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精神列车TXT下载精神列车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精神列车全文阅读

作者:笔生花开     精神列车txt下载     精神列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面皮

    秋高气爽,微风徐徐,吹动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来您很喜欢保养皮肤。”陈渊平脸上挂着标准的客套笑容,语气柔和的说道。

    面前的男子,三十多岁,普通人模样,声音却似女人般尖细,正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喷瓶往脸上喷着水雾。

    “我的皮肤很干,需要时不时的补水,不然会爆皮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何况天气还是这么闷热,往脸上喷点水,还能凉快一下。

    时至金秋,正是最烦闷燥热的三伏末尾,身上总是黏糊糊的。

    “你要喷一下么?”男子问道。

    陈渊平摇摇头,示意不用,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小木雕,是一座飞天仙女,问道:“这是你雕的么?”

    他的屋内有一张很大的桌面,有点类似工作台,除了一些刀子凿子等雕刻工具以及木雕外,桌子上还有很多面粉残迹。

    男子点点头:“嗯,你喜欢?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真的?”陈渊平不确信的问道。

    “真的,我这里有很多的,与其都在这里摆着,我到是希望它们被人欣赏然后被带走。”男子抽出了一扇小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排小人,从材质上看有木头的有石头的,还有一些和塑胶一样的东西。

    “这一定雕了很久了吧。”陈渊平凑过身子拿出一件木雕把玩起来:“都是人像?活很细啊!很漂亮。”

    “有的是以前雕的,有的是来这里闲着没事弄的。”男子回答道,然后伸手拿出一件说道:“以前靠着这个做点外快,帮庙里或者道观雕一些神像,所以雕人雕的多,不过我也会雕一点其他的,动物,或者植物什么的,不过没神像类的好卖。”

    “这是最近新雕的么?”陈渊平拿出一件木雕,上面还有些粗糙的毛刺,尚未打磨抛光。样子看起来很诡异,竟然是十一张面孔的观音像。

    “前天完成的,十一面观音。”男子接过来将观音拿在手中,拿出工具清理起毛刺。

    “也是帮庙里雕的?”陈渊平好奇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脸的观音像,以前常去寺庙都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观音,看起来很诡异:“这种观音还真是不常见,我只见过三面的。”

    “不是。”男子摇摇头:“我自己雕着收藏的,还有五个没开始雕呢,总共是一套六观音。打算雕的细致点,所以就雕的很慢。”

    陈渊平打开手机查了查,才了解到什么是六观音。

    “您这手艺是专门去学的?”陈渊平好奇的问道。

    男子摇摇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家里传的,家里以前是做面雕的,做了几辈人了。”

    男子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面团出来:“不过具体来讲,我家做的是面皮的生计。”

    陈渊平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很漂亮,纤细修长,水灵,看起来就像是女人的手一样。

    “面皮?你是说类似脸谱一样的东西么?”陈渊平不解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手艺。

    “差不多,不过我们的面皮不只是用来的收藏的。”男子笑着说道,同时往脸上喷了喷水:“真的可以带的。”

    陈渊平注意到,他往脸上喷水的次数有些频繁。

    “你是说像电影里的一样,做出一张脸皮的那种么?或者类似头套一样的?”陈渊平疑惑道,尽可能的去想象面皮的模样。

    “不太一样,不过也差不多。”男子站起身,示意陈渊平跟过来,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渊平走进屋内,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尽管心里有所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屋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脸,各种表情应有尽有,恐惧、愤怒、和蔼、冷笑、温柔……这些脸都挂在墙上,而屋子正中间,则放着人头一样的模具。

    陈渊平的额头上开始冒着冷汗,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陈渊平尽量平静的说道:“这些都是面做的?”

    男子走进屋内,从墙上拿下一张少女的模样的面皮,敷在屋子中间的模具上,面上带着陶醉的说道:“没错,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跟真的一样,经过特殊处理,带在脸上并不会有什么不适。”

    “不过也就只能带一会,带久了不行的。”男子补充道。

    陈渊平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满墙的脸孔,心里越发的别扭,同时发现屋里放着一个加湿器。

    “这些是卖的?”陈渊平忽然问道:“收藏?”

    “嗯。”男子点点头,又从墙上拿下一张面皮,用手撑开,有些顾客会来这里让我照着他们的脸雕下来,他们会做各种各样的表情,“我觉得有意思,就会多雕一张,挂在这里。”

    “说真的,有点吓到我了。”陈渊平不自然的笑了笑。

    男子点点头:“虽然我是做这个东西的,但有时我也会吓一跳。”

    男子说话的时候,又往脸上喷了喷水,陈渊平这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里,有点阴冷有点潮湿。

    “来做面皮的人很多么?”陈渊平问道。

    男子看了一眼陈渊平,将观音放在桌子上,向外走去:“多的,多是一些面上有伤疤或者有一些毁容的人,还有一些特殊的顾客。”

    “他们来这里,都想要做一张没有破坏,完美无瑕的脸,我只好尽我所能将其做的完美一点。”男子坐回椅子上,将那团面拿在手中,笑着说道:“要我帮你雕一张么,免费的。”

    陈渊平急忙摇摇头:“不用了,我不知道放在哪里,而且感觉怪别扭的。”

    “你可以学我一样,挂在墙上。”男子说道。

    “还是不了。”陈渊平急忙摇摇头。

    忽然陈渊平的手机响了起来,陈渊平掏出来看了看歉意地一笑:“看来我得提前走了,有一些事要处理。”

    “那好吧,有时间再聊,那个你要是喜欢你可以带走的。”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飞天仙女说道。

    “不了,下次吧。”陈渊平歉意的笑道:“等会要办公,带着不方便。”

    “那好吧。”男子点点头。

    看着陈渊平离去,男子站起身来,走到镜子面前,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好像得换个地方了呢。”

    微风吹动着窗帘,墙上放着好多面孔。

    男子重新座下,开始雕着观音。

    想了想,男子又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换了个面团,走到放着无数张面皮的房间里,看着满墙的面皮,男子走到一边在脸上用力的一扯,一张面皮回到了墙上。

    屋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陈渊平匆匆走下楼梯,与迎面上楼的一位老人撞在了一起。

    陈渊平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歉,将老人扶起,然后陈渊平一愣,那手感好像是一团面。

循环

    营地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陈渊平的心情有些沉重,事发突然,有几位同行的队友跟丢了。

    夜晚寂静的可怕,篝火噼啪的作响。

    队伍里各有心思,有人当着热闹看,心情不坏,有说有笑。有人心情复杂,愁眉苦脸,担惊受怕。有人面无表情,心思冰冷,嫌弃累赘。

    陈渊平沉默的看着火堆,心思却在各间流转。当下这份光景若是再继续拖下去,可能大部分人都走不出这座深山老林了。

    这种突然而来的感觉越发的充斥心头,而且愈见激烈,让陈渊平不免感到烦躁。

    撸起袖子,看着胳膊上凹凸不平的细小伤口,陈渊平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没有痛感,没有血流出来,凭空而现。

    白日里的那场大雾来得突然,不似山雨之前起雾弥漫,而是忽然之间拔地而起,半米之内视野模糊,声音也无法良好的传递。

    幸好有着良好的野外生存经验,一行人拿出链条一个套着一个,这才没有走散,只是意外总是突然发生,还是有两人不见了,消失的悄无声息。

    坐在陈渊平一旁的精壮中年人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着那断口光滑的锁链,眉头深重:“太光滑了,这个切面在山里是无法做到的。”

    中年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陈渊平能听到,他也是说给陈渊平听的,最先发现有人跟丢的就是他,也是队伍里负责应对突发状况的保全人员。

    “看不到星星,也看不见月亮,不知道是雾没散,还是什么原因,周围也太安静了,虫子都没有,这种感觉很不好。”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是队里的向导。

    “我建议今晚不要动身了。”向导看着手里的指南针,然后举到火堆边说道:“失灵了。”

    “以前从没出见过这种情况,这座山我爬了十多年了。向导回忆起白天的那场大雾有些诧异,更加让他不可接受的是队伍里竟然有人走丢了,这让他十多年的从业生涯蒙上了污点。

    “要不回去找找吧?”出声说话的是一位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与一位姑娘坐在一起,是一对情侣,正在那里吃着饱腹的晚餐。

    “不行。”向导摇摇头一口否决道:“情况特殊,不能继续移动了,只能待在这里,而且到现在了连信号弹都没看见,只能希望他们不要发生其他意外,能够坚持到白天。”

    从失散到现在,已经发了三枚信号弹,皆是石沉大海,包括通讯设备全部失灵,眼下跟耳聋眼瞎没什么区别,最好的方法就是待在原地等到明天的太阳出来再做打算。

    向导刚才打开手电筒,发现也失灵了,看样子是因为磁场问题电子仪器都出现了损坏,可能和白天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雾有所关联。

    场间除了那对情侣还在互相说着安慰的话外,向导和精壮男子都陷入了沉默。

    当下的局面没有好的办法,保持不动便是最好的办法,这种突发状况保持现有人员与安全,不再增加新的伤亡是最为重要的。

    陈渊平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远处,石堆旁的那俩人已经说了许久的悄悄话了。

    从组队到进山这两人除了跟着队伍之外,其他时间一直游离在队伍之外,白天的那场大雾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们。

    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一个坐在角落,一直一言不发的冷漠男子身上。

    冷漠男子是队伍里存在感最低的人,低到他不主动找你你都不会知道还会有这么一个人,陈渊平除了在统计人数的时候听到他回答了一声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跟在队伍中,所以不由得多注意了他两眼。

    好像感受到有人看向自己,冷漠男子抬起头来,向着陈渊平点点头,然后便又低下头去,没有多余的交谈。

    向导与保全男子小声的讨论了一下,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事实上情况不算太糟糕,如果那两人能按着生存手册上的说明来严格执行,待在原地不动,第二天应该会很快的找到他们,到时便要中断行进路程马上反回山下,若是没有找到也只能快速下山好联系救援队,不过向导不希望是最后一种结果。

    “休息吧。”制定好计划向导站起身来,从背后背包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然后走到营地四周绕着这一圈撒了下去,同时精壮男子跟在后面,在一些林木之间系上绳子挂上铃铛,一切妥当之后,又捡了些柴火放到火堆之中,保持光明多少都能驱散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第二天一早,营地忽然间传来了大声的呼叫,那对情侣中的男性,慌慌张张的拍打着向导们的帐篷,声音焦急。

    “小可不见了!“青年拉开帐篷,急切的喊道。

    向导刷的一下坐了起来,与保全男子急匆匆的冲出帐篷,只见大雾弥漫,看不清方向。

    “小可不见了!”青年方寸大失,头脑混乱,就要拉着两人向着一边跑去。

    “冷静点!慢慢说!冷静!”保全抓住青年的肩膀大声喊道,示意他冷静下来。

    周围又起雾了,现在冒然的跑出去与自己找死没什么两样,保持同脑清醒,以及抱团行动才是最好的方式。

    营地里的人都被青年的喊声吵醒,聚拢了过来。

    “刚才小可去上厕所,就走到那里,很久却没回来,我就去找她,可是她不见了!”青年指着一个方向语气慌乱,“我们没敢多走,生怕出什么意外,可还是出意外了,我应该跟着她的!”青年自责不已,作势便又要冲过去,显然乱了方寸失了理智。

    丢了一个人,营地里顿时炸了锅,大雾浓稠,向导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安慰道:“现在的雾太大了,真的不方便单独行动,现在所有人都去收拾行李,王达再去打一发信号弹,所有人收拾完毕到这里集合。”

    情况越来越严重,向导尽量保持着冷静,有条不紊发号指令,同时与保全王达研究方案,当下这个地步两人都高度的精神紧张,生怕再出什么乱子:“锁链准备好,一个人连着一个,间距不超半米。”

    一发信号弹打向了空中,不过随着大雾浓烈,王达根本就看不清发射信号弹的光芒,情况要比想象的要糟糕。

    “做记号吧,这么大的雾看不到太阳的,信号弹不知道救援队能否看见,先做最坏的打算吧。”向导抬头看着天空,一望无际的白色,对着王达说道:“眼下只能考虑沿途做下记号,先去搜寻丢失的人员。”

