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奠基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铜雀台。
邺城,铜雀台下,广袤的平原上,大战犹酣。
邺有三台(即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之固,西接太行,其他三面漳水环绕,四塞山河,成喉衿之势,据之可南向以争天下。
“贼寇败了,传令降者不杀!”在发现贼军溃败后,高驷立即让人大呼,一面进兵。
“降者不杀!弃械投降者,不杀!”
“捉到张金称啦,捉到张金称啦!”
贼军后方更是有欢呼声起,尉迟恭、柳庄、常何、麦氏三兄弟轮番猛攻,彻底摧垮了贼军的抵抗之力。
前面高驷率领中军,贺怀亮、斛斯政跟着反击,两翼韩世鄂和王伯仁带兵包抄,彻底将张金称部杀散。
张金称部南下时,是劫掠了船只渡河的,但此刻哪还有几乎上船逃走?
随着张金称被擒获,交战双方一方气势如虹,一方兵败如山倒。半日追逐后,厮杀终于落下了序幕。
高驷登上了铜雀台,俯瞰整个战场,周围三五个护卫落后一步,任由主公在前观看局势。
铜雀台地基高十丈,占地进两亩,下原有暗道连通漳水,上有二十七曾楼阁,宏伟壮丽。
始建于曹操,完工后,乃于此述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后几经战火,五十年前,北齐在时,高氏皇族发丁壮三十万重新加固修筑,使之更加坚不可摧。
尉迟迥叛乱,杨开皇发兵剿灭之,下令焚毁邺城,也只是推倒了台上楼阁,填灭水井,对雄伟高大的铜雀台也无可奈何。
张开双臂,似乎还能感受到汉魏遗风,高驷不由大声叫道:“咱们胜了!”
“是啊,张金称着是凶悍。不过经此一战,主公可以真正立足邺城了。再记着张金称的人头,辅以大军,周围县城必然是一攻即克,甚至兵不血刃,也能有所收获呢。”跟上来的崔略欣喜的说着。
“不能大意,这只是我们建立大业的第一步。从俘虏中挑选为恶者,把他们押到铜雀台上,将此地房屋盖起来,再把水井也挖开。
崔参军,这三台(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之固,都要好生利用起来。在邺城没有重新修建起来之前,咱们就暂且在这里安家。”
“是,主公放心。据我所知,铜雀台原是帝王理政之所,金虎台是驻兵之地,冰井台是储藏粮库。三者中有栈道相连,攻防一体,虽然糟了破坏,但主体根基犹在。只要稍加休憩,就可入驻,绝对胜过大多数城池。”
崔略不由赞叹符合了一下,看着下面还是抓捕俘虏,打扫战场的诸将,大感欣慰。
一个侍卫突然指着下方,说着:“看,小彭将军回来了。”
高驷向下面望去,只见远处奔来一匹战马,急速向铜雀台方向驰来,不一会儿骑士一勒马缰,骏马长嘶,彭石头在马上立起,大叫道:“主公,捉住张金称了。”
这种卷风一样的回应,使齐军无不为其振奋,纷纷交头赞叹:“彭石头果真好样的,这回立下大功了。”
高驷看着急驰而来的
彭石头,不由大喜。转身下了铜雀台,来到地面上,先是夸赞了彭石头两句,然后打量了张金称一眼,讥讽道:“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怎地如此残无人性!”
崔略在旁道:“主公英武,又擅用兵,岂是区区一个张金称堪比?”