒是想想该怎么劝劝姐姐啊!”

    萧天河淡淡一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想不想让别人知道阵法的厉害,借魔宝大会之机扬眉吐气一番?”

    “当然想啊!这也是父亲一直以来的心愿。”南宫霆忽而又着急起来,站起身道,“萧大哥,你该不会打算让姐姐参加第二轮吧?不行不行,她会输得很惨的!”

    萧天河一把将南宫霆按回了椅子上:“别慌,想让雪妹退赛很容易,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了。但我并不想让她如此不明不白、窝窝囊囊地退赛,那她之前的努力不是都付诸东流了吗?可能所有人,甚至包括你在内,都觉得雪妹实力很弱,那是你们不了解在实战之中阵法的作用有多大。我要让这次第二轮的赛场变成雪妹的阵法大放异彩的舞台!”

    联想到之前的交谈,南宫霆隐约猜到了萧天河的想法,兴奋地问:“萧大哥,你是说……组队作战?”

    “没错!这些晋级的人之中,即便是高手,估计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最后胜出,各自为战并不是个硬性规定,否则也不会出现以往那种大家都挑软柿子捏的情况。最后不是只剩下三个人吗?那就拉两个人组队,将其他人全部击败!”萧天河道出了大致的计划。

    “听上去很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就难了。”南宫霆却没什么信心,“且不说有没有人愿意和姐姐组队,就算组成了,另外两人也要在姐姐布出阵法之前保护好她。要知道赛场中可是有三十人啊,去掉两名同伴还有二十七个对手呢,这谈何容易!再说,即便布阵成功,若被人击毁阵眼或阵脚从而破了阵,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他越说越泄气。

    “只要两位队友的实力足够强,暂时保护好雪妹直至她布好阵法并非不可能。至于阵眼和阵脚嘛……反正战场也就是那么大点儿地方,把阵眼和阵脚布置在台下不就行了?想破阵眼和阵脚必须先下擂台,那也就是认输了,嘿嘿。”萧天河摸着下巴笑道。

    “好主意哎!我怎么没想到呢?就算有人想到投掷武器破阵,那之后他也就空手了,呵,估计没人会那么傻的。”南宫霆道,“就是不知谁会愿意和姐姐组队……”

    萧天河心中已经拟定了人选:“南宫威和南宫曦,你看他们俩咋样?”

    南宫霆有些犹豫:“威兄长已跨入洞虚境界四年了,实力很强,曦大哥也在一年前突破至洞虚前期,若和他们两人组队当然再好不过,可是他们能愿意吗?威兄长还好说,反正组不组队估计他都能赢,曦大哥可不一定了,更何况你还打伤了他的亲弟弟南宫晖……”

    萧天河却胸有成竹:“不必担心,南宫曦和南宫晖虽然是兄弟,但秉性却迥然不同。我与他接触过两次,从他的言谈举止和行事作风来看,他应该是个胸怀广袤、恩怨分明之人,找他准没有错。霆弟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等与两人谈妥之后,再叫上雪妹一起商讨作战计划。”

    南宫霆点头应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吧。”

    ……

    五天后,萧天河与南宫霆赶到了南月城。

    南宫霆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不行了,我的速度太慢,为了跟上你,玄力都耗尽了。”

    “幸好在第二轮开始之前赶回来了。你去找雪妹,我去找南宫曦,最后在南宫威的房间会合。”萧天河道。

    由于翌日就是魔宝大会的第二轮比赛,所以参赛者都在自己的房中冥想。

    魔宝大会一共持续三个月的时间,第一轮比赛往往要占掉一个月左右。休息十天后,马上开始第二轮比赛。之所以两轮比赛之间间隔这么短,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能晋级第二轮的人实力不俗、不相伯仲,按照乱斗的规则,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分出胜负,尤其是高级组的比赛,最长的一次竟持续了十几天才剩下了最后三人;二是趁早决出胜出者对以后的风云大会有好处。不仅能充分休息,还能赶去观摩北

    堂家族的魔宝大会。

    南宫威此时正在房中静坐。“没想到,那个萧天河居然如此厉害,初级组的年限却拥有高级组的实力,还是高级组中顶级的水平。可惜啊,没有机会能与他一较高下……”他正想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的人喊了一声:“威兄长。”

    南宫威打开了房门,惊讶地看到门外站着四人:南宫曦,南宫雪,南宫霆,萧天河。

    几人进屋后围着桌子坐下,南宫威问萧天河道:“萧道友,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明天的第二轮比赛?”他一下就猜到了萧天河才是这次会谈的发起者。

    当萧天河将组队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南宫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开口道:“若说组队,在以往的魔宝大会上也不是没出现过。”

    南宫曦问:“这我倒没听说过,那组队的人后来结果如何?”

    “上一次魔宝大会,在第二轮比赛前,我曾经就组队之事问过爷爷。”南宫威回忆道,“爷爷告诉我,组队的事想都不要想。因为以前也有人想出组队的办法并付诸行动,但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比赛时,当其他人发现三人组队之后,立即联合起来先将那三人击败了,原因很简单那三人是该组别中实力最强的三人。”

    “原来如此。如果其他人不联合起来的话,最后胜利的必定是那三人。”南宫曦道。

    南宫威点了点头:“这只是良性组队的结果,还有结局更糟糕的恶性组队。有人心怀叵测,先拉拢别人组队,然后在比赛时趁机对队友下手,借此法除去最有威胁的对手。”

    “我们三人倒不会是恶性组队。不过到时其余二十七人将矛头一致指向我们,恐怕我和威大哥两人也抵挡不住啊。萧道友,你这方法似乎不太可行。”南宫曦对萧天河道。

    “不需要太久,我只要片刻即可。”南宫雪坚定地说。

    南宫霆笑道:“威兄长,曦兄长,你们俩是没有见过我姐姐布阵,她可比我厉害多了。”

    “不管布阵有多快,要布下一个能让我们顺利击败其余二十七人的阵法,恐怕时间也不够。”南宫威望着南宫雪道,“就算短时间内布出一个效果不强的阵法,那也于事无补。”

    南宫雪提议:“我可以先布下一个防阵,这样你们抵挡别人会轻松许多,然后我趁机再布设其他阵法。”

    “那布置防阵的这段时间呢?还是那句话,厉害的防阵耗时长,耗时短的防阵不厉害。我看还是算了吧,最多我和威大哥先不攻击你就是。正好我也和威大哥也许久没有切磋了。”南宫曦已经放弃组队的打算。

    南宫雪的眼神瞬时黯淡下去,她本来就没多少把握能闯过第二轮,当萧天河提出组队的建议时,她顿觉有了希望。可现在才发现,布阵所耗的时间却是这种战法的致命伤。

    “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有点儿太死板了?”萧天河一直在听众人交谈,自己却悠哉地倒了杯茶品了起来。

    “此话怎讲?”南宫威问。

    “你们忽略了一个重点,其实你们三人组队的话,和以前的情况有一处很大的不同。”萧天河解释道,“以往组队的是三名战力高手,而雪妹却是一名强力辅助,她不需要冲在前面贡献自己的战斗力。换句话说,她可以在上场之前就做好一切准备。”他又呷了口茶。

    房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除了萧天河之外,其他人的惊愕神情溢于言表。

    “萧大哥,你厉害!这种方法你都能想得出来!”南宫霆对萧天河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看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决定吧!哈哈,多亏你想得周到。”南宫曦改变了主意。

    “强!”南宫威就吐出了一个字,对萧天河竖起了大拇指。

    萧天河莞尔一笑:“阵法虽然可以提前布置,但上场之后还是需要你们三人同心协力。毕竟阵法的防御能力有限,以三敌二十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南宫威问:“雪妹,不知你的阵法最多可以叠加几个?”

    南宫雪微蹙眉头,咬了咬嘴唇:“如果是不同类的法阵,叠加到三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南宫曦兴奋地拍案起身:“哇,三个已经够厉害了!一个防阵,一个攻阵,再叠加一个辅阵,这样就行了!”

    “可是……叠加阵法是很困难的,先不说成功率不高,后叠加出的法阵强度也是很弱的。两个还马马虎虎,如果叠加到第三个法阵,恐怕效果会很差,甚至……甚至和没有差不多。”南宫雪道。

    “的确。阵法叠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看就选定一个类型布置出最强效果的法阵好了。”南宫威道。

    “只有一个法阵恐怕……”南宫曦又失望地坐下了,“雪妹,你能布置的最强防阵能抵挡住多少同境界之人的攻击?”

    “大概七、八个人吧。”

    “看来还是不行啊,唉。”南宫曦的心情大起大落,叹惜不已。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二百十四章 出奇制胜

    “就算雪妹布置的防阵能抵挡住所有人的攻击,我也觉得不妥。”南宫威分析道,“首先这个防阵不能布置得太大,如果把对手也包纳在法阵里面,等于是没用。另外,我们两个的行动范围也会受到法阵范围的限制,出阵也是没用。最后,这防阵肯定不能在台下事先布置好,因为要限定其范围的话,总有阵脚会落在台上,如果被别人击破阵脚,我们必败无疑。我觉得还是选择其他类型的阵法比较好。”

    “防阵的确比较特殊,我的水平还没有达到只让阵中的特定几人享受阵法增益的程度,不过其他的阵法就没问题了,阵法再大,我也可以随意选择阵中的受益之人。”南宫雪道。

    南宫威想了想,做出了决定:“那就选择攻阵吧。在场下先布好一个,上场之后你一边控制阵法攻击,一边开始布置第二个阵法,先用攻阵击败一部分人,然后你用增加速度与攻击的叠加辅阵替换掉攻阵,剩下的交给我和曦弟就行了。”

    南宫曦也表示赞同。

    以南宫威与南宫曦的实力,搭配南宫雪的攻阵,应该能解决掉一些相对较弱的对手,之后再以辅阵增加三人的速度,一方面南宫威与南宫曦会更厉害,另一方面也使得南宫雪更容易躲避别人的攻击。

    “尽管计划得如此周详,明天的比赛依然是一场硬仗。”南宫威道,“曦弟,雪妹,我们都是最后一次参加魔宝大会,也是最后一次争取进入内核的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说实话,我对这种战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为了雪妹,我愿意放手一搏。”

    “没错,只要努力了,即使最后失败了也无妨,大不了我们一起修炼到渡劫境界再进内核就是。”南宫曦满不在乎地笑道。

    南宫雪已经热泪盈眶,她伸出手,哽咽道:“谢谢,谢谢威兄长,谢谢曦兄长。”

    南宫威笑了笑,也伸出了手。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南宫曦将手覆在两人的手背上。

    为了让别人知道阵法的厉害,为了给南宫雪最后一次奋斗的希望,两位兄长甘愿选择这种冒险的作战方式,这让南宫霆也大为感动,伸手与大家叠在一起。

    就差一个人的手了。

    四位南宫子弟一齐将视线投向了端着茶杯的萧天河。

    萧天河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放下茶杯道:“嗨呀,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何必弄得如此悲壮?我看你们还不如这么办……”他如此这般地详细说明了自己拟好的作战计划。

    待萧天河说完,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分开叠起的手,一起劈头盖脸地向萧天河打了过来。

    “你已经想出这等好方法居然还不早说……”

    “早知道能这么简单获胜我就不担心了,害得我的心情大起大落……”

    “真是,萧大哥,我那感动的眼泪都白流了……”

    “萧大哥,我看谁都不如你奸诈……”

    萧天河一边抬胳膊挡着一边打哈哈:“嘿,我不是看你们商量得正欢嘛,又迸发出炽热的手足之情,连我都被你们深深地感动了……喂,打人不能打脸呐……惨了,我那英俊的相貌……”

    四人开心、放松地闹腾了一会儿,各自回房休息,不在话下。

    ……

    第二天。

    魔宝大会第二轮的赛场在一处盆地中,此处比第一轮比赛的擂台大了十倍不止。

    距离赛场最近的西面山坡就是观众席。南宫霆与萧天河也在席上。萧天河无需参加初级组的第二轮比赛,因为南宫炎族长已经决定判萧天河直接胜出,初级组晋级第二轮的其余二十九人毫无异议。

    高级组的三十人中,达到洞虚境界的一共有五人。除了南宫威与南宫曦之外,还有南宫艳与两位外族子弟童灵紫、蓝静宸。

    童、蓝两家族加上陈夙风所属的陈家族,正是与南宫家世代交好的三大外族。

    待三十人全部上台立定,随着南宫容一声令下,魔宝大会第二轮乱斗赛开始了。

    在南宫艳这等高手的眼中,那几个洞虚境界的人才是最终的对手。为免拼得两败俱伤后被其他空冥境界的对手捡便宜,洞虚境界的参赛者一般都不会在比赛前段就互相捉对厮杀。另外,为了保存实力到最后阶段,洞虚高手一开始也不会出手对付空冥境界的人。当面对他人攻击时,洞虚参赛者一般都是以身法避开,并不轻易还击,一旦出手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对手。

    而空冥境界的人则不同,他们若想最后胜出,则必须尽快解决同级别的对手,否则等洞虚高手准备开打之时,必定会先扫清场中的其他人。到时空冥境界的人剩得越少,就越容易在洞虚高手的夹缝中留存下来。高手火拼时不见得能分出精力对付空冥参赛者,届时需躲避攻击,待高手拼尽全力之后才有机会胜出。

    总而言之,相对较弱的人是先打后躲,而较强的人则是先躲后打。

    比赛刚开始,就有几人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南宫雪。

    南宫雪慢慢退至赛场的边缘,手持一柄蓝色光芒的魔刀,似乎有些紧张。

    有两人一左一右向南宫雪同时发难,即将冲至她面前时,却被斜刺里闪过来的两道人影挡住了攻击,南宫威与南宫曦分别持刀而立,将南宫雪挡在了身后。

    “呵,他们的胆子可真大。”观战的南日系主南宫寒笑道。

    “这下不妙了,可惜了南宫威和南宫曦两位洞虚天才,居然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如此失败的一种战法,之前的努力怕是要付之东流了。”南辰系主南宫凌惋惜地叹道。

    南星系主南宫阳道:“他们两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后的那个姑娘才选择组队之法的。他们三人都是桂溪部的,那个姑娘虽然闯过了第一轮,但却是惨胜,这一轮的胜算可谓是微乎其微。”

    当南宫容看到南宫雪攥起的左手指缝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后,不禁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我倒觉得现在说胜负还为时尚早,这一轮可能会很精彩。”

    赛场中,众人已经向台边的三人慢慢围了过去。南宫威与南宫曦都是洞虚高手,其他人是不会容许他们继续组队存留在赛场上的。

    “嘁,那个笨蛋……”南宫艳为南宫威的决定感到惋惜,“看来这次不用等我出手,他们两个就得失败退赛了。如此也好,最后胜利的必定是我和灵紫、静宸三人。”

    南宫艳看了童、蓝二人一眼,那两人心领神会,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当南宫艳回过头时,无意中瞥见南宫雪垂在腿边的左手向身后轻轻一甩,一个圆形的东西飞落到场外。

    “不好!她事先布好了阵法!”南宫艳举起魔刀,脚下一蹬冲向了南宫雪。

    童灵紫与蓝静宸稍显迟疑,也立即如同流星赶月一般追了上去。

    未等南宫艳逼近,南宫威就迎上前,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上下翻飞战成一团。

    “难怪他会和南宫雪组队!可恶,我怎么没想到,阵法可以事先在场外布置好呢!”南宫艳有些懊恼。

    童灵紫则被南宫曦给截住了。

    以往的魔宝大会第二轮中,洞虚高手不到最后关头极少出手,可是这一回却不同了,几位洞虚高手在比赛初期就已经打得难解难分,原因正是南宫雪的阵法。

    “灵紫!静宸!我们也组队!”南宫艳大喊,“我们两个缠住他们,静宸破阵!”

    正欲攻向南宫雪的蓝静宸闻言一愣,法阵布在台下,如何能破?下台就等于自己认输了!

    突然,一道刀影当空出现向南宫艳扫去。南宫艳吓了一跳,弯腰急躲,南宫威趁机一刀斜劈过来。南宫艳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可依然躲不过那一刀的攻击范围,“哧啦”一声,刀刃划破了裤子,割破了小腿。

    “是攻阵!”南宫艳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腿上的伤口不深,不影响行动,“这下麻烦了!”她不在乎与南宫威好好较量一番,但身处攻阵之内,那突如其来的刀影无疑是个棘手的问题,她不得不加倍小心地与南宫威鏖斗,得空往侧方一瞥,赛场中约有数十道刀影在来回闪现穿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空冥境界的众人在忙不迭躲避的同时,居然还在互相攻击,场面极其混乱,而蓝静宸还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南宫艳急了,提醒道:“静宸,掷刀破阵!”

    掷刀?那破阵之后怎么办?难道赤手空拳地打下去?蓝静宸依然没动。

    童凌紫也急了,她的实力较南宫曦要稍强,可在攻阵的干扰下,她也挂了几道彩:“笨呐,抢刀!”

    蓝静宸这才恍然大悟,掷刀破阵,不一定要用自己的刀。“就是你了!”她再度冲向了南宫雪。

    “糟了,雪妹快逃!”南宫威焦急地大喊。

    南宫雪一边施展身法绕着场边闪躲,一边控制攻阵的刀影阻碍追来的蓝静宸。蓝静宸根本无法施展全速,还得应付各个方向飞来的刀影,反而被南宫雪落得越来越远。

    “可恶!”蓝静宸调转方向,盯上另外一个空冥境界的人,一阵猛攻,缴了他的武器,将他踹出了赛场。

    赛场外沿两丈处的地上就有一颗隐约闪烁着红光的石头。“阵脚在那儿!”蓝静宸将缴来的魔刀向石头猛掷过去,“嘭”的一声,石头爆裂开来,化作一股轻烟。

    蓝静宸回头一看,攻阵的范围缩了一小半,有几人已经处于攻阵之外,不必应付刀影的他们当然不愿再冲进阵内,而是立即打成一团,还有两人举刀向蓝静宸冲了过来。

    “真麻烦!”蓝静宸以一敌二,很快地解决了两位对手,又缴获了其中一人的魔刀。

    “静宸,快点儿!”攻阵中的童灵紫高声叫道。童家的《三笑》刀法不如南宫家世传的刀法精妙,南宫曦愈战愈勇,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蓝静宸一头扎进攻阵中,往另外一个方向的台边冲了过去。有了方法,破阵只是个时间问题。

    谁也没有注意到,南宫雪已经开始布第二个法阵了。叠加阵法不容易,叠加出的效果也不好,所以在攻阵被破之前,南宫雪并不打算完成第二个法阵。

    此时,已经有八人在攻阵的干扰下失败退赛了,处在攻阵外的数人中又有四人战败退赛,加上蓝静宸击败的三人,场中此时还剩下十五人。

    “不好!她又在布阵!”终于有人留意到了南宫雪的举动。

    “大家齐力猛攻,绝对不能让她布出来!”另一人呼喊。

    就如同以往良性组队的局面一样,除了南宫威、南宫曦、南宫雪三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联合起来了。

    南宫艳

    、童灵紫各自缠住一名高手,蓝静宸破阵,其余人开始合力围追堵截南宫雪。

    南宫雪慌了神,只顾躲避攻击,无暇顾及整个场中的战局,对攻阵的掌控也不再自如。这样一来,阵内其他人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退场之人掉落在台上的魔刀也足够蓝静宸破阵了。

    精心策划的战斗计划要失败了吗?南宫威与南宫曦似乎是急了,一急招法就乱、步伐就虚,南宫艳与童灵紫却越发沉着冷静,逐渐扳回劣势并占据上风。

    南宫雪区区一人如何逃脱十几人的围堵?很快她就被击出了场外。与此同时,蓝静宸也破掉了攻阵。

    退赛之后就自然不能再布阵了,没有了法阵支持的南宫威与南宫曦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尽管也各自击败了一人,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败下阵来。

    这时,场上还剩下十个人。

    在击败南宫威与南宫曦的刹那,南宫艳、童凌紫以及蓝静宸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离得最近的空冥境界参赛者。

    场上只剩下七个人了。

    尽管三位洞虚境界之人身上满是刀伤,尽管四名空冥境界的人齐力抵抗,但终究不是对手。

    结果显而易见,三位洞虚境界的女子在赛场中站到了最后。

    南宫艳回头望了望血染衣衫的童、蓝二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虽然受了不少伤,可这样的胜利已经比预想得要轻松许多。

    南宫艳收起魔刀,跨出赛场,向监督台走去。

    她忽而又站住了,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她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环视四周,青山环绕、天高云淡,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对!南宫艳心头一震,抬头望天,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童灵紫和蓝静宸还以为她是疲惫所致,连忙上前搀扶。

    “我们输了。”南宫艳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怎么会输了呢?”童、蓝二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南宫艳用手指了指天上,两人举目仰望了许久,大惊失色。本应该出现在东方天空中的太阳不见了,却挂在观众席所在的西面山坡上方。

    比赛是从辰时开始的,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傍晚。

    “幻阵……”三人异口同声。

    众人忽觉眼前一花,周围的景物居然全部换了个方向,除了南宫威、南宫曦、南宫雪三人依然坐在赛场的边缘,其他所有人都在场外。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在战斗的同时,不知不觉踏入了南宫雪事先布下的幻阵之中。这个幻阵并不复杂,仅仅是将盆地内的景物慢慢旋转而已,如此一来,假的赛场其实只有一部分处在真实的赛场中,而且这重叠的部分随着幻阵的旋转越变越小。最后南宫威他们三人被击败退场后坐下休息的位置,看似在场外,其实是在场内,而南宫艳等三人却是站在场外了。换句话说,她们是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自己退出了赛场。

    所有人都以为南宫雪最先布好的法阵是个攻阵,其实她早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布好了幻阵。由于比赛战况激烈,谁也没有注意到赛场周围景色的变化。

    萧天河与南宫霆兴奋地起身击掌,这一轮,赢得太漂亮了。

    “瞧,我说得没错吧?”监督席上,南宫容笑着对另外三位长老道。

    “真是精妙的战略,开始我也没看出来场中还有一个幻阵。”南宫寒赞叹道。

    “啧啧,好一个以智取胜,以最小的代价换来胜利,南宫艳她们三个输得不冤。”南宫凌也赞不绝口。

    南宫阳指了指观众席上兴高采烈的萧天河:“多半是那个修魔天才出的主意。”

    “看来他不仅资质奇高,脑子也很好使。等他参加风云大会,进入内核,受到魔主大人的赏识,待若干年后魔主飞升……呵,其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部主,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建议族长做点儿什么了。”南宫寒微微眯起双目。

    “嗯,为了我南宫家族的将来考虑……”南宫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南宫凌又道:“还有,南宫雪的阵法也让我眼前一亮。当有同伴协助之时,阵法带来的好处太大了。”

    南宫容笑道:“没错。不仅是阵法的效果,就连她布阵的方式也让人耳目一新。你们可曾看出来,之前蓝静宸破坏的那几个阵脚其实是假的,那个攻阵并没有被毁掉,而是其他人都出了赛场之后,南宫雪自己收掉的。”

    “哦?这我倒没注意。那真的阵脚在哪?”南宫凌问道。

    “阵脚在南宫雪他们三个人的武器上,而阵眼,就在南宫雪身上。”

    “什么?”几位长老齐声惊呼。

    在那一天听南宫霆对阵法统述了一番之后,萧天河就发现了,天焰大陆的阵法虽然分类明确、更加规则、更加系统,但若是论起布阵的灵活性、巧妙性,青龙大陆的阵法远在其上。萧天河建议南宫雪如此布置阵眼与阵脚,其实是得益于龙族那个可怕的战阵“九宫天龙阵”的灵感,阵法不一定非要是固定不动的。如此一来,别人想要破阵可就难了。那一直留到最后的攻阵,也是应付突发状况的保障。

    “估计想到如此布阵妙法的人也是那个小子……”南宫容心道,“也许,他将会成为下一代魔主吧……”

第二百十五章 丰厚奖赏

    南宫家族魔宝大会第二轮比赛结束了。

    由于萧天河制定出精妙作战计划的缘故,这一届大会的第二轮很快就决出了胜负,南宫雪的阵法也迅速在整个南宫府境内传播开来。南宫栩得到消息之后,高兴得整日合不拢嘴。

    在比赛结束后数日,族长南宫炎将九位第二轮的优胜者聚集起来,让族内境界最高的几位长老对他们进行了风云大会前最后的指点。九人之中,有五人是南宫子弟,四个是外族人。萧天河虽然分在初级组,但却是和高级组的三人一起修炼。

    负责指点高级组的长老正是霸天部主南宫容。对于萧天河在魔宝大会上展示的刀法,南宫容印象十分深刻。看其精妙程度,丝毫不亚于南宫家族的顶级刀法。因此,他自觉也没什么好教给萧天河的,索性让他自己修炼。

    可萧天河似乎不太喜欢练习刀法,每日都长时间留在房内冥想。

    “这个小子……他是担心刀法被别人偷学去呢,呵,心眼儿倒是挺多。”南宫容心中猜测。

    其实他想错了,萧天河是担心修为提升太快,所以才长时间冥想保持境界稳定。对于南宫家族的刀法,萧天河也有自己的见解。作为延续了数百年的超级大族,南宫家族内有许多厉害的刀法,加上从附属家族刀法中汲取的菁华,互相融汇结合、模仿创新,形成了一套独到的风格。

    南宫家族的至强刀典有三部,《疾风》、《烈焰》以及《波影》。套路虽然有区别,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快。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再绝顶的刀法,也必然有其破绽,正所谓:“举手肋必露,抬腿裆为空。”防守得再好,也有破解的方法,只要思、攻、守、变的应对速度远远高于对手,势必游刃有余。快,可令对方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甚至可以在他未来得及应对之前就结束战斗。

    至于三部刀典的招式,就难分孰优孰劣了。每一部都经过了数十代南宫族内高手的完善,可谓难分伯仲。在每一位南宫子弟完成筑基之后,都要面临对于三部刀典的选择。以往也有不自量力者,两部刀典、甚至三部刀典兼修。人的精力有限,分心三用,其结果可想而知。于是,早在年代久远的往昔,某代南宫族长就定下了规矩:族内子弟只可选择一部至强的刀典修炼。

    说来也巧,此届高级组获胜的三人,恰巧各学其中一部。南宫威修习的是《疾风刀典》,南宫曦是《烈焰刀典》,而南宫雪则是《波影刀典》。

    由于第二轮耗时较少,所以可供修习的时间十分充裕。这次集中修炼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才结束。因为距北堂家族的魔宝大会还有二十天,几人约定先去领取奖赏,各自回家休息,十日后再一起上路。

    魔宝大会的优胜奖励非常优厚,通常由长老会决定,由族长统一调配至各部,再由部主发放。当四人来到桂溪部南江城时,部主南宫桐竟亲自在南宫苑门口迎接。

    “爷爷,我们回来了。”南宫威老远就打招呼。

    “见过部主。”南宫曦、南宫雪与萧天河也一起行礼道。

    南宫桐脸上乐开了花,摸着胡须大笑道:“嚯嚯,你们几个孩子不必多礼。这次真是太给我长脸了,高级组的三位优胜者居然全都是我南江系的人,而且初级组还出现了一位绝顶天才。我太满意了!”