    王达点点头,取出彩色喷雾,在营地地面与周围的树干上做双重的保险,同时又拿出一个彩色的气球绑在树枝上,尽可能的多加生存的手段。

    焦虑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营地众人整理的极为迅速,王达打头,向导排在中间,众人绑好绳子一人拉着一个向着少女失踪的方向寻去。

    向导看着手腕上指针乱晃的手表,眉头紧皱,无法判读时间在山里和大雾中行走是很致命的。

    “辰时。”站在向导后面的陈渊平轻声说道:“很准确,没有问题,我每天都是这个点起床,从没出过岔子。”

    向导侧着身子回过头来,表示感谢,同时拿出笔记下手上。

    王达没走10步就要做一次记号,所以行军速度极慢,不过顺着方向走了很久,加上大声的呼喊并没有发现少女的踪迹,众人心头的阴郁缭绕不散,越来越浓重。

    “不能再继续走了,我们已经走的足够深了。”向导忽然喊住王达制止队伍的前行。再继续深入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从开始行动到现在,向导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已经半小时有余了,离着营地已经很远了,这种大雾天不能再继续深入了。

    半小时已经是事发到现在最佳的搜救时间了,少女不可能跑出去多远,眼下没有寻见,已经不是他们这一行游客所能继续搜救的事了。需要立刻联系救援队,何况还有几名队员在昨天就失踪了,必须要原路返回,既希望那些人能待在原地,不要四处的走动。

    青年还想再坚持,可是王达和向导不断的劝说,以及轻重缓急的权衡利弊,免得节外生枝,青年也只好忍痛作罢,希望快点下山,让救援队来帮忙。

    忽然吊在队伍最后的冷漠男子说道:“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什么!”向导惊慌道。

    “记号不见了。”冷漠男子语气低沉的说道,说着向着一旁一指:“刚才做的记号,消失了。”

    王达急忙回过头,只见刚才挂着气球的那颗树上气球已经没了踪影,王达慢慢向前靠去,同时握住行山杖,以防发生意外。

    绑着气球的线还在,气球却不见了,切口还是那么平整,绑气球的线是尼龙材料制成的,不会轻易被割断。

    “马上沿路返回!”向导看着王达沉着脸走了回来,知道情况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起来,马上确定了方案,下达指令,同时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索性其余的记号都完好如初,并没有消失,这让糟糕的情况还有一丁丁的好转。

    清点人数发现没有人失踪,这是当下最好的消息了。

    “真会给人添麻烦。”抱怨的声音虽小,可在这么个时刻却无意于春雷乍响。

    年轻的男子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人按住肩头,回过头看去,陈渊平对他摇摇头,陈渊平看向一边:“这时候说这些风凉话是不好的。”

    “呵呵。”那人冷笑了一声,然后便不再理人。

    向导叹了口气,越是出意外的时候,越是怕什么来什么。

    “走吧,希望我们能找到他们,若是不能找到就尽快的下山,这雾来的太诡异了。”王达整理好行装站在前面大声的说道,时间对于他们是很宝贵的。

    抬眼望去,瞧不见太阳,众人走的极为小心,好在一路平安没横生枝节,众人很快就走到了浓雾刚起的地方。

    一处营地映入眼帘,周围堆满了帐篷,两个男子坐在营地里有说有笑的,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的事情。

    向导松了口气,情况比想象的要好。

    只是没等他说话就愣在了当场。

    只见帐篷了走出来一个一摸一样的自己,同时那个年轻男子也发出了一声大叫,丢失的那个姑娘就在营地之中,而搂着她的正是年轻人自己。

    陆陆续续的帐篷了不断有人走了出来,站在外边的众人一时之间震惊的无以复加,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状况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思考。

    营地里站着的都是自己!

    “小可!”青年大声的喊叫着,冲了过去。

    扑了个空。

    “这是什么情况!”年轻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便是恐惧。

    他疯狂的抓向小可,却一次次的扑了个空,他不断的大喊大叫,小可却像听不见一样。

    向导和王达走向营地,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你是谁!”王达大声的质问道,同时伸手想要抓住对面的自己。

    只可惜同样是抓了个空。

    营地里有说有笑,众人吃着热锅里的食物,那对情侣走到远处不断的拍着合影。

    只是手机里并没有出现男子的身影,可小可好像并没有发觉。

    陈渊平走到自己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着自己,同样的伸手抓了个空。

    他尝试着抓取物体,发现同样的不能抓到什么。

    他们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那么那里的他们又是谁?

    陈渊平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同样的他从包里拿出个水壶,架在炉子上。

    很奇怪的是水竟然沸腾了!

    这一奇怪的现象引起了陈渊平的注意,他喊过众人看着这壶沸腾的开水,奇妙不可思议。

    “幻觉么?”向导问道,但很快的摇摇头:“有物理现象。”

    “是不会因为那场雾的关系?”王达站在一旁迅速的分析道。

    “怎么解释?”向导问道。

    王达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是那场大雾太诡异了,而且你看,那雾就在不远处,可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或者去在意。”

    陈渊平沉默的看着自己,忽然鬼使神差的将那壶开水向着自己洒去,撕拉~肉皮烫开的声音响起。

    那一处皮肤变得凹凸不平,可那个自己并没有发觉,没有痛感,没有血,没有反应。

    陈渊平撸开了自己的袖子看着同样凹凸不平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远处,大雾慢慢的飘了过来,营地里的人没有发觉。

第三十章 生意

    “我是个生意人,所以一切都向钱看,别说我市侩,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站在窗边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左手两指之间夹着香烟,不过并没点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喜欢香烟的味道,并不抽。

    “所以我做生意就两个字,暴利。”

    陈渊平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四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东西,纸人、纸马、寿衣、元宝、童子、童女……

    显然这是一个做白事生意的老板,只是这年龄有点太年轻了,大多数做这行生意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很少有年轻人,因为忌讳太多,又不被大众接纳。

    “这些生意确实很暴利。”陈渊平打量了一圈很是认同的点点头,赞成的说道。

    “没错,因为死人不会和你讨价还价。”年轻男子笑着说道,语气充满了骄傲与自满。

    “说实话,像你这么年轻的人,来做这行生意的真是不多见。”陈渊平感到好奇于是便问了出来。

    “赚钱又不分早晚,你若要是指忌讳什么的那东西在我这无所谓的,指不定哪一天,那些人还得用我家店里东西呢。”年轻的男子笑了笑,对于这一事情毫不在意,反而看得很洒脱:“人都得死,所以我也是在做好事,只是有些人转不过来那根筋。”

    “你是怎么入的这行的?家里生意?还是有师傅领门?”陈渊平好奇的问道。

    “说来话长,也算有些奇遇吧。”男子走道一旁坐下,将香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脸享受,然后接着说道:“半路出家,全因为一位老爷子,说实话我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我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偏偏就选上了我呢。”

    “选上?你是说你不是自愿去接触这些的?”陈渊平有些惊讶。

    “当然了,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谁愿意做这行生意啊?”说着男子起身打开抽屉,里面密密麻麻的人放满了冥钞,确实是有钱人,家里趁着最少几百万亿的那种。

    陈渊平抽出了一张,发现有两种纸钱,其中一种与常见的纸钱有些不一样,样式古板,是那种古铜钱的样式,上面的文字像是手写一样,纸钱的左下角还扣着印章,至于印章上的字陈渊平只能模棱两可的看出是一个酆字。

    “这种样式的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新版式?”陈渊平问道。

    “你看见了?”男子有些惊讶。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陈渊平疑惑道,这两种钱确实不一样啊。

    男子飞快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这才正规的冥钞,能花的那种。”

    “能花的那种?”陈渊平有些摸不着头脑,烧下去的钱还分能花不能花?

    男子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拿着那叠钱说道:“以前我其实不知道那个领我进门的老爷子,是做这行生意的,每天就看他坐在门口自己一人,也不见有儿女什么的,他的那间商铺也没个招牌,不进去看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名堂。”

    “那时我才这么大点。”男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起初天天看他坐在躺椅上晒太阳,一做就是一整天,我就以为是寻常的安享晚年的人老爷子。白天出来晒太阳,晚上就关门睡觉,无聊了就看看报,溜溜街,实在是他那间铺子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有一个人进去,根本就没人会往那处去想。”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不过,那时邻里街坊都离得那位老爷子远远,都把他当成疯子,所以老爷子在那里很孤立,没有能说上话的人。”

    “其实也不怪,他们不喜欢老爷子都躲着他,实在是老爷子竟然做一些在外人看来疯疯癫癫的事,你能想象么,老爷子经常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就好像很多人聚在老人周围,老人与他们攀谈着什么。有时语气不好,有时又和蔼可亲的。”

    “老年痴呆是么?”陈渊平问道。

    “我也以为是,可惜不是。准确点来说就是精神病。”男子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事实上要不是偶然间的发现点什么东西,我还真就一直以为老爷子是个被儿女抛弃的精神病呢。”

    “怎么?发生什么了么?”陈渊平问道:“灵异事件?还是其他的什么事?”

    “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描述的清,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男子沉思了一会,给出了一个云里雾里的回答。

    “那时贪玩,总是半夜回家,有次都十二点多了才回家,小县城没什么夜生活,所以晚上七八点路上就没人了。回家时候正好路过了老爷子的宅子就看见老爷子在那烧纸,和一些东西,但是不知道咋了,就胆子特别大,走上去想和老爷子说话去了。”

    男子指着四周:“烧的都是这些东西,而且是一大堆,老爷子不只是烧,还在那念念有词,身边还放了个盆,不时的伸手接过什么东西,再不就是对着空气家骂骂咧咧的,当时都给我吓坏了。”

    “哭着我就跑回家了,然后就感冒发烧在床上躺了一天。”

    “你这是冲着什么东西了吧。”陈渊平说道:“我也有过,看见别人烧纸从纸堆上跨过去了,第二天就突然的感冒发烧。”

    男子点点头,接着说道:“感冒也不头疼,也不流鼻涕,就是发烧,嗓子也不疼,一天过后自己就好了,在那以后我就躲着那老爷子了。可不知道咋了,有一天我自己在家,那老爷子就主动的找上门来,手里拿着一把纸钱就当着我的面烧了起来。”

    “当时给我吓了一跳,刚要去喊我妈回来老头就走了。”

    “后来,老爷子就莫名其妙的把那间屋子留给我了,当时在我家那边还闹的风言风语,以为都是我们家里内部出啥事了,把人家老头子扔外面了。”男子说到这里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小地方的邻里街坊嘴有多么的碎,多么的有想象力。”

    陈渊平眼睛一亮好像找到了知己,深有感触的感叹道:“大妈的嘴,杀人的刀。”

    “可不是嘛。”男子同样的感叹道。

    接着男子说道:“去那屋子一看,屋里全是白事用的东西,我妈就害怕,就全给烧了,这一烧不要紧,接着我全家就病了好几天,感冒发烧的。你说吓人不。”

    “那时我就天天都感觉我家屋子里阴风阵阵的,好像多了可多人了。”

    “你该不会是,烧了那些东西将他们都引过来了吧?”陈渊平皱着眉头说道。

    “还真是。”男子没有否认。

    “后来我就开始做这生意了。”男子突然说道。

    “为什么?”陈渊平问道。

    “有人跟我说这玩意赚钱啊!”

    男子点燃了一张冥钞,陶醉的问着纸香,两只眼睛像是见到了财宝,漏出了贪婪的目光。

    陈渊平觉得些不对劲。

    “别着急,急什么。”

    只见男子忽然低声的骂道:“排好队,抢什么抢!”言语诡异。

第三十一章 幻想

    “这个人很不好接触,你确定要和他谈谈么?”曲成还是那一身的颓废样站在那里,嘴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屁股还在那叼着。

    “怎么说?你是指哪方面?”陈渊平看着站在身边的曲成好奇的问道。

    “很多吧,她不喜欢和任何人接触。”曲成回答道。

    “你和她接触过?”陈渊平疑惑的问道。

    “没错。”曲成回忆道然后叹了口气:“我问她可以和你约会么,她让我滚。”

    曲成很认真的看着陈渊平然后问道:“我长得不帅吗?”

