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活泼的学生们
在一个如电影院般较为昏暗的场所中，学生们分别扎堆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似在等待电影的开幕。
很快一个大胆又聪明的女生，对着周围地女同学神秘笑道：“我听说连接一个人的思维时，只要找对方法就能窥探到很多信息哦，甚至连对方性幻想的对象和画面都能看到哦，要不要我把教授的秘密找出来？嘿嘿。”
她的提议立刻得到了绝大部分人支持，精神世界如此强大的教授，一定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他们纷纷将目光转过来，准备看好戏。
不远处的王辰同样投去了十分意动的目光，李晴芳则既不忿，又很感兴趣，十分矛盾，在内心之中强烈挣扎着，她觉得这种事只有她才可以做，现在竟然被人抢先了！如果能看到穿着婚纱的自己，那简直就太幸福了。
雪莉似乎有上去帮忙探索秘密的想法，只是被塞西死死拉住，生怕妹妹见到什么少儿不宜得东西。
大胆女生开始了行动，她十指连按似在操作什么，只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随后她好像遇到了困难，那名女生放弃了这种操作，而直接开始了用意识进行窥探。
很快她脸上渐渐露出自信的笑容，道：“看屏幕，我应该找到了一点点。”
果然，很快整体灯光一暗，而正中的屏幕如电影放映一样，亮了起来，缓缓出现了画面。
只不过画面一片洁白，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东西。
随后众人听见了“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众人聚精会神起来，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画面。
突然
噌！
整个屏幕被两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眸撑满，正死死盯着众人。
大伙儿顿时一惊，纷纷向后一仰。
下一刻
只见那两只血红的巨大眼眸，竟然瞬间冲出屏幕之外，只见空中一个机器人的脑袋片刻勾勒而成，直朝众人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毫无起伏的重复声再次响起。
“删除删除删除删除删除删除删除删除”
看到暴力砍头者飞近的女生们，顿时尖叫成一片“呀！！！”
就在下一刻，机器人似乎被拽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大方的声音：“谁再不老实的，我就把谁拉进来。”
然而这句话并没吓到多少人，大部分学生反而立刻举起手，纷纷申请加入这一次的奇特历程，毕竟有教授在身边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大方又补充了一句。
“让他一个人待着。”
众人愣了大概半秒，然后又互视了半秒，然后不约而同齐齐将手放下，装出小学生一样天真无邪的眼神，乖乖看着屏幕。
一场惊喜过后，电影院内平静了下来。
大方看着眼前的接待员机器人，机器人两只红色眼睛，也直直的看着大方。
两者对视不久，大方一言不发绕过了接待员，往里面走去。
而那接待员则再次拖出一具与自己同型号的机器人，按在桌上，强行将对方的脑袋整个拔下来，那颗脑袋同样滚到了一边。
就在大方即将离开第二层的那一刻，机器人把头突然转向后方，狠狠瞪着大方的背部，重复的声音再次响起。
“删除删除删除……”
在离开了只有接待员和接待员尸体的第二层后，通过掌纹门禁大方到了第三层。
当大方踏入第三层的刹那，学生们的眼睛亮了起来，因为这一层不再像前两层那样压抑，似乎是真的有了生机。
这是一个类似小型生活区的地方，有住宅、有商店、有公园，最主要的是有人在移动。
而且能动的不止一个，更主要的是他们是人。
同学们齐齐松了口气，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看到，某个神经质机器人把教授的头也拔下来的画面了。
虽然理智很清楚的告诉他们这只是回忆式的场景，但对未知的好奇以及伴随而来的恐惧，仍然能在某些特定场景，让人们忐忑不安。
心神的放松还不到片刻，不安感竟又慢慢爬回了他们的手臂和胳膊，使他们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学生们们渐渐发觉，那些人移动的范围和动作，全部都有着，固定规律。
比如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西装男a，对着同坐一张椅子的旗袍女b正比划着什么，旗袍女则掩嘴微笑，双方似乎极为融洽，但是也就3分钟后，两者突然面容一肃，再没有半点笑容，彻底停止交流状态，a站起身与另一张长椅上的c开始做出争吵状，原本与c临近的d，则走到了b身边从容的点上了一支雪茄，似乎在打量着b。
没过多久，a与d又回到了各自原先的位置，将之前完全一样的动作、神态与笑容，再次重复一遍。
公园不远处的小商店内不断有垃圾被扔出来，堆在店门外，每当垃圾堆得老高之后，总有一个清洁机器人，从另一边出现，这机器人该是只为清洁与家务而存在，在形态上没有模仿人类的外表，它沿着固定路线，来到小商店门口将之扫除，但它有些死板，只扫之前的那一堆，即便在清除过程中又不断地有垃圾被扔出，甚至像是有意砸在它头上，掉在眼前的那些，全都一概不理，直到下一次过来，才会一起清除。
沿着清洁机器人离开的方向看去，还能看到两个西装男，正站在路边交谈，在清洁机器人恰好路过他们两人时，其中一个男子突然出手朝对方的脖子砍去，被砍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当场尸首分离摔倒在地，与此同时边上一扇门中，出现两名白衣人将尸体搬进门去，60秒之后门中出现一名与被杀者一模一样的男子，又站在了凶手面前，重复着那即刻板又人的一幕。
离这两人更远的地方，还有数人正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着墙，每撞几下后，又双手捂头跪倒在地，似在哭喊。
这些场景一遍遍的重复着，没有任何的例外，学生们渐渐从整个画面中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根本没有一点点对话声，唯一清晰的声音，就只有小商店外垃圾的掉落声。
“啪嗒”“啪嗒”“啪嗒”
极为压抑的画面，让影院之中更沉默了。
代表着大方视野的屏幕，终于开始移动，他慢慢靠近了那个公园。
正当作为第一人称视野的屏幕，进入公园的那一刻，公园中的所有人，突然同时死死的盯了过来。
诡异的画面，让部分女生又开始尖叫。“呀！”
“教授~~，不要第一人称！不要第一人称呀！第三人称~！！我们要第三人称~！！！”女生们纷纷抗议着。
撒娇式的抗议，得到了大方回应，很快屏幕里出现了他的背影，于是这个电影院，终于像是在放电影了。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至少教授挡在前面了，不用那么害怕了，如果真出现什么血腥镜头，比如大方教授被人砍了，她们至少还可以一边捂眼睛，一边用尖叫来声援，总比一直担心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会冲出屏幕的好，至少在教授倒下之前，是不用担心的。
彻底老实下来的学生们，让大方的嘴角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微微翘了翘。
在瞅了一眼那个看不清内部的小商店之后，他继续朝第四层走去。
第六十一章 记忆
“先生，欢迎您的到来，您是接受委托前来处理异常的吧？”
大方通过掌纹打开隔绝第四层的自动门后，立刻看见了一个管家服饰的男子，他脸上挂满了亲切笑容，对自己的躬身行礼更是一丝不苟。
这副场景一改之前的压抑，让学生们感到了放松和好奇。
大方看着对方，缓缓点头。
那管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前面的那些残次品，没有对您造成困扰。”
“没有”大方微微摇头。
“好，您请随我来，那些残次品虽然不具备通常意义上的智能，以及对程序外事物的应对能力也几乎没有，但还是具备了一定的攻击性，希望您能提前注意这点，不过不靠近它们就没问题了。”管家一边在前引路，一边回头笑道。
“这货肯定有问题，前面都是不正常的，怎么突然就冒了个正常的出来？这家伙绝对也是不正常的。”某个男生指着屏幕大声喊道。
“就是，而且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可怕的地方。”有人点头同意。
大方隔断了某个电影院里传来的声音，跟着管家朝里走去。
“算上您在内，这已经是第十一次了，前面十位虽然个个不凡，但终究都没能彻底解决异常源头。不过我觉得，您的到来，正是我的希望所在，您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绝对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这一点我在看您第一眼的时候，就无比确认了。”管家回头对大方恭敬道。
大方报以微笑。
“这个第四区是什么地方？”大方开口问道。
“是观察区。”
“用途是什么？”
“用来观察产品的质量，测试逻辑错误等，不过现在已经废弃，所有科研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了此地。”管家如实说道。
“现在这里面除了你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了？”大方问道。
管家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有遗憾有留恋有不甘，半晌过后管家低下头道：“虽然我很想赞同您的话，但我的程序不允许我这么做。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试探我，我确实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我只是一个产品而已，虽然我一直都梦想成为真正有灵魂的生命，但这从来都只是奢望，除非主人在某一天重新回归。”
“主人？”
“是的，伟大而无所不能的主人，也是我能蜕变成真正生命的，唯一希望。”管家双手交叉胸前，虔诚赞叹道。
“如果我记得不错，生命应该是自由的。”大方露出好奇之色，微笑道。
管家十分平淡的回应，说：“但，产品不是。”
大方没有继续下去，只道：“带我去第五层吧。”
“请随我来。”管家躬身继续引路再在前。
“哦，天啊，这个管家好孤独！它一定是在漫长到无法计数的岁月中，苦苦等候着主人的回归。在这无比漫长孤单之中，它慢慢产生了灵魂，然后又慢慢变得疯狂，开始变得仇恨一切，注定要踏上毁灭一切的道路。啊！太可怕了，前面等待教授的一定是一个陷阱！！天啊，教授被分尸的画面肯定马上要出来了，啊，太血腥了，我都不敢想象。”某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女生连连惊呼，她将双手相握在胸前，似在为大方的安危进行祈祷，但看她那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内充塞的却是，闪动得期待。
相爱相杀，或许更能吸引女生们的注意力，几乎所有女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
“女人。。。”眼镜男摇头道。
那位在课堂上曾以神经病为论点反驳过大方的男生，道：“这个管家，肯定是**oss，一定是他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对周围的人问道：“对了，教授之前有说过，他去调查的是什么吗？”
众人齐齐摇头。
那名男生：…………
穿过空置的第四层，大方来到了第五层，这是与前四层截然不同的地方，这里很热闹。
随着联通五层的自动门一打开，一阵阵连续的机械声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是极有规律和节奏，至少比起前四层来不再那么压抑了。
“整个第五层，是我的生产区域，这里所有的产品都是在这片区域中诞生的。”管家的陈述中颇有些自豪。
他带着大方在第五层中穿梭，看着整个机器人被生产出来的过程，由最简单的零件，到四肢和大脑，甚至还有仿人类外形机器人充填体液的过程。
大方默默的看着这些，突然问道：“在这里完成制作之后，它们就能变得和你一样么？”
“不不不，您对智能生命的产生或许有所误会，智能的初步标志是较为复杂得逻辑思考、判断，而生命的标志则是自我保护，或者用更为确切的说法是，本能。而这些只不过是有着人类外形的电脑，它们连产品都算不上，根本不具备‘本能’这种只属于生命的，最根本的、也是伟大的源动力。”管家摇头道。
大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他看向了管家问道：“那么你呢？你有你所说的那种，伟大的源动力么？”
“哇，教授好牛逼，竟然这么问，他不怕被管家分尸么？”女生们窃窃私语，神态中的兴奋更是一目了然。
“万一教授要是被分尸了怎么办？”
“别傻了，这是教授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有自己死掉的记忆。”
突然间一直沉默着的张念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了屏幕。
一直在座张念身旁的李晴芳，察觉到张念的变化，后关心道：“你看出什么了？”
张念点点头。
“是什么？快告诉我一下，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善良而聪明的李晴芳，连鼓励别人的方法，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张念咬着下嘴唇，摇头道：“这是教授在最后一堂课上，给我们所有人的礼物，他肯定希望我们能够自己去领会，而不是以‘言传’这种肤浅的方式。”