    几人相视一笑。

    南宫威道:“爷爷,其实那套阵法战术都是萧兄弟制定的,您可得多给他些奖励。”

    “当然,当然。其实族长给你们准备的奖赏就已经够丰厚的了,不过爷爷我也不能显得小气,我会另外再给你们一份大礼。至于萧小兄弟嘛,呵呵,放心吧,南宫家绝不会亏待你的。”南宫桐道,“别在这说了,快进去吧,正好族长也想见见你们。”

    “族长怎么也来了?”南宫曦问。

    “你们几个在魔宝大会上的表现让族长十分高兴,他非要亲自将奖励发给你们几个,所以十几天前就在这等你们回来了,没想到南宫容把你们拖了这么久,三天前我才接到他的消息说你们已经启程。估摸着你们今天该到了,所以我才出来候着。”南宫桐道。

    众人进了正厅,南宫炎正在喝茶,堂中地上摆了四个大箱子。

    寒暄过后,南宫炎道:“这四箱就是你们几个的奖励。我估计以萧兄弟的水平,初级组的奖励大概看不上眼,所以也按高级组的标准给你准备了一份。”

    萧天河称谢:“劳族长费心了。”

    南宫炎微笑道:“你们先看看吧,合不合你们的意。”

    萧天河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箱盖后,只见里面塞满了东西。其中大大小小的丹药瓶占了多数。对于天焰大陆的丹药,他还不甚了解,但从另外三人欣喜异常的表情来看,丹药的品级应该不低。

    除了丹药之外,箱中还有一件小衫,珠白色,十分轻薄,泛着丝绸般的淡光,触感柔滑。“天蚕丝!”萧天河轻呼一声。似乎自打来到天焰大陆之后,他就与天蚕丝颇有“缘分”,因此他一摸就知道了小衫的材质。

    “没错,这件小衫是由天蚕丝织成的。质地坚韧,又

    十分轻巧,是防御攻击的上品。由于天蚕喜冷怕热,因此南宫府全境的气候都不太适合饲养。衣衫虽小,却是珍稀之物,不知萧兄弟是否中意?”南宫炎问。

    “当然!多谢族长。”萧天河颔首示意,抬头时却发现另外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的箱中并没有天蚕衣,而是一柄带着刀鞘的魔刀。

    南宫炎看出了三人的心思:“不必羡慕,你们这三件奖品的珍稀程度丝毫不亚于天蚕衣,那是我在库中精心挑选的三柄极品魔刀,非常适合你们修炼的刀典。萧兄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极品魔刀,所以才换成了天蚕衣。”

    “极品魔刀!”南宫威大喜过望,攥起刀鞘,一把抽了出来。“噌”的一声,一柄绿色光芒的狭长魔刀出现在众人面前。

    “刀名‘绿风’,正好适合你修习的《疾风刀典》。”南宫炎道。

    南宫曦也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自己的魔刀。这柄魔刀通体红色,连光芒也是亮红色。“你这柄极品魔刀是由从孤烟山底熔岩附近的山石中采炼的炽炎铁铸造而成,其中还加入了赤血晶,所以呈红色。刀名‘血炽’。喜欢吗?”

    “哈哈,原以为奖品最多是上品魔刀,没想到却是极品!这刀实在太漂亮了,甚合我意!”南宫曦随手挥舞了两下,红色光芒当空划过,似乎留下点点火星。这柄魔刀看起来很重,带起的破空声也很低沉,非常合南宫曦的意。

    “曦兄长,这柄‘血炽’可是由族长亲自铸造的呢!”南宫雪道,“我听师父说过,炎族长可是南宫家不可多得的铸刀高手。你看刀柄处的火焰标记,那正是族长的记号。”

    南宫炎摆了摆手,自嘲道:“我哪里算什么铸刀高手。这柄刀能铸成极品,纯粹是材料极佳所致。炽炎铁,赤血晶,都是极其罕见的顶级材料,只要细心处理,用心打造,铸出魔刀的品级应该不会太低。不过最终其品质还是超出了我当时的预期。由于此刀乃是我的试水之作,能达到不浪费材料的程度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听说炽炎铁也是族长您亲自采集来的。孤烟山环境恶劣,奇热难耐,能采来相当不易。”南宫威道。

    南宫炎点头肯定:“没错。炽炎铁只生于熔岩附近,而且越靠近地底岩浆,其品质越佳。无奈我毕竟修为有限,耐热水平还没达到可以接近岩浆的地步,所以我只取了离岩浆五十丈开外的一块炽炎铁。呵,或许那里并不能算做‘岩浆附近’。”南宫炎无奈地笑了笑,“但在该处居然能生出炽炎铁,实属罕见,又恰巧被我发现,不可谓不幸运。”

    南宫桐亦笑道:“那也是因为族长有心才能发现。铁本易锻,但炽炎铁却极为耐热,想要熔炼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初为了铸造此刀,族长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可不是嘛。”南宫炎拍了拍南宫桐的肩膀,对南宫曦道:“你们部主盯着这柄魔刀很久了,屡次恳求我将其赠给南宫威,可考虑到此刀更适合修炼《烈焰刀典》的人,所以我一直没有答应。”

    “多谢族长厚爱。”南宫曦感激道。

    南宫炎又问南宫桐:“怎么样?你不生我的气吧?我给你孙儿的‘绿风’可是丝毫不差给‘血炽’。”

    南宫桐笑眯眯地回答:“还是族长考虑周道,‘绿风’出自铸刀大师邓先觉之手,又适合威儿修炼的《疾风刀典》,我当然十分满意。”

    “既然‘血炽’是试水之作,那敢问族长感觉如何?”萧天河问。

    南宫炎收起笑容,一边摇头,一边咂着嘴慨叹:“试了一试,感觉‘水’很深呐!铸刀之道博大精深,其精髓岂是我等外行可以随意掌握的?嗨,别说掌握了,连门槛都没有摸到。那块炽炎铁不小,我一共铸造了七柄魔刀,除了第一柄‘血炽’成功了之外,其余六柄全部失败,要么没能铸成,要么铸成了无法启灵,即便是启灵成功的,也不过是中、下的品质。看来越是高级的材料就越难铸造,在没有掌握真正的铸造技艺之前,还是从普通材料着手为好。我之所以能铸成第一柄极品,纯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都是新手的运气比较好吧。”

    “头一次就铸出极品……要说族长您这撞的这只死耗子个头还真不小哩。”萧天河开起了玩笑。

    众人哈哈大笑。

    “该看看我的了。”南宫雪也抽出了自己的魔刀。这柄魔刀刀身又长又细,刃部近乎覆盖了整个刀面。刀身散发着青紫色的淡淡幽光,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全刃刀?”南宫雪有些惊讶,这种形状的刀在南宫家族并不多见。

    “这不是那柄著名的‘暗印’宝刀么?”南宫威惊道。

    南宫炎说:“正是。‘宝刀暗印,寒意不尽。刀光化隐,刀影无衅。’后两句是说此刀挥舞起来速度极快,连那暗紫的光芒都看不见了,刀影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挑来挑去,还是这柄刀最适合修炼《波影》刀法的人。”

    “多谢族长。”看得出,南宫雪非常喜欢。

    “这把刀是早年间一位外族的铸刀高手赠给某代女族长的宝贝,论品质它还在‘绿风’和‘血炽’之

    上。我与诸位长老商议后,决定将此刀作为对你多年苦修阵法的鼓励,也作为对你这次发挥出阵法强大作用的奖励。”南宫炎道。

    南宫雪点了点头,激动地表态:“我一定继续努力钻研阵法之道。”

    箱中除了丹药与武器之外,还有一个盒子和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

    “那是家族配给你们的传讯石,你们各自收好。盒子里面是一套身法残篇的副本。那是由一位外族前辈所创,由于寂灭以后的部分已经失传,所以并未让族内子弟修习。不过其精妙程度还是不错的,你们可以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的感想,说不定在即将到来的风云大会上能对你们有所帮助。”南宫炎道。

    萧天河对此身法不太感兴趣,再怎么精妙,也难以与萧夫人传下的《龙游身法》媲美。与其花时间研究什么身法残篇,还不如好好练习洞虚篇的刀法。

    “对了,刚才提到邓先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很久以前我就与他约定好,今年魔宝大会结束后他会来为我们南宫家族铸造一柄极品魔刀。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到时我希望你们几个都去现场观摩他铸刀。”南宫炎道。

    南宫威不解:“这……我们几人的境界连第三层次都不到,更不会铸刀啊。”

    “铸刀这一道不是说谁想学就能学得会的,反正观摩大师铸刀的机会千载难逢,我想挑选一些族内头脑比较灵活的子弟去看看,说不定谁会突然有什么灵感。将来若能出一个本族的铸刀大师,那我南宫家族必定更为强盛。”南宫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铸刀之道似乎只看感悟,即便是大师亲自言传身教,对没有天赋的人来说也是难以触其精髓,这也正是铸刀大师的徒弟之中难有成才之人的原因。

    “族长,为何说是‘千载难逢’?难道铸刀大师极少铸刀吗?”南宫曦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

    南宫炎解释道:“铸刀倒是不少,只是极少让人观摩。这次还是看在南宫家付出了优厚报酬的分上,邓先觉才勉强同意让人观摩,不过还是限定了人数,只能去三十个人。”

    “估计是怕谁把他的技艺偷学了去。”南宫雪道。

    “也不全是。铸刀大师铸刀时不许他人观摩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铸刀时必须全神贯注,观看的人多了或许会使大师分心;二来嘛,呵,大师们都希望不要冒出太多的后辈‘大师’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否则他们怎么净收一些铸刀庸才做弟子呢?铸刀大师越少,他们铸刀所能获得的报酬就越丰厚。”南宫炎笑叹,“真是几个心胸狭窄的家伙。”

    萧天河问:“那邓先觉究竟什么时候来?我们已经定下十天后去观看北堂家族的魔宝大会。”

    “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昨日刚刚得到消息,这一届北堂家族突然决定魔宝大会不对外公开,或许是为了隐藏实力吧。”

    “估计是听说了萧大哥的天才事迹,不好意思公开了吧?”南宫雪笑道。

    南宫炎眨眨眼睛,严肃地说:“我得郑重地提醒你们一声,千万不要小觑了北堂家族。我总觉得,自从北堂春当上族长之后,整个北堂家族就变得怪里怪气的。上代南宫族长,也就是我叔父,他在进入内核之前曾经提醒过我,在北堂春在位期间,无论如何也不要与北堂家族为敌。我当时还很好奇,想看看那北堂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直到如今,他都从未露过面。别说我了,就连东方家的族长东方傲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东方家族和北堂家族还是同盟呢,连东方傲也没见过?北堂春……还真是神秘兮兮的。”南宫雪道。

    “不知他是真的神秘莫测还是在那里故弄玄虚,总之在风云大会上遇到北堂家族时一定要小心为妙。”南宫炎叮嘱道。

    这时,忽闻门外守卫来报,说是门口有人求见南宫桐。

    南宫桐叹了口气:“他果然又来了。萧小兄弟,他其实是来找你的。”

    “找我?”萧天河诧异道,“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人我也不认识,只说是南台系的附属家族,还带着系主南宫月的证明信。他比族长还要早到南江城,估计是知道你会来此处领取奖赏,所以他每日必来询问,而且每次都等到夜幕降临才肯离开。我问他找你所为何事,他也不回答,非要等见了你才说。今天正好你在这里,快快与他相见吧。”南宫桐已不胜其扰。

    “八成又是慕名而来的,需要我们回避吗?”南宫炎笑问。

    “不必了,我很快就打发他离开。”萧天河前些时间被心怀各种目的的求访者折腾得焦头烂额,这才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又遇到了这种事。

    大厅的门被推开了,跨进来的是一位枯槁老人,身形佝偻,面黄肌瘦,如果不是驼背上背着一柄魔刀,很难看出他是一位修魔者。

    “这位老丈,听说你要见我?”萧天河迎上前去。

    老者一怔,颤巍巍地抬起双手,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孩,孩子,你……我,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啊?”萧天河感到莫名其妙。

第二百十六章 萧氏一族

    “孩子,这些年,你可受苦啦……”枯槁老者激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愧疚,张开双手向萧天河拥来。

    萧天河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十分莫名,又有些反感,稍稍侧挪一步避开了。对方毕竟是位老者,萧天河的口气并不失恭敬:“老丈,你认识我?”

    老者放下双手,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萧天河,却先自我介绍起来:“我也姓萧,名宝清,从属于南宫家族昆吾部南台系。”

    这萧宝清自打第一次登门造访起,就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连南宫桐问他也不说。如今他主动道出姓名,居然与萧天河同姓。联想到刚才那几声“孩子”的称呼,堂中几人心里对萧宝清的来意都有了大致的猜测。

    “孩子,我且问你,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萧宝清道。

    萧天河刻意隐瞒:“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我母亲过世前也从未提起过他,所以我不知道。”

    “唉,我来告诉你吧。你父亲原名叫做‘萧道云’,是我萧氏一族流落在外的子弟,而你,就是我萧族的遗孤。不知你母亲姓甚名谁?” 萧宝清又问。

    “萧道云?”这个名字萧天河从未听到过。他知道父亲的名字叫做“萧若放”,况且根本不是天焰大陆的人。

    “哦,‘萧道云’是你父亲被逐出家族之前的名字,后来也许改名了也说不定。” 萧宝清见萧天河神情疑惑,连忙解释。

    “逐出家族是怎么回事?你为何确定我就是萧道云的儿子?”

    “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小小的萧氏一族出了一位修魔奇才,在魔宝大会上一鸣惊人,以不到二十五年的修魔年限居然达到了空冥后期境界,笑傲于初级组,这件事炎族长与桐部主应该也知道。” 萧宝清望向了南宫炎。

    南宫炎恍然道:“哦,我说‘萧道云’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没错,那届魔宝大会时我虽然还不是族长,但也去观看了比赛。初级组中的确有个叫‘萧道云’的外族之人大放异彩,我有印象。不过此人后来很快就在南宫家族中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他进入内核了呢。”

    南宫桐也记得此人:“没有。萧道云虽然修魔速度惊人,但后来查出是偷偷拜入了江湖邪派,修习了速成的邪功所致。由于萧氏一族并非桂溪部辖下,所以最后究竟如何处理,我也不太清楚。”

    萧宝清点了点头,补充道:“萧道云虽然在擂场中屡次获胜,但下手极其狠毒,一连重伤了数位南宫子弟。督擂长老上台拦阻,他已然着了魔,竟欲对长老出手,之后被长老打昏。待其清醒之后,当时的萧氏族长对他进行了详细审问,才得知他修魔进展迅速的原因。由于萧道云并未酿成大祸,罪不至死,于是族长下令废去其修为,将他逐出了家族。后来,族长将个中详细禀报给了当时的昆吾部主,也就是上一代南宫族长。南宫族长见萧族长处理得当,因此并未追究我族管教不严的过错。”言罢,萧宝清转向萧天河道:“至于我为何确定你就是萧道云的儿子,那是因为你父子二人实在是太像了,仿佛一个是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萧族长,你可不要乱说,萧大哥他修习的可不是什么邪功!”南宫雪略显不满,她心中寻思,这老头儿说那些话不是明摆着坑萧天河吗?

    “啊,不是,不是。” 萧宝清连连摆手,“你们且听我把话说完。在处罚萧道云时,他已然悔过,但为时已晚。他在离开家族时曾向族长立誓,说自己一定要创出一套能迅速提升境界、而且并非邪功的修魔之法,现在看来,他已经成功了。” 萧宝清望着萧天河露出赞许的笑容。

    “且慢!”南宫炎道,“你刚才不是说萧道云已经被废了吗?他又如何能创出新的修魔功法?”

    “他虽然被废,但仅仅是修为而已。我想,以他的资质,再度修炼起来并非难事吧。”

    南宫炎当然不信:“被废了,丹田就毁了,怎么可能再度修炼?我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仅仅废去修为却不损坏丹田的方法。”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千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想必谁也不敢说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一定不存在吧?另外我还有一个怀疑,当时萧道云若是丹田被毁,他又为何会向族长立誓呢?我猜测或许是因为萧道云乃难得一遇的修魔奇才,族长他出于爱才,所以并未毁其丹田。只要他悔过自新,一心向善,远离邪功,惩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废不废丹田不是无所谓了么?” 萧宝清道。

    “这……”

    “还有一个可能,萧道云的丹田确实被毁,但后来因为什么奇妙的境遇而修复了丹田。” 萧宝清又道。

    南宫炎连连摇头:“不可能!四大家族的医术算是天下最顶尖的了,从未听说丹田损毁之后还能修复的。”

    “也许在荒山野岭隐修的世外高人有绝妙医术呢?亦或并非人为医愈,而是偶服某种天地灵草呢?”萧宝清振振有词。

    南宫炎忽而笑了起来,反正老者已经一心认定,如此争辩

    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的修魔功法皆是母亲传下的,并非学自父亲。前辈您误会了。”萧天河委婉地说。先不说老者其他的话是真是假,单说“萧天河与萧道云十分相像”这一点就不可信。

    “令尊不是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吗?估计是令尊传给令堂的,后来令堂又传给了你。你不仅遗传了令尊傲人的天资,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修魔不到二十五年就达到洞虚前期。你既洗刷了令尊当年的耻辱,又光耀了我萧氏一族。若是萧道云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感到欣慰与自豪吧。” 萧宝清慨叹。

    “若是萧道云如此天才,为何又会过世?”南宫威提出了疑问。

    萧宝清当然回答不出:“我也不清楚,这就得问萧天河了。”

    “萧道云我不知道,我父亲则是被仇家杀死的。”萧天河回答,“不过我敢肯定,母亲的功法不是跟父亲所学。不信的话我可以施展刀法与身法,前辈你看看与萧氏一族的功法可有相似之处?”

    “不必了。按时间推算,令堂与萧道云相识的时候想必已是一位师从他人的修魔者,与萧氏一族功法不同也在情理之中。况且我说的功法并不是指刀法、身法这等套路,而是指迅速提升修为的修炼方式。这可绝非一般人能创得出来的,否则天焰大陆漫长的历史之中,怎么就从没出现过呢?由此可见,你父亲萧道云绝对是普天之下第一修魔奇才。” 这萧宝清完全是想当然了。

    萧天河有些后悔一开始没有报上父亲的名讳,反正天焰大陆也没人知道‘萧若放’这个名字。但转念一想,不管自己报出什么名字,哪怕说父亲根本不姓萧,自己是随母姓,恐怕萧宝清也会以“改名”强行解释。

    “罢了,先不提身份之事。不知萧族长找我还有何事?如果只是为了认亲,那很抱歉,我已经加入了桂溪部的南江系,而且萧氏一族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看就不必了吧。”萧天河推辞道。

    “不,不,毕竟你父亲已经被逐出家族,不仅流落在外还被仇家所害,你又与母亲独自生活了那么久,对我萧氏一族没有归属感也很正常,这一点我并不强求。只是……萧道云当初说过,待得创出速成修炼方法之后一定会回来光耀我萧氏一族的……嗯……令堂传给你的刀法与身法等等本就不属于我族,但那速成之法能否……” 萧宝清支支吾吾起来。直到现在,他想方设法要认亲的真正目的才明了,原来是为了所谓的“修魔速成法”!

    萧天河真是啼笑皆非,这世上哪有什么速成之法?任何事都没有捷径可走,只不过因个人天赋差异与境遇不同导致有快有慢而已。“前辈,实不相瞒,我真不知道什么‘速成之法’,母亲一再教导,修魔大事切不可投机取巧,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裂身陨。我之所以修炼速度较快,是得益于一干幸运的际遇。我付出的努力不比别人少!”萧天河诚恳地解释。

    是啊,若非当初风律谷中白天练剑、晚上练刀,岂会有玄力运转?若非冰原上连日破冰探海,岂会发现灵、玄二力相斥?若非夜哭谷中不断攀崖苦修,岂会有超常体魄?

    确实,萧天河于鸣沙滩上偶得裂空宝刀,因刀内有无尽玄气才得以修魔,可也是夜间不停练刀才有今日境界;后又于灵石洞中偶遇隐世剑仙,得以拓宽十二正经以及八条大脉,可若是没有之前的锻体苦修,如何具备拓宽经脉的身体条件?

    总而言之,际遇与机运尽皆可遇而不可求,但终究离不开自身的努力。打比方说,际遇就如同水中之鱼,修真之人则是个垂钓者,手中的鱼竿与饵食正是勤勉与毅力。即便有了钓竿与钓饵,也需要垂钓之人一直在岸边静心等待鱼儿咬钩。

    令萧天河无奈的是,萧宝清完全是一根筋认定萧天河必有“速成之法”。

    “唉,我也知道,当初既然已将萧道云驱逐出家族,如今再向其子嗣索求他创下的修魔之法,于情于理都不太妥洽。但我既然腆着一张老脸来了,也就不怕你们笑话了。萧天河,不瞒你说,我萧氏一族并非名门旺族,人数也少得可怜。你不肯认祖归宗我可以理解,但求你念在本属同族的份上,不要记恨当年族长的无奈之举,也不要吝惜那卓绝的修魔之法。我别无他愿,只希望壮大我萧氏一族。我代全族人保证,绝不会将此法泄漏与外人,至于是否能成就一批强者,那就得看族中子弟个人的天赋与努力了。我愿意以倾族之宝,换取这套速成之法!”萧宝清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伏拜在萧天河面前。

    萧天河吓了一跳,赶紧去扶:“萧族长怎至如此?这不是折煞晚辈吗?”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萧宝清还耍起了执拗。

    “唉,你要如何才肯信我?我真的不会什么速成之法!”萧天河再次重申。

    一个老者跪拜在一位年轻人面前,那场面怎么看怎么别扭。南宫炎忍不住劝道:“好了,萧族长你先起来吧。若真有不会导致走火入魔的速成之法,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想知道吧?

    连历代魔主那等惊才绝艳之辈都无一人创出什么速成法,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废去了丹田的萧道云?再说也没有确切证据表明萧天河就是萧道云的儿子,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对南宫族长的话,萧宝清当然不敢不从。只是他起身后依旧哀叹连连,泪痕未干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南宫炎安慰他:“行了,不要太难过。只要你不再为难萧天河,我让南宫月长老多分给你萧家一些修魔物品就是了。”

    “是,多谢族长。”萧宝清擦干了眼泪,躬身作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望炎族长应允。”

    “但说无妨。”

    “我不强求萧天河认祖归宗,但想带他去我族中看一看,也见一见我的族人,说不定他会突然想起什么。”萧宝清道。

    “呵,这点小事,只要萧兄弟同意,我没意见。”南宫炎笑着看了萧天河一眼。

    萧天河只得首肯。

    “那好。你们马上动身吧,我会传讯与南宫月长老。萧兄弟,等有了邓先觉的消息,我立即用传讯石通知你,到时你务必迅速赶回来。”南宫炎叮嘱道。

    “萧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南宫雪忽然道,“萧前辈,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萧宝清欣然同意。

    南宫威与南宫曦则一起拱手道别:“萧兄弟,我们就不陪同了。来日再会。”

    萧天河与南宫雪一起跟着萧宝清走出了南宫苑,往北出了南亭城。

    “雪妹,你的伤势还没痊愈,这回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何必非要和我同去?”萧天河问。

    南宫雪莞尔一笑:“我也很好奇萧大哥你究竟是不是萧氏一族的子弟。”

    “怎么连你也怀疑?”萧天河无奈,“以前我们不是有过一次谈话吗?难道你忘记了?”那一夜,萧天河曾经承诺过,在合适的时机,会告诉南宫雪一切。

    “当然没忘。不过我却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是个契机?去过萧氏一族之后,会不会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呢?”

