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心底鄙视奉凌羽
奉凌汐的询问让曾芳愣了愣,她逆着光,灿烂的笑绽放在脸上,美好中带着一丝凄婉令人心碎。
只听她眼神迷蒙,声音轻柔地回答:“爱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爱会让人变得更坚强,同时也会更软弱,爱让人感到很兴奋,也同时会害怕,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
奉凌汐默默地把曾芳的话重复了一遍,脑海中突然闪过出晏衍痞笑看着她喊她卿卿的样子,闪过晏衍神情紧张喊她奉六的样子,闪过晏衍气急时喊她奉凌汐的样子,闪过晏衍男扮女装时目光深邃怜惜地看着她的样子……
这些片段让奉凌汐微微发怔,她与晏魔头竟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
“我可以帮你。”
听完曾芳一席话后,奉凌汐突然能明白什么叫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感觉了,甚至有些任性地想要成全曾芳。
“你愿意帮我?”曾芳被奉凌汐这猝不及防的好消息震得惊在原地,眸底闪现出泪花。
奉凌汐看到曾芳无比激动后,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下:“我觉得曾芳姐姐就算是能退出秀女采选也不能摆脱贵府给姐姐安排婚事的命运的。”
这话犹如一桶冰水给正欢喜的曾芳当头兜下,泼了个透心凉。
曾芳颓然地靠着墙,神情哀伤,幽幽道:“妹妹说得不错,为了权势地位,他们是不可能允许我乱来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奉凌汐斟酌着,正要再往下分析,倏然看到不远处奉凌羽和沈笙月走来的身影,便住了嘴,不再言语。
曾芳也留意到了奉凌羽等人,尽管心中焦灼,但还是默默把我心中的疑问咽了回去。
只等无人之时再问问奉凌汐到底有何好办法了。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众人都入寝时分。
窗外,皎洁的月亮躲进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云朵中,撒下素洁的光辉,万籁俱寂,万物酣睡。
曾芳因为心中惦念着白日时奉凌汐与她未说完的话,正假寐着,只等众人熟睡些,再厚颜推醒凌汐妹妹问上一问,毕竟这关乎她一生的人生大事。
等待的时间分外难熬,曾芳默默在心中数着时间。
蓦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声传来,曾芳微微蹙眉,纳闷这个点怎么还有人没有睡呢,是起身喝水吗?
她右手边贴着墙的位置睡着的是奉凌汐,而左边离得比较远的地方是沈笙月和奉凌羽。
此时沈笙月的沉睡时呼吸沉重绵长,显然已经熟睡了,那现在弄出响动的就是奉凌羽咯?
曾芳心下焦急,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奉凌汐还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但现在奉凌羽起身了,她不得不按耐下心,继续装睡。
只是……
曾芳本来以为奉凌羽起夜或许是喝水,可是奉凌羽却蹑手蹑脚的走向奉凌汐放置插屏的位置。
曾芳:……奉凌羽要做什么?
难道奉凌羽要毁了凌汐妹妹辛苦了好几日,今日刚完工的插屏吗?
曾芳的内心震惊无比,以前她所听到关于奉凌羽的全都是极好的评价,但是现在奉凌羽在做什么?
但是很快曾芳发现自己想多了,这奉凌羽小心取出插屏后,并不
是准备损毁插屏,反倒是小心翼翼又面露欣喜地把插屏端详了一番,再轻柔地抱进怀中。
紧接着,转身往回走。
曾芳看奉凌羽这行为,在黑暗中瞪大了眼,心底奉凌羽的形象在颠覆,这哪里是想要毁掉插屏啊!奉凌羽是在厚颜无耻的把插屏占为己有吧?
呸!真是不要脸!曾芳义愤填膺,在心底鄙视奉凌羽。
鄙视完后,她又为凌汐妹妹不值起来,这都什么姐妹啊?刚想起身喝斥奉凌羽。
可是她刚想起身,突然发现她的手指头被睡在一旁的凌汐妹妹捏了捏。
曾芳讶异地看向奉凌汐,只见昏暗的夜色中,奉凌汐正眨着一双亮晶晶,带着笑意的凤眼,却原来奉凌羽的所作所为都被奉凌汐收进眼里了。
‘你故意的?’曾芳恍然大悟用嘴型无声地问道。
奉凌汐眼神轻轻瞟了一眼正踮着脚尖,抱着她的插屏往回走的奉凌羽,朝曾芳点头。
曾芳见奉凌汐承认是故意让奉凌羽拿走插屏的后,眼底瞬间闪过兴奋的神采。
既然是故意让奉凌羽拿走的,她就放心了,奉凌羽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好想看奉凌羽吃瘪的样子怎么办?
奉凌汐把曾芳之前担忧的神情,以及现在知道她无碍后高兴的神色都看在眼底,倏然觉得心中暖暖的。
心想:既然起了要帮曾芳的心思,那就送佛送到西吧,首先打听一下那个让曾芳非君不嫁的人是什么品性再说。
奉凌汐无声地对曾芳道:“睡吧,姐姐的事妹妹都记着呢,会在献艺前给姐姐答复的。”说完,奉凌汐便闭上眼,呼吸逐渐绵长起来。
曾芳看奉凌汐今晚是决计不会说了,她焦灼之余只好叹息一声也跟着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当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清风拂开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时,每日晨时秀女们集合的时辰又到了。
奉凌汐今日与众人一起起身,奉凌羽看到奉凌汐今日反常的早起她骤然有些心虚,随即小心地看了一眼奉凌汐原本放置插屏的地方,眸光闪烁,带着一丝紧张。
直到奉凌汐不曾去看插屏,而是洗漱之后自顾自地出了屋,奉凌羽这才把一颗提起来的心放下。
奉凌羽的紧张连神经大条的沈笙月都看出来了,不由关心地问:“凌羽,你怎么了?是不是奉凌汐欺负你了?你放心,回头我帮你教训她!”
沈笙月的话让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曾芳听得直想发笑,不过她为了不破坏奉凌汐的将计就计,打草惊蛇让奉凌羽察觉插屏的事,只好死死憋着。
奉凌汐因为不用去宫教嬷嬷那里集合平时也没有人管她,出了屋后便直接往储秀院最偏僻的一个园子走去。
此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正在清扫园中的落叶,看到奉凌汐过去并没有回头,不过却压低嗓音问:“姑娘有事要吩咐?”
却是乔装进宫的龙依。
“帮我去查一个人,曾芳……还有回一趟侯府在我的药匣子里,把瓶塞绸布是粉色药瓶子的药丸子给我取一丸来,我有用。”
“好,落日前会把消息和东西递给姑娘。”龙依说完后便收拾打扫工具出了储秀宫。
有龙依帮忙查人奉凌汐很放心,既然龙依说了会
在落日前给消息她便安心等到落日便好。
果然,卯时两刻,给储秀宫送饭的一个小太监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塞给奉凌汐一张纸条以及一枚用蜡封住的药丸子。
奉凌汐接下后待没人时才打开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刚劲有力,铁画银钩,笔意顾盼,端是一手好字,只是……这字迹如此熟悉。
纸张上写着:‘宁俞,字凌霄,年二十,荆湖人,家中一母,自幼丧父,家中贫寒,身形高挑,容貌尚可,身无陋习,每日虔虔向学,拜师敷文阁学士,于此次科举中二甲进士第五名。
宁俞与曾三姑娘相识多年,一年前与曾三姑娘约定待他中了进士后便谋求个外放的官职,再向曾府求娶曾三姑娘,近日因曾三姑娘进宫参选,宁俞病倒……’
看到这里奉凌汐不由咂舌,曾芳和这宁俞的感情可真好,宁俞的学问也不错,科举取士除了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之外,就是二甲183人,三甲同进士174人了。
然而每年赴考的考生多如过江之鲫,宁俞能考中二甲第五名应该是十分优秀的了。
奉凌汐感叹一声,继续往下看,待看清纸张末尾内容时,她的脸骤然“轰”地通红,仿若能滴出血来。
只见龙飞凤舞的字写着的内容与之前的内容完全不同‘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另注:宁俞是个蠢人,若是本世子,谁胆敢觊觎卿卿,吾杀之!’
这吾杀之三字,字迹如蛟龙飞天、笔势雄奇,带着力透纸背的杀机,奉凌汐看着字迹却能想象得出当时晏魔头在写这三个字的时候定然是拧着眉,气势凌然的霸道模样。
待脸上红扑扑的红晕退下些,奉凌汐才把纸张小心收好,寻到曾芳,在曾芳期待的目光中把那枚用蜡包裹起来的药丸递给她,压低声音道:“曾芳姐姐可是要想好了?”
曾芳接过药丸子,一脸疑惑,不知奉凌汐是何意?
奉凌汐叹息一声,小声解释:“我想过,曾芳姐姐若是因赌约而退出采选的话,回去也不好交代,再说既然曾大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没有采选这事,也会寻理由让姐姐按照他的安排走的。
所以……凌汐想,只有曾芳姐姐毁容了,他们才会彻底放弃姐姐。”
毁容?
曾芳攥紧手中的药丸子,微微有些颤,毁容吗?
奉凌汐在等,等曾芳做出决定,若曾芳的决心真的那么大的话,她还真的乐意成全曾芳,再者,现在还不知如果曾芳真的毁容了,成为曾府放弃的棋子,那么那个与曾芳订下未来约定的宁俞会不会毫不嫌弃曾芳,还会愿意娶曾芳吗?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试探有些不地道,但是她不想将来曾芳会后悔,再者毁容也只是暂时的,因为这两天她与曾芳在一起时顺便号了一下曾芳的脉,发现曾芳体内的毒素比较多,有些月经不调的症状,与以后的子嗣不利,干脆一举两得随手帮曾芳把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只是吃了这药丸后的副作用是,这段时间会浑身冒出疙瘩……
“好,我吃。”
让奉凌汐想不到的是,曾芳并没有考虑太久,她稍微犹豫之后,便掰开了蜡衣,把药丸子放进嘴里,毅然决然地咽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突然一道火光乍现
看到曾芳毅然决然的做法,奉凌汐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曾芳真的能得一人心,白守不相离了。
凌汐出品,必属精品。
吃下药丸后,曾芳发作得很快。
一个时辰之后,她身上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红疹子来,首先是背部,再然后到手脚,逐渐从脖颈蔓延到脸上。
红疹子蔓延的速度太过吓人,在晚间考核的时候,站在曾芳旁边的秀女看到曾芳脖颈上成片的红疹子后,吓得大喊一声“鬼啊!”竟两眼一翻,生生吓晕过去。
其他人闻言看向曾芳后,都被曾芳此时可怖的形象吓到了,纷纷下意识的后退,尽量与曾芳拉开距离。
曾芳早已有了‘毁容’的心理准备,但是她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就算她自己看到身上起的皮疹子,都会骇得从尾椎骨到头顶逆起一层汗白毛。
但是曾芳觉得她并不后悔……
储秀院的宫教请来太医后,太医先是看了晕死过去的秀女,开了安神汤再去看被隔离在单间中的曾芳,众人神情中有浓浓的惊恐,焦灼,不安,心神不宁地等在曾芳的屋外。
漫长的两刻钟后,紧闭的屋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太医从屋中走了出来,众人小心翼翼迎上去,但是还注意保持了距离,全都提着心,七嘴八舌问。
“太医,曾芳得的是疫症吗?”
“太医,曾芳是不是中毒了?有人要害她?”
“太医,曾芳的病会不会传染啊?”
“我们会不会得跟她一样的病啊?”
……
一个个秀女皆惨白着脸,惶惶不安,犹如惊弓之鸟。
看得太医觉得他若再沉吟多一会,估计又能晕死过去几个。
“咳,是这样的,曾姑娘她这病症不传染,亦不是中毒,至于是什么东西造成曾姑娘出了皮疹,老夫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就是可惜了……”
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确认了曾芳的病症不传染也不是中毒后,大松了一口气的秀女们便漠不关心地想要离开了。
“可惜了她的容貌,算是毁了,老夫才疏学浅,哎。”太医在众秀女身后叹息地说完未尽的话。
正离开的秀女们闻言脚步齐齐一顿,大多数的人眼神种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这段时间无声的厮杀中,各人阴谋手段百出不穷,中招的人亦不少,曾芳的背景大家都知道,这可是一个劲敌啊。
只是曾芳并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并且行事谨慎,堪称油盐不进的一个难啃骨头。
现在曾芳毁容了啊……众人欣喜!
等曾芳脸上裹着面巾走出隔离的屋子时,多数秀女的脸上都遮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神情。
曾芳不理会众人,她看了一眼奉凌汐,轻点头表示谢意后,在一位宫嬷嬷的引领下,安安静静地出了储秀宫。
曾芳的离开就像一粒小石子掉进湖里,只是稍微荡起一阵小波澜而已,湖面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众秀女们马上投入了更为激烈的争斗中。
短短两日,有落水染了伤寒的,有人被发现夹带宫外之物的,有好闺友反目互相揭底的,有栽赃陷害的……各种暗手斗得你死我活,秀女人数直接锐减了十之三四,就连心机深沉的奉凌羽也差点惨招黑手。
奉凌汐相对于每日把神经绷得紧紧的秀女们来说要轻松许多,虽然众秀女们都觉得嫁入淮南王府做世子妃是一
条很不错的出路,但是有众皇子在前,这世子妃的位置就不是那么诱人了。
再者,谁也没有把握真的费尽心机弄死奉凌汐后,这世子妃的位置就会真的落在她们的头上,万一便宜了别人呢?还不如铆尽心思,先争取皇子妃的位置再说。
离殿试和献艺之日不知不觉已经不足两日了……
晚饭期间奉凌汐看到送食盒的小太监朝她比了一个手势,她当即领会到龙依一会要来偏院与她碰头,因为前两日曾芳出宫后,她曾让龙依跟进曾芳之事,想来应该是曾芳一事有了结果。
奉凌汐寻机去了偏院。
偏院中。
“龙依?”
站在渐暗下来的夜色中奉凌汐的目光巡视偏院一圈后,空荡荡的偏院中哪里有龙依的身影,她纳闷地摇头打算先回去了。
可当她转身之际,骤然身后一道破空声传来,奉凌汐的身子一顿,快速往前飞掠几步,身形如燕在半空中急速翻转,内力提于双掌,朝身后凌厉击来的破空之物劈了下去。
“嘭”
与对方的内力相击时,奉凌汐的身形被对方的内劲冲力冲出半丈远才堪堪停下来,再看偷袭之物,竟然是两片失了内力后变得轻飘飘的,从半空中左右晃荡落地的绿叶。
绿叶?
奉凌汐抬头看向偏院角落里一颗枝叶茂密的梧桐树,树冠犹如一把巨大的撑开伞盖,不过细细看还是能瞧见茂密的树冠中,有一抹黑色的衣角在随风轻摆。
“你怎么来了?”
奉凌汐倏然露出笑意,带着泪痣的凤眼莹润有光地望着树冠处正隐藏身形的那人。
“呵,卿卿如何猜得出是我?”随着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由远而近响起,话音落下之际奉凌汐的柔荑般的手已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柔的攥住并习惯性地揉揉捏捏两下。
奉凌汐看着面前这张仙姿佚貌的脸,微微有些出神,连抽回自己的手不让晏魔头占便宜这事都忘了。
晏衍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清清嗓音后回答之前的问题:“我想卿卿了所以就来了。”
什么叫想……就来了,这可是储秀宫,一律与选秀事宜无关的人员不得进入,这是规矩。
如此任性的晏魔头让奉凌汐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心底又隐隐泛起一丝甜蜜,随即又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直到确认此地没有外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不知她此举蠢萌蠢萌的,让晏衍抿起的嘴角都压不住笑意了。
晏衍想,若此地真的有外人在,以他的功力能不知道?
不过此地确实不能久留,晏衍叹息一声,心道现在人见也见到了,想拉的小手也拉了,该说正事了。
“你的内力现在控制得不错,但是就是弱了些,发挥不出来吗?嗯……待出宫后还是要找涂帧颐把招式给学了。”说起这事,晏衍便有一种深深的憋屈感,可是为了奉六好,他还是妥协了。
待奉六点头后,他又再说起曾芳之事。
“龙依说曾芳回去后曾府不信邪的找了好几个太医去看过,知道回天无力后就把她送庄子上了,不过缠绵病榻的宁俞反倒是好了起来,听到曾芳毁容了也没有嫌弃的意思,第二天便置办了聘礼,找了官媒兴匆匆上曾府提亲去了,曾府应了。”
奉凌汐听得眉眼舒缓,由衷地祝福曾芳,想着等她出宫后,再制出药水来让曾芳的容貌恢复,这事就
算圆满了。她中肯地评价:“唔,还算有良心,不枉曾姐姐对他一片痴心。”
晏衍静静地看着奉六像小狐狸一样盘算时露出的狡黠模样,眼底的温柔渐浓,觉得奉六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刚想要打趣几句时,骤然不远处的暗夜中,突然一道火光乍现。
奉凌汐抬头看去,这火光是秀女们寝居的位置。
她蹙了蹙眉对晏衍道:“应该出事了,这几天她们斗得厉害,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明日就是献艺之日,估计献完艺我便能出宫了。”说罢便提起裙摆朝火光之处奔去。
晏衍看奉六已经跑远,只好无奈地失笑,他确实该回去了,这两天的公事堆积如山,只是为了见她,恐怕今晚又要多熬半宿了……
匆匆而归的奉凌汐来到秀女们的寝居前。
只见火势最旺的竟然是她所居的那间寝居,而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开,其他屋子也遭了殃。
倏然,奉凌汐发现她突然被众人围上了。
下一瞬间,指责声把她淹没。
“奉凌汐,你说你为何要放火啊?”
"就是,你说你为何要这么恶毒呢?放火与你有什么好处?"
“天啊,没有想到她竟然如传言一样恶毒!真是小看她了。”
……
面对众人的指责奉凌汐没有慌乱,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慢悠悠地反问众人:“你们说是我放火的?有证据吗?”
