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客栈不可久留
在这种时候来强占房间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些官兵,那些官兵与那“无常鬼人”是一伙的,如果不把房间让出去,他们必会直接闯进来,而如果一旦把房间给让出去了,没了栖身之所,万一被“无常鬼人”给瞧见了,又要如何才能脱身?
季长醉正想着,在门外喊话的店小二敲门敲得更急了。
“客官,实在是对不住,要占这间房的人是朝廷来的官兵,他们住店都不付钱的。我们也不想把房子给他们住,但奈何他们有刀又有权,我们是只能打碎了牙,还要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
“我明白你们的难处,但是这住店总要讲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总不能因为那些官兵都拿着一把破铁,就让我们搬出去吧?想要让我们搬出去,不给点好处可不行。”
季长醉决定在想出法子之前,先行缓兵之计,拖延一下时间。
那店小二听了季长醉说的话,顿时就为了难,在门外道:“里面的客官,我只是一个给人端茶倒水,专门伺候人的店小二,你要好处,这我可做不了主。”
季长醉道:“你既然做不了主,那便去问问你们掌柜的就是了。我可告诉你,我悲邙山‘混世霸刀魔王’可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要是得罪了我,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剁碎了喂狗!”
季长醉从没有去过悲邙山,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什么“混世霸刀魔王”,这完全就是他编出来吓唬这店小二的,他猜想这种小地方的人必定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很容易就会被人给唬住了。
果不其然,那店小二听到季长醉自报了名号之后,觉得他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立时不敢轻看了他,在门外道:“客官既然是悲邙山的好汉,那我立即去和掌柜的商量,看他是怎样说的。”
“快去!”季长醉道,“要是耽误得太久了,小心我让你人头落地!”
“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那店小二着实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到柜台找着了掌柜的,和他说楼上的那个住客一定要给些好处才肯走,还说那住客是个厉害的不得了的人物,是悲邙山上的“混世霸刀魔王”。
本来季长醉编出的这一套说辞,在这种小地方是不会露馅的,但真的是他运气不太好,这掌柜的正好就是悲邙山人,一个月前还回过一次老家,他知道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混世霸刀魔王”,便知道了季长醉是在骗他们。
“猪脑子!他说的这些鬼话你也信?他要真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会到我们这里来住宿?”
掌柜的扯住那店小二的耳朵,狠狠地骂了他一通,骂完了之后又道:“去,去把伙计都叫给我喊过来,让他们带上家伙,把那骗子给我赶出客栈去!还敢来向我要好处,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店小二于是立即纠集了五六个伙计,都拿着手臂粗的棍棒来到了季长醉所住的房门前。
“里头的骗子听着,你们的那些小伎俩已经被我们掌柜的给识破了,你们要是还识相的话,就乖乖地滚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店小二知道掌柜的为人小气抠门,要是他带人把房间里的东西给弄坏了,掌柜的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所以他决定先礼后兵,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
但这店小二没有料到的是,他喊出来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的动静,发现房间里头的人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一点声响也没有弄出来。
店小二以为季长醉他们已经识趣地走了,便推开了门,带着五六个伙计进了门,怎料他才刚刚推开门,就被人用一根木棒给砸晕了。
原来在店小二去找那掌柜的商量时,季长醉心里已经想好了主意,她让季韵手持一根木棒,立在门侧,看见有人来推门进来就一棒将他打晕。
季韵本身就会一点武功,一棒打晕一个没有什么防范的普通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心想只要能弄来店小二的衣衫,让他和赵指柔、季韵都扮作店小二的模样,这样那“无常鬼人”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那店小二被打晕之后,其余的伙计本来都要大喊,季长醉却掷出了他早已准备好了的石子,一一封住了的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半个时辰之内都无法动弹。
季韵取来了店小二和两个伙计的衣裳,对季长醉道:“没想到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还好你出手了。”
季长醉流着汗,道:“应该是还好这屋子里太脏,石子太多,不然我可是束手无策的。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内力,现在又已被我用尽了,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客栈,可是一点差错也不能出了。”
三人换好衣服之后,将店小二和那些伙计都拖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然后立即出了房间,朝客栈外走去,一路上都没有人对他们生疑。
他们走到了客栈门口时,迎面走来了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兵。
一个官兵手里拿着一个空酒壶,眯着眼睛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季长醉他们,喊道:“你们三个停下,这么晚了,你们要到哪里去?”
“回军爷,掌柜的怕客栈里的酒不够军爷们喝,叫我们去买些好酒来犒劳军爷。”
季长醉没有回头,他怕这个官兵见过客栈里的伙计,认出他是假冒的来。
“早就该去买酒了,你们客栈里的酒,他娘的比茶水都淡,那是给人喝的吗!你们快去买酒来吧,老子我刚好还没有喝过瘾。”
那官兵说着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对季长醉喊道,:“等会儿!”
季长醉道:“军爷还有什么要吩咐?”
他以为这个官兵已经识破了他是假扮的了,伸手摸向藏在背后的孤鸿剑,已经准备先下手为强。
“买酒的时候,顺带给大爷带二斤卤猪头肉回来,喝酒没有下酒菜怎么成?”
“是,我们记住了,请军爷去客栈里稍等,酒和肉马上就给您送来。”
季长醉虚惊了一场,放下了拿剑的手,手心中都是冷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望水关前遇友人
出了客栈,还没有走多远,季长醉身上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已经崩裂了大半,他感觉浑身都像是在被烈火炙烤一般难受,他感觉意识正逐渐被剥离,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这里还不是很安全。
就这样往南走了三里路,季长醉他们来到了一座城关前。
城关名为望水关,正对着一条大河,此时虽然是深夜,但望水关上遍布火把,城下的人可以很清楚的望见城楼上之人的面孔。
季长醉往城楼上望了一眼,看到了他一个很熟悉的人,他朝着那人大喊道:“吕兄弟!”
这一声喊,好像用尽了他的气力,不,好像是耗尽了他的信念,让他站立不稳,直跌倒在了城下。
赵指柔连忙将他扶起,问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季长醉道:“没事,我只是没有什么力气了,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他望着城楼上的吕惭英,又道:“城楼上有我认识的人,我们到里面去落一落脚。”
赵指柔顺着季长醉的视线望去,见到了吕惭英玩世不恭的一张脸。
吕惭英听到城下有人喊他,立即寻声看去,正看见了受赵指柔搀扶着的季长醉。
“季兄!天堑口一别,我可是日夜都在想你!”
吕惭英跑到城门下,要两个负责把守城门的湖海派弟子将城门打开,好让他迎季长醉进来。
但这个湖海派弟子不肯打开城门,与他说:“我们堂主有令,入夜之后,不管有什么原因,都绝不能打开城门!还请吕少门主别让我们为难,要是我们今日为吕少门主开了城门,堂主一定不会轻易饶恕我们的。”
“你们堂主会不会饶恕你们,干我什么事?我只知道这城门我今日是非开不可的,阻我者死!”
吕惭英大笑一声,一脚踹开了架在门上的横木,再一脚便踢开了城门。
“季兄,你怎么看起来如此虚弱,是谁暗算了你?”
吕惭英自幼就听他父亲吕渡衣说季长醉的剑术在当世少有敌手,就是他使出全力,也没有必胜季长醉的把握,所以吕惭英一直都认为季长醉不会受多重的伤,如果受了,那便一定是了别人的暗算。
“说来话长,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自个学艺不精罢了,还好在这碰见了你,不然在这黑夜荒原里,我真是快走投无路了。”
季长醉说着就笑了起来,在朋友面前,他总是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倒是会把自己的悲伤全都收束起来,不给他的朋友瞧见,好不让他的朋友为他伤心难过。
吕惭英见到赵指柔和季韵,对季长醉道:“季兄,这两位是?”
季长醉正要回答,赵指柔已经抢先道:“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季长醉于是只能苦笑道:“不错,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吕惭英对赵指柔和季韵拱手道:“两位既然是季兄的朋友,那也就是我吕惭英的朋友了,往后两位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只管知会一声便是。”
“多谢了。”
赵指柔冷冷地说道,她对于季长醉的朋友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每一次见到季长醉的朋友,季长醉到了晚上回家时,都会带着一身伤痕,染上一身的血回来。
吕惭英对于赵指柔的冷漠并没有感到不快,反而很热情地道:“既然季兄还有伤在身,就请季兄和两位都先进城去吧,我已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
季长醉道:“劳你费心了。”
吕惭英道:“朋友之间,哪里有什么劳不劳的,但求尽心尽力而已。”
吕惭英带着季长醉、赵指柔和季韵进了城门,无人敢拦,守门的两个湖海派弟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吕门少门主的厉害,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就更别说拦他的路了。
进了城之后,吕惭英将季长醉他们带到了他准备好了的住处,城中最好的酒楼临仙楼中的最好的三间上房。
其实吕惭英并没有预先准备,因为毕竟他也不是神仙,他不知道季长醉会在这个夜晚出现在这里,但以他的面子和行事作风,临仙楼的老板掌柜的自然不敢得罪了,听说他要三间最好的上房,不惜冒着得罪当地权贵的风险,立即就把已经答应了别人的订单给推掉了。
因为临仙楼的老板此时心里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城里最有权势的人,就是这吕少门主了,除他之外,没人说的话能百分之百的管用。
季长醉入住临仙楼之后,知道吕惭英对他的确是真心相待,因为只有真心相待的朋友,才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季兄,你是有伤的人,行动多少有些不便,我叫几个侍女过来服侍你可好?”
吕惭英在季长醉的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知道季长醉早已经戒酒了,所以只是一个人喝着,觉得这美酒也少了许多的滋味。
“不用这么劳烦了,我来服侍他就行了。”
要不相识的人来服侍带伤的季长醉,季韵是不放心的。
赵指柔对此当然也不放心,但她表现的没有季韵那么明显。
“用不着另找人来服侍他了,他的手脚都还健在,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劳烦别人。”
吕惭英喝了一杯酒,对季韵道:“你是季兄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到了我的地盘上来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服侍季兄?”
他又对赵指柔道:“季兄虽然手脚无事,但怎么说也是有伤在身,叫几个人服侍他,有什么不好?”
季长醉知道赵指柔和季韵在想些什么,对吕惭英笑道:“吕兄弟,我生来就不是被人服侍的命,不用你再叫人来服侍我了。”
“对了,”季长醉又道,“我来了这里已经快大半个时辰了,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座城叫什么名字,真是可笑。吕兄弟,还望告知我这座叫什么名字。”
吕惭英道:“这里是望水关,城门正对着柳沙河,也算是一座险关了。我会到这里来,也是奉老爷子之命来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话
季长醉道:“吕兄弟既然是奉令尊之命而来的,那想必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毕竟寻常小事,是引起不来令尊的注意的。”
吕惭英道:“这里发生的事的确不小,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信,望水关在半月之前,就被周边的几个小帮派给攻占了。我这次来望水关,就是要和湖海派、惊风派的人一起来拒敌的。”
季长醉想到季韵告诉他的在客栈里听来的话,对吕惭英道:“你所说的敌人,我已见到过了,他们就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客栈里。”
“他们来的这样快?”