    萧天河无言以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萧宝清忽然插话:“南宫雪小姐,萧天河想必就是你的如意郎君吧?呵。萧天河,你可莫要辜负了南宫雪小姐哟。”

    南宫雪羞红了脸,但美丽的笑容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个萧宝清,真是多事……”萧天河心中埋怨道。不过当着姑娘的面,也不好否认得太坚决,他只好委婉地说:“雪妹身份尊贵,我区区一个世外野闲又如何配得上她呢?萧前辈莫要开玩笑了。”

    南宫雪抬起双眸望了望萧天河,刚才的话令她有些失望。“萧大哥,你真是个大傻瓜。如果我是那种在乎身份地位之人,又怎会和你走得这么近?如果你愿意,我宁肯放弃南宫家族的名衔,和你一起闲云野鹤,游历这大好河山……”南宫雪心道。

    萧天河被南宫雪看得不太自在,打岔道:“萧前辈,你前头领路,我们出发吧。”

    “好。不过我得劝你一句,身为堂堂男子汉,有些繁缛的世俗理念不必太在乎,年轻人嘛,本该豪情万丈,权势身份之类的皆是浮云。你们的关系有多密切我不知道,但从你那一声‘雪妹’的称呼可见一斑。横比纵观,反正我是没见到有哪个外族之人与南宫子弟之间能用如此亲昵的称呼。你可不要因为一时优柔寡断而葬送来之不易的缘分呐。”说完,萧宝清抽出了背上的魔刀。

    这番话说得在理,只是他并不知道萧天河过去的经历。对于南宫雪,萧天河只有挚友之意,毫无儿女之情。

    当看清萧宝清手中的魔刀时,萧天河与南宫雪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是怎样一柄破旧不堪的魔刀啊!

    刀光暗淡,在白天居然看不出其光芒的颜色;

    刀尖处少了一块,使得整个刀身显得怪模怪样的;

    刀刃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缺口,还有一些细微的裂纹竟然已经蔓延过了刃部;

    不仅刀形破旧,也丝毫感受不到凛冽的威能。

    “萧前辈,这柄魔刀是什么品质?”南宫雪问。

    “呵,仅是一柄下品破刀而已,不必在意。”萧宝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御刀升空,轻轻跃了上去,往北而飞。

    萧天河与南宫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以为那魔刀有甚与其外表不符的奥妙,原来真是破刀一柄。难道萧氏一族就如此没落?连族长才用这样一柄丢在大街上都没人去捡的破刀,那其他族人的刀岂不是和废物无异?

    南宫雪御刀追上了萧宝清:“待回来之后,我一定禀明族长,让他多给你们分发几柄魔刀。”

    “多谢雪小姐美意。这柄破刀是我刚修魔时师父给我炼制的,我留着它仅是为了纪念。师父是大限到了未能突破而逝去的,到如今也几十年了,不知道我会不会重蹈他的覆辙……唉,修魔之道,真的不太好走啊。”萧宝清言语之间充满了惆怅与沧桑,或许这正是他迫切渴求“速成之法”的原因吧。

第二百十七章 火焰宝塔

    萧氏一族居于南宫府昆吾部北部边境的小城南沙城。

    这座城的地理环境极其恶劣:城外沙漠、戈壁环绕,仅在西面五里外有一条小河。

    原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不应该有城镇的,可这里却是南宫家族最靠近内核的区域。在南沙城东北六十余里处,有一座昆吾部的大城南台城。南台城是南台系的主城,是最接近内核的边陲重镇,绕城河对岸二十里就是环绕内核的巍峨群山。因此,南台城可以说是连接南宫府与内核的桥梁,尽管这座桥是“单向”的,但却丝毫不影响它对人们的吸引力,人人都想在最近的距离一睹内核区域的外貌。更重要的是,南台城还是召开风云大会之前,参赛者们最后休息、准备的场所。因此,南台城的人数年年增长,只好在城外再觅新地建造数座小城,而南沙城正是其中之一。

    其实定城在此处是无奈之举,因为南台城附近就没有什么好地方,其他地方更差。

    城镇小,环境恶劣,所以南台系派了几个没什么实力的小家族来掌管,萧氏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写着“萧府”两字的牌匾经过多年风吹雨淋,漆皮掉得斑斑驳驳,匾面上也布满了裂缝。黑色木质大门上,狮首吞环也已经磨得发亮,看不出精细的外形了。

    “外面看是寒碜了点儿,但里面还可以。随我进来吧!”萧宝清说着,推开了大门。

    随着长长的“吱呀”一声,萧府内的场景展现在眼前。

    花园,水塘,假山,长廊,各种雅致的景物一应俱全。郁郁葱葱的绿叶之中,隐约可见远处房顶的青色琉璃瓦,灰白的地砖,紫色的廊柱,加之花红柳绿、碧水蓝天,倒也是一片芳菲之色。

    两人跟着萧宝清穿过长廊,越过塘桥,来到了内院。

    萧宝清指着不远处说:“喏,后墙就在那两排楼房背面。”

    萧天河环视了一圈。萧府不大,却很静谧,院中没有仆从、丫鬟,也不见修炼的人。

    “我们萧氏一族现有八十余人居于此处。”萧宝清又道。

    “怎么不见有人出来修炼?”萧天河问。看情形,萧府应该仅此一处宽敞的地方。况且三人经过彻夜飞行,此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他们都在别处修炼呢。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萧宝清道,“南沙城没有什么显赫的家族,这萧府还算个静雅之地,二位切莫怪我招待不周。”

    南宫雪笑道:“我倒挺喜欢这里的景色。周遭荒芜之地环绕,这里却生意盎然。”

    “呵,雪小姐不嫌弃就好。”萧宝清又领着两人穿过小院,在小路上拐了两个弯,来到一间厢房前。“这里供两位休息之用。平时除了打扫的仆从以外,没人会来这里,所以不必担心被打扰。”萧宝清推开了房门。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但打理得却很干净、整洁。有两张床分别靠着东墙和西墙,当中摆着一张四方小桌。

    “这儿挺好的。”萧天河非常满意,“不过前辈,恐怕我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逗留,毕竟还要为风云大会做准备,另外我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办。”

    “哦,没关系,你们就当是应我之邀前来做客,住上个一、两日。”萧宝清笑道。

    “萧前辈,那个……”南宫雪忽然变得扭捏起来,“我们……我们两个人,这儿只有一间……”话没说完,南宫雪的脸就红了。

    萧宝清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雪小姐。我们这里平时鲜有人来,所以只布置了这一间客房。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吧,你看,这里有个帘儿。”萧宝清走到窗边,拉了一下从天花板垂下的红绳,一卷淡薄的绿色轻纱拂展开来,垂至地上,将东西两床分隔开。

    “这管什么用啊……”两人心中都是如此想道。

    萧天河踱到窗边,看了看远处的景色。屋后栽着几株月季花,再往后是数棵大树。树旁还有一座井台,井口放着一个挂着麻绳的木桶。“在沙漠中打出的井,想必很深吧。”萧天河心想。正当他收回视线转身时,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茂密的树冠上方,露出来一个小小的、青色的尖细之物,定睛一看,乃是一座塔的塔尖。看情形,那座塔并不高,否则一进萧府就应该看见了。

    “前辈,那座塔是?”萧天河指着塔尖问道。

    “你还真是好眼力。那可是我萧府最宏伟的建筑了,火焰塔,塔高十二层。”萧宝清难得显露一丝自豪。

    萧天河却不信:“十二层?不会吧!看距离应该并不太远,塔尖刚超过树冠,最多也就三、四层,怎么会有十二层?”

    萧宝清大笑:“凡事若非亲眼所见,切莫妄下定论。这里由于大树遮挡,你根本看不真切。走,我带你们过去。”

    萧宝清引两人返回了庭院,沿着长廊走了一会儿之后,来到了长廊尽头处。这里围墙上有一扇小门,却是精铜打造

    ,边缘裹铁叶,门扇钉铆钉,还有一根碗口粗的铜销,销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黑铁锁,此时锁正开着。

    “前辈,这里面莫非藏着什么宝贝?”萧天河开玩笑道。

    “进去看了便知。”萧宝清推开了铜门,门外是一条沙土小径,直通火焰塔。刚才由于廊顶与围墙的遮挡,萧天河依然没有看清火焰塔的全貌,这下可是一览无遗了。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

    萧宝清所言非虚,火焰塔的的确确有十二层,不过地面以上只有三层,还有九层在地面以下。火焰塔所在之处是一座大坑,塔基就在坑底。小径连着一座石桥,通往地面第一层,也就是塔的第十层。

    “真没想到,火焰塔居然建在地坑之中。不过我不明白,为何要以如此大费周章的方式建塔?”南宫雪好奇地问道。

    “那地坑起先是为了掘井取水之用,可不想却挖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穿过石桥,三人走进了火焰塔。在推门而入的刹那,一股灼炽的热浪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一些怪异的气味。

    “这股气味是……铸造!”萧天河立即反应过来,当初他在太清宗时曾经见过师父余瑞江铸剑,房内充斥的就是这股气味。

    南宫雪道:“不仅如此,还有炼丹的草药味。萧前辈,莫非这座火焰塔是萧氏家族炼丹铸刀的地方?”

    萧宝清回答:“可以这么说。另外,这里还是我萧氏一族练功之处。之所以院中无人修炼,是因为他们都在火焰塔之中。”

    “全族人都在这里?”萧天河记得萧宝清说过,萧氏一族一共有八十多人居于萧府。

    “非也。这里只有洞虚境界与空冥境界的人。”萧宝清答道,“我在族中境界最高,寂灭中期,还有两个寂灭前期的。剩下的人里,洞虚境界有八人,空冥境界的有十九人,和合境界的有二十一人,筑基与清灵境界总共有的十八人,共六十九人,另外还有七位外族的至交以及十名孩童。

    萧天河发现少了个境界:“那元婴境界的人呢?”

    “按照族规,达到元婴境界后必须外出历练苦修,达到空冥境界后方可回来。”萧宝清轻轻摇头,“萧道云当初就是在外游历之时偷偷拜入了江湖邪派,最后才落得凄惨下场。”

    再次听到“江湖邪派”这四个字,萧天河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当初南宫霆说宗派都是些无名之辈或是旁门左道之人创立的,看来那些歪门邪道是导致宗派在天焰大陆如此败落的主要原因。”

    南宫雪十分疑惑:“在外历练,那岂不是要损失一次参加魔宝大会的机会了吗?”

    萧宝清解释说:“修魔之道二十一至二十五年这段期间,境界导致的实力强弱差距实在太大,不到空冥境界的话,上擂场也只有惨败的份。另外在外历练能增长见识,免得那些年轻人井蛙自大。定下不到空冥就不能回萧府的规矩,也让他们丝毫不敢懈怠。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这座萧家引以为傲的火焰塔。别说是萧族的子弟,就连其他家族都想来这里修炼呢!”

    “这座宝塔究竟有何奥妙?”萧天河对火焰塔有点感兴趣了。

    “同我下到底层你们就明白了。”萧宝清还吊起了胃口。

    火焰塔的中心区域有一根上下贯通的巨柱,阶梯盘绕巨柱而下。火焰塔的每层都一般大小,一圈各有七、八个房间,房门都紧闭着,偶尔有亮光透过窗纸照射过来。那铸造、炼丹的气味就是从这些房间中飘出来的。

    越往下,塔里的温度也就越高,待下到塔底之时,三人已经汗流浃背,灼热又干燥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一股股炽热透过鞋底传来,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踏着一口大锅一般。

    萧宝清转到楼梯背面,蹲下摆弄着什么。

    “萧大哥,这里有个挺强的法阵。”南宫雪凑近萧天河小声道。

    “宝塔重地嘛,这很正常。”

    “这是由两个法阵叠加而成的复阵。一大一小,大的覆盖了整个火焰塔连同外面的深坑,而小的,仅仅罩住了这方圆两丈。”南宫雪道,“我好奇的是,这个小阵的目的为何?”

    “答案就在前面。”萧天河眼见着萧宝清在地面上几个位置分别点了一下,中通巨柱上忽然“啪”的一声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连着铁链的铜环。萧宝清拽住铜环往外一拉,楼梯末段的地面竟左右分开了,露出了继续向下的阶梯。

    居然还有下层!萧天河与南宫雪对视一眼,两人上前凑近一看,底下的空间很狭小,有大约一人宽、十丈左右高的“之”字型阶梯,两侧皆是灰黑色的岩壁。

    萧宝清摘下墙上挂着的一盏油灯,向下走去,还转身冲两人招了招手。

    一进塔底“地窖”,萧天河感觉这里更热了,一股股向上翻涌升腾的热浪让人不得不眯缝起双眼。在阶梯上走了数个来回之后,三人终于下到了底部,踩在

    了地上。不过,这里依然不是此行的终点。楼梯对面的岩壁上有一处一人多高的洞口,继续通往前方。

    “运转玄力吧,仅靠躯体难以抵御洞中的炽热。”萧宝清提醒道。

    岩洞的洞壁很光滑,似乎是人工开凿而成。“当初萧家某位先辈掘至此处时,偶然发现墙上一个不同寻常的小洞。于是他顺着小洞继续挖至那里。”萧宝清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前方。

    三人已经来到一处斜坡,此处岩洞的走向急转向下,看不到尽头。萧天河与南宫雪环视周围,可四周除了岩壁还是岩壁,两人没有发现任何奇异之处。

    萧宝清忽而吹灭了油灯,岩洞中顿时暗淡下来,萧天河与南宫雪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

    “别慌,我是为了让你们看得更清楚。那,就是火焰塔的秘密。”

    “啊,那里有光!”南宫雪惊呼一声。

    萧天河凝视着远处,果然,在坡下远处,有一道几不可见细微红光,在周遭一片黑暗的情况下,也需要瞪大双目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咦,那是什么?”萧天河愈发好奇,正欲走下斜坡靠近些,萧宝清却急忙阻拦:“不要过去,那里太热,危险!”

    萧宝清拿出火折子又点燃了油灯,岩洞中恢复了光明,再往斜坡下望去,那道细微红光已看不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萧天河问。居然有东西能热到让洞虚境界的人都无法接近,果然奇妙。

    “你们方才所见的那道红光,其实只是一条岩缝而已。”萧宝清笑道。

    南宫雪恍然大悟:“啊,萧前辈,莫非那岩缝后面是岩浆?”

    “没错!正是岩浆!对修炼至关重要的岩浆!”

    什么意思?萧天河与南宫雪面面相觑。

    “天下刀法,分为阳、中、阴三种法门,而我萧家的刀法,正是以至阳的法门为主。所以这岩浆涌上来的炽热,乃是辅助修炼的绝佳之物。但因热气不便收集,于是我萧族前辈决定,就地造塔,以供后辈子弟修炼之用。”

    “阳,中,阴。这三种法门与青龙大陆的修仙法门无异。”萧天河心想。由于他修炼过的《源影剑籍》、《煜天刀典》以及《鹏安刀典》都是中性法门的剑籍、刀法,所以他虽然知道修真有这三种法门,却不太了解其中详细。他也知道这三种修真法门并无优劣之分,青龙大陆的赤日宗与冷月宗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南宫家至强的三部刀典中,阳、中、阴三法门恰好各一部。《烈焰刀典》是至阳法门,《波影刀典》为至阴法门,《绿风刀典》则是中性。”南宫雪道,“不过这和修炼者所处的环境有关系吗?”

    “当然。所谓法门,其实是指修炼时动用体内运行玄力周天的载体。修魔者吸取天地玄气,化为玄力,但这玄力却是个虚幻之物,没有载体,如何运转?难道你们不知道?”萧宝清问道。

    萧天河与南宫雪摇了摇头。“平日都是按照刀典口诀修炼的,父亲指点刀法时也没有提到这些。”南宫雪道。

    “唉,也是。像我们这样的小家族,没有什么厉害的刀法,往往会依据修炼环境来选择刀法典籍。南宫家族的三部刀典都如此之强,根本无须在乎修炼环境。我们上去吧,边走边说。”萧宝清慨叹一声,领着两人往回走。

    “人体内有阴、阳二气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平时游走与经脉与丹田之间的,正是阴阳二气,同时也是玄力运转的载体。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其实阴与阳也是无法度量的东西,但万物皆有阴阳之理。三种修魔法门的区别就在于:修炼至阳刀法者,运载玄力运行的是阳气,而修炼至阴刀法者,则是阴气运行。至于中性刀法,自然是阴、阳二气参半。”返回火焰塔底层之后,萧宝清将机关恢复了原样。

    “这个法阵倒挺巧妙。”南宫雪道,“进入时按动机关即可解除,离开时也能迅速恢复阵法。”

    “只是在布阵手法上耍了一个小小的把戏,与雪小姐的阵法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萧宝清谦虚道。

    “前辈,我不明白,万物是要讲究个阴阳平衡的。若是修炼至阳或至阴功法,那身体不就阴阳失衡了吗?”萧天河问道,“或许起先并不明显,可当修为越来越高深的时候,那躯体岂不是完蛋了?”

    萧宝清笑道:“你还是没有完全弄清楚。只要人的身体健康,阴阳二气自然会平衡。阴阳二气虽然是对立的两面,但却可以互相转化。有句词语叫做‘物极必反’,用来形容阴阳二气尽管不太贴切,但大体意思相近。阴盛阳衰之时,阴可转化为阳,阳盛阴衰之时亦是如此。随着境界的升高,仅仅是玄力逐渐增加、增强而已,而阴阳二气还处于绝对的平衡之中。这样解释不知你明白了不?”

    “黑白两色相抗,阴阳二气相生。”《煜天刀典》开篇中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萧天河的脑海里,他顿时心有所悟。

第二百十八章 姗姗来迟

    “万物有阴阳,阴阳存在于万物。”

    这句不知是哪位先辈高人提出的至理之言揭示了万物和谐的根本。

    阴与阳相反相成,相生相克,既属对立,又为统一。起初的亘古时代,人们仅仅是简单地发现,天地自然中有一双双对立而又相联的现象,天与地自身就是一例。再比如日与月、昼与夜、暑与寒、上与下、火与水等等。后来,人们又意识到,男与女、魂与魄、生与死亦是如此。最终,修真者经过长时间的修炼传承后发现,人体内本来就有阴、阳二气,二者也是丹田、经脉之中内力运转周天的关键。

    结合阴阳二气的差别,大赤界卓越的修真者创出了不同法门的修真典籍。以口诀催动体内的玄力或是灵力运转,提高修为境界,从人道逐渐升为仙、魔二道。不过有一点萧天河不太明白,按理黑刀祖师乃是由盘古大神的阴气所化,那他创出《煜天刀典》为何却是中性法门呢?

    “前辈,道理我懂了,那修炼的环境对修炼法门又有什么影响呢?”萧天河问道。

    “纯阳之气,在白天、日下、酷暑等环境之中会变得更加活跃,当然,这点儿影响对修习威力强大的刀典之人来说可谓是微乎其微,不过总是聊胜于无嘛。”萧宝清回答,“所以,这充满了岩浆散发的极致热气的火焰塔可谓是辅助我萧氏一族修炼的绝佳环境。”

    “萧大哥,还有一点,当处于极端恶劣的环境中时,更能磨练躯体与意志,也更能激发出身体的潜能,对修炼也是有很大益处的。”南宫雪补充道。

    “唔……的确。”萧天河点了点头,“想必其他外族之人也都非常羡慕萧家有这块修炼宝地吧?”

    “没错。自从火焰塔的消息在南宫府散播开去,许多家族都特来拜访,与我萧家拉近关系,意图分享,甚至有实力强大的外族前来威胁恫吓,逼迫萧家让出这块风水宝地。直至建塔的那位族长将此事上报南宫家族,南宫族长宣布火焰塔归南宫家所有之后,其他家族才打消了念头。为了报偿我萧家掘坑建塔之功,南宫家答应火焰塔暂归我萧家使用一百年,如今还有十七年就要到最后期限了。”萧宝清似乎有些不舍。

    “这事儿我倒是没听说过……”南宫雪道,“不过既然火焰塔对修炼威力强大刀典之人的影响很小,那些实力强大的家族为何还要觊觎呢?南宫家也是,为何要占去此塔?真不明白……”

    “恐怕火焰塔还有更大的益处。”萧天河回头望了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益处和铸刀、炼丹有关。对吗?”

    萧宝清点了点头:“炽热的火焰塔,是铸刀、炼丹的绝佳场所。这才是南宫家与其他家族真正想要的好处。”

    两人沉默不语。

    萧宝清苦笑:“雪小姐,抱歉,我并没有归咎于南宫家的意思。南沙城这块地方本就属于南宫府地境,火焰塔也的确该归南宫家所有,更何况南宫家还许我萧家使用百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对此萧家绝无怨言。我惆怅的是,尽管定下规矩只有达到空冥的族人才能入塔修炼、铸刀、炼丹,可在已过去的八十三年间,萧家竟无一人在这三方面有所建树。好不容易出了萧道云那样的天才,却又误入歧途。可惜啊可惜,这一百年,恐怕是被萧家给浪费了。”

    “原来如此。萧家的那位族长想必是为了利用百年期限充分发挥火焰塔的优异条件,培养出修魔高手,亦或是铸刀、炼丹方面的高手,以壮大萧氏一族的势力。”南宫雪道。

    “没错。萧家进入火焰塔的子弟必须研习铸刀与炼丹之术,所以塔中才长年有这些异味。”

    对此硬性规矩,萧天河有些不解:“修魔之道,毕竟修炼才是主流。铸刀、炼丹乃是副技,连南宫家这样的大家族都不强迫子弟修习,而是以个人的兴趣、意愿以及天赋为准。仅靠定下强硬的规矩,恐怕也难以逼出人才吧?”

    “萧天河,你想错了。你孤身一人闯荡江湖,需要的是实力;而对我们这样的小家族来说,最需要的则是势力!试想,南宫子弟哪怕尚未筑基,外族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这就是势力的作用!小家族人数少,实力弱,缺乏高手,有些时候难免遭人欺负或是蔑视。族中的子弟何尝不想有朝一日扬眉吐气、一鸣惊人?所以,他们入塔研习铸刀、炼丹之术,并非是因为规矩,而是为了萧氏一族!”萧宝清忽然停住了脚步,“好了,我们到了。”

    这里是火焰塔的第四层,也是地面以下第六层。萧宝清走到一间房前,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锁,推开了门。

    门“吱呀”作响,从门楣上方扑扑簌簌掉下许多灰尘,又被忽而卷过的热浪托起,在半空中飞舞。房中有一座石台,上面放着一个落满了灰尘、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蒲团。蒲团旁边则放着一副同样灰尘密布的刀套以及一些衣服、饰品、杂物。在房屋的两角各有一座砖砌的炉台,一座炉台中架起一个炼丹炉,另外一座炉台中则是一副铸具。萧天河还留意到,房间没有窗户,墙上有许多通气孔似的方形小洞。

    “这里就是当初萧道云修炼过的房间。将他逐出家族的族长规定,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这间房屋,直到萧道云自己回来。我也是据此猜测,萧道云的丹田可能未被毁去。如今你

    出现了,我觉得该是打开这间房的时候了。”萧宝清道。

    他走到石台边,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拂去了蒲团上的灰尘,又拿起刀套抖了抖,露出了刀柄上的花纹。“你先随便看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他对萧天河说。

    其实再怎么看,萧天河也不可能是萧道云的儿子,可面对这样一位从头至尾都充满了期待的老者,萧天河也不忍心敷衍。于是他走进屋内,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咦?热气居然是从这通气孔里冒出来的!”南宫雪讶异道。

    “那不是通气孔,而是连通到塔底的‘通热孔’。不仅是墙壁,那座丹炉和铸炉底部都有气孔通往塔底。之所以不设窗户,就是为了防止热量散失。”

    “难道整个火焰塔中的热量都是从塔底那道细微岩缝中散发出来的吗?”萧天河难以置信。

    “当然不是,塔底的岩洞仅是为了观察而开掘的,塔中的热量来自另外一处岩壁缺口,不过也不算大,也就井口粗细。”萧宝清道,“萧天河,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我估计萧道云也有可能是在外历练时与你母亲结识的,这其中也许会有什么可以当作证明的信物。”

    萧宝清已将石台上一干物品表面灰尘一一拂去了,有几件配饰与药瓶甚至被他拿起卷在袖中擦拭干净。

    萧天河走近一看,无非是一些腰佩、纶巾、布袋之类的物品,几个丹药瓶都是空的,连瓶塞都没有,那柄刀也不过是一柄上品魔刀,算不得珍稀。

    “怎么样?”萧宝清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萧天河将魔刀放回原处,对萧宝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前辈,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父亲肯定不是萧道云,我也绝对不知道什么速成的修炼之法。”

    “是吗……唉。”萧宝清的眼神暗淡下来,轻轻靠在石台上,“是我太心急了,没有弄清状况就前去认亲,还让你和雪小姐为此特地来南沙城一趟,真是抱歉了。”

    萧天河与南宫雪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人。身为一族之长,时时刻刻得为家族着想,他这么做并没有错。

    忽然,萧天河感到怀中的传讯石传来一丝波动,他拿出一看,是南宫炎传来的讯息:“萧兄弟,邓先觉将于两日后到达南亭城,务必速速赶回。”

    “前辈,炎族长有要事唤我俩回去,先告辞了。”萧天河拱手道。

    “好,我们后会有期。”萧宝清强作欢颜向两人道别。

    ……

    出了南沙城后,萧天河与南宫雪御刀疾飞,好在南沙城与南亭城同属昆吾部,相距还不算太远,傍晚时候出发,第二天晌午就能赶到。

    “萧大哥,我觉得萧前辈挺可怜的。”南宫雪道,“身为小家族的族长,平时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即便是我们南宫家族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事情也不少见,何况是那些附属家族之间,总会有人恃强凌弱,有些时候也只得忍气吞声。”

    “弱肉强食,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管是何处,只要有实力的强弱差别,就一定存在着不公平,所以小家族只能在大家族的夹缝中谋取生存。雪妹,如果附属家族之间闹起了冲突,南宫家会如何处理?”萧天河问。

    “这个……要视情况而定。如果是两个小家族,就让他们自行商议解决;如果是一大一小两个家族,南宫家会出面调解,不过或多或少会偏向大家族一些,有时甚至会帮助大家族吞并小家族,毕竟大家族势力成长对南宫家有益;如果是两个大家族……我还真不太清楚,因为附属的大家族都与南宫家族关系密切,真起冲突的话,南宫家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经过数百年关系交错传承,又经历数次‘天下四方大战’的洗礼,南宫家与几大附属家族已经犹如铁板一块,所以大家族之间从未爆发过矛盾。”

    萧天河感慨:“这正是小家族的悲哀。也难怪有些小家族仿佛墙头之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其实那只是为了保护家族的无奈之举。”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披星戴月地飞行倒也不觉得无聊。

    ……

    两天后。

    南亭城迎来了贵宾西门家族的铸刀大师邓先觉。

    在南宫苑的一座大殿之中,早已为邓先觉布置妥当。大殿正中有三座铸台,每座铸台旁还分别砌起一座水池、架起一座火炉。铸台后面不远处还有一座供休息用的石台。毕竟铸造高品质魔刀耗时很长,铸刀师也需要恢复体力与玄力。

    以铸台为中心,周围十丈左右的区域是铸刀区,外围则是一圈高起的看台。邓先觉规定南宫家只能来三十人观摩铸刀过程,所以环绕一圈的席位足矣。

    按计划,铸刀从第三天上午辰时开始。南宫家族十二位系主悉数到齐,在正对铸台的一面入了座。剩下的十八人中,有南宫家的高手,也有陈、童、蓝三大附属家族的人。南宫雪与南宫霆的师父张东正凭借其不错的铸刀水平也占得一个席位。场中修为不到第三层次的人,唯有萧天河、南宫雪、南宫威与南宫曦四人。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铸刀大师邓先觉展现其精湛而又玄妙的铸刀技术。

    在一片寂静之中,辰时渐渐过去了,巳时、午时也悄然离去,可场中依然

    没有邓先觉的身影。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问道:“炎族长,邓先觉是不是还没到南亭城啊?”