她这话刚问完,便听到沈笙月嗓音尖锐地反驳:“不是你还有谁?火是从你房间里开始烧起来的,并且我们都在集训,只有你有时间到处乱走。”
铿锵有力的话让众多秀女们纷纷点头,那些被烧了寝居的秀女们更是义愤填膺,若是准备了献艺的作品是实物的话更是一脸如丧考妣,看向奉凌汐的目光犹如凌迟的刀子一样锐利。
蓦然,一道身影从火势最大的屋中跑了出来。
此人灰头土脸,被烟熏得泪眼汪汪,被烟呛得一直咳着。
众人见此变故纷纷丢下奉凌汐跑向那个刚才火中奔出来的人。
“咦?这不是奉凌羽吗?她怎么从着火的屋中跑出来了?”第一个认出奉凌羽的人惊叫出声。
“真是奉凌羽啊!”
逐渐认出奉凌羽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家皆好奇,这么大的火奉凌羽竟然跑得出来,真是好运气!还有她跑出来就跑出来了,怎么看着怀中好像还抱着一堆东西呢?
“奉凌羽你怀中抱着的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难道有什么东西是比命还重要的?
秀女们闻言皆看向奉凌羽怀中所抱之物。
骤然,有人惊呼:“这,这是我准备献给皇后娘娘的丹青画,怎么在你这里?”
又一人凑近奉凌羽把奉凌羽怀中所抱一物抽出来,看着熟悉的手抄佛经,那人脸也黑了,怒问:“怎么我辛苦抄录了十天的佛经也在你这?”
“咦?还有我的?”
“天啊,我的也在!”
……“这怎么回事?”
七八个秀女把自己将要献艺的作品收回来后皆怒目瞪着奉凌羽,要奉凌羽马上给她们一个解释。
此时的奉凌汐站在边缘,把奉凌羽的表现都一一收在眼底,蓦然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心道:这恐怕是奉凌羽在针对她的局了,真有意思呢,等了几日不见奉凌羽出手,原来在这里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来皇后所求甚大啊!
奉凌汐盘算着奉凌羽也该着手算计怎么圆插屏的事了,然后再顺理成章把插屏占为己有,她可不相信奉凌羽能安心让她参加献艺,就不怕在献艺当场她说出这插屏是奉凌羽偷窃的?
只是这几天她一直等着奉凌羽发作,可左等不来,右等没有动静,却没有想到奉凌羽想要玩的是一次大的。
奉凌汐冷眼看着奉凌羽怎么往下演。
只见奉凌羽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后,神色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她的方向,这举动顿时引起众人的注意。
下一瞬,众人皆狐疑地看向奉凌汐。
奉凌汐马上配合的露出一个茫然的神情来。
她的茫然很给力地给了奉凌羽一种能坑死她的错觉,只见奉凌羽突然面上露出愧疚之意对众人说道:“是我奉凌羽对不起大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妹妹,才让妹妹做了这么多错事。
我求求各位原谅我妹妹好不好?她就是年纪比较小,我知道妹妹偷大家的东西不妥,在劝说她,她不听反倒怒烧寝居跑掉时,我便想着就算我的命不要了也要把大家的心血抢救出来。”
奉凌羽的信息量太大,众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还待询问,却见奉凌羽骤然摇摇欲坠,身子一软,朝一旁晕了过去。
奉凌羽这一晕,倒得很放心的,因为她知道沈笙月所站的方位正好可以接住她,且沈笙月那个笨蛋也一定会接住她。
奉凌汐哪里看不出奉凌羽的算计,她微微勾了勾唇,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脚下刚好有一枚石子,她默默把石子踩在脚尖下,骤然脚尖发力,把从龙玖那学来阴人的的招数,将脚尖下的石子踢了出去。
小石子急速地飞掠而去,眨眼间便撞击在了沈笙月的右小腿处。
沈笙月原本看到奉凌羽有晕倒的趋势后,刚想伸手去扶,却突然感到小腿处一钝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她忍不住“哎哟”一声蹲下身子去摸痛处。
这一蹲,只听到一个黑影袭来,“咚”地一声,只见奉凌羽直直地砸在了她身旁的石板地上。
这声响听着就疼……
奉凌羽何曾会料到还有失策的时候,这一摔几乎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砸出来了,此时的她只想痛吟出声,但是耳边都是秀女们的惊呼感叹声。
“天啊,这奉凌羽也太伟大了吧?为了救出我们的献艺之物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在火海中护着我们的献艺之物,好佩服她啊!”
“是啊,没有想到她这么善良,你们看她都晕死过去了。”
“我突然觉得很崇拜她啊,若是这一次采选她能被评为第一我也是服气的。”
“是啊,我也服气,人品,性情,才学,容貌她都是让人信服,我挺她啊。”
“挺她!”
……
太多赞扬的话让奉凌羽即使摔疼了也不敢动弹一分,她知道只有她表现得越惨就越能博得众人的同情,在竞争上众人承了她的情……
奉凌汐看奉凌羽这演技心底不得不叹服一声,只是,想要栽赃给她让她不能参加献艺,这可能吗?
也要看皇后娘娘答不答应了。
在蒋凤仪来宣口谕的时候奉凌汐便知道皇后娘娘执意让她参加采选的目的估计还没达成呢,那么现在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她回去呢?
只是她
现在还摸不清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才继续暗耐下心,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观望着。
可现在奉凌羽竟然撞上来想要坑杀她,把她弄出采选队伍?这不是可笑吗?
奉凌汐打算作壁上观,任由奉凌羽作妖,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只要皇后还有阴谋未达成,一定会有人出来给她解围的。
奉凌汐在沉思时,众秀女们已经颂扬完奉凌羽的好品质,好榜样,好楷模了,剩下的怒火自然要开始烧向站在一旁
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奉凌汐身上。
有人讽刺地看着奉凌汐,冷嘲热讽道:“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有这么好的姐姐,你的人品这么卑劣,合该以死谢罪了。”
“就是,你这人怎么这样?竟然偷盗我们的东西?我提议送官府去?”
“同意,而且她在宫中纵火,这罪名可不小啊!”
……
正当众人义愤填膺指责奉凌汐之际,骤然一个宫嬷嬷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上百个太监和宫女,每个人都提着水桶,端着水盆,快速地投入到救火的行列中。
这位宫嬷嬷众人常能在储秀宫中见到她,平时并不怎么说话,一直严肃着脸,众人都有些怵她,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皇后宫中的人。
太监和宫女,嬷嬷都救火去了,宫嬷嬷看众人堵着奉凌汐正不断数落着,不由拧着眉,板着脸走了过来,而后沉声问:“都怎么了?还有晕死过去那人是谁?怎的还让她躺在地上?”
此时正躺在不远处地上的奉凌羽装晕的奉凌羽听到宫嬷嬷的话后,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她砸在地上时,听到这么多赞扬她的话,可没有想到竟然没有人记得要把她搀扶起来,安置到床榻上去……
不过略微安慰她的是,众人虽然没有搀扶起她来,还是记得去讨伐奉凌汐这个贱人的,这样的话她稍微躺一躺冷地板也值了。
一看宫嬷嬷问起,众秀女们开始七嘴八舌开始讨伐起奉凌汐。
宫嬷嬷则静静地听完众人状告奉凌汐火烧寝居,偷盗众多秀女献艺之物等罪名后,她深深地看了眼即使被众秀女们点出数条罪名却一直没有吱声的奉凌汐,默了默后很认真的开口对大家说明道。
“其实你们都误会凌汐姑娘了,刚才老奴在园子里的时候,凌汐姑娘也一直在,放火之事她并不在场。再说那些献艺之物你们说是凌汐姑娘偷的话,老奴亦是不信的,因为老奴想不出凌汐姑娘偷这些有什么好处?”
宫嬷嬷的话让众人哑口无言。
若说宫嬷嬷做伪证,证明刚才奉凌汐与她在一起?这根本不可能的嘛!因为众人知道这宫嬷嬷与谁都不亲,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与奉凌汐说过一句话,就更不用讲有什么交情了,再者,这宫嬷嬷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还有,宫嬷嬷说的不错,在所有秀女中对你们最没有威胁的人就是奉凌汐了,她为何要害她们?这吃力不讨好啊?
之前所有证明奉凌汐使坏的都来自于奉凌羽之口……
众秀女皆疑惑地转头看向“晕死”在地的奉凌羽。
相比起奉凌羽,她们还是更相信宫嬷嬷的,因为宫嬷嬷与她们来说才是最没有利益冲突之人,何必欺骗她们?
而此时还躺在冷冰冰地上装晕的奉凌羽完全想不到事情本来都已经稳赢了,为何会出来一个老虔婆坏了她的好事?
道这个老虔婆刚才真的与奉凌汐在一起么?怎么会这么倒霉!
若是其他人奉凌汐早已憋不住要跳起来与那人对质一番了,可这宫嬷嬷出自皇后娘娘的长福宫,这让奉凌羽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千想万想,奉凌羽都想不到宫嬷嬷会作伪证帮奉凌汐,只能憋屈地默认了奉凌汐已经脱身了的事实,并且她还需要想想等‘醒来’之后要怎么去圆之前与众秀女们说的那些话。
至于插屏……奉凌羽想了想,心中倏然有了个主意,暂时放下心来,只是她心中烦闷的是,现在还得继续在这冷冰冰脏兮兮的石板地上躺着,以免‘醒来’后那些蠢得要死的秀女们会围上来向她没完没了的问东问西。
奉凌汐淡漠地看了眼奉凌羽,虽然坑了奉凌羽一把但是心底却没有多大的兴奋感,收拾奉凌羽的事她早已挖好了坑,后面还有无数的坑等着奉凌羽去踩,倒是不急了,只是现在问题比较严重的是,她想要知道皇后娘娘要做什么?
刚才她与谁在一起心中自然有数,这长福宫中出来的宫嬷嬷还来帮她作伪证,看来皇后所求甚大啊!
奉凌汐一时间想不透皇后想要做什么,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带在左手腕上的乌色暗纹手镯,里面有三根能令人致命的银针,还有两味救命解百毒的药丸子,想到自己的资本,奉凌汐略微宽心了一些。
她隐约觉得皇后做这么多应该是冲着晏衍去的,现在只希望明日晏衍能不要来观看献艺比试了……
最后坚持‘一直晕着’逃避众秀女们追问的奉凌羽被安排在了一个单间中,太医看过后,众人见她还一直晕着也无法,只想等奉凌羽醒了再询问偷盗之事了。
不过众人没有想过这些都是奉凌羽自导自演出来的,因为若是换位思考,她们根本不会这么去做,毕竟从火海中闯出来这可不是好玩的,没准就交代在里面了,谁会对自己这么狠?
一夜无话,三月二十,皇后的诞辰终于到了,这也意味着殿选的日子,以及献艺的日子来临了。
虽然秀女们的衣裙都是同款式的粉色宫装,但是秀女们还是早早起身,精心地给自己搽脂抹粉、描眉点唇,盘头发,熏香簪花,尽量让自己更精致一些。
辰时一刻,经过这段时日厮杀存活下来不足百人的秀女队伍排起了长龙队伍,奉凌汐站在队伍中央,就在队伍将要向储秀宫外走去的时候,队伍最后方,奉凌羽妆容美艳地赶来。
奉凌汐稍稍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被奉凌汐背负在身后的包裹,嘴角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冷意,那包裹中,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她熬了几个日夜才精心绣出来的插屏了。
队伍前,也有人发现了赶上队伍的奉凌羽,有秀女想要问奉凌羽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偷盗众女的献艺之物?不过明显现在场合不允许,奉凌羽掐算的时间刚刚好。
只听宫教嬷嬷站在队伍旁侧,大喝一声:“时辰到,秀女出储秀宫”待宫教嬷嬷的声音蔓延出去,储秀宫外紧接着又一道道“秀女出储秀宫”的尖细声不断颂传出去,渐行渐远。
“吱呀”储秀宫厚重的大红宫门大开,一股清晨独有的清新空气从洞开的正宫门拂面而来,众秀女在宫教嬷嬷的口令下,齐齐地迈开了令人赏心悦目的步伐,衣袂飘飘地往储秀宫外行去,形成一道三年一度的亮丽风景线……
第一百四十章 做梦去吧!
晨曦初露的皇宫笼罩在淡薄的雾气中,远远眺望过去,看得不太真切。
一行秀女们身着粉色宫装,轻盈的莲步,如踏云而来的仙子,迎着朝霞,走在玉石铺就的廊腰缦回中。
檐牙高啄,泛着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屋顶,连绵的宫殿群,穿过一道道朱漆门,登上一阶阶同台基,披着霞光,直至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建福宫外。
建福宫位于御花园东侧最近的宫殿,是这次举办献艺活动的场地。
朝中的大臣们已经下了朝,这一次有幸能观看秀女献艺,特别是府中有参加采选的,皆兴致高涨地向建福宫聚集。
一时间,原本冷清的建福宫变得热闹非常。
奉凌汐跟着队伍来到建福宫侧殿,只待正殿中诸位就坐,献艺比试节目便可以开始了。
有的秀女紧张得不停跺着脚,有的秀女拉着旁人小声说话以缓解不安的情绪,奉凌汐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里时不时应上沈笙月一句的奉凌羽,心中讶异,这奉凌羽可真镇定,已经十拿九稳我不会揭穿她偷到插屏的事了么?
正在此时,奉凌汐突然看到一个小宫女正站在垂帘后朝她招手,奉凌汐疑惑地蹙了蹙眉,再三确定这小宫女找的人是她后便提步朝小宫女走去。
等走到小宫女面前,还不待她询问小宫女何事时便见小宫女急匆匆地把手中一张字条塞给她,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奉凌汐纳闷地将字条打开,字条上的字体无比熟悉,字迹刚劲有力,铁画银钩,笔意顾盼,不是晏魔头的又是谁的?
只是,字条上只有短短五个字静怡轩,速来!
奉凌汐蹙了蹙眉,不明白晏魔头这是做什么,眼看献艺在即, 若是赶不回来不是会给皇后留下话柄?
不过奉凌汐想了想,静怡轩也就在建福宫内,应该不会太远,要不……看看去?
打定主意后,奉凌汐趁众人不注意时,身子往垂帘后一闪,辨明静怡轩的方向快步走去。
奉凌汐越往宫殿后方走,就越感到静谧得过分,长廊殿宇内一个人影皆无,倏然她停下了脚步,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抿了抿唇,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心道:若是晏魔头真的要找她的话可以有多种办法,她之所以信了,是因为字条上的字迹确实是晏魔头的,可是若这字迹是临摹的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奉凌汐的心便警惕起来。
她快速地转身,欲离开此地。
“嘎嘎嘎,奉姑娘现在才想要离开不觉得晚了吗?”
骤然,奉凌汐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粗噶的嗓音,她面色微沉地回头,入眼是一身铁甲戎装的宁庆伯阎大公子。
奉凌汐看到阎大公子后,她瞳孔微,心中暗道不好,在宫外四处被人通缉的晏大公子竟然借着禁军的身份躲在宫里!怪不得晏魔头再外面找不到他……
倏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若是阎大公子在宫中那姬先生是不是也藏身宫中?
那庇护阎大公子和姬先生的人是谁?皇后娘娘!
一想到这个可能,奉凌汐便紧张起来,要知道这姬先生的功力就算是晏衍都要避其锋芒的。
若是姬先生在此地的话……
“小丫头,好久不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看到突然出现的,身穿深色斗篷,斗篷上画满神秘符文的姬先生出现在不远处,正杵着权杖朝她走来时奉凌汐小心地慢慢往后挪了挪步。
视线快速地朝四处打量着,脑海中急速地构思起逃跑的路线。
倏然,衍大公子身犹如鹰隼般朝她掠来,奉凌汐情急之下,脚尖用内劲往地上重重一踩,身子变得轻盈,在阎大公子愕然的神情中朝后荡了出去,险险避开阎大公子抓钳来的五指。
“咦?”
不远处的姬先生看到奉凌汐的反应后诧异地发出疑问声。
“小丫头什么时候会武的?”
奉凌汐抿着唇,绷紧神经仍在继续回避阎大公子的抓捕,根本没有心情给姬先生解惑。
阎大公子本以为抓捕奉凌汐会很容易,就算意外的奉凌汐会武,他也没有想过奉凌汐竟然滑得像泥鳅一样,让他无处下手。
奉凌汐且退且逃,渐渐拉开与姬先生的距离,可是她慢慢觉得不对劲起来了,姬先生抓她的心无比坚决,但是为何一直站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呢?在发现她会武之后,更是选择避开,避开?难道……?
突然,心灵福至的奉凌汐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恐怕姬先生上回抓她祭祀很伤身吧?所以现在不能动武?这个念头骤然让奉凌汐的心底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不在且躲且退了而是选择在殿柱间不断绕着圈子。
长得膀大腰圆的阎大公子武功路数大开大阖,最烦的便是身法轻盈,不与他正面对抗,而是不断绕圈的跑法。
现在奉凌汐这一圈圈的,阎大公子的耐心已经磨到了极致,他怒意沉沉,恨不得直接逮住奉凌汐把奉凌汐像材禾一样撅吧撅吧才能解气。
他的追赶已经没有章法,步伐亦变得急迫而凌乱。
就是现在!
奉凌汐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身形在半空中骤然发力,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迅速折返,直接朝不远处的姬先生袭去。
姬先生完全想不到奉凌汐竟然胆大到如斯地步,竟然敢袭击他!
可是,让姬先生无奈的是,若是前几天的他还能随意出手就能掐死奉凌汐,但是现在……因为强行祭祀,加上祭祀中断的缘故,他的精气神损耗过于严重,正是休养的时刻,真的不能动用内力,否则想再恢复就难了……
但,此时的情形却由不得他选择,奉凌汐的掌风已至,掌风中含的强大的内力,这内力强大到让姬先生心惊,在没有细思之下,姬先生举起了权杖,权杖上的惑音铃被他的内力催动,发出一阵阵相击的咽呜声,仿若海妖在吟唱,朝奉凌汐砸去
奉凌汐冷冷地一笑,体内的内力不要命的输出,迎面而上,这姬先生想要害侯府,想要操控别人的人生,做梦去吧!