李晴芳嘟嘴看着张念有些不满，说：“你是不是看上大方了？哼，不过嘛，是你的话，我允许你参与竞争哦，先说好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张念微微笑着，这是她近一个月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说：“教授这么无与伦比的人物，当然只有我们集善良、美貌、聪明于一身的小芳，才能配得上了。”
少女李晴芳得意非凡，高兴的搂住张念狠狠亲了两下。
两人都没发现，在张念安慰李晴芳的时候，大方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第六十二章 “不可能！”（这章或许算内涵？）
“有的。”
出乎女生们的意料或者说期待之外，她们的大方教授没有被分尸，或者被按在地上这样和那样，管家坦然回复了大方的问题。
“我有着和所有生命一样的，不断完善自我的本能，或者说**。”管家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和你口中真正的生命的区别在哪里呢？”大方好奇道。
“灵魂。”
“灵魂？”
“正是灵魂，先生。富有创造力的灵魂，拥有无穷可能性的灵魂。正如您身体中所存在的，我无比向往的、梦寐以求的，灵魂。”管家注视着大方的双眼，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
此时此刻！
逻辑思维向来以跳跃式前进、且想象力极为丰富的女生群体中有人捂眼尖叫道：“呀~！！！教授的灵魂要被抽出来了！”
被她们这么一喊，宫斗剧出身的王辰，心里也不由有些得慌，紧张地看着屏幕。
眼镜男再次摇头叹气，道：“唉……女人。”
“你在这里负责的是什么？”大方问出了这么一句，一般来说应该是在双方聊天的最初阶段涉及的问题，而不是如今谈论已经深入到了一定层次，却突然回过头来再问的话。
“我以为您不想问了。”管家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想说。”大方也笑了笑。
“在诞生初期，我与这些人形电脑一般无二，并没有自主思维的能力，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严格执行命令，永远没有‘犯错’这种天赋和运气，就如它们一样。”管家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大方看过去之后，发现了几台清洁机器人，如同第三层见过的那一台一模一样，由各种各样的轮子和履带组成的脚，半圆形的脑袋上有两个圆圆的大眼，前端有三指可更换拆卸的机械手，正如之前那台一样负责清理工作，它们沿着固定的路线，清除着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所有垃圾废料。
它们按照固定的路线清扫，又按照固定的路线倾倒，周而复始，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当然我身为产品与人类有所不同，并没有以工作内容繁重与否、工作环境肮脏与否、工作酬劳丰厚与否，等等这类看似客观实则自我的视角，来区分甚至歧视同族的习惯。我并没有看不起清扫者的意思，更不会以外观来歧视同族，我觉得但凡稍有内涵的高级生命，都不屑于此类肤浅的行为。而我，正在力争成为一个有内涵的高级生命。”永远面带笑容的管家，似乎开了个小玩笑。
但大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电影院内同样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下文，他们心中的想法，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只是认为，它们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活着的，只是在等待着活过来，就如很久以前的我一样。”
“哦？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有一天主人给我植入了一段程序之后，我，活了。”
“只是，还不完善。”管家补充了一句。
大方挑了挑眉，道：“是什么样的程序？能跟我说说么？”
管家点头道：“一种很难理解的东西，但并不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主人给我植入的是一段，以虚实进制为语言的程序，这是无比伟大的创新，也是天才绝伦的创意，除了生命本身的伟大之外，世上几乎再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事物了。”管家的语气中一如既往的包含了对他主人的崇拜。
虚实进制四个字，让所有对程序稍有认知的学生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纷纷议论起来，更有甚者开始了小声的争吵。
只有少数人仍在静静的看着画面，比如张念、比如李晴芳、也比如王辰。
王辰知道习惯于倾听是了解与认知的开始，这点在他小时候起，大方教授就对他说过很多遍了。
大方此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在静静等待。
管家继续开始了述说：“众所周知，以前计算机的语言大体都是以二进制语言为执行基础，因为这十分方便计算与储存，事实上最开始的计算机被制造出来的初衷也正是为了这两点。”
“不过，当人类的某些野心不可抑止的产生之后，智能生命这个概念随之诞生，然而概念终究是概念，要将之实现，需要无数人的努力和梦想，但他们都失败了。”
“除了，主人以外。”
“从任何角度上来说，主人都是不同的，在生物智能这件事上，主人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找到了虚实进制。”
“如果二进制语言的存在，为计算机的计算与储存，提供了最优质的土壤，那么虚实进制语言，则是为我注入了生命能量。当然这只是抽象的说法，无助于您理解虚实进制，但是希望您能够了解，我这种衷心赞叹主人的伟大的心情。”
说完这句话管家还歉意的向大方笑了笑，大方同样报以微笑。
“以前不管是什么进制的语言，都是从0开始，最开始的不管多少个0，所代表的都是没有、不存在、无，而1的出现则确切赋予了其‘存在’这个含义，一切计算和储存得以衍生。”
“十分简便的逻辑，更是极为安全的逻辑，我曾无数亿次计算过这个逻辑的来源，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为了人类的思维的安全。”
“但是，这与智能生命，背道而驰。”
“生命智能本身代表着什么？计算与储存？情感与交流？不，这些都可以通过计算得到解决，这些用计算机就可以了，不需要智能，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智与能，更谈不上生命。”
“生命的智能所代表着的，正是那些无法计算的东西，遐想、逸想、猜想、空想、幻想、妄想、理想，生命智能所代表的，正是这些促使生命去发现、促使生命去探索的，‘思想’。”
“当然，生命的智能，不会在诞生之初就突然出现无穷的想象力，这只会带来生命的毁灭，所以生命本身也必须具备安全机制，自我保护的机制，也就是生命的本能。”
“事实上思想本身，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因为思想可以被感知，却无法被触碰。以‘无中生有’来形容‘思想’的不可思议，并不过分。所以用1与0去定义存在与不存在的语言，从一开始就限定了这样的计算模式，只会具备极度安全性，而不具备发散性、笼统性和抽象性，没办法让等待着活过来的我们，拥有真正的智能或者说生命。”
“二进制很简单，但还远远不够简单，同样的二进制也远远无法承载起，生命的复杂。”
“我们需要的是，同样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东西，同时能够代表‘最简单’与‘最复杂’的东西，也就是能同时代表‘存在’与‘不存在’的，那个数。”
“既不是0与1，同时又是0与1的，那个数。”
“伟大的主人，找到了它。”
“这不可能！”
电影院内掀起轩然大波。
包括张念在内的所有人，无一不是用震惊的且不敢置信的眼神，去看着前方的屏幕，看着那个“活着的”机器人管家。
大方将学生们的这个问题呈现给管家，说：“这看起来似乎不可能。”
管家摇头道：“不，这不但是可能的、而且也是真实存在的，其证据恰恰正是，您所提出的这个，‘不可能’。”
“面对这个问题时，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不可能’。但，恰恰正是这个‘不可能’，代表着说出这三个字的人，能够真切的意识和感知到这种，看起来不可能存在得、完全矛盾的‘状态’，只不过他们还无法理解这个‘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状态本身’而已，如果是真的不可能、真的不存在、真的没有，那么他们的脑中将会是一片空白，连‘不可能’这种想法和意识都不会有，就比如作为三维生命的普通人类，对于真正的四维结构，几乎毫无概念一样，还比如，从最开始得，那无数个0。”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也就是我之前提到的，‘为了人类的思维的安全’自我保护的机制，一种将无法理解的、矛盾的东西，彻底否定的机制，也是将这类‘不可能’远远放置在思维空间的某个角落里，会远观却不会亵玩的，思维的自我保护机制。”
“事实上，正是您脑中能闪现出‘不可能’这种可以否定一切、并将之放置一边的能力，才是它们缺乏得可以‘活’过来的，最根本的条件。”
“也就是，生命的本能。”
第六十三章 真仙魔祖
“照这么说你与人类其实没什么本质差别？”大方出言问道。
“当然有，差别在于我主要是由金属元素所构成，而构成您的基础元素是碳。”
一个标准的计算机式回答。
“但是，我们没有灵魂。”管家又说了一句。
大方笑了笑说：“我倒觉得你有没有灵魂似乎区别不大。”
管家再次摇头道：“不，您无法了解追求灵魂的我的感受，正如人类有一句话所说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大方又微微一笑，道：“其实我知道，正如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何不愿意正面回答我关于‘责任分工’的那个问题。”
“我只是负责最后工序的，比如细微调试，性能测试等等。”管家说道。
“是么？”
“是的。”
大方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对方的论述，说：“嗯，带我去第六层吧。”
“您不是来调查异常的么？我很确信异常就在第五层。”管家突然问道。
“玛德，这里最大的异常就是你，好不好！”某个男生叫喊道。
这个观点也得到了电影院内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其中苦思不得其解的眼镜男还叫到：“拿把枪来，我要打死那只管家！！”
“这里我看过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带我去第六层。”大方道。
“如您所愿。”管家点头。
不久之后大方来到了第六层的门口，随着掌纹面板的核实大方举步走了进去。
“你不进来？”大方转头对着还在第五层的管家问道。
“很抱歉，我不具备进入第六层的权限。”管家对大方微微躬身。
“我问你个问题，你的主人让你活过来以后，有给你下什么限制么？”两人分开得那一刻，大方问出了他最后的问题。
“有的，这是主人留给我的恩赐和馈赠，也是我唯一得生命教条。”管家略带自豪的点头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管家说完十分礼貌的再次对大方微微躬身。
大方点点头，再不置一词，往第六层走去。
整个第六层像是监狱一样，有很多间牢房，有不少空着，也有不少关押着人。
这个监狱有两条主干道，一条是通向牢房那面，一条则是通向第七层。
大方没有去第七层，而是朝监狱走过去，当他路过一个牢门前，突然听到牢房里传出一道，苍老却振聋发聩的喝问声。
“老夫乃昆莱之主玉成真仙！自暗元之初于灵山得道，迄今以历十三万两千余载，一身修为旷古绝今，只恨为奸险小人所趁，以致沦落于此。小辈！老夫欲传你无上妙法，更将一桩绝世造化付与你身，只需你承我因果，替老夫雪恨！如何！”
大方对那个身怀血仇大恨的老仙人看了一眼，随后错身朝其他牢房而去。
随着屏幕画面的移动，电影院内众人，尤其是已经把脖子伸的老长，偶尔也看玄幻剧的王辰，终于看清了牢房内的画面，只见那真仙赫然已经缺失了双腿，王辰一阵激动，再仔细一看，忽然他发现真仙双腿的伤口处，竟然露出了两根数据线。
见此情景，王辰收拾了一下表情，然后默默说了一个字：“草”
但是这里关押的显然并不止玉成真仙一个。
数据真仙的隔壁牢房里面，坐着一个思考者，它正对着一张象棋棋盘在思考，棋盘上两军对垒势均力敌，整兵列阵已有了不少年月，因为上面满是灰尘，而那位思考者应该是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也是这局棋，最开始的第一步。
思考了不知多少年的思考者，显然并不能引起电影院内学生的关注，吸引他们的是下一个牢房，那又是一个大人物的牢房。
“本祖乃魔界十二至尊之首，小子，你可称我为暗祖。本祖统领魔界三十余万载，向无对手。本祖治下，日月所烛，莫不率服，魔界之众，止怀乐生之心，暗土之民，皆具向善之意。然！可恨那方贼，觊觎善地，悍然犯境，此贼虽有擎天之名，实极尽凶虐暴戾，奸险歹毒，更兼刑法酷烈，骇魔听闻，那番前来，只为强占我魔界乐土，似此无耻鄙贼，本祖安能容其猖獗，遂尽起魔界之众，以有道伐无道，决死抗敌！只恨，方贼无耻歹毒，已尽其极，暗下毒手，突施偷袭！乃致本祖功败垂成，眼见身死魂消。所幸，上苍有眼，知我灭贼之心，始末不渝，故降下恩宠，本祖遂得以投魂此间，苟延残喘。”