吕惭英原本以为照朝廷中人的行事作风,最快也会要一个月才会调兵来攻,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一时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
季长醉道:“对待反叛,朝廷的动作向来都是很快的。不过你刚才说这望水关是由周边几个小帮派给攻下来的,他们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吕惭英道:“起初我也不信,听说在那些帮派攻入望水关之前,望水关中的官员就都离奇地死在了官府之中。没了这些官员的指挥,望水关便乱成了一锅粥,不攻自破了。”
季长醉道:“这事情听起来可是蹊跷无比,你应该要当心才是。”
吕惭英道:“这一点季兄你尽管放心,就算这是别人下的一个圈套,只要我想走,谁也拦不住的。”
季长醉叹了口气,又道:“只是这朝廷和江湖两虎相斗,必会有一伤,到时死的都是大的子民,实在是太没有必要了。”
吕惭英极为愤慨地道:“季兄,我说句你可能不会爱听的话。自朝廷发布那禁武令以来,我们江湖中人,就都不是他大的子民了。朝廷发布禁武令,明显就是要将江湖中人给赶尽杀绝,如此险恶的用心,江湖中人,无人不想反,无人不想推翻这狗朝廷!”
“你的心情我明白,”季长醉看着吕惭英,“可是江湖一旦与朝廷全面开战,不是我危言耸听,江湖万万不是朝廷的敌手。江湖中人大多只擅长单打独斗,而且又多骄狂自大,哪里会是朝廷令行禁止的数百万大军的敌手?”
吕惭英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但是朝廷已经要灭我们了,我们就是明知不敌,也必会殊死反抗!”
季长醉叹道:“你的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豪气当然令人心生敬佩,但我就怕江湖有这样豪气的人,还只在少数,那大部分的人,都还只是贪生怕死之徒,一见大树将倾,就会立即另寻一颗大树安息。到那时灭掉江湖的,就不是朝廷,而是江湖自己灭掉了自己了。”
“照季兄这么说,难道我们就只能向朝廷俯首叩头,请那些骑大马,坐高堂的人来宽恕我们的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过不成?”
吕惭英本以为季长醉作为一个在江湖中成名的人,听到朝廷要灭掉江湖,应该是会极其愤怒的,但他没想到季长醉居然不但没有愤怒,还处处在为江湖叫衰,这实在让他觉得心里头难受。
季长醉又道:“吕兄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现在江湖就摆出一副要与朝廷决战的架势,实在是太不理智了。因为大多数江湖中人,都还没有做好与朝廷决一死战的准备,他们大多数人都还在观望,观望这场斗争哪一方最有可能取得胜利,然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自己看好的那一方,来为自己谋得利益。”
吕惭英冷静了下来,觉得季长醉说的不无道理,这次来望水关,五堂七派中只有湖海派和惊风堂派人来了,两门中也只有吕门来了人,号称江湖领袖的释迦门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些都证明季长醉说的很有几分道理,大多数江湖中人的确都还处于观望的状态。
“我仔细想了想,季兄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要我们去给朝廷当走狗鹰犬,是绝对不成了,就是杀了我们也不成!”
吕惭英虽然生性喜欢放浪形骸,游玩天下,但一遇上他真正在意的事,他会比任何人都要在意,都要执着,都要为之不顾一切。
“给朝廷当走狗鹰犬,江湖中谁也不会乐意的,但我想现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缓和的地步,江湖与朝廷之间也还没有到非战不可的地步。”
季长醉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江湖,但是他这一世,是无论如何也和江湖脱不开关系的,现在江湖有难,他没有任何置身事外的理由。
吕惭英问道:“季兄此话何意?江湖与朝廷之间,难道还有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有,只要望水关这一战还没有尘埃落定,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朝廷虽然发布了禁武令,但朝廷也可以收回禁武令,只要望水关这一战让朝廷知道要灭掉江湖,就会要付出伤筋动骨的代价,我想朝廷不会不考虑这个后果的。”
季长醉说着,同时咳嗽了几声,他咳嗽时用手掩住了口鼻,为的是不让人看出他已经咳出了血来。
他本就伤重,而说话也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他方才这么认真的说了这么多话,早已感到心力不继了。
吕惭英不知道季长醉此时的状况,又问道:“那季兄以为,只要望水关这一战江湖胜了,就有了让朝廷撤掉禁武令的资格?”
“正是,”季长醉边说边咳,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了,“江湖只要胜了,朝廷就不敢小看了江湖。”
季长醉此时的一举一动,赵指柔都看在了眼里,她已经看到了季长醉咳出来的血,心中已是一阵心痛了。
“季兄,那你以为望水关这一战,江湖能有几分胜算?”
吕惭英还要继续发问,赵指柔却不想让季长醉再多说一句话了,她对吕惭英道:“吕兄弟,你知道的,他身还有着不小的伤,今天已经这样晚了,我看有什么事情,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勾心斗角(上)
吕惭英这时才看出季长醉已经体力不支了,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搅季兄休息了,明日再来叨扰。”
他走到门边,又看向季长醉道:“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季兄的伤现在还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在城中找个还算有名的大夫来看看?”
季长醉逞强道:“不必了,我受的伤虽然不算轻,但现在已没什么事了,至少是害不了我的性命的。”
“那我便告辞了,明日再见。”
吕惭英走后,房中立时便安静了下来,面对这种安静,季长醉对赵指柔和季韵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莫要辜负了吕兄弟的一片好意。”
季韵这时也看到了季长醉手中的咳出来的血,道:“可是你的伤……”
季长醉笑道:“死不了,我这咳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关系的。”
赵指柔这时忽然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偏过头对季韵道:“小韵,他都说死不了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要是有什么事,或者伤口恶化了,敲一下墙便是。”
季韵见赵指柔已经动了气,便不再久留,随着她出去了。
季韵和赵指柔离开之后,房中只剩下了季长醉一个人,他合衣躺在床上,觉得背上的剑伤渗出来的血已经和衣服连在了一起。
他有些吃力地解开外衣,又十分小心地撕开了紧贴在背后的汗衫,汗衫撕开之后,上面还粘着他的血痂,甚是吓人。
除掉上身的衣服之后,季长醉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合上了疲惫的眼皮,尽力让自己想起一些值得他高兴的事,想着想着便逐渐睡去了。
他睡得很沉,看上去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房中更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此时离这里不过一里路的望水关衙门的议事大厅里,却全然是另外一副景象。
议事大厅内,暗淡的灯火将议事大厅里的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五条长而怪异的影子,像鬼影一样扑在墙上,还在时不时的摇晃着,以显示出这到底还是属于人的影子。
这五条影子的形状都很不一样,这说明他们的主人的体态也是很不一样的。
其中最高大的影子的主人是湖海派掌门客鑫田,最瘦小的影子的主人是惊风堂新任堂主施倒行,右手缺了一只手掌的影子的主人是湖海派的大长老,江湖人称“天下第三剑”的望实雄,左脚有些跛的影子的主人是在江湖以讲义气著称的“铁胆神跛”蔡正气,耳朵很长,直垂到下巴的影子的主人是“垂耳怪”葛洲烟。
这五人明显是以客鑫田为首的,因为他站的位置最为尊贵,也因为他的年纪最长,相较其余四人而言,是江湖中的长辈。
但其余四人中除了望实雄之外,是不是真的对客鑫田言听计从,这却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因为他们三个的影子都离客鑫田很远,而且又互相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很有抱团的趋势。
“诸位都是江湖豪杰,既然是江湖豪杰,那想必诸位对于背叛江湖,卖身朝廷的猪狗之辈,一定是十分的深恶痛绝,恨不得饮其血,吃其肉,寝其皮的吧?”
客鑫田率先开口,高大的影子随之左右颤抖,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要害人性命的狂兽。
“那当然,对于这样江湖败类,我等人人得而诛之,若是遇上了这样的江湖败类,是条汉子都会忍不住要杀了他!”
其余的四人一齐应承客鑫田,他们的影子上下摇动,好像已经摆出了一副趋炎附势的丑恶姿态。
“客帮主是不是已经碰到了这样的江湖败类了?还请告知在下,在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蔡正气大张着嘴,用力地拍着胸脯,发出了一声豪言,同时他的影子也随之变大了几分,好像连左脚都不在跛了。
客鑫田对蔡正气的行为很是赞赏,他高声道:“好!蔡兄不愧是江湖中的豪杰,方才说的一席肺腑之言,当真是让我整聋发聩啊!”
蔡正气道:“客帮主过誉了,还请客帮主说出那个江湖败类的名字,好让我去一刀砍了他!”
客鑫田走了几步,影子也随之走了几步,他停在四人中间,义愤填膺地道:“客某试问诸位,一个江湖人士,如果不仅中了朝廷的状元,还当了朝廷的相国,还被朝廷封为了并肩王,那他算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败类!”
“当然算,要是这样还不算,那天下间只怕也没有江湖败类这一说了!”
四人都心知客鑫田说的江湖败类就是季长醉,但他们还是在装糊涂。
“只是这江湖败类到底是谁,现在又身在何处,还请客帮主告知!”
客鑫田低声道:“此人就是一个多时辰前被吕门的少门主,吕渡衣的宝贝儿子吕惭英给带进关来的季长醉!”
“什么!”望实雄惊道,“这样的江湖败类,居然已经被咱们的人引进了家门,那这岂不是在引火**么!客帮主,请你下令让我们去擒杀了季长醉吧,否则有他在,这望水关怎么守得住?这偌大的江湖,怎么能够在朝廷的禁武令下得以保全?”
葛洲烟笑道:“实雄兄说的好不慷慨激昂啊,可你我都知道,那季长醉虽然是江湖中的败类,但他手中的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它刺破了咽喉,削掉了脑袋!试问在他的剑下,实雄兄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取胜?”
季长醉的剑对他们五个来说,的确都是一个很棘手的东西,至少他们五个之中,没有一个可以说自己能在季长醉的剑下保持不败。
望实雄江湖人称“天下第三剑”,就是因为他的剑术比之季长醉,还差了远远的一大截。
“我……我虽然没有把握可以胜他,但他已经进了这望水关,咱们有这么多的人在,难道还怕了他季长醉一人不成?”
望实雄虽然结巴了一下,但仍然说得是理直气壮,因为对他而言,气势是万万不可以输掉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勾心斗角(下)
葛洲烟道:“我们当然不会怕了他季长醉,但请诸位恕我直言,我们只怕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客鑫田皱着眉头道:“葛兄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涨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还请客帮主不要多想。”
葛洲烟摆了摆手,显出自己没有刻意要与客鑫田为难的样子。
这时施倒行搭腔道:“我看葛兄这也是在为大家着想,只是话说的直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望实雄对葛洲烟冷笑道:“施帮主是惊风堂的堂主,不知葛兄什么时候成了惊风堂的人了?”
葛洲烟道:“你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要打便打,要战便战,不必在这阴阳怪气地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望实雄道:“我可没有泼什么脏水,我只是与葛兄你一样,喜欢实话实说罢了。”
“你……”
葛洲烟见望实雄拿他说过来的话来气他,心中一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要挥起拳头朝望实兄打去。
施倒行见势不妙,忙伸手抓住葛洲烟的拳头,道:“葛兄,何必对自己人动气呢?”
他靠近葛洲烟的大耳朵,小声道:“暂且忍住这一口气,现在还不到发作的时候。”
他说完又立即对客鑫田大声道:“客帮主,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我不久前已得到堂中弟子来报,在十里之外的地界,已经发现了朝廷派来的官兵。我们几个要是在这个当口闹了内哄,怎么对得起江湖中的众豪杰?”
客鑫田此时心道:“这葛洲烟原来早就和施倒行走到一起去了,难道我无论以多么丰厚的好处来拉拢他,他都不为所动。他们现在要我们不对季长醉下手,无非就是想要利用季长醉罢了,我可不让他们如愿。”
“施堂主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亲如兄弟,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好兄弟,怎么会闹内哄?你实在是多虑了。”
客鑫田不等施倒行说话,又接着道:“至于这季长醉的事,我想是无论如何也要管的,毕竟他已经到了这里来了,就等于是自个儿来到这鬼门关,来到了阎王爷的面前,我们要是不想办法送他上路,怎么对得住他?”