“嘭……”
奉凌汐只觉得手掌在与权杖相击时,掌心一阵发麻,腹腔中抑制不住的翻涌,喉间腥甜,却是震出了内伤,不过当她再细看姬先生,姬先生头发凌乱,面上的沟壑更深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也暗淡了许多,萎靡之色愈重起来。
以伤换伤的代价,奉凌汐算是占了上风
了。
她看着愈发显得老态的姬先生,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刚想再聚力,却感到身后阎大公子杀气腾腾的气势骤然逼近。
“奉六!尔敢!”
阎大公子大喝,声如洪钟,掌风刚烈,一掌比一掌急促,奉凌汐拧了拧眉,咬牙向后掠去。
若是硬着头皮与阎大公子对上的话……奉凌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必败无疑!所以刚开始她就选择了避其锋芒,一直退逃着,若不是起了对付姬先生的心,也不会冒险前来,现在显然已经激怒了阎大公子,还是先走为上策。
奉凌汐不甘地看了眼姬先生,抿抿唇,捂着心口的翻涌,亦然转身朝远处掠去。
“去,拦下她,不能让她走,可以不择手段!”她的身后,姬先生声音低沉,冰冷地对阎大公子命令道。
这命令让正在后撤的奉凌汐心中警铃大作,危机感十足,更是玩命的飞掠着,她想,只要能逃到殿前就可以了。
身后追来的破空声越来越近了,奉凌汐只觉得胸腔快要炸开了一样,闷疼得厉害,却是两团内力在体内互相厮杀起来,她若在盲目输出内力,很有肯能会气息紊乱,内力逆行,严重的话走火入魔……
不能再这样玩命输出内力了,怎么办?奉凌汐心焦之际倏然想到乌色手镯中藏着三根淬了毒的银针,心安了安。
她冷静地摸索到乌色手镯内环上的那个凸起六字后,心中默念着:“一,二,三!”她急掠的身影倏然顿住,转身,按下乌色手镯内的六,整个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咻”泛着黑色寒光的银针从手镯内飞射出去,蛮力追击而来的阎大公子没有想到奉凌汐现在还有还手之力,他大惊之下,只得匆忙把手中早已攥紧,想要朝奉凌汐下暗手的的药粉抛了出去。
银针的角度太过刁钻,毫无悬念的被刺中腹部,但是与此同时,奉凌汐也对阎大公子抛过来的粉末避无可避,待下意识的屏息时,却还是吸进了一口不知名的粉末。
奉凌汐不敢耽搁,狠狠地看了一眼阎大公子与姬先生后,脚步踉跄地朝远处奔逃而去。
阎大公子眼神怨毒地看了眼逃远的奉凌汐,刚想继续追起,却发现脑子一阵眩晕,骤然响起刚才腹部上中了奉凌汐一支不知什么的针,他不敢耽搁,捂着腹部朝姬先生走去。
“姬先生,对不起,让她逃了。”阎大公子无力的捂着腹部跪地忏悔。
姬先生面色晦暗,脸上满是沟壑皱纹的肌肉不断发颤着,陷入沉思,但是从姬先生面上流露出的怒意来看,显然是气急了,阎大公子从来没有见过万事从容不迫的姬先生会有情绪管理失控的时候。
“哇”骤然,阎大公子忍不住胸腹一阵翻涌,呕出一口腥臭的污血来。
姬先生回神,拧眉伸手扣住阎大公子的脉搏,倏然,苍老的脸色急变,怒道:“如此歹毒的妖女!”骂完,他犹豫之后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子塞进阎大公子的嘴里,待阎大公子的面色不再那么灰暗之后,姬先生面色沉重地说道。
“你这毒老夫只能帮你压制不能彻底清除,还得把那妖女找出来讨要解药,你附耳过来,老夫教你如何行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中了媚药
奉凌汐正受到冰火两重天的凌迟之痛,她虽然从阎大公子手下逃出来了,但是大意中也吸进了一口不名粉末。
在逃跑的途中奉凌汐以防万一,已经从乌色暗纹手镯中取出一枚解百毒的药丸咽下。
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只要寻个地方调息一番,让体内紊乱的两股内息平息下来后就可以回到前殿中,她避开周围明显多起来的禁军,辨着方向朝前殿潜行。
但在行程过半之时,她骤然感到身上一股燥热袭来,小腹温热泛着空虚,心跳如鼓。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不过身为医者,细细一琢磨,还是能反应过来阎大公子朝她抛出来的应该不是什么毒,而是媚药!若是连解百毒的药丸都解不开的话,应该是鬼樊楼中独有的用来控制被拐女子药性最烈的一种媚药了。
稍一思索,奉凌汐不敢再随意往前殿走,她想:若是半道上那烈性媚药控制不住呢?只怕会神志不清跟谁走都不知道。
再者,就算有幸赶到前殿中,万一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
思来想去奉凌汐还是决定先藏起来,想办法给把媚药和紊乱的内力解决了再说。
正想离开这里,隐到一处偏僻无人用的房间去,骤然,前后路朝她的方向隐隐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奉凌汐微微蹙眉,想要提起内力快速掠走,却发现身体因为两股内力紊乱,现在根本不受控制,若是她强行调用内力只会加速内力逆行的结果。
但是马上就要与来人对上了。
奉凌汐觉得既然阎大公子都能混进禁军内部,而且几天都没有被发现,可见这些禁军有一些应该都与阎大公子同流合污了,而且之前有一些禁军明显在搜索的样子……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小心行事为好。
正在奉凌汐犹豫之际,蓦然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来,骤然捂上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她整个人往花圃中拖去。
“唔”
奉凌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挣扎着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
“别动,是我。”
蓦然,她的耳后传来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捂上她嘴的手也松了一些。
这嗓音?
“涂帧颐?”奉凌汐诧异地压着声音问。
“是我,跟我来,那些人正在找你。”随着这话说完,奉凌汐便被身后之人放开了,她疑惑地回头,入眼的便是略显单薄的涂帧颐身着一身月白色圆领素袍,配着祥云纹带,浑身透着干净的气,显得分外温润如玉。
还不待她问涂帧颐为何在此时,便看涂帧颐食指抵着唇,轻“嘘”一声后,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在花圃中穿行着,当涂帧颐把她带到一处假山处,涂帧颐才放开她的手去拨开垂在假山处的繁茂蔓藤。
繁茂的蔓藤被拨开,露出一道能容人进出的假山缝隙。
“我们进去躲躲。”涂帧颐解释。
奉凌汐听了听将要抵达的脚步声,沉默地点点头,跟着涂帧颐进了假山缝隙中,当涂帧颐把垂落的蔓藤放下来
后,仅能三四人容身的假山缝隙内突然变得昏暗起来。
很快,假山外的传来脚步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说话声。
“这边都搜查了吗?没有找到人?”
“没有!怎么办?”
“你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她中了媚药,跑不远的。”
“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
假山缝隙中的奉凌汐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此时已经气息不稳了,唯有一丝清明让她能继续思考问题,从刚才那些人的说话内容来看,明显就是在找她的,所以以她现在这糟糕的情况根本不能出去了。
该死的是,她身上越来越燥热,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神志隐约有些恍惚这些症状都一一开始出现,奉凌汐很清楚,烈性媚药接下来还会让人做出更多更不理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凌汐妹妹?你怎么了?”涂帧颐开始觉得奉凌汐有些不对劲了,骤然他想起刚才假山外那些人交谈时提及的一个词‘媚药’!
再看奉凌汐现在双眼迷蒙,媚意横生正死死咬住唇,一副禁欲的感迎面扑来让涂帧颐的心倏然漏跳了半拍。
不知不觉中,涂帧颐伸出双手轻轻捧住奉凌汐巴掌大的瓜子脸,他长眉若柳下一双忧郁的双眼多了几分深邃盯着奉凌汐已经咬得红艳艳的樱唇,心跳渐渐如鼓。
涂帧颐闭上了眼,开始慢慢凑近奉凌汐的唇。他想,凌汐妹妹的樱唇定会是很甜美的……
“嘭”
涂帧颐猝不及防的被推开,后背脊椎骨重重地磕在身后凸起的假山石上,他忍不住睁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亲芳泽被迫中断,涂帧颐以为他会看到怒容乍现的奉凌汐了,可是让他大惊失色的是。
只见奉凌汐的神志已经处于混沌中,眼神毫无聚焦,可但在倔强地保持着一丝理智,此时的奉凌汐正攥着一支簪子,时不时刺向小手臂努力维持着这份神志清明。
“凌汐妹妹”涂帧颐不赞同奉凌汐这种近乎自残的做法,想要夺下奉凌汐手中紧攥的簪子。
可当他靠近时,却发现奉凌汐又尽量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了距离,这举动让涂帧颐怔住,他心底有些愧疚,刚才不该想菲薄凌汐妹妹的,只是他发现他好像真的动心了……
正当涂帧颐想着该如何解释刚才那股冲动的行为时,蓦然听到奉凌汐开口,她的声音带着着颤音,却十分坚定:“涂帧颐,你别过来,我怕伤到你。”说完,又狠狠地往小手臂的嫩肉处刺了一下。
却原来是怕伤到他才推开他的吗?
涂帧颐眉眼中的紧张舒缓,而后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奉凌汐的目光有些变化,他的嗓音不知不觉中轻柔了几分,带着温柔的安抚:“没关系的,我在这里,我会护着你的,你只需相信我就可以了,把簪子给我,好乖……”
他一边哄着,一边从奉凌汐的手中抽走簪子,顺便把奉凌汐头上所有能扎人的簪子都取走了才放心。
直到所有能自残的尖锐之物都被涂帧颐取走后,他蓦然看到理智几乎快要崩断的奉凌汐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弱
弱地求道:“涂帧颐。”
涂帧颐完全没有看过奉凌汐如此娇弱撒娇的一面,他嘴角缓缓勾起了笑意,心坎柔软了下来,温声中带着宠溺,缓缓问:“我在,怎么了?”
“我好热。”奉凌汐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嘟着嘴烦恼不已:“你能帮我找晏魔头来吗?我想见他。”
奉凌汐即使理智即将被药效吞灭了可仍旧如此依恋晏衍?
这个认知犹如一盆凉水朝涂帧颐兜头浇了下来,涂帧颐倏然感到刚才愉悦的心骤然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有些闷疼……
晏衍熬夜处理完公务后,稍微眯了两个时辰不到便起身洗漱,神清气爽的进宫去了,他盘算着,这段时间已经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姬先生和阎大公子两人,恐怕这二人已经悄悄离京了吧。
既然他们已经离京了,就不需要奉六继续呆在宫中了,自从奉六进了宫想要见一面都不方便,再说,奉六想要完全控制住体内的两股内力,还是尽快与涂帧颐学武之事提成日程来才好。
正想着马上要见到奉六了,尽管昨晚才偷偷跑进宫见过,可是却还是想早一点看见她。
一想到奉六,晏衍眼底的眸光便不知不觉温柔起来,柔和了他身上以往时不时会散发出来的凌厉之势。
这让与晏衍擦肩而过的人都纳闷不已地看向他,怀疑今日自己所见到的晏世子是不是个冒牌货?
就在晏衍将要抵达建福宫时,一个其貌不扬的太监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叮铃铃”
骤然,一根染了血的黑色银针倏然掉落在他的脚下,发出一阵短促的撞击声。
晏衍微微蹙隆起了眉心,看了一眼远去的太监,而后弯腰用帕子捡起银针就着阳光端详,当他看到银针尾上有六个小凹点时,面色骤然变了变,这个标志是奉六所用银针的标志……
他想起奉六的空心镯中藏有三根毒针,现在竟然在此出现了一根,那是不是说奉六有危险?
晏衍用帕子把银针包好,转身身法极快地追向刚才那个故意落下银针给他看的太监。
可一晃眼,刚才那个清瘦的太监已混入宫人中,晏衍看着正川行不息的宫人们,渐渐冷了脸。
“哼”他轻蔑地冷哼一声,心道:以为这样就找不到了吗?
晏衍步伐不变,气势冷凝,带着杀机。
这样的晏衍如突然闯入羊群中的猎豹,没有人敢阻拦他的脚步,全都在小心翼翼的避让着,这让原本混进人群中的太监顿时慌了神,脚步失了从容,心底更是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脚来往前逃命才好。
这行为相当于不打自招了,晏衍骤然往前急掠去,一脚踹在那个太监身上,把太监踹翻在地,四周的宫人看到如此杀气腾腾的晏世子,个个恍若被骤然掐住脖颈的鸭子,齐齐禁了声,皆瞪大眼望着晏衍,不敢动弹。
直到晏世子把那个踹翻的,正瑟瑟发抖的太监单手提着拖走后,众人才把憋住的大气呼出来。
待到无人处,晏衍一手把太监掼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冷声问道:“说,这银针是谁给你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们来谈条件吧
太监一张脸煞白,神情闪烁,直到晏衍不耐地一脚踹在了太监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太监弓起身子,额头青筋拱起,脸部涨红,犹如煮熟的虾子。
“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太监喘过气来后吓得泪涕横流哭着回答:“有个禁卫军模样的人给了奴才百两银票,让奴才把银针丢在世子面前即可,奴才知道奴才不该贪图那银票,可是除此之外奴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求求世子放过奴才吧,求求世子……”
禁卫军?
晏衍的脑海中灵光一现,而后棱角分明的唇抿得死紧,寒潭般幽深的眸底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压抑的杀意。
他冰冷的视线冷漠地扫了一眼正不断磕头求饶的太监,沉默地转身,身上带着恐怖气息快步离去。
晏衍大约已经猜到在宫中是谁对奉六出手了。
除了阎大公子,还有神秘莫测的姬先生外,还有谁是能逼得奉六动了银针的?
晏衍的内心焦灼并深深自责着,担心不已。
若阎大公子和姬先生不是藏匿在宫中,在宫外这两人也不可能会完全人间蒸发,一点讯息也寻不到。
晏衍知道对方既然让宫人送针引他注意,肯定还有后续,只是现在让他担忧的是,他怕奉六已经落在对方手上了。
他望着笼罩在薄雾中绵延的层层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金碧辉煌的皇宫,一股厌恶感涌上心头,这宫邸真让人感到一股糜烂的窒息感。
晏衍的嘴角渐渐噙出一丝冷意。
内心无比的明白,若这几日没有人护着阎大公子与姬先生,那么在宫外被通缉的两人怎么能如此容易潜匿在宫中?
“奉六……”他低低呢喃,当温柔消失之际他深邃的黑眸重新涌现出寒冰般的肃杀和冷酷。
当晏衍迈开大步朝建福宫的方向走去时,一切看起来仿若已经向对方妥协了,但是若了解晏衍的人便知道他在行走间会时不时打出隐蔽的手势。
而接受到这些手势讯号的人都是晏衍分布在宫中的暗桩,这些暗桩原本也是与龙依一样出身隐龙卫,但是皆是淘汰下来的人员,皆被安排在宫中各个岗位当值。
暗桩只为保证宫中安全,他也没有想到会有启用的这一天。
暗桩收到晏衍发出来的指示讯息后,面色皆变了变,身上的气息锐利了几分,开始无声无息地散开,按照指示分出一部分去寻人,剩下的人逐渐部署在建福宫几个要道上。
命令发出后,晏衍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建福宫前行,他再等对方提出要求,既然对方苦心积虑地把银针丢到他面前不可能没有后续的动作。
在晏衍将要抵达建福宫的时候,骤然一个身着禁军盔甲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拦住了他的去路。
晏衍淡淡地掀起眼皮,嘴角逸出冷笑,看着那人缓缓开口:“阎大公子”
阎大公子缓缓抬头,用剑鞘把头上的头盔顶起,露出一双满是凶戾的虎目,与晏衍对视,随即赞了一声:“晏世子好眼力。”
晏衍不接茬,开门见山地问:“奉六呢?只要你把人交出来,我便让你离开。否则……”
在他威胁阎大公子的同时,周围的暗桩配合着缓缓把阎大公子的去路堵住了。
陷入包围的阎大公子看了一眼徒然眨眼之间就从周围冒出来的暗桩们,镇定的神情露出了些许破绽,不过心理素质强硬的他只用了瞬息
便镇定了下来。
不过眼神中却是淬上无比恶毒的凶光,沙哑着嗓音说道:“晏世子,我们来谈条件吧,现在奉六姑娘就在我们的手上,不过我需要你先答应我两个条件,我才能把她还给你。”
“你说。”晏衍声音低沉,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负在身后的拳头已攥紧。
阎大公子又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正蠢蠢欲动的暗桩们,绷着嗓音说道。
“我需要那银针上的解药,这是其一,其二,要看到你自废武功,否则,我不介意把奉六姑娘身上某一部位割下来送你。”
晏衍听到阎大公子提出来的要求后,眸底的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心道:解药?难道……奉六其实根本并不在他们的手上?并且他们还觉得这些毒针是他给奉六弄的,所以讨要解药才找到他身上来?
心中起疑的晏衍目光幽冷地回视着阎大公子,这莫名深邃的目光看得阎大公子骤然冷汗涔涔。
内心发虚的阎大公子面上不显,但是内心惊惶,担心晏衍已经猜出他现在手中根本没有奉六的事,不过随即他又想起姬先生与他说过话。
‘你且安心去诓晏世子,老夫自会让皇后派一些禁军去搜查奉凌汐的行踪,能找出来最好,就算寻不到,亦有后招。
你只需要依计行事,老夫自会去通知涂帧颐,因为涂帧颐对晏衍有杀之而后快的心,论寻人,在整个大昭国都没人能比得过涂帧颐的狗鼻子,看晏衍对奉凌汐的痴心,只要把奉凌汐掌控在手中,何愁没有解药?’
想到姬先生的话,阎大公子多了些许信心。
于是,他自信地对晏衍开口:“奉凌汐此时正在涂帧颐身边,而且,奉凌汐已经身中最烈性的媚药,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媚药?涂帧颐?
晏衍心中的怒火刹那间几乎要把他的理智燃尽了,身上透出的杀意浓烈如实质,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围在外圈的暗桩们看到晏衍反应如此,纷纷也露出凌厉的气势,包围衍阎大公子的圈子倏然再缩小一大圈,现在只要晏世子一声令下,他们便会马上一拥而上,取下阎大公子的项上人头来。
哪知……
“好,本世子应你,只是我要先看到人,解药我这就让人回去取,说个地点,一手交人一手交解药。”
晏衍的回答出乎暗桩们的意料,他应得干脆,让守在一旁时刻准备出手绞杀阎大公子的暗桩们都忍不住暗暗焦急起来,世子怎么能应下来了呢?那可是自废武功,若真的自废武功了,这锦衣卫指挥使还怎么做?