    陈渊平:“……”

    屋内坐着一名安静的女子,典型的西方与东方混血的面容,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红色的连衣裙垂到脚边,脚上是一双可爱的小熊拖鞋,正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翻看着。

    陈渊平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医生?”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还是很好听。

    陈渊平摇摇头:“医院的记录者。”

    “有什么事么?”女子放下杂志疑惑的问道,陈渊平这才发现女子的嘴唇竟然是妖艳的紫色,眼睛上也画着淡淡的彩妆。

    “记录每个病人的日常是我的工作。”陈渊平没有盯着女子看很久,因为那是很不礼貌的事。拿出录音笔晃了晃,陈渊平问道:“你介意么?”

    “无所谓,我都进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有什么你就问吧。”女子耸耸肩语气平淡的回答道,同时到了两杯温水放在俩人面前。

    陈渊平道了声谢,然后轻声问道:“可以说说你写的这些文字么。”

    陈渊平看着摊在桌上的日记本,对于上面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感到好奇,有点像象形文字和韩文的与俄文的结合体,对语言有所涉猎的陈渊平尝试着解读了一下,可惜摸不着头脑。

    “我家乡那边的语言。”女子拿过本子轻声说道:“记录我在这儿的每一天的生活,和一些接触到的新鲜事物。

    “家乡的文字?倒是很稀奇,这种文字真的没见过,可以与我说说吗?”陈渊平问道。

    “没问题。”女子点点头,将日记翻到第一页:“这一篇是记录我刚到这个世界的事情。”指着第一个符号女子解释道:“这个代表的是一句话,表示时间,地点与事情。”

    女子纤细的手指按着第一个字,发出一串怪异别扭的音节,很长。

    那种感觉有点像小黄人在你耳边不断的说话一样,好玩有趣。

    女子看着陈渊平一脸迷茫的样子问道:“很难懂吧?”

    陈渊平点点头:“确实,不过这个发音很有意思,我想学一学。”

    女子笑了笑,表示没问题,然后指着那个符号拆开来讲道:“上面这个类似两个横着的ss的样式代表的是时间晚上,中间这个被圆圈包裹的两个xx团代表事情,特指未知之事,下面的类似数学符号的=则代表不可描述的事情,用普通话翻译就是,晚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有点复杂。”陈渊平说道:“这里的每个字都差不多代表很多意思么?”

    女子摇摇头,手指滑向了一个横竖交叉样式的字上:“不全是,有些字也只是单指一个意思,比如这个在正常文字中代表十,可在我们那里代表的是植物。”

    “每接触一种新的语言都是一个难度不小的挑战。”陈渊平感叹道,不过兴趣却越发浓烈。

    女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学普通话的发音也同样的吃力。

    “可以将这篇都翻译一下吗?”陈渊平又问道。

    女子看了一眼陈渊平然后轻声的说道:“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是在家中睡了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体感觉,以及陌生的记忆,我觉得在我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问题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现在我的头很痛,那是虚弱的感觉,让我动一动手指都很费力。视线是模糊的,让我无法细细的分辨周遭的事物,同时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更加奇怪的是他们说着我不懂的语言,但我却能听的懂,我尝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我的嘴里好像插着什么东西,让我很难受。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不只是我的头,还有我身上其它的地方都很痛,我就只能这样静静地躺着,在陌生地的地方和陌生的环境,我很害怕。”

    “很奇怪是不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就好像我失忆了一样。”女子笑着问道。

    陈渊平点点头:“有点像电视里生病失意的桥段,睡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认识。”

    女子笑着回答道:“事实上还真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出了车祸,很严重的那种,脑部严重的损伤,身上多处骨折,当时正好是在icu病房里,还在危险期之内。”

    “被车撞了?很严重的事情啊。”陈渊平惊讶道。

    女子害羞的笑了笑,摆摆手:“没,不是我被车撞了,而是我开车把自己撞了,当时跑高速突发疾病,整个人突然昏迷了,就冲出了高速了,幸好当时周边没人,我也福大命大,没有当场死亡。被后续的车辆发现了急忙送到医院去了。”

    女子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过严格点来说,其实我已经死了,我的精神出了点问题,以前的事我有印象,但是我就是……嗯,怎么形容呢,就是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认识,也无法正常的表达出来,脑子伤的很重,影响了很多正常基本的功能。现在的我只是从新的认知世界后产生的,并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人格保护性的分裂,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陈渊平有些理解了:“这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有多种人格,暴躁的,友善的,胆小的,但都是围绕着主人格,事实上在不同的环境中凸显不同的人格,从而来保护主人格,我理解你表达的那个意思。”

    女子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其实我昏迷了很多天,大概是这个缘故吧,我脑子里多了很多不同的东西,说起来很奇妙,就像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星球上的生命来到了我的脑子之中,我们好像融合了到了一起,她变成了我,我也变成了她,互相并不冲突,我在她的世界,她也在咱们的地球,共生的关系,非常奇妙。”

    “昏迷过长出现的认知幻觉?”陈渊平问道,想了想又说道:“濒死体验,好像经历过这种体验的人都会有各种各样那个的奇妙感受。”

    “不知道。”女子摇摇头:“不过我很确认的一点,那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的,因为我脑海中的这种文字,就是我醒来才学会的,而一些奇怪的记忆也很让我清楚的认知那个世界与地球的差异,这让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到了两面的完全适应。”

    “我很想讲两个文明都描绘出来,不过我又很害怕,所以我用我的文字她用她的文字将两个文明都记录了下来,记在那个本上,想着有朝一日,还能碰上与我一样的人。”

    “不过,谁又会相信呢。”女子的语气有些哀伤,神色落寞:“我们都是疯子罢了。”

第三十二章 幻听

    “很吵,真的很吵,吵得我头都炸了!”

    陈渊平看着眼前抱着头,痛苦的蜷缩在床上的男子尽量的让自己不发出过多的声音。

    “睡不着觉,根本就无法睡觉,吵得睡不着!”男子痛苦的大喊着,声嘶力竭:“我tm要睡觉啊!给我闭嘴!别tm说话了!”

    忽然男子直愣愣的看着陈渊平,眼神渴求,神态癫狂:“针!给我打针!快给我打针!打针了我就能睡着了!”

    守在门边的护士连忙叫来医生,合力将男子绑住打了一针安定。

    陈渊平默默的退出房间,站在窗边抽烟,这已经是第三次沟通失败了,要比想象的难很多。

    男子患有强烈的幻听症与躁郁症,长时间的休息不好也对男子心理和生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得不到良好的休息,让病症越发的严重,发病的次数也更加频繁。

    男子每天都要靠药物维持睡眠,每次睡醒都要进入一段空窗期,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继而大吼大叫,乱砸东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男子都是被绑着的。

    “睡了?”陈渊平看着护士们走出了病房轻声的问道。

    护士摇摇头:“没睡,不过情绪稳定了。”

    陈渊平歉意的一笑,然后踱步走进屋内。

    “抱歉,吓到你了。”男子率先开口说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陈渊平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看着男子尝试着问道:“脑子里的声音很烦?”

    男子点点头:“很烦。”

    陈渊平:“能说说那种感觉么。”

    男子动了动身子,想要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毕竟现在被绑着,医生们可不会管你舒服不舒服,陈渊平站起身来,帮着男子将枕头靠在他身后,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要说感觉,到不是那种有人专门对着你碎碎念的感觉,到有点像是火车站那种人流嘈杂大声喊话的那种,烦躁的很。”男子靠在一边,又蠕动了两下这才说道。

    “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安静的人,一点吵闹我都受不了。”男子认真的说道。

    “你还记得你脑海里的声音么?”陈渊平问道。

    “记得,都是那种平常的琐碎事,什么我要吃饭啦,我要喝水啦,厕所在哪里,等等很平常的事情。”男子无奈的摇摇头:“烦死了,你们吃喝拉撒和我说个什么劲儿,我又不能替你们去做。”

    陈渊平继续问道:“每天都一样?这些声音是不断的重复的?”

    “不是。”男子否认到:“有时也会听到别的声音,晚上睡觉会听到人有让我起床,中午会听到吃饭,早上会听到类似音乐的声音,有时间也会一个小时变换一次,重复的也有,但是很少。”

    “随着时间变化啊。”陈渊平说道:“你有意的观察过?”

    “当然。”男子回答道:“刚开始觉得很有意思,以为我觉醒了什么特殊能力,与平常人不一样了呢。”

    男子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还真tm不一样了!”

    陈渊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尴尬的笑了笑。

    “你住院后后好转了么?”陈渊平关切道。

    “没。”男子撇撇嘴:“一点好转都没有,到好像加重了许多,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好,在这里能舒服的睡觉。”

    “说起来我发现,在这里听到的声音很不一样,与我在外面的声音有很大的差别。”男子忽然说道。

    “什么差别?内容上还是说话的方式?”陈渊平好奇的问道。

    “都有,有时候说话会变成针对我,不过与其他声音相比这个声音不大,就像在耳边低语,我得费力的分辨那种,有时又不太听得清。”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说的什么内容你还有印象么。”陈渊平问道。

    “有的,而且特别的记得请,那声音总是问我想不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说我的能力不该在这里浪费了。”男子说到这里看向陈渊平笑道:“有点中二是吧,他咋不问我要不要做勇者拯救世界呢,给我条龙给个公主啥的。”

    显然男子很不喜欢这个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陈渊平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继续追问:“这种声音出现的次数多么?”

    “多,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有,也是在这里才有的这种声音。”男子点点头回答道:“而且在这里听到的话也不是那么单一,和那么平常的,这么说呢,就像是好多疯子在你耳边说着奇思妙想的东西,偏偏你还不会觉得烦,相反还很有意思,不过有时声音就会突然的变得的暴躁,在我耳边大吼大叫,就好像发泄,或者要吃了我一样,吵得我不行了,整个人都跟着暴躁了起来。”

    “所以你的躁郁症就是这么来的?”陈渊平恍然大悟道。

    “是的。”男子回应道:“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没有这个症状,来这里后才有的。”

    “能和我说说你在这听到的那些有趣的话么。”陈渊平还是很尊重医生的判断的,不过男子的话他还是要信一些的。

    “可以啊,是真的很有意思。”男子笑着回答道:“有时就给我说相声,还是那种很长的相声,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声音,我一听能听一天。再不就是女声,问长问短的,就跟查户口一样,有点想要和你结婚的那种感觉,每天都缠着你撒娇,有时还会叫我起床,让我睡觉。要不就英语,或者其他语言,得啵得啵的,根本就听不懂他们说啥,尤其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烦得很。我倒是听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个声音,后来琢磨出了点味道,就好像他们在我面前跪下宣誓一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骑士啥的。”男子忽然问道。

    “没准。”陈渊平点点头,开着玩笑道:“骑士精神么,没准还真是天天跪地和你说话呢。”

    男子哈哈一笑:“那我岂不是很酷炫。”

    陈渊平笑着摇摇头。

    “不过,我最烦的就是一个老头,天天在我耳边笑,说我这人有缘份,想收我做徒弟,天天来磨我嘴皮子,烦死了。”男子说到这里递给陈渊平一个眼神,好奇的问道:“你说我要是答应了他,会不会发生啥特别的事?”