施倒行道:“我和葛兄都已说过多次了,不是我们想放过他,只是现在正是官兵来犯的当口,我们与其花上大力气,付出大代价去杀一个季长醉,不如把精力都留到对付来犯官兵上来,如此才能保住这望水关。”
客鑫田笑道:“施堂主,你的想法是没有错,但你对这现在我们所处的局势,却是还没有看透啊!”
施倒行问道:“此话怎讲?”
客鑫田道:“正如施堂主所说的,现在正是官兵来犯的当口,可季长醉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不知道这个问题,施堂主想过没有?”
“我怎么知道他季长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兴许是他吃错了什么药,或者是喝多了什么好酒,就误打误撞地闯到这里来了。”
施倒行现在还搞不清客鑫田一定要季长醉死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些什么事,只能小心地试探试探他。
客鑫田道:“施堂主真会说笑话,但这笑话在我看来,可是一点也不好笑。季长醉在这种时候进了望水关,而且还是吕少门主吕惭英亲自带他进来的,这里头暗藏着多少风险,我想不用我细说,施堂主也能明白吧。”
施倒行心道:“原来这老家伙要杀季长醉的用意是要借机对吕惭英下手,他不甘心居于吕惭英之下,受他的管制,便想与我联合起来弄垮他。但现在关中局势尚未明了,吕惭英若是与季长醉联起手来,再加上他的仆人封不贵,就算我们五个加起来,也未必是他们三个的敌手,我现在可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
“客帮主太高看我了,客帮主所说的里头藏着的风险,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还请客帮主明示。”
施倒行心道:“我先装糊涂,看看他怎么说,他如果一定要我站在他这边,我大不了假意行事罢了。”
客鑫田知道施倒行是在和他打哈哈,瞧了他一眼,笑道:“都这时候了,施堂主何必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难道以施堂主的聪明才智,会猜不到季长醉之所以会在这种时候被吕惭英请进望水关,就是因为季长醉是朝廷派来的奸细,而吕惭英就是早已与朝廷串通一气的江湖败类吗?”
施倒行没有想到客鑫田会一下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吕少门主怎么说也是咱们明面上的头,客帮主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葛洲烟见施倒行哑了喉咙,便开口帮他说了一句,毕竟他是施倒行这边的人,如果最后施倒行败了,他也捞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还会惹得一身的不痛快。
客鑫田看着葛洲烟,笑了一声,道:“葛兄,主子还没有说话,下属可不能乱说啊!”
他看向施倒行,又道:“施堂主,你说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咱们现在要说的是要不要杀季长醉的问题,说这个干什么?”
施倒行已经回过了神来,想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不处于弱势了。
这时客鑫田好像是早已料到了施倒行的反应,走到他面前,与他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施堂主,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如果不扳倒吕惭英,我们两个谁也不能执掌这望水关。只有吕惭英死了或者主动离开望水关之后,我们才是对手,在此之前,我们都应该是要通力合作的朋友。我都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了,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施倒行这时才明白了客鑫田所图谋的东西与他是一样的,如此一来,扳倒吕惭英已经成了他们共同的目的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对峙之前
施倒行明白了客鑫田心中的想法,也知道在现在的局势下,他必须要先与客鑫田合作,才能说其他。
“那客帮主的意思是这季长醉,是非杀不可的了?”
施倒行咳嗽了一声,与葛洲烟站到了一起,他们两个的影子也随之重叠在了一起。
客鑫田大笑道:“其实杀不杀季长醉,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如果不死,吕惭英那个毛头小子,我们就奈何他不得了。”
施倒行笑道:“不知客帮主想怎么做?”
客鑫田对他和余下的三人道:“明日吕惭英会与我们一同在议事大厅议事,我们以季长醉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为由,让吕惭英把他交出来。他交人则已,如若他不交人,就说明他和季长醉是一路货色,都是朝廷的人,那时我们就以守卫望水关安全的名义,将他和季长醉一并拿下。”
施倒行道:“客帮主以为,吕惭英会为了自保而交出季长醉吗?”
客鑫田道:“吕惭英虽然玩世不恭,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想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把季长醉交出来的。”
他背向议事大厅的四人,又笑道:“而且不管吕惭英会不会交出季长醉,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施堂主是真心与我联手,那这望水关中的九成江湖人士便都会听命于我们两个,到了那时,什么都无关紧要了,我们无论想干什么,吕惭英都必须要答应,不然他就只有死!”
施倒行又道:“客帮主,可是我们如果这样做了,事情传到了吕渡衣那里,他一旦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发怒,我们可是也会吃不消的。”
客鑫田笑了一声,道:“吕渡衣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他活了这么久,是个快死的老人了,对他的顾虑,施堂主大可以不必有。就算吕渡衣要对我们动手,在现在这种朝廷发布禁武令,江湖中人人自危的时候,他也会动不了手的。”
施倒行道:“有了客帮主的这些话,那我便放心了,明日议事,也多了许多的底气。”
“那我们就明日在此地会面了,还望施堂主到时不要食言啊。”
客鑫田走出了议事大厅,望实雄和蔡正气跟在身后,离他不超过五步。
“只要客帮主不食言,我是万万不会食言的。”
施倒行看着客鑫田三人走远了,又对身旁的葛洲烟道:“我们也走吧。”
葛洲烟跟着施倒行出了议事大厅,在回到住所的路上,他问施倒行道:“堂主与客鑫田联手扳倒吕惭英之后,客鑫田必会全力对付我们,那时堂主该怎么办?”
施倒行道:“那时客鑫田的势力一定会比我们要强,我们不大可能斗得过他,所以明日在议事大厅上,我虽然会和他一起扳倒吕惭英,但我不会让他杀了吕惭英。只要吕惭英还有一条命在,吕渡衣就不会与我们反目成仇。那时我们再把使吕惭英下台的责任都尽数推给客鑫田,借吕渡衣的手来对付他。让他们两强相斗,我们便坐收渔利。”
葛洲烟道:“堂主果真是深谋远虑,在下佩服。”
施倒行笑道:“我这是为了活命,做好一切能做好的准备罢了。到时如果什么法子都行不通了,我大不了打开城门,放望水关外的官兵进来。就算我得不到这望水关,他客鑫田也休想得到!”
………………
日头破开了浓厚的晨雾,高高地悬挂在天际,照亮了一方天地。
季长醉从睡梦中醒来,感觉额头上不再发热,烧已经完全退了,身上的伤也已好了许多,但他体内还是一点内力也没有,看来那化气散的药效还没有消散。
季长醉走下床,套上了鞋,披上了放在床头的干净衣衫。
他知道这套衣衫是赵指柔为他准备的,因为衣衫上带有赵指柔身上的淡淡香气。
“季大侠,你终于醒了,我从来没有见你睡过这么久,居然从昨天夜里,一直睡到了现在。”
季韵从门口探出头来,看着季长醉。
季长醉迎着温暖的阳光,伸了一下懒腰,问季韵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指柔姐呢?她去了哪里?”
季韵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季大侠,你怎么刚刚醒来,什么事都不说,一开口就念叨着指柔姐?你和我说老实话,你心里是不是很惦记着指柔姐,巴不得她一天十二时辰都要待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的视线才好?”
“那只不过是我的奢望罢了,是不能的事……”季长醉苦笑了一声,“你这小丫头,别拿我寻开心了,你快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你指柔姐去了哪里。”
季韵撇了撇嘴,道:“和你说话真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玩。现在已经是巳时了,指柔姐一个时辰前就到城里买东西去了,早不在这里了。”
季长醉问道:“买东西?她要买什么东西?”
季韵想了想,狡黠地转了一圈眼珠子,道:“这我可不知道,到时指柔姐买了东西回来,你自然就知道她买的东西是什么了。”
季韵说完,又看着季长醉道:“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了,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季长醉道:“我不过才问了你两个问题而已,哪里算很多了?”
“那我可不管,你总之要回答这个问题,不然你休想离开这个门。”
季韵张开手拦在门前,她从在那座阁楼见到了季长醉开始,就想问他一个问题,但因为季长醉一直都受了重伤,情况也很危急,所以便没有问。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季长醉的伤势已经好转,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在,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季长醉看了眼季韵,对她笑道:“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快问吧,你问完我好去找吕惭英。”
季韵张口道:“我听指柔姐说,章……章子丘早已经找到过你了,你知不知道他这时候在什么地方?还有……还有他还记不记得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对峙(上)
季长醉没想到季韵要问的这个问题居然会和章子丘那小子有关,一时竟然愣住了,一个字也没说。
季韵见季长醉忽然就不说话了,撅起嘴巴道:“你这个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季长醉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那个你现在问的这个问题,问得可真不是时候。章子丘那小子本来是与我在一块的,但后来我们又各自分开了,他现在应该和白风斜在一起。”
季韵急忙问道:“白风斜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季长醉笑道:“你放心好了,白风斜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不会对章子丘那小子怎么样的,最多就是让他干点活罢了。”
季韵叹了口气,道:“唉,我原本以为你会知道他身在何处,没想到连你也不知道,看来我是找不到他了。”
季长醉又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何处,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来找我的。”
季韵抬起头看着季长醉,道:“他为什么还要来找你?”
季长醉道:“因为他想要我收他做徒弟,而我已经答应了他,只要我和他还能再见上一面,就收了他这个徒弟了,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找我的。你如果很想见他,就跟着我便是了,他会自己找过来的。”
季韵红了脸,道:“谁说我很想见他了,你要我跟着你,是不想指柔姐离开你吧?”
季韵说着就跑出了门,季长醉跟着她走了出去,却发现她已经跑得没了影子了。
季长醉想四处走走,散散心,便缓步走下了临仙楼。
到了临仙楼的出口大门时,有几个湖海派弟子仗剑拦在了他身前,对他道:“吕少门主邀你到议事大厅一见。”
季长醉瞧出了他们是湖海派的弟子,道:“既是吕兄弟要找我,为什么是你们湖海派的人来传话?”
一个看起来稍稍年长的湖海派弟子道:“吕少门主统领全城,我们虽然是湖海派的人,但是也听吕少门主的号令行事,你不必感到奇怪。”
季长醉心道:“以吕兄弟的为人,如要见我,绝不会派外人来传话。湖海派掌门客鑫田行事素来阴险毒辣,城府颇深,他让弟子假托吕兄弟的名义来让我去议事大厅,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不过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暂且前去瞧一瞧,有吕兄弟在,料他也奈何我不得。”
“既然如此,还请告知我那议事大厅在城中何处,我好去那里见吕兄弟。”
季长醉四下望了望,只见周围的商铺不知为何大多都关着门,开门营业的商铺不足十之一二。
那年长的湖海派弟子道:“吕少门主早有命令,让我们见到你之后,直接带你到议事大厅去,免得你途中迷失道路,耽误时间。”
季长醉笑道:“原来你们已经想得如此周到了,那就劳烦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那年长的湖海派弟子对其他几个弟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的湖海派弟子便围在了季长醉身边的四个方位,好像在押送一个囚犯一般。
季长醉对那年长的湖海派弟子笑道:“不就是带个路么,至于出动这么多个人么?”