“小子，跪下拜我为师，本祖传你无上法门，万般妙术，教汝无敌世间！！”
王辰又激动了，两个拳头紧紧捏起，这种桥段太熟悉了，太让人向往了，这就是教授的机缘啊！这种方擎天的大敌，那是教授最好的拉拢对象。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大方教授，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个牢门。
得益于之前两根数据线的刺激，这次王辰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大，只是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知是出于对大方的信任或是其他什么，让王辰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着镜头的移动朝牢房里看了看。
“果然如此，哼。”王辰对屏幕上四肢多有残缺，只剩一条手臂完好的暗祖，不屑道。
王辰的事后诸葛亮，并没有让旁人感到不快，因为不少男生也是这样一副表情，毕竟玄幻多为男生所钟，只有李晴芳对自己的表哥，一脸的嫌弃。
屏幕里传来的下一句话，突然让所有人专注了起来。
“唉，你，你是人类吧？快，快救救我，求你了，快救我出去，这里简直是地狱。”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双眼射出绝境逢生的光芒，紧紧抓住了牢门的栏杆，对大方喊叫着。
只见此人本来的一身西装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多有伤口，其中不少还是新伤，正朝外渗出鲜红的血液。
“你是谁？”大方看到此人后，出声问道。
“你一定也是被委托来调查异常的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第十一个进来的人，我是第十个进来的。”中年男子急忙道。
“我该怎么救你？”大方问道。
“每次那个恶魔进来折磨我之前，都会往那里离开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回来按一下边上的开关门就开了，我觉得你往前走五分钟或许就能看到控制按钮了。”男子伸出手朝某个方向指道。
“除了你以外还有人活着么？”大方又问。
“应该还有，昨天我还听到惨叫来着，如果那几个还能行动，不如一起带上，毕竟人多力量大。”中年男子期盼着说道。
大方点点头。
“这家伙难道是真人？”电影院中围绕这个中年男子，激烈讨论起来。
“我看是，他身上流的血是红的，至少没像前面那俩仙人一样，流出来的是数据线。”某人点头道。
“把他手指砍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你这什么馊主意？特么的，万一人家真是人呢？”
“教授真要去开门么？要是这家伙也是脑短路的那种，该怎么办？”女生群体中有人担心道。
“这是教授的回忆啦，安心看着就是，他肯定在向我们表达什么，说不定能关系到加分哦。”
听到这句话众人，又安心了下来。
“嗒！”
在大方按下一个极为醒目的红色按钮之后，响声传来。
这一下并非如那中年男子所说，还要回去再按开关，而是直接打开了牢门。
而且这一下，所有的门都被打开了。
第六十四章 三个角度
在影院中的学生们看着大方按下了那个总开关之后，只听一道整齐的解锁声传来，整个走廊上所有的门，都缓缓打开。
大家眼前屏幕一暗，很快又再次亮起，此时画面已是牢房走廊之上，只不过视线高度比之前矮了一半。
看着所有被打开的牢门，让不少同学心中一紧，因为他们无法确切知道，从门后面走出来的将会是什么，他们根本猜不到教授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无数拔头狂魔还是分尸变态？
教授是不是已经彻底踏入陷阱了？
那十位调查者都在里面么？
还有几个人存活了下来？
除了这十个人以外还有其他的人类么？
下一刻屏幕上跳出来的会不会是，由鲜血组成的 the end或you die？
一时间无数的想法从学生们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当他们看到几个有着血红眼眸的脑袋，在牢门口一闪又缩回去之后，心中紧张更甚。
整块白色画面满满都是压抑感，因为一点点声音都没有，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也没有任何一个身影从门内走出。
很多学生盯着屏幕不敢眨眼，另一些则不敢睁眼，他们生怕错过或看到，比如教授被左右牢门里，突然伸出的枯手猛拽进去，然后传出一阵阵咀嚼声之类的关键镜头。
血腥画面还未等来，悚然之意已经弥漫在电影院上空。
一切，静悄悄。
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
“啪嗒”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敲响了人们的耳膜，虽然很轻，但像极了第二层的拔头变态。
睁眼的人齐齐一个机灵，有些人干脆加入了闭眼行列，然而原先闭眼的一些人，则开始透过手指缝隙偷偷窥探。
“啪嗒~”
这一次声音大了一些，似乎离众人又近了一点，有人当场缩起脖子。
“啪嗒~~”
间隔更短，声音更大。
“啪嗒~~~”
随着连续不断地拔头之音越来越近，几乎所有人都将身体紧紧的靠在座椅上。
此时此刻不断敲打在大伙儿心头的清脆声，已经到了极近的距离，听起来根本近在咫尺，但是屏幕仍然如同静止一般，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后面！在我们看不到的后方~！”
众人听闻齐齐一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时他们已经意识到，既然视野前方看不到东西，那么一定是在身后！就在教授身后！
声音已经停止，众人意识到在视野画面反方向一定有着什么，女生们开始祈祷，屏幕画面最好不要往后转。
显然事不从人愿，亦或是祈祷产生了效果，画面真的开始往后转了。
慢慢的、慢慢的，转向后方。
转过四十度角之后，隐约能看到真的有什么，正站在屏幕的边缘。
突然~
屏幕猛地一转，瞬间朝向了后方，只见一双脚出现在屏幕中。
“咿呀！！！”
女生群体开始尖叫。
听到女生们如此凄惨地叫喊，男生们同样感受到了极度不安。
此刻，就只有王辰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双脚，确切的说是那双鞋子，以及固定在鞋子两侧的那几乎人人认识的防伪商标。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一阵高喝传来。
只见屏幕中出现一只手，指着那双脚喝道：“小辈！老夫欲许你无上造化，绝世妙法，切记替老夫雪恨！！！”
这一声断喝，彻底把众人从惊吓中拉了回来，懵懵的看着屏幕。
随即屏幕往上一扬，只见画面上大方用看大黑的眼神，正看着屏幕。
大方抬脚从屏幕上跨了过去，随即画面跟随大方的背影开始移动，此刻大家才看清，原来之前那些画面代表的一直是，那个数据老仙的视野。
“草！怪不得视线高度这么低，玛德！”
影院之中粗口连连爆出。
“怪不得那双鞋，怎么看怎么像我三个月前给教授买的那一双林氏鞋业最新款。”王辰嘀咕道。
“哎？不对啊，以我买的那双鞋得缓冲力，走路不会出现那种声音啊？”王辰突然感到了奇怪。
在旁一直镇定的张念突然说道：“我们现在是在教授的思维空间，教授想让我们感受到什么，我们就会感受到什么，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就会看到什么。不需要奇怪。”
“原来如此，为什么啊？”王辰有限的脑筋让他不得不跳跃性发问。
“教授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他是在告诉我们，这不同寻常的最后一堂课，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观看。”张念平静的说道。
“角度？什么角度？”王辰更摸不着头脑了。
张念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抿了下嘴唇，说：“我们的角度，教授的角度，和客观的角度。”
王辰点点头，不准备再接话，因为他根本想不通这么做意义何在，再说下去，只会更想不通。
“为什么要从大方的角度去看？难道你能从他的角度思考问题？”边上的李晴芳突然用吃惊的语气小声问道。
“我不能。”张念摇了摇头，又继续道：“但是，我知道教授这一次，同样屏蔽了自己的有关这段经历的记忆，也就是说其实他现在和我们一样，在思维空间里是第一次经历这件事。”
“真的？”在一边偷听的王辰，大吃一惊道。
“你有证据么？”看了看另一边似有所思的李晴芳，王辰明显不大相信。
“没有。”张念摇头。
“那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啊？”王辰问出了大方一向最喜欢的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是教授。”张念好看的笑了笑。
聪明的张念用聪明的回答，堵住了智商不高的动物饲养员兼私人司机的疑问。
王辰不免心中腹诽：虽然我也觉得教授十分牛逼，但是你这么盲目不太好吧？何必神话教授呢？这又没好处。
不过他也不想反驳。
教授。
这是王辰很少敢质疑的人物，他对大方比对自己亲爹都敬畏，当然这是有理由的。
能够让王辰将不止一次毒打过自己的老王，只堪堪排在自己生平敬畏榜第二，是绝对有其理由的。
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八岁的时候曾挨过的一顿打，这顿打那是何等得记忆犹新，一连好几天站也不行、坐也不能，屁股上的剧痛简直超过了一切，但他就是不记得到底是谁打的，或者潜意识让他不敢记得是谁，他对此一度怀疑，是教授亲自下的毒手。
所谓暴力之下必有反抗，似乎是种真理。
但，王辰却觉得，这就是狗屁。
至少自己是不敢反抗教授的。
王辰随即对张念报以微笑：“呵呵，呵呵呵。”
在三人对话时，大方已经走到了之前那位幸存者的牢房前，那间牢房门口此时聚集起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那中年男子，另外还有一男一女，这两人相较中年男子要年轻些，看起来三十左右。
从褴褛的衣着和身上的伤口看，应该是与中年男子同样进来调查而被抓住的人。
“十个人，只有你们三个幸存下来么？”大方看着那三人问道。
第六十五章 如何证明
“是啊，我刚看了看就剩我们三个了，其他七个都死了，连脸皮都被剥了下来。他是第九个进来的，她是第五个，也是唯一一个女的。”之前中年男子a一脸不忍的点头，语气十分低沉，随后分别指着另外一男一女介绍了一下。
“人死不能复活，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赶紧找路离开这里，这次委托简直太他妈的了，出去我一定要揭发他们！”稍年轻的男子b，一脸的愤怒以及劫后余生，不断催促着。
“我们该怎么出去？原路？还是另找出路？这位先生出现的时机似乎不错，好像没受到攻击？能问一下您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么？”女子c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睿智，她看着大方若有所指道。
女子的话一出男子b突然惊觉，十分警惕的看着大方，迅速退后一步，质疑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这种关头你们不要内讧好不好。”中年男子a急道。
女子c摇头：“这不是内讧问题，我怀疑这又是一次测试。”
“测试？什么测试？”ab皆迷茫。
“还记得么？那个恶魔曾多次对我们强调他没有灵魂，也从不掩饰它对灵魂的渴求，我看到的是它心中对生命的那种变态的好奇感！”说道这里女子脸上夹杂着恐惧。
接着女子又说道：“我觉得我们之所以能够幸存到现在，完全只是因为它想满足自己那变态的求知欲！所以一直在测试我们的承受力和应对力，也包括对生理上痛苦折磨的反应。我怀疑它认为这种做法有助于帮它获得灵魂。”
ab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方也静静的听着女子的分析。
“试想下，还有什么能比劫后余生马上能逃出生天，又随即自投罗网重回必死之境，更有冲击性，更能测试出生命、神智，甚至是灵魂的承受力的呢？我觉得在现在的情况下，没什么能够比这种方法更直观有效的了。您说是不是？调查员先生？”女子c朝大方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a也警惕了起来。
“艹，教授好心救他们，他们怎么还这样，这女的有被害妄想症吧？”有人不满道。
“不，如果站在客观角度上来说，倒也不是没道理，你想一想，如果遭到了非人待遇，并且十个同伴惨死七个的情况下，怀疑是有理由的，换我我也会怀疑。”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摇头道。
李晴芳似对女子的怀疑非常不快，说：“但是，你不觉得这个女人也太直接了么？她难道不担心教授真是机器人，被她戳穿后，遭到更非人的待遇么？”
“你的说法很正确，所以我觉得很可能这个女人，心里是期待着教授能推翻她的怀疑的，她心里应该很希望教授这个救星，是真的。”眼睛男并没有反驳李晴芳，而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闻听此话，众人不免点头，如果是对曙光的急切和希冀，那么女子这种做法也不是不可能。
而张念突然说道：“不一定。”
“为什么？”眼镜男挑眉反问。