    “你以前试过没?”陈渊平问道。

    “没。”男子摇摇头:“以前没这样过,最近才有的,不过我有点害怕,万一回应他,他再给我来点啥咋办。”

    “那还是别了。”陈渊平劝阻道,他可不想介入治疗将病人弄的更严重呢。

    男子点点头,又和陈渊平聊了一会,等到药效完全上来才昏昏睡去。

    陈渊平走出门来,迎面碰到个老人,侧着身子让开走廊,悠悠的听到老人嘴里念叨着什么:“小兔崽子,想的到挺美,事挺多啊。”

好人

    夏天,夜半三更,闷雷滚滚,长达数秒,伴随着轻微的地震让人心神恍恍,紫色的闪电一瞬而过,之后便是暴雨倾盆而下。

    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徒留下闷热的夜晚与消不尽的雷声相伴。

    就是这样一个不寻常的夜晚,本该无人的闹市中传来一阵铃铛作响,和一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迎面而来的救护车疾驰而过,警报声却没有压过清脆的铃声,或者是两种声音并不冲突。

    两位年轻的医生略显疲惫,坐在窗边向外看着,好像并没有看见那位摇铃铛的人,只是疑惑的互相问道有没有听见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闹市中一处还算有些门面的商铺被人敲开,这家开在闹市中的商铺与周遭格格不入,平日里生意惨淡,但人流却在某些月份里异常的多,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凑合而已。

    当当当。

    又是三声,商铺的门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人老体寒,恰逢阴雨天便披着一件大衣,抬起有些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人,又伸头向后看了看,这才让开身子,向着屋里走去。

    “都进来换一身衣裳吧。”老人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然后屋内便多了七八个穿着整齐样式衣服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这场雨不小,你可以晚一天再走。”老人端出一晚热汤放在桌上,好心的提醒道。

    男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敲开商铺的是一名三十多岁面容俊逸的魁梧男子,一头白发,不知是染的还是天生就是这样。浑厚的嗓音道了声谢,端过老人的热汤吹着热气,小心的抿了一口,借着热劲驱散身体内的寒气,着实是在大雨天内走了太久,身体有些冰冷。

    其余的人换好衣服整齐的站在男子身后,一声不响的看着男子喝着热汤,也不言语,也没有不满。

    老人披着大衣坐在男子对面,点了一只烟递给男子然后问道:“从哪来的?”

    男子站起身,恭敬的接过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口寒气,这才说道:“湖上来的。”

    男子的口音浓重,说话恭敬。

    “到哪?”老人又问道。

    “陈下。”男子回答道。

    老人点点头没有再问其他的,目光扫了扫男子身后,然后说道:“雨过天不晴。”

    男子疑惑道:“很麻烦?”

    老人摇摇头,看向窗外,雷声滚滚,闪电不断,“只是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天气了。”

    老人再次看向男子身后:“要知道感恩。”

    无动于衷,老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男子没有说话,沉默的低头喝着热汤,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要比想象中的人更冷一些。

    老人看着沉默的喝着热汤的男子忽然问道:“王何是你什么人?”

    “家父。”男子抬起头擦了擦嘴角回答道。

    “养子?”老人问道,起身又给男子成了一碗汤:“再喝一碗。”

    男子点点头,双手接过,恭敬的回答道:“六岁的时候父亲收养的我。”

    老人点了根烟又问道:“学了几成本事?”

    “家父说我笨,不开窍,只学到了三成本事。”男子低声羞愧地说道,到不是那种虚伪的客套话,而是真的只学到了三成本事。

    “确实不怎么样,不然你那口铃铛也不会损耗的那么严重。”老人的话直截了当,一点也没因为是故友之子而给面子。

    男子也不生气,自己本事确实不羁,知道老人是在帮自己。

    “给你的符怎么没用?”老人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男子腰间的布袋,语气平淡。

    “雨太大,不好用。”男子认真的回答道。

    “不算傻,也不太聪明。”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去二楼睡觉吧。”

    男子起身拱了拱手,一句话也没说,便独自一人向着二楼走去。眼下在这间铺子,男子是绝对的放心的。

    坐在楼下的老人有些难过,看着站在凳子后面的一众人,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问道:“人家终究是帮你的,为何心中还有此怨气?已经让你欺负了一路,发泄都发泄完了,也帮你挡了天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人看着一个年龄不过五六岁模样的孩童,言辞激烈,语气颇为愤怒。

    孩童看着老人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老人却是白发怒张,“放肆!”

    “没有当场超度你,而是好心给了你们回到祖地的机会,反了天了!还想着报仇?”老人一巴掌拍飞孩童,怒骂道:“真当好人就这么认人欺负吗!”

    孩童站起身,黑色的瞳孔怒视着老人,张着大嘴如一口黑洞,被水浸的发白的双手向下低着水珠,外面的大雨又倾盆而下,雷声如怒涛。

    老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孩童,走到孩童身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将它压了下去,一阵水流从孩童的裤脚流出,很快就没过了老人的脚背,老人不为所动,看着依然张着大嘴的小孩,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好像漏气一般,孩童的身体迅速的枯萎下去,“鬼有鬼的律法,人有人的秩序。若不是不想糟践了他那几十年的寿命,凭你也想掀出点浪花?”地上的水瞬间消失不见,老人又侧身坐了回去,看着变了模样的孩童讥讽的说道。

    孩童没有应答,而是走回了众人之列,然后规矩的站在那里。

    老人又叹了口气,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沉默的打开电视。

    “给了你一线生机,你就要好好珍惜。”

    屋外又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一路飞溅的水花,争分夺秒的前进着,孩童好像被一股巨大力量拉扯着一样,从门上撞了出去,消失在了雨幕之间。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老人回过头来,看着大厅里剩下的几人,语气平淡。

    等了许久,众人无一答话。

    老人便关了电视,慢悠悠的向卧室走去。

    ……

    一周后,一则新闻播报引起了轩然大波……杀人凶手伏法,被就地击毙。

    男子站在一座座坟头边上,叼着香烟,身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孩子,关了手机,男子慢悠悠的推着轮椅远去。

第三十三章 尸体

    “呕!”

    病床上的人又吐了,虽然他吐不出来什么,但他还是在剧烈呕吐着。

    病人很瘦,皮包骨头,不能进食,每日靠输液吊着。

    不是厌食症,是一另类的症状,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腐烂,那种腐烂的样子让他觉得恶心,所以他拒绝进食。

    “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躺在床上的男子虽然说话有气无力,但还是尽力的表示抱歉。

    陈渊平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对我来说,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男子苍白枯瘦的面孔上写满了害怕和慌张。

    “没人能理解我,那种痛苦,那种恶心感,没有人能理解我。”男子说到这里情绪近乎崩溃,想要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却又突然的放下,然后又开始呕吐起来。

    “蛆在我的手上爬,恶臭,而且看着它们在吃我的肉,让我很恶心。”男子不敢看他的手,而是抬头去看着天花板,他的语气很无助,无助的不是因为腐烂的身体,而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他的手真的在腐烂。

    那种全世界没人相信的孤独感,不断地冲刷着他绝望的内心。

    “我想我快要死了。”他语气消极,充满了悲观,轻声的呜咽:“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痛苦,最绝望的死法了吧。”

    他哭了出来,恐惧让他崩溃,更胜过身体上的疼痛。

    陈渊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能看着他在那里无助的哭泣。

    “你知道么,昨天我的手还是好好的,今早醒来就变成这样了。”他还是不敢看着他的双手。

    忽然他看着陈渊平带着哭音问道:“你知道人死了是什么感觉么?”

    陈渊平摇摇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幸福感,全身暖洋洋的,就像泡了个热水澡,特别舒服,也特别的放松。”男子头靠着床头台眼看着天花板,语气稍微有些好转:“每天睡觉的时候,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因为我不用去看我这幅恶心的身体,那时候的我是最健康的我,是最干净的我。”

    “所以你觉得你睡觉的时候就是你的死亡体验?”陈渊平问道。

    男子很认真的回答道:“是的。那种灵魂离开身体的感觉我能明确的感受得到,因为我每次醒来都很疲劳,是那种失重感的疲劳,全身上下都分离的那种感觉,为此我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来适应。然后我就得面对痛苦的一天。”

    “我清晰的记得有一次我都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了就想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酥酥麻麻的,然后便是一股强大的拉扯力。”男子想了想继续说道:“然后便是我身上出现一处处的腐烂的肉块。”

    “难道是因为这种梦才导致你身上会变得的腐烂?”陈渊平皱着眉头疑惑道。

    “不清楚,我想应该不是吧。”男子否认道,然后看着陈渊平:“我第一次发现身上腐烂,还是从别人的表情中得知的,起先我并不知我身上腐烂了,没有痛感,没有一样的感觉,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别人的面部表情却不这么认为。”

    “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陈渊平说道:“我是说其实你并没有腐烂,你的大脑给了你错误的信息,而你的朋友只是给你看个玩笑。”

    突然,陈渊平发现他好像愣住了,然后眼神变得涣散了起来,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陈渊平见状心之不妙,连忙按响了床头的传呼起,呼叫医生过来。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两名医生冲了进来。

    拿出电筒在病人的双眼上照了照,确定目光的涣散程度后,急忙叫来了护士将病人推走了。

    这种死亡方式陈渊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自我认知的宣告死亡,不同于其他的疾病,这个病人顶多是营养不了,其他的器官都完好无损,都很健康。

    坐在屋里等了一会,陈渊平发现病人是自己走回来的,看到坐在屋里的陈渊平有些害羞的挠挠头,手里还拿着几个包子。

    “那个什么,我重生了。”病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陈渊平很好奇医生们是用了什么方法将他弄“活的。”

    “你知道你的病症?”陈渊平替他倒了杯水,然后问道。

    “知道的。”男子接过杯子道了声谢,然后回答道:“这大概是我第三次死亡吧,和前两次差不多。”

    “发病的时候你不知道么?”陈渊平问道:“既然你都知道自己有这种症状,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了么?”

    男子摇摇头:“不太一样、发病的时候就好像是另一个我在替我受罪一样。我自己本身的意识是完全空白的,尤其是在发病的这段时间,做了一些什么事我根本就记不住。”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每当我吃饱的时候就是我发病的时候,所以我从来就没吃饱过饭,所以才这么瘦,不过有时实在是忍不住了,还会吃饱的,不然总这么弄我身体也熬不住。”

    男子很快的就吃完了几个包子,然后又喝了一大杯水,躺在床上。

    “请问我刚才是怎么死的?”男子躺在床上忽然问道,他对于自己的死状很是好奇。

    “四肢僵硬,一动不动,就忽然间死了。”陈渊平想了想回答道,实在是死的太突兀了,让他没有丁点准备,如今又死过的人这么问,这种感觉特别怪异。

    “完了,我要成僵尸了!”男子哀叹了一声,愁眉苦脸,感觉好像特别不喜欢这个死法一样。

    “什么意思?”陈渊平问道。

    “我发病有规律的,上一轮发病的死法就是我下一轮发病的样子,你说我刚才四肢僵硬突然的就死了,那我下次一定是变成了僵尸那种,皮肤坚硬不会腐烂了。”

    男子说到这里,恨恨道:“这是我最讨厌的死法,意味着发病时间会很久。”

    陈渊平有些不懂:“为什么很久?”

    “因为僵尸不吃不喝也饿不死啊!”

    “那岂不是会一直发病的么?”陈渊平问道。

    “不会,到时找个太阳充足的地方,我天天晒自己!”

第三十四章精神病与上帝意识

    “听说你经常报警?”陈渊平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着凉爽的微风。

    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有人要杀我!”躲在角落里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即使头戴一顶帽子也遮挡不了一脸惊恐。

    青年一再强烈的拒绝陈渊平邀请过来的坐的好意,执意的要蹲在角落里想要躲避他人的视线。

    “什么人要杀你。”陈渊平回过头来问道。

    “很多人!很多人都想要我死!”蹲在角落里的青年不敢大声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声嘶力竭。

    “你怎么知道很多人要杀你?杀人是犯法的!”陈渊平说道。

    “他们就是要我死!犯法?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法律!”青年蜷缩在角落里,声音颤抖,脸上的恐惧又加重了几分。

    “他们?他们是指谁?”陈渊平疑惑道。

    “所有人!所有被我举报过的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就要杀了我,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的,我知道的!”青年的神态有些疯癫,甚至歇斯底里,他瞪着大眼看着陈渊平,忽然大喊道:“你!你是不是也是他们一伙的!一定了!你一定是他们派来接近我的,你要确定我到底会不会告密,你要杀死我!”

    “冷静!冷静一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和你说说话的!”陈渊平看着他情绪失控,急忙站起身来,双手高高的举起,以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所说的吗?我没有恶意的!”

    看着情绪失控的他,陈渊平尝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僵持了一会,青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陈渊平喘了一口气,对着门外摇摇头。

    “你到发现了什么秘密,惹得很多人都想杀你?”陈渊平不敢再掉以轻心,转过身来正襟危坐,好以防万一。

    “天大的秘密。”青年坐在地上,神态颓废,“我发现我们所有人吃的都是人肉。”

    “为什么这么说?”陈渊平问道。

    “他们一直在招工。”青年声音低了下来,“他们招工从来就没断过,汉堡店,咖啡厅,超市、烧烤店,所有涉及到吃的地方他们都在招工,从来没有招满的一天,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招人,而那些新去的,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了。”

    “他们一定是死了!”青年说到了这里,崩溃的哭了出来:“他们都死了!我们吃的都是他们的肉!”