“吕少门主说了,你是贵客,就算是带路,也一定要多派些人。”
那年长的湖海派弟子走在前头,其余的弟子就围着季长醉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季长醉从来没有这样怪异地走过一段路,觉得非常别扭,但好在从临仙楼到议事大厅的路并不远,他没有忍受多久的别扭,就已经到了议事大厅。
“议事大厅已经到了,我等告辞。”
那年长的湖海派弟子挥了挥手,其余的湖海派弟子就都跟着他走了。
季长醉进了议事大厅,第一眼首先见到了坐在正中央的神情凝重的吕惭英,第二眼才注意到了客鑫田、施倒行、望实雄、蔡正气和葛洲烟。
“季长醉已经来了,请吕少门主下令吧。”
客鑫田看着吕惭英,让他下达处死季长醉的命令。
吕惭英皱眉道:“人虽然到了,但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季兄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客鑫田道:“就凭季长醉在朝廷官至相国,还被封为了并肩王,这足以证明他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了,这一点吕少门主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吕惭英道:“就算季兄当过朝廷的相国又怎么样?就算他被当今皇帝封过并肩王又怎么样?这难道可以说明他如今就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不成?”
季长醉心道:“原来他们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吕兄弟为难,乘机争夺权力罢了。”
客鑫田笑了一声,道:“一个当过相国,当过王爷的人,一下就舍弃掉官位王位,步入江湖,踏入望水关,吕少门主说他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有谁会相信?”
客鑫田偏过头问施倒行道:“施堂主,你信不信?”
施倒行摇头道:“不信,如果说季长醉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那还不不如说太阳不是从东边出来,江河之水不是往东流汇入瀚海。”
客鑫田又问蔡正气道:“蔡兄在江湖中以信义著称,信不信吕少门主说的话?”
蔡正气正气凛然地道:“当然不会信了!季长醉是朝廷派来的奸细,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只不过吕少门主明知季长醉是奸细,还要睁着眼说瞎话,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葛洲烟对蔡正气笑道:“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季长醉是吕少门主亲自带进望水关来的,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季长醉已经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了,但吕少门主还在维护他,这说明了什么?”
蔡正气道:“你说是那说明了什么?”
葛洲烟看了吕惭英一眼,道:“这不明显是说吕少门主其实也早已经卖身于朝廷了吗?不然吕少门主为什么要对季长醉这么好,把他的生活起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葛洲烟说完,又问望实雄道:“望大长老,如果你是个江湖中的好汉,会对一个从朝廷里来的人这样好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对峙(下)
望实雄道:“葛兄,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望某不是江湖中的好汉吗?”
葛洲烟笑道:“望大长老误会了,我可不敢有这个意思。”
望实雄哼了一声,道:“如果叫我遇上了一个从朝廷来的人,一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还想要我对他好?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葛洲烟又对客鑫田道:“客帮主,你是我们几个人中资历最老,也是威望最高的,请你来说一说,如果一个江湖人士与朝廷派来的奸细相互勾结,那他还算不算是一个江湖人士,那他还能不能担当率领大家伙守卫望水关的重任?”
客鑫田想了一阵,道:“身为江湖人士,却和朝廷的人有着往来,还有着不浅的交情,那他肯定不能算作是江湖人士了。既然他已经不不再是江湖人士,那自然是不能担当只有江湖人士才能担当的率领大伙儿守卫望水关的重任了。”
客鑫田看着吕惭英,又对他道:“吕少门主,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吕惭英冷笑一声,道:“对极了,简直叫人无可反驳!想不到你们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要把我赶下台来,好让自己上来掌权罢了。”
客鑫田道:“吕少门主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只要你现在把季长醉给交出来,或者干脆当着我们的面把他给一刀砍了,我们依然甘愿当你的马前之卒。”
“要我杀了季兄,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吕惭英要是无缘无故地杀了他,那我还是人吗?”
吕惭英看着季长醉,想让他快走,他知道季长醉伤势未愈,不想让他淌进这条臭不可闻的浑水里来。
“既然吕少门主执意要保住季长醉这个江湖败类,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客鑫田对施倒行和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摆出了一副要与吕惭英动手的架势。
吕惭英站了起来,怒喝道:“你们如此机关算尽,无非就是想要将我逼走罢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动手吧!我如若败了,心甘情愿离开望水关,你们如若败了,便最好立马给我滚出望水关去,不要让我再瞧见你们!”
客鑫田道:“吕少门主的‘瞬息万象手’,在江湖中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我们几人之中无论挑出哪一个来与你打,恐怕都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吕少门主刚刚所说的胜者留,败者走的规则,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怕一对一不能胜过我,想一起上罢了。既然你们早有了这想法,何必要如此拐弯抹角?为什么不直接一起上好了?”
吕惭英已经是怒不可遏,左手张开,猛地一掌拍在了身旁的一把黄花梨木桌子上,把那桌子给拍得稀碎。
客鑫田看了眼在吕惭英掌下的化为碎片的桌子,眼皮跳动了一下,对身后的施倒行等人道:“吕门主执意要我们一起上,好显示出他的厉害和过人之处,我们便成全了吕少门主罢!”
“且慢!诸位事先不是说了吗?只要吕兄弟把我交出来,或者一刀杀了我,你们便会就此罢手了。现在我已经站到了你们的身前,你们随时都可以杀了我,只不过杀了我之后,还请诸位不要再和吕兄弟过不去了。”
客鑫田与施倒行他们正要出手,季长醉却走到了吕惭英身前,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在城关下喊了吕惭英一声,吕惭英就不会将他带进了城,客鑫田他们也就不会有机可乘了。
吕惭英对季长醉道:“季兄,你这是干什么?他们要我将你交出来,只是为了给对我出手找一个借口而已,就算你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他们也还是会对我出手的!”
季长醉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明正言顺的作恶而已。”
蔡正气大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所行之事,皆是替天行道的大好事,上对得起老天爷,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何谓之行恶?”
季长醉看了蔡正气一眼,笑道:“蔡大跛子,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明明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满心眼的罪念恶想,却总是能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出一口正气凛然的话来,当真让我不得不佩服你!”
蔡正气发怒道:“死到临头还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真乃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季长醉大笑道:“我宁愿做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徒,也不会去做一个言行不一,丑恶至极的‘江湖好汉’!”
“好哇!这是你自己要寻死,怨不得我!”
蔡正气对季长醉动手了,他虽然是一个跛子,但是手脚并不蠢笨,相反还异常的灵活,一套专门断人筋骨的擒拿手功夫更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季长醉此时体内没有丝毫内力,面对着蔡正气的凶猛攻势,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季长醉就要被蔡正气锁住喉咙,吕惭英出手了。
他的“瞬息万象手”比之在摩天顶上时,已经更进了一步,出手快到就连季长醉也不能完全看清楚,当真已经到了“瞬息万象”的地步。
这让季长醉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那黑发老道的“万象剑斩”,黑发老道的“万象剑斩”是以一剑化万象,吕惭英的“瞬息万象手”是在一个瞬息之内,就生出上万种变化来,叫人防不胜防,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蔡正气在吕惭英的“瞬息万象手”之前,是一点好都讨不到,还没过上四招,就被吕惭英一掌打在了胸口上,打得他一连倒退了十多步,才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红腥甜的血来。
客鑫田见蔡正气明显不是吕惭英的敌手,也不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扶起倒在地上的蔡正气,向施倒行他们道:“吕少门主已经出手伤人了,我们也不用再与他客气了,免得反倒被他瞧不起!”
第二百一十八章 铁甲金刚封不贵(上)
“生死有命,拳脚刀剑都没有长眼睛,伤了死了,都是自己技不如人,吕少门主可不要见怪!”
客鑫田使出了他平生最为得意,也是最为厉害的“碎心掌”,一掌拍向吕惭英的胸口,掌风所过之处,有如飓风扫过,连周遭的空气都好像因此而裂开了一般,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吕惭英早已料定客鑫田会对他用“碎心掌”,双足点地,出人意料地跃到半空,凌空向客鑫田的天灵盖挥出了一掌。
他掌力未至,掌风先至,凌厉的掌风带着压山逼海般的劲力扑向了客鑫田的天灵盖,客鑫田连忙回掌挡住了这股掌风,免得自己的性命不保。
掌风被客鑫田的掌力消解了大半,余下的掌风都尽数倾泻在了他的手掌上,把他的一双手掌给割得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虽然客鑫田出手未果,反倒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施倒行等人却并未有任何退缩之意,反倒一个个地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对吕惭英摆出了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吕惭英在半空中还未落地,就与施倒行三人一人各对了一掌,落地之后,不禁急迫地喘了几口气,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刚才的几番交掌,施倒行他们都用上了全力,这让吕惭英已经多少受了点内伤。
这一点季长醉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仅仅靠吕惭英一个人,不会是客鑫田他们五个的敌手。
现在虽然蔡正气已经受了不小的伤,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战了,客鑫田还只是受了些皮肉上的小伤,完全没有大碍。
季长醉知道现在的局势对吕惭英来说已经算是很不利的了,但他苦于体内化气散的药效还没有消散,身上连一点内力也无,根本就帮不上吕惭英的忙,只能替他干着急。
就在这种危急的关头,议事大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像是平地里响起来了一声惊雷,震人心魄。
“休得伤我吕门少主!”
封不贵本来自吕惭英来议事大厅与客鑫田他们商讨事宜开始,就一直都候在大厅之外的一颗老槐树下,他在树下听得大厅里响起了一声桌子碎裂的声音时,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走进一听,又听得了争执声,便知道吕惭英已经与客鑫田他们谈得出了岔子,忙奔了进来,就见到了吕惭英在与他们交手。
“姓封的你可要瞧好了,不是我们伤了你吕门的少主,而是你吕门的少主伤了我们!”
客鑫田向封不贵亮出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想借此吸引他的一些注意力。
封不贵闪身到了吕惭英身侧,大吼道:“只要是与我吕门少主动手的人,不管是谁,除非少主开口,我都决不会绕过他!”
“狗一样的家奴,不识抬举!”
客鑫田冷喝一声,大声地吹响了一声口哨,议事大厅周围就立即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带着兵刃的湖海派弟子、惊风堂弟子和一些小门派的弟子和掌门来了。
“准备倒是做得的确很充分!”吕惭英看了眼逐渐向他们围拢过来的一众弟子,又看向季长醉,“季兄,看来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了,无论你怎样做,也无论你来不来,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季长醉叹气道:“客鑫田他们为了一点权力,就和你在这里大打出手,却不知望水关外的官兵不日就会攻过来,就算一时做了这望水关的主人,又岂能做的长久?”
吕惭英笑道:“他们的眼光比老鼠的都还要短浅一些,最多也只能看看到三天之后的事,怎么能够想得到很远的事?”
“将死之人,就算让你过足了嘴瘾,又能如何?”
客鑫田拔出身边一个湖海派弟子的长剑,用剑指着吕惭英,围在吕惭英他们周围的上千名弟子就朝他们杀了过去。
“我为少主杀出一条血路来,请少主找准机会快走!”
封不贵大喝一声,浑身的肌肉都忽然暴涨了起来,涨破了他上身的衣服,让他变得像是一个铁甲金刚一般。
季长醉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吓人的杀气的封不贵,心道:“原来他所习的是横练功夫,难怪他向来话都比较少,练这种‘笨功夫’的人,大多都是话少的。”
封不贵只身一人挡在了吕惭英和季长醉身前,季长醉只觉得挡在自己身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钢铁般的城关。
数不清的刀剑砍在了封不贵的身上,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但他只打了一拳,就打得七八个弟子口鼻出血,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将横练这种外门功夫练到一定境界的厉害之处,受了别人几掌几拳几脚几剑几刀,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只要打中了别人一拳,别人多半就会吃不消了。
“这姓封的倒真有点厉害,普通的弟子都还伤不到他。”
客鑫田对施倒行他们道:“诸位,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用不着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客鑫田说完就带头冲了过去,施倒行他们紧随其后,蔡正气虽然受了些伤,但是也跟了上去。
封不贵此时愈战愈勇,好像一个势不可挡的战神一般,将议事大厅变成了一个他单方面屠杀的战场。
但这个局面很快便不复存在了,那些弟子的拳脚刀剑虽然伤不到封不贵,但客鑫田他们就不一样了。
况且封不贵的横练外功,越到后面,威力越小,不能持久,封不贵心里对此很明白,所以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吕惭英和季长醉打开了一道口子,大喊道:“少主快走!”