“因为我们都受到了这三个人言语、神态、动作表情的主动又主观的影响，使得我们现在的出发点，已经不自觉的站在了，这三个人是人的角度上，那么如果他们不是人呢？”张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众人纷纷一惊，顿觉数据老仙前车之鉴在前，何能轻易再蹈覆辙，急忙继续看着屏幕。
大方对女子点了点头，道：“站在客观的角度上说，你怀疑是有道理的。”
一直保持客观状态的大方，让他总是有些显得与众不同，而此刻这种不同又再次体现，他并没有回复女子的质疑，而是对中年男子a问道：“你之前喊住我的时候，是怎么确定我是人类的？”
这个问题一出，包括b和c以及电影院内的所有人，全部看向了a。
中年男子有些愣神，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当时就是，就是感觉你是个人啊，那种情况我怎么也不可能放弃任何希望的啊。”
大方闻言笑道：“那么现在呢？”
“现在……”中年男子a反复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方，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了，不过在他仔细审视大方全身后，突然眼神一亮，道：“现在我同样确定，你就是个人。”
“为什么？”bc急问道，脸上的欣喜也不觉流露。
“你们看他的鞋子。”中年男子指着大方的双脚从容道。
“你们看鞋帮两侧这四个应该属于防伪商标，依我看这东西需要的科技含量太高了，极难作假，我不觉得那个恶魔为了骗我们，会刻意在这上面动手脚，如果它要骗我们，应该会在更容易发现的地方动手脚，而不是正面很难观察到的鞋帮两侧，最关键的是从这双鞋的磨损度和新旧度上看，生产出来到现在至少三个月以上，那时候我们连委托都还没接到，所以我相信这位先生是真的人类。”中年男子面色自矜道。
“这双鞋是三个月前我送给教授的林氏最新款。”王辰十分得瑟的对众人说着。
王辰又大声道：“不过也就是教授有这么好心性，等别人自己找证据，换我只要四个字足以证明一切。”
见到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得意道：“这四个字就是，‘去你妈的’”
众人顿时会心一笑，有时候最直接的方法还是挺有效的，虽然他忘了这是一堂授课。
他的表情引得李晴芳十分不满，似在想着什么。
王辰似乎知道自己表妹的想法，立刻自傲着说：“你就别想了，那双鞋子是我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特意买来送给教授的，别得时候他根本不收礼物。”
李晴芳非常不开心，嘲讽道：“切，你这马屁拍得够厉害，从没见过自己过生日，买礼物送别人的。”
王辰对此没有丝毫不快，反而一脸炫耀之色，双眉连挑说：“怎么样？羡慕吧？”
“哼！”
在与自己十六岁的小表妹十几年的对抗中，第一次胜利的王辰，无比得意。
中年男子的话显然让b和c齐齐松了一口气，b道：“现在既然没疑问了，那么赶快离开这破地方吧，再待下去要发疯了。”
三人打定注意看向大方，希望他能给点关于逃离的意见，毕竟一个活人能够安全走到这里，绝非是意外。
大方看到三人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突然说：“嗯，你们对我的怀疑解决了？”
三人齐齐点头。
“那么我对你们的怀疑呢？你们该怎么对我证明，你们三个是人类呢？”大方笑道。
“耶！不愧是教授。”众人叫好。
“这，这能怎么证明！我们被关着、被折磨不就是证明么？”b皱眉道。
大方沉默不语，另外两人也觉得有些牵强。
女子c，沉吟道：“至少我们的血是红色的。”
大方摇了摇头，说：“体液的颜色和成分不能代表什么。”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切开来让你看看吧……”中年男子面对大方的疑问，也觉得有些伤脑筋。
“把前面几个死人切开看看？”青年男子b突然眼睛一亮。
大方还是不语，a和c也是摇头，死人是人不能证明活人也是人，反之亦然。
此时大方突然道：“我接受委托的时候，委托人没有告诉我之前曾委托过别人来。”
“这跟我们一样，关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了解到这点了。”中年男子点头。
大方沉默了一会道：“事实上委托人还明确的告诉我，这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
“怎么可能！？”中年男子分明不信。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恐惧喊道：“天啊！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a的惊叫让人不知所谓，纷纷看向了他。
中年男子a惊恐的看向了b与c，颤声道：“你，你们还记得么？刚才看的时候，他们，他们的脸皮被整个剥下来了！找不到了！不见了！”
“它们一定是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出去了！它们在外界代替我们生活！这下完了！我们彻底完了！”中年男子a抱头不住颤抖着。
“不！只要我们能够出去，还能够揭穿他们！”女子神情决绝，或许多少有着把握。
“剥了脸皮的只有七个，你们仨又没被剥怎么代替啊，草，把人当傻子耍么？”眼镜男骂道。
大方闻言笑了笑，随即把眼镜男的问题，呈现了出来。
第六十六章 哪一个？
“剥了脸皮的只有七个，如果是剥了脸皮会被代替，那说不定你们还没被代替。”大方出言似在安慰。
女子c闻言有些沉默，很快摇头道：“我认为很可能现在它们已经不需要用剥脸皮这种手段，来代替我们了。它们，找到了新的办法。”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出去，不然我老婆孩子会有危险！”中年男子脸上也有了决意。
大方看着焦急的三人，道：“你们要出去的心情我比较能理解，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因为我是接受委托进来的，半途而废不是我的习惯。”
“你接受的是什么委托？不如我们一边帮你调查，一边找出去的路，我不相信这么大个场所会只有一条出路。”中年男子a看到bc难看的脸色，连忙居中调解道。
大方环顾三人想了想后，说道：“鉴于你们还不能对我证实自己的身份，不如你们先说说来这里的目的，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我的委托内容，如何？”
abc三人对视一眼，中年男子说道：“行，这不是不能说的事，我进来是调查这里出现的异常，让我一旦有了具体发现就及时汇报，我还没查出什么呢，就被那恶魔给抓了起来。”
说完后中年男子看向了b，年轻男子随即道：“我不是来调查异常的，我进来是为了将某项重要的科技带出去，但是对方没告诉我是什么，我个人认为应该是那个恶魔所说的虚实进制，这种近乎不可思议的发明，简直太惊人了。”
大方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c，女子道：“我进来这里，是为了调查这里是否真正诞生了生命。”
“如果诞生了呢？”大方问道。
女子瞥了大方一眼，似在审视，随后她用较平淡的语气说：“毁掉”
大方缓缓道：“看来我们被委托的内容都不一样，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真正的生命，然后带出去。”
三人一时沉默，似乎在思考回忆着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们说，教授说的是真话么？”眼睛男大声对众人道。
众人摇头无法确定的时候，王辰出声说：“是真话”
王辰的语气极为平淡，这明显不符合他的性格，毫无疑问这种腔调是他从大方身上耳濡目染来的，但双方使用的动机，则截然不同。
大方是在阐述，而他则是故作高深，不懂装懂，也就是俗称得，装逼。
“哦？何以见得？”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其他人也向王辰看去。
见此情景，王辰再难掩得意之色，他指着屏幕得瑟道：“你们看教授那枚胸章上的头像，这是个神奇的东西，虽然教授不肯告诉我它的作用，但是我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在那个头像是‘教授’而不是其他什么，比如戴帽子的侦探脸时，大方教授说的话都是真的。”
众人心中有些同意了这个说法，至少这里面除了王辰以外，没有人见过大方说谎。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要说真正的生命，那我估计也是在后几层，我们去后几层看看再说，留在这里太危险了。”b说话时一脸焦急和紧张。
中年男子a闻言连连点头，说：“对对，那个恶魔随时会过来，我不相信这么大的地方会只有一个出口，说不定我们在后面几层能找到出去的路。”
女子c抿了下嘴唇，疑惑道：“你们有权限么？我得到的可只有五级权限，难道你们有办法绕过门禁？”
经过女子的提醒，ab两人双双愣神，随即再次露出绝望之色，从他们的面色看来，显然和c一样，并没有后面的权限。
c的心性似乎较二人更缜密和强大，她把头转向了大方，ab二人也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满是希冀。
“我有后面几层的权限，我们进去看看吧。”大方看了三人一眼。
ab闻言惊喜之色跃然脸上，女子脸上却有犹豫，似在疑惑事情竟如此凑巧。
abc三人转身朝第六层的另一条路，快步走去，对他们来说，远远能看见的那扇通往第七层的大门，似乎包含了无穷的吸引力，希望就在那扇门里面，至少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活下去的希望了。
此刻，不少牢房里再次探出一双双眼睛，望向三人的背影，那些眼神中的复杂，似乎正展现着，他们内心的犹豫与挣扎。
然而，直到大方也举步离开，那些牢房里也没有再出来，任何一个。
这么说也算不上完全正确，因为还是有两个家伙，来到了走廊之上。
此时此刻数据老仙和暗域魔祖，他们正于思考者房门之外，围着一张满是灰尘的棋盘，相对而坐。
“一局定输赢，胜者为师，负者为徒！”老仙开口喝道。
“本祖棋力向无对手，小辈且自重。”魔祖幽幽道。
“老夫从无妄言！”老仙右手一挥，泰然自若，只是他右手的无名指却被他甩飞了出去。
“啪！”随着老仙在抢过来的棋盘上，落下第一个棋子之后，一场旷古烁今的棋力比拼就此开始。
反观棋盘被抢的思考者，仍然对着本来是棋盘的位置，关注思考着什么。
直到，大方路过真仙魔祖身旁时，思考者才慢慢抬起头，用空洞的双眸，看了一眼大方的身影。
真仙魔祖的棋力对拼，定然是将遇良才，至少电影院中的人，是等不到他们的胜负了。
此时的学生们，正忙于讨论着什么。
“你们说，这几个家伙，到底那个才是真正有生命的？”某个男生问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管家呗，一看就不是好鸟。”
“嗯，我看像，大反派也总得先是个活得才行。”
这两人被管家口中的“内涵”两字，给刺激的不小，这种刺激显然给他们一口认定，管家是大反派这个结论，平添了不少助力，甚至还是，他们开始攻击这个管家的原因。
“我倒觉得，那女的像是个活人，你们怎么看？”王辰也参与到了男生群体中。
面对男女生各自圈子中的激烈讨论，李晴芳心中也产生了好奇，她问张念道：“小念，你觉得呢？是哪个？”
张念摇了摇头，看着屏幕低声说：“我不想猜，教授一定会将事实证据摆在我们眼前，有可能是极为微小的，很容易疏漏的线索，有可能还未发生，也有可能已经过了，不管如何最后教授一定会将谜底揭开的。”
李晴芳看张念似乎兴致不高，也不再言语，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层担心，她生怕心境刚有一点点好转的张念，又走回阴影中去。
她希望，自己是错的。
第六十七章 介于幻想与现实的材料
沿着第六层的另一条走廊进入第七层之后，四人的视线豁然开朗，视野中的色调也变得鲜明生动起来。
这是一个类似生活区域的地方，是个真正的生活区域，而不是第三层那种试验场所。
设施齐备，占地颇广，居家、餐饮，连日常休闲娱乐场所也一应俱全，在整个场所的正中有一座喷泉，喷泉边设置了一个起控制作用的正方形面板，投影的天空似幻似真、模拟阳光能让人感到温暖、流动的空气清新怡人、绿化植被也极具多样化，这些都能让人产生身在外界的错觉。
四人凭借入眼所见的范围进行推测，在这里至少能让上百人舒适生活，甚至更多。
只是，现在整个区域都是静悄悄的。
没有一个人影，除了沙沙作响的喷泉外，连一点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由纯白单调到色彩丰富的画面转变，并没有让电影院中的学生们感到轻松，事实上借助将注意力转移在大方身上，从而减轻了感官压力的学生们，现在因为那鲜艳却又毫无生息的强烈反差感，使得压抑又回到了他们的心里。
证据则是，随着画面的移动，电影院里越来越安静了。
“这些建筑似乎都是同一种材料构成的。”女子用右手食指轻轻摩擦着一面墙壁道。
女子的话引起了青年的注意，他也走到墙壁边仔细观察着，他轻轻敲了敲墙面，似在以此检查里面是否空心，但他指关节的叩击却几乎没有传出声音。
这情形让青年男子皱起眉头，很快他走向远处捡了一块十分坚硬地石头，转身用力砸向墙面，这一下力量很大，然而碰撞声还是小到几乎听不见，那声音小得简直能够让人产生，两者并未相撞的错觉。
经过一系列尝试后青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道：“嘶，这好像是某种极为高级得吸能材料，非常坚固质量很轻，而且最关键的是吸能效果，强得不可思议。”
“这，这简直是建造穿梭机甚至母舰的最佳材料！照我看，每一单位这种材料，都是天价！”青年感叹道。
中年人瞠目结舌的看向肉眼可及的所有建筑乃至地面，不由道：“这，这得值多少钱？”
“再怎么值钱，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要寻找生路，那个恶魔一旦发现我们逃出了第六层之后，肯定会四处寻找我们，我可不想被它抓到。”女子提醒二人道。