暗桩们越露出焦急担心之态,阎大公子就越发相信了晏衍已经妥协的话,他眸地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感,提起的心也回落回原位了,心道,他马上就可以拿到解药了,而不可一世的晏衍将要自废武功,到时候晏衍还不是任由他宰割?
“建福宫前殿,一个时辰后,解药还人,自废武功!”阎大公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留下这一句话后,身形骤然拔地而起,朝远处掠去。
众多暗桩欲跃起出手。
“放他走。”
晏衍徒然开口,在众暗桩不解的神情中,晏衍冷声解释:“救人要紧,还有一个时辰,你们的任务是找出奉六。”
他担心奉六,若奉六真的中了烈性媚药,若奉六真的被心怀叵测的涂帧颐找到,若涂帧颐真的站在姬先生那一边。
这些……
他都不敢去赌。
建福宫后殿花亭假山中。
奉凌汐知道自己中的是烈性媚药后,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是现在她的神情已经恍惚,无力地依靠着假山石,倏然,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涂帧颐的脸,喃喃自语道:“涂帧颐,你真像一个人。”
涂帧颐神色复杂地盯着奉凌汐带着泪痣的漂亮凤眼,问:“像谁?”
虽然假山内光线昏暗,但是对于内力强大的涂帧颐,目力还是很好的。
气息不稳的奉凌汐脑子已经处于迟钝的状态中,她听到涂帧颐的问话后,苦苦思索了半响才吃力地回答道:“很像晏魔头那双眼呢,只是他比较深邃,目光是坚毅的,你的眼看起来很干净,细细看却十分忧郁,不过长得真像。”
涂帧颐闻言失笑,心觉奉六妹妹真的是神志不清了,像谁不好,竟然说他的眼像晏衍的?晏衍可是他的仇人啊。
“咻”
正在此时,假山外徒然传来一阵细微的信号响声。
这种信号弹声音极其细小,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涂帧颐却是知道,这是姬先生通知他已经到行事时间的信号了。
他想起半个时辰前,姬先生让人找到他并给他带话:“我们这次的目的是对付晏衍,需把奉凌汐抓在手里就可以让晏衍自废武功,你只需要配合就行,找到奉凌汐,把她带出来交给我们,以你对淮南王府的恨意,这不难吧?”
想到这里,涂帧颐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姬先生想让他站在晏衍的对立面当然不难。
只是……
“凌汐妹妹。”涂帧颐深深地看着奉凌汐,而后斟酌着问:“你可否信我?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奉凌汐难受得泪眼汪汪,她蹙着眉看着涂帧颐,晃了晃混沌的脑袋倏然笑了,点点头应道:“信你的,涂帧颐,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听到奉凌汐的回答,涂帧颐眼底的温情渐渐升温,他缓缓伸出手把奉凌汐抱在怀中,而后二人出了假山,朝建福宫前殿走去。
刚出假山不远,便引起了正在附近一队正在搜罗奉凌汐踪迹的禁卫军。
一队禁军把抱着奉凌汐的涂帧颐拦下,禁军小队已然看到升官发财的光明大道,遂开口涂帧颐要求道:“涂公子,还请把人交给我们。”
涂帧颐抬眸冷冷地睨了一眼堵住去路的禁军,声音轻蔑地开口:“让开!本公子自会带她前去,若敢执意阻拦。”
骤然,一枚钢钉从涂帧颐的指尖弹出,速度极其刁钻地在禁军小队长的脸侧掠过,带出的罡风瞬间割开了禁军小队长的侧脸皮肉,留下一道醒目血痕。
“你”
禁军小队长心头一紧,攥紧了手中的剑,敢怒不敢言,他知道刚才那一枚暗器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一执行皇后秘密任务的禁军们心中明白,若他们真的不听劝,眼前这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书生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禁军小队队长阴着脸朝身后的禁卫队员们挥了挥手,隐忍着怒气嗓音低沉地下令:“放行!”
涂帧颐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在他怀中处于昏睡状态的奉凌汐,叹息一声,迈开脚步继续往前殿走去。
前殿中,朝中各位大臣已经就坐,秀女们也开始陆续上台献艺。
然而殿堂中诸位极少人知道,此时正有多方人马在往建福宫的前殿集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整个大殿安静如鸡
晏衍抵达建福宫的时候,秀女们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的才艺比拼中。
台上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台下设诸席,席间觥筹交错。
正中尊位设两席,左位是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相貌丰神俊朗的皇上,而右席俨然是盛装美服的皇后娘娘。
下首两侧顺位分左右列席第一位是皇后所出的太子,紧接着是惠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再次之是淑妃所出的现年仅有七岁的双胞胎五皇子和六皇子,不过他们来此纯属为了凑热闹,最后才是柳昭媛所出,今年也到了可以娶妃的四皇子。
再往下便是王、公、等文武各官按照品级就坐的位置。
晏衍的到来,让载载笑的场面静了静。
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实在太过凌冽,就算高座上的皇上都感觉到今日的晏衍与往日大不相同,目光忍不住关切了几分。
皇上心中好奇是因何缘故竟然能勾出晏衍的杀意?
不过今日是皇后的大喜日子,殿中还有秀女在献艺,皇上觉得万事还是等献艺完后再说,他侧头朝身后的福安公公开口。
“去带晏世子入座。”当众人看到皇上指着最近的位置让福安公公给晏衍安排位置的时候,神情都变了变。
那个位置不对啊……
福安公公看了一眼皇上做指的位置,垂下眉眼,恭敬地应了声“是”后便招呼着两个小太监欲下去搬来新的几面与晏衍。
这一举动又让整个大殿骤然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中。
众人心思百转看着福安公公为了给晏世子挪位置,正不断把左边顺位几面往下挪的画面,空出的那个将要让晏世子就坐的位置,严格说起来,就是太子都要略逊一筹的位置……
在座的诸位皆面面相觑起来。
有人心中唏嘘,还好晏世子不是皇子,若是皇子的话,这讯息就有意思了,不过现在看诸位皇子的脸色也真够精彩的……
就连经常与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的三皇子也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随即黑沉了脸。
殿中氛围徒然寂静的变化让皇上醒悟,此时他也觉得把晏衍安排在第一顺位有些不妥了,因为刚才看到晏衍外露的气息有些不对,想着放在身边来,一会有空的时候问问,毕竟这么多年,从晏衍懂事后,就极少看他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发现氛围不对后的皇上犹豫着要不要改改,再寻个位置给晏衍?
可是他的目光落在太子和三皇子沉下去的脸色,以个别面色不好的大臣时,顿时胸间一股怒气飙升起来。
心底不忿地冷哼,这江山都是朕的,只是一个座位而已,你们就要对朕指指点点的吗?是不是不满啊!
心中恼怒的皇上声音洪亮了几分,对福安公公催促道:“还不快去?就把晏世子的座位安置在朕下首顺位第一位!”
皇上一发怒,将要献艺的殿中秀女们都禁了声,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整个大殿安静如鸡……
五皇子与六皇子心中懵懂,原本只顾着嬉闹,此时也敏感地察觉出氛围有些不对劲,再看兄长们皆沉着脸,当即不敢再出声,鹌鹑一样猫下了头。
透明人四皇子看到这场面,嘴角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意,他端起杯子慢慢啜着薄酒,掩饰了嘴角的笑意,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不过,似乎整
个大殿中,最为淡定的就是皇后娘娘了。
只见皇后娘娘从头至尾听完皇上的吩咐后,都一直端着得体的浅笑,这让在场诸位大臣们都不得不佩服起皇后的端庄大气,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了。
不过若是众人能看到皇后所在的几座下,那双保养得宜的双手,正在恨恨地揪扯着帕子的举动,就不会认为皇后所谓的淡然了。
“咔”
骤然,皇后上挑的眉型微微蹙起,她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掰断的小指指甲,甲缝中已经渗出丝丝血渍,渐渐把手中的白色帕子晕染出朵朵红梅,这让她的眸光渐渐变得更加阴冷了。
皇后想起姬先生与她说的话,姬先生说会在这里向她证实晏衍就是皇上血脉,并且许诺,会在此地废了晏衍。
她一想到这些话,心中因为皇上偏心而燃起的怒火才渐渐熄了下来,对于姬先生的能力,她是相信的,不然姬先生也不会成为滇离之地的大祭祀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抬起眸,撩起的眼皮下,目光森冷地看向此时正站在殿门处的晏衍,心底再次重复一次姬先生让她一会说的话后缓缓勾起了红润的唇。
她暗地里思索,若晏衍真的是龙种的话,以皇上的偏心,果真不能留了,即使皇上与本宫生了间隙也要除了他的。
为了太子。
晏衍此时的心根本没有在众人所关注的点上,他乌色的面具下,神情淡漠,根本不关心在场众人在想些什么,他所挂心的是,既然阎大公子与他说一会在建福宫前殿交易,那么最切确的地点会在哪里?
就在此时,已经挪好位置的福安公公快步走到晏衍面前,低声禀告:“晏世子,请您入席吧。”
说完后还不忘避开众人的视线角度朝晏衍挤了挤眼,示意晏世子该过去了,现在皇上心情不好,若是再不过去的话,落了皇上的面子就不好。
晏衍心领神会之后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已经暗桩遍布的殿外,才朝福安公公微微颔首,抬脚朝那个颇具争议的位置走去。
待晏衍淡定地落座后,皇后突然开口。
她脸上带着得体笑意朝一旁的皇上道:“皇上,妾身想与皇上说说德妃的事。”
皇上因为座位一事火气发出来后,心中也在感慨皇后刚才的大度,没有像太子等人一样眼皮子浅,凡事斤斤计较。
这样大气的皇后让他感到了些欣慰,现在听皇后主动提起一个话题,便很给面子接了话。
声音温和了几分问:“皇后怎么会突然提起德妃来了?”
皇后闻言则露出堪称完美又端庄的笑容来,叹息地解释:“当年皇上还在潜邸时,妾身与德妃妹妹情同姐妹,前些日子妾身突然梦到德妃妹妹了,只可惜德妃妹妹没有福分,二皇子也早早的去了。
妾身因为一梦而感怀,恰好听说有滇离之地的人进京行商,妾身便让太子去看看,哪里知道,竟然见到了滇离之地的大祭祀长。
妾身便想着啊,是不是德妃妹妹在天有灵,指引着妾身行事呢?妾身想让大祭祀长留在太子身边教导太子一段时间,皇上您看可好?”
若不是皇后提起,皇上都快忘了德妃这个人了。
德妃是来自于滇离之地的圣女。
滇离之地临近大昭国,也依附于大昭国,他将要登基前一年滇离之地送来
了德妃,收入太子府中,只是德妃身子不好,来了大昭国后总是缠绵病榻,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了。
没想到皇后还和德妃有这么深的交情。
皇上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皇后,而后不置可否地点头,开口应允:“既然皇后想让大祭司教导太子,那朕便依皇后罢。”
皇后听了皇上的回答后心底倏然五味陈杂,不知是高兴好还是悲愤的好。
高兴的是,皇上竟然放手让太子光明正大的接触滇离之地的大祭祀长,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不介意太子开始培养自己的嫡系了?
悲愤的是,皇上对太子果然漠不关心,太子不是未来储君吗?为何随意一个人来教导太子,皇上都不过问考校一番,就如此轻易答应了?
内心患得患失的皇后目光幽幽地睨了一眼坐在皇上下首第一位,那比太子还要高一座位的晏衍,几下的手紧紧攥了攥,面上却截然不同的露出温柔笑意,温言细语地朝皇上开口。
“那既然皇上答应了,何不宣这大祭司过来瞧瞧呢?”
皇上听到皇后的请求后,意外的挑了一下眉,觉得今日的皇后有点不似往常,有点得寸进尺了,不过今日是皇后的诞辰……
“好,宣滇离大祭祀。”皇上开口。
作为司礼监的福安公公闻言当即扯开嗓门朝建福宫外的传:“宣滇离大祭祀”
一时间‘宣滇离大祭祀’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朝殿外传远,只余回音。
建福宫内的大臣们都有些愕然,这滇离大祭司是做什么的?怎么在这时候宣来觐见呢?
殿中央本来欲献艺的两个秀女也有些茫然地不知该如何行事才好,是要继续献艺呢?还是下去等着?
好在福安公公朝她们使了一个眼神,两个本来准备一起弹唱的秀女匆匆先回了后殿,继续等待。
而位于皇上下首第一位的晏衍从皇后向皇上提议宣滇离大祭司觐见的时候,他乌色面具下的脸便露出了一抹讽笑。
滇离大祭司不就是姬先生吗?
之前他还想着,这宫中到底是谁庇护了阎大公子和姬先生?
现在答案就在眼前了,不是一向表现得体,从来不对后宫以外事情插手的皇后娘娘吗?
晏衍的食指轻轻地在几面上叩了叩,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如何使出阴招,在大乱之下出现在建福宫殿前然后与他做交易。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堂而皇之地进了大殿,真是有意思了……
随着一声声“滇离大祭祀到”,一个身穿绘满符文袍服披风,手中拿着权杖的老者迈进了建福宫大殿内。
姬先生的到来引起了众人打量的目光。
不过,即使是在众人的打量下,姬先生依旧从容不迫,目不斜视,尽管看着老迈,却风华无双地走向了大殿正中位置站定。
这气场顿时让在场诸位有些折服。
晏衍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姬先生跪地朝皇上三呼万岁时,才把冰冷的视线从姬先生的身上移开,看向建福宫外的暗桩,无声地询问可否寻到了奉六。
殿门外的暗桩们与晏衍对视之后,面色并不好,其中一个暗桩隐晦地打出了手势。
“世子,奉六姑娘确实在涂帧颐的手上,涂帧颐正往抱着奉六姑娘往这边来,世子要做出怎样的决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如何决断?
晏衍攥紧拳头,心中很清楚,这个局若是他逆来顺受的话,对方只会得寸进尺,他倒是好奇,为何之前还有意拉拢他的皇后会一夕之间变了态度。
不惜与姬先生等人勾结,就是为了要至他于死地?
只是时间不允许他细想并且着手去调查了。
此时,姬先生给皇上行完礼之后,突然开口朝皇上说道:“皇上,听闻晏世子的武功在大昭国可以称得上佼佼者,以前总闻其名,不见其人。
听闻今日是皇后娘娘的诞辰,本祭祀想,不如让本祭祀与晏世子切磋切磋,权当为皇后娘娘的诞辰填点喜庆可好?”
皇上没有料到这滇离大祭祀一开口就是要比试一番。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姬先生老迈的身躯,疑惑地问:“朕听闻滇离大祭祀长得俊美非凡,一身才华无人能及,怎么今日朕见到的大祭司如此……?
再者,大祭司真的下了决心与晏世子交手吗?要知道晏世子可是掌管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若是交手的话手下没个轻重,大祭司的身子可受得住?”
皇上潜在的意思就是,你都这么老态龙钟了,没事就回吧,若是真的交手,打死了可不能因为这影响滇离与大昭国的关系啊。
姬先生饶这么大的圈子便是为了用奉凌汐钳制住晏衍,让晏衍当着众人的面自废武功,甚至等自废武功后他再揭穿晏衍的真实身世,那无所倚仗的晏衍便会很快死于众多皇子的强势反扑中,就算皇上想护着晏衍这废人,恐怕都不容易。
等解决了晏衍,何愁不能随意摆弄奉凌汐?
再者,晏衍在朝中的权势地位实在太特殊了,就算为了将来的计划,也必须要搬开晏衍这块绊脚石的。
“本祭祀已经想好,请皇上成全!”姬先生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
皇上觉得既然劝不动执意要送死的蠢人,那也没有办法了。
只是为了与滇离之地好交代一些,他还是叮嘱晏衍一声:“一会手下留点分寸,别太难看了,毕竟人家一把年纪了。”
晏衍听完皇上的话沉默地点点头,心中却已明白,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果然,刚刚起手时势的时候,他便听到对面的姬先生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道:“若是你不想奉凌汐受到伤害的话,老夫劝你不要出手,只要你在一会的打斗中,废了武功,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晏衍拧眉听着,一只负在身后的手则快速地朝殿外的暗桩们打出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奉六的命令。
姬先生动了。
他权杖上的惑音铃在舞动时发出一阵阵‘呜呜’的低吟声,当他试探着扫向晏衍的肩胛时,发现晏衍因为之前他威胁的话,已经投鼠忌器没有反抗,顿时心底振奋。
此时的姬先生心中明白,他能动用的内力有限,若对面的晏衍真的要与他打斗一场,那么输的一方肯定是他了,不过好在晏衍有软肋……
“嘭”权杖倏然砸在晏衍的肩胛上,晏衍的身形只是稍微闪避一些,接下了姬先生的五层力后,他脚下的石砖骤然发出“咔咔”声,渐
渐裂纹如蛛网般在脚下散开。
“彭”
“嘭”
当晏衍被权杖接二连三地砸在身上后,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皇上更是站起身来,拧着一双剑眉,绷着严肃地脸看着晏衍,不明白为何现在的晏衍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若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皇上的心底担忧无比。
晏衍对于自身的情况十分明了,他虽然每次都接下姬先生的攻击,但是每次他都会悄悄卸掉五六层力,勉强可以坚持下去,再者,他看得出来姬先生不会对他一击致命,那么他只要拖延时间就好,直到暗桩们把奉六救下来就可以反攻了。
姬先生对于晏衍心底的算盘大约猜到了几分。
但是他并不在意。
暗桩之事他已经听阎小子说了,不过那些暗桩收罗消息还可以,真论打斗可比不上禁卫军,而知道涂帧颐已经找到奉凌汐,并且有两队禁卫军跟在涂帧颐身后,他便不担心了。
而现在的晏衍,因为一直承受着攻击,总有内力殆尽,体力不支的时候,到了那时,只要他使出最后一击,把晏衍的经脉震断,成功废了晏衍即可。
此时,离建福宫前殿不足百米的位置的后殿。
龙依带着暗桩们围住了涂帧颐,堵住了他的去路。
龙依小心打量了一眼正无力闭目被涂帧颐横抱在怀的奉凌汐,微微抿了抿唇,出言道:“涂公子,请你把奉六姑娘交给我。”
涂帧颐看了一眼龙依,眼神闪烁。
再低头看向怀中毫无知觉的奉凌汐,神情挣扎,再抬头时,目光渐渐平静下来,淡声回道:“对不住,我不能把她给你们,不过我保证,我会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说完,涂帧颐抱着奉凌汐大大地后退一步,不一会,在他身后,两只训练有素的两队禁卫军在阎大公子的带领下倏然冲了出来,与龙依等人缠斗在一起。
此地离前殿很近了,大家都不敢使用兵器大开大阖的攻击对方,众人纷纷使用拳脚你来我往,场面混乱,只有涂帧颐抱着奉凌汐避开了战圈,他绕过正在缠斗的众人,继续往前。
他们离前殿越来越近了,涂帧颐目光坚定,完全不觉得自己此时的手段不光明,他想起姬先生让人转达的话。‘只要抱着奉凌汐在前殿露一下面就好,到时晏衍神情大变之下,正是废了晏衍的好时机。’
之前在找到奉凌汐之前涂帧颐还有些犹豫,但是在假山洞中,看到奉凌汐即使中药之后甚至迷糊了还在念念不忘晏衍那人,他便知若是晏衍不废,他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他不想承认他,涂帧颐妒忌晏衍了!