吕惭英道:“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宁肯和你一起与他们拼了!”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客鑫田大声冷笑,与施倒行对封不贵左右夹击,封不贵专心为吕惭英清理周围的弟子,受了他们两掌,却一声也没有吭,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客鑫田骂道:“这个铁疙瘩还果真经打,一时还打不倒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 铁甲金刚封不贵(下)
施倒行见封不贵如铁甲金刚一般无可撼动,与客鑫田道:“客帮主,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先拿下吕惭英,谅这封不贵也不敢再动弹了。”
“施堂主说的有理,我们先拿下吕惭英再说。”
客鑫田侧身掠过封不贵,想直接闪到吕惭英的身前,但封不贵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横身挡在了吕惭英身前,一拳将客鑫田震开了数步,同时发出了一声猛喝。
“有我封不贵在,你们这等人想伤我吕门少主,真是痴人说梦!”
“狂妄至极!我们一起上,就算他真的是刀剑不入的顽铁,今日也要将他给锤平了!”
客鑫田与施倒行他们一齐对着封不贵出手,封不贵虽然以一敌五,也还暂时没有落入下风。
但封不贵知道自己只能是一时不落下风而已,时间一长,就不会是客鑫田五人的对手了。
“少主快走!”
封不贵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喝,拳出如山崩,把客鑫田五人逼得倒退了十多步,他乘着这个机护着吕惭英和季长醉到了议事大厅的后墙边。
这面后墙高一丈五尺,长五丈六尺,厚七尺八寸,封不贵双手推墙,牙关紧要,额头上的青筋暴涨,如一条条凶恶青龙一般盘在了他的头上。
季长醉心道:“这面墙绝非人力所能推动,他难道要将墙推开,以此破开一条路出来不成?”
“封兄,这墙不是你一使劲就能推动的……”
季长醉劝封不贵不要白费功夫,却没想到他话还只说到一半,那一整面墙就颤动了起来,让他生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整面墙颤动了片刻后,封不贵大声咆哮,竟然将这一整面墙都托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季长醉此时不敢相信这是仅仅依靠人力就可以办到的事,瞪大了眼睛,深感自己见识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少主快走,我来断后!”
一整面墙的恐怖重量都压在了封不贵一人的身上,压得他双脚都陷进了泥地里,让他口鼻都已经流出了血来,但即使如此,他的腰杆还是挺得笔直,眼中的杀气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吕惭英知道这时候他要是还不走,封不贵恐怕就要被他肩上的那面墙给压垮了,忙与季长醉退到了封不贵身后,出了议事大厅。
“我已经退了出来,你不用再坚持了!”
吕惭英在远处看着封不贵还扛着那一面墙,害怕他已经快要不行了,便对着他大喊了一句。
封不贵听到了吕惭英的呼喊,回头对他笑了笑,但嘴巴像是被缝住了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一开口气就散了,他实在是不敢说话。
“以为扛了一面墙就能唬住我,做梦!”
客鑫田绝不想让杀了吕惭英的机会从他的手里就此溜走,飞步掠到封不贵身旁,全力一掌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封不贵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许多的血来,拼尽全力举起了肩上的那面墙,将墙砸向了客鑫田和他身后的一众弟子。
轰的一声,整面墙都砸了出去,客鑫田仗着身法和轻功,逃过了一劫,但他身后的几十个弟子就没有这么好远了,他们几乎都被那面墙砸的没了人形,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客鑫田立稳身子之后,不管那些弟子中还有没有活着的,挥袖破开由墙砸地生出来的烟尘,去寻封不贵和、吕惭英和季长醉的身影,但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封不贵中了我全力的一掌,决计走不远,吕惭英绝不会弃他而去,快去找!”
客鑫田站在一片碎掉的砖块上怒喊,他没有想到他策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吕惭英给走掉了,已经是气极了。
一众弟子见他如此愤怒,都连忙四散开来,挨家挨户,搜遍了望水关中的每一个角落,但仍然没有发现吕惭英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踪迹。
因为封不贵砸出那面墙后,就迅速与吕惭英汇合了,随后和吕惭英与季长醉一起,飞速奔出了望水关。
此时他们已经奔出了望水关五六里路,就算客鑫田让人把望水关给夷平了,也绝对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而这时客鑫田见怎么找都找不到吕惭英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出了望水关了,便也不让弟子再找了。
在某种程度上,只要吕惭英出了望水关,客鑫田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现在吕惭英已经离了望水关了,不知客帮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着手准备收拾我了?”
施倒行对客鑫田笑着,却并没有和他离得很近,因为他知道客鑫田既然连吕惭英都容不下,就很可能在逼走吕惭英之后,就要对他动手了。
客鑫田见施倒行十分的警觉,笑道:“施堂主不必这么怕我,现在官兵压城,我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和你动手的。现在我们应该是通力合作的关系,因为如果望水关被官兵给攻破了,我们谁也捞不着好处。”
“你对吕惭英动手之前,我们也面临着官兵的威胁,但是你还是对他动手了,可见你根本就不顾官兵有没有在压城,你只是想清除掉望水关中妨碍你掌权的人罢了。”
施倒行知道客鑫田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他不会傻到在他面前放松警惕,因为一个不留神,他很可能就会死在客鑫田手里。
客鑫田用一卷白布缠住了双手,走到了施倒行面前,又笑道:“我之所以会对吕惭英动手,是因为如果他不走,无论这望水关守不守得住,都是他吕门的,与我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就不一样了,望水关已经在我的手里了,你再怎么说,在官兵退去之前,也不会对我动手的,所以我们还有可以合作的余地,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会对你出手。”
“那我就当客帮主是给我发了一块免死金牌了,希望客帮主不要让这块金牌失效的太早。”
施倒行转身走向葛洲烟,留下客鑫田独自一人望着天边那逐渐下落的太阳。
第二百二十章 金刚陨落
眼看没有客鑫田的人追来,托着季长醉一连奔了十余里的吕惭英停下了脚步。
“吕兄弟,我真是连累你了,但是小韵她们还在望水关里,我必须还要回去一趟。”
季长醉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对吕惭英说出了这句话,一路上吕惭英奔得太急,让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出口。
吕惭英拍了拍脑门,道:“出来的太急,我忘了你还有两位朋友在望水关里了,可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你身上还有伤,就算回到了望水关,又要怎么把她们给带出来?”
季长醉道:“我不知道,但只要她们两个还在望水关中,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吕兄弟,你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还能顾上我的安危,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接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让我来想办法就行了。”
吕惭英道:“我家老爷子常对我说别人的忙都可以不用帮,但唯独你季长醉的忙是非帮不可的。现在虽然望水关里是龙潭虎穴,我也同你去闯上一闯,大不了将性命丢在里面也就是了。”
吕惭英正说着,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封不贵忽然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怎么了?”
吕惭英连忙扶起封不贵,发觉他浑身都像棉花一样柔软,感觉很不对劲。
封不贵喘了几口粗气,很是艰难地道:“少……少主,想不到那客鑫田的‘碎心掌’原来已经练到十成的火候了。”
吕惭英看着鲜血自封不贵的嘴里不停的涌出,焦急地道:“你说的什么话,客鑫田那老狗的什么狗屁‘碎心掌’就算练到了一百成的火候,也一定伤不了你的一根汗毛,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封不贵道:“少主,我也不想有事,但是我……我的心脉都几乎被客鑫田给打碎了,他最后打我那一掌的时候,我的外功已经散掉了,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吕惭英此时感到无比的悲伤,封不贵从他一出生开始,就一直担当着他的贴身护卫,可以说封不贵对他的了解,比他的父亲吕渡衣对他的了解还要多。
但吕惭英一直以来对封不贵的称呼都是“你”,这不是因为他不尊重封不贵,而是因为他已经习惯如此了。
现在封不贵这个在吕惭英的眼里永远也不会死去的高大男人,终于就要死了,吕惭英不知道他是在什么的支持下,才能在心脉尽碎的情况下跟着他狂奔了十余里路,他只知道要是换作自己,肯定是连一步都走不了的。
“封伯伯,从小到大,我都没少让你操心,你对我的好,我也一直都记在心上,但我总想着以为以后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报答你,那曾想到竟然已经没有以后了。”
吕惭英说着说着,已经是涕泪俱下,泣不成声,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哭泣,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也不会有哭的时候,却没想到此时眼中的泪水就如同夏日的暴雨一样,毫无征兆地就疯狂地落了下来。
封不贵第一次听见吕惭英称呼他为“封伯伯”,竟然张开嘴大笑了起来,尽管他现在心脉尽碎,所承受的痛苦是常人根本就难以想象的,但是他却笑的这么开心,好像这时正是他一辈子里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一样。
“少主,我能在临死之前,亲耳听你叫我一声‘封伯伯’,已经是死而无憾了。我年轻时跟随你父亲闯荡天下,但我曾经背叛过他,害过他,可之后你父亲非但没有杀我,还让当你的护卫。那时你刚刚出生,整个吕门都在反对,但在你父亲的坚持下,我还是当了你的护卫。”
封不贵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出了大量的鲜血,脸色变得比纸还要白,没有一丝气血,嘴唇发灰,季长醉看着他,知道他很快就要离世了。
“封伯伯,你喜欢我这样叫你,我叫一万声,不,叫十万声给你听好了。你现在就不要说话了,听我叫你好了。”
吕惭英看着封不贵,不想让他再说话了,他虽然不通医术,但是光看着封不贵吐出来的鲜血,他也已经知道封不贵已经快不行了。
封不贵强忍着咳嗽和愈来愈强的睡意,道:“不,少主,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不把这些话说完,我会死不瞑目的。当了你的护卫之后,我凡事都尽心尽责,就是为了偿还对你父亲的愧疚,现在看来,我终于是偿还完了。”
吕惭英道:“封伯伯,你从来都不需要偿还什么,老头子从来没说过你欠过他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还。”
封不贵笑道:“不管用不用还,我现在都已经是问心无愧了。”
他咽了一口血,又看着吕惭英道:“少主,我在闭上眼睛之前,还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封伯伯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一定答应你!”