    “邓大师的确已于昨日下午抵达南亭城,是我亲自前去迎接的。他也吩咐从今日起不得打扰,大家稍安勿躁,静心等待吧。”南宫炎道。

    未时……申时……酉时。日头已渐渐西落,邓先觉仍然没有出现。

    “族长,‘不得打扰’那是说在他铸刀的时候,现在都六个时辰过去了,连人影都没看见,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霸天部主南宫容小声道。

    正在打坐的南宫炎睁开双目看了南宫容一眼,摇了摇头,又继续冥想起来。

    场中陆续响起了低沉的议论声,无论如何,让三十人在这里干等半天也说不过去。

    戌时……亥时……子时,现在已夜半三更,该来的人还是不见踪影,殿中已经嘈声一片。

    “这邓先觉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今天不想铸刀也应该知会一声啊!”南日系主南宫寒气忿地抱怨。

    “就是,撂我们在这里干等!”桂溪部主南宫桐也沉不住气了。

    “哼,自从铸出极品魔刀之后,那个家伙就开始目中无人了,也不想想当初他练习铸刀时是谁给他提供的材料!”南河系主南宫立冷声道,“珍稀的材料浪费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居然这样对我南宫家摆谱!”

    脾气暴躁的南星系主南宫阳更是“腾”的一下站起,高喊道:“我去找他!”

    “都给我安静!”一直静坐的族长南宫炎罕见地动了怒,大喝道,“既然请了大师来铸刀,就一切都依他,你们若有能耐就自己去铸刀!”

    南宫炎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南宫阳一屁股坐回了原位,额上青筋直跳。

    从此,殿中再无人多言。

    皓月西落,旭日东升。第二日巳时,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立即汇聚到了跨进大殿的人身上。

    那是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须发灰白,脸色蜡黄,身穿一套黑色衣衫,背着一个大包袱,看其弓背的程度,似乎包袱很重,以他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板,都让人担心是否会被包袱给压垮。

    “难道那个糟老头儿就是铸刀大师邓先觉?”萧天河心想。

    “你是何人?”南宫炎的喝问证明萧天河猜错了。

    那老头儿被南宫炎的喝声吓得一哆嗦,一看就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用沙哑的嗓音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是邓大师的徒、徒孙,奉师公之命前去北堂府取水的……咳、咳……”说到最后,老头儿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连连咳嗽起来。

    南宫阳没好气地挖苦:“你比人家爷爷都大还好意思当人家徒孙?真是棺材被偷丢死人了!那个邓先觉也真会占人便宜……赶紧去把你师公叫来,我们都在这儿等了一天了!”

    那老头慌得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师公是绝对不许别人打扰他的,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没想到老头儿居然怕成这样,众人都笑了起来。

    南宫阳啼笑皆非地斥道:“他能杀了你还是能吃了你啊?你必须给我去!”

    老头一愣,索性将包袱甩在铸台旁,然后往地上一坐,耍起了赖皮:“要不你打死我吧,就算你打死我,我都不去!”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这老头儿还挺倔!我说阳长老,他区区一个给邓先觉打杂的,你又何必为难人家呢?”南宫炎笑道,“既然徒孙都出现了,那离师公出现也就不远了,再等等吧。”

    “哼,堂堂南宫家族,居然如此戏弄一个枯槁老者,说出去岂不让他人耻笑?”正当众人笑声渐消的时候,有人朗声阔步跨入了殿中。那男子中年模样,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眼睛不大,鼻梁略塌,留着两撇小胡子,背着一个木箱。论外貌,此人要多寻常就多寻常,站在大街上都难以引起他人注意。

    “邓大师,你总算来了!”南宫炎起身拱手行礼。

    “再不来的话,我的徒孙恐怕就要没命了吧?”邓先觉冷冷地瞥了南宫阳一眼,口气甚是不满。

    南宫炎赶紧赔笑:“哪里,阳长老只是说笑罢了,我代他向你和你的徒孙致歉。”

    “不需要。”邓先觉负手道,“炎族长,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他自己有嘴,要道歉让他自己说。”

    “邓先觉!你不要太过分了!让我们左等右等一直等了一天多,你还好意思在这儿摆谱?”南宫阳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呵呵,是你们炎族长请我来铸刀的,也是你自己要来看的,等不起你可以走啊,没人逼你留在这里。”邓先觉冷笑,“摆不摆谱看我乐不乐意,我心情好了才能铸刀,若是心情不好铸出次品,难道你来负责?”

    “你!”南宫阳正欲爆发,一旁的南宫容在背后拉了他一下,小声提醒:“大局为重!”

    “好,你愿意摆谱就随便你,我眼不见为净!”南宫阳一甩衣袖,愤懑地离开了大殿。

    南宫炎打圆场:“邓大师,不必动怒,阳长老他就是个火爆脾气。请赶紧开始铸刀吧!”

    不料邓先觉却双手一摊:“请恕我现在无法铸刀。”

第二百二十章 飞火铸刀

    天下铸造之术大同小异,无非是分为铸胚、淬火、启灵三大步。大师们铸造技艺的差距主要体现在第三步启灵之上。“启灵”之“灵”并非单指灵力,而是指武器之魂。青龙大陆的铸剑者们都相信,剑有剑魂;同样,天焰大陆的铸刀者们也认为刀有刀魂。如何以玄力将灵魂赋予所铸之刀才是最终关键。无魂,则为凡品,有魂才是真正的魔刀。

    铸造所需的辅料也同样因人、因时、因刀而异,但像邓先觉此次铸刀所需的辅料,可谓是绝无仅有。众人也都十分好奇,邓先觉支使西门、南宫两大家族的长老们天南地北地取来这些难得一见的辅料究竟有何用处。

    邓先觉蹲在一个铜箱前,拿出了一块厚布包着的东西,待他揭下蒙布,露出了一段大腿粗细、颜色暗红的木头,那正是干枯期的“枯荣木”。接着,他又打开了那位老年徒孙带来的包袱,从中取出了两大块晶莹剔透的冰,冰还未融化,竟散发着阵阵浅蓝色的水雾。最后,邓先觉从自己背来的木箱中拿出了一团暗黄色的“温泥金”。

    “西门府的‘温泥金’还算好弄,可北堂家与东方家怎么会准许西门家的长老前去破冰、采木呢?虽然邓先觉铸刀水平高超,可他们两家也都有不输给他的铸刀大师啊!”南宫桐感到奇怪,因为北堂、东方两家族与西门家族之间的关系都不算太好。

    南宫炎想了想,回答说:“换做是我,我也会答应。既然是铸刀大师铸刀需要的材料,想必北堂、东方两家也不确定以后杜怀柔与屠令春铸刀时会不会也需要这些东西,断然拒绝的话不好。我想屠、杜二位大师一定也很好奇,邓先觉要这些东西究竟想要干什么。”

    “此话有理。”南宫桐表示赞同,“族长,刚才你说三位铸刀大师中还属邓先觉脾气好,莫非你见过屠、杜两位大师?我早年间曾与屠令春有过一面之缘,但杜怀柔却始终无缘相见。”

    “杜怀柔我也没见过,这正是他古怪的地方。屠令春还偶有极品魔刀问世,可杜怀柔却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仿佛失踪了一般。屠令春嘛,脾气的暴躁程度丝毫不差给阳长老,据说曾经为了铸刀材料方面的一点儿小事将东方傲族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东方傲却一句都不敢还嘴,呵,谁让人家是大师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屠令春那么个火爆脾气,居然能在铸刀这极需耐性的领域大有成就,真是令人惊讶啊。”

    “族长不也铸出了一柄极品魔刀吗?我看还是材料品质的影响最大。”南台系主南宫月插言道,“不知评价铸刀者的标准是什么?”

    南宫炎摇了摇头:“我那纯属是运气,之后也继续铸造了几次,不都失败了么?好的材料固然重要,但还是技术决定了最终的结果。说到对于铸刀者的评价,似乎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在我看来,铸造极品魔刀的成功概率能达到十之一、二者,就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大师了。当然,也得结合铸造者的境界来看。寂灭后期铸良品,寂灭中期铸上品,寂灭前期铸中、下品。若能以低境界铸出高品质魔刀,也可算作高手。”

    “难怪贾万钧能成为神匠呢,洞虚境界就能铸炼出极品魔刀,太强了!”南宫月道。

    “不仅如此,他在洞虚后期到大乘中期,一共铸造了近百柄极品魔刀,成功率实在是高得惊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惜他卷入江湖恩怨过早亡殁了,否则以他的天赋,必定能超越阮、叶两位大师。”南宫炎惋惜地说。

    “叶大师究竟去了哪里?”南宫容忽然问道。这是天焰大陆千古以来最大的谜团,在古时那场仙魔大战之前数年,诸多修魔高手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无踪,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大敌来袭之时,修魔者们也不会应对得那般狼狈。所幸,由于十八柄绝世魔刀的苏醒现世,天焰大陆才免遭覆灭之灾。

    “我总觉得,修魔者们消失这件事与之后使剑的修真者攻打天焰大陆这两件事有关联。我们既不知道修魔者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些敌人来自哪里。”南宫炎猜测,“或许,是同一个地方。”

    “你是说修魔者们也去攻打了那些修真者们的老巢吗?那为何不见有人回来?敌人的老巢又在哪儿?”南宫容似乎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极北之地,无尽冰原,是我等无法涉足之处;西平海外,迷雾海域,也是无法探索的地方;南静海以南,东和海以东,都是茫茫辽阔、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边境的浩瀚汪洋。大千世界,天地乾坤,未知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南宫炎的口气中带着对天地自然的崇敬,他又道,“罢了,不必过多纠结于久远往昔之事,邓大师已代表了当今世上最顶尖的铸刀水平,且看他如何利用那四样奇物。”

    在几人交谈期间,邓先觉已将“温泥金”放在最当中的铸台上,将“无极水”的冰块放入旁边的水池之中。

    “果不其然,以‘温泥金’铸模,用‘无极水’淬火。这与用普通材料铸模、以冷水淬火又有多大区别呢?我看他就是想让人穷折腾……”南辰系主南宫凌抱怨道。

    “你错了。”另一边席上的张东正接话道,“‘温泥金’的材质较其他铸模材料更加细密、平整,从

    起初的定型到最后的成模,‘温泥金’除了在硬度方面有所变化之外,其他方面的变化微乎其微,十分稳定。‘无极水’较一般的冷水更加纯净,在淬火时不会有杂质渗入尚未冷却的刀胚,另外‘无极水’刚融化时的温度较寻常冰水稍低,使得刀具遇冷收缩得更加致密。铸造之道讲究精益求精,一切条件都尽可能准备到最佳,才能成就最终完美的品质。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会选择这两样物品当作每次铸刀的辅料。”

    “我们对铸刀技艺都算不得了解,反正大师既然如此吩咐,就必然有其道理。”南宫容说着,忽然指着场中惊呼一声,“咦?他怎么……”

    邓先觉的举动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殿中一片哗然。就在刚才,他打开了铸台的灶门,将“枯荣木”扔了进去。

    整个盖天林也只有寥寥数棵、劳驾西门家族三位长老前去寻得的“枯荣奇木”,居然被当作柴火烧?邓先觉这是故意暴殄天物还是脑子里进水了?若是东方傲族长知道了邓先觉如此浪费“枯荣木”,恐怕会暴跳如雷吧。

    “且看他如何使用‘熔芯石’。”南宫炎却并不惊讶,语气淡淡。

    南宫容非常不满:“‘枯荣木’也就罢了,若是那个家伙敢随便乱用我们辛苦寻来的宝贝‘熔芯石’,等铸完刀看我怎么收拾他……”

    邓先觉蹲在木箱前,往外掏出一柄大约一尺来长的小刀,刀身散发着浓郁的莹莹绿光,显然是魔刀,而且品质不低。他从布袋中拿出两块“熔芯石”,放到了铸台上。南宫家族众位长老的心都“咯噔”一下,南宫容甚至在口中小声地反复念叨着:“千万别给我浪费……千万别给我浪费……”

    邓先觉举起小刀,定气凝神,对着拳头大小的“熔芯石”一刀劈下,“熔芯石”左右裂开成两半。切开的“熔芯石”有点像煮得半熟的鸡蛋,外层已凝固,内层的“蛋黄”仍是流质。接着,他又切开另外一块“熔芯石”,用衣袖一扫卷起四个半块向旁边一甩,丢入了放着“无极水”冰块的水槽。岩浆从石心处流出,淌在冰上,冷热消融,顿时腾起一阵浓密的水雾。邓先觉又飞速地在水池边布置了一个法阵,似乎为保存融化的“无极水”而用。

    以“熔芯石”化冰?长老们齐齐愣了片刻之后,终于爆发了。

    “嫌冰化得慢,用火烤不就行了?”

    “浪费啊,枉我们费力寻石!”

    “杀鸡焉用宰牛刀?不,连‘鸡’都算不上,杀个‘蝼蚁’焉用‘极品魔刀’?”

    “我看他就是诚心刁难!”

    “快看,他又拿出另外三颗了!”

    隔音法阵中的邓先觉丝毫听不到观众席上的吵闹之声,他也对“张牙舞爪”的长老们视而不见,又一连切开了三颗“熔芯石”。这一回,他没有扔进水槽,而是用小刀切下一小块“温泥金”并迅速地捏成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将岩浆收集在碗中。

    长老们逐渐安静下来,屏息凝视地盯着邓先觉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他收集完岩浆之后,打开铸台灶门,将其倾注在“枯荣木”上,“枯荣木”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居然是引火之用。

    “哇呀呀,气死我了!什么铸刀大师,我非把他揍成猪头大师不可!”南宫容愤怒地站起身来,挥舞着拳头。

    其他长老也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抱怨着,大殿中嘈声一片。萧天河虽然不知“熔芯石”有多珍贵,但平常之火都可以解决的问题,却大费周章取来岩浆而用,他也觉得邓先觉的确有些过分。

    南宫炎大喝道:“不要吵了!不就是几颗‘熔芯石’么?我南宫家赔得起!‘熔芯石’易求,铸刀之技难买!”

    长老们忿忿地坐回了原位,而场中的邓先觉正在不紧不慢地捏塑着温泥金,这些明明都是可以事先准备好的事。

    待得“温泥金”成模之后,铸炉中“枯荣木”也烧到了最旺,邓先觉突然一把扯去了衣服,露出了一身白净的赘肉。

    几位女长老顿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真正的铸炼,现在才要开始。

    邓先觉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一身赘肉丝毫不影响身形的敏捷,他将数种材质在铸台上一字排开,打开台顶阀门,炉中的火焰霍然腾起,他立即将双掌覆在台前两个孔洞之上,以玄力凝火、催火,一连串动作迅速而又轻巧。“枯荣木”燃烧的金黄色火焰与彤红的玄力之火相互席卷、涌动、包容、翻腾,对铸台上各种材料进行着猛烈的煅烧。

    “单看邓先觉对火焰的掌控程度,我们这些在场的就无人能及。”张东正称赞道。

    “煅烧只是从材料中除去杂质的第一步。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很长时间,因材料特性从数日至数年不等,希望邓先觉不要让我们等得太久。”南宫桐道。

    “数年?哼,早就过了材料的最佳铸炼时机了,看来桐部主也不太会铸刀。”张东正小声道。

    邓先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要把握住那个时机,实在太难了。这些高档材料的最佳铸炼时间就在几日之后,在这期间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将材料提纯的。就像张东

    正当初在为萧天河接风的晚宴上所说,铸刀者们往往把握不住最佳铸炼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追求材料的纯净。因此仅是煅烧这一步,邓先觉就足足耗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两个月期间,邓先觉还做了另外一件事。虽然有阵法保护,但“温泥金”与最后一颗“熔芯石”也无法存放两月之久,所以煅烧了五日之后,邓先觉将“温泥金”定了模,切开了“熔芯石”,把岩浆倒在上面。“温泥金”受热急剧变硬,刀模已成形。对于这一颗“熔芯石”的用法,南宫家族的长老们还算满意,虽然用岩浆成模也有些大材小用,但总算是派上了正经用场。

    煅烧完毕之后,各种材料已化为流浆,下一步就是将几股流浆融合。这一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铸造者必须对各种材料的特性十分熟悉,并且知道以何种方法消去材料间互相排斥的不利因素。最麻烦的是,有些珍稀材料在掺合后的特性会因各物比例的不同、因铸造时间的不同以及铸造环境的不同而变化,消去排斥因素的方法也因此而不拘于一定。这都需要铸造者在长时间、无数次的实践中归纳总结、积累经验后方能得心应手。

    邓先觉融合流浆后,看似随意地从几种辅料齑粉中抓了几把撒入其中,其实各种比例他早已了然于胸,信手拈来。

    接下来,就是使用铸模给流浆定出刀形了。这一步没什么好说的,只要铸刀者的动作细致、耐心即可。注浆时手要稳,抚浆时势要平,这些只要经过长久的练习即能做到。不过铸造魔刀的这个过程有一点与铸造凡品刀不同,在定形之后,因为铸造凡品刀的铁匠能力有限,所以往往是先淬火再开刃,而对于邓先觉这等魔刀铸造大师,定形、开刃就一并解决了。

    待流浆稍微冷却成形之后,要进行另外一个重要步骤锻打。这是提纯材质的最后一步,需要铸刀者亲自出力。煅烧是去除其他物质的大统方式,锻打就是剔除杂质的细致方法。邓先觉拿出两个方头锤,一手一把,对着刀胚疾速锤炼起来。他那肥硕的臂膀已经看不清了,化作上下翻飞地两团白影,挥臂如疾风,落锤如骤雨,每一次锤与胚的猛烈撞击,都会带起四射的火星,仿佛烟花一般绚烂。如果没有隔音法阵的存在,那铿锵的铸鸣声必定会在大殿之中久久回响。

    许多火星飞溅到邓先觉腆起的肚子上,灼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洞,他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下盘腰马合一,双脚落地生根,身躯岿然不动。

    南宫雪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咂着嘴对萧天河道:“看那些芝麻似的血坑,真是人,他为何不用什么东西挡一挡呢?”

    萧天河道:“不行的。一般的衣物挡不住,能挡住的东西必然碍事,更何况他的肚子那么大,得多大的东西才能挡住?铸刀者此时精神高度集中,双臂挥舞、落锤必须快而不乱、细而不慢,动作丝毫差池不得,所以他要脱去上衣。哪怕是覆上一层轻纱,也会对双臂的动作有细微的影响。为了铸成高品质的魔刀,当然得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才行。”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邓先觉又将刀胚翻过来锻打另外一面。如此循环往复了三天后,他骤然停止了敲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锻打过程已经结束时,邓先觉突然一记重锤锤在刀胚柄端,刀胚应力飞起,成竖直之向的瞬间,邓先觉双锤并举,左右开弓,一齐向刀胚夹锤而去,将其定在半空。

    “他在干什么?”在场的观众们心中都冒出同样的疑问。

    一直不曾挪动半分的邓先觉开始迈步了,绕着一丈左右的范围慢慢旋转,每走一步都会夹锤一次空中的刀胚。渐渐的,邓先觉越走越快,锤打刀胚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他在施展西门家的《飞雨身法》!”有人惊呼。

    场中邓先觉的身形已化作了一道虚影,绕着仿佛悬浮在肩高处的刀胚飞速旋转,刀胚自身也在竖直旋转并且不断迸射出大量夺目的火星。

    “好技艺!”南宫炎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左右双锤同时敲打,可以保证刀身两面的平整与纯度相同,这也要求邓先觉敲打在刀胚上下各处的每一次、每一边的速度、力量都丝毫不差。步伐须轻盈,既要有迅疾的速度又不可带起地面的尘沙。

    这是在铸刀吗?分明是围绕着刀胚翩翩起舞。

    “明刀空中浮,

    脚踏无痕土。

    雷霆锤万钧,

    火花当空舞。

    这正是邓先觉创出的‘飞火铸刀法’。”张东正道。

    华丽的场景背后是不计其数的练习与钻研,单是以双锤同时击打让刀胚‘悬浮’于半空的手法就是常人所不能为的卓绝之处。

    南宫家的长老们一扫之前对邓先觉的不满,反而心生崇敬之情。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邓先觉借助西门家的《飞雨身法》,早已将自创的“飞火铸刀法”演练得炉火纯青。

    对于细节分寸的掌握是依据对材料性质的熟知而决定的,究竟如何拿捏,旁人即便看了,也只能仿其形,而不能达其意。这绝妙的铸炼之法,普天之下就只有邓先觉一人会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宝刀铸成

    双锤并举夹打有力,金铁交鸣铿然有声。

    隔音法阵中的邓先觉,在施展西门家族绝学《飞雨身法》的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每一记锤打之音。

    南宫家族的诸位长老似乎已经在邓先觉眼花缭乱的动作中忘记了对他之前暴殄天物的愤怒。

    “听音、辨位、落锤,这是每一位铸刀者都应该掌握的,却恰恰又是最难掌握的技巧。邓先觉既然在我等面前使用‘飞火铸刀法’,那他就不怕会被别人偷学去。铸刀之道,有些东西靠的并不是经验,而是天赋。”族长南宫炎面露钦佩之色。

    安静的大堂中立即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南宫炎悄悄扫视了一眼几位魔宝大会上胜出的人:南宫威点头赞叹,南宫曦起身惊立,南宫雪凝望不语,唯有萧天河却低着头,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呵,邓先觉在南宫府展示‘飞火铸刀’,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萧天河啊萧天河,但愿你能给我一个惊喜,也不枉我南宫家族厚待于你……”南宫炎心道。

    其实萧天河脑中所思虑的,却并非是观摩铸刀的感触。

    他在邓先觉刚开始围着刀胚锤打时突然想起,当初娘亲叶丛云将天仇刀交与自己的情形。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娘亲铸刀时离去与归来前后的每一处细节,可以确定,娘亲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连衣服都没有丝毫破损。反观场中的邓先觉,早已被火星灼得满身是血,裤子上也都是焦黑的小孔。

    萧天河不禁对自己方才跟南宫雪所说的话疑惑起来“为了铸成高品质的魔刀,当然每一个细节都要一丝不苟才行。”

    难道是娘亲在铸造“天仇”、“天杀”二刀时并未用心?

    “不,不可能。”萧天河心中立即否定了这个猜疑。身为铸刀巨匠,必定有自己的尊严,对于在铸“天仇”和“天杀”之前因条件所迫而勉强铸出的魔刀,叶丛云甚至都不屑起名。在了解了娘亲心中的仇恨之后,萧天河也明白了“天仇”、“天杀”两刀名中蕴含的意义。寄托了如此沉痛之情的魔刀,娘亲怎会不用心铸造?

    那只有一个可能,娘亲有更加高超且巧妙的铸刀绝技。换言之,邓先觉的铸刀水平离叶丛云仍然相距甚远。而造成差距的原因,萧天河感觉不应该是境界的问题。

    “邓大师果然厉害,如果是我疾速地转了那么多圈,恐怕早就晕了。”身旁南宫雪的话打断了萧天河的思索。

    “看上去倒是比较华丽。”萧天河道。其实他对邓先觉花哨的“飞火铸刀法”并不是特别赞赏。在他看来,此法的确十分绝妙,若非长久浸淫此道的颇具天赋之人,绝无创出的可能,但其作用究竟是否明显、是否必要,则有待商榷了。

    凡事必须抛开表面看其本质,无论邓先觉步伐如何轻盈,快速地旋步移动势必会带起空气中与地面上的一些微小的杂质,只不过人们看不见罢了。张东正所说“脚踏无痕土”,仅是指没有可见的尘土颗粒。再说如果铸刀者带起的沙尘大到能清楚得看见,那铸出的魔刀品质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另外,想必邓先觉在熟练掌握此铸刀法之前已经失败了许多次。如果不能精益求精地驾驭锤炼刀胚之技,那就等于是在浪费宝贵的材料。要知道,任何材料的质地与重量都是不同的,不可能以其他材料作为练习之用,而“飞火铸刀法”要求铸刀者必须熟知刀胚的重量,否则一旦落地,尚在灼热熔软状态的刀胚不仅会发生形状改变,还会沾上无数尘土,等于是毁了。

    至于这种当空锤炼之法带来的好处,萧天河仔细想了想,除了能同时锻打刀胚两面,使得刀型较为完美之外,还真想不到其他的了。

    长时间的使用“飞雨身法”是非常消耗玄力的,以邓先觉大乘中期的境界也难以支持太久,服了一颗恢复玄力的极品丹药纳延丹的他,在两日之后停止了锤打。究竟是因为邓先觉玄力有限还是刀胚已经达到极致从而无法再以锻打之法趋纯,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邓先觉撇开两柄重锤,一把揽过下落的刀胚。

    南宫雪吓得轻呼了一声,因为刀胚还未淬火,邓先觉竟然敢用手拿!