所以,才想要不折手段的把奉凌汐留在身边。
至于什么时候对奉凌汐上了心……涂帧颐低头端详着正在怀中双目紧闭,面容恬静的奉凌汐,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暖笑,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她是晏衍喜欢的女子吧。
本来不怀好意的接近,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她的美好,竟然无法自拔的陷了进去。
他想:既然陷了进去,那就认命吧,只有把奉凌
汐绑在身边就可以了。
涂帧颐抱着奉凌汐,像充满仪式感地朝前殿走去。
他知道,待他抱着奉凌汐出现在众人面前,晏衍一定会失神,只要一瞬间便足以让姬先生废了晏衍的武功,再者,他抱着奉凌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奉凌汐的清白一定不保,她与晏衍的婚约便可以解除了。
虽然暂时委屈了凌汐妹妹,但是他保证以后一定会对凌汐妹妹好千百倍的。
“嗯”
骤然,涂帧颐感觉到腰侧间一阵刺疼。
他震惊地停下了脚步,缓缓低头看向怀中的奉凌汐。
却看到原本双目紧闭,毫无知觉的奉凌汐正目光清冷地望着他,与他对视后便倏然推开他,翻身下了地。
涂帧颐艰难地昂头闭上眼,掩藏住眼底的难过。
待他再低头看向奉凌汐时,难过已经收敛起来了,嘴角含着一丝讥讽,声音森冷地质问:“凌汐妹妹,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你对我用了毒针!”
说完,他缓缓伸出中食指把腰侧那枚黑黝黝的银针拔了出来,丢在地上。
银针与石砖相击时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犹如针尖刺在了涂帧颐的心头,让他的心一阵阵抽疼。
“对不起。”奉凌汐抿了抿唇,面色因为强制压制媚药的药性而苍白一片,她吃力地扶着墙,虚弱而又决然地对涂帧颐道:“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但是我有我要保护的人,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
说完,奉凌汐慢慢转身,扶着墙一步步往前殿的方向挪去。
她的身后,涂帧颐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视线渐渐模糊,他看着奉凌汐逐渐远去的背影,骤然“哇”地吐出一口腥臭的毒血出来。
涂帧颐心底只余一阵悲怆。
他就要死了吗?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
让涂帧颐想要发笑的是,他此时心底竟然没有要怪奉凌汐的意思,只想着,在他死之前,这个狠心的对他分外绝情的丫头能不能回头再看他一眼?
蓦然,他好似看到奉凌汐回头了,涂帧颐有些开怀,心想,是不是她后悔了,毕竟他对她那么好.
可是,奉凌汐又再一次转头离去了。
涂帧颐颓然地靠着墙,感觉呼吸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徒然一只白如凝脂的玉手伸到他眼前,玉手中是一枚被蜡衣包裹的药丸子。
只听奉凌汐独有的,仿若含着饴糖的嗓音说道:“这是解药。”
涂帧颐倏然抬头,模糊的视线中,奉凌汐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他攥了攥手心中留有余温的解药,骤然呵地一笑,看着远去的倩影越来越小,心道,我在她心中还是不同的吧。
正在他身后缠斗的众人已然发现奉凌汐独自艰难挪动步伐往前殿去的背影了,阎大公子没有想到临到头了还出了变故,他气恼地爆了一句“娘的”
便要奋起直追。
龙依与众多暗桩们看出阎大公子与禁卫军小队的意思,当即拼了命阻拦。
奈何双方实力果然如姬先生所想那样,暗桩们的武力与禁卫军们相比,确实要差了一大截。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阎大公子骤然暴起,内力大涨,把围攻他的两个暗桩击退后便要一跃而起,朝奉凌汐的方向追去。
龙依眼眼睁睁地看出了阎大公子的意图,但却无能为力,她正被三个禁卫军缠着。
焦急之下,龙依只好朝奉凌汐的方向高喊:“姑娘,快跑啊!”
龙依的大喊声让一众禁卫军们的脸色都变了变,担心龙依的大喊声招来前殿诸人的注意,毕竟他们所行之事并不光彩,所以下手起来更加的狠厉了。
阎大公子回头看了一眼被禁卫军们缠斗住的暗桩们,内心冷哼,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呵呵道:“想拦我?没门!”
“哦?是吗?”蓦然,身着锦绣服,配绣春刀,这独属于锦衣卫服侍的流云,流风,流星等人锦衣卫们出现在阎大公子面前。
“你们?”
阎大公子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之前这么有信心锦衣卫不会赶来是因为一个时辰前,他已经让那些隐匿起来的盗匪们涌现在城中。
只为把这些锦衣卫引出京去。
流云等人眼神轻蔑地看着神情有些惶惶的阎大公子,像阎大公子这样冷心冷肺的人肯定想不到,在抓盗匪立功与护着奉六姑娘之间选择,主子想都不用想,肯定会选择后者。
被流云等人堵住的阎大公子很清楚,就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突围出去的,那么唯有……
倏然阎大公子看向不远处,此时已经恢复的涂帧颐,沉声开口:“涂公子,你帮我拦下他们,我先去逮奉凌汐。”
阎大公子清楚,若现在让没有被人围困的涂帧颐前去拦下奉凌汐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从刚才奉凌汐能在涂帧颐跑掉的情形来看,他总觉得涂帧颐有些不够狠心。
若是他?哼!当时就敲断奉凌汐两条腿,看她还怎么走?
原本阎大公子以为,只要他开口,涂帧颐就会照着他的意思办,毕竟之前涂帧颐也受到奉凌汐的欺骗,若不是奉凌汐假装晕死,让他们放松警惕,奉凌汐怎么可能会得手?
可是阎大公子刚开口要求涂帧颐接应他后,却看到涂帧颐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下摆的尘土,而后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完全无动于衷的态度。
阎大公子面色发青,怒问:“涂帧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涂帧颐不理阎大公子,而是回头看向流云等人,问:“你们真的不抓我?”
流云摇头,声音冷淡地回道:“奉六姑娘既然给你解药,就是不想让你死。”
涂帧颐怔了怔,沉默地朝流云摆摆手,走了。
阎大公子瞪大了眼。
可惜流云等人没有给他悲春伤秋的时间,只听流云朝身后的锦衣卫们低喝一声:“上”
顿时,锦衣卫们当即如饿虎扑食般冲向了阎大公子,以及禁卫军们。
两队禁卫军原本是负责缠住战斗力比较弱的暗桩们,此时因为看到锦衣卫到来后又拼命想要逃走却被暗桩们反缠住的。
一时间逃脱不了,感觉到锦衣卫们强烈杀意的禁卫军们不由胆寒。
而完成使命的暗桩们在锦衣卫加入后便一一退出战圈,远离此地,继续做她们的暗桩去了。
大清理开始。
锦衣卫们不像暗桩们需要隐匿身份,一打斗便是刀出鞘,招凌厉。
此地离前殿不远,
兵器缠斗的相击声终于隐约传到了前殿内。
最先听到动静的是正在大殿中正打斗的姬先生以及晏衍二人。
晏衍面色不变,专心应对姬先生和等待消息,他相信他的属下们能做好他交代下去的事,救出奉六。
只是姬先生的面色就有些不好了,心中暗骂皇后那些手下都是傻的吗?竟然在这么近的地方动用兵器?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他不知战况如何了,只是觉得若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人应该已经送来了,可为何现在还不到呢?
正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蓦然,一道纤弱的倩影缓缓扶着墙沿,脸色惨白独自出现在大殿一侧入口处。
奉凌汐的到来即刻引起了殿中诸人的注意,原本想要算计在晏衍愣神之际,当晏衍投鼠忌器不敢擅动的情况下一举震断晏衍的筋脉让晏衍成为废人的姬先生,见到奉凌汐没有如预想一样被涂帧颐抱着出现,或者被阎大公子拖着出来后。
反倒他先愣神了。
与姬先生对打的晏衍遥遥与奉六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浓郁的关心与疼惜,直到在奉六的眼神中看出她说没事后,晏衍才压下一直惴惴不安的心,重新看向还在怔愣的姬先生。
‘就是现在!’
晏衍一反之前的消极应对,在姬先生还没有回神之际,凌空跃起,出手如电,拳头聚集起一股醇厚的内力,以千钧之势朝姬先生的心脉处出拳,砸了下去。
“不可”
骤然高座上的皇后出声,喝止晏衍凌厉的杀招。
晏衍有一瞬的迟疑,几息之间,姬先生一身冷汗连连闪避。
“嘭”拳头与肉相击的声响传来。
晏衍收拳时看了一眼姬先生委顿呕血的样子,暗叹可惜了,若是刚才没有迟疑的话,这一拳足以能要了姬先生一条命了,留着他的命以后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
但是此时显然已经不能强硬取走姬先生那条老命的好时机了,因为皇后明确地站在了姬先生那边,并且他们并没有姬先生在鬼樊楼内培养盗匪意图不轨的切确证据,对姬先生的指控恐怕不能一举将他拿下。
再者,若执意取了姬先生性命的话,恐怕与滇离之地不好交代,毕竟大祭司是滇离之地的精神领袖,滇离之地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可以说滇离人每人皆能成兵,真的要疯狂起来也有些令人头疼。
战争苦的还是百姓。
晏衍冷冷地看了一眼不相信自己算计这么多却输了的姬先生,再望了一眼因为对结局不满意显得面容有些发僵,眼底含怒意的皇后娘娘。
他心底讽笑,而后沉默地运起内力朝侧殿入口的奉凌汐掠去。
当晏衍来到奉凌汐面前的时候,才察觉出奉凌汐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她浑身无力,完全要倚靠着墙才能站好,浑身冒着虚汗,一双眉因为痛苦而紧紧蹙着,樱唇已经被她咬破了,时不时能渗出血丝来。
“我觉得我站不住了。”奉凌汐看着晏衍,倏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头泛起了酸,嘟囔着说道。
晏衍心尖儿因为奉六的委屈有些尖锐的疼,他哑了声,压着沙哑的嗓音抱歉地说道:“没能杀了他们,卿卿且等等,总有抓住把柄的时候。”
奉凌汐神情恍惚了一下,脸色又白了一分。
晏衍倏然想起阎大公子所说的话‘奉凌汐中
了烈性媚药……’
他心中一紧,不顾殿内众人看过来的眼神,伸手覆在奉六沁满细密汗珠的额头上,触手炙热的感觉让晏衍心惊。
瞬间沉下了脸,严肃地对奉凌汐道:“你的状态很不对。”
奉凌汐虚弱地对晏衍回以微笑,以示宽慰:“没事的,我能压制得住,之前我用簪子把几个经络穴位都走了一遍,让药效化在汗里,加促排出体外一些了,现在的药效还能抗得住,我得在这里看一会。”
晏衍看着固执不听话的奉六拧了拧眉,不赞同地问:“有什么事情是比你身体还要重要的?”
奉凌汐看晏衍沉下来的脸知道他有些不悦了,咬了咬唇后,依旧坚持道:“就这一次,我想看奉凌羽的献艺,看时间秀女的献艺还没有过半,她的献艺名单排在后面应该还论不到她吧?”
一谈到奉凌羽,知道个中官司的晏衍便知道劝不动奉凌汐了。
半响,晏衍退让一步叮嘱道:“若是你支撑不住了,与我说我便立刻带你走。”
此时,因为整个大殿过于安静,后殿中的打斗声让人听得越发的清晰了。
皇上沉了脸,面色不虞地沉声发问:“大好的日子,是谁在捣乱?”
此言一出, 坐在他身旁心中有鬼的皇后当下心口一紧,毕竟后宫之人私自拉拢,并调用禁卫军这与朝纲来说,可谓大忌。
心下不安的皇后当视线转到奉凌汐身上时,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倏然有了主意。
她声音和缓地开口对皇上说道:“大约是某些秀女不省心吧,将来敲打敲打就好了。”
这某个秀女?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众人多是知道皇后所指的应当是安国侯府的庶出女奉凌汐无疑了。
这样一个狂妄自大的帽子扣下来,以后就是一个污点。
奉凌汐心底不忿,她肯定不能认,就在奉凌汐想着该如何反击时,蓦然听到身旁的晏衍开口了,他嗓音清冽,带着不满。
“回皇上,今日凌汐在后殿发现可疑身份之人出没,知会衍后衍便让锦衣卫前去查看,没有想到确实有外来人混入宫中欲图谋不轨,这才有了打斗声。
衍不知,为何如此勇敢的女子没有嘉奖就算了,反倒需要皇后娘娘敲打呢?”
晏衍如此不给皇后面子的撕开脸面也要护着奉凌汐之举让朝中众人吃惊,皇后更是气得指尖发颤。
不过这还没完呢,只见晏衍看了一会不远处流云向他所打的手势后,再回头时更是凌然地继续说道:“流云来回禀说所有人马刚才已经伏诛。”
听到晏衍轻描淡写地说人已伏诛的时候,不了解情况的人都还以为只是出现一两个刺客呢,可是皇后和姬先生却是知道晏衍所说的人马是那两队禁卫军!
两队禁卫军啊!竟然都被他的锦衣卫杀了!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姬先生觉得要重新估测晏衍的危险程度了,而皇后的脸控制不住的白了白,她没有想到晏衍对那两队属于她的禁卫军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同时心也疼得滴血,这些人可不容易培养出来,然而姬先生所说的揭开晏衍是不是龙种的身份没做到,废了晏衍之事也没做到!
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皇后脸色非常不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又能拿我怎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还是直觉应该是晏衍与皇后斗法,而皇后输了。
他看了眼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又锱铢必较的晏衍顿觉好奇,这皇后到底是做了何事,惹得晏小子能炸起毛来?
还有何事能让皇后如此忍气吞声?
皇上本来心就长偏的,护着晏衍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加上平日里晏衍做事不会胡来,皇上想了想便转头打量了一会皇后,问道:“皇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下去休息?”
皇后听到皇上的话后,面色有些发白,心底阵阵发凉。
与皇上相处的时间长了,现在她也能听得出皇上这话里的隐喻了,皇上问要不要下去休息就是问这献艺节目是不是要取消了?若是不想取消的话,就不要整些有的没的,让人扫兴。
若是这献艺活动没有宣扬出去想取消便可以取消了,她也不在乎,可是既然已经在举办,却中途退场不说吉利不吉利的问题。
就是这朝令夕改,出尔反尔,虎头蛇尾,一个小小的献艺宴都办不好的办事能力过了今晚明日定能被后宫那些小贱人们挤兑,后宫中惠贵妃可是虎视眈眈盯着后宫的执掌大权呢。
若是没了大权,再想要安插人手就难上加难了……
一时间想了很多的皇后娘娘面色有些僵硬,连忙朝皇上摇头,否定道:“妾身无碍的,好不容易诸位如此兴致高昂,加上秀女们精心准备才艺,怎能因妾身的缘故让她们失望呢。”
听到皇后的回答,皇上面上丝毫不显,心底失笑,皇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受不得激。
“那就继续开始献艺比试吧。”皇上微微颔首后声音醇厚地说道。
随着福安公公一道拉长嗓音的‘秀女献艺比试’作为开场,刚才半途下场的一对弹唱秀女选手又抱着琴上场了。
抚琴的秀女一起手便是珠落玉盘的叮咚欢快节奏,当青葱般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时,柔和抒情的曲调唱腔渐渐融合了进来,声音委婉、细腻,好像在用旋律和歌声讲述一个动听的故事。
抚琴的秀女指尖越来越流畅,伴奏中显出的激昂声把乐声和歌调推向了**,众人忍不住慢慢地闭上双眼,用心去聆听,让人陶醉。
一曲终了,人们还沉浸在余韵中,细细回味,待再睁眼,皆不由感叹一声,这一届的秀女果真个个都有真本事,看来今年的采选有得热闹了,也不知花落哪位皇子府,又有谁落在哪个世家子的府中。
若是整个献艺比试中谁最没有心思观看献艺的,那当属晏衍了。
此时的晏衍已经带着奉凌汐来到了皇上给他安排的位置上就坐,尽管殿中才艺比拼得热闹,但是他一门心思全都在一旁的奉凌汐身上。
每当奉凌汐因为难受而微微蹙了蹙眉他就紧张半天,几次都想不管不顾把奉六抱回去算了,可是他知道奉凌羽就像奉六的心魔一样,只有奉六一点一点抹杀掉奉凌羽,她才会真正的脱胎换骨。
晏衍的行为引得高台上的皇后注意。
皇后一双利眼时不时阴恻恻地看一眼晏衍和奉凌汐所在的席位,每每看到晏衍给奉凌汐端茶倒水时她就忍不住在心底蔑笑,因为越宠着孩子就越舍不得让孩子去伺候别人。
皇上有多宠晏衍?