在这种时候,就算封不贵要吕惭英自杀,吕惭英也会毫不犹豫地使上全力,一掌拍向自己的心口。
封不贵道:“我希望少主能够答应我,等我死后,立即返回吕门去,千万不要再回望水关去了。等回到吕门之后,少主尽可以带人将湖海派和惊风堂都给扫平了,万万不可以在此逞一时之勇。”
吕惭英看向季长醉,他如果答应了封不贵,就等于是要看着季长醉去望水关送死了。
季长醉道:“吕兄弟就听封兄的,尽快赶回吕门去吧。我生来命硬,死不了的。”
吕惭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对封不贵道:“封伯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赶回吕门去,带人来为你报仇。”
“如此我就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封不贵话刚落音,眼睛就缓缓地闭了上去,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血,他现在就和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
吕惭英止住眼泪,背起了封不贵,季长醉看着他的脸,发现他忽然之间就变得比以前要坚毅了许多。
第二百二十一章 随风潜入城
夕阳西沉,大地一片金黄。
“季兄,这是我吕门独有的的灵药还气丹,服用之后可以保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拥有平时一半的内力。”
吕惭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扔给了季长醉,眼中满是苍凉。
“多谢了,我在望水关中如有机会,定为你斩杀客鑫田等人。”
季长醉接过药瓶,摇了摇,发现里头装有两颗还气丹,拧开瓶盖,倒出一颗豌豆大的黑色药丸,张开嘴一口便将那还气丹吞了进去。
还气丹一入口,季长醉只感觉满嘴苦涩,紧接着丹田处就生出了一股暖流,让他身上的气力又都回来了。
“客鑫田他们不用你来杀,我要亲手宰了他们,就此告辞了。”
吕惭英背着封不贵朝着吕门所在的方向走去了,季长醉看着他的背影,拱手道:“保重!”
吕惭英没有应声,沉默地走着,金黄的夕照打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变得高大如崇山。
待吕惭英走远之后,季长醉不加停留,施展起‘游云掠影’,直奔望水关而去。
这时恰好有大风刮过,掀起了漫天的烟尘,季长醉借着风势和烟尘的掩护,身子像幽灵一般掠进了望水关中,身形之快,让守卫城门的一队共六名湖海派弟子在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了人的手里,还是死在了鬼的手上。
进了望水关之后,季长醉直接奔赴了临仙楼,还气丹的功效只有一个时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临仙楼的样貌还是和季长醉刚来的时候一样,楼高且富丽,但来往的客人却少了许多,只看见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在出入,显得有些冷清。
“看来是方才的骚乱,让城中的市民都不敢随意地出门了。”
季长醉想着,已经踏入了临仙楼,转瞬之后,他已经到了赵指柔所住的房间门前。
他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便一把推开了门,发现里头并无赵指柔的身影,他又连忙推开了季韵的房门,也没有见到季韵的身影。
“难道我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客鑫田已经对小韵和指柔下手了不成?”
季长醉不敢再想,离开了临仙楼,想到客鑫田所在地方去一探究竟,他猜想客鑫田如果抓住了赵指柔和季韵,一定会将她们关在自己的身边,以免生出意外来。
客鑫田的住所就此离临仙楼不到五里的一处大房子里,季长醉全力运起轻功,一下就到了客鑫田的住处。
这时客鑫田正在喝酒,季长醉凑到窗户之前,用手指将糊在上面的窗户纸给捅开了。
他凑上去一看,见客鑫田在里面喝着小酒,旁边坐着葛洲烟、望实雄和蔡正气。
他们正喝着,一个湖海派弟子忽然闯了进来,低着头对客鑫田道:“禀告帮主,属下已经带人找遍了临仙楼,但是还有找到和季长醉一同进城来的那两人的踪影。”
“废物!留着你有何用!”
客鑫田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摔在那弟子的脸上,破碎的酒杯碎片扎在了那弟子的脸上,让他流了一脸的血。
“帮主息怒,帮主息怒,小的立即加派人手去找。”
那湖海派弟子不顾脸上的还流着血的伤口,连忙跑了出去,季长醉觉得像他这种卖命逢迎的人实在可怜,因为他们连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立的灵魂都没有。
但季长醉也感到十分的庆幸,只要赵指柔和季韵还没有被客鑫田给抓住,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知道了赵指柔和季韵并没有在客鑫田这里,季长醉悄然退出了客鑫田的住所,又回到了临仙楼赵指柔曾经住过的房间,想看看她有没有在那里留下什么线索。
房间中的陈设和新房别无两样,显然是已经被人用心地打扫过了。
季长醉在房中走了一圈,把每一处地方都仔细地瞧了一遍,所发现的唯一一点值得怀疑的东西,就是在床下发现的几根碎掉的药材。
他把药材放到鼻前,细细地闻了闻,发现这些药材分别是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加起来熬成汤药服下,有着补血补气的功效。
季长醉心下不禁想到:“先前小韵说指柔不在临仙楼,是因为买什么东西去了,原来买的就是这些药材。她性子太过要强了,虽然关心我的伤势,但不肯直接表露出来让我知道,但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所以才去买了药来。我估计她原本打算买来药之后,还会要小韵煎与我喝的。现在她人已不在临仙楼了,药材却散落了一些在床下,她究竟去了哪里?”
季长醉想着想着,觉得既然这房里有赵指柔买的药材,那就至少说明她在离开这里之前,一定还回来过一段时间,便想去找临仙楼中的掌柜的询问一番,以便知道赵指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季长醉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正在飞快地打着算盘算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一副只要天没有塌下来,你们谁来不要来打搅我的样子。
“掌柜的,你这最好的三间上房里的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季长醉不会管他现在有多么的不耐烦,他只知道自己的时间很是紧迫,决不能和他在这里耗着浪费时间,如果掌柜的想要耽误他的时间,在他面前装疯卖傻,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抽出孤鸿剑,把剑抵在他的咽喉上。
因为他知道绝大多数人在剑抵在咽喉上时,都不会敢再感到不耐烦的。
不过这掌柜的一看到季长醉,脸上那不耐烦的神情就立马一扫而空了,他对季长醉笑道:“这里不好说话,请跟我到别处说话。”
季长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但看他已经向着一间小房子走过去了,便也就跟了上去。
等到季长醉进到了房中,那掌柜的的对他小声道:“客官你要找的人,现在正在惊风堂施堂主的手里,他嘱咐我,说他要邀你到离此处往东十里的闲云亭一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将计就计
季长醉听了这掌柜的说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施倒行的想法,他知道施倒行抢在客鑫田的前头抓去了赵指柔和季韵,就是想用她们二人来要挟他,让他成为施倒行与客鑫田相争的一张手牌。
“施堂主就吩咐了我这些,告辞了。”
那掌柜的急忙跑出了屋子,好像再和季长醉多说一句话,就会丢掉性命一般。
季长醉此时虽然已经猜出了施倒行的意图,但是他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运起轻功,赶往闲云亭去了。
闲云亭是望水关城东的一个小亭子,据说是一个高祖年间的举人出资修建的,现在由于久疏修缮,已经是破败得不成样子,遇上下雨天都要漏水了。
而不巧的是,季长醉才刚刚到了闲云亭,天边就响起了几声闷雷,下起了大雨。
外面下着大雨,闲云亭里面就下着小雨,施倒行立在亭中,也不挪动一下步子,任凭雨滴怎么坠落在他的身上,他都只是看着自大雨中走来的季长醉。
“施堂主好会选地方啊,亭中淋雨,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意境的。”
季长醉走进亭中,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施倒行道:“望水关中所有亭子里,只有这个地方没有客鑫田安排的眼线。因为他觉得这样破旧的地方,又是他最厌恶的读书人修建的地方,更本就不值得他来在意。”
季长醉道:“望水关中有这么多处地方,你为什么唯独要选一个亭子来和我碰面?”
施倒行看着季长醉,郑重地道:“古时长亭代表着信誉,在这里许下的诺言,至死也不会更改半分!”
季长醉笑道:“你这样的人,也会相信什么诺言吗?”
施倒行道:“我不相信,但我知道你是会相信的,如果你许下诺言而反悔,那你就不是季长醉了。”
“谁说我季长醉会死守着一个诺言不放,我岂是那样迂腐不化的人?”
季长醉又笑了,他笑不是因为觉得施倒行说的话好笑,他是在笑他自己,笑他做事的准则实在太傻。
施倒行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不管你是不是一个会死守着一个诺言不放的人,我都不想在这里淋太久的雨。”
季长醉道:“你所说的正事是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施倒行笑道:“我说出来你就会听懂了,本来我和江湖中的其他人一样,都以为你的女人在四年多以前在驷马山上就死了,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你对所有的江湖人士用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季长醉微怒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施倒行走到季长醉身旁,看了眼他还在滴着水的衣袍,道:“你放心,你的女人还活着的事,在这望水关中,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人知道。只要你肯帮我,与我一起对付客鑫田,我保她们两人平安,也保你的平安。”
季长醉冷笑道:“你和客鑫田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吕惭英刚一走,你们就要反目成仇了吗?”
“世上的朋友和敌人都是暂时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望水关中只能有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客鑫田不会容得下我,我也不会容得下他。”
施倒行对季长醉说着,又道:“客鑫田和我,与你都没有什么交情,虽然因为吕惭英的事,我和他与你有些交恶,但是无论怎么说,逼走吕惭英都是他出的主意。你就算要恨,也应该恨他恨得多一些。何况你现在还有两个人在我的手上,你帮我,总好过要帮他。”
季长醉道:“要是我两个都不帮,你便怎样?”
施倒行冷冷地道:“要是你两个都不帮,那我就只好先和客鑫田一起杀了你,再杀了你的那两个人了。”
季长醉冷哼了一声,道:“你觉得就凭你和客鑫田,再加上望实雄、蔡正气、葛洲烟这样的不入流的货色,也有把握杀了我吗?”
施倒行道:“杀你的把握当然是没有的,江湖中谁人不知你季长醉可以一人力战五堂七派三十六路高手而不败,光靠我们这区区五人,当然没有把握杀了你。”
他停顿了片刻,又道:“但是你可不要忘了,你的人还在我的手里,我就不信你可以不顾她们两个的安危来与我动手。”
季长醉叹了口气,道:“你先前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施倒行问道:“我先前说了什么?”
季长醉道:“你说只要我帮你对付客鑫田,你就会保证她们两个和我的安全,是不是真的?”
施倒行笑道:“当然是真的,要是我说了半句假话,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那好,我答应帮你对付客鑫田,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施倒行的手里握有赵指柔和季韵两个人的性命,季长醉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她们两人的性命来开玩笑,但他也不甘心当施倒行的打手,便想将计就计,先稳住他,保证赵指柔和季韵的安全再说。
至于他最后会不会出手帮施倒行对付客鑫田,就看事情是怎么发展的了。
施倒行见季长醉终于开口答应了他,忙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施倒行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我答应帮你对付客鑫田,但你不能关着她们,要准许她们自由活动,也不能不让她们见我。”
季长醉最关心的始终还是赵指柔和季韵的安危,如果不能确保她们两个的安全,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实在都没有意义。
但对于季长醉所提出来的这个条件,施倒行却犯难了,他道:“让她们见见你倒没有什么,但让她们自由活动,万一被客鑫田发现了,我可不能保证她们两个的安全。”
季长醉心道:“只要我能见到指柔和小韵,便基本可保她们两个无虞了,这样让不让她们自由活动,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想到这里,道:“那好,只要你保证我能见到她们便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中蛊(六千字大章)
施倒行大笑道:“季大侠不愧是在江湖和朝堂上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办事果然爽快。”
“废话就不用再说了,我和你只是达成了一笔交易而已。”
此时雨已经停住了,季长醉走出一点闲适之意也没有的闲云亭,望了眼透出一丝光亮来的天空。
施倒行也走出了闲云亭,对季长醉道:“既然你不喜欢听这客套的‘废话’,那我便带你去见见她们吧,你见到他们之后,也能相信和我做的这笔交易并不会亏本。”
施倒行说完就直奔望水关城北而去了,季长醉此时体内还气丹的药效还没有过,便施展起轻功跟在了施倒行的身后。
望水关城北并不是施倒行的住处,甚至和他的住处完全就是两个想反的地方,他将赵指柔和季韵藏在了城北,就是为了要掩人耳目,不被客鑫田给发现。
施倒行来到城北后,对季长醉道:“要委屈你一下了,接下来要钻一个地道。”
“你竟敢将她们关在地下?”