    “所以你经常报警举报他们?”陈渊平这才搞明白事情的缘由。

    “是的。”青年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所以他们才想杀了我!”

    “那你报警之后有结果了么?”陈渊平问道。

    “不知道。”青年摇摇头,“他们让我躲在这里,因为这里安全,不会有人来害我。”

    “他们这是好心。”陈渊平点点头说道。

    青年摇摇头:“我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可我没精神病,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没有病!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相信我!”

    青年无助的哭了起来,像是受委屈的小孩。

    “这里一点都不安全,昨天我就是看了一个人他就要打我,我只是坐在那里吃东西,我什么都没做。还有半夜在走廊里的人,半夜不睡觉盯着我看的,我想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青年哭诉道,然后看着陈渊平充满了恳求:“你能帮我出去么!”

    陈渊平看着眼前这名内心极度脆弱疑神疑鬼的青年,很冷漠的人摇摇头。

    心慈手软有些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和他们一样,都不相信我,也不想帮我!”青年又大哭起来:“你们就觉得我有病!”

    陈渊平站起身来冲着门口的护士点点头,飞快的走了出去。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青年在房间里喊道。

    ……

    陈渊平受邀来到一处位置偏僻的宅邸,样式古老,却一眼望不到边际,陈渊平还是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一处这么大的古建筑。

    “这些积木很有意思,都是你一个人做的?”陈渊平面前是一张很大的圆桌,上面密密麻麻的摆了很多模型积木,沙漠,海洋,楼群,森林,山河,是一个大的生态沙盘,也有一些从房顶掉下来的星球和云朵。

    总之除了没有活的东西外生态模拟的很完善。

    “是的,做了很久。”站在桌子另一端的是个满脸长长白胡子的中年大叔,是个西方人。

    他自称自己是上帝意识,已经活了很大岁数了。

    “爱好?”陈渊平俯下身子自己的端详着沙盘,细节做的也分毫不差,仔细看去那些并不是积木,而是一种材料特殊的泥巴。

    上帝意识摇摇头,向着陈渊平解释道:“不是爱好,这是一个世界,我创造供人生活的世界。”

    “坐。”上帝意识冲着陈渊平笑道,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坐在桌子旁边。

    “你觉得怎么样?”上帝意识问道。

    “很好,很漂亮,细节也很完美。”陈渊平赞叹道,刚才他俯下身子看去,发现即使是细小的石子也做了完美的纹路。

    “你创造的这个沙盘是用来做生态模拟的么?”陈渊平好奇的问道,他看着水面与沙子和植物都是真实的物件,尤其是那座雪山,是真的冰雪堆出来的。

    “不是模拟,而是真实的生活世界。”

    上帝意识摇摇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红酒,倒给陈渊平慢慢的说道:“你觉得他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指这些植物这么的吗?当然是真的了。”陈渊平回答道。

    上帝意识呵呵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按了什么开关,陈渊平发现沙盘上方竟然下起了雨来,仔细的看去,水中竟然还能模模糊糊看见不少的鱼在游动,更有彩虹挂在了云朵之间。

    陈渊平感到很神奇,这种技术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尤其是半空中的云朵,拟态的跟真的一样。

    两个人悠闲的靠在椅子后面,喝着红酒,欣赏着这一时人造的美景。

    “ar技术?”陈渊平问道,他也有点心动想要弄一个生态沙盘玩玩。

    上帝意识靠在椅背上,摇晃着红酒杯,小小的品了一口,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技术?”陈渊平越发的好奇。

    上帝意识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猜我做了这些用了几天?”

    “应该很久吧,几个月?或者一年?栽培这些植物和保持水的清洁活力,还要养鱼,应该耗时不短。”陈渊平认真分析道,以前他弄过生态鱼缸,虽然不大,但也挺花时间的,毕竟营造一个生态环境并不简单。

    上帝意识摇摇头哈哈笑道,很得意的说道:“五天。”

    不知道做了什么,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然后陈渊平便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星空,银河,以及数不清的星星充斥在沙盘的上空,美丽异常。

    陈渊平指着一颗星星问道:“不是太阳系么?”

    那颗星星发着七彩色的光芒,像是月球一样旋转着,可又不太一样。

    上帝意识闻着酒香陶醉的说道:“不是,我没有照着银河系做这片星空,所以它们现在还没有名字。”

    “这些都是五天之内完成的?”陈渊平惊讶道。

    没注意的是,海面上不断的有鱼迎着星空,跳起跃下,雪山之间也有一些小雪豹不断的奔跑着。

    “没错。”上帝意识点点头,以前也没谦虚。

    “这个技术很厉害。”陈渊平不得不感叹道:“要是我来做,不知道要做几个月。”

    上帝意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你说这个世界要不要放点人类上去?”上帝意识忽然问道:“已经有了动物,植物,鱼类什么了的,人类要不要放进去呢?”

    “还是不要放了,又不是真的能说能动的人,放进去反而有些不美了。”陈渊平摇摇头说道:“现在这样就很好,很自然。”

    “那就这么定了,不放人类了,就只有动物在上面生存。”上帝意识想了想认同的说道。

    “不过没有人的话,这些楼盘做出来岂不是可惜了,也怪怪的,不如拿掉好了。”陈渊平说道,伸手指着那片占地面积广阔的楼盘建筑。

    上帝意识赞同的说道:“可以,帮一把手,我们现在将这些拿掉,那里有工具。”

    灯亮了起来,星空消失在光芒之中,陈渊平又欣赏了一次日出的美景。

    顺着上帝意识的手指方向,陈渊平看到了一把小铲子和一堆泥巴。

    两个人一左一右,不断的将楼盘的铲了出来,沙盘上很快就出现了很大的空白。

    “这样很空啊,你觉得要加点什么好呢?”上帝意识绕着沙盘走了一圈,发现那片铲出来的空地空着很不好看,便望向陈渊平。

    “要不放一个撞到地面上的星球吧。”陈渊平忽然脑子里蹦出个古怪的想法。

    “全是完美的不一定真的好,加一点瑕疵没准更漂亮一点。”陈渊平说道:“正好这里现在是一片残骸,用来做星球撞击的坑洼都是现成的。

    上帝意识眼睛一亮:“好想法!这就做吧,泥巴就用刚才挖出来的那些,不做一个星球,多做几个,反正那里的面积很大的。”

    两人说动手就动手,出了一块较大体积的星球外,其他都还是体积差很多的小星球。

    很快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就被这些星球填满了,上帝意识又处理了一些细节上的变现,使得星球更加自然,也分属了星球的样式,使得看起来不那么单一。

    期间,上帝意识还模仿了一次大地震和大海啸,效果很棒,陈渊平都看呆了,又一次感叹道技术的厉害。

    午夜的钟声刚好响起,陈渊平这才发现原来这已经第二天了,干起活来都没发现时间过的这么快。

    “这就周六了啊。”陈渊平看着钟表感叹道:“这忙了一会,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是啊,不过很有意思不是么?”上帝意识指了指沙盘。

    陈渊平点点头:“我这也算参与者了吧。”

    “当然,这个想法还是你提议的呢。”

    两人又处理了一些细节,陈渊品站起身来锤了锤发酸的腰,说道“我要回去休息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白天没有事要忙么?”

    上帝意识摇摇头,指了指沙盘:“不用捏人了,我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休息一下,这一周过的有点忙。”

    “这么晚了你就睡在这吧,正好我二楼也有房间,你可以在这里睡觉。”上帝意识打开房门对着陈渊平说道。

    “那也好。”陈渊平想了想确实有点太晚了,而且这栋大宅子的位置确实偏僻,晚上开车确实不方便,陈渊平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就打扰了。”

    跟着上帝意识来到二楼,发现这里的房间很多,有些们开着里面都和刚才的房间一样,里面都摆着很多的沙盘。

    “都是你做的?”陈渊平问道。

    上帝意识点点头,闲来无事就做出来的,你要是喜欢,明天白天我带你一间间参观,样式很多的。

    “这么大的房间自己照看得过来么?”陈渊平跟着走了好一会忽然问道,他发现在宅子里竟然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不过有时也会找人过来帮忙打扫卫生,这房子自己打扫起来很累的。”上帝意识解释道,然后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就是这间,谁这里吧,里面也有浴室冰箱,想要吃什么可以自己拿”

    陈渊平道了声谢走进屋子,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完全可以放下一个楼下那么大的沙盘。

    上帝意识替陈渊平关好门,就独自一人向楼下走去。

    陈渊平走到浴室,往浴盆里放着热水,待会要先泡个澡再睡觉,忙了那么久身上有些发酸,从冰箱里拿了一杯饮料,陈渊平舒服的泡进热水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星空,觉得外面的星空和楼下的一样美丽。

    只是又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像哪里又有点不一样。

第三十五章 互换身体

    “我跟你讲,我真没病。”男子认真的说道,语气颇为无奈。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吃药吧。”护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声音冷漠的回应道。

    病床上的这个病人真的让护士很头疼,那一张嘴好像就从来没有闭上过。

    “我不吃,我真没病,我就是个路过的,真的!我没病!能不能不给我吃药了!”男子疯狂摇着头,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哭腔。

    “嗯,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护士努力的挤出了个笑脸,语气尽量的温柔道:“吃药吧,吃了就没病了。”

    说着也不由男子拒绝,直接将药片喂了进去。

    陈渊平站在门口看了好半天,待到护士走出去这才走了进来。

    “你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了么?”陈渊平熟门熟路的拿出椅子坐在窗边,笑着问道。

    病床的男子陈渊平已经认识好久了,只是最近才开始能说说话,不过这不妨碍俩人能否成为朋友。

    “打了,他们说我有病。”男子郁闷的说道,同时扣着嗓子眼,想要把药吐出来。“是实话,打电话的时候,我很犹豫,也很乱呐。”

    “没来看你么?”陈渊平好奇的问道。

    “来了,来了之后我就出不去了。”男子冲着陈渊平翻了个白眼,语气懊恼道:“早知道就不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了。”

    “他们不过来也不行啊,哎呦我天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男子自怨自哀的说道。

    男子是长住院,待了好几年了,严重的自闭症,不愿与人交流,除了了一位每周都会来看他的朋友外,就连他的父母他也理都不理。

    直到后来……

    男子的性情忽然大变了。

    “我说我们灵魂互换了,都把我当疯子。”男子懊恼道:“我还当面喊他们的名字来着,可给他们吓了一跳。”

    “不把你当疯子就怪了!”陈渊平摇头道:“别扯蛋了,没人会相信的。”

    “我跟你讲,现在情况有些麻烦,我在他身体里,他在我身体里,可是我没病啊,他有病啊,可我在他有病的身体里,他在我没病的身体里,现在变成我在他的这个身体里他没病了,他在我的身体里的我有病了,过几天我肯定的被送进来……”男子瞄了一眼门外,小声的对着陈渊平说道:“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不进医院?”

    “这我帮不上什么忙,进不进医院也不是我说的算的,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你的父母。”陈渊平摇摇头,然后问道:“你俩是怎么互换的身体你还记得么?”

    “记个屁,我就是来医院看他,给他带了点吃的,说了会儿话,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睁眼我就在这里了。”男子愤愤的说道。

    “那你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么,互换身体总会有点问题的吧。”陈渊平问道。

    “有个屁问题,身上的感觉不知道有多好呢,他就是有点自闭症和幻想,其他和正常人一样。”男子无奈的说道:“他比我胖,没了。”

    “这下糟了!”男子忽然想到什么,“语气焦急的说道:“他肯定不会来看我的!”