    待得定睛细瞧,原来邓先觉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一副浅得近乎透明的手套,刀胚的炽热对他毫无影响。

    “天蚕丝。”萧天河小声道。自打来到天焰大陆以来,他已同这种奇特的材料打了数次交道,再熟悉不过。

    张东正捻须点评:“刀胚终于铸成了,至此已耗去足足六十三日。想必材质的最佳铸练时间早已过去,不过,经‘飞火铸刀法’超过两日以上的锻打,该刀胚的品质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佳品了。”

    刀胚铸就,紧接着就要进行第二大步骤淬火。

    这一步骤在铸刀过程中最为简单,耗时最短,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却是十分重要的一步。想要提高最后铸成魔刀的品质,只可从淬火的辅料上着手。

    邓先觉从北堂家族取来的无极水,无疑是天焰大陆上最佳的淬火辅料。在熔芯石的作用下,无极水的凝冰早已融化,熔芯石的岩浆也冷聚成

    碎砂沉到了水池底部。

    邓先觉将刀胚翻转,刀背在下,刀刃在上,平托着轻轻放入水池中,水面顿时腾起一阵水雾。

    无极水蒸腾出的水汽很怪,不飘不散,而是径直向上,直升殿顶而去。

    不消片刻,邓先觉又将刀胚从水中取出,胚体已经由橙红之色转为了青蓝色,只在刃部偏浅一些。接着,邓先觉又拿起切割熔芯石的小刀,在刀体上龙飞凤舞地刻画着什么。

    萧天河有些不解,看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了邓先觉究竟是在做什么。“他为何在刀上雕刻花纹?”他轻声问南宫雪。

    “萧大哥你不知道?正所谓‘一淬雕纹、二淬开刃、三淬定形。’这是一般淬火的步骤。以邓大师的水准,在打造刀胚时就已经开了刃,所以他淬火只有两次。”南宫雪解释道。

    萧天河轻轻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淬火一气呵成岂不是更好?雕纹纯属为了美观,对提升魔刀品质没有任何帮助。纹路凹刻必定会影响刀身的厚度,使得刀体厚薄不均。想想黑刀祖师传给自己的那柄“裂空刀”,黑不溜秋,毫不惹眼,萧天河不禁哑然失笑。

    刀胚一淬后转韧,正适合雕刻。邓先觉手中的小刀仿佛是一只画笔,在刀身上笔走龙蛇,若抹、若划、若顿、若点,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停顿与犹疑。看来他早已在心中勾勒好了所有的纹样。

    不一会儿,全部雕纹已成。虽然观众都窥不得真切,但从邓先觉的神情来看,似是十分满意。刀体再次被浸入无极水之中。

    刀胚二淬后转刚。由于无须开刃,所以二淬后不必打磨,二淬、三淬合而为一。待得邓先觉从水中取出刀胚之时,刀已算初步铸就。

    此时的刀已经是高品质的凡品刀了,可谓是“魔刀”的“刀胚”,距离“魔刀”这一目标还差最后关键的一步启灵。这一步,堪称铸刀三大步骤中最困难的一步,魔刀之间品质的差距往往就取决于这一步的结果。

    启灵,顾名思义,是“开启灵智”的意思。铸造者需要将玄力灌注于刀体,使其脱凡晋品。为何说这是最困难的一步,其原因有二:

    第一,对铸造者要求极高。灌注玄力并不容易,不仅强弱分寸要拿捏得当,还要有相当高超的天赋与技巧。所谓刀之“灵智”,并非指魔刀拥有思维智慧,而是指它与充斥于天地之间的无尽玄气之间相互呼应的能力。

    高品质的魔刀,与玄气呼应密切、顺畅,对使用者来说,其益处在于能够更多、更好、更有效地引导玄气,从而转化成玄力。人、刀、气,三位一体,这正是许多刀典中提到的“天人合一”之境。刀,不仅是武器,也是修魔的必备工具。

    换言之,魔刀可以比喻成联系修魔者与天地玄气的“通道”,而决定“通道宽窄”的因素,就是铸造者灌注于其中的玄力。魔刀一经铸就,其中蕴含的玄力也就固定,既不会增多,也不会减少。因此灌注得玄力越多,其品质自然越高。但想要多灌注玄力,绝非易事。这得看铸造者在此方面的天赋。

    有的人天生就是铸造的神匠,比如“一气呵成”贾万钧,据传,他当初偶试铸刀,发现自己能比其他人灌注更多的玄力于刀体之中。玄力本无法计量,但以当时世上一位与贾万钧境界相当的铸刀大师之能力为基准,大师能够灌注其八分之一的玄力于刀中,贾万钧则达到了其玄力六分之一的程度。切莫小觑这看似微小的差距,其造就出魔刀品质的差别可就大多了。

    这种天赋似乎与生俱来,可遇而不可求。即便像邓先觉这般苦苦摸索后终得成就之人,也并非是后天磨练而成为大师的。他的天赋早已存在,只不过从前他不会利用。之后磨练出来的,并非天赋,而是技巧。

    也曾经有人在铸刀之道上下求索,妄图以不懈的努力与耐力练就神乎其技的技巧,从而弥补天赋的不足,但终究蹉跎光阴,最终望洋兴叹。其失败原因在于铸刀天赋好比高山流水,而启灵技巧好比川流河道,仅凭开道拓渠,没有源头蓬勃汹涌的水源,那也是枉然。溪流就是溪流,流道再宽,也不可能变成江河。一旦起源澎湃,即便河道再窄,只须持之以恒地冲刷,也必定会形成催风卷浪的滔滔巨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没有天赋,也不可能练就优秀的技巧。这也正是张东正与邓先觉之间差距所在。至于邓先觉先前对张东正所说的:“说不定像我一样再坚持下去,或许今日坐在这里享受的人,就是你。”这不过是一句半玩笑半自傲的假话而已。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张东正的极限就是如此,再耗下去也是枉费功夫。张东正当然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听了那句话之后并无后悔之意。

    第二个原因,启灵对刀体材质的要求也很高。魔刀就仿佛一个容纳铸造者玄力的“容器”,越是低等材料铸就的魔刀,其容存玄力的能力也就越差,哪怕铸造者的天赋与技巧再高也没有用。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时魔刀品质低并非是由于铸造者的原因。

    而区分材料等级高低的标准,就是其容纳玄力的能力。想要铸就高品魔刀,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物力做后盾,这岂是

    一般的小家族或是散修者能做到的?铸造高品魔刀已属不易,要培养出一位铸刀大师,那就更需要投入大量的高等材料,要知道,有些材料可并不是多花些钱财就能买来那么简单。

    所以当初邓先觉横空出世之时,南宫族人对于南宫炎族长没有留住他而是任西门家族挖走之事甚感不解。直到后来蓝元石的原委大白于天下之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南宫炎不是没有挽留,而是西门家族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高了,高到让人无法拒绝。问世间还有何物能比得上蓝元石的价值,能比得上蓝元石代表的渡劫成功的憧憬?

    好在邓先觉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他在成为铸刀大师之后变得骄傲自大起来,但却没有忘记南宫家培养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因此他数次为南宫家族铸造极品魔刀,而且都是无偿的。

    自邓先觉淬火开始,萧天河再度陷入了沉思。淬火的关键在于辅料,也就是水。“想当初娘亲铸刀时,小岛周围除了汪洋之外没有任何水源。莫非娘亲是以海水淬火?不,不可能,海水咸涩,杂质甚多,绝非淬火之佳物。亦或是娘亲淬火时离开了海岛?似乎也不太可能,铸刀到一半,哪有功夫带着未冷却的刀胚寻水?奇怪,真是奇怪……”萧天河百思不得其解。

    当邓先觉开始启灵之时,萧天河立即收回了神思,瞪大眼睛屏息凝视。要说铸胚、淬火两步,萧天河尚有概念。但说道“启灵”二字,他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邓先觉先将刀具置于铸台的一处宽阔、平整的地方,从木箱中又拿出几样东西,分别散放在铸台附近。

    “他在布阵。”南宫雪轻声道。

    待得布阵完毕,邓先觉一步跨入阵中,双掌夹起刀具,举至眉前,闭目垂首,开始度入玄力。只见他的发巾被身体激发的气浪冲掉,根根头发向上飘动,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波,尤以双掌处最为耀眼。刀具也通体没于一片青光之中,并且在不断地微微颤动着。

    铸好的魔刀究竟发出什么颜色的光芒,只与材料有关。不过萧天河还是发现了一处奇妙的地方,邓先觉身上的光芒似乎与刀具的光芒呈现出一种此消彼长的状态,红光盛则青光淡,青光明则红光暗,并且这种明暗对比是连续不断、互相交替的。也就是说,邓先觉度入玄力的速度有缓有急、时快时慢,并不均匀。“估计这也和铸刀的材质有很大关系。”萧天河心中猜测。

    启灵的耗时同样是根据材料而变化的。这一柄刀,在吸收了五日玄力之后,终于蜕变成了一柄魔刀。邓先觉在锻打刀胚时已经大致估算好启灵所需的玄力,因此预留了部分玄力。在铸造完成的那一刻,他险些瘫倒在地,两位徒孙赶紧上前搀扶。邓先觉步履蹒跚地在场中绕了一圈,收了隔音阵法,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声:“魔刀已成,必超极品……”声虽不大,人们却纷纷如同惊雷贯耳一般呆立当场。

    必超极品?

    邓先觉度玄完毕之后根本没有好好审视该魔刀的品质,居然敢说它必定是超极品魔刀,这是何等的自信!

    众所周知,“极品”的范围太过宽泛,其上限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点,介于极品魔刀与绝世魔刀之间的统称为“超极品”。邓先觉既然敢称此柄魔刀超过极品,那想必其品质要优于其他极品魔刀。

    南宫炎从观众席上跃入场中,来到铸台边,拿起魔刀翻转两面看了一下,神情又惊又喜。看来,邓先觉并没有口出狂言。

    南宫炎将魔刀高高举起,以便所有人都能细观其貌。

    青蓝色的刀身弯过一道令人满意的弧线,浅蓝色的刃区外雕着暗红色的花纹。仔细一瞧,花纹之色并非后上,而是在铸造时就已定成,那暗红色,正是某种铸造材料之色。待得看清这点,无人不嗟叹邓先觉技艺之高超,竟然能在铸造前就算准成刀后某种材料所呈现的纹色,并且在铸造时加以技巧,控制该材料在特定的位置形成预想的纹路,从而依纹而刻,真可谓巧夺天工!

    “邓大师,果真名不虚传呐,令我钦佩不已。”南宫炎双手平托着魔刀,激动得声音都有一丝颤抖,“恳请邓大师为此超极品魔刀定名。”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都期待着仿佛大病一场的邓先觉开口。

    “刀刃锋利可劈天斩地,辅料取自天下四方之珍宝,我看就叫‘天宝’吧。”邓先觉忽而笑道,“炎族长,为铸此刀,我已倾注全部精力,最终结果也十分令人满意,没有枉费那些得之不易的辅料。我知道,你们一定对我使用辅料的方式有诸多不满。”

    南宫炎道:“不瞒大师,的确是稍有牢骚。不过看此刀最终的品质,那样的浪费也无伤大雅。”

    “浪费?”邓先觉提高了声调,甩开了两位徒弟搀扶的双手,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对南宫家族众位长老所在的席位不客气地说,“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如果是杜怀柔与屠令春……不,他们两个也不一定。如果是阮元迪与贾万钧两位神匠在此,想必他们也会赞同我的方式。你们这些人对铸刀可谓一窍不通,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铸刀之法?”

    长老们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唇枪舌剑

    面对邓先觉毫不客气的言论,南宫家族诸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他家族之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看样子也是对邓先觉狂妄的口气与傲慢的态度甚是不满。而族长南宫炎却依然面带微笑,拱手对邓先觉恭敬地说:“恳请邓大师赐教。”

    萧天河在心中暗暗叫了声好。自打和南宫炎接触以来,他越来越佩服这位南宫族长。血气方刚却又不失沉稳,锋芒毕露却又虚怀若谷,豪情万丈却又海量汪涵。单凭刚才展现出的胸襟气度,南宫家无人能及。

    “‘无极水’取回时为凝冰,其中蕴含水之菁华,若待其慢慢融化,时间不允;若以凡火烘烤,生火之物必有灰烬纳于水中。唯有以‘熔芯石’之浆芯倾注其上,方可骤然化冰成水,岩浆亦可冷凝沉淀。须知岩浆熔融之时亦为纯净之物,较之凡火,好上千百倍。

    ‘枯荣木’外枯内荣,荣则有生,生则有水,水为何物?呵,实为枯荣树所汲万木之菁华。正所谓‘木生火’,有木之菁华的枯荣木绝对是供火的绝佳辅料,但其内芯坚固潮湿,即便着火也只是焚其表,不达其里,唯有以火之菁华灼之,方可成煅烧之焰。那火之菁华又为何物?想必已经不言自喻了吧!铸造之道若非精益求精,怎可成就此等品质!”邓先觉自傲地说完,吞下了一颗丹药,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一番言论,震慑得众人哑口无言。

    南宫炎道:“听闻大师一言,着实令我心悦诚服。既然今日邓大师铸就超极品魔刀,实力应该已经凌驾屠令春、杜怀柔两人之上了吧?恭喜。”

    听到南宫炎提起那两人的名讳,邓先觉睁开双眼,斜目道:“屠令春自不必说,以他现在的水平还铸不出超极品魔刀。至于杜怀柔嘛,呵呵……不知诸位上一回听说杜怀柔铸刀是何时之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感惊讶,传闻中的铸刀大师杜怀柔,居然已经数十年不曾铸刀了。

    “的确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过杜大师极少露面,难得一见,不知其动向也属正常。”南宫炎道。

    “哈哈哈!”邓先觉大笑起来,“既然被人称为‘铸刀大师’,那对他来说,‘铸刀’就如同其性命一般重要,怎会突然销声匿迹?再者说来,杜怀柔所铸之刀都是北堂家族拿出来的,有谁曾亲眼目睹他的铸造过程?在我看来,那根本不足为信!”

    “邓先觉,你的意思是说……杜怀柔的铸造水平是北堂家族刻意杜撰的?”张东正惊讶万分,“不对,不对,虽然没人见过杜怀柔铸刀,可他铸出的那些极品魔刀可是在天下众人面前展现过的,若杜怀柔没有那般高超的技艺,北堂家族拿出的那些极品魔刀又是出自谁人之手?”

    “若是全部出自一人之手,那此人的确堪称大师。但若不是呢?”邓先觉忽而问南宫炎,“炎族长,听说你也铸出过一柄极品魔刀?”

    邓先觉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他怀疑那些魔刀并不是由同一个人铸造的。

    南宫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以北堂家族修魔高手的数量以及实力的雄厚程度来看,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以供高手铸刀,偶尔铸出数柄极品魔刀也并非不可能。杜怀柔既不常露面,也不常铸刀,的确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他的技艺已达铸刀大师的水准。”

    “我甚至都怀疑,究竟有没有杜怀柔这个人。”邓先觉继续语出惊人,“毕竟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传闻,或许全是北堂家族凭空捏造的也说不定。”

    “若真是如此,北堂家族此举何意啊?”桂溪部主南宫桐道。

    “呵,很简单。北堂家族的人数不如东方家族,正是因为杜怀柔这位铸刀大师的存在,东方家族才会忌惮北堂家族三分。好在东方家族也有屠令春,所以两大家族才没有明里针锋相对。当初北堂、东方两家招揽我时,我考虑到若是有一个家族多了一位大师,那微妙的平衡必定会被打破。配备大量极品与少量超极品魔刀的家族是十分可怕的。我正是担心卷入不必要的争端,才选择了西门家族。这样三大家族都有一位铸刀大师,可成鼎立之势。”邓先觉侃侃而谈,话语冠冕堂皇。

    所有人心中都不屑地想:“说什么漂亮话,谁不知道你是为了那颗蓝元石才去西门家的……”

    “咳,说到杜怀柔,我对他的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邓先觉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言论有些过于虚伪,神情有点儿尴尬,于是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杜怀柔身上,“就好像三大神匠中的叶丛云一样,为何我之前不曾提及她,是因为她根本没铸几柄刀,生活的年代也太过久远。究竟她是不是一位神匠,甚至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都无从考证。呵,神匠之称,或许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大概是有人为了流芳百世而故弄玄虚吧!”

    居然胆敢藐视神匠,邓先觉可谓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听到邓先觉蔑视娘亲,萧天河顿时怒不可遏,“腾”地起身喝骂:“邓大师未免太过嚣张了些,三大神匠的名号人人皆知,何需考证

    ?若刨根问底,阮、贾两位神匠的铸刀过程又有谁亲眼所见了?又有谁能证明那些魔刀确实为他二人所铸?不要以为铸出一柄超极品魔刀就天下无人能及了,在我看来,就凭你这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腔调,怎能与三位神匠同日而语?别说是神匠了,就连大师一称,你都配不上!”

    南宫雪吓了一跳,赶紧拉了拉萧天河的手,示意他赶紧坐下,却被一把甩开了。南宫雪不解,萧天河为何会突然如此生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天河的身上。

    邓先觉瞥了萧天河一眼,轻蔑地笑道:“我道是哪位高人,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南宫族长,这种人你也让他来观摩我铸刀?真是浪费机会,对牛弹琴。”

    “他名叫萧天河,修魔二十三年,洞虚前期。”南宫炎淡淡地说。

    “什么?二十三年,洞虚前期?”邓先觉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正眼打量了萧天河一番,说道,“叶丛云既是神匠,为何生平只铸两刀?‘拔山’、‘盖世’两刀如今皆已失传,即便真如传闻中那般品质极佳,也难免让人怀疑是叶丛云一时运气所致。否则不能解释为何后来无论是谁以何等优厚的报酬恳求于她,她尽皆不肯为他人铸刀。”

    萧天河冷笑一声:“邓先觉,你错了。究竟是为了成为‘大师’、‘神匠’而铸刀,还是铸出宝刀后被人冠以‘大师’、‘神匠’之称?真正的神匠,只会在需要时而铸刀,而不会为了别人口中的虚称而铸刀。对拥有那般神乎其技的高人来说,‘大师’、‘神匠’不过是个头衔,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所谓的‘报酬’更是浮云,铸刀天赋乃是天赐恩宠,铸刀技艺则是磨砻淬励,怎可以买卖而论之?像你这样为了成为‘大师’而铸刀,已然落了下乘,成名之后又以‘大师’的头衔沾沾自喜、气焰嚣张,着实可笑。你的气场境界与三位神匠相比相差太多了。”

    邓先觉被萧天河妙语连珠地抢白了一番,恼羞成怒,起身大喝道:“黄口小儿好生无礼!为了给南宫家铸造这柄‘天宝’魔刀,我不仅向另外三大家族要来了‘温泥金’、‘无极水’与‘枯荣木’这等天下珍物,又经过耗时长久地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最终近乎虚脱才得以成就此等超极品魔刀,却不求任何报酬,只为‘报恩’二字,这气场境界如何?为了磨练技艺,我在默默无闻时所付出的血泪艰辛又有谁人知晓?没错,我的确自傲,那是因为我有这个资格!哼,南宫族长,魔刀已成,从此我与你南宫家族再无瓜葛,告辞了!”说完,邓先觉气愤地一甩衣袖,转身欲离。

    “哎,邓大师……”南宫炎连忙拽住了他的袖子。

    “仓啷”一声,一柄魔刀落于邓先觉脚下。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藐视神匠。你且看看那柄魔刀如何。”萧天河自觉方才有些失态,口气缓和了下来。

    那正是萧天河的“天仇”魔刀。

    邓先觉眼睛一亮,捡起魔刀细细观察着,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愠怒转为惊愕,对南宫炎道:“炎族长,想不到南宫府竟有如此高手,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请我前来?莫非是为了羞辱于我?”

    “啊,邓大师这是哪里话?”南宫炎望了萧天河一眼,“不知在邓大师看来,此人的铸刀水平如何?”

    邓先觉也回头看了看萧天河,然后凝视着手中的天仇刀:“仅凭这柄魔刀为回炉炼铸这一点,此人的铸造水准就远在我之上……嗯,想必杜怀柔与屠令春也望尘莫及。炎族长,我该恭喜你了,南宫家族得此铸刀高手,一定要厚待珍惜,此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邓先觉已经认定“天仇”的铸造者是一位新现世的高手,否则以这等水平,早就出名了。

    “邓大师你误会了,此刀的铸造者并非我南宫家族之人。”南宫炎解释道。

    “莫非是你?”邓先觉难以置信地对萧天河道。

    “不是。”萧天河莞尔一笑,调侃道,“邓大师为何敢肯定此人一定是位高手?万一也是撞大运撞上的呢?”

    邓先觉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仅材料不佳,又是回炉铸就,另外此刀稍有瑕疵,但绝非是铸造之人能力所限。据我推断,想必铸造时锻打、淬火的环境与条件都极差,在这般诸多不利因素的影响下尚能铸成此等极品,怎么可能是撞运碰巧?如果可以的话,萧……萧道友,我恳请你能带我去拜见一下这位高人。”不得不说,邓先觉还是有些胸襟气度的。

    “这是由我娘亲所铸,她已经谢世了。”萧天河道。

    “啊……”邓先觉一惊,又甚感失望,摇头慨叹,“真乃天妒英才啊!萧道友,虽然不知你娘亲与叶丛云是何等关系,但依我所见,你切莫随意让这等神技失传,务必要好生研习铸刀之道。我很期待这世上能有一位新的神匠诞生。诸位,我先告辞了。”他将“天仇”递到南宫炎手上,带着两个徒孙离开了。

    场中一片安静。众人目睹着南宫炎将“天仇”魔刀交还给萧天

    河。

    南宫炎笑问:“萧兄弟,你刚才那般维护叶丛云的名誉,不知你娘亲是否是叶神匠传下的某代弟子?亦或是她研习过叶神匠留下的某本铸造典籍?”

    萧天河摇头苦笑:“炎族长,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娘亲的事我了解得并不多。我只是看不过邓先觉那傲慢的态度罢了。”

    “嗯。”南宫炎并不失望,大声询问众人,“不知各位观摩下来有何感触?但凡有任何微小的念头,日后皆可向南宫家提出,南宫家必定鼎力支持。数月观摩下来想必大家皆已疲惫,今日就此散去吧。”

    这一场铸刀,不可谓不精彩。人们互相交谈着,离开了大殿。

    南宫雪问萧天河:“萧大哥,你刚才怎么那么冲动?若是因为公然顶撞邓大师闹得两方不欢而散,恐怕族里的长老们会怪罪于你呢!”

    萧天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时生气,没顾虑那么多。嗨,这不是没有那么糟糕嘛!”

    南宫雪“扑哧”一声乐了:“还好你娘亲的铸刀技术把邓先觉给震慑住了,否则哪有这么容易收场?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萧天河收起笑容:“你先走吧,我找炎族长有事要说。”

    南宫雪好奇地望着萧天河,但她没有多问,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出殿去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南宫炎与萧天河两人。

    “炎族长,我恳请分拨给我一些铸刀材料,不需要太珍贵,寻常的就行。”萧天河道。

    “哈哈哈!”南宫炎放声大笑,拍了拍萧天河的肩膀,“我就知道会这样!之前在邓先觉铸刀期间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你经常低头沉思,似乎有所感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铸刀材料的事当然没问题,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材料易得,人才难求!到时我吩咐下去,各种材料全都给你备齐,不管是寻常的还是珍稀的,保管够用!”

    萧天河连忙摆了摆手:“炎族长,你千万别寄托太大希望,我只是有些兴趣试试看罢了,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材料我也不敢乱用,万一浪费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嗨,你也太小觑了我南宫家族。但凡族中有人想摸索铸造之技,南宫家族向来都是材料管够、一视同仁的,你尽管安心。成与不成另当别论,不必多虑。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在铸刀之道上无功而返,无所谓,那些材料,我南宫家族搭得起。”南宫炎豪爽地安慰道,“你还有其他要求没有?但说无妨。”

    萧天河思索了片刻,回答:“的确有两个。第一,我想问萧氏族长借火焰塔底层的一间房间;第二,我需要南宫雪陪同。”

    “哦?火焰塔的事好说,至于南宫雪嘛,呵呵……”南宫炎忽然面露戏谑之笑,“这个我可不敢强令。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找她谈谈比较好,我看她一准儿能痛快地答应你。”

    萧天河急忙辩解:“炎族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借用南宫雪的阵法,别无他意。”

    “究竟有没有他意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南宫炎一边挥着手一边向殿外走去,“对了,别忘记了风云大会之期!”

    “唉,又让人误会了。难道要撇清暧昧关系做朋友,就只能不相往来才行吗?”萧天河心中无奈地慨叹。

    ……

    离开南亭城之后,萧天河与南宫雪回到了南沙城。

    南宫炎已经派人跟萧宝清打过了招呼,两人一进萧府,就受到了萧宝清的热情迎接。

    “呵,萧公子,雪小姐,前番给你们准备的房间还以为是白忙活了呢,现在仍然供你们休息之用。不知你们要在萧府住多久?”萧宝清问道。

    想起那仅隔了一层薄纱的房间,萧天河与南宫雪对视一眼,南宫雪羞涩地低下了头。

    “风云大会召开在即,我们应该不会住太久。这些时日要打扰您了。”萧天河拱手道,“那个房间给雪妹用即可,我想住在火焰塔里。”

    “那我也陪你留在塔中。你不是需要我的阵法么?”南宫雪道。

    “布好阵之后你就可以休息了,不必留在塔里。塔中酷热难当,哪有房里舒服?”