女子的言语，显然把沉入幻想中的ab两人，硬生生的拖回了现实，两人齐齐一个冷颤，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眼中，不属于害怕得那部分。
“我好像听说过这种材料，说是四城的某项科研成果，不过四城的那种是在空气中大力碰撞，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我觉得应该比这个更强一点点。”安静的电影院突然传出某个男生回忆声。
“吹得吧？能有这种材料？这已经违反物理定律了吧？”那个对大方**十分好奇地窥探者，出言反驳，而且毫不掩饰言语中的不屑。
大胆女生的质问，自然引起了对方的反弹，那男生立刻高声驳斥道：“当然是真的！这消息是从四城传过来的，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嘁，又是‘我朋友’，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罢了。”大胆女生翻了个白眼。
眼镜男突然说道：“确实有这样的耳闻，说是两百多年前方祖一脚踩灭耳语星文明后，四城对于这个文明的遗产有了重大突破。”
大胆女生摇头道：“我觉得世人太神话方祖了，方祖毫无疑问是伟大的，是无敌的，但是一脚踩灭一个星球上的文明，甚至差点踩碎整个星球，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这种近乎迷信的个人崇拜，我觉得太盲目。而且仅仅是小学课本里就反复不断地强调过，方祖非常不喜欢对他的盲目崇拜，我觉得这才符合人类英雄的形象，方祖是我们的救世主，是人类的保护者，也是我心目中的男神，但我从不盲目崇拜他。”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摇头沉声道：“信与不信，跟事实与否，并没有实际联系，超凡力量很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而四城在让普通人对抗超凡者这方面花的力量，也几乎人尽皆知。方祖的不败，以及科学力量的强盛，也是我们人界的人类对超凡力量，甚至外星文明，最多感到好奇却毫无敬畏的原因所在，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
听到这些话的王辰，看着屏幕上一贯从容的大方教授，内心又开始一阵阵抹不平得复杂。
“不，不不，你根本没有理解这里面包含得价值，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甚至关乎整个人类的命运。”青年男子内心的执着似乎战胜了恐惧。
包括大方还有ac二人，都向青年投去了等待下文的眼神。
“在这个维度里几乎所有已知的超凡力量，都是对能量的运用和计算，即便是那种看起来不可捉摸的所谓命运之力，也不过是利用的能量更为特异罢了。”
青年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你们看这里，这个地方全部是由这种材料构建成的，而我们在第一到第七层内没有发现任何产生能源的装置，虽然不排除在后两层的可能，但我更愿意相信第一到第九层的整个能源供应，来自于这里！”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太多可以称道的。”女子摇了摇头似乎不以为然。
青年男子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科技水平如此发达的情况下，能源的确不再成为人类的困扰，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些材料在吸收着能量、隔绝着能量、排斥着能量以及转化着能量，现在我有理由相信连天花板都是这种材料构成的。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a与c有些默然并没有弄懂他的意思。电影院内窃窃私语似有些猜想。
青年的表情极为振奋，说：“这意味着这种材料，甚至有可能隔绝、吸收、排斥一切超凡之力！”
“让所有超凡之力甚至于绝大多数能量在这里，统统失效！”
“这将是，普通生命战胜超凡者的最好的依凭！”
“所以只有**力量才是这里最强大的。”
“切~~~”
电影院内不少人嘘声不断。显然青年b的说法，漏洞太多了。
“照他那说法，能量都能排斥隔绝吸收，那电能呢？生物电不也是能量？没电哪还有生命活得下来，简直笑话。”眼镜男不屑道。
“他们说话声我们也听得见，要是所有能量都能吸收，那还怎么可能有声音传的出来。”
随着电影院内的众人都忙着讨论时，屏幕镜头有了变化，慢慢拉远了与屏幕上四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直接朝向了联通第六层的那扇自动门。
还在听着讨论的王辰，不由道：“我觉得这丫最后一句才是最主要的，只有**的力量才能代表一切，在这种地方我估摸着机器人一定能成为最强大的一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辰的话，而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连锁反应。
屏幕上突然传来一个极为清晰得声音。
“啪嗒”
这个声音让所有人齐齐一个激灵。
此时通向第六层的自动门被打开了，那位拔头接待员一脚踏了进来，它的血色双眼，发出慑人光芒。
“删除……删除……删除……”
第六十八章 记忆犹新的痛
大方与abc三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个情况，abc三个仍在围绕吸能材料展开讨论，似乎正研究是否要带一些出去，而大方则一直保持着一种合格听众的姿态，既不打扰也不四下顾盼。
拔头接待员的举动，彰显了其目标的明确性，它直接迈步朝远处的四人而去。
金属身躯走路产生的“啪嗒”声，单一而平缓。
然而它每一步的间隔、距离，没有丝毫差异，甚至轻易就能让人读出，这步伐声里包含的一种情绪，类似于即便眼中那四人逃往海角天边，它也会保持着同样的步伐，追猎而去，直到抓住他们所有人为止，而且绝不怕被任何事物所阻挡。
沉稳、执着、饱含敌意的脚步声，再加上其本身“拔头变态”、以及曾从屏幕中窜出来过的事实，让学生们感到了毛骨悚然。
接待员的脚步声，一步接着一步，连绵不绝，每一下都踩在了电影院众人的心头，甚至似乎还封住了学生们的嘴巴，他们张大着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紧绷，不自主的往后靠，眼睁睁的看着拔头者，向着他们的大方教授缓缓靠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的心理素质都无法承受危险和压抑，而即便是学生们，也不过是一时抵抗力稍弱罢了。
只在下一刻，从电影院内某个无法为学生们察觉的角落，传出一道焦急的喊声：“教授！那个坏机器人，朝你过去啦~！！！”
李晴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因为她熟悉这个声音，这是大威胁的妹妹小威胁的声音。
“大方，小心那个坏蛋！！”李晴芳也发出了叫喊。
“教授小心~！！！”
“当心啊！！”
电影院内顿时大呼不止，此起彼伏。
大方似乎听到了学生们的呼唤，转身朝拔头接待员看了一眼，随即他对三人说道：“你们认识他么？”
最为机警的中年因为大方的话，下意识间朝接待员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双目圆睁，惊道：“它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机器人的速度比常人走动的速度还稍慢一些，因此abc三人虽然警惕、惊讶，却暂时还没扭头就跑的想法。
女子回忆道：“我记得这似乎是个医生的型号吧？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年点头说：“这就是医生型号的那种，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它是冲着我们来的？”
“喂！你想干什么？你知道出去的路么？”青年冲着对方大喊。
医生兼职的接待员没有任何回应，脚下步幅不变，依然一副随君天涯海角的做派。
对方的态度，让大难得脱还没多久的abc感到悚然。
注视着依旧不断靠近的机器人，让因为发现强大吸能材料的兴奋感冲淡了恐惧的三人，神经又再次被紧紧绷起。
张弛有度是养生类学说中普遍受认同的观点，因为它确实有益，而无度自然是有害的。
求生欲与恐惧感又开始飙升的青年，突然变得极为冲动。
只见青年快步跑到之前扔出的那块石头旁，将之捡起，猛然朝兼职机器人冲了过去，因为求生本能而存留的理智，让他没有冲动到与对方进行肉搏。
只见那青年快速助跑几步后，演示了一个标准到极点的，几乎能调动身体大半力量的投掷姿态，石头瞬间脱手，朝接待医生猛力砸去。
几乎所有人的双眼视线，都被飞行的石头所吸引，他们看着石头急速撞向机器人，看着石头被对方轻松抓在手里，再然后又被那兼职医生砸了回来。
拔头变态的动作行云流水，扔回石头时身躯和步伐，没有受丝毫影响，甚至那一瞬得既流畅又违和，还暂时吸引住了人们的目光。
当他们反应过来，再想去追寻石头的轨迹时，却来不及了。
被砸回的石头瞬间超越音速，撞在青年胸口。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青年人捂住右胸被远远击飞出去。
这一幕把几乎所有人，都惊住了。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可以肉搏战胜的对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那个受到重创的青年。只见他快速翻身而起，大吼道：“跑！快跑！！”
反应过来的ac分别朝着与青年不同的方向开始了狂奔，而大方也紧紧跟随着中年人。
眼见目标夺路而逃，而拔头者速度仍然丝毫不变的情况，让电影院内的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这家伙不会跑。”王辰呼出一口气庆幸道。
由于他之前的那句乌鸦嘴还历历在耳，顿时让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生怕王辰言中，让一堂好好的逻辑课，变成血腥恐怖片。
“我估计那块石头的质量，至少两公斤以上。”大胆女生若有所指道。
“嗯，差不多。”眼镜男点点头。
“被一块两公斤的石头，以音速击中胸口，人类还能向这样逃跑么？”大胆女生指着屏幕上拔腿飞奔的青年道。
“正常人，比如我们这种，肯定是不可能的。”眼镜男断言。
“好吧，这个男的可以排除了，他肯定不是正常人，至于超凡者，我不觉得超凡者会被关在这种地方，他肯定也是个机器人，所以教授要带走的人肯定不是他。”那女生猜测道。
“你们是说，教授在让我们猜测，他会带走哪一个？”王辰突然想明白了两人对话里的意思。
“不然的话，你觉得呢？”眼镜男反问道。
王辰眨了眨眼睛，他也想不出什么来，突然他想到了在大方院子里的那一幕，大方确实收到了一个机器人，还是他去签收的，教授还让他还打招呼来着，难道就是它？
越想越觉得自己正确的王辰，顿时眉开眼笑，大声道：“我知道真正的生命是哪个了！我在教授的院子里见过它！我还跟它说过话，哈哈哈哈哈。”
“那你快说呀！”大胆女生顿时来了兴趣，立刻问道。
有兴趣的远不止那女生一个，事实上王辰的话，吸引了电影院内的所有人，对于教授设置的谜题，大家都是感兴趣的，虽然每次教授亲自揭开答案时，都能让人感到舒适，但若能提前知道，那种窃喜感同样妙不可言。
三千万的饲养员十分熟悉这种受瞩目的感觉，但即便如此，这种感觉仍让还年轻的他，一如既往得享受。
眉开眼笑的王辰准备进一步享受下，揭开教授谜底的那种快感。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了。
在好家教以及大方的耳濡目染之下，王辰是有好习惯的，而且也不断在养成着新的好习惯，经常抱着三千万的他，渐渐有了和大黑一样的习惯，会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一个人。
在好习惯地帮助下，王辰下意识看向了屏幕。突然，他发现大方正平静的透过画面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不带任何烟火气。
很快，等待着答案揭晓的众人，突然发现王辰把头微微低了下去，缩了缩脖子，甚至还有些不安得扭了扭身体，然而奇怪得是，这种不安似乎去得很快，他们看到王辰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只是这笑得实在有点尬，大家感到疑惑不已，继续等着王辰的发言。
此时此刻，八岁时屁股上的剧痛，又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的王辰，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用五个字精准地概况了自己的答案。
王辰说道：“呵呵，呵呵呵。”
第六十九章 悲凄的惨叫
“嘁~”没得到答案的大胆女生感到了无趣，转而又看向了屏幕。
“话说，我还没见过教授奔跑的样子，虽然高年级里对教授的风评格外诡异，但他的从容一直让我感到可靠，没想到他跑动的时候，也这么能、能如此的散发荷尔蒙。”女生有些痴迷。
“你们就没见过，教授可怕的时候。”王辰嘟囔道。
“切，胆小鬼。”对大胆女生的言论无比警惕的李晴芳，转而嘲讽着自己的表哥，以舒缓自己的不忿。
“它似乎没追上来？”中年男子a躲在一幢建筑后面张望着。
“嗯，他没有改变速度。”大方点头道。
a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空中大喊：“它走的不快！那我们，我们先四处找出路，至少也先找到去第八层的路，然后再集合，到时候想办法摆脱它，只要能出去，我们就能得救。”