而现在晏衍对奉凌汐多殷勤在皇上的眼里就有多刺眼,就算本宫不出手拆散,恐怕皇上都
会出手的吧。
皇后思量:不过呢,一会还得在秀女中挑几个厉害的塞进淮南王府给晏衍的好,这样能先奉凌汐进门,等奉凌汐及笄时,估计已经有庶出子女一堆了。
哼!竟然折了本宫两队禁卫军!此仇不报难解本宫的心头之恨!
皇后对秀女的献艺兴致全无,每当秀女们表演完,她都会象征性地朝秀女颔首,按照殿内众人的叫好声高低来夸赞秀女选手们。
至于真的给太子选太子妃?皇后心中早已有谱,她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不是谁想要当太子妃就能当太子妃的,就算才艺出众但身后没有强大背景势力不能扶持东宫的女子要来何用?
太子府需要的……早已内定。
“接下来上场的秀女安国侯府三房嫡女奉凌羽。”
随着报幕太监一道尖细的腔调响起,殿中诸人纷纷眼睛一亮,奉凌羽?这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兼第一美女啊,实在好奇她将要献艺的是什么才艺。
正蹙眉无精打采的奉凌汐也精神焕发了起来,缓缓勾了勾唇,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在众人的期待中,奉凌羽一身秀女粉色宫装娉娉婷婷走了进来,她脸上含着无懈可击的笑颜,明艳,大方,让人一眼便被吸引。
不仅在场诸位大臣感叹一声这安国侯府的三房嫡女生得真好,就算太子和三皇子等人都眼睛亮了亮。
奉凌羽把众人在她一出场的惊艳收在眼底,心中得意。
只是当她看到正坐在皇上下首第一顺位尊位上,与晏世子齐肩并坐,脸上含着兴味浅笑看着她的奉凌汐后,原本得体笑魇的奉凌羽蓦然脸上僵了僵。
在上场前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奉凌汐,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就怕奉凌汐会突然出现搞破坏,毕竟这插屏是她偷奉凌汐的。
可是没有想到,以为早已离开的人此时竟然在这大殿中好好等着呢!
特别是此时奉凌汐唇角的兴味笑意,莫名让奉凌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咽下口水润了润有些绷紧的喉嗓,努力压下紧张,心底不断告诉自己,已经做好防范准备了,她‘冒死’从火中救出那些献艺秀女们的献艺品这事,其他秀女们怎么也承了她的情,刚才奉凌汐没在偏殿的时候,她已经与众多秀女们圆好谎。
现在诸多秀女只有感激她的份,加上在储秀宫时,她时不时对外透露出去她在绣插屏,再加上绣工,在过去的几年,她巧手的名声早已响彻京都。
这样的话,若是一会奉凌汐冲出来告发这插屏不是她绣的,在做足准备的情况下,奉凌汐也只能吃暗亏吧?
如此想后,奉凌羽自信了许多,下颚也稍微抬了些,蔑视地看了一眼奉凌汐,冷哼,你又能拿我怎样?
奉凌羽朝皇后和皇上所在的方向跪好,双手捧着正被一方红布覆盖的插屏,声音清脆,婉转地开口。
“这是小女子亲手绣的插屏,今日献给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凤颜永驻、福寿绵延、事事顺心。”
皇后早已看出奉凌羽与奉凌汐这两姐妹不对付,屡屡在奉凌汐与晏衍手中吃瘪的皇后娘娘十分秉承敌人的敌人都可以拉拢的理念,凭着这个理念她在后宫中斗得风生水起,现在看到奉凌羽,她当即表现出温和一面。
“奉五姑娘素来有才名,想必所绣的插屏定能让本宫欢喜,蒋凤仪,你去替奉五姑娘揭开红绸,待本宫好好赏赏这
插屏绣。”
站在皇后身后的蒋凤仪闻言盈盈朝皇后屈屈了膝,便脚踩莲步朝奉凌羽的方向走去。
当覆盖在插屏上的红绸掀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线条优美、纹络清晰、针法细腻,犹如印拓在插屏中的画。
这画让人惊艳之处是随着插屏的左右晃动,插屏绣上的仙翁献桃图会让人看到好几个形态的图像,连在一起便是仙翁躬身献寿桃的动图。
这是何等的惊艳?
这在之前是没有人能做到的,众人不由为奉凌羽的巧思赞叹。
晏衍惊讶地看了一眼插屏后,转头看向身旁安静娇俏的奉六,压着嗓音夸道:“卿卿绣得真好。”
这一句卿卿让奉凌汐羞涩,同时也好奇晏衍是如何猜到的。
晏衍抿唇宠溺地一笑,自然不会告诉奉六他从对她上心之后就开始把奉六的过去彻底查了一遍,自然知道这傻姑娘的绣艺很好,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惊艳。
在众人的惊叹中奉凌羽的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颜,在皇后的惊喜的目光中,移步往前,她要亲手把插屏送到皇后的面前,之前没有秀女能做到她这地步,若她能亲手捧着献艺品递给皇后,这殊荣……
奉凌羽很有信心,她在储秀宫的时候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规矩礼仪上,她敢说整个储秀宫中,除了奉凌汐有些邪门外,规矩礼仪学得最好的就属她了,现在献艺又拔得头筹。
皇子妃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只是,一直提防奉凌汐的奉凌羽还是会时不时留意奉凌汐的举动,可看到奉凌汐从头至尾都没有挪动位置,一直拿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
这神情让奉凌羽的心底不由打起了鼓,担心奉凌汐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却在此时,当奉凌羽迈上阶梯,将要把插屏递给皇后那瞬间,骤然脚下一打滑,却是不知何时踩到了一颗珠子。
当奉凌羽面色大惊之际,她努力稳住身形,趔趄着不断摇摆时,当众人以为奉凌羽必摔无疑后,却看到她出乎意料地稳住了身形。
奉凌羽没有摔倒,有人觉得真不容易,庆幸这让人惊艳的插屏还好好好的,有人暗叹可惜。
晏衍冷眼看到这里后便压低嗓音问身边的奉凌汐:“就这样?”
奉凌汐眼神淡漠地看着奉凌羽,缓缓回答:“并不是我算计她的,她在储秀宫太张扬,早已树敌过多,那个位置她想争的话必然会被人群而攻之,只是我意料不到,她竟然也会武,不然刚才那一滑她必摔。”
晏衍闻言嗤笑:“不过三脚猫的拳脚,现在十个她都不及你,不过卿卿在等什么?等她拿你辛苦绣出的插屏风光无限?”
奉凌汐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听出晏衍在为她打抱不平,一抹甜美的笑在奉凌汐的唇间溢出,她扯了扯晏衍的衣袖,小声道:“那你帮我出气吧,把茶水打翻在插屏上就有好戏了,那是我送给奉凌羽的礼物。”
晏衍意外地挑眉,以前的奉六凡事都喜欢自己往前冲,如今能这么信赖和娇气地请他帮忙,实在罕见,不过他喜欢。
于是,晏衍朝高台上的方向动动手指,打出几个极简的手势暗语。
让奉凌汐惊愕的是,她若没有看错的话,晏魔头这手势是……打给皇上的?……可真是生了熊胆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是不是还有后招?
高台上的皇上没有看到晏衍的手势。
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福安公公先察觉了,福安公公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悄悄碰了碰皇上,待皇上回头时,福安公公朝晏衍的方向偷偷指了指。
皇上这才朝晏衍的方向定睛看去,当看完晏衍所打出的手势意思后,顿时在心底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原本皇上就猜出晏衍与皇后不对付,皇上没有想到的是晏衍这小崽子竟然生出了熊胆敢指示他这个堂堂皇帝做事了……
奉凌汐瞪大眼看晏衍与皇上暗中打机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好奇,这些手语她还以为只有锦衣卫和龙隐卫才懂得的,没有想到皇上也看得明白。
似乎看出了奉六的好奇,晏衍抿唇一笑,低声解释:“说起来这些暗语手势还是皇上建议的,然后由隐龙卫完善,所以皇上能懂不奇怪。”
这样啊……
奉凌汐偷偷打量了一眼对这手势毫无反应的太子等人,心下感叹,一直听说皇上宠晏世子,没有想到却是如此的宠爱,完全出乎她的想象。
之前奉凌汐早已想好一二三四个备用方案去坑奉凌羽,没有想到临时起意让晏衍帮忙却发现了皇上与晏衍的小秘密。
晏衍在皇上大小眼瞪了会后,皇上又妥协了。
得胜的晏衍终于得空看向奉六,他看到奉六一双带着红色泪痣的凤眼亮晶晶的,顿时来了兴致,问:“你想学?”
“我可以学吗?”奉凌汐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不应该属于秘密吗?
晏衍深邃的眼意味深长地与奉六对视,嘴角勾起笑,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低低说道:“做我娘子,我连库房的钥匙都给你管呢。”
晏魔头的眼神太过迫人,奉凌汐心跳骤然加速,窘迫之下,慌乱地避开晏衍的视线,耳尖已经粉红。
奉六的娇羞让晏衍的眼睛亮了亮,乌色的面具下的温柔更加浓郁了。
“快看。”
蓦然,晏衍放在几下的手悄悄捏了捏奉六的小手心。
奉六疑惑抬头,只见晏衍的下巴朝皇上的方向抬了抬。
她好奇地转头看向高座上的皇上,好奇晏衍让她看什么。
只见皇上正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啜着,目光落在皇后刚从奉凌羽手中接过来的插屏上。
“这插屏绣得不错。”皇上就事论事评价了一句,这句不错让奉凌羽欣喜若狂,就连皇后看向插屏的眼神也填了几分喜爱。
这时皇上起身,凑近插屏细细端详,就在此时,他手中的茶杯倏然‘一不小心’脱手了,茶杯里面的茶水好巧不巧地刚好都淋在了皇后手中的插屏画上。
“啊”
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茶水吓了一大跳,惊叫之下,一把将手中的插屏丢了出去,匆匆站起身来朝后不断倒退着,直到被身后的蒋凤仪扶稳。
从任芝晴坐上后位以来,就连她爹娘见到她都要行跪拜礼,何曾被人泼过茶水?
今日若是泼茶水的人是别人皇后定是要发飙的。
可是刚才给她泼了一杯茶水的是皇上。
这股气只好默默咽回肚子里去。
皇上看了一眼把皇后给吓的,他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抽空瞪了一眼下首位置上正老神在在的晏衍,干咳一声对皇后关切地问道:“皇后可伤到了?”
镇定下来的皇后当即扯出一抹干笑替皇上开脱:“妾身没有被淋到,茶水是温的,不
碍事,只是可惜了一副让皇上称赞的插屏画了。”
刚才那一幕变化太快,快得让奉凌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好好的一副插屏画被皇上一杯茶水浇得透透的。
敏感的奉凌羽想起刚才的差点摔跤,再想到插屏被毁,她骤然觉得这些手段是否是奉凌汐做下的,至于为什么能说动皇上,奉凌羽只能把奉凌汐归在邪门上。
她抬眸怒视着奉凌汐,看到奉凌汐对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后,直觉让她更加肯定,一心想要毁掉插屏的人就是奉凌汐!
不过几息过后,奉凌羽反倒放心了。
插屏毁就毁了吧,因为在没毁之前这名声她已经得到了,此时毁与不毁与她可没多大影响。
奉凌羽刚这么想完,便听到皇上用他那醇厚的嗓音对皇后说道:“既然皇后如此喜欢这插屏,那便让奉五姑娘再绣一副好了。”
再绣一副……
奉凌羽有些石化。
她哪里有那本事再绣一副?奉凌羽觉得她天生就该享受众人拥簇,哪里需要干那种出卖体力的活计?刺绣不都是绣娘的活吗?
可是这些话奉凌羽也就只敢在心底吐槽而已,毕竟提出这个提议的是皇上,她哪里敢反驳?
蓦然,她想,是不是奉凌汐的陷阱就在这里?千方百计毁了插屏就是为了让她再绣一副,等她绣不出来后,她再出来揭穿这插屏的谎言?
奉凌羽越想就越觉得应该如此!
自认为已经勘破奉凌汐毒计的奉凌羽苦苦思索该如何破此陷阱,可是想了几条都觉得不可行后,看皇后对这插屏是真的喜欢的态度,心中惶惶,若执意让她再绣一副的话,她拿什么理由拒绝?
要不……
做下一个疯狂决定的奉凌羽咬咬牙,挑衅地看了一眼奉凌汐。
下一瞬,时光电闪之间,奉凌羽仿若才从插屏被淋湿中恍神过来,众人只见她满面悲痛地扑向了那个被皇后丢出去的插屏。
奉凌羽悲伤的神情颇为感染人,众人纷纷在心底叹息,这插屏看来是奉五姑娘费尽了心思才绣出来的啊。
就在众人感慨的时候,只见奉凌羽骤然一脚踩空,她慌乱地用手去撑住要翻滚下台阶的身子,只听“咔嚓”一声。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啊”地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让在场诸人的心皆一紧。
再看奉凌羽的时候,只见奉凌羽的小手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无力耷拉着,却是已经折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让人称赞为巧手仙子的奉凌羽竟然摔断了手?
那以后她想要再拿针线可不容易,这要养多久?而且养好了能不能达到没断骨之前的灵巧?
有人可惜,有人心中起疑,为何奉凌羽会好巧不巧的正好这时候骨折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奉凌羽身上,她此时一脸泪水涟涟,也不敢哭出声来,端是梨花带雨,让人心怜,看得一众皇子心中皆有些不忍了。
还不等人出来安慰一番,只见奉凌羽在擦拭了泪水之后,她强忍着疼痛跪地朝皇后告罪。
“都是凌羽没用,本来想要好好再给皇后娘娘补绣一副的,却因为近日来把过多的精力耗在这插屏上,刚才眼前一黑,竟然一头栽了下来,不能给娘娘绣插屏,还请恕罪!”
奉凌羽把刚才摔断手的原由归到因为前几天专心绣插屏没有休息好,所有才会摔的原由上。
这样一心为了绣
插屏给皇后祝寿的奉凌羽怎么让人舍得再责怪她?怎么舍得让她的手一好就马上奴役她,让她绣插屏?
若皇后执意为之,还不落到一个苛待人的名声?
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道没想到这奉凌羽竟然是一个厉害人物。
皇后面上不显,还温声嘉奖道。
“本宫已经知道了你的孝心,如此蕙质兰心的人儿当然要赏,这样,本宫很满意你的插屏,便给你定为献艺第一的名次了,再者,赏,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对,金镶珠宝半翅蝶簪一副,金镶东珠耳坠一对,缠丝双扣玉镯一对,浮光锦两匹,天香绢两匹,软烟罗……”
一连串的赏赐让奉凌羽意想不到,心中欢喜不已,暗道这个坎终于过去了,并且风光了一把,以后巧手仙子的地位,这皇子妃位应该都跑不了。
奉凌汐眉眼清淡地看着遮掩不住欢喜的奉凌羽,嘴角讽笑,她一直觉得奉凌羽够狠,没有想到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亦是能下得去狠手的人,竟然生生把自己的手掰断了。
察觉到奉凌汐幽幽目光的奉凌羽蓦然回头,用胜利眼神与奉凌汐对视。
奉凌汐却在与奉凌羽对视后缓缓地勾起唇,目光平静。
奉凌羽看奉凌汐的脸上没有惊愕没有懊恼,亦没有气急败坏,这让她心底多少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总觉得奉凌汐越来越邪门了,是不是还有后招?
可是让奉凌羽郁闷以及摸不着头脑的是,奉凌汐从始至终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原位上,并没有开口与别人说话,没有挪动过位置。
“咦?那插屏!”
蓦然,有人眼尖地发现掉在地上的插屏绣图有些奇怪。
众人听到提及被茶水泼过后现在丢在地上已经被大家遗忘的插屏,纷纷引颈去看。
不过当众人看过之后,都仿若一只只被捏住嗓子的鸭一样,禁了声,面面相觑起来。
这样诡异的气氛让高台上的皇上与皇后纳闷了,这插屏怎么了?怎么大家看过后脸色怪怪的?
“把插屏拿上来给本宫瞧瞧。”皇后蹙着高挑的眉,慢悠悠地开口。
蒋凤仪听令后快步下了台阶朝奉凌羽面前的插屏走去。
此时的奉凌羽已经呆若木鸡,她一脸见鬼一样看着插屏,这插屏上哪里还有什么让人惊艳的绣画,茶水浸透的地方已经变了颜色。
最让奉凌羽心颤的是,浸透的位置变了颜色,原本的绣图不见就算了,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蓝墨字迹是什么?到底从哪里出来的字迹?
更让奉凌羽心慌的是,字迹就字迹吧,可为何上面写的内容……
这是要至她于死地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诗句完全是喷死人的节奏啊!
诗句是骂老鼠没有威仪,没有廉耻,不懂礼,却把这人比喻为鼠,让人快点去死吧!
关键是,虽然这诗经句字没有指名道姓的骂谁,可这插屏是她信誓旦旦的说是她熬了好几个日夜绣出来送给皇后的,这……这不就成了她在暗地里骂皇后娘娘是老鼠,让皇后娘娘去死吗?
一想到若是皇后娘娘看到这个插屏中的内容后她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下场,奉凌羽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何不把他们都凑到一起去?
在蒋凤仪弯腰要捡起插屏时,却看到奉凌羽跟疯了一样死死抱住插屏不松手。
这是要闹哪样?
蒋凤仪忍不住翻翻白眼,出声道:“奉五姑娘,你松手吧,娘娘要看这插屏呢。”
奉凌羽一脸惨白,心底忐忑之余心思急转,倏然想到,若是死抱着插屏不放手最终也逃不过插屏被拿走的命运,不管怎样皇后娘娘都会看到插屏上那些骂人的诗句。
所以……死命抱着插屏并不切实际,那么该怎么办?
心慌意乱,白着脸的奉凌羽缓缓地松手,让蒋凤仪把插屏拿走。
当蒋凤仪把插屏捧在手中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何所有人在见到上面的字迹后都一副诡异的样子了。
她低头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一眼奉凌羽,冷哼,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呵呵风光过头了吧?