    南宫雪轻轻咬了咬嘴唇:“不行的。阵法有可能不稳,或许会突然发生变化,我得在那里护阵,以求用最佳的状态辅助你研习铸技。没事的,不需要我帮忙时,我可以在一旁冥想,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那……好吧。”萧天河只得同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尽管他知道南宫雪所言都是编的,但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

    两人跟随萧宝清再次下到了火焰塔的底层。翌日起,各种材料源源不断地从昆吾部各大州城送达萧府,萧宝清干脆将整个火焰塔底层都拨给萧天河存放材料之用。

    靠近楼梯的房间中,萧天河深吸一口气,对铸造的研习开始了。面对博大精深的铸刀之道,萧天河不敢说将来必定能达到何等境界,只是出于对娘亲叶丛云的缅怀与敬仰,他才决定涉水一试。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初涉铸道

    若说萧天河观摩邓先觉铸刀一无所获,也不尽然。

    对“飞火铸刀法”,萧天河印象很深,但他总感觉,没有必要以如此纷繁复杂的方法铸刀。

    另外,萧天河坚信,娘亲叶丛云拥有比邓先觉更加高超的铸刀之技。当初叶丛云还是“萧夫人”之时,想方设法要将《鹏安刀典》与《龙游身法》传给萧天河,生怕两门绝学就此失传。可惜堪称神技的铸刀之术,“萧夫人”却没有传授给萧天河一丝一毫。

    难道是叶丛云不屑于铸刀之术?似乎并非如此,否则她也不会说出“想当年,多少高手寻我铸刀我都没有答应,我铸的一对宝刀‘拔山’与‘盖世’始终占据着天焰大陆最强兵刃的宝座”这般孤傲的话语。

    那只有可能是叶丛云不愿意将铸造之法传授给萧天河。“或许娘亲认为我不可能在铸造之道上有所成就吧……”萧天河心忖。想想也是,当时叶丛云被困青龙大陆,终日藏头露尾才能得以生存,后与萧天河久居荒岛,根本没有铸造的材料与条件。加之铸造之道以天赋为主,萧天河虽是修魔奇才,但叶丛云却不知其铸造的天赋如何。显而易见,有限的时间内,还是教导萧天河学习刀法与身法更合适。

    “娘,我的身体里流着您的骨血,希望铸刀天赋不会太差……若我将来有所成就,相信您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萧天河默默祷念。

    铸刀三大步骤,按理来说哪一步都含糊不得。但萧天河却没有仔细思虑如何打造刀胚,而是用一些普通材料草草打造出五、六柄刀胚,也不加雕琢,直接置于水中淬火。

    南宫雪不吭不响地在一旁观看了好几天,待得萧天河停下之后,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萧大哥,若不精心尽力,如何成就他人所不成之事?”

    萧天河哈哈一笑:“雪妹你误会了,如果不是精心尽力,我又怎么会向族长提出要来火焰塔?我打造这几柄刀胚,仅是为了试试第三步——启灵。第一步铸胚靠技巧,第二步淬火靠辅料,第三步启灵靠的才是天赋,此乃铸造之道的灵魂所在,也是最困难的一步。若启灵之技无论如何也达不到高超的水准,还不如趁早放弃。”

    南宫雪想了想,萧天河所言似乎挺有道理。“萧大哥,那你打算怎么试?启灵靠天赋不假,但也是有技巧的。像邓大师,起先就是没有掌握启灵技巧而默默无闻。换言之,要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天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单单靠这几柄刀胚,恐怕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谁说只用这几柄刀胚了?”萧天河道,“毕竟风云大会相距不远了,先以普通材料铸造刀胚试试,具体的研习还要等到大会之后。别担心,我心中已拟定大概计划,你只需帮我布置一个不断恢复玄力的辅阵即可。”

    南宫雪点了应道:“那我就将法阵布置在你身周一尺范围之内,辅助能力能达到最强。”不过,她心中对萧天河的话语颇感疑惑:“为何萧大哥说‘具体的研习还要等到大会之后’?难道他没有信心能在风云大会上胜出?”

    灌注玄力,看似简单,但真等萧天河开始试验之时,方知其困难之处。刀胚仿佛顽石那般倔强,就是不肯吸收萧天河释放出的玄力。经过三天三夜的努力,萧天河“战果辉煌”,头一柄刀胚吸收的玄力为萧天河玄力的一成还不到。最终,这柄勉强算是“魔刀”的刀,品质为下品魔刀中最差的,这样的“魔刀”,恐怕扔到大街上都没人愿意捡。

    萧天河忿忿地将魔刀撇到角落里,南宫雪却笑盈盈地走过去拾了起来,说:“铸造者水平不够,可不是这柄魔刀的错哟。萧大哥,耐心一点儿。”

    萧天河有些懊恼:“我觉得玄力好像撞到一座铁门上一般,无论再怎么增强玄力,就是进不到刀里去,像是有劲使不上,憋得我脸直发烫。”

    “呵呵,可不是么,你的脸红得像火烧云似的。其实再坚固的铁门也是有缝隙的,启灵如同布阵一样,可不是一味地强力蛮干就能成功的,你得摸透刀胚的‘脾气’,以它能接受的速度与方式向它度入玄力,方可成事。”南宫雪安慰着,将拾回的魔刀小心翼翼地插进一个刀套之中,背在了身上。

    “那破刀不过是试验品,你还捡起来做什么?”萧天河不解。

    南宫雪调侃道:“等你哪一日功成名就了,这把刀可就算是稀罕之物了。我若说一声:‘这是萧天河神匠所铸的第一柄破刀,啊,不是,是第一柄魔刀,估计都有人愿意用超极品的魔刀来交换呢!”

    “嘁,得了吧,这样的破刀谁愿意换呐?”萧天河撇撇嘴。

    南宫雪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谁啊,你呗!啧啧,神匠居然也铸出过这么烂的刀,你不怕败坏你的名声?到时我就要求,你得拿一柄超极品魔刀来换,嘻嘻。”

    “真到那时,我就白送你一捆超极品魔刀,以报答今日相助之恩。”笑过之后,萧天河的心情好多了,“我再试一次看看。”

    这一回,萧天河吸取了经验,度玄时并不着急,慢慢控制着玄力一丝一缕地释放给刀胚,可结果依然差强人意,刀胚吸收了一小部分玄力后,就再也度不进去了。这次的结果竟然还不如上一次,萧天河再度失望地将第二柄破刀丢在了角落里,南宫雪也再次将它捡了回来。

    第三柄,第四柄,第五柄,第六柄……加之后来陆陆续续打造的一共三百九十七柄刀胚,通通失败了,其中品质最高的也没有超过下品。此时两人已进入火焰塔足足三个月了,距离风云大会还有最后三个月的时间。

    这一日,忽然有客人来访火焰塔。他也不敲门,而是轻轻地推门而入。

    萧天河正背对着门口全神贯注地向剑胚中度入玄力,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入。

    南宫雪侧目一看,恭敬地低声道了一句:“师父。”

    张东正点了点头,示意南宫雪不必多言,以免打扰到萧天河。他先环视了一番周围地上堆满的废弃破刀,又看了看铸台上堆放的材料,捻须若有所思。

    “可恶!我就不信了!”萧天河懊恼地抱怨了一声,将一柄新铸成的破刀丢在了破刀堆上,险些砸着站在一旁的张东正,他这才发现房间中多了一人。

    “见过前辈。”萧天河连忙行礼。

    “唔……”张东正微笑着表扬,“小兄弟,你这份毅力我十分欣赏,短短三个月,仅仅九十多天,你竟试铸了如此多次,而且依然没有放弃希望。你的态度也很不错,一心一意,不受外界影响,居然连我进来了都没有发觉,这样的心性在年轻人中可不多见。”

    萧天河谦虚地说:“哪里,前辈谬……”

    “赞”字还没说出口,张东正却突然板起脸孔严厉地训斥起来:“但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太儿戏了!你看看这些材料,我都懒得多看一眼。你要是缺材料就向南宫家要啊!用这等低级材料,能铸出什么好刀?”

    萧天河被张东正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呃……前辈,其他房间……有材料,南宫家给了……”“这老头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比变戏法还快……”萧天河心想。

    张东正似乎没听到萧天河的话,继续斥道:“你再看看你打铸的这些刀胚,粗枝大叶,毛毛糙糙,你在糊弄谁?你以为不管什么样的刀胚拿来就能练习启灵了?我告诉你,你这样是在糊弄你自己,到头来必定是自己耽误自己,浪费功夫,一事无成,你这是在侮辱铸造之道,我看你还是不要练习铸刀了!”

    看来张东正是真的发火了,南宫雪赶紧劝道:“师父,您息怒。萧大哥他也是不想浪费时间、浪费材料才这么做的。”

    萧天河赶紧认错:“前辈教训的是,请恕晚辈初窥门径、不明就里,恳请前辈指点。”

    “想想每一位铸刀神匠、大师、高手,哪怕是苦修许久没有什么成就的人,比如我,但凡下定决心投身此道,必会在每一次铸刀时都追求极致,从材料、辅料到环境、状态,都务求达到允许范围内的最佳条件。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铸胚与淬火这两个步骤,如果说启灵是赋予魔刀灵魂,那前两步就是铸就其躯体。试想看,若无躯干,魂之焉附?你这样看似投机取巧,妄图以最简单的方法试出自己究竟有没有铸刀天赋,却不知失去了前两个步骤的精心淬炼,会导致刀胚根本无法容纳许多玄力,哼哼,如此一来,再有天赋也会因为一时的偷懒而遭到埋没,岂不可惜?你以为邓先觉铸造超极品魔刀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若没有前两步的精细,就不可能成就最终的完美。你首先要明白这一点,才有资格探索铸刀之道。”张东正义正词严地教训道。

    这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令萧天河恍然大悟,容纳玄力的容器不够大,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功夫。看来不能为图节省时间而忽略繁琐的铸胚、淬火两步。

    “自此晚辈定当竭心尽力,力求完美。”萧天河道。

    “嗯。”张东正满意地点了点头,负起手来沿着房间四壁巡视了一番,他似乎也对火焰塔的构造很感兴趣。在离去之前,他特意叮嘱南宫雪道:“切莫怠慢了修炼。你在魔宝大会上的胜利也算是侥幸,你的对手是输在了粗心大意上,并非是实力弱于你。风云大会的对手可不会那么容易对付了。可惜,你修炼的是至阴法门的刀典,若是至阳法门的,这座塔倒是一处修炼的风水宝地……”一边说着,张东正跨出了房门,上楼去了。

    南宫雪目送师父离开后,转过头来询问:“萧大哥,怎么办?”。

    “严选材料,从头铸起。”萧天河立即去隔壁房间准备材料。

    既然不能投机取巧从第三部开始试验,那就只好老老实实从第一步开始研习了。

    以萧天河如今的境界,还远远达不到以玄力催火铸炼的水平,所以他需要大量易燃之物。在南宫家送来的各种材料中,他选定了几株粗壮的树木。这种树木虽然比不得“

    枯荣木”珍稀,但也绝非寻常易求。有了燃物,加之火焰塔底岩浆升腾起的炙热之气,煅烧的辅料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是挑选铸造刀胚的材料。面对琳琅满目的各种金属,萧天河看花了眼,看看这个不错,瞧瞧那个也不错。正在犹豫之时,门口传来了南宫雪的声音:“萧大哥,你得预先制定出刀胚的大致模样与特点,才能按需求物。各种材料的性质与特点都不一样,不如先选定其中一种慢慢摸索吧。”

    “刀胚的模样还不是大同小异?特点嘛,软硬适中即可。”萧天河仔细端量着左右手中托着的两块金属物,似乎没太在意南宫雪的话。

    “那可不一定哦。”南宫雪笑道,“刀也是分为很多种的。以大小来分,有大刀,也有像邓先觉用来切割‘熔芯石’那样的小刀;以特点来分,有寻常的刀,有半刃刀,也有族长奖给我的那种全刃刀;以形状来分,有直刀,有弧刀,也有牙形的弯刀;以强柔来分,有刚刀,也有韧刀;以重量来分,有薄薄的轻刀,也有东方家族擅长的巨刀等等。每一种刀因形状、尺寸、柔韧度等方面的差别,其相应的刀法也不同,所以铸造所需的材料自然也不一样了。即便是同种类型的刀,也要依照刀法的特点来铸。迅疾的刀法就应该搭配相对纤细轻巧的刀,狂猛的刀法就应该搭配较为沉重刚强的刀,这是常识。”

    “唔……我知道了。”萧天河应道。其实这和青龙大陆使剑的习惯一样,剑器也有软剑、短剑、重剑等种类的区别,其相应的剑籍套路也完全不同。

    想到重剑,萧天河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陆柏峰与苗昊商来。重剑无锋,是依靠无可匹敌的狂霸之力来摧毁敌人的,属于剑器中较为特殊的一类。不知重剑与南宫雪提及的东方家族的巨刀是否有共通之处。“雪妹,你刚才说东方家族擅长巨刀,不知那巨刀大概是什么模样?”

    南宫雪皱眉想了想:“萧大哥,毕竟每一柄刀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只能给你大概描述一下巨刀共有的特点。顾名思义,巨刀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大,一般最短的也有六、七尺长,宽度一般都在一尺一上,刀身很厚,刀刃偏钝的居多,因为刃利则刀薄,不利于猛力攻击。铸造巨刀所选的材料也都是较为沉重、刚强的一类。怎么,你打算从铸造巨刀开始着手吗?”

    “不是。我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东方家族既然擅长巨刀,那他们的刀法也都是走的刚猛套路吧?”萧天河又问。

    “是的。东方家族至强的《震天》、《狂岚》、《龙吼》三部刀典,皆是刚猛之道,正适合巨刀。不过,东方家族也有适合其他种类魔刀的刀典,实力也不弱,只是比不上至强的三部而已。”

    “我记得,你南宫家也有三部至强刀典,分别是《疾风》、《烈焰》、《波影》,是吗?”萧天河回忆道,“从名字上来看,应该都是偏向迅疾的刀法,我猜得可对?”

    “呵,萧大哥真是好记忆力。没错,南宫家最强的刀法都是以‘快’为主。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南宫雪笑答。

    “嗯……”萧天河突然心头一动,连忙问道,“雪妹,那我估计西门与北堂两大家族的最强刀法也是各有三部,而且也分别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可对?你知道是什么特点吗?”

    南宫雪睁大了眼睛:“没错,萧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西门家族的刀法比较精巧,三部至强刀典《煞血》、《无变》、《灵安》的套路招式都不多,但招招都很关键,不带任何一式虚招,不中则矣,一着就伤,东方家族的高手最怵的就是西门家族的高手,不好攻,更不好守,一旦被抓住漏隙,受伤就是致命的。

    北堂家族……他们的刀法我很厌恶,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听族中长辈们说,北堂家的刀法比较阴险,专门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从难以招架的角度攻击对手。北堂家族的魔刀也偏柔软,有的刀身都能像蛇那样弯曲,趁人不备,突袭要害。三部最强刀典分别为《雪花》、《鬼啸》、《黑月》。或许是在极冷之地呆得久了,北堂家族的人也都怪怪的,十分冷淡。虽然北堂家实力很强,但他们的刀法却被我南宫家所克制,毕竟迅疾的刀法攻可令对手应接不暇,守可让自己周身水泄不通。呵,之所以北堂家族要拉拢东方家族结盟,其原因是……”

    “因为东方家族的刀法正好是南宫家族刀法的克星,是吗?”萧天河还未等南宫雪说完就抢先猜测。

    南宫雪更惊奇了:“萧大哥,你当真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啊!莫非你见识过东方家族的刀法?”

    萧天河摇了摇头:“完全是依套路特点猜的。”

    巧,实在是太巧了。四大家族的最强刀典都是三部,而且三部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更关键的是,其中还有相克的关系。

    萧天河心中不断徘徊着一个怪异的想法:“这真的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的吗?还是……”

第二百二十四章 惊人消息

    南宫家的《疾风刀典》开篇中如是说:“风乃气之动,刀动则气动。刀动生风,风随刀行,行而不伫,不伫则无穷。加以迅疾之速,有如和风连绵,有如熏风炽烨,有如金风萧瑟,有如朔风凛冽。来则若风号浪吼,去则似风卷残云。进则若追风逐电,退则似劈风斩浪。攻则若狂风扫叶,守则似劲风住马。树欲静而风不止,彼欲退而我不停。疾风之速,贯之于刀。刀刀生风,是为强也。”

    数百年之前,南宫家的三部刀典就已扬名天下。不知从何时起,“南疾”二字成为了江湖上对南宫家刀法特点的概称。与之对应的,还有“东霸”、“西精”、“北险”三个概称,分别对应着东方、西门与北堂家族的刀法特点。

    在听完南宫雪对于四大家族刀法的简单描述之后,萧天河沉吟道:“‘东霸’、‘西精’、‘南疾’、‘北险’,这还真是巧妙……

    东方家族的狂霸刀法令南宫家族的迅疾刀法无以相抗,此乃‘霸’克‘疾’也;

    南宫家族的迅疾刀法让北堂家族的阴险刀法找不到攻击的漏隙,此乃‘疾’克‘险’也;

    北堂家族的阴险刀法使西门家族没有虚招的精准刀法疲于防守,此乃‘险’克‘精’也;

    西门家族的精准刀法又容易抓住东方家族狂霸刀法的破绽而攻之,此乃‘精’克‘霸’也。

    如此循环相克,加之十二柄绝世魔刀的平均分配,难怪四大家族长久以来一直四方相抗却难分强弱……”

    南宫雪钦佩地说:“萧大哥,你真是厉害,我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四大家族的刀法特点,你竟立即发现其中循环相克的奥妙。其实所谓的‘相克’只是相对而言,在境界低时效果较为明显,等修炼到了寂灭、大乘境界之后,其影响就微乎其微了。”

    “这个我明白。低境界时拼刀法,高境界时拼的就是个人综合实力了,想仅凭刀法上的优势胜个一招半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循环相克’的关系如此巧妙,四大家族的至强刀典又恰好都是三部,使我隐隐有种感觉,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似的。”

    “刻意?”南宫雪连连摇头,“我不能想象……何人能够如此神通广大?”

    “有一个人可以。”萧天河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南宫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初代魔主!”

    南宫雪没有应声,而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凝视着萧天河。两人就这么沉默不语。

    许久,南宫雪轻轻吐了口气:“即便是初代魔主,仅凭一人又如何能创出风格迥异的四种共一十二套刀典?萧大哥,你多虑了。”

    “或许是吧。”萧天河嘴角轻轻上扬,继续寻找合适的铸刀材料。

    “会是真的吗?”南宫雪望着萧天河健硕的背影,心中自问。

    “啊,有了,就用它吧!”萧天河的目光落在墙根处一列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金属材料上。

    南宫家族送来的各种金属材料都已切割成方砖状,容易摆放。萧天河弯下腰,从那堆金属材料中捧起了几个银白色的金属方砖。这种材料他认识,在青龙大陆,它叫做“辉月钢”,是铸造仙剑常用的材料,虽然算不得十分罕见,但其品质也不差,柔韧适中,也较为纯净,正适合铸造。

    “辉月钢。嗯,不错。”南宫雪赞同道,“的确是比较合适的材料。”

    “原来在天焰大陆也是叫这个名字。”萧天河心想。

    “不过,辉月钢对于萧大哥来说,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南宫雪话锋一转,“要熔化它需要极高的温度,凡物之火难以达到,‘枯荣木’那等珍贵的材料又弄不到,用玄力生火的话,你还不到寂灭境界,根本做不到。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这里可是火焰塔,温度本来就很高,借助岩浆腾起的热气,再加上你的阵法,或许能使得熔化过程变得容易一些。如果所需时间不长,我可以用玄力催动加强一下凡物之火,不知是否能达到熔炼的条件。你也进入恢复玄力的阵法之内,必要时助我一臂之力。等会儿我们先冥想,将玄力恢复到最饱满的状态。”

    两人将材料搬回铸造的房间后,席地而坐开始冥想。这些日子以来,萧天河不断地摸索启灵技巧,玄力消耗得较多,南宫雪则仅仅布设一下小小的辅阵,并没有消耗多少玄力。冥想了一小会儿,她就睁开了眼睛,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双膝之上,凝望着对面紧闭双目的萧天河。那英俊而又刚毅的脸庞让她舒心、惬意、陶醉。看着他的面容,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与忧伤,南宫雪甚至觉得,哪怕就这样永远地凝视着他,她也愿意。

    冥想了一日后,萧天河开始了熔炼辉月钢的尝试。

    铸台的炉中有一风孔,直通塔底,在铸台外有一处旋钮控制着风口的阀门。一扭旋钮,一股澎湃的热浪涌入了炉中,风孔甚至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

    南宫雪又从另外一个房间抱来了许多高质量的燃物,虽然比不上“枯荣木”,但也比一般的柴火、煤炭之类要强得多。

    在熔岩热气的充斥包围之下,以燃物引火加之玄力催火,这是萧天河的熔炼计划。

    引燃燃物之后,萧天河将双掌覆于灶台外的度玄孔上,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玄力,炉中的火焰大盛,“呼啦啦”欢快地鸣响,火舌已经变成耀眼的金色,小半炉的燃物不一会儿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南宫雪一边往炉中放入大批燃物,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炉盘,不让炉底的灰烬被冲腾之焰卷入其中。幸而燃物烧完之后灰烬都是拳头大小的块状,没有丝毫微尘。

    可惜,玄力加强的火焰依然不够熔融辉月钢的程度,玄力消耗殆尽后,萧天河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了双手,疲惫地坐在地上。

    “不如换种材料吧?”南宫雪建议。

    “可其他材料要么过于珍贵,要么数量不多,要么质量不高,不适合试炼之用。因为不知后面还会失败多少次,所以品质较高、储量也较多的辉月钢最为合适。只可惜,我实力不够。或许,我不该这么早尝试铸刀……”萧天河有些懊丧。

    南宫雪鼓励他:“别灰心。既然不想换材料,那我们就一起想个能够熔融辉月钢的办法。”

    萧天河轻轻摇了摇头:“谈何容易……”他又开始冥想恢复玄力,而南宫雪则在一旁拖着腮帮,静静地思索着解决难题的方法。

    这一次萧天河冥想得较久,两日之后,他睁开了双目,见南宫雪依然凝望着墙壁沉思。

    “雪妹,别想了,我们先出去吧。我已经考虑过了,等风云大会结束后,我向炎族长申请,派一位寂灭以上境界的人来协助,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萧天河起身道。

    南宫雪却仿佛没有听见萧天河所言似的,轻声问道:“萧大哥,你说,火焰塔底下岩浆的温度够不够高?”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墙壁上的通热孔。

    萧天河心头一震:“当然够了!连顽固的岩石都能熔化,何况区区辉月钢!雪妹,你的意思是,凿开塔底的岩缝?”

    南宫雪赶忙摆手:“我可不敢,别毁了人家的塔!我是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辉月钢放置在离岩浆最近的地方……或许,我们可以垂下一根耐灼的绳子,待得辉月钢熔融之后,再拉上来锻造。”

    “那还不是要将岩缝凿开?另外,辉月钢不能没于岩浆之中,以免熔融后混入杂质;也不能距离岩浆太远,免得温度不够;拉绳的速度也不能太慢,否则辉月钢又会凝结……”萧天河道。

    “果然还是不行么……”南宫雪惋惜地叹了一声。

    “如果要借助岩浆之热,最好我和辉月钢都能在距离岩浆很近的地方……”萧天河喃喃地说。

    突然,他与南宫雪同时眼睛一亮,彼此相视,异口同声地说:“孤烟山!”

    的确,孤烟山口深处就是翻腾不息的岩浆,可用何种方法才能接近岩浆呢?要知道,当初南宫炎族长挖掘炽炎铁时,也只敢下到距离岩浆五十丈开外的深度。

    “如果炎族长能下到距离岩浆五十丈左右的深处,那我的极限之处至少也在百丈开外,这个距离不行。”萧天河摇头道。

    “那就双管齐下,再用垂绳之法!”

    “孤烟山出产炽炎铁,所以我估计深处的岩浆是岩铁浆,虽然温度极高,估计在二、三十丈外辉月钢就能熔融,可是用垂绳法的话距离还是太长了,到时我也不敢御刀飞入,免得不小心把刀都给熔了……雪妹,如果你在我身上布置一个隔热功能最强的辅阵,能让我下到多深?”萧天河问。

    “这个……我估计不出来,得看你的耐热能力了,我可以给你套一个复阵,双重隔热辅阵叠加,等你受不了的时候自然就是极限深度。”

    “恐怕还是不够……没有办法,姑且一试吧……如果我现在是寂灭境界就好了!”萧天河惆怅地叹道。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难道是师父又来了?不对,若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敲门。”南宫雪拉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两人不想看见的面孔——南宫晖。

    自魔宝大会上被萧天河打伤后,南宫晖一直在养伤。听说前不久才痊愈,开始接受南宫族规的处罚——闭门思过十年。

    南宫雪脸色一沉,冷冰冰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南宫晖抱歉地笑了笑:“雪妹,我是来找萧天河的。”

    “萧大哥有重要的事,不想见你,你走吧。”南宫雪正欲关门,萧天河却说:“雪妹,让他进来吧。”

    “哼。”南宫雪闪到一边,冷眼看着南宫晖。

    萧天河迎上前道:“你找我何事?”