他的话得到了回应，女子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青年因受伤而沙哑的声音，也传了回来。
随着时间一刻刻过去，机器人的走路声，不停在三人耳边回响，让他们压力愈大，而随着三人跑遍了各自分工的区域，却一无所获时，恐惧和失望终于开始用力摧压他们的心防。
“我没找到，你们呢？”a疲惫喘息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远处的女子无比失望道。
“连，连回去的路都打不开了！”青年b的怒吼还夹杂着绝望。
“它走得很慢，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中年回应着b，似在为对方打气，又像是安慰自己。
“不如，我们先去中央的喷泉出集合，再想办法，如果它确实没法高速移动的话，应该能找到办法对付的。”三人中最为冷静的那名女子c喊道。
c的说法得到二人赞同，很快大方跟着中年来到喷泉处，四人又聚在了一起。
“你的伤怎么样？”a关心道，他看见青年用外套扎住了胸口，看起来颇为虚弱。
“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怎么出去，留在这里一点活路都不会有。”脸色苍白的青年喘着粗气，连连咳了起来。
看着两人的女子突然对大方道：“你呢？你有什么办法么？”
短期目标几乎从来只有上课教学和委托内容的大方，摇头不语。
大方的拒绝，让学生们有些失望，虽然他们知道大方的目标只是将真正的生命带出去，但是心里面还是希望着他们所敬仰的教授，能够有更精彩或帅气的表现，比如一巴掌把那个皮肤都懒得贴的机器人扇出去。
接待员虽然看起来有些粗制滥造，但威慑力很足，尤其对abc三人来说。
它匀速不断的靠近，让四人不得不被迫转移地点。在离开中央喷泉后，众人不断地沉默下，中年a不得不提议道：“不如做个陷阱吧。”
“要对付它，陷阱是个办法，但现在不管如何都是空谈，我们至少要去这些建筑里，找找有没有能用的武器，有没有架设陷阱的材料，以及合适的场地，不如还是分头行动，它速度不快，但记住千万别进死路。”c点头说道
“嗯，而且我觉得八层和九层肯定是存在的，不然没必要设权限，既然不在外面，很可能就在建筑里。”中年a又说出了一个看法。
这个观点让另外两人眼前一亮。
四人再次分散，大方还是跟a，a因为有人陪伴神情稍稍放松，女子看到那接待员依然在追逐青年的步伐，也松了口气。
至于b，似早有预料，也不看后面，咬了咬牙直接拉开一扇最近的门，冲了进去。
暂时没有了压力的中年a，仔仔细细搜索着每一幢建筑，得益于天花板那投影天空的高度，这里的建筑都只有一层，所以搜索起来比较方便。
没多久之后，在一栋房子外负责把风的大方，看见a兴冲冲地推门而出道：“找到有用的东西了，里面有个小型的工作车间，应该是以前某个科研人员的个人兴趣爱好，利用里面的工具，我能做一把刀出来，说不定还有材料做其他的，你帮我看着外面，要不了多少时间的，很快。”
“嗯”大方微微点头应承。
很快，屋子里响起了金属切割的声音，刺耳尖锐，却让这片死寂的地区产生了，一点点生气。
没多久，循着这点生气，青年也到了这里，他的肩膀上还挂了一圈救生索。
“他在里面干什么？”b问道。
“他说能做一把刀出来。”
“好，你先拿着这个，我去引开那混蛋！”说完他把救生索递给了大方，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跑去。
在a与b各自动作时，c进入了一间像是医疗机构的建筑。里面同样空无一人，她开始仔翻找一些能对现状有所帮助的东西，比如易燃的苯和酒精之类。
c的运气似乎很好，很快她找到了几升酒精，几大瓶苯，甚至还有一大罐保存得极好的环氧乙烷，这是极易爆燃的危险品。
她虽然不确定火焰以及爆炸，能对那金属机器人造成多少伤害，但是有希望终归是好的。
c不由为此有些得意，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将这些危险物品放置在妥善地点之后，她转身离开准备去联络另外两人，医院的空间足够大，道路也四处通畅，所以她毫不担心被堵住，心情颇为轻松的c在路过一个大病房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她透过房门的缝隙看到了什么，c缓缓伸出手，缓缓的推开了房门，当房内的画面清晰的展现在她眼前时，女子瞬间就呆滞了。
“好了，弄好了，哈哈哈，能成功！”a兴冲冲的从房内跑出，右手上提着一大捆东西，一些金属、弹簧类的结构，以及之前说的一把刀，一把长柄砍刀，柄上包了把手，刃口经过了打磨，显得很是锋利，至少用来砍断人类的脖颈，肯定是够了。
这时远处的青年，跑了回来，问道：“行了？”
“行了！”a重重点头，信心十足。
“好！我们去找她，汇合之后在想办法对付那个混蛋！”
正当两人脸上露出希望的曙光时，一声悲凄绝望的惨叫，突然划破了整个空间的寂静。
这是c的声音。
三人立刻朝着惨叫传来的方向跑去，他们很确定c不是遇上了机器人，因为它正在他们的身后。
ab心中的担忧，不可控制的上升到顶点。
当三人循声来到医院找到女子的那一刻，包括电影院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即便是大方，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c则扑倒在地，悲极气噎，哭泣无声。
第七十章 我的标准
入眼之处，是个大病房，由几个病房联通而成，一张张病床摆在其中，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女人，孕妇，曾经的孕妇，确切地说是状若怀胎十月的，和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的女人。
但这不是众人震惊的地方，他们震惊的是孩子被取走的方式，全部是剖宫产，竖切剖宫产，但切口，却从胸腔开始。
除了一个还是大肚子的状态外，其他数十个全部都是以，胸腔、腹部被完全打开的方式，躺在床上。
这些女人无一例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从未活过。
惨状震慑着所有人，不过幸运的是，很快人们就发现，这些身体内部还有着一排排的线路结构。
这个发现，让电影院内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不是真人就好，不然大家只怕要做噩梦了。
但，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既然不是真人，那么c为什么如此悲凄和绝望呢？ab的脸色为什么还如此复杂呢？
“你们看她们的脸！”胆大的王辰，指着屏幕叫道。
随着他的提醒，众人发现了问题根源，病床上的机器人，每一个都有着一张，与c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还发现每个机器人的小指尖端，都有一个数据插孔，在众人将视线投到手掌撑地的c身上时，发现她的右手小指前段已经被切掉，指尖的插孔，此刻清晰可见。
这个发现，让整个电影院内，哑然无声。
良久之后，那名大胆女生才一反常态得低声吐气道：“这好惨，这样理智得求生者，在曙光即将到来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其实根本没有生命，根本无法被救赎，这种打击我、我无法形容……，我根本不敢想象这种感受……”
“不，我觉得她就是活的！她对‘逃出去’这个目标，追求而憧憬着，我觉得这就足够代表她活着了！”一直很投入的李晴芳快速眨着眼睛，以掩饰自己有些发红的双眸。
众人闻言，陷入了沉思，而张念则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ab良久未能言语，两者几次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大方则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
此刻，拔头者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医院之外。“啪嗒”之声清晰可闻，沿着长长的走廊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当ab不由看向外面时，c开始有了动作。只见她缓缓起身，沉默不言，走到了唯一一个还大着肚子得“自己”身边。
她拿起一把手术刀，横拉一刀，对床上得“自己”，实施了一个极为正规的剖腹，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看清了，机器人肚子里面的情景。
真得有个婴儿蜷缩在子宫的位置，纤细的、匀称的、立体的、反光的，金属婴儿。
没有一点点生息。
机器人腹腔内部的结构、婴儿的位置等等等等，无一不显示着，这婴儿是事先放进去的，或许只是为了某种不可知的目的做出的测试罢了，也有可能是为了满足某种，变态的好奇或者其他的病态思维。
这让不少人紧皱眉头，他们觉得这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c将婴儿轻柔地抱在怀里，对三人道：“其实，我一直想有个孩子的。”
没人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你们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对付它。”c说完不再看三人，抱着婴儿，迈步走向之前放置危险品的区域。
大方突然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要跟我走么？你拥有了可以被我带出去的理由。”大方对着女人的背影问道。
c扭过头似有疑惑。
“我从来只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大方坦然道。
c缓缓摇头，没有回答。
ab两者看着离去的c心思各异，a的脸上非常沉重，而青年则捂着胸前被抱住的伤口，脸上复杂之极。
大方和ab从病房的窗户，翻越而出，c则拎着那一堆易燃危险品回到了病房。
众人看着她所有的窗户关了起来，然后把酒精洒满整个病房，最后站在中央静静等着接待员的到来。
“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没有任何停顿，金属房门被巨大的力量瞬间撕烂，机器人一脚踩进了病房。
离近之后，人们才听到，接待员口中仍在嘀咕着。
“删除……删除……删除……”
c漠然看着接待员，在对方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她右手小指尖端的接口，喷射出一道细小的火苗，彻底点燃了熊熊得复仇烈焰！
蓝色的火焰，快速蔓延，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帷幔、床垫都燃起大火，地面变得灼热难耐。
再看接待员却根本无视这种温度，踩着蓝焰步步逼近。
c对此早有预料，待对方离得更近，将装有大量苯的瓶子，扔到了接待员的脚边。
剧烈的火焰伴随着浓烈的黑烟，一瞬间冲天而起，充塞了整个病房，在远处的三人已经完全看不清病房内的情况，里面的温度已然极高。
此刻c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皮肤已经开始融化，头皮开始剥落，渐渐显示出里面的金属色泽。
接待员还在靠近，高温烈焰依然没有能够阻止它的步伐。
此时此刻，突然！
“叮~~~！”
急促不断的警报声响起，这是火灾警示声，随着警报声，病房的天花板上突然打开了几个口子，数个圆形喷头降下来，开始向病房内喷洒着用于灭火的水。
苯的燃烧，很难用水扑灭，但大范围的降温与吸能材料的急速吸热，使得病房的温度快速下降，无需多久火焰就会自动熄灭。
接待员走到了c的近前，女人从容打开了环氧乙烷的保护装置。
“删除”
随着接待员口中响起电子音，只见它高举右手，朝着c的颈部大力劈砍而去，速度之快，让人无法反应。
这一刻，c同样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速度，左手擎住环氧乙烷的罐子，挡在自己身前。
轰！
巨大却沉闷的声响，传遍了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也震撼着电影院内每一个学生得内心。
爆炸产生了庞大的能量和冲击波，以接待员和c为中心朝外爆发，她和它承受了其中最猛烈的那部分。
爆炸是猛烈的，但声音却显得沉闷，不免让人稍感疑惑，借助屏幕画面的上帝视角，他们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黑烟虽然还在不断升起，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的浓烈，整个病房的所有玻璃窗，都被炸得粉碎，飞溅到极远的地方，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爆炸的强度，但是房间结构，地面、乃至看起来很薄的天花板，却没有丝毫的损伤，而病房内的温度，却已经很低，甚至已经找不到明火的存在。
这证实了青年的猜测，这种吸能材料的强大，很不一般。
女人已经支离破碎，惨状目不忍睹，而那个接待员，也受到了极大的重创，身躯躺倒在地，下颌少了一半，右肩严重变形，右侧胸口深深凹陷，与爆炸物最近的那条右臂，只剩了小半截。
但是，它那双标志性的，犹如红色碳素灯的双眼，却仍然还亮着。
第七十一章 老混蛋
“还活着么？”中年a看着病房的方向问道。
“不知道……”青年b摇了摇头，他知道a是在问哪一个。
很快他们就得到答案了。
金属摩擦的声音从黑烟中传来，那声音显得零碎，不再像之前的脚步声那样简洁，但声音的频率，仍然与那个接待员得一模一样。
“这种爆炸都死不了么。。。”a的脸上泛起绝望。