其实钻不钻地道,季长醉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地下的环境一定不会太好,怕赵指柔和季韵会因此而受苦。
“你尽管放心,我绝没有亏待她们两个。”
施倒行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客鑫田安排的眼线,摸到墙根,打开了地上的一块铁板,钻了进去。
季长醉见那铁板长宽皆不过三尺,表皮为土黄色,显然是做过一番改装,以用来混淆视线,防止为人所发现。
“快进来,免得被客鑫田的眼线给发现了。”
施倒行大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铁板下的坑道,他用双手撑住了铁板,只露了个头出来。
季长醉心道:“看来这里面是有扶梯的,不然他就算是壁虎转世,也决计站不稳。”
他托住了那块铁板,待施倒行下去之后,再钻进了坑道里,发现里面果然是有扶梯的。
“铁板一定要原封不动的盖上,不然这地方很快就会被客鑫田发现。”
施倒行在黑暗的坑道中对季长醉轻声叫喊,显得很是小心谨慎,唯恐被客鑫田察觉到。
季长醉盖好铁板,顺着扶梯一路爬下了坑道,他每爬下一级扶梯,都暗自在心中算好了数,爬完整段扶梯,到得坑道之下时,他已经知道这扶梯总共有一百九十九级,长约百米。
坑道之下是一条笔直的隧道,隧道的两侧每隔十步都点有一盏油灯,季长醉透过昏暗的灯光,发现隧道的两侧原来都是以铁栏为门的监牢。
“这里原来是地牢吗?你把她们关在这里,还说绝没有亏待她们,亏你说得出口。”
季长醉拔剑出鞘,将孤鸿剑架在了施倒行脖子上,冷冷地道:“我随时都可以一剑杀了你,你不要以为在我的剑下,你会有逃生的可能。”
施倒行对季长醉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根本就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季长醉是怎么拔剑的都没有看清,脖子上就已经多了一把剑了。
“以季大侠的剑术,要杀了我当然是很容易的。但是我相信你在还没有确保他们两个的安全之前,是不会杀了我的。”
施倒行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和赵指柔与季韵两个人是捆绑在一起的,只要他手上还握有赵指柔和季韵的性命,他相信季长醉就不敢把他给怎么样。
季长醉对此当然也很清楚,他现在把剑架在了施倒行的脖子上,也仅仅是想吓一吓他,瞧一瞧他的反应而已。
季长醉收剑入鞘,道:“你说这些话,是在威胁我吗?”
施倒行道:“谈不上威胁,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那我就多谢你的提醒了。”
季长醉走进隧道,他体内还气丹的药效已经过了,他不想这时候在施倒行的面前露馅,那剩下的一颗还气丹,他还不想用在这个时候。
施倒行见季长醉走进了隧道,也没有立马跟上去,季长醉刚刚那一剑出鞘时,带出了足以令人窒息的杀气,他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才使得自己没有在季长醉的面前失态。
“想不到他在一瞬间就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杀气来,我当真不是他的敌手。”
施倒行止住了从身上涌出来的冷汗,深吸了口气,跟上了季长醉的步伐。
“她们两个就在这隧道的尽头,你见到了她们之后,就会知道我确实没有亏待她们了。”
施倒行走了几步,又接着道:“这里的地牢已经废弃了很久了,我也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命人清扫了一番之后,才有你现在看到的模样,原本这里是连灯都没有的。”
季长醉没有理会施倒行,加快步子往前走去,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隧道的尽头是一间格外大的牢房,这间牢房和其他的牢房都不一样,里面一点也不昏暗,反而灯火通明,里面也没有老鼠蟑螂,也不脏乱,反而异常的干净整洁,地上铺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地毯,各种器具更是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被冰冷的铁栏给围住了,这里完全就是一间大而华贵的房间。
季长醉在这间牢房前停了下来,看着里面的两个人,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具雕塑。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并没有亏待她们两个了。”
施倒行凑了过来,季长醉却依然没有理会他,好像已经把他当成了人形的空气。
这时季韵已经在牢房里看见了季长醉,忙看向坐在她身旁的赵指柔,想告诉赵指柔,季长醉已经来了这个好消息,但她正准备开口时,却发现赵指柔原来早就瞧见了季长醉。
赵指柔看到季长醉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
季长醉仔细地看了眼围在牢房前的铁栏,飞快地拔剑出鞘,将这些铁栏都给削断了。
他虽然没了内力,但是仗着孤鸿剑的锋锐,这些铁栏在他的面前跟一根根竹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铁栏被季长醉斩断,施倒行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好像根本就不怕季长醉就此将赵指柔和季韵给带走一样。
季长醉斩断铁栏之后,以为赵指柔和季韵会立即从里面跑出来,他为此已经抓住了那装着还气丹的玉瓶,准备等赵指柔和季韵一从牢房里出来,就服下还气丹,护着她们出了这地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斩断铁栏之后,赵指柔和季韵居然都还待在原地,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想要出牢房的打算,忙对她们喊道:“小韵,快带你指柔姐离开,我来为你们开路!”
施倒行冷笑了几声,道:“你的剑这样快,还削铁如泥,我岂能不做好准备?”
季长醉怒目看向施倒行,用剑指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施倒行用两根手指夹着孤鸿剑的剑尖,道:“我早已让人在她们两个的体内种下了碎肝断肠蛊,也就是说,我随时都可以让她们体内的蛊毒发作,让她们肝肠寸断而死!”
季长醉猛得回头,看向季韵和赵指柔,想问问她们施倒行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季韵对季长醉含泪点了点头,季长醉看了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握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孤鸿剑此时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发出了刺耳的剑鸣。
“我对她们两个下蛊,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只要你肯安分地帮我干掉客鑫田,我一定为她们解除了蛊毒。”
施倒行拍了拍季长醉肩膀,感觉他的肩膀正在颤抖。
季长醉此时虽然极其愤怒,但理智尚在,他不会相信他帮施倒行干掉了客鑫田之后,施倒行就会解了赵指柔和季韵的蛊毒,他没有那么天真。
但现在赵指柔和季韵已经中了蛊毒,他除了先帮施倒行对付客鑫田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施倒行不再拍季长醉的肩膀,负手于背后,又道:“你要不要见识一下这碎肝断肠蛊的厉害?”
季长醉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对他大喊道:“你敢!”
施倒行阴笑道:“我有什么不敢?”
他拍了拍手,隧道里忽然就走出来了一个拿着琵琶的女子。
这女子披头散发,穿着青绿色的露脐短衣,一看就不是中陆女子。
季长醉知道只有南蛮的女子才会是这样的打扮,他一剑刺向施倒行,喝道:“你胆敢发动蛊毒,我必将你斩作万段!”
“我还就敢了,你能如何?”
施倒行对那南蛮女子下令道:“黛云娜!奏乐!”
这名叫戴云娜的南蛮女子立即就弹起了琵琶,这琵琶声如鬼哭神嚎一般,极为诡异。
琵琶声一起,赵指柔和季韵就抱头闷哼,全身颤抖,季长醉知道她们是在全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他一剑斩向黛云娜,想着只要杀了她,就能解去赵指柔和季韵的痛苦。
“你杀了黛云娜也没有用,除非她弹奏另外一首曲子,不然这蛊毒就不会停止发作。”
施倒行负手冷笑,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季长醉听着赵指柔和季韵努力压制着的喊声,狠狠地盯着施倒行,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施倒行笑道:“不想怎么样,只是怕你反悔,想要在你的身上下这碎肝断肠蛊而已。当然,如果你不配合,我是万万没有办法在你的身上下蛊的,但是你一旦不配合,我就没有办法叫黛云娜换曲子了。”
“好!不就是给你下个蛊毒么,有什么大不了!”
季长醉听着赵指柔和季韵的喊身,只觉得比万箭穿心还要痛苦,他宁愿世上所有的蛊毒都下在他的身上,也不想赵指柔和季韵受到这碎肝断肠蛊的折磨。
“季大侠对美人如此怜惜,当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施倒行扭头看了黛云娜一眼,又看着季长醉,“黛云娜,给这位季大侠下蛊吧!”
黛云娜取出一只陶盒,并没有停止弹奏琵琶,她将陶盒对准季长醉,然后对着陶盒吹了一口气,陶盒中就钻出了一只碧绿的,如毛虫一般的碎肝断肠蛊来了。
“不要!季长醉!你不能……不能中这个蛊……”
赵指柔忍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对季长醉大喊,喊到最后,她几乎已经失声了。
施倒行道:“你还有反悔的机会,但是你多犹豫一会儿,她们两个所承受的痛苦就要多上一分。”
季长醉看着赵指柔,闭眼道:“下蛊罢!”
施倒行对黛云娜使了个眼色,黛云娜站了起来,一边弹奏琵琶,一边走到了季长醉身前,用手指在季长醉的后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那碎肝断肠蛊就扑在在了那道血口子上,钻了进去。
季长醉这时感觉有一个东西从后颈顺着他的血脉爬到了小腹处,非常不适,干咳了几声,对黛云娜喝道:“快把她们的蛊毒停下来!”
黛云娜看着施倒行,施倒行笑道:“换一支曲子吧。”
黛云娜闻言便变换了手势,琵琶声立即为之一变,赵指柔和季韵感觉痛苦渐渐消去了,累得趴在了地毯上,流了一身的冷汗。
季长醉跑到赵指柔旁边,为她擦去了脸上的冷汗,轻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赵指柔道:“你为什么要中他们的蛊?我恨你!”
季长醉道:“让我看着你们受折磨还安之若素,我宁愿让你恨我一辈子。”
“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分别了也还没有多久,就不用如此亲密了。”
施倒行见季长醉没有反应,对他高声喊道:“季大侠,要想不受蛊毒的折磨,你可要听我的吩咐才成!”
季长醉小心翼翼地将赵指柔抱在了床上,又将季韵也抱了上去,转过身来,对施倒行道:“你想要我帮你干些什么?”
施倒行笑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么,我要你帮我对付客鑫田,也就是我要你帮我杀了他。当然,客鑫田身边总是围着一群身手还不错的人,你一个人想要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要你先帮我去他那里打探情报,如有机会,你再刺杀他,我想以你的本事,办到这些应该不难。”
季长醉听完施倒行说的话,快步走进隧道,他这时不想再看见施倒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剑斩了他。
“慢着!”施倒行喊住季长醉,“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吩咐你,你前去打探消息之后,为了防止你出卖我,反过来去投靠客鑫田,每日子时你都要回到这里来,如若过了子时还没有见到你的人,我就会让黛云娜为我弹奏一曲了。”
季长醉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隧道上的墙壁打了一拳,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带血的深坑,就走了出去。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这么的想要杀一个人。
“真是个狂傲之徒,不过你现在已经被我下了蛊,就算你再怎么不可一世,在我面前,也就是一条任我使唤的走狗罢了。”
施倒行对着隧道口狂笑,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季长醉的要害,季长醉除了任凭他使唤之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恭喜施堂主得了季长醉这个助力,如此一来,想必那客鑫田已经是万难斗过施堂主了。”
黛云娜收起琵琶,对施倒行笑道,她的笑与中陆女子很不一样,带有几分野性和几分危险的气息。
施倒行很喜欢这样的笑,他托住黛云娜的下巴,笑道:“客鑫田不是万难斗过我,他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从来这望水关的一开始,我就在给他下套了,现在只要等到他按耐不住了,我就会立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摸着黛云娜的小脸,又道:“说起来你也是很幸运的,眼光也很好,知道跟着我才有出路,如果你跟了客鑫田,只怕是早就没有命在了。”
黛云娜将头靠在施倒行的胸膛上,拉着他的手,娇笑道:“那还不是你英姿勃发,让我一看就知道只有跟着你,一切都才有盼头吗?”