    “不能吧,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也会震惊的跑来找你的。”陈渊平宽慰道:“到时就想办法解决问题就好了。”

    “怎么可能,他自闭症唉。”男子叹了口气:“自闭症可不管你什么身体不身体,灵魂不灵魂的,自闭就完事了,可能他都注意不到自己换了身体。”

    “那也没事啊,你家人总会发现症状的,到时肯定会送来检查的,这样不就有机会了?”陈渊平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也不行,我本来就没病,这要给我送来了,岂不是成了我真有病了?”男子连忙否认道:“不行,不能让他住院来。”

    “那就没什么办法了。”陈渊平无奈的摊摊手。

    “要不咱俩试试身体能不能互换呗,你替我待两天,我出去找他,和他换一下,然后再回来换回来。”男子脑瓜一转,看着陈渊平认真的说道。

    陈渊平龇牙咧嘴道:“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我才不干呢,你都不知道怎么换的,能不能换回来都两说,我才不干呢。”

    说着陈渊平起身向外走去,谈话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你回来,还有的商量!”男子急忙喊道。

    陈渊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做人有点自私可不是好事。

    “自闭症是好了,可惜别的病加重了,尤其现在妄想和模仿的病症更加严重了。”等在门外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正是病床上那人的朋友。

    “我已经很久没来看他了,他一直在模仿我,有时甚至幻想他就是我,这让我很不舒服。”男子继续说道:“医生也不建议我继续来探望他,这样可能让他人格分裂,对治疗出现很大的难度,你看现在就有点很严重了。”

    陈渊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好奇的问道:“自闭症的病变人格分裂?”

    “嗯。保护行人格吧,只是没想到是模仿,有点出人意料,可能是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吧,也没谁会接触他。”男子回答道。

    “不过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他,我要尽量的模仿他的样子,让他模仿他自己,没准他就好了呢。”男子如是说道。

    两人又在走廊聊了一会,男子这才离去。

    “他们两的病很有意思吧?”护士站在陈渊平的身后小声的问道。

    “是很有意思,互相模仿对方,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陈渊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好奇的问道:“看他们两的住院间隔也不是很久啊。”

    “不清楚。”小护士摇摇头说道:“像他们这种联动性的病因还是很少见的,偶尔能遇见一例都很新鲜的。”

    陈渊平点点头,与护士道了声再见,独自想着医院外走去。

    他慢慢的回想起两人所说的话,可能真的是灵魂互换也不一定。

    要是万一呢。

    陈渊平笑了笑,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

做鬼也不容易

    “兄弟!你这是去哪了,好久没看到你了。”阴沉的浓云下两只小鬼蹲在路旁,贪婪的吸着黄纸的味道。

    近来经济不好,做鬼的日子也不好过。

    问话的是一只死了二十来年的小鬼,还是生前的样貌,这些年来就蹲在路边,浪费鬼命,顺便等着投胎。

    下面要排队的,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自己家里又不常给自己烧纸,这日子难过的很,小鬼可怜,就没事去人家烧纸的地方偷摸的拣点残羹剩饭。

    当然得是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

    有时也去点大型法会,趁着铁罐布施的时候吃顿好的,反正又投不了胎,倒也不怎么怕。

    他叫兄弟的那只鬼,是只老江湖,死了几百年了,是只有道行的鬼,平日里给人回答回答问题,或者上个身,解决下人鬼纠纷,解救下迷途野鬼,做做善事。再不就兼职给这帮导演打打工赚点小打小闹的外快啥的,忙忙碌碌就这么过了几百年,虽然辛苦,但小日子还是挺滋润的。

    心想着再来个几百年,怎么得也能混个碑文啥的,做个公务员。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一只品行端正,鬼心高尚,带着点低级趣味的善鬼。

    小鬼看向老鬼,说真的几个月不见,小鬼还是挺想他的,作为一只平日里动弹不得,只能在这片小旮旯待着的小鬼,想要吃点好的太难了。

    老鬼就经常来带东西给他吃,有时也给他弄点新衣服穿,或者弄点香来吃。

    “养病。”老鬼手上挂着个袋子,蹲在路边扒着荔枝,没好气地说道,同时又递给小鬼一个苹果,“最近苹果大涨价,恐怕有些日子要吃不到了,三十五一斤,忒贵!这谁还买来上供啊!”

    老鬼举着荔枝愤愤的说道:“荔枝都才十块一斤!”

    “啥病啊,你还能得病?莫不是跟人家抢地盘让人给揍了?”小鬼咔嚓一口咬了一半苹果,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这几个月就没吃上什么像样的食物,水果这玩意没人供养更是想都别想。

    老鬼摇摇头,有些羞于启齿,有些话讲出来,伤自尊,也伤面子,还是不提的好。

    “前几个月不是说接了单外快么,去给剧组提供灵感去了么。”小鬼看他不愿意说,也就没再问,倒是问了个他赚外快的事。

    说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若不是做了鬼,小鬼怎么都想不到,原来拍恐怖电影真鬼还真能参与进去,什么附身帮着写写剧本啊,什么给演员托个梦找找感觉,再不就给拍摄现场来个现场指挥啥的,总之只要钱到位,好吃好喝的给供上,保管一切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的,这帮拍电影的就是有钱。

    当然了,有些时候碰到那种只做牛马不给草的那种,那就休怪你鬼爷爷翻脸不认人了!轻的,票房扑死你,再给你来点运势低迷啥的,重的,让你病个三年五年的,总之日子不会让你好过,在规矩之内鬼爷爷有的是办法玩废你。

    当然,也别想着请人解决麻烦,请谁都不好使,咱就站着这个理,混江湖的就得讲规矩,我们做鬼的最重江湖规矩。

    俗话说得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鬼爷爷报仇只在早晚。

    提到剧组这个问题,老鬼明显的神色一紧,说话支支吾吾,显然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嗯,去了,一切挺顺利的。”

    小鬼只顾着啃苹果,没注意到老鬼的神态,继续问道:“老板阔不?供的啥啊。”

    “还可以吧,一整头大猪,一只整羊,三只上好的檀香,水果满满登登的摆了一桌子,吃的那叫一个舒坦,除了打点上面的意外,余下的都多着呢。”老鬼摸索着下巴回忆道:“老板是个好老板。”

    老鬼话里有话,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尤其是想到某人就恨不得天天蹲他床边。

    “上身?还是代笔啊?”小鬼好奇的问道,平日里他最喜欢听这类八卦,自己道行不高,连这块小土地都没机会走出去,这类做鬼之间最好玩的事,根本就享受不到。

    “上身代笔都有,要我说其实这单生意我上不上身都一个样,这导演牛的很,那是真本事,有些东西都不用我说,自己就想到了,还知道多雇几只野鬼来充当剧情道具,要我说这导演不火天理难容。”老鬼感叹道:“这真是做鬼的好料子啊,不做鬼都白瞎了,那电影拍的真吓人。”

    “说来惭愧,这钱挣的,根本就没出多少力,受之有愧。”老鬼说的惭愧,心里却是偷着乐,这样的活越多才好呢。

    “照你这么说,票房一定很好。”小鬼说道,同时将果核一丢,扔到了一旁的火堆里。

    “是挺好的。”老鬼点点头,得意的说道:“我还配合着在电影院弄了点事呢,我跟你讲那氛围让我衬托的,不丢鬼脸。这噱头一下就上去了。”

    “你干啥了?”小鬼好奇的问道。

    老鬼摆摆手,谦虚地说道:“没做啥,就是他们看电影的时候,我从屏幕里冲出来了,再不就电影放到一半讲两句话而已,你还别说,他们就吃这一套,越吓人越喜欢,有的都吓哭了,也没说往外跑。”

    “那你咋还能受伤呢?你不是一直都在剧组么?”小鬼这就不理解了,剧组那么安全的地方,又交了保护费,按理来说应该啥问题都没有啊。

    老鬼站起身来从路边抢过一支香烟叼在嘴里,良久才语气低沉道:“发行挺不是个东西的。”

    “咋了?”小鬼问道。

    “那天特殊首映礼,专门去的一个城市,我正好没离身呢,就跟着去了,搞得神神秘秘的,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影院,我以为顶多和以前一样呢,也就没在意,直到上映前……”老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小鬼着急道:“然后呢?然后咋了,你这是去的哪啊?”

    老鬼重重的吐了口气,语气平淡,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龙虎山,进来的个个金光闪耀。”

    ……

    小鬼沉默了好久,才幽幽道:“确实不是个东西。”

第三十六章 包袱斋

    医院里有这么一个人,整日里背着一个大包袱,她包里装的那些东西人尽皆知,都是生活上的用品。

    也有一些奇妙的玩意,当然这是她自己说的,没人知道真假,因为她的那些包裹谁都碰不得。

    她每天在医院进进出出,对谁都保持着警惕,好像怀疑所有与她接近的人,都是奔着她的那个包袱来的,所以她常常都绷着个脸,对谁都没个好脸色,严重的时候还会发脾气。

    她的那个包裹不大,她那瘦小的肩膀足够应付得来,早上七点多,就能看见门口有一个大包裹挤了进来,因为她太小了,所以显得包裹很大,那种强烈的对比反差竟然会让人觉得有点萌。

    当然了,她长得还是蛮漂亮的。

    医院里有一只橘猫,不怕人,很能吃,有些患者特别愿意喂它,经常会带一些小鱼干和一些水果来喂它,一来二去就成了医院里的小吉祥物。

    猫是她带来的,听说她给很多医院都送过猫,以前也送过狗子,是只哈士奇,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有狗子了,也不知道带走狗子的那家人日子过得好不好,家里的家具耐用不耐用。

    她在很多医院都有名声,都源于她那只大包袱,游走于各大医院之间,有时看病有时就买点东西。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有病,她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虽然没有人能看得到监视她的那个人,但她自己却知道有那么个人一直监视她。

    她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带,就是怕监视她的那个人下毒,她怕死,所以什么东西都用自己的,也是这样,她的生活充满了不便。

    不过她的那个包裹却时神奇,经常拿出很多意想不到的玩意,还记得上次看见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只比巴掌还要大的乌龟。

    扔进了医院的池子了,说是帮医院改改风水,镇压邪秽,幸好是只草,不然仍点巴西鳄龟啥的池子里的鱼估计就全军覆没了。

    也有人向她买过东西,不过惹来的就是一张冷着的脸,和满眼的警惕怀疑,除非她自愿的送,不然甭想在她那包袱里弄点啥出来。

    她在医院里住过一段时间,不睡床,就趴下她那个包袱睡觉,一睡就是一整天。吃饭也不去食堂吃,就从她那包袱里拿出东西自己做,或者拿点干粮随便对付一口。

    打针吃药也听话,从来没闹过,每天就坐在包袱上大眼瞪小眼,和那个其他人看不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监视者对望着,有时也做做鬼脸,冲着监视者发发小脾气。

    她每在一间医院都会住一段时间,都是两个月整,到时间了就换了,也不知道为了啥。

    不过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做生意,医院里东西好卖。

    可惜,谁也不知道她卖的啥,正常人她根本就不和你做生意,只和病人做,尤其是那种神智不清,逻辑混乱,行动不能的病人,她最常和他们做生意,其他患者就得看人下菜了。

    从来都是她挑患者,坐在包袱上就能和人谈上一整天,五湖四海,天南海北,无所不能谈,甭管那人听不听得懂,说就得了。

    听起了跟天书一样,这是一个曾经偷听过的护士回来说的,她做生意从来不避嫌,随便你们偷不偷听,大概这就是有持无恐吧,我说啥你们也听不懂。

    医院里就没有她做不成的生意,区别就在于谈话时间的长短,长的能说上好几周,短的也就几句话,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也不知道买卖的是啥,她就跳下包袱伸手进去,掏出空气,接收空气,就是一套完整的交易流程。

    也没见有人找她退过货,要不是她卖的是“空气”,医院里的人就信了。

    话说回来,她在医院里还是挺受欢迎的,由些是一些患者天天都盼着她来,好像她卖的东西还挺火爆的。

    有一段时间她好像消失了一样,各大医院都没了她的踪迹,不知道去哪了,还是彻底的病好了。

    后来再出现就是几年后了,个头还是那个个头,没长高过,不过背后的包袱就小了很多。

    不过听她说,别看包袱小了,卖的东西可比以前多了。

    有人问她,那个监视你的人还在不在,她也不说话就伸手往旁边一指,看到的人头皮发麻,背后一凉。

    这是做了朋友?还是怎么地了。

    谁也不知道,问她,她就说你别问我,你去问他。

    然后医生们就加大了剂量。

    陈渊平见到的是几年后的她,已经变的健谈了许多,以前总是冷着的脸已经缓和了许多,除了不太爱和别人交流外,其它都挺好的。

    听她说,她在写一本书,叫《世界之旅》,当然不是电视上的那个,而是自己背着包袱四处做生意的生意经。

    陈渊平看过她的初稿,写了很多字,原来她消失的这么多年就是去写书去了。

    书的内容挺有意思的,像是一本奇幻小说。

    在书里,她给你自己起名叫路斋,意思是一位行者和她的包袱斋,在那里,她是一位穿梭在不同世界做着倒卖物品的生意,从这个星期去到另一个星球,从这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不断的进货,不断的卖出去。