    南宫晖向萧天河深深地鞠了一躬:“萧道友,我本该在家中面壁思过,可你就快去参加风云大会了。以你的实力,在大会上获胜进入内核是必然之事,我寻思,再不来找你,可能就无缘再见了。因此我向桐长老申请,特来向你道歉。过去种种,都是我的不是,我也得到了相应的严惩,希望你不要计较。”

    其实萧天河还真没心思跟南宫晖计较,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道歉就不必了。”萧天河淡淡一笑,“你以后不要再欺负雪妹和霆弟就行了。”

    “那是当然。”南宫晖拱手道,

    “方才在门外,我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几句交谈,恕我冒昧,给你提个建议:如果耗时不长的话,大可服用狂玄丹试一试。”

    对了,还有狂玄丹!萧天河茅塞顿开,不仅是暂时提高境界狂玄丹,还可以服用恢复玄力的极品丹药——纳延丹!甚至可以使用防止灼伤的丹药!南宫晖的确提了个好建议。

    “多谢提醒。”萧天河拱手道。

    南宫晖点点头,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看在他想出来个好主意的份上,姑且不跟他计较。”南宫雪撇撇嘴。

    “我本来也不想和他计较。也罢,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千金不换。”萧天河笑道,“对了,南宫家有没有抵御灼伤的丹药?”

    “那当然有了,一般的疗伤丹药就有那样的功效。不过,我刚才突然想到,有一种丹药会比疗伤药更适合。丹药名为‘无觉丹’,服用后会使身体感知外界冷、热的敏锐度下降,对伤痛的觉察力也会变得迟钝……”

    还未等南宫雪说完,萧天河就否定道:“不行,那不就是麻药么?虽然感知能力变得迟钝,可受到的灼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太危险了!”

    “不是,萧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一般的麻药是麻痹身体的知觉,而无觉丹则是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隔冷防热的防护层,不会有危险的。”

    “哦?还有这种奇妙的丹药?”

    “奇妙归奇妙,毕竟在战斗中用不上,所以用处不大,也很少有人炼制它。刚才听南宫晖提到狂玄丹,我才偶然想起还有这样一种丹药。”南宫雪道,“其炼制方法应该记载在南宫家的丹药典籍上,到时让父亲帮你多炼制几枚。”

    “那可太好了。”

    “除了丹药之外,你还可以用宝物来防热。比如炎族长送给你的那件天蚕衣。”南宫雪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萧天河拍手称赞:“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邓先觉铸刀时戴了一副天蚕丝手套就敢直接拿着未淬火的刀胚,其防热能力可见一斑!届时我穿上天蚕衣,再问族长借一副天蚕手套……若是有天蚕裤、天蚕鞋、天蚕头套就更好了!”

    南宫雪笑出了声:“哪有人用宝贵的天蚕丝做那些东西?一件天蚕衣护住躯干,一双天蚕手套护住双手,其他部位就没有办法了。”

    “不,有办法。”萧天河望着南宫雪,认真地说,“可以用一大张天蚕布,把我裹起来……”

    南宫雪一愣,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熔炼之法暂定如此,锻打工具萧天河也选好了一柄方头锤。铸模用的辅料,萧天河决定使用邓先觉留下的温泥金模具,反正现在不需要讲究刀形。

    铸胚的方法暂定,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第二大步骤——淬火。淬火须在铸胚后立即完成,所以萧天河决定到时将淬火用的水直接带到孤烟山去。淬火最佳的辅料当然是珍稀的“无极水”,但那东西只有北堂家才有,南宫家族也不可能为了萧天河去向北堂家族索求,好在邓先觉当日铸刀剩下的无极水已被有先见之明的南宫炎封存下来,此次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最后一步的启灵,就不必局限在孤烟山完成了。

    萧天河将全盘计划告知南宫炎后,南宫炎欣然同意。他亲自前往西门家族,用两柄极品魔刀换来了一张两丈见方的天蚕布和一条五十丈长的天蚕丝带,还问邓先觉借来了天蚕手套。

    南宫炎从西门家族返回之后,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西门家族三大部主之一的镇岳部主西门落被族长西门定下令处死了,部主之位转到西菊系主西门良身上,而西兰系主的空缺则由新晋升的一位长老——西门菲担任。

    处死一位部主级别的长老可是大事,若非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致如此。按理,族长西门定应该把西门落所犯罪过昭告整个家族,待全部长老同意才可下令处死。可奇怪的是,西门定却是召集了麟嘉部的几位长老合力诛杀了西门落之后,才将此事通知其他长老。更奇怪的是,长老们接到讯息后竟然都平静地接受了,仿佛无关紧要一般。待得消息在西门府扩散开来时,西门落都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

    至于为何处死西门落,西门定只说是他已修炼得走火入魔,滥杀同族。南宫炎将信将疑,但也不便多问。

    不知为何,萧天河在听南宫炎讲述完这件事之后,隐隐约约觉得,西门落之死似乎与那颗先被西门珏夺走、后被西门定还回的蓝元石有关。

    “西门定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先是莫名其妙地归还蓝元石,又莫名其妙地处死一位部主……他究竟想干什么?”南宫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既然蓝元石最终到了西门定手中,那想必是西门落交给他的。结果西门定不仅将珍稀无比的蓝元石大方地还给我,还将西门落给处死……”萧天河心中思索着,“这太奇怪了!如果要合理地解释整件事,似乎只有一个可能——西门定是受到了某个人的指使才这么做的……”想到这里,萧天河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西门定可是堂堂西门家族的族长,能够指使他还珍宝、杀长老的人,还能有谁?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千钧一发

    孤烟山,位于南亭城东南方向两千余里处,周围寸草不生、一片荒芜。由于山口深处流淌着炽热的岩浆,所以孤烟山周围的地面一直滚烫,时不时还有一道道刺鼻的黄色硫烟从地表冒出。山口则常年喷吐着一股青蓝色的浓烟,不飘不散,直冲云霄,即使在数百里外也能看见。有诗曰:

    秃峰野壑孤云下,

    腾烟蔽日半当空。

    草木无影灰岩炙,

    火河暗行山口中。

    四季皆暑风萧瑟,

    八方尽荒人茕忪。

    青柱有形贯天地,

    热浪无边任西东。

    恶劣的环境使得方圆百里内都没有人烟,但这片荒芜之处却是南宫家族的禁地,没有族长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其主要原因就是珍稀的“熔芯石”。每隔十九年,孤烟山底的岩浆便会高涨一次,时间一般在仲秋下旬开始,持续时间也不算长,往往在半个月左右上涨至最高处,紧接着就会渐渐消落。不过即便是岩浆最汹涌的时节,距离山口也足有数十丈之遥。偶有岩浆液滴激出山口,顺坡滚下,就会形成“熔芯石”。“熔芯石”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其尚未凝结的熔芯,这也是唯一可以利用岩浆的方式。岩浆温高,能够熔融一般的难熔之物,既可做为炼丹时的原料,亦可做为铸造时的辅料。而且,这种东西一直是有价无市,因为其熔芯存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其次,山底的岩浆洪流使得周遭常有罕见的矿物伴生,比如南宫炎铸炼“血炽”魔刀所采集的炽炎铁,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孤烟山附近的岩石经过长年炙烤,变得极其致密、刚硬,并且耐得住高温,是用以砌筑铸炉、丹炉以及御火之墙的绝佳材料。

    另外,在距孤烟山二百里开外,逐渐生有零星的草木。可不要小看了这些草木,离孤烟山每近一分,草木的生命力就顽强一分。因此,这些草木中有许多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

    总而言之,将孤烟山称为南宫府境内的“天然宝库”也不为过。

    在得到了族长南宫炎的首肯之后,萧天河与南宫雪抽空回了一趟南麓城,拜托南宫栩炼制“无觉丹”。南宫栩在诸多炼丹书籍中找到了“无觉丹”的配方与炼制方法,连夜开工炼丹。好在南麓城的材料储备尚算充沛,南宫栩三日里不停不休,炼制了二十颗无觉丹,以供萧天河初期使用,待得日后多炼些,再派人给两人送去。

    休整一番,萧天河与南宫雪带着各种材料飞往孤烟山。为了不至玄力消耗过大,两人白日里飞行,夜晚休息。以如此速度,要花费数日才能到达。

    有一日飞行时,南宫雪忽然问道:“萧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种铸刀方法行不通怎么办?”

    “当然想过,不过我并不担心,成就是成,败就是败,只要尽心尽力,就不会后悔。”萧天河回答,“其实我不喜欢在亲身去做某件事之前考虑得太多。若预计结果是好的,或许会掉以轻心;若是不好的,又恐怕会泄气灰心。如此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南宫雪表示赞同:“的确如此。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不知为何,遇事之时就是做不到你这般洒脱。”

    “可能是你从前缺乏他人赞赏的缘故吧。”萧天河猜测道,“学习阵法本就不易,又得分出时间与精力修炼刀法与身法,或许你经常会感觉自己技不如人。此外,令尊一直对你严格要求,恐怕也没有表扬过你几回。不过,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也许是吧……”南宫雪回忆起从前的种种。

    “嘿,这次魔宝大会你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南宫雪转过头来望着萧天河,笑靥如花:“那也是拜萧大哥所赐。”顿了一顿,她又道:“风云大会就要到了,其他参赛者都是来自三大家族的优秀子弟,我真不知能不能……”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转为轻轻一声叹息。

    “又想太多了不是?放心,到时我会和你共同进退的。”萧天河安慰她。

    南宫雪的心头一动,愉悦地应道:“有萧大哥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

    “呵,谁让我们是同族的伙伴呢?还有南宫威和南宫曦,只要我们四个齐心协力,放手一搏,是成是败有又什么关系?”

    “嗯。”南宫雪的笑容又暗淡下来,微微垂着头,望着魔刀下方掠过的白云出神。

    萧天河看了她一眼,他怎会不知南宫雪心中所想?“雪妹,答应我一件事。”萧天河严肃地说。

    “什么?”南宫雪抬起头来。

    “风云大会届时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再和魔宝大会第一轮时那样拼命了。”

    南宫雪眉头微蹙,神情犹豫:“这个……”

    “你若不答应,我们就不要再做朋友了。我不再是你的‘萧大哥’,我也不会再叫你‘雪妹’了。”萧天河的口气十分认真。

    南宫雪轻轻咬了咬嘴

    唇:“那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她又莞尔一笑:“其实你还真不是我的‘萧大哥’,你也的确不应该叫我‘雪妹’的。”

    “啊?”萧天河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反应过来了,一拍后脑勺,“这……抱歉,一直如此互相称呼都已经习惯了,当初在魔宝大会第一轮过后就应该改口的。我得称呼你一声‘雪大姐’才对……”

    南宫雪连忙摆手:“哎呀,千万不要!什么‘雪大姐’,难听死了!”

    “不叫‘雪大姐’,难道要叫‘雪大娘’?还是‘雪阿婆’?哈哈哈——”萧天河骤然加快了飞行速度。

    南宫雪气急地追了上去,口中嗔怪道:“讨厌,萧大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听你叫我‘雪妹’的……”

    两人嬉闹着你追我赶,飞过秀丽的河岳山川。

    ……

    也许是岩浆涨落后不久的缘故,在距离孤烟山百余里以外,就能隐约嗅到那难闻的硫烟气味。随着距离的接近,那气味更是变得越发刺鼻起来。孤烟山口腾起的青蓝色烟雾直插天际,仿佛擎天巨柱一般。

    “雪妹,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孤烟山域是南宫府的禁地,来路上为何不见有人看守?”萧天河问。

    “地方太大了,如何能看得住?再说此地最珍贵的无非是‘熔芯石’与一些伴生矿物。‘熔芯石’每隔十九年才会出现,又很快就会冷凝成普通的石头,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偷。伴生矿物大多产在山口中难以到达之处,即便是高手前来开采也需要大费周章,没有庞大的人力是不可能偷采的。这里可是南宫府的腹地,若是外族之人在此处大动干戈,早就被人发现了。”南宫雪解释道。

    距离越来越近了,灰白色的孤烟山在地表渗出的热气影响下,不断地波动扭曲,显得十分虚幻。一股股热浪扑面袭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硕大的炉灶之中。侧耳倾听,仿佛都能听见岩石缝隙间发出“咝咝”声,高耸的山口里还隐约传来沉闷的响声,或许那就是岩浆汩汩流淌的声音。

    孤烟山大致呈锥形,四面都是陡峭的斜坡,坡上满是圆形和椭圆的灰白色石块,只在几处凸起数座巨大的山岩。

    山口处浓烟滚滚,不便降落,于是两人在半山腰落了地。踏脚于山石之上,顿时感觉一股灼热透过鞋底传来。热气从地表溢出,由岩石穴罅升腾而出,长衣下摆也随之飘荡。两人干脆将下摆撩起,环系腰间,匆匆往山口而去。

    山口的颜色与山坡不同,泛起了一片铁青之色,其中还夹杂了几抹暗红。因为孤烟山的岩浆是岩铁浆,因此温度较火焰塔底的岩浆更高。

    “这里可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地方。”南宫雪皱眉抱怨,拿出了无觉丹,两人分别服下了一颗,“一颗无觉丹的药效可以持续半日左右,二十颗足够我们数日之用了。”

    “环境虽恶,却是个风水宝地。单看这青烟,细薄无粒,但又遇风不散;我们近在咫尺,却丝毫不觉得熏人。由此可见,山口底部的岩浆必定十分纯净。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山口里面有没有可以供我锻造的地方。”萧天河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里面的情况我大致知道,岩壁并不是那么平整的,凸石、岩台到处都是,总有一处适合落脚。”

    两人登至山口边缘,萧天河左右一看,虽然由于青烟巨柱的遮挡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可据两边沿口的弧度来估计,山口直径少说也在五十丈以上。

    探头向内看,什么都看不到,因为青烟柱的粗细与山口相当,加之热浪灼眼,两人不得不使用玄力护住身体。

    “看来不下去是看不清楚了。雪妹,你在这里拉着绳子,我先下去寻找合适的落脚之处。”萧天河道。

    “务必小心。”南宫雪叮嘱道。她有条不紊地在萧天河身上布设了一个双重隔热辅阵。萧天河穿上了天蚕衣,南宫雪再用天蚕布将他整个包起,以指头粗细的金丝绳带束住口,又用天仇刀在布袋上挖了四个洞,两大两小。萧天河将双臂从大洞中伸出,戴上天蚕手套。两个小洞则用于双眼视物。南宫雪不放心,又在天蚕袋上布了一个隔热辅阵,由于阵法相斥的缘故,南宫雪竭尽全力,憋得面红耳赤、大汗淋漓,才勉强布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辅阵,不过,毕竟聊胜于无。

    南宫雪将金丝绳的另外一端环系在自己腰间,寻好地方作为踏脚之处,将备好的狂玄丹与纳延丹塞到萧天河手中:“若忍受不住就立即服丹。浓烟遮目,杂音乱耳,你我唯有以金丝绳为系。连拽三下为号,我立即拉你上来。”

    “放心。”萧天河倒退至山口边缘,攀着沿口下入其中。南宫雪马步扎稳,紧紧拽住金丝绳,一点一点地往里放。

    这根金丝绳是族长南宫炎前番采集炽炎铁时特意制造的,原料就是取自离孤烟山最近的树木藤草,其中夹杂编织着数种耐热、抗磨的金属粗丝,还有数种质地坚韧、不怕灼烧的珍贵麻线,分成十股之后,以天蚕丝为绳芯紧紧地绞在一

    起,又以金属箔片包卷紧箍,虽不如天蚕丝带那般耐热,但坚韧程度却远在其上。

    据南宫炎所说,此时节,孤烟山口高出岩浆大约二百余丈,金丝绳长一百五十丈。由于不能离岩浆太近,因此这个长度绰绰有余。

    随着深度的增加,萧天河逐渐窥得其貌。山口中大致也呈圆锥形,正如南宫雪所说,凸石兀立,角岩层出。

    山腔中辉映着赤红色,脚下渊底则是一片橙黄之流。“呼呼”的升腾声、“嘟嘟”的流淌声不绝于耳,萧天河觉得耳膜都快要鼓破了。炽热的气流灼得双目生疼,泪流不止,眼泪一旦流出又马上被烤干,结出盐晶。盐晶又很快被烤化,蜇得眼睛周围一片刺痛难忍。火辣辣的焦热感从喉间一直贯穿到肺部,萧天河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喷出火来。

    压抑的空间,煎熬的环境,若非为了铸刀,怎会来到这炼狱般的地方受罪?“也许每一位大师在功成名就之前,都要遭受痛苦的洗礼吧!”萧天河心想。

    仰头望望逐渐黯淡的山口,再俯首看看越来越夺目的火流,萧天河默默估算着下降的距离。大约下了百丈左右,他就近乎忍不住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沸腾了,四肢百骸在不停地颤抖,天蚕布袋紧紧地贴住身躯,虽然它为萧天河抵挡住了大部分热量,可透过来的剩余热量还是让他难以承受。布袋上的弱小辅阵早已在可怕的热浪中崩毁,萧天河闭上双眼,努力回忆当初在青龙大陆极北冰原破冰寻石的每一个细节,回忆那冻筋彻骨的寒冷之感,如此,他似乎觉得好受了些。

    又下降了二十丈左右,已经到了萧天河无法再以意志力抵抗的地步。他立即吞下了手中紧攥着的两枚丹药。

    服下了狂玄丹之后,萧天河的境界已经逼近寂灭前期,纳延丹的恢复能力也让萧天河感到轻松了不少。

    在狂玄丹失效前的这段时间是关键,萧天河必须觅得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他睁开双目,看了脚下一眼,估算此处距离岩浆表面大约在七十丈左右。他用力扭动身躯,天蚕布袋旋转起来,他趁势扫视着四周的岩壁。

    由于是贴着山口一侧垂直降下的,对面的岩壁离萧天河太远了。虽然近壁有凸出的平坦角岩,但距离仍有近三十丈之遥。要想踏上岩石只有一个方法——利用摆动荡过去。不过摆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看看上方岩壁有没有凸石阻碍。萧天河比较了一番,还是对面的岩壁相对平整一些,萧天河也物色好了一处角岩,只需爬上山口换另外一边再降下来即可。

    正当萧天河想拉动金丝绳的时候,绳子却骤然一沉,吓了他一跳,难道是布袋的束口松了?他抬手摸了摸,束口依然扎得紧紧的,没有问题。他长吁一口气,刚才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冷汗?”萧天河忽而觉得好笑,在这种环境之下,汗哪里还出得出来!他拽了三下金丝绳。

    布袋开始上升了。不过奇怪的是,上升的速度极为缓慢,而且还伴随着剧烈的震荡,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萧天河刚刚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看来是南宫雪乏力了!

    萧天河将双臂抬起,牢牢攥住金丝绳的末端,双脚叉开伸直将布袋撑开,配合着金丝绳的晃动,尽量稳住布袋,以减少南宫雪的负担。似乎有效,金丝绳的晃动减轻了。不过萧天河心中依然存在一丝疑惑:“以南宫雪空冥后期的实力,怎么会这点儿耐力都没有?”

    很快,萧天河发现,虽然金丝绳不再剧烈摇动,可也停止了上升。正在奇怪之时,金丝绳突然猛坠数丈,好在天蚕丝布结实,并未扯破,但萧天河一时没攥住绳端,在布袋内跌倒了。

    “不好!上面肯定是出事了!”萧天河惊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会有什么突发状况?是有人为之还是非人为之?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一系列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他后悔没有将天仇刀带下来,否则可以立即切开天蚕布袋御刀飞上去。

    “雪妹,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危险,要不咱俩可就全完了……”万般无奈之下,萧天河只好如此喃喃地祷念。

    可惜,事与愿违,金丝绳再次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即便萧天河不至落入岩浆身陨,待得狂玄丹药效一过,耐不住炙热的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萧天河停止了祷念,双手攥住金丝绳,拼尽全力地向上攀爬。此举无疑会给南宫雪增添巨大的负担,但此时此刻萧天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金丝绳与天蚕布袋结系得太紧,萧天河只能带着布袋一起攀爬。双腿裹在布袋中不便用力,攀爬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另外天蚕丝布的触感无比顺滑,此时倒成了阻碍萧天河的不利因素——双腿夹不紧金丝绳。他只得全凭双手用力,一蹿一蹿地沿绳向上而去。

    不料千钧一发之际,金丝绳竟突然从孤雁山口掉下来了!

    布袋中的萧天河大声惊呼,往滚滚的岩浆火河坠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

    金丝绳索,

    环系腰间。

    玉手紧握,

    双脚蹬岩。

    垂首俯瞰,

    无尽青烟。

    抬头仰望,

    长柱冲天。

    安危所悸,

    紧绷心弦。

    岿然不动,

    汗滴娇颜。

    忽而遇险,

    难得两全。

    分神旁顾,

    一线命悬。

    萧天河的性命,就悬在这根金丝绳上。

    可如今,金丝绳却被人斩断了。

    “萧大哥!”南宫雪嚎啕一声,扑倒在孤烟山口,伸手欲捞,却抓不住坠落的绳端。

    即便萧天河周身都裹在天蚕布中,纵使他服下了狂玄丹与纳延丹,一旦坠落至炽热流淌的岩浆之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腾起的热浪舔着南宫雪满是泪痕的脸庞,她的下巴在不断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气愤。

    一个人负着手,优哉游哉地来到山口旁向内探视,以一种愉快的口气叹道:“啧啧,什么都看不到,想必已经化为灰烬了吧?哼哼,不带着魔刀就进入山口,实乃自取灭亡!”他背着的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深紫色光芒的魔刀。那是一柄极品魔刀,正是它斩断了那根金丝绳,也斩断了萧天河的生命。

    南宫雪默默地站起身来,解开了腰间的断索,丢入了山口之中,对那人冷冷地说:“我定要让你做萧大哥的陪葬!”

    “哈哈哈!”肆意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孤烟山上空,末了,那人不屑地说,“就凭你?”

    南宫雪拭去了脸上的泪痕与汗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闭上了双目。

    的确,她的实力不如眼前之人,否则方才也不会在慌乱中被那人斩断绳索。

    不过,那也仅是“方才”而已。

    南宫雪怒气满盈,心潮澎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每一下都愈发沉重有力。体内的玄力蓬勃汹涌,承载着满腔的仇怨,不断地在经脉中循环运转。待得她陡然睁目,气势已凛然不同,柳眉倒竖,仿佛利刃;杏目圆睁,似欲喷火。

    空冥后期。

    “哟嗬?居然还提升了境界?呵,说起来,我还是你这次提升的始作俑者呢,你该怎么感谢我啊?”那人奸笑。

    “南宫晖,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看刀!”南宫雪大喝一声,挥刀施展《波影》刀法,杀了过去。

    萧天河在魔宝大会上不仅阻止了南宫晖的连胜记录,还将他打成了重伤。南宫晖服下狂玄丹也无济于事,到头来还落了个暂时被驱逐出南宫家族的可悲下场。以他狭窄的心胸肚量,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但南宫晖不是傻子。萧天河一战成名,已然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对手。两人之前的仇怨对南宫晖极为不利。若是萧天河顺利进入内核,以他的资质,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南宫家族想讨好他还来不及;即便萧天河没有进入内核,南宫家也照样会偏袒这位不可多得的修魔奇才。总而言之,只消萧天河一句话,南宫晖就绝没好果子吃。

    心胸狭隘的南宫晖,将所有人都想象成锱铢必较之辈了。

    听说南宫秋在魔宝大会擂场向南宫霆道歉的事之后,南宫晖与师父陈夙风商议了一番,决定忍气吞声,于是征得了南宫桐的允许,亲自前往火焰塔向萧天河赔罪,不想却在门外意外地听到了萧天河打算进入孤烟山口铸刀的计划。

    当时,南宫晖心中吃了一惊,心道这萧天河胆子也太大了。若是有个闪失跌入岩浆,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随即,他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如果萧天河自己没有闪失,那也可以替他制造一个“闪失”。孤烟山域无比荒芜,正是下手的好地方。回去之后,南宫晖将计划向陈夙风和盘托出,歹毒的陈夙风自然是拍手称妙。至于南宫雪,南宫晖丝毫不念族妹之情,在计划谋害萧天河的同时,就已经在心中宣判了她的死刑。

    南宫晖盘算了下时间,提前来到孤烟山埋伏好,等待两人到来。虽然由于两人飞得较慢,南宫晖意外地多等了几日,不过这个复仇的时刻最终还是来临了。南宫晖在暗处亲眼目睹萧天河下入山口之中,估摸着应该降到深处时,他现身了。他没有戴面具或是斗笠,这种情形下,已经无须遮掩面容了。

    突然出现的南宫晖吓了南宫雪一大跳,她不知为何南宫晖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善意还是恶意?她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

    果不其然,南宫晖抽出魔刀,直奔金丝绳而来。

    尽管南宫雪奋力抵挡,可毕竟身有重负,无从闪避,更何况她的实力本就不如南宫晖。

    如此一来,结果可想而知。没过多久,南宫晖就利用南宫雪的一个个破绽,一刀一刀斩断了金丝绳。

    此刻南宫雪实力上升,加之她悲愤异常,完全不顾性命地以死相拼,南宫晖无意与她长久对抗,只待瞅准机会将她逼落山口即可。

    “到那个世界向萧大哥赎罪去吧!”南宫雪已近似疯狂,愤怒地咆哮着,一招比一招用力。《波影》刀法已发挥到极致,如果南宫栩在场必定会对女儿的刀法大为赞赏。

    南宫家的

    三部刀典都以“快”为特点,南宫晖修炼的是《烈焰刀典》。《波影》对《烈焰》,很难说两部刀法孰优孰劣,族内弟子切磋相较,全看谁的刀法更娴熟,谁的身法更敏捷。南宫雪与南宫晖的这场战斗已经不是切磋了,而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恶战,只看哪方更快。

    南宫雪想拼命,南宫晖却不想。正当他思虑该如何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南宫雪的时候,南宫雪却做出了一个令南宫晖大喜过望的举动——她居然吞下了一颗狂玄丹!