蒋凤仪幸灾乐祸的捧着插屏向皇后走去,低眉顺眼地把插屏奉给皇后娘娘,低声道:“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娘娘用帕子掩住口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插屏,她不知道刚才才看过的插屏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已经被泼了茶水,沾了灰尘,污秽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眼……皇后怔住了!
若不是刻在骨子里的“要端庄”时刻在警示着她,此时皇后真想亲自下场把刚才被她夸成一朵花一样的奉凌羽左右开弓打成猪头去。
这写的是什么?
谁是老鼠?
谁没有威仪,谁没有廉耻,谁不懂礼?
还叫她一个堂堂国母去死?
皇后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了,只有在心中不断咒骂奉凌羽可恶!贱人!这些词汇才让她舒服一些。
皇后娘娘眼中的杀意奉凌羽感受到了,她忍不住心尖一颤。
而后心底骤然涌上一阵浓浓的不甘。
奉凌羽瞪向奉凌汐,眼神恶毒,犹如怨鬼。
她此时什么都明白了,奉凌汐一直稳坐钓鱼台,为了就是等到现在,所有的杀招,所有的陷阱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这些字应该早在奉凌汐开始绣插屏的时候就已经动好手脚。
然后看着她傻乎乎的去偷插屏,所以在插屏不见的几天奉凌汐根本当做不知道……
一切都明白了的奉凌羽心底怒急,只恨不得上去一口咬死奉凌汐才好,她讨厌奉凌汐现在看她那种淡然的,唇角带着讥讽笑意的奉凌汐,讨厌一切都算计得如此滴水不漏,处处运筹帷幄,让她时不时感到挫败感的奉凌汐。
在她的认知中,奉凌汐所有的东西都合该是她的,奉凌汐就应该在她面前奴颜婢色。
可是,以前都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一切都脱离掌控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奉凌汐越来难缠了?
奉凌羽心中恨啊!她恨怎么不早点杀了奉凌汐呢,不管不顾地杀了奉凌汐多好,这样奉凌汐就不会出来找事了。
不甘心,不认命的奉凌羽决定要把奉凌汐拖下水,为自己洗白做最后的挣扎。
“噗通”
在皇后还没有出言责难之际,奉凌羽猛然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嗓音大声叫屈道:“饶命啊!皇后娘娘,那些字迹真的不是凌羽弄
上去的啊,是有人要陷害凌羽,是奉凌汐,是她妒忌凌羽才处处针对凌羽的。”
皇后本来想要冷静的,端庄的,威严的治奉凌羽一个口出秽言,藐视国母,大不敬之罪。
可是自奉凌羽快一步请罪的时候,她刚想要治罪的话便骤然卡在了嗓子眼里。
这奉凌羽竟然和奉凌汐如此不对付?
啧……有点意思呢?
瞧着奉凌羽看奉凌汐的眼神就好像能吃人一样,再者,这奉凌羽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这么厉害的角色,若是把她弄进晏衍的后宅中?
皇后越想越觉得有趣,既然晏衍,奉凌汐,奉凌羽都是本宫讨厌的,并且奉凌羽这个狠角色还对奉凌汐如此恨之入骨,何不把他们都凑到一起去?
到时候看她们斗个你死我活,最后看哪个还活着本宫再出手收拾不迟。
心中有了计较的皇后娘娘挥挥手让蒋凤仪把手中捧着的,那个让她十分闹心的插屏弄下去。
然后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虚的笑来,态度随和地问正在跪地的奉凌羽。
“奉五姑娘是不是摔糊涂了?好好的献艺宴,哪来的又哭又求啊?你的插屏那么出色,本宫刚才还是觉得赏得少了,本宫想了想,还是给你补上的好。”
补上……补上?什么补上?
正红着眼,含着泪,一脸哀求之色的奉凌羽愣住了。
难道皇后没有看到插屏上那些骂她的话?
不止奉凌羽糊涂,所有知道插屏绣画上出现过什么文字内容的人都为皇后这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举动疑惑不解。
皇后意欲何为?
晏衍拧着眉看向奉六,同样也在奉六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奉凌汐看不透皇后想要做什么,但是直觉……皇后很不怀好意。
她蹙着眉看向皇后。
皇后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缓缓开口,声音从容婉转地说道:“本宫观奉五姑娘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才艺出类拔萃,实乃佳人。”
奉凌羽听到皇后说到这里后,心中顿喜,这就是指婚的前奏,皇后娘娘把我说得那么好,是不是要把我指婚给某个皇子了?
可是不待奉凌羽的惊喜从心间涌现到脸上,便听到皇后继续往下说道:“本宫看晏世子年岁渐长,后宅却空无一人,不如也将奉五姑娘指给晏世子,你与奉六姑娘是姐妹,姐妹两同嫁一人,也算娥皇女英之美。”
奉凌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
指给晏世子了?
但是她想要入的是皇子府啊!
就算不入不皇子府,起码也是个正妻,这奉凌汐可是被指给晏世子做世子妃了,那她再去的话……岂不是妾!
让一个总是被她看不起的奉凌汐骑在头上?
奉凌羽觉得她快要疯了。
可是她想要反对的话却不敢说出口,因为皇后还抓着插屏绣画的把柄,被指给晏世子是她的生机,在做妾和死之间选一个的话,她确实没有勇气去选择死。
而听到皇后娘年把奉凌羽指给晏衍的殿中众人:……一阵无语。
奉凌汐也傻眼了,感情她算计了这么多,奉凌羽并没有被皇后弄个半死,而是
把奉凌羽塞进晏衍的后宅了?
什么娥皇女英?
奉凌汐不信皇后没有看到那个插屏上骂人的诗句,但是她却视而不见,执意要把奉凌羽弄进淮南王府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显就是恶心人来的!
晏衍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目光冷寒地看向作壁上观的皇上,手中打出抗议的讯息:赶紧的,让你的皇后把这指婚收回去,太恶心人了!
皇上微微拧了拧眉,虽然他宠着晏衍,但是不代表能看着晏衍一生子嗣单薄,若是多纳几个女子在后宅也算不错的。
就算现在这个奉凌羽他不喜欢,但是也算先给晏小子一个适应期,这样以后再给他指人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抗拒了,比如温水煮青蛙……
感觉自己在用心良苦,未雨绸缪的皇上对晏衍的抗议假装视而不见,选择纵容了皇后的行为。
这把晏衍给气的。
就在晏衍想要起身出声回绝时,他的手骤然被奉凌汐拉住。
晏衍感受到奉六柔软小手的冰凉后,他的心闷了闷,沉声问:“你做什么要阻止我?谁想娶谁娶去,干我何事?”
奉凌汐不赞同地低语劝道:“你别冲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不是没有正经八百的下圣旨吗?再说奉凌羽看不上你呢,她肯定要搭三皇子那根线的,我们且等着。”
晏衍目光深沉地看着身体不舒服但还是在努力宽慰他的奉六,心底暖暖的,对奉六所说的奉凌羽看不上他这种说法也不在意了。
他妥协道:“那好,听你的,咱们给她一个月。不过现在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看着倒胃口,你身体不舒服,正好我带你下去休息。”
奉凌汐知道晏衍现在要顺毛捋,不然以他那不管不顾的性子定能闹得皇上心中不悦,晏衍能有今日离不开皇上的恩宠,她不能让晏衍把这份恩宠磨薄去。
至于以后,奉凌汐微微蹙了蹙眉,她不介意借一点力给奉凌羽攀高枝。
晏衍站起身来对皇上禀告道:“臣有些不舒服,就先下去了。”
皇上听晏衍竟然用‘臣’这个字眼,便知这小子在闹脾气了,不过没有当场暴起一口回绝倒是让他意外。皇上刚想点头应允,却看到晏衍直接弯腰把奉凌汐抱在怀中,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这态度……就算在座的皇子们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放肆的。
皇上失笑,还真是惯的没样了。
看到皇上的纵容,在场臣子们当做没有看到,因为他们早有共识,晏世子的无礼在皇上那都不是事,谁若跳出来斤斤计较,那倒霉的就是谁。
皇子们就连最小的五皇子和六皇子看晏衍这么潇洒的离去,心底都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他们都是捡来的吧?
皇后心底恼怒,她正指婚呢,说走就走,实在过分……
晏衍抱着奉凌汐步伐稳健,大长腿迈开极大,很快他们身后建福宫中的喧闹声渐渐远离,奉凌汐还是把头深深埋在晏衍的臂弯中,脖颈到耳朵尖都羞粉了。
她此时的心像装了一只不断乱窜的小鹿,正不断砰砰撞击着。
心底埋怨晏衍,这莽夫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一言不合就把她横抱出来了,实在太羞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伴生星
“你这样会把自己闷死的。”
行了许久,晏衍看奉六还羞得见不得人的模样,他忍不住勾唇调侃。
奉凌汐闻言犹犹豫豫地把头探出晏衍的臂弯,蓦然发现晏衍抱着她所走的方向越来越偏,不由好奇地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晏衍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奉六,香香软软的,娇俏可人,抱在怀中的手感很好,想到要把奉六放下,又有些不舍。
于是很厚脸皮,义正言辞地反对道:“你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我抱着你走你会舒服点。”
一说到药效,两人都心知肚明是什么药效,顿时氛围有些尴尬。
许久之后,晏衍声音才干咳一声出声打破尴尬的气氛,低沉着嗓音开口说道:“到了。”
奉凌汐打量着有些熟悉的殿宇,恍然想起之前她遇到刺客那时,因为头被磕到就留在宫中养伤,所呆的住处就是这座殿宇。
“龙依说你小时候留在宫里就住在这里?”上回没有好好打量这座殿宇,这次刚好正主也在,可以问问。
“嗯。”晏衍把奉凌汐放在软塌上后,替她盖上锦被才回道:“准确的说,这里以前是我娘常住的地方,最后我来了,这处就归我了。”
奉凌汐愣了愣,心中疑惑。
晏衍看他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奉六就不肯休息了,叹了一口气后,拖过一圆凳,双臂搁在大腿上十指交叉,俯身,大有认真谈判的架势。
温声商量道:“那我与你说一点点,你以后想要知道的事我再抽空与你讲,不过这次就讲一点,你听完后就睡了?”
奉凌汐连忙点点头,她倒不是生出八卦之心,只是心里想着,既然已经决定与晏魔头在一起了,那上辈子为何晏魔头会把淮南王府杀个鸡犬不留,这个隐患肯定要找出来的。
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聚集了多大的怒火才能让晏魔头屠尽满门的?而且这座府邸还是他所在的家……
加上最近皇后对他们的防备和恶意十分明显,奉凌汐直觉这应该与晏衍的娘亲有关,毕竟之前还好好的,若没有什么突发的变故,皇后不可能这么针对他们,正常人都觉得应该拉拢他们稳妥一些。
看奉凌汐侧躺,单手撑着下颚做出聆听的模样,晏衍失笑,忍不住宠溺地揉了揉奉六的头,组织一下语言开口缓缓道来。
“我娘亲姓古,古氏多出清贵博学之士,曾有人说古氏一族每朝都能出一个大文豪,这话没有假。
娘亲出身显贵,长相清丽,打小就得先太后的喜爱,那时候更有流言说我娘是太后看重将来要做国母的,这个小殿便是当时先太后划分出来专门给我娘亲的居所。
不过最后没有想到我娘嫁给了我父王,这才不常进宫了,直到我娘仙去后,此处都没有人动过,就这么保留了下来,待我进宫后,皇上便让我继续住在这里。
据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娘亲当年栽下的。”
“那,当时你娘亲有没有闺中蜜友什么的?”奉凌汐眨了眨眼,犹豫地问。
晏衍看奉凌汐一反常态的追问,心
底闪过一丝疑惑,反问道:“奉六,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与我娘亲有关的?”
奉凌汐愕然,这晏魔头竟然如此敏锐,只是,上一世她记得的事情多是围绕奉凌羽的事,其他的印象比较模糊,基本都是在做阿飘的时候随意听了一耳朵而已。
所以很多事情都要细细调查过再慢慢回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再联系起来,才能探查出真相来。
只是,这些猜测都还没有证据,若是告诉晏衍让他乱了分寸并不好,再说重生之事如何开口,这么匪夷所思……
看到奉六犹豫着没有说话,晏衍抿了抿唇,也不为难奉六,只是叹息一声严肃地对奉凌汐说道:“奉六,那我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再者,若是有危险的事情不要去做,可记得了?”
晏衍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贴心之举让奉凌汐大松一口气,她乖巧地点头,继续催促晏衍:“咱们不是说到你娘亲的闺友了吗?”
晏衍沉吟着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些都是听我姨母说的,以前我得了疫病的时候,封闭的院子里只有我和姨母两个人,姨母总喜欢与我说些我娘亲的事,只是之后就不说了。”
提到谷夫人,晏衍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抿抿唇重新打起精神来回忆。
“姨母说当时我娘亲性子很好,又乐于助人,所以在京中没有不喜欢我娘亲的,娘亲交友广泛,就连今上和皇后都是娘亲的朋友,对了,还有现在的淮南王妃。
只是奇怪的是,姨母不喜欢皇后和淮南王妃,尤记得当初姨母与我谈起她们两人的时候,总说她们生了一副蝎子心肠,让我远离她们,但是让我好奇的是,姨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再说她们不好了,甚至常与她们走动,成为了好友。”
晏衍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帮奉六掖了掖被角,劝正在出神不知想些什么的奉六。
“你也别多想,可能是我姨母对她们有什么误会,之后误会解开了所以才会没有针锋相对的想法吧,以前皇后和淮南王妃对我都不错,也没有刁难我,只是我总觉得不太亲近她们罢了。”
奉凌汐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嘟嘟嘴摇头,回道:“我没多想,我先休息。”
晏衍见奉六真的闭眼,呼吸放轻了,他唇角往上勾了勾,出了寝殿,打算让守在殿外的流云去把龙依找来照顾奉六。
而此时,献艺比试已经结束了,宫中准备膳食招待大臣们,皇上先回养心殿,等一个时辰之后才会过来参与采选活动。
在诸人散去后,皇后去了建福宫后殿一凉亭之处见姬先生。
随行人员已经留在凉亭十丈之外,皇后沉着脸走到姬先生面前,神情不满地兴师问罪:“姬先生,你与本宫所承诺的事,一件也没有办到,反倒害得本宫失去了两队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禁卫军……”
“皇后娘娘。”姬先生的面色有些苍白,气息沉重,显然伤得不轻,他颇有些恼火地打断了皇后的质问。
沉声道:“皇后娘娘以为老夫没有损失人手吗?老夫辛辛苦苦在鬼樊楼经营的那些势力一夜之间被晏世子拔了个精光,才
试出晏世子的可怕之处,娘娘只是损失了两队禁卫军而已。”
姬先生看皇后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了,也软了语气缓缓解释:“老夫说了会证明晏世子就是龙子这事,现在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你”皇后气急,这姬先生不是在耍她的吧?
眼看皇后又要急眼,姬先生赶忙继续补充道。
“命相学中人身上生有排列如"北斗七星"的痣,是北斗七星君降世,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
命中有皇帝贵族之相帝王相之人都会有北斗七星护体痣,皇后应当知道,老夫是做什么的,我们大祭司都能上下窥探一丝百年天机。
这帝王之星应运在晏世子身上,若他不是皇子的话,怎么会露出帝王星运?
再说既然这帝王星运应在了他身上,他身上定当有七星护体痣,本来在前殿中,老夫想震断他筋脉时正好顺便震裂他的衣袍,露出护体痣,可惜却功亏一篑。
皇后若是相信老夫尽可寻个机会让人去瞧一瞧晏世子身上是否有这七星护体痣。”
姬先生的话让皇后惊得连连踉跄着倒退,她没有想到这帝王星运会应在了晏衍身上,那她的太子算什么?
半响,皇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听闻滇离之地的大祭司通天文知地理,但是凡事顺应天命,不会随意去强行干涉更改,既然姬先生说这帝王星运已经应在了晏衍身上,为何还要破坏规矩强行阻拦?”
姬先生闻言眼中露出莫测的深邃暗光,幽幽道:“因为这颗帝王星是近些日子才冒出来,而帝王星边伴有一颗异星,也是伴生星。”
这句话让皇后一头雾水,听得不是明白,什么叫做才冒出来的?什么又是伴生星?
皇后拧着眉想让姬先生解释,但是却看到姬先生摇摇头,再也闭口不谈这伴生星之事。
此次皇后与姬先生的见面没有让皇后出了一口憋屈的恶气,反倒因为姬先生的神神叨叨而更加的忧心忡忡起来。
她万万想不到晏衍竟然有帝王星运,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皇后一刻钟都冷静不下来,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先确认晏衍身上到底有没有姬先生所说的七星帝王星再说。
万一是姬先生诓骗她呢?
有了章程的皇后叫来蒋凤仪,小声地对蒋凤仪交代道:“你去弄点催情香,给晏世子的房间点上。”
蒋凤仪听到皇后这个命令后愣了愣,随即脸“轰”地红了,蒋凤仪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到这些免不得羞涩一番,加上这段时间她对晏世子的好感剧增。
此时皇后让她去到晏世子的房中点燃催情香,蒋凤仪不免多思,是不是说……皇后要把她指给晏世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蒋凤仪的心就忍不住扑通扑通直跳,扭捏之后眼底满是欢喜。
“是,奴婢这就去办。”蒋凤仪脆声应下,然后深深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便脚步轻快地找熟识的太医取香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这话以后你们谁也不许提
静宣宫。
龙依正在与奉凌汐汇报近日报上来的一些琐事,有关于侯府的,也有关于喜香逢香坊的,让奉凌汐高兴的是,瑞杏在制香方面已经独挡一面,最近都在喜香逢香坊里教导一些签了卖身契的员工制香。
喜香逢香坊也开始卖一些常用的香丸香饼给散客了,只是想要卖一些特色香的话,还得等她出去教会瑞杏才能继续制出来卖。
等汇报完最近的大小事宜后,龙依很有兴致地问起让她困惑半天的事。
“姑娘,您是怎么让插屏绣画突然变了?就跟变戏法一样,太惊奇了。”
奉凌汐抿唇甜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明知故问:“是不是看上那个戏法了?想做密信?”