    交易的地点都在医院,交易的人员都是精神患者,在书里,这些患者是每个世界中的守门人,也有一些是在别的世界生活的常驻客,家乡的物资或者别的世界的东西就通过她这一位小小的包袱斋来购买,当然交易方式不是钱币之类的东西,她从来不收,她只要她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修行世界的修行功法,科技世界的科技成果,生命世界的生命元素,海洋世界的水精华,宇宙空间里的宇宙能量……

    总之她做生意只要别的世界最平常最常有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在另一个世界是从来没有的,所以她的包袱斋从来都是最火爆的。

    能做这种生意的全宇宙都没几个人。

    陈渊平问她你打算做多久这种生意。

    她回答说:“等到有一天我走遍了全部我能走的地方后,我就不做这生意了,不过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知道的越多,我就知道我永远也走不完所有的地方。”

第三十七章 外星遗民

    “人这一物种很老,可人始终都是幼稚的。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么?”男子坐在窗边看着树枝上的小鸟从一端跳到另一端,然后语气平淡到的说出这句话。

    “你是指什么?”陈渊平倚靠着桌子站在他身后,摊开手问道。

    “所有,应该是所有吧。”男子看着树上银色尾巴的小鸟喃喃道,然后又很快的语气坚定道:“没错,就是所有。”

    陈渊平还是不明白他说的是指什么,继而问道:“我不懂你具体指的什么?可以说的明白一点么?”

    男子转过身,眼镜看着门外来来回回走动的病人,问道:“你觉得人类伟大么?”

    “很伟大。”陈渊平很快的回答道。

    “伟大在哪里?”男子继续问道。

    “创造,以及前赴后继的怕死精神。”陈渊平想了想回答道。

    “怕死精神?”男子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嘴角不自主的笑了笑:“什么是怕死精神?你这个说法很不同寻常。”

    “怕死才要努力的活着,才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活着,所以人类在不断的掠夺,不断的创造,为的就是让自己活的更长久一点,怕死所以才要竭尽所能的活着。”陈渊平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十分的坦然,语气却是有些高亢。

    “你觉得世界上的人类都这么想么?”男子看着陈渊平问道。

    “不知道。”陈渊平摇摇头:“人各有志,为社会创造的价值也有大小之分,或许平淡的生活,或许发动战争,或许心怀大爱无私奉献,思想很难统一,但有一点人类是无法改变的,人都会死,即使了无牵挂的人,对于死这一事,即使看开了也是需要经历一番磨难的,没有人能不经历风雨坦然面对死亡,哪怕这风雨微不足道。”

    “所以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人都会死,那人奋斗的意义是什么?”男子又问道。

    “为了下一代,能看到这一代所看不到的东西,或者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对于这个问题,陈渊平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回答,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面对这样的问题都有各自的答案,很难找到统一的标准,陈渊平只好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男子摇摇头,又重新看向窗外:不是很认同这个说法:“都是这个世界强加于人类自己的思想。一个人的世界观的组成,思想的变化都是随着所接触的世界来转变的,看过多少书,走过多少路,见过了多少人,遇到了怎样的风景,可这些东西翻来覆却都在人类的世界中,兜兜转转不过是在绕圈子,你走过的路别人也走过,你见过的人别人也见过,你看到的风景,可能别人早已看腻,你读过的书可能别人早已真知灼见。这样的人生从来都是骗自己的,到头来其实根本没见过什么世界,地球那么大,走遍各个角落的人有多少,都在自己的那小块兜圈圈而已,知识的上限决定了思考的上限。”

    “可人类总是在进步,哪怕很小,那也是进步,人类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陈渊平说道。

    男子摇了摇头:“你觉得是人类创造了,还是人类只是发现了。”

    “发现和创造不冲突吧。”陈渊平想了想回答道。

    男子看着树上的小鸟忽然笑道:“这就是人类幼稚的地方,总以为自己创造了一切,却不知道人类所获得的知识,所创造的事物都是这个宇宙早已存在的,一切所创造的事物,其所需的东西都是早已存在的,与其说是创造,不如说是将这些已有的事物重新组合更为恰当。自大也是人类的劣性之一。”

    “不能这么说吧,人类还是创造了一些东西,比如文字。”陈渊平不赞成的否认道:“语言文字这种东西总不能宇宙中早已存在了吧。”

    男子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要是有一天人类发现在自己其实不是地球人的话,会什么样?”男子忽然问道。

    “社会结构崩塌?或者人类更进一步,或者文明毁灭?”陈渊平想道:“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恐怖,变化只会比想象的更复杂。”

    男子回过头来,看着陈渊平忽然叹了口气:“与这些相比,要是这些人知道自己是被自己所在的星球抛弃的人会更加恐怖吧,比如地球其实是个流放之地,流放到这里的人都是在出生地被检查出的智力低下的,然后流放到地球自生自灭,你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更恐怖?”

    “总不能是外星人随时随地都仍人过来吧。”陈渊平一时没跟上思路,随口说道。

    男子摇摇头道:“我是说人类出现在地球开始,然后发展到至今,其实都是外星人所抛弃的后代。”

    “这样啊,也不是没有这种假说,不过总得有证据吧。”陈渊平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

    “就怕有证据,却被掩盖了事实真相。”男子叹气道:“其实也对,还是忽然有一天人类发现自己的祖宗是外星人的话,那将是个怎样的光景啊。”

    “沉默或者爆发,大概也就这样吧。”陈渊平皱着眉头回答道:“不过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最起码知道了一些可以确定的事。”

    “那要是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真相,那会怎么样?”男子又问道。

    “当成精神病呗,还能怎样,就那个样,社会这么大,一个人还想翻出什么浪花。”陈渊平无奈的摊着手:“就算知道了,不还得窝在地球么,又飞不出去了,再说都这么多年了,早都忘记自己的星球在哪了。”

    “是啊,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又回不去,不如像平常一样继续过日子呢。”

    男子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啊,看着树上的小鸟,飞来飞去,不是哪天就不会再来这棵树了。

    “我要是说我就是那个知道真相的陪抛弃的外星人,你会信么?”男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信啊。”陈渊平回答道:“我这人就这点好,啥都信。”

    陈渊平笑着说道,同时不往对门外的护士招招手。

第三十八章 入院

    “请你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陈渊平皱着眉头,尽量压着心中的怒火,语气刻意的保持冷静。

    那人没有说话,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木纳的看着陈渊平。

    双手背后,微微低伏身子,站在门后,只留下半张脑袋,粗糙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已经站在那里看了许久了,空洞的目光落在身上让人很不自在。

    被订的的久了让人后背发毛。

    他就喜欢这样的站在门后看着别人,有时是几小时,有时甚至是数月,尤其是在你睡觉的时候,就这么盯着你。

    脸离得很近的盯着你。

    陈渊平发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站了多久,陈渊平只是感觉自己的背后发毛,就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让后就是那毛骨悚然的那一刻。

    他站在陈渊平身后不过一两步远的地方,直勾勾的看着他,尤其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陈渊平已经浸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张脸几乎与陈渊平对上了。

    尽量压抑着怒火,陈渊平将他送出门外。只是一会,那种让人后背发凉的目光再次出现,陈渊平回过头去,那人就站在门外露着个脑袋,双眼木纳。

    睡觉的时候他看着陈渊平,吃饭的时候他看着陈渊平,上厕所的时候他看着陈渊平……

    他一直在看着陈渊平,无时无刻,不声不响。

    “你有什么事么!”陈渊平觉得要疯了,他很想打他一顿,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他一顿,可他不能他只能尽量的压着怒火,但他的语气却已经压制不住了。

    “嘿嘿嘿嘿……”他不说话,不带一丝感情的笑着,配合上他那只留在门边的脑袋,画面是那么的诡异惊恐。

    陈渊平忍无可忍,愤怒的走向门口,一把将他的脑袋抓了过来,然后便是一声惊恐的大叫,那里只有一个脑袋,那个脑袋就被他抓在手里,脑袋在嘿嘿的笑着,空的双眼正盯着陈渊平。

    “啊!”一声惊恐的大喊,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噩梦,陈渊平做了个噩梦,他心脏跳的迅速,呼吸急促,手脚好像挂着几个秤砣一样的沉重,他惊恐的看了看四周,重重的喘着粗气,他很久没做噩梦了。

    “呼。”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还好那里没有脑袋,他回头看向门外,那里有一个脑袋站在门外直勾勾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阴沉。

    “啊!”又是一声尖叫,陈渊平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疯了一样的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向门口扔去,他恐惧的向后退着,然后他停住了,门口的脑袋没了,背后却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后背上的毛孔已经惊悚到最大,凉意遍布全身。

    他机械般的转头望去,然后长舒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是那个脑袋,是个病人,正在熟睡的病人。

    他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来想要看看门外。

    他呆住了。

    他想要逃跑。

    那个脑袋就在他的背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

    “你到底有什么事么!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陈渊平坐在床边压低声音质问道。

    那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不说话。

    没有交流。

    陈渊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碰到了最难缠的一类病人了。

    他无奈的喊来护士。

    “有什么办法不让他跟着我么?”陈渊平伸手指了指,然后说道。

    护士的眼神有些怪异,然后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病人,确认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陈渊平趁着护士走进来检查的功夫,跑了出去。

    确认后面没有人跟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种芒刺在背的目光真是不好受。

    终于拜托了烦恼,陈渊平感觉身心无比的轻松,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他路过一间又一间病房,抬头肆意的张望着。

    然后他便愣住了。

    病房里是一位躺在病床里的病人,陈渊平认识他,就是那个每天跟着他的那个人。

    他走进屋子里,慢慢的向病床靠近,他有些犹豫,然后便是背脊发凉,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慌张着回过身子,背后空无一人,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在身上飘荡着。

    他又转过头来发现病床上的老人正看着他。

    他惊恐的向后退着,冷汗又布满全身。

    他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回过头去。

    老人正站在他的身后,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渊平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

    “哥,你身体这么样了?”站着的老人忽然问道。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看着他,然后摇摇头。

    看着床头的镜子流下了眼泪。

    ……

    状若疯狂的陈渊平冲出房门在走廊里飞快的跑着,他冲出医院,打开车门飞快的启动汽车,他从后视镜望去,后座上空无一人。

    咣当。

    向后倒着的车子,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陈渊平坐在车里骂了一句,被恐怖的挤压的情绪暴躁起来,他愤怒的打开车门,向后跑去。

    那里空无一人。

    “见鬼了!这tm的!”他骂道,他愤怒。

    他想借着愤怒来发泄恐惧的情绪。

    他重新做回车子,打开火,看向倒视镜。

    然后他便躲车而逃。

    那个老人正坐在身后看着他。

    ……

    “这就是你住院的原因?”曲成坐在陈渊平身边问道,同时递给了他一根烟让他冷静一下。

    “是的。”陈渊平日渐消瘦的脸庞泛着白色。

    “你是不是冲到什么东西了?”曲成吐出一口白雾好奇的问道。

    “不是,我找人看了,并不是见鬼了。”陈渊平摇摇头说道。

    “那就是脑子出问题了,诱因是啥检查出来了么?”曲成问道:“我认识个心理医生,你可以问问。”

    陈渊平抬手示意不用“都问过了,不知道原因,可能我最近太劳累了,自己给自己加的幻觉。”

    “那就不好办了啊。”曲成说道:“你现在还能看到他么?”