    “哈哈,天助我也!”南宫晖趁药力没有起效之前,虚晃一招,抽身而退,逃远了。

    南宫雪一愣,也马上施展身法急追而去。

    南宫雪情知即便自己升入了空冥后期,毕竟刀法不精,长久消耗下去必然不是南宫晖的对手。她料定南宫晖必定会杀自己灭口,所以吞下狂玄丹,与其经久大战以致消耗殆尽,不如殊死一搏。

    可惜,南宫雪还没意识到,她在情急之中吞下狂玄丹时,就已经犯下了不可逆转的错误。

    南宫晖的确要杀南宫雪,但并不急于这一时。原本他还担心南宫雪会伺机逃跑,现在却是南宫雪自己断绝了生路。南宫晖只需逃跑躲避,待南宫雪狂玄丹失效陷入虚弱期之后,就任凭他处置了。

    论身法,南宫晖并不担心会输给服下狂玄丹的南宫雪,在绕着孤烟山周旋的过程中,他还吞了一颗恢复玄力的纳延丹以防万一。

    很快,南宫雪在追逐中回过神来,她终于觉察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利。想杀南宫晖,难!若是自己也赔了性命,那事情的真相必定会永远消失在孤烟山的滚滚岩浆之中。

    “不,我决不能让萧大哥白死!” 南宫雪急出了一身汗,偏偏自己急中不生智,拿前方十几步开外的南宫晖无可奈何。

    既然杀不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逃!今日之仇可以来日再报。“狗贼南宫晖,且让你多活几日!”南宫雪住步急停,拔刀腾跃,向相反方向疾速飞离。

    “呵,想跑?”南宫晖紧随而去。

    危险依然没有解除,在狂玄丹失效之前,南宫雪根本飞不了多远,孤烟山域又荒无人烟,无人可救,南宫晖只需不近不远地跟着即可。

    “怎么办?怎么办?”南宫雪急得眼中血丝密布,“难道今日真要与萧大哥一起枉死在这儿?”想到这里,南宫雪忽然心头一颤,萧天河那英俊的脸庞,和蔼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罢、罢、罢!萧大哥,有妹子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儿!”

    南宫雪忽然调头反飞,将后面不远处的南宫晖吓了一跳,立即转向逃开。可他发现,南宫雪根本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向孤烟山口而去。

    “莫非有什么圈套?”南宫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南宫雪此举何意,“且跟过去看看再说!”于是,两人又一前一后返回了原地。

    南宫雪御刀下落,立于山口边缘。南宫晖也降落下来,远远地盯着南宫雪的一举一动。

    南宫雪举刀一指,破口大骂道:“南宫晖,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萧大哥对你不计前嫌,我早该知道你这死不悔改的德性!今日我固有一死,但绝不会任你欺辱!人在做,天在看,我南宫雪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骂完之后,她仰天哭喊,“爹,女儿不孝,养育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

    南宫雪怀抱着南宫家族给予的奖励——“暗印”宝刀,轻轻地纵身一跃,消失在山口滚滚腾起的青烟之中。

    “嘁,倒省得我麻烦。”南宫晖轻蔑地冷笑一声,盘腿席地而坐。既然眼见南宫雪跳下了山口,为何他还不离开呢?其实南宫晖心中还不太放心。心思缜密的他担心南宫雪假装自尽,跃入山口后御刀隐藏,待自己离开后再出来。“反正这里不会有人来,我也有的是时间,等狂玄丹失效了再走也不迟。”南宫晖心道,“即便你骗我,只要丹药失效,你就无法御刀,必定跌入岩浆,结果也是一个死。”

    其实跃入了山口的南宫雪根本没想那么多,既然杀不掉南宫晖,也逃不了,不如与萧天河葬身一处,她是真的一心赴死了。

    感受着下方涌来的热浪,南宫雪的脑海中飞速地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修炼三十余载,其实只有最后这一年可以称得上是多姿多彩的,只因有了他。“萧大哥,等我,我来陪你了!”她紧闭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突然,南宫雪的身躯猛然一震,她第一个反应是撞在石头上了。可一想又不对,岩石都在山壁之上,怎会生于半空?背后、膝弯处分明是被两条胳膊给托住了!

    “有人救了我!是谁?是谁?究竟是谁!”南宫雪激动万分又紧张无比,她的脑中已经惊愕得一片空白,无法思索了,只是迫切地希望看清此人的面容。

    她睁开眼睛,却被热浪灼得眼泪直淌,眼前一片模糊。

    “唉,你怎么这么傻呢?”南宫雪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浑厚的嗓音,那温柔的口气,是他!他没有死!南宫雪的心在不停地颤抖,空气也仿佛凝滞了,失而复得的激动与欣喜让她忍不住要放声大哭!

    还未等她哭出来,萧天河就阻止道:“嘘,别出声,不要惊动南宫晖,他肯定还没走。我们

    先飞上去站住脚。”

    “飞?萧大哥不是没有带魔刀下来吗?”南宫雪好奇地望了望下方,青烟弥障,依然什么都看不清。她索性紧闭双目,将脸深深地埋入萧天河宽阔的胸膛之中。

    再说外面的南宫晖,他正无聊地拨弄把玩着两块圆石,冷不丁瞥见山口中蹿出一道黑影。

    “哼哼,还好我料到了这一招,想必是她药效将尽,撑不住了。”南宫晖撇了石头,提刀站了起来。

    可当那黑影从青烟中稳步走出时,差点儿把南宫晖的魂给惊飞。

    居然是一个人横抱着南宫雪!

    南宫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之后仔细一看,那人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脸上满是烧伤,的确是萧天河。南宫晖的腿开始颤抖了,他实在不明白,萧天河是如何从岩浆中生还的,难道他是个怪物?

    南宫雪也打量了一番萧天河,衣衫褴褛,还带着点点未熄的火星,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天蚕衣。面部被灼得血烂,焦黑的痕迹遍布,不可谓不惨。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清澈,眼神依然坚定自若。

    萧天河放下了南宫雪,冷冰冰地对南宫晖道:“给你两条路:第一,我把你杀了,将你从这里抛下去;第二,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你选一个吧!”

    “看情形萧天河应该没受重伤,但所幸他手中没有武器。不对,没有武器他又是如何上来的?难道是用了南宫雪的刀?可南宫雪的刀分明在她怀里啊!难道是萧天河攀附在岩壁上,接住了南宫雪之后再爬上来的?莫非他有四只手不成?怎么想也不可能……”南宫晖脑中全乱了,末了,他把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此时他手中没有兵刃,我和他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落于下风。保险起见,我……”南宫晖自知逃跑无用,立即丢了一颗狂玄丹至口中。

    此时此刻,南宫晖心中非常后悔。他倒不是后悔不该来谋害萧天河与南宫雪,而是后悔没让师父陈夙风前来。当初这对毒师恶徒曾经就由谁来下手商议过,南宫晖料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又想亲手将所恨之人送上黄泉路,所以才独自前来。

    见到南宫晖服下狂玄丹,萧天河冷哼一声:“看来你是准备选第一条路了。”他手腕一抖,一柄黑漆漆的刀出现在右手中。

    南宫晖与南宫雪都大吃一惊,萧天河这是在变戏法?之前他把刀藏在何处了?

    其实连萧天河自己都差点儿忘记了自己体内还藏有一柄裂空刀的事。在他即将坠入岩浆之中的紧要关头,裂空刀似乎意识到了主人的危险,突然散发出强烈的玄力激荡。萧天河恍然大悟,立即召出裂空刀御刀飞起,并将天蚕布割破。但他并没有急于飞出山口。他已经确定是有人故意谋害自己,但肯定不会是南宫雪,如此推断,山口外的南宫雪依然处于危险之中。在飞出去之前,萧天河必须先弄清外面的敌人是谁、南宫雪是生是死再说。

    “萧天河手中的黑色长刀虽然不发光,但必是魔刀无疑,否则他也不可能御此刀飞上来。”南宫晖看不出裂空刀的品质。既然萧天河有武器,那就得改变之前的对策了,南宫晖脑中正飞速地盘算着:“不管那魔刀是什么品质,论实力,我根本打不过萧天河。要说逃跑,我吃了狂玄丹,他倒未必能追得上我。可即便逃了,我以后也难逃家族的制裁。罢了,眼下虽然没有万全之策,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回去寻师父商议再说。”打定主意后,他装作要挥刀冲过来的模样,实则将魔刀向后抛去,蹬地倒跃至刀上,往西北方疾速逃离。

    南宫雪正欲去追,却被萧天河拦住了:“雪妹,让他去吧。”

    南宫雪不解地侧首一看,萧天河似乎很疲倦。他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方才那柄黑色的魔刀却不见了。

    察觉到了南宫雪疑惑的眼神,萧天河有气无力地解释:“我在山口里吃了狂玄丹,药效快要到头了,所以刚才在山口中我不想惊动南宫晖。当时他要是循声御刀飞下来,我们可就麻烦了。不管怎样先上来站住脚再说,你看,这不是成功地把他吓跑了么?”说到这里,萧天河无奈地笑了笑。

    “萧大哥,你怎么知道南宫晖肯定没走?还有,刚才你‘变’出来的那柄黑色的魔刀又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御了那柄刀才没掉进岩浆的吧?你为何不早些飞上来?那样我也不会冒然吃下狂玄丹了。”南宫雪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萧天河仰天躺在地上:“南宫晖是当初在火焰塔中偷听到了咱们的计划之后,才定出的毒计,肯定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谋害族人这种事如若败露,后果极其严重,南宫晖当然容不得丝毫闪失。所以在没有确定你是真的死了之前,他怎么可能离开?我的确是利用了那柄魔刀才得救的,那是一位高人前辈赠给我的,不用的时候可以收在体内。至于为何没有立即飞上来嘛,原因很简单,我根本不知道山口外面来了多少敌人,敌人又有多厉害,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你的安危。若是冒然出去,待得狂玄丹药效一过,我必定会变成你的累赘。倒不如先藏在山口中,事先做好一些安排。”

    南宫雪不禁心头一热,流过一股暖流。这样一个温和而又睿智、天才而又谦逊、英俊而又可靠的男人,堪称完美。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拔刀相助

    “雪妹,关于刚才那柄黑色魔刀的事,还请为我保密。若非此次万不得已,我决不会将其召出。”萧天河叮嘱道。

    “嗯!”南宫雪点了点头。狂玄丹药效将尽,她坐在萧天河身旁,凝望着他满脸的灼伤,心疼不已,“萧大哥,待回去之后,我用个偏方煎些药给你,治疗灼伤、烫伤很管用。”

    “不必麻烦了,其实不怎么疼。”

    南宫雪正欲继续劝,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的确不必麻烦了,因为你们也回不去了!”

    南宫晖居然去而复返了!

    南宫雪站起身来,持刀而立,怒目相视,喝道:“你居然还敢回来!”

    “哼哼,有什么不敢?他吃的狂玄丹恐怕已经失效了吧?站都站不起来,怕他作甚!”南宫晖得意洋洋,他已经知道萧天河吃了狂玄丹了。

    萧天河的确没力气支撑起身,只好默不作声。

    “你不要忘记了,你服狂玄丹也只比我晚片刻而已,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到萧大哥的!”南宫雪挡在了萧天河身前。话虽如此,其实她心中也没底。待药效一过就任人宰割,南宫晖要杀二人简直易如反掌,片刻时间已然足够了。

    “唉,雪妹,别打了。”身后的萧天河忽而叹道,“想不到没有蒙混过去。时运不济,天要亡我啊!”

    “萧大哥!”南宫雪急得快哭出来了。

    “垂死挣扎,徒劳无益。雪妹,过来坐下吧,你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萧天河平静地说。

    “两个?”南宫雪心中一沉,回头一看,陈夙风正叉着手站在远处。原来如此,南宫晖是遇到了陈夙风才敢回来的。

    陈夙风迈步向两人走来,拍手赞叹:“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从容,果真是个英杰之辈。只可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若非师父担心我,暗中随行而来,我还真被你给骗了!”南宫晖也走向两人,“师父,他还有一柄黑色的魔刀,品质似乎不低,但不知藏在何处,等会儿得好好搜一搜。”

    “别过来!”南宫雪此时的威吓已经不管用了。

    “雪妹,刚才我在山口中已经用传讯石告知炎族长了。现在杀了我们两个,他们两人也难逃一死。”萧天河微微笑道。

    南宫雪这才明白,刚才萧天河所说的“倒不如先藏在山口中,事先做好一些安排”是什么意思。

    “什么?”南宫晖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陈夙风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攥住萧天河的脖颈擎了起来。

    “放下他!”南宫雪欲阻拦,却被南宫晖挡住了。

    陈夙风怒视着萧天河,萧天河也垂眼冷冷地望着他。陈夙风从萧天河怀中摸出传讯石,检查了一下,愤怒地用力将其捏成了碎粉,“该死的家伙,他说的是真的!”

    “师父,那怎么办?”南宫晖慌神了,南宫炎此时必定在赶来的途中。

    “别怕,先杀了他们以泄我心头之恨,以后我们是无法在南宫家立足了,去东方或是北堂家寻求庇护!”陈夙风恶狠狠地说。他在临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最恶劣的结果。

    “见阎王去吧!”陈夙风抽刀对着萧天河的心脏狠狠地捅了过去。

    “不!”南宫雪凄厉地哭喊。

    萧天河闭上双目,这条命此回恐怕真的要交代了。

    “哧”的一声,没有惨叫声,鲜血四溅,喷涌而出,染红了炽热的大地。

    一具尸体砰然倒地,居然是陈夙风!他的头颅被切断了,顺着斜坡一路抛洒着鲜血滚了下去。

    萧天河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往南宫晖的方向一看,南宫晖的眼睛瞪得如鸡蛋般大小,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道斜斜的血线渐渐清晰,骤然,上下错位,南宫晖的头从脖子上滑落到地上,颈腔血如泉涌,躯体轰然倒地。

    南宫晖身后,有一位身穿白衣之人正负手面对两人站着。

    他头戴黑色斗笠,身材偏瘦。面容隐藏在斗笠的黑纱下,看不清楚。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萧天河颔首行礼道。此人的行动能使得寂灭后期的陈夙风都毫无察觉,更是在电光石火之间跨越陈夙风与南宫晖之间的距离,只一刀就将两人斩首,绝对是位顶尖高手。要知道,陈夙风与南宫晖之间还隔着一个萧天河呢!萧天河与南宫雪只觉眼前一花,两个恶人的首级就被斩了,两个“哧”的声音竟连成了一个,此人的魔刀已经插回了背上,可见他出手的速度有多快!

    “保重。”那高手只留下两个字,就“刷”的一下闪进了孤烟山口的烟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惊愕中的南宫雪甚至都没能来得及道谢。

    两人面面相觑,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像是做梦一样。

    “雪妹,快扶我离远一点。”萧天河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具无头尸首。

    绕着山口走了小半圈后,南宫雪的狂玄丹药效也过了,两人一起瘫倒在地上。

    “用不了多久炎族长就能赶到了。”萧天河道。

    “萧大哥,刚才你称呼那人‘前辈’,他还对你那般客气,你们认识吗?”南宫雪好奇地问,“莫非他就是传你黑

    刀的高人?”

    萧天河回答:“不,我不认识他。功力如此之高,又救我二人性命,尊称一声‘前辈’是理所应当之事。”其实他比南宫雪还要好奇,自打来到天焰大陆以后,他就没结识过什么顶尖高手,那人究竟是谁?为何出手相救?萧天河百思不得其解。“雪妹,看其刀法迅疾无比,会不会是南宫家族的人?”

    南宫雪思索了片刻:“我敢确定不是。目前我南宫家实力最强的就是大乘境界的十二位长老,又尤以三大部主功力最高。刚才那位高人的刀法我根本没看清,炎族长、桐爷爷还有容部主应该都没有达到这等水平。仔细想想,若是南宫家族的前辈,大可现容相见,何需遮遮掩掩呢?再者说来,若是南宫家族的前辈,应该将那两个恶贼带回去按族规处置才是,不会就地斩首啊!我猜,或许是位散修高人吧,路见不平,所以拔刀相助!”

    “也许吧。”萧天河应道,可心中却在想:“果真是这样吗?有谁会路过这种荒芜的地方?”忽而,一股强烈的困乏感袭来,他闭上双目沉沉地昏睡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族长南宫炎一人一刀亲自赶来孤烟山,寻到了昏睡中的两人,也发现了被斩首的两具尸体。

    ……

    当萧天河清醒时,已经躺在房间中了,南宫雪正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往他脸上的伤处抹着药膏。见萧天河睁开眼,南宫雪欣喜道:“萧大哥,你醒啦。”

    萧天河支撑起身子,问道:“南亭城?”

    “是的。咱们两个都昏迷了,是炎族长把我们带回来的。我比你早醒了一会儿。我已经吩咐下人去煎偏方药了,不过还要一天才能熬成。在那之前,先涂些红苓膏,对灼伤也很有效的,你先躺下。”

    果真如此,那膏药清清凉凉的,大大缓解了脸上的灼痛。

    萧天河将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床铺顶纱思索着什么。南宫雪前身伏在萧天河身上,以指尖蘸着药膏仔细地涂抹着伤口。

    不经意地,南宫雪看着萧天河的眼睛,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萧天河也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凝视着南宫雪。

    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了,南宫雪吓了一跳,倏地从萧天河胸膛上弹起,退到了一边。萧天河也从床上下来了。

    来者是南宫炎。他看了一眼羞红了脸的南宫雪,笑了笑:“萧兄弟,你醒了啊。我以为你还在昏睡,所以没敲门。”

    “无妨。多谢炎族长搭救。”萧天河拱手道。

    “呵,我那哪儿算搭救?不过把你们送回来而已。当时接到你的传讯后我心道不妙,立即动身全速飞往孤烟山,但我知道,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及的。待我到时,你们都已昏迷不醒,南宫晖师徒身首异处。我此次来正是想问个明白,不知是谁出手相救?能如此轻易杀掉陈夙风,实力应该不弱才是。”

    萧天河摊开双手:“我也不知。他头戴斗笠,身穿白衣,看不见面容。不过肯定是位实力高超之人,他只用了一刀就解决了战斗,并且当时我还处在陈夙风与南宫晖之间的位置……他出招的速度快到我们四个人都没有察觉。”

    南宫炎抱着胳膊在房中踱了一圈,喃喃自语:“竟如此厉害?这下可不好办了……”

    萧天河略一思忖,明白了南宫炎的忧虑,于是安慰道:“炎族长不必太担心。这位高手既然出手相救,应该是个心怀侠义之人。”

    南宫炎瞅了他一眼:“对萧兄弟‘侠义’,不代表对我南宫家也‘侠义’。他不仅蒙头遮面地出现在南宫家族的禁地,而且在没有查清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情况下,随意地杀戮南宫家族的两人,其中还有一位是南宫嫡传子弟……虽然那师徒两人的确该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仅凭自己所见一时的表现就妄下结论、定人生死吧?外人总得忌讳几分才是,所以不由我不担心呐……”

    “族长,散修之人往往性格孤傲,不拘泥于世事,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在考虑对与错的时候肯定不会顾及对方的身世背景,更何况是那等高手,嫉恶如仇、见义勇为是他的性格与习惯,从这点来看,他是个好人,不会对南宫家不利的。”南宫雪道。

    南宫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若真是位散修高手,我不仅不会怪他莽撞,反而乐得与他结交。但你可曾想过,他若不是个散修者呢?刚才我所说的那些会更让我担忧。”

    “炎族长的心思果然比我等缜密,我们根本没考虑那么周全。”萧天河由衷地称赞道。

    南宫炎道:“那是因为你我身份不同。对你来说,那位神秘高手是救命恩人,你当时也许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是个好人。而对我来说,我肩上可是担负着整个南宫家族,有时不得不先把人考虑得坏一些。不是常说‘先小人,后君子’吗?小心谨慎一点儿终究是没错的。”

    “那按炎族长的推测,如若不是散修,那应该是隶属其他三大家族的高手咯?既然他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孤烟山域,其目的应该只有一个——‘熔芯石’。”萧天河猜测道。

    南宫雪接话:“炎族长,是否该委派些人手严加看护孤烟山域?‘熔芯石’一直是无价也无市的珍宝,其

    他三大家族觊望得很呢!”

    “硕大的孤烟山,如何能看得住?山口附近的环境恶劣,一般人也待不长。再说,‘看护’这种事是防小人而不必防君子、防低手而不能防高手,那位高人如果不想让人发现,恐怕就没人能发现他……对了,说来也奇怪,如此高手即便在暗中解决掉两人也绝非难事,何必要暴露自己呢?莫非他是有何目的,所以故意在你们面前现身?不知他是否说过些什么?”南宫炎问道。

    “呵,说了,只有两个字,‘保重’。”萧天河笑道。

    “保重?哈,那就没事了。”南宫炎拍了下手,“那位高手要么真是一位偶尔路过、拔刀相助的隐世散修;要么就是冲着保护萧兄弟的目的才出现在孤烟山的。”

    “啊?我可不认识什么隐世高手啊……”萧天河不解南宫炎为何会如此推断。

    “你不认识,不代表令堂不认识。联想到令堂那神乎其技的铸刀水平,这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南宫炎拍了拍萧天河的肩膀。

    萧天河无言以对。

    “萧兄弟,关于铸刀,其实你不必一开始就苛求完美。若是非要再去孤烟山,待你养好伤之后,我让桐部主陪你们一同前往。”南宫炎建议道。

    萧天河叹了口气:“说到这个,我正好有话相告。炎族长,经历这番生死存亡的经历,我觉得相对于铸刀的要求,我的境界还是太低了。过早试水铸刀之道,非但难以有所感悟,还需要费心费力营造苛刻的客观条件。总之,我个人的主要因素不达要求,一切都是枉然。正好风云大会将至,我想先将铸刀之事放下,待以后实力足够之后再去摸索。”

    “唔……”南宫炎脸上显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即逝,他笑道,“你说的对。那你就精心准备风云大会吧。这几日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不打搅了。”

    南宫炎的脸色变化被南宫雪捕捉到了,但她想不明白,萧天河通过风云大会进入内核的可能性极大,即便将来在铸刀之道上大放异彩又能如何呢?又不能为南宫家所用。莫非南宫炎期待着萧天河记下南宫家族的恩情,将来当上魔主后能有所回报?

    南宫炎在跨出房间时回头说道:“哦,我差点儿忘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桐部主托我给你们带个口信,他让你们养好伤之后就回南麓城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目送南宫炎走远后,萧天河关上房门,舒了口气:“让炎族长失望了。不过他也是多虑了,我萧天河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将来境界足够、时间充裕时,必定会再探铸刀的奥秘。”

    “萧大哥,何来‘将来’啊!进入内核之后就要跟随魔主修行了,也就是说,以后魔主就是你的‘师父’,到时你哪能像现在这般恣意自由。”南宫雪摇了摇头。

    “呵,雪妹,我几时说过我要进入内核?”萧天河语出惊人。

    南宫雪又惊又喜:“萧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你难道不期望进入内核接受魔主的指点吗?”

    “这二十多年来我也没经过魔主他‘老人家’指点,不也成为你们口中的‘修魔天才’了么?”萧天河笑道。

    “可是……那不一样嘛。跟随魔主修炼几乎是每一个修魔者的心愿,你没经他指点都已经有如此成就了,那接受他指点后又会如何?天哪,我都不敢想象。”南宫雪道。

    “唔……”萧天河摸着下巴故做思考状,“看来雪妹你十分希望我进入内核咯?那好吧,我……”

    “哎!我可没这么说!”南宫雪急忙打断,“我……我只是比较好奇,你怎么会对内核不感兴趣?莫非……你……在外围有什么留恋的?”南宫雪越说声音越小,她的脸又红了。

    “好了,不逗你了。”眼见南宫雪又要误会,萧天河收起笑容,“我对内核有兴趣,只不过不想这么早就进去罢了。”

    南宫雪又不明白了:“那你为何还要参加魔宝大会和风云大会?听说风云大会十分凶险呢。”

    “其实我早就说过了,我参加魔宝大会和风云大会仅是为了检验自己的实力,并不是为了最终的奖励。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迫切想要进入内核,还用得着费事八怪的参加什么大会吗?”

    南宫雪微微蹙眉望着萧天河,弹指一挥间,她恍然大悟:“对了,你还有一颗蓝元石呢!”

    “呵,你终于想起来了。我要是想进内核,早就进去了。想必炎族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心中断定,无论这次风云大会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进入内核。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我研究铸刀之道抱有很大期望。”萧天河道。

    南宫雪笑了,不知是开心还是自嘲:“萧大哥,你如果早些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不会一直担心抑郁了。”

    “如果你早就知道,还愿意在魔宝大会的第一轮中那样努力奋斗吗?还会在第二轮时让阵法大放异彩吗?还能参加优秀之辈云集的风云大会吗?”萧天河道,“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或许不会再付出,那也不会有过程中的精彩。其实人生无论成与败,最重要的是通往结局路程上遭受的坎坷与付出的辛劳,那既是对人性的磨练,也是对人心的考验,明白了吗?”

    南宫雪坚定地点了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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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衍纪介绍:
刀裂天地,剑斩乾坤。
日月初现,后有星辰。
阴阳同系,生念而分。
仙魔双衍,虚空无痕。
十八柄绝世仙剑,在青龙大陆上会掀起怎样的动荡?
百年难遇的奇才,在修真世界中会经历怎样的精彩?
风水玄学,阴阳八卦,太极五行,修真世界本就是由无数的奥秘组成的。
修真之道,贯穿三界,从凡人直至巅峰,触及虚空的奥秘,了解修真世界的本源。
仙魔之别,阴阳二分。殊途同归,是为双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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