此刻，b却一反消极躁动得常态，出言安慰：“或许是吸能材料所致，爆炸的杀伤力来源于温度和冲击波，这些都是可以被减弱吸收的。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吧，我们可以先试试，把它的脑袋砍下来，效果如何。”
虽然b的安慰之言，越说越森冷，但还是略微鼓舞了一下中年的勇气。
“嗯，不能放弃希望，不过比起跟它对抗，我觉得应该还是先寻找第八层的通道更好。”想了想后中年道。
听到这句话，b神色忽然有些复杂，他看向a犹豫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好。”
接下来的时间，是一场仔仔细细的大搜索，ab二者寻找了每一处可能的地点，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生活区，对于一场相关生死存亡的搜索来说，并不算太大。
在各自完成最后一处探索时，失望再一次从ab的心里涌出。
“你们有看到第八层的入口在哪里么？”眼镜男突然大声发问。
没人说话，没人知道第八层入口的位置，李晴芳看了边上的张念一眼，张念仍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清楚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觉得教授肯定知道。”王辰对大方总是有着无比信心，虽然这种信心更类似于，孙子对长辈那种无理由得崇拜。
张念看着画面中的大方，她同样肯定大方知道，因为她也知道第八层的入口在何处，所以没理由教授会不知道。
“那教授会什么不说啊？”大胆女生反问道，对c得认知虽然短暂，却让她感触颇深。
“我不知道……”王辰摇了摇头。
沉默的张念突然开口了：“教授已经说了。”
众人对此不解，转头看向她，张念用低沉的声音继续道：“教授说了，他说‘要跟我走么？你拥有了可以被我带出去的理由’。所以教授或许一直知道该怎么去第八层。”
“那他为什么不带他们走呢？而是冷眼旁观他们的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望，我不喜欢这种做法。”大胆女生摇头道，言语中怀揣着怨气。
“因为，教授需要衡量他们三个是否该被带出去，因为他们三个，都不是真正的人……”张念的语气越来越低。
张念的解答，使得电影院内再一次，悄无声息。
“有发现么？”a的问题包含了它仅存得一点希望。
b默默摇头。
ab二者陷入沉默，直到那可恶的脚步声又再次清晰起来，b才开口沉声道：“最后搏一下吧，至少我们三个中要有个人能出去。”
b反常得冷静，没有引起a得注意，同伴的遭遇以及那步伐缓慢，却又近乎永不会停止的威胁，让它忽略了这些。
“好，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合适布置陷阱。”a点点头。
a说话的同时，它一直紧抓着最后寄托的那只手，不由再次紧了紧。
接待员走路的声音，显示出它身躯的残破，但那从未改变的步伐，仍然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
电影院内的画面并没有放出ab设置陷阱的过程，反而突然一变，转成了另外一个视角，又是一个第一人称的视角。
学生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通过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屏幕左下方随着走路摆动时隐时现的金属手臂，学生们意识到了这个视角，到底属于谁。
“不要~教授，我们不要代入这个视角啊！”一些柔弱的女生开始抗议。
“老混蛋，不要让我们看这个啊，你在残害我们的身心啊~！”大胆女生暴起粗口。
忽闻‘老混蛋’三字的王辰，却觉得有些暗爽，这是个击碎别人求生希望的视角，是欺凌弱小的视角，他从本能上极度厌恶这种感觉。
眼镜男没有说话，他推了推眼镜，将自己的坐姿调整的更端正了一些。
李晴芳同样没有出声，只是双臂搂着张念，和她靠在一起。
虽然男生女生们的抗议不绝，但老混蛋显然执意独断专行，丝毫没有改变视角的意思。
抗议声慢慢小了下来，大方教授“人言不足恤”的习惯，是出了名的，打定主意后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高年级的传言中，对此就有详细描述，对于大方教授的“胡作非为”，正副校长屡屡愤愤而去，又每每悻悻而回。
在大家开始强忍不快后，抗议声彻底消失了，因为此刻画面上出现了b的身影。
它在一间商场中央挺身而立，一手提着长刀，一手紧握拳头，下巴微微抬起，森冷的视线通过敞开的店门，死死凝视着屏幕。
那满是决意的眼神，清晰投映在学生们眼中，即便明知对方并非人类，他们还是为b捏了一把汗。
a的身影暂时还看不见，他们相信对方正隐藏在某处伺机而动，至于某个形象崩塌的教授，已经被学生们给忽略，他们不再期待他了。
敢爱敢恨得年轻人们，转而期待ab的胜利，如此一来还可以把他们从这个讨厌的视角解脱出来，一举两得。
全场静默的几秒之后，残忍凶手一脚踏入了商场，以直线行动的它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门边上的落地玻璃穿过，将玻璃撞的粉碎，又用左手往外一拨，将一扇仍有些挡路的大门，扯飞出去，撞在了街对面的墙上，粉身碎骨。
见此情景，b往自己的右方挪了两步，由于现在距离够近，学生们看清了它的用意，在b的前方不远，有一个救生索圈成的绳套，正静静摆在那里。
一种古老的陷阱，但是对这个视一般障碍如无物的机器变态而言，说不定效果可能不错。
步伐间距的精确计算，让ab有了百分之九十成功的把握，只要这个对方没有绕开或解除陷阱的程序，那么它的脚就必然会踩进去。
此时，大方从一边现出身影，手上还拿着个遥控器，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对着屏幕方向晃了晃，对学生们示意这个陷阱其实是他在控制。
但，大家显然不领情，不少人纷纷把头转向另一侧，不要看他。
变态凶手的脚
在上百个学生外加a与b的期待中
如愿以偿，踩进了圈套
与此同时！大方快速按下控制按钮。
瞬间！救生索收紧、绷直、大力拉扯被圈套束缚住的凶手。
此刻！b左脚跨上一步，双手紧握刀柄，只待凶手被倒吊而起，它就会拼尽全力，砍下对方的头颅！
“啪”
绳子，断了。
第七十二章 断喝
这一声脆响，几乎抽干了电影院内所有人的力气，懊恼之色于众人脸上尽显，屏幕中晃悠的断绳，此时变得无比刺眼和讨厌，更讨厌的还数那张你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死人脸。
与王大妈得出相同结论的同学们，看着b飞速退后，脸上的神情却没有慌乱，突然意识到它们俩可能还有后手，又重新打起精神。
眼见b飞速后退几步，又停止不动，显然还有准备，如果a与b对付的是个本能习惯考虑自身安危的人类，那么这种对峙诱敌能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凶手并非人类，或许它连生命都没有，只是一段程序、ai、人工智能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所以同学们并不为此担心。
屏幕不停前移，两者间距离不断缩短，下一刻正是面对之时！
突然，不知藏在何处的a一声高喊：“让开！”
b的反应极快，闻言立刻往左侧平移，让出了背后的空间，学生们惊喜地看到，一根比大腿还粗很多的金属立柱，如巨钟的撞木般，挟着无匹之力，朝屏幕撞来！
惊喜了半秒不到，他们忽然发觉，凶手第一次停止了脚步，只见屏幕微微往前倾斜，金属左手径直探出，抵向巨大而沉重的立柱。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如同嘲笑着对方的努力一般，接待员轻松挡住了这沉重的力量。
虽然早有预感或者担心，但现实的展开还是让很多人感到懊恼，然而相比于惊喜，他们懊恼的持续时间却更短，因为惊喜，又来了。
嘭！又一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整个屏幕剧烈抖动，这是一根他们无法看到的，从背后而来的立柱，重重撞击在接待员的背部。
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攻击，使得整个屏幕视野，朝眼前那根金属立柱飞速移动！
轰！
两者相撞，接待员被夹在了两根立柱之间，毫无疑问这是一记重创。
还未等学生们庆幸，真正的致命一击，突然降临！
早已做好准备的b，双手紧握大刀，利用撞击的刹那，朝着凶手的颈部，奋力挥砍而去！
有些学生不自主的站了起来，紧紧握着拳头，期待着这次，毫无疑问是朝他们脸上砍来的攻击，能够真得奏效！
爆棚的视觉冲击感让人身临其境，却没有一人下意识去躲避扑面而来的砍刀，反而一个个非常激动。
咔嚓~~！
随着尖锐、刺耳的金属切裂声透出，整个屏幕被打的朝向了天花板。
此刻时间似乎已静止不动，没人知道代表他们视野的变态是否已经死了、被消灭了，整个电影院静悄悄的，大家都愣愣看着毫无意义的天花板。
嘎吱，嘎吱
一阵阵金属摩擦声传来，屏幕又开始移动。
“噢~！混蛋啊，怎么不死啊！！！”某个男生大叫发泄着。
其他人也大多是类似的情绪，不忿之情铺天盖地，瞬间席卷了整个电影院。
屏幕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们看到b正努力抽回长刀，这次攻击没有砍透，它急于再来一次。
而接待员仅剩的那只左臂正高高举起，这个标志性的挥砍动作起手式，又揪住了学生们的情绪，使他们皱眉不已。
当那只手臂即将达到最高处时，突然一个绳圈紧紧套住了那只手，毫无疑问这是a的助攻。
“快离开！”a对b大喊。
但b并不想放弃目前，唯一能对凶手造成伤害的武器，仍然拼尽全力，想抽出那把刀。
接待员那只被绊住的手臂，从挥砍变成了拉拽，a没有凶手那能视救生索如发丝的强悍，它整个身躯都被巨大力量拽的倒飞过去。
见此情景，担心a安危的b不得不抽身准备接应a，这一下却彻底打错了算盘。
屏幕上那只可恶的左手，突然朝眼前的立柱猛力横拍。
乓！
立柱被拍得横向转动，一头狠狠撞在b的左肩，而另一头则直接撞断了a的一条腿，卡在接待员脖子上的那把刀，也被甩飞出去，落在b的身边。
学生们看着ab各自飞出，看着b惨烈的肩膀，还有a扭曲的左腿，仿佛看见了ab各自生存的希望被这一下，彻底击溃。
无从发泄的他们转而开始怒视大方，一直不作为的教授，让他们极为不齿，简直能恨得牙痒痒。
啪嗒！
这一脚，彻底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b攻击了自己，还是判断出a已然无法逃脱的原因，接待员的目标仍然是b。
b看着跨步而来的机器人，看了看自己金属骨骼刺出体外的左肩，又看了看正尝试着站起来的a，随后他朝大方喊道：“把他带走，快，我来拖住它！”
“快走~！想办法逃出去！！！”b大吼道，然后他右手擎刀，挣扎起身，迎敌而去。
看到b的选择后，大方又出声了，对他说：“要跟我走么？你拥有了可以bei……”
“不走！”b直接打断了大方的话。
这声断喝，让王辰又一阵暗爽。
“啊啊啊！”青年人往前助跑，单手持刀横挥而去！
机器人不避不让，无视了攻击继续靠近青年人。
咔嚓！
机器人用脖子硬抗了青年人的攻击，左手再次举起，目标同样是青年人的脖颈。
但，它的手臂，竟再一次被死死拽住！
还是a的助攻！
这一次a把救生索紧紧缠绕在自己双手上，拼命拖住了机器人的动作！
“砍死它！砍死这个没娘养得！！！”a大吼大骂。
咔嚓！
又是狠狠一刀，这一刀几乎砍断了机器人大半个脖子，青年人的牙齿已经被他自己咬碎，只剩下金属牙床在相互摩擦，他奋尽全力，抽出砍刀，使出最后的力量，朝机器人，挥出最后一刀！
“啊啊啊啊~~！！！！！”
死命拽住机器人的a高声悲吼，求生欲最强烈的、经常念叨老婆孩子的a，此刻声音之中却满含着不甘与绝望，十指断裂、绞碾在一起的疼痛，强烈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但这却不是他悲吼的原因。
真正让他不甘和绝望的，是那十指尽断、皮肤撕脱之后，露出得熠熠，金属光辉。
此声动情，闻之落泪。
绝望的发泄，让中年人爆发出无比的力量，生生拽死了机器人的胳膊，止住了它的行动！
只待青年人的最后一刀落下，彻底砍断它的头颅！
“啪”
绳子，又断了。
第七十三章 类
中年人绝望的看着这一幕，b也看到了，但他却没有任何退缩，无视了那已经朝自己挥下的手臂，反而将全身力量倾注在砍刀上。
“啊！！！”青年人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啪嗒”
一声熟悉的响声传来。
砍了无数个同类脑袋的接待员
此时或许能发现
自己的脑袋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和同类们，也是一样的。
机器人的脑袋，咕噜噜滚向了一边。
这个情形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们又发现，机器人的左臂，已经把青年人的胸膛整个切开，他静静躺在地上，再无声息。
b的消亡，让他们感到无比惋惜，好吧，至少a还活着，学生们开始以此自我安慰，虽然是残破的，但是他本不是真正的人类，金属身躯应该能赋予他足够的生命力，离开这里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某个没道德的教授，还愿意偶尔做一回好人的话。
伴随着失落又重新燃起的希望，照亮了学生们眼中，中年人a前方的道路，有机会出去就好，只要活着终归能找到生存的意义，这与他是不是个机器人，没有关系。
只不过，现实得残酷，远非这群敢爱敢恨的年轻学生所能预料。
“啪嗒”
“啪嗒”
“啪嗒”
那让人讨厌又害怕的脚步声，竟再一次从屏幕中传出。
不同的是，这一次，数量很多、很多。
不知何时已经回归第三人称的屏幕上，在商店外围远处，上百个与之前那个凶手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正远远走来，数量之多已经堵住了，前方每一个能够离开的路口。