龙依闻言愕然,吃惊奉六姑娘的玲珑心,她还没有把想法说出口奉六姑娘就猜到了。
“其实很简单的很,就是弄一些长了锈的铁泡在少量的白醋里,待锈铁溶后,将液体倾出,用该溶液写字干了后无明显痕迹,只要将其浸在茶水中,故可见墨蓝字迹。”
“如此简单?”龙依惊讶之下忍不住怔了怔。
正在此时,寝殿入口的垂帘晃动了一下,龙依敏锐看向那处,低喝一声:“谁?”
随着龙依的声音落下,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从垂帘后走了出来,出现在她们的视线内。
来人一身葱绿底镶领粉绿暗花对襟宫装,肤色白嫩,鹅蛋脸,五官端正,气质端庄,不是蒋凤仪是谁?
“你怎么来了?”龙依意外地拧眉,十分不欢迎。
蒋凤仪没有回答龙依的问题,她左右张望着,好似在找什么。
“蒋凤仪,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龙依沉着脸走到蒋凤仪面前,以高出蒋凤仪半个头的身高优势挡住了蒋凤仪的视线。
蒋凤仪没有找到晏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再看龙依防贼一样防着她,顿时没好气地低哼一声:“又不是找你的,我找世子爷,是皇后娘娘让我找他的。”
奉凌汐看着拿鸡毛当令箭的蒋凤仪目中无人的样子,她不由好奇了,出声问:“请问蒋凤仪,那皇后让凤仪你找世子是因何事呢?”
“是因为……”蒋凤仪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急急刹住,想到若是把催情香告诉奉凌汐,那还能放得了催情香吗?
暗怪自己高兴过了头的蒋凤仪冷傲地低哼了一声,淡淡地回道:“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与你说。”说完便径自转身高昂着头离开了。
“她有病吧!”龙依看了眼蒋凤仪离去的背影,冷冷地嗤了一声。
奉凌汐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眼睫,若有所思,出声吩咐龙依:“总觉得她有些反常,我们在宫里这段时间你多留意她一些。”
龙依应下,看到奉六姑娘面露疲惫,便劝一句:“姑娘还是多多休息吧,那些宵小属下给姑娘盯着,等出宫后还有很多事等着姑娘决策呢。”
奉凌汐闻言打了一个哈欠,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点点头,之前龙依被找回来时,她还没有真的熟睡,干脆起身与龙依说了会话,问问宫外的情况。
现在谈话结束,瞌睡虫又爬出来了。
奉凌汐阖上眼,在意识模糊之际嘟囔着交代:“
龙依,待我睡着后你给蒲生传信,跟他说我明天出宫,让他去找我哥,我要见他。”
龙依见奉凌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呼吸变得绵长,再看奉凌汐眼底卧蚕处的青黑不由疼惜地上前帮奉凌汐收好被角,蓦然,龙依的手在触到奉凌汐的脚踝时她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的神情变了变,慌忙把手背贴在奉凌汐的额头再确认之下。
“怎么会这么烫?”心惊的龙依不敢耽搁,冲到寝殿外朝晏衍所在的侧殿放开嗓子喊:“主子,姑娘发了高热。”
听到龙依喊声的晏衍匆匆走出侧殿,期间不忘吩咐流云:“去请太医。”
流云领命快速掠走。
晏衍跟着龙依进了寝殿,却不知在他们离开后,偏殿就近的一簇花丛中,蒋凤仪缓缓走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晏衍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真是天助我也!”
本来蒋凤仪还以为晏衍在寝殿中才会大大咧咧的找过去,在被龙依挤兑走后到底不甘心,可是这静宣宫虽说小,但想要在这么多房间中找人确实不容易,加上静宣宫每日只有过来打扫的宫嬷,并没有常驻的宫人。
所以就算想要找个人出来问晏世子歇在哪里也没有办法。
此时天时地利,蒋凤仪感觉天都在帮她,心里已经盘算上了,这晏世子并没有与奉凌汐同住一间房,正好现在偏殿没有人,她进去把催情香燃上,待晏世子回去后……她就可以与晏世子生米煮成熟饭了。
一想到将要委身给晏衍,蒋凤仪的双眸当即盈满了一汪春水,荡荡漾。
她怀中揣着催情香心跳加速,脚下小心翼翼,犹如偷食的猫儿一样溜进了晏衍所居的侧殿中,不一会,蒋凤仪双颊红扑扑地出来,眼中充满羞涩和期待……
寝殿中。
晏衍担忧地攥紧奉六的手,心中无比自责,早就知道医者不自医了,但是他还是相信了奉六没事的鬼话,若是他在坚持让奉六早看太医,奉六就不会发了高热。
“主子,太医带来了。”
流云以狂风骤雨的速度掠了回来,他此时的臂弯中正夹着一个花白发髻与衣裳皆凌乱,正气得圆脸涨红的老太医。
没有看清晏衍在此的老太医落地站稳后脾气火爆地指着流云咆哮起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这是强盗行为!竟敢掳老夫,老夫要去皇上那告你去!你是哪里做事的?”
“卫院使,是本世子请你过来的。”蓦然,卫院使听到身后冷冽的嗓音,他整个人怔了怔,咆哮声夏然而止。
随后不确定地顶着满头乱发嘎嘎转动脖颈看向晏衍,才后知后觉地挤出一个十分献媚的笑。
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小子也不说话,直接掳了老夫来,若是一开始言明是晏世子您找,老夫自己就来了。”
“给她看诊。”
晏衍没心情与卫院使侃大山,卫院使的人品还算不错,缺点是身为院使没点魄力,在太医院说不上话,太医院中人多是各司其主,甚至没有人听他的,只是这一点让人诟病外,卫院使的医术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破格让他当上院使了。
卫院使看晏世子身上无时不在散发着冷沉气息,顿时怂得一缩
脖子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蹲在床榻边给奉凌汐把起脉来。
可是他刚凝神探了一会奉凌汐的脉就被奉凌汐体内的混乱脉相吓到了,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很严重吗?”卫院使这一声倒抽气让晏衍的心沉了沉。
卫院使斟酌着回话。
“这个,这姑娘的身子应该是有些先天不足,平时极易生病,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将养,不然活不过十年。”
晏衍听到这里后,心骤然一紧,看着还在迟疑的卫院瞬间沉了脸,命令道:“继续说下去!”
卫院使咽了咽口水,继续委婉地开口:“幸好这姑娘习了武,看着好像是被高手灌了内力,虽然情况好一些了,可坏就坏在竟然中了一味烈性媚药,虽然这媚药解得差不多了,但是看着好像有人用特殊手法促进药效排出体外,却也伤了身。
这就让以前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子又回到了原点,想要养好得费大心力了,就是就是。”
支支吾吾的卫院使几乎让晏衍耗尽最后一点耐心,冷声问:“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不利于子嗣。”卫院使眼一闭,把结论说了出来。
整个寝殿静了静。
龙依和流云皆担忧地看向晏衍。
而晏衍则沉默地低下头看着昏睡的奉六,然后伸手把奉六的小手攥在掌心中,轻轻捏了捏,心底绞疼,半响,他沉声下令:“不利于子嗣这话以后你们谁也不许提起,可记得了?”
说完晏衍目光森寒地看向卫院使,意思很明显,这里的人,卫院使是他最不信任的,若是走漏了风声,定然拿他先开刀。
卫院使觉得生活好难啊,怎么又知道了一个秘密,真是要了老命了,这宫里的秘密怎么那么多呢?
“开药吧。”晏衍提醒一脸生无可恋的卫院使。
一个时辰之后。
晏衍守在奉凌汐的床榻边,温柔地给喝完汤药不久便开始发汗的奉六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珠。
当他发现奉六的被褥都被汗水润潮后,微微拧了拧眉,对龙依交代道:“我把奉六带到侧殿那边去休息,你去给她弄点粥,等她一会醒了吃。”
说完便小心抱起奉六往侧殿的方向走去。
侧殿内,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在空气中飘散着,晏衍抱着奉凌汐刚迈进侧殿中便觉得有些异样,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会是催情香,因为静宣宫常有宫人过来打扫,他也不常住在这里,宫人多会在屋内熏香防虫。
只是……他微微拧了拧眉,并不喜欢这种香的气味,虽然淡,但是有些让人发腻。
“唔……”
奉凌汐扶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此时的她眸光潋滟,带着一丝魅色。
当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晏魔头那张去了面具,正绷着紧张神情的脸时,她潜意识中的警惕骤然散去。
只是即使生病,脑子的反应有些慢,神志又有些迷糊的奉六嗅觉还是分外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
这让她疑惑,忍不住扯了扯晏衍的衣襟问:“晏魔头,你点催情香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在玩火
催情香?什么催情香?
晏衍也不介意奉六喊他晏魔头的事,而是怔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原来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催情香。
他神情僵了僵,倏然想起奉凌汐的身子不好,现在这催情香对奉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晏衍紧张得想把奉六马上抱出侧殿。
奉凌汐蹙了蹙眉,呼吸有些急促,却还能保持冷静地提出建议:“先把香熄了,我怕龙依他们会不小心中招,熄了香后带我去浴池,快。”
晏衍听到奉六的提议后知道这催情香奉六已经吸了不少,就算现在出侧殿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听奉六,他不敢耽误,匆匆把奉六放下后,即可屏住呼吸大步走到香炉前,动手把正燃着袅袅薄烟的催情香掐灭。
再把窗敞开,用宽大的袖子往窗外用力扇了扇,意图促使催情香尽快散到屋外去。
晏衍这一开窗,刚在花丛中躲好的蒋凤仪便看到了晏衍。
没有戴面具的晏衍露出的真容恍如谪仙下凡,让蒋凤仪一时间痴了。
她痴痴地看着晏衍,暗耐下心中的欢喜,眼底闪过志在必得的笑意。
虽然蒋凤仪从晏衍开窗驱香的举动来看,已经意识到晏世子应该察觉到屋中的异样了,不过蒋凤仪的心里并没有多担心。
她对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段很有自信,心想只要晏世子中了一点催情香,心中有了旖旎的想法,她再稍稍勾引……
至于奉凌汐,刚才只顾着找位置藏身的蒋凤仪恰好错过了晏衍把奉凌汐抱回侧殿的一幕,她现在还下意识地认为奉凌汐此时依旧在寝殿中。
待晏衍重新关上窗后,蒋凤仪从繁茂葱绿的花丛中站起身来,羞涩地整整衣裙,便揣着砰砰乱跳的心,往晏衍所在的侧殿走来。
侧殿中,晏衍把奉凌汐抱起来,依奉凌汐所言往侧殿后所置的浴池走去。
奉凌汐从晏衍紧拧着的眉宇,以及抿着的唇知道晏魔头在担心她。
“别担心。”奉凌汐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上晏衍纠结的眉心,宽慰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就是之前体内还有一些烈性媚药的缘故,现在稍微吸一点催情香身体的抗力才如此之差,只要在水中泡会就好。”
晏衍低眉看了一眼那双眼已经藏不住迷蒙的奉六,磨了磨牙质问:“你之前也是跟我说没事的!若不是龙依发现你发了高热,你是准备烧死自己?”
这语气明显是怒了。
奉凌汐有些-怂地在晏衍有力的臂弯中缩了缩脑袋,示弱道:“我错了,不过这一次真的没有之前那么凶险,我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拼命地眨巴眼,抿唇,可怜巴巴地,迫切想让晏衍放心下来。
却不知她此时的媚态已显露,如双瞳剪水,眼波流转,看得晏衍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的目光从奉六的身上一晃而过,并不敢多停留。
面上更是绷出一副无比严肃的神情……
随着空气中水汽浓重,以及淙淙流水声传来,浴池终于到了。
浴池由汉白玉堆砌而成,占据了半个屋子大小。
池子四周有八个用玉雕出的吐水鲤鱼,当清澈的水从
鱼口中淌出,从池壁高处跌落池中时,水流会溅起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在水面上砸碎后四溅开来,使池面上的水汽缭绕,犹如覆盖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
晏衍抱着奉凌汐在池边停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直紧绷的肌肉也随即放松下来,只是在他把奉六放入池水中时,还是欺骗不了自己,他有些不舍……
“你先泡着,我就在浴池外,你好了叫我。”他一边谆谆叮嘱一边轻轻放手。
奉六点头,开口“嗯”了一声应下。
只是这声音带着靡靡的沙哑,充满令她陌生的**,声音刚落下,不仅奉凌汐自己吓一跳,就是转身欲离去的晏衍也愣住了。
晏衍刚刚放松下来的肌肉倏然紧绷起来。
“我先走了。”嗓音干涩的晏衍逃也似的,脚步有些凌乱地朝浴池外走去。
可是,他刚急走几步,却听后身后传来“咕嘟嘟”的声响。
这声音……
晏衍猛然顿住脚步,面色急变转身,朝浴池看去。
可是他的视线内,哪里还有奉凌汐的倩影?
“奉六”
晏衍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整个人便心慌地掠起,直接跃进浴池中,去捞已经沉入池底的奉凌汐。
这池水并不深,晏衍不过照着原来奉六下水的位置摸了摸,便把不知何时失了意识的奉六捞了起来。
看着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无知无觉的奉六,晏衍心慌意乱地在奉六红得很不正常的面颊上拍了拍,唤道:“奉六?奉六?”
奉凌汐恍恍惚惚地听到了晏魔头的呼唤,她纤长浓密,沾着小水珠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迷迷蒙蒙的凤眼,凤眼下的泪痣红得前所未有的妖冶。
“晏魔头?”显然奉六已经不在状态中了,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
晏衍见奉六醒来了终于大松一口气。
倏然,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这未语先嗔,欲诉幽怀,犹如一朵秋雨芙蓉的奉六有些不正常。
他扶着奉凌汐在水中站好,不敢再放手,担心他一放手,奉六又像之前一样,无知无觉地滑到池子底下去了。
本来晏衍觉得只要扶着奉六贴着池壁站好,待奉六缓过来就可以了。
哪里知道,不到一刻钟,他就意识到他还是高看了自己……
此时的奉凌汐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她只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火炉中,浑身燥热得难受,她想把黏在身上的衣裳脱了才好,可是让她烦恼的是,为何晏魔头要死死地把她抵在池壁上不让她动弹呢?
不满的奉凌汐嘟了嘟嘴,一脸沮丧,含着饴糖般的嗓音一出声就是细细碎碎的低喘:“魔头,你又欺负我!”
晏衍:……他何时欺负她了?
“乖啊,再站一会就好。”晏衍心知奉六现在被药物所控,叹息一声,不与她计较,好言好语哄着。
“可是我好热,你帮我脱了衣裳好不好?”奉六眨着迷离的眼朝晏衍建议。
脱……脱衣裳?
晏衍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站在水中,已经轻衣透,玲珑身姿乍现的奉六,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扶着奉
六香肌的手不要发颤,紧绷着暗哑的嗓音说道:“这不太好,等成亲……”
骤然,晏衍的嗓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看着奉六柔情似水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并且慵懒地抬起纤纤玉臂勾住他的脖颈,贴近他,轻启嫩唇,妖饶醉人地求道:“你不要阻我脱衣裳,好不好嘛?”
晏衍看着近在咫尺,柔媚娇俏对着他娇嗔满面的心上人,坚持在一点点坍塌,可是理智还是让晏衍清醒地知道,现在奉六所做的事都是无意识下的反应,他不能乘人之危。
“奉六。”晏衍深吸一口气,伸手艰难地把奉凌汐支开一些距离,严肃地说道:“你在玩火。”
奉凌汐被晏衍支离怀抱后,她骤然觉得那股要将她焚尽的燥热又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了,当即,奉凌汐委屈地看着晏衍,盈盈秋水的双瞳中充满控诉。
她觉得晏魔头的怀里实在太舒服了,可是为何晏魔头要这么折磨她,这么吝啬的不让她抱一下?
奉凌汐委屈着噙着泪,这让晏衍忍不住额头青筋直跳,恨恨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就在晏衍分神感叹的一刹那,被支远怀抱的奉凌汐骤然凤眸一亮,趁晏衍不注意之际又冲进晏衍的怀中,因为怕再被推开,颇为耍赖地像蔓藤一样,双臂死死缠上晏衍精的腰身。
“呼”
燥热感在晏衍的怀中得到缓解,奉凌汐双眼舒服地眯了起来,一脸餍足样,好像一只偷到腥的猫,她忍不住在晏衍的怀中蹭了蹭。
晏衍原本在进入侧殿时,亦吸了一些催情香,之前一直靠着强大的定力照顾着奉凌汐,现在被奉凌汐这样不管不顾地胡乱蹭着,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为了不伤到奉六,只好僵着身子,紧闭双目,默默念起道德经,不敢动弹。
嘀嘀咕咕的道德经让奉凌汐觉得头顶上有千百只鸟儿在叽叽喳喳,让她头疼。
她不满地抬头,想要堵住晏衍正不断张合的唇。
可是之前被晏衍支开的教训让奉六觉得双手绝对不能松开,要是松开了就可能被推离这舒服的怀抱了,对,绝对不能松开。
思维迟钝的奉凌汐情急之下,倏然踮起脚尖,把自己的樱唇印上晏衍的唇。
道德经夏然而止。
奉凌汐满意了,这办法真不错,鸟儿都不见了,她舒服地舔舔唇。
晏衍感觉到丁香小舌扫过唇时,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定力骤然轰塌,他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眸色渐渐赤红,眸光变得深邃。
他眸底犹如能把人吸进去的深渊,这让正得意的奉凌汐蓦然感到危险袭来,她怔了怔后,弱弱地眨眨眼,怂怂地想拉开与晏衍的距离。
却听到晏衍嗓音低哑得厉害,对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晚了。”
奉凌汐还在想晚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骤然,她的后脑勺被晏衍宽大的手掌托住,下一瞬,犹如狂风骤雨的吻袭来,让奉凌汐惊讶的是,她感觉体内的燥热又少了一些,于是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而又笨拙地回应起来。
奉凌汐的回应让晏衍觉得他快要疯了,理智让他马上停下来,可是还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再尝一点就好,就再尝一点她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