    “不知道,可能看不见了吧,住院之后就很少能见过他了,可能是治疗的很好吧。”陈渊平不确定的说道。

    “哦,这样啊。”曲成转过头来,看着陈渊平。

    “我还以为你不想我了呢。”

第三十九章 小黄

    医院的走廊里总是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每天蹲在诊问室的门口,抬着小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护士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黄”。

    小黄常穿着一件可爱的病号服,上面印满拇指大小的小熊,胸口处贴着一个奥特曼的贴纸。

    小黄的眼睛很好看。

    明亮的双目总是天真无邪。

    小黄是个不愿意说话的孩子,有人对他说话他也只是懵懂的抬着头两眼疑惑的看着他。

    他是个常住院的孩子,父母每天轮流来陪伴他,还有一只大黄狗,是他最好的玩伴,在这个家庭已经七八年了。

    每天他都牵着那只大黄狗,蹲在那里,后来有一天那只大黄狗再也没出现过。

    日子一如往常,只是蹲在门边的人少了一个。

    真酽很喜欢这个小孩,每天都会来陪着他,有时跟他说说话,有时拿出画笔画将他们画下来。

    虽然小黄不搭理他。

    后来,时间久了和小黄也处成了朋友,有时小黄的父母来不了,也会拖着真酽照顾一二。

    不过小黄还是不太愿意说话。

    真酽也无所谓,他画画的时候向来不怎么说话。

    “你来了?”正在认真画画的真酽忽然道。

    “我来了。”回答他的是一个敦厚的嗓音。

    “我知道你会来的。”真酽继续画着画头也不抬。

    “我当然会来,你也当然知道,不然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等我?”那人依靠在窗边携着微风说道。

    “一周了。”真酽的画工很好,勾线细腻却又锋利,他的语气也是如此。

    “是的,一周了。”那人没有看向真酽而是侧过身子看向窗外落地的树叶。

    真酽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吃药了么。”

    “我的药吃没了。”那人也在叹道。

    真酽抬起头,那人回过头。

    两人的目光相对。

    看不出别的意味。

    小黄也抬起头,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然后开心的拍起了手。

    “他乐了。”那人说道。

    “我知道,他乐了。”真酽回答道。

    两人的话语间有别的意味。

    “还要如此么?”那人又问道,他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对方,想要知道答案。

    “必须要如此。”真酽肯定的回答道,手中的笔落在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想做个正常人。”那人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呢?”真酽低下头来,轻声的回答道。

    ……

    陈渊平走到小黄的面前,蹲下身子,一把将小黄抱起,然后坐到真酽旁边,将小黄放在他的腿上。

    “越来越像一只狗了啊。”陈渊平看了看然后说道。

    小黄蹲在陈渊平的大腿上,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背。

    “可不是吗。”真酽从兜里掏出个鸡骨架,往地上一扔,然后去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黄。

    “你怎么随身带着鸡骨架呢?”陈渊平好奇的问道。

    “中午订餐吃剩的。”真酽回答道,然后又掏出一块递给陈渊平:“我这还有你吃不?”

    陈渊平摇摇头“我不吃鸡。”

    真酽只好自己啃起了鸡骨架。

    “他怎么还不去捡骨头呢?”陈渊平好奇的问道。

    俩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蹲在大腿上的小黄。

    “真酽!”

    忽然一声充满愤怒的呵斥声音炸响在两人的耳边。

    俩人吓了一跳,一起转过头看去。

    “给我捡起来!”护士指着地上的鸡骨架冲着真酽怒视道。

    真酽吓得一哆嗦,大气也不敢喘,急忙蹲在地上将鸡骨架捡了起来,陪着笑脸道:“莫生气,莫生气,生气伤身,生气伤身,呵呵呵。”

    护士看他将鸡骨架捡了起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给了真酽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转身就走了。

    陈渊平盯着腿上的小黄看了半天,对着规规矩矩坐会原位的真酽说道:“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不咋地。”真酽认同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项圈,冲着小黄喊道:“小黄,过来带上。”

    “这样不好吧?”陈渊平压低声音说道。

    “不这样也不行啊。”真酽同样的低声回答道。

    “太不人道了。”陈渊平将项圈待在小黄的脖子上叹气道。

    “那能咋整。”真酽又从兜里掏出个铁链子拴在项圈上:“小道士说了,就得这么干。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带来了,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陈渊平鬼鬼祟祟的张望四周,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红布,里面是个小血袋。

    “咱这卖朱砂的可是太少了,我可是跑了很多地方才弄到的。”陈渊平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扎了一个小孔,滴在了项圈上,顺着锁链直接洒了过去,刚刚好到末端血袋正好用完。

    “走吧。”真酽站起身来,拉着锁链说道。

    小黄一下就从陈渊平身上跳了下来,跟在真酽的后面,像是一只小狗一样的走着。

    “咱这样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陈渊平跟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哎呀,咱不是精神病么,这有啥的。你看你旁边的那个。”真酽坦然自若的在前面走着,小声的回答道,同时伸手向旁边趴在墙上的人一指。

    陈渊平看的摸不着头脑,问道:“这干啥呢?”

    那人伸展着四肢趴在墙上一动不动。

    “壁虎趴墙上不都这样么。”

    “……”

    三人就这么走在走廊上,迎来了阵阵好奇的目光,有人凑上前来小声的问道:“怎么卖?”

    真酽理都未理继续向前走着。

    “什么怎么卖。”陈渊平挡在两人中间,厉声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渊平,“800。卖不卖。”

    “赶紧滚蛋。”陈渊平一把推开那人,他算是明白了,这人的癖好还挺tm独特的。

    “切。”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扑了扑胸口。

    一路上小黄就这么四肢着地的爬着,陈渊平已经羞耻的将脸遮上了,真酽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遇到护士问话也只是小声的应付两句。

    虽然陈渊平不知道他说了啥,不过效果还是可以的。

    拐过一个拐角,陈渊平抬手看看时间:“正好,十二点整。”

    真酽点点头推开屋门,正是医院门口的那颗老槐树。

    真酽走了过去,将锁链放下树下,与陈渊平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沉默地等待着。

    “五分钟了。”陈渊平说道。

    小黄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蹲在树下,项圈上的朱砂早就干了。

    真酽拍拍陈渊平的腿,示意道:“行了带进去吧,这阳光怪晒人的。”

    陈渊平点点头,走到树下牵着小黄的手就往回走去。

    “你不进来?”陈渊平问道。

    “我再待会,写生。”陈渊平晃了晃画本回应道。

    陈渊平也就不在理会了,牵着小黄向屋里走去。

    真酽打开画本,直愣愣的看了一会面前的槐树,然后才动笔,画下了老槐树和一条大黄狗。

第四十章 双生人

    “你是不是想害我?”男子充满警惕的看着陈渊平,语气不太友善的说道。

    陈渊平急忙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害你?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还说你不想害我,你就是想害我,你和我谈话就是为了套取我的信息,然后再杀了我。”男子提高了语气,眼神里涌现了暴躁的情绪。

    陈渊平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冷静下,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来和你说说话,就像我和医院里的每个人一样,我都只是说说话而已。”

    “你在水里下毒了?你想毒死我?”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杯,质问道,语气带着识破阴谋的不屑。

    “这种手法太低劣了。”男子冷笑道,看向陈渊平的目光更是嘲讽。

    “我真没有想害你。”陈渊平看着他的眼睛很诚恳的说道:“我也没有理由去害你,我们只不过是刚见面的陌生人,我害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和我说说话?这理由你当我信么?滚出去。”男子冷哼一声,然后语气强硬的说道。

    陈渊平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这个病“人”陈渊平已经尝试了很多天去接触他,可惜效果不是很好,就连医院的医生对这个病人除了采取强硬一点的措施外也没有其它很好的办法。

    陈渊平靠在窗边沉默的吸着烟,眼睛却没有四处张望,而是顺着门上的窗户一直观察着里面。

    抽完第三支烟之后,陈渊平整理了一番衣服,又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睡了?”陈渊平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半开着门,探着脑袋向里面问道。

    “男子”点点头,回答道:“睡着了,你进来吧。”

    听到回答,陈渊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方的走了进来。

    坐在窗边的是一位刚过二十的少女,小脸生的英气,说话的声音却是柔柔弱弱的,与她的相貌极其不符。

    “我哥哥今天是不是又发脾气了?”女子光着脚盘腿坐在凳子上,俏生生的问道。

    “一言难尽唉。”陈渊平撇撇嘴叹气道。

    “我总让他改改脾气他就是不听。”女子懊恼的说道。

    陈渊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哥哥的脾气确实暴躁了点。”

    女子歉意的一笑,然后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其实我哥哥一直活的很苦。”

    “我知道。”陈渊平点点头,看着女子如远山般的眉眼:“装作坚强冷漠的样子,其实都是在保护自己。”

    女子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陈渊平,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

    “他对很多人都发脾气,但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女子用很小的声音的说道。

    “我知道。”陈渊平认同的点点头:“说是发脾气,其实更像是再保护你一样。”

    “说起来很巧妙不是么?”陈渊平看着我她的眼睛说道:“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都是你哥哥来照顾你的,他看着吊瓶,盯着早午晚餐,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你。”

    女子一时沉默起来,两只小手不安的搅动着:“其实我很不喜欢这样的。”

    女子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但陈渊平好像有些明白她的想法,想了想这才小心的问道:“你想让他过自己的日子是吧。”

    女子点点头,却又说道:“他们一直都以为我有精神分裂,其实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精神上的问题……”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不过我倒是认为还是要配合医生进行良好的治疗才是最主要的。”陈渊平说道:“我知道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的感觉是不好受的,即使是亲兄妹。”

    女子认真的点点头,忽然语气一变,沉声说道:“滚出去。”

    “就不能聊聊?怎么这么怕别人接触她?”陈渊平这次没有沉默,而是掏出烟叼在嘴里,眼神玩味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男子仰起头,大声的说道。

    “我若是不出去呢?”陈渊平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你!”男子就要扑起身来,却又戛然而止,安稳的坐了回去。

    刚才的大声喊叫已经引来了护士注意。

    “很聪明,知道在这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陈渊平向着身后挥挥手,示意不用进来,然后语气略有赞赏的说道:“装成一名爱自己妹妹的哥哥也不容易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男子压下怒火声音冷峻的说道。

    陈渊平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嘲讽,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但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完全的杀死她的,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你早就杀死她了,只是你再伪装她而已。”

    “你有病是吧?挂个号给自己看看脑子去吧。”男子冷笑一声,语言尽是嘲讽:“脑子有病就早点治,别出来胡言乱语来。”

    “你妹妹从楼上跌下来的那事其实是你做的吧。”陈渊平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将门关了起来。

    “双生人,不常见,但是有。”陈渊平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另一边的窗户又点燃了一根烟:“不过随着时间的成长慢慢的会有个人格渐渐的消失,像你这样的不常见,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直都在,平日里的伪装一定很辛苦是吧,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你妹妹的。”

    男子看着陈渊平讥讽道:“你知道了又如何?谁会信?你说出去别人也会当你是个傻子的。”

    “你就不怕么?”陈渊平吐出云雾问道。

    “怕?等到她彻底没了的那天怕不怕有什么分别么?”男子不屑的笑道:“怎么你还想报警来抓我么?”

    男子神态很是张狂,眼里不屑目光肆意地闪耀着,他站起身来面向窗外:“你一个局外人想好心的做菩萨?有那本事么?”

    “我是没那本事。”陈渊平很平静的说道:“但不妨碍我知道一些事实的真相。”

    “还是想弄死我不是?”男子冷哼一声,“除非她自己杀死我,别人来杀我?做不到的,死的只会是她。”

    “你说你能怎么地吧?嗯?”男子笑的疯狂。

    陈渊平笑了笑,将烟头碾灭,然后转身开门而去。

    男子看着陈渊平离去,脸又沉了下来,很快的又恢复成少女的模样。

    陈渊平走在凉快的走廊里,从兜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暂停,笑道:“我当然不能对你怎么样,可你妹妹能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002/ 第一时间欣赏精神列车最新章节! 作者:笔生花开所写的《精神列车》为转载作品,精神列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精神列车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精神列车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精神列车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精神列车介绍:
一个精神病人。一个采访者。一段段故事。一些碎碎念。精神列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精神列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精神列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