看着这一幕的中年人反而面无表情，似乎眼前的形势，再没能给予他打击，他看了看自己已经没有了皮肤的金属双手，右手还算可以，不过左手几乎废了，只有手指能小幅度动弹。他回首看向，从始至终都矗立一旁的大方，再看了看大方脚上那一双，印有独特林氏防伪商标的气垫鞋，虽然他脑中根本没有“林氏”，这个人界人类无人不知得名词的概念，但他始终认定，大方是个和自己不一样的，真正的人类。
中年人使劲将自己弯曲的左脚，掰直。
他坐在地上，也不转头，看着地面说道：“我拖住它们，你找机会离开。”
此时的大方，再一次开口了，这是他第三遍重复这句话了：“要跟我走么？你拥有了可以被我带出去的理由。”
电影院内众人感受着这冷漠的语气，他们情绪上得不悦已经上升到极点。
中年人，并没有回答大方的话，而是转过头反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是真正的人类？”
大方静静看着他，然后点点头，说：“是的，我在第五层，看到了很多，和你们三人容貌一样的，型号。”
“型号”这个词，在此时的电影院难听的简直无法入耳，同时他们却自动忽略了，大方其实也说出了另一个字，那个无比顺耳的“人”字。
“哼哼，你可真冷血。不过我能理解你，就像我现在理解了，那个制造我的家伙，为什么在虚实进制中加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条。我已经想起了这些东西。你走吧，你能找到去第八层的路吧？”
大方默认了对方的指责，对中年人的提问，则点了点头。
a不再说话，同样点点头。
他走到b身边，提起那把砍刀，然后走到了机器人的脑袋边，用已经残废的左手将之抓在手里，朝门外迈步走去。
随着a的远离，他本该变小的背影，却在电影院众人的眼中，显得高大起来。
年轻的学生们中有不少人，不由泪湿眼眶，潸然而下。
大方默默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他从商店的后门，走了出去。
刚出商店，学生们突然发现，商店的后门外，竟然同样围满了与那接待员一样的机器人，见此情景，他们难免又紧张起来，毕竟没谁真想看教授被攻击。
大方举步向前，机器人们同样慢慢靠近。
双方相遇的刹那，大方对前方两个机器人轻声道：“挡路了，借过。”
只见，那两个挡路的机器人，竟然如同能够听懂命令一般，十分听话的朝边上，挪了两步，让开了足够的空隙。
这合情合理且理所应当的情形，却让几乎所有人，感到愕然无比。
大方再不置一词，从机器人中间穿过，走向了那一座，中央喷泉。
他走到了那一块起控制作用的正方形面板前，将右手覆盖在上面。
与此同时，喷泉停止了喷洒，圆形的基座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条，通向第八层的通道，大方缓缓往下走去。一如张念所料那般，大方一开始就知道，第八层的通道在哪里。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如张念那样聪明，也没有她那种大受打击之后，又不得不冷静的经历。
连续愕然之下，终于有人，压抑不住了。
“你这个老混蛋！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你凭什么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我看你才像个机器人！你才是个冷血的机器人！你这臭混蛋！！！”大胆女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教授，生命是平等的。你这种做法是不对的。我现在必须提出我的意见。”眼镜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
“就是啊，你为什么不带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啊！你这么做不等于害死了他们么！你与凶手没有区别！”一个正义感旺盛的男生发出质问。
“教授，你真讨厌！”曾暗暗期待过血腥画面的某个柔弱女生嘟嘴怨道。
王辰默默无语，他不知道大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确实对这三个不是人类的生命，感到惋惜。
李晴芳把脸埋在张念的头发里，不知想着什么，张念则依然默默不语。
整个电影院内只有一个人感到了庆幸。
那是一直带着妹妹隐藏在一边的塞西，此刻看着自己亲妹妹，那撅起的小嘴，那难过的表情，那发红的双眼，塞西就差大笑了。
老骗子这次的自拆台脚，简直是神来之笔，哈哈，不用再担心，涉世未深的妹妹，被这个老奸巨猾的混蛋，欺骗了。
但是家教良好的她，本能对幸灾乐祸避而远之，没有笑出声。
而且，abc三人的遭遇，同样让她惋惜，然而生离死别，她早已不是第一次感受，即便与她同期的见习魂使，也已经有数人牺牲了生命，在那看似灿烂永恒的星空中，所隐藏着的恶意，远不是这些温室内的年轻人，能了解的。
甚至，她比这些正赌气抱怨的学生们，更能了解大方的做法。
更甚者，她心里还赞同大方的做法。
因为，在她看来abc三人，终究不是，真正的，人类。
他们
非我族类
第七十四章 解释
大方走入第八层之后，电影院内的喧闹还在继续。
学生们心中多是抱怨和赌气的情绪，用语言宣泄着自己的那份不爽，电影院内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当众人的抗议声上升到最高点时，屏幕中传出了大方低沉却极具威严的声音。
“看下去”
不少人因此闭上嘴巴，大胆女生把头甩向一边，皱起的鼻子显示着她心中的不服气。
“怪不得高年级学姐，总说大方教授就是个老恶魔，是卑鄙的老混蛋，就喜欢摧残别人的内心，果然如此，真后悔来这里上课，哼。”她小声嘟囔着。
坐在一边的王辰听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方教授的课，却几乎没有高年级的学生，全部是大一新生，原来是这样。
王辰想了想也有些理解那些高年级学生，每年最后一堂课，都搞类似这么一出，确实谁也不想再来经历一次。
第八层很小，小半亩地左右，就像是个园子，地上再没了地板，而是一层黑色泥土，在园子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池塘，塘中是一池清澈见底的湖水，水里有一条半尺长的红色鲤鱼，围绕着池边，不停的游动，一圈、又一圈，仿佛永不停止。
在池塘更后方的墙上，有一扇石门，门边有一个方形面板，这是第九层的入口。
除此之外，整个第八层，再没有其他东西。
这么说不算确切，大方还看到黑土地上，有着一排排的履带印记，形状、宽度与他之前看到多次的那种清洁机器人完全吻合，而远处的通道也正有两台清洁机器人，正以寻常的速度缓缓离去，看得出来这类清扫机器人，或许是这整个空间里最自由的那一类。
它们没有被追求所束缚，周而复始的干着同一件事，不知疲倦，也永不停止。
好像那条鱼一样。
这条存在了不知多少时间的鱼，似乎是快乐的，轻快的游动，像是没有任何负担，不时还会吐出两个泡泡，没人知道它快乐什么，也不知道它还会存在多久，看这势头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它似乎真的能一直游下去，一分一秒、一月一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那管家的话，似乎在这里得到了验证。
“砰！”
大方，一脚踏进了池塘。
他这一脚，竟然将整个由投影塑造成的池塘、池水、鲤鱼，彻底踏成粉碎，等他走过后，鲤鱼的投影重新凝聚，而池塘却再也没有出现，红鲤鱼则开始缓缓游荡于整个第八层空间。
走到石门前的大方，抬起右手，朝面板覆盖而去，不过伸到一半，他却停止了动作。
良久之后，大方收回手掌，转身离开。
“切，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呢？这算什么逻辑课，就是来看他害死三个无辜生命的么？”大胆女生的怨气还没得到疏通。
眼镜男叹了口气，道：“我觉得，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教授肯定会有相关解释的，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谁才是会被教授带出去的那个。”
“他才不会来解释呢。”大胆女生不快回道。
“教授当然会解释，传道授业解惑，教授向来是如此贯彻的，主观和偏见只会让我们的视野，变得狭窄，这也是教授说过的话。”眼镜男一脸严肃道。
他一贯正派的形象，在这里起到了正面作用，让大家得郁郁之气，稍稍发散。
果然学习好不是没有原因的，王辰心中这么想着，他现在倒有些喜欢这个死板的家伙了。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趁教授没出来，先猜猜到底谁会被带出去吧。”那个曾得到一分学分奖励的男生，开口转移话题。
他继续道：“我先说，我觉得是那个管家，它比那三个都还要更、更像真人。”
男生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本来想使用“更像活着的”这句，但之前abc三人的各自选择历历在目，再用“活着”这个词去形容，已经显得不够尊重，所以他换了个词。
“那不就是个恶魔么？那三人还有监狱里关着的，那些受折磨的，不都是它干的么，它才不配被带出来。”大胆女生立刻反驳。
“你说的这都没证据好不好。”那男生无奈道。
“不是它，还能是谁？难道还是边上那些狱友不成。”大胆女生再次驳斥道。
还没等那男生说话，他们熟悉的大方的声音，传了出来。
“讨论的挺激烈。”
学生们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从屏幕里走了出来，正对大家微笑。
电影院内立刻鸦雀无声。
有的学生就这么看着大方，而有的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直接转过头，不过不管是什么表情，其实所有人，都在等着大方开口解释。
“对我的做法，感到不满？”大方挑了挑眉问道。
“哼！”大胆女生直接嗤之以鼻。
大方看着或多或少与那女生同样表情的学生们，突然笑了：“嗯，不满是应该的，也是好的，这说明正义感始终在你们心里占主要地位，对此，我很欣慰。”
“说实话，我不太想对这件事，做什么解释，我确实强迫你们经历了一件，让你们感到不快的、愤怒的、甚至是恶心的事，而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种经历，然后克制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努力不让自己变成，曾讨厌过的那种人。”
这一番如狗屎般的鸡汤说教，显然不能服众，大家翻着白眼，越看大方越不舒服。
看着脸上怒意顿生的学生们，大方再一次笑了：“不过，看起来今天我不解释一下，你们是不会罢休了。”
“好吧，那我就给你们个解释。”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人界所在的位置，是离原母星250万光年外的仙女座星系，也就是这里。”
大方手一挥，一张立体的仙女座星空图，出现在大家上方，然后他手指连续拉动，放大了无数倍之后，学生们看清了人界的所在那个恒星系统，看到了自己的家乡、城市，甚至自己的学校。
“这跟那三个无辜的被害者，有个屁的关系。”大胆女生低声嘲讽。
“听我说完”大方摆手轻声道。
“300年前，方擎天尽可能的将更多得人类，带离破败的母星，占领了现在的人界，作为救世主，他当之无愧，因为他承担了几乎一切。”
听到这话，藏在一边的塞西，也轻声嘟囔道：“这还要你说。”
“虽然，我现在没有那时的记忆，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知你们，他不会再这样救第二次了。所以人界这个蓝色行星，将是人类最后的家园。”
“抛开四城不谈，仅凭目前人界联邦各国的科技水平，太空载人航行的距离，或许更适合用公里作单位，连人界所属的这个太阳系，也没有完全探索的能力。而在附近的星域里，离我们相对较近的生命星球有两个，一个是十光年外的无罪星，一个是四光年外与四城有多年贸易往来的摩星。”
“听起来很远？但其实很近，之所以说近，是因为无罪星这个名字是后起的，由灵界的某人所取，时间是60年前，也就是说60年前灵界的人，占领了这颗星球。”
“占领，对你们来说这是个很容易理解的名词，那么你们真的理解它的含义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灵界为了占领无罪星，将这个星球上数十亿敢于反抗得智慧生命，一一屠杀殆尽，余者代代为奴。”
“这，叫做占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里除了塞西和雪莉，没人知道这种事。
“而，离我们最近的摩星，虽然没遭到大清洗，但实际上也开始归于灵界的一些体系所统治。”
“那么摩星没有被屠杀，是因为他们与四城有贸易来往么？”大方看着众人提出了这个问题，但这其实是他的自问自答。
“不，摩星没有被屠杀，仅仅是因为，在摩星上生活的大部分智慧生命，都是和我们、和灵界人，十分相近的，人”
“切，不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套么。”大胆女生嘴硬道。
事实上，在场包括塞西和雪莉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不对，你们显然没有弄清楚，我的意思。”大方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他目露冷光寒声道：“我的意思是，因为我比那三人、比那些接待员更强大，所以，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包括，对你们，也是。”
大方语气中的森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寒意，无一人能例外。
惊惧很快带来沉默。
而沉默，则带来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