施倒行大笑道:“你说的不错,只有跟着我,一切都才盼头。而且不光是你,就连这整个江湖,也只有跟着我,才会有盼头!”
………………
季长醉推开铁板,从中探出了身子,出了坑道。
关上铁板后,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两个人在暗处观察着他,他知道那是施倒行派来监视他的人。
现在已经快要入夜了,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季长醉知道要赶在子时之前回来,现在就要动身,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季长醉朝着客鑫田的住处赶去,一路上不住地叹气,他没有想到会栽在施倒行的手里,更没有想到施倒行居然会这样的算计他。
不过他知道现在叹气也没有用了,只有解掉自己身上的和赵指柔与季韵身上的碎肝断肠蛊,才有和施倒行算账的机会。
来到位于望水关中心位置的客鑫田的住所处时,季长醉发现那里有些守卫来回巡逻,他绕着客鑫田住所走了一圈,发现西面的守卫最为稀少,便从西面探了进去。
进了客鑫田的住所之后,季长醉径直来到了大堂,见里面空无一人,感到有些奇怪,他同时忽然感觉到原本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的那两个施倒行派来的人,已经没了声息。
“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被客鑫田发现了,死在了这里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多半也被发现了,如此我只怕已经步入了客鑫田所设下的圈套。”
季长醉想到这里,就转身欲走,谁知他刚刚转身,就看了踏入大堂的客鑫田。
“贵客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就这样着急要走?连一杯茶水都没喝着就走了,要是传出去了,世人会笑我客鑫田小气的。”
客鑫田徐步走进大堂,坐在了一把靠着茶座的椅子上,沏了两杯茶,又道:“请坐吧,尝尝我沏的茶味道怎么样。”
季长醉此时简直是一头雾水,他以为客鑫田如果见了他,第一个反应就该是要杀了他,为什么现在却在给他沏茶?
“怎么,嫌我这茶太差吗?”
客鑫田看季长醉迟迟没有动静,知道他还在考虑着什么,又道:“我知道是施倒行要你来的,他要你来这里打探情报,如果有机会,还要你杀了我,对不对?”
季长醉心下大惊:“施倒行与我说了还没有一个时辰,他怎么就全都知道了?”
施倒行笑道:“你不必惊讶,施倒行那里有我安排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我全部都知道。刚刚跟在你身后,监视着你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我杀了,你现在和我说几句话,施倒行不会知道,所以你不必有所顾忌。”
季长醉问他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施倒行派来的,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动手?”
客鑫田对着季长醉端起一杯茶,道:“先喝了这杯茶再说。”
季长醉走到他身前,接过了那杯茶,却没有喝下去。
客鑫田对他笑道:“放心,我不是施倒行,不会在里面下蛊的。”
季长醉一口将茶饮尽,放下茶杯,道:“你想干什么?”
客鑫田道:“现在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时间还早,你不用这么着急。这么好的茶,你一口就喝了,实在是有些糟蹋东西,坐下来再慢慢品一口吧。”
客鑫田端起另一杯茶,递给了季长醉。
季长醉坐了下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细细地品味了一番,道:“是好茶。”
客鑫田道:“喝完了茶,我们就可以说正事了。施倒行用下蛊的手段套住了你,让你来帮他对付我,你现在觉得,就算他有你的帮忙,对上我,能有几成的胜算?”
季长醉心想:“施倒行所做的一切,都在客鑫田的掌握之中,如此就算有十个我来帮他,也是无济于事。”
“你有那么厉害的眼线,就算有我的帮忙,施倒行也是毫无胜算。”
季长醉看着客鑫田,心里在想他现在想利用他干什么,他知道客鑫田绝没有好心来帮他,只会变着法地来利用他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 演戏
客鑫田知道季长醉刚刚在施倒行那里栽了跟头,此时对他一定是充满了戒备,开口道:“你不必如此提防我,我既然已经敬了你一杯茶了,就断然不会加害于你。”
季长醉冷哼了一声,道:“豺狼在捕猎之前,也会和它的猎物说我断然不会加害于你,请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弹。”
客鑫田笑了一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在跟你绕弯子了,毕竟那样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无趣得紧。”
客鑫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季长醉,又道:“我先说事成之后会给你的回报,你看那回报是否和你的意,再决定是否帮我去办那件事,可好?”
季长醉道:“有话快说,你知道的,子时之前,我必须要回到施倒行那里去。”
“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客鑫田笑着,“你听清楚了,事成之后,我答应给你的回报是解除你和她们两个身上的碎肝断肠蛊,我说的她们两个指的是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季长醉此时心想:“现在这时候世间的一切东西,都没有解掉指柔和小韵身上的蛊毒重要,客鑫田如果真的能帮她们两个解掉蛊毒,那我帮他干一件事情,也未尝不可。”
季长醉想到此处,问客鑫田道:“你那里来的把握能解掉她们两个所中的蛊毒?”
客鑫田道:“这你就不用过问了,反正我可以向老天爷发誓,如果我不能解掉她们两个身上的蛊毒,就教我受天雷轰击而死好了。”
季长醉知道客鑫田素来就颇信鬼神,现在他见客鑫田已经对老天爷发誓了,心知他所说的应该不会有假,便站了起来,对他道:“我暂且信你一回,但你总要告诉我,要我为你办一件什么样的事,我才能能去办,不然你就算是说破了大天,我也是办不了的。”
客鑫田转过身来,与季长醉平目而视,道:“只要回报足够诱人,事情再难办也没有关系。所以我先和你谈好了回报,再告诉你要你为我办的是什么样的事。”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要你为我办的事,并不是很难,只要你配合我,和我一起来演一出戏就行了。”
季长醉道:“演戏?”
客鑫田道:“不错,施倒行派你来,就是想要与我动手了,但他一时还没有胜我的把握,所以还不敢与我真正地动手,只是叫你来伺机刺杀我而已。既然如此,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来,让施倒行主动出击,然后让他自取灭亡。”
季长醉问道:“施倒行并不傻,你要怎么演?”
客鑫田道:“凡事要想成功,都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为了让施倒行能够放心地全力出手,我要装死,装作已经被你给杀了,这样施倒行见我已经死了,必会按耐不住,全力来吞并我的势力,让他自己做这望水关的主人。不过,施倒行此人生性多疑,要用装死来骗过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此我必须要牺牲掉一个人。”
季长醉问道:“你要牺牲谁?”
客鑫行向着大堂外的一处角落里喊道:“出来吧,现在已经到了用得着你的时候了。”
那角落里的树丛闻言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一个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一脚跨进了大堂。
季长醉看了那人一眼,惊讶得都快合不上嘴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刚从树丛里走出来的人,无论是身高体态,还是长相样貌,竟然都和客鑫田一模一样,毫无分别。
季长醉向来自信自己眼力过人,却完全无法看出那人和客鑫田在外表上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那人的风采气度甚为土气,他根本就不能看出他是假的客鑫田。
他这时已经明白客鑫田想要干什么了,一个人的风采气度,都是活着才有的,一旦死去,那这些就荡然无存了,只要提着那人的头去见施倒行,施倒行绝对不会怀疑客鑫田还没有死,毕竟客鑫田的“人头”,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人是我花了大力气,找了足足快二十年才找到的。本来我留着他,就是想着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命,现在为了让施倒行上钩,我不得不牺牲掉他的性命了。”
客鑫田看着那个从树丛里走来的人,又对季长醉道:“你等下用你手中的剑,斩下他的头颅,装在一只木盒里,带回去给施倒行看。施倒行看了之后,最迟明天一早,就会带着他所有的人攻过来。那时候他会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灵堂,有一口大棺材摆在了这大堂的中央,他见了棺材之后,一定会狂笑,然后他笑着笑着,就会听到轰的一声,棺材爆裂开来,看到我从里面向他走了过来。他那时候一定会以为自己见了鬼,然后咆哮着要和我拼命,但他丝毫不是我的对手,不出十招,他就会被我毙于掌下!等到他死了之后,他手底下的人就会树倒猢狲散,绝大多数人都会转投到我的门下,其余的那些不识时务,冥顽不化的蠢货,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被我尽数斩杀!”
季长醉听客鑫田说了这么多话,心想:“原来他早已谋划好了,就算我不帮他办这件事,也一定会有另外的人来帮他,这样看来,施倒行是必死无疑的了,他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远远不及客鑫田,客鑫田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季长醉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一个疑问:“既然客鑫田可以很轻易地杀了施倒行,为什么他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为此不惜牺牲掉他找了快二十年才找到的替身?”
季长醉对此殊为不解,问客鑫田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武功和智谋都远在施倒行之上,明明可以很轻易地就杀了他,为什么还要我配合你演上这么一出戏?这样岂不是杀鸡却用了牛刀吗?”
客鑫田道:“要杀施倒行,当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要杀得名正言顺,杀得这望水关中其他的江湖人士都拍手叫好,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听客鑫田说到这里,季长醉已经明白了,他知道客鑫田之所以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杀掉施倒行,原来都是要做样子给望水关中的那些其他门派的江湖人士看的。
客鑫田为了不让那些江湖人士对他反感,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毕竟现在正是官兵压城的时候,客鑫田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就杀了施倒行,是怎么样也说不过去的。
“你想的果然周到,我是自愧不如的。”
季长醉要不是听客鑫田亲口说出了理由来,短时间内是肯定明白不了的。
客鑫田笑道:“你当然要自愧不如,你要是想得有我这样周到,怎么还会被施倒行给算计了?”
季长醉对此置之一笑,他瞥了一眼那个从树丛里走出来的人,发现他其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人,想到他马上就要死了,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又问客鑫田道:“你待会儿就要他去死了,他同意了没有?”
客鑫田看了那人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道:“他早就同意了,或者说他早就把他的命给卖给我了。”
他冷笑着接着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家里还有十一口人,但是家里已经穷得没米下锅了,是我让他家里的人从那以后远离了饥饿,过上了人该过的日子。为了报答我,他早就将性命卖给我了,我让他去死,他决不会有一句怨言,还会多谢我对他所施的恩惠。你如若不信,尽管问他好了。”
季长醉看向那个人,那个人哈着腰,憨笑着道:“客……客老爷是我的再造父母,他要我去死,我立马就去死……”
那个人接下来所说的话,季长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他觉得那个人已经没有了灵魂,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说的话,他是一句也不想再听下去的。
这时客鑫田让那个人跪在了地上,那个人照做了,客鑫田又要他伸直脖子,那个人也照做了。
“动手吧,子时快到了。”
客鑫田看着季长醉,催促他送那个人上路。
季长醉拔出孤鸿剑,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孤鸿剑在剧烈地颤抖着,好像不愿沾染上那个人的鲜血一般。
“老朋友,你尽管放心,我出剑会尽量地快一点,不让你沾上他的血。”
季长醉对着孤鸿剑说了一句,同时飞速对着那个人的脖子斩出了一剑,这一剑如闪电掠过天空,快得吓人,孤鸿剑都没有沾上那个人的鲜血,他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好快的剑!”
客鑫田赞叹了一声,他看见那个人倒下去以后,鲜血才自断掉的脖子处涌了出来,深知季长醉这一剑的确是快的可怕,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忌惮。
“望长老,把他的头给好好地装起来。”
客鑫田喊了一声,望实雄就端着一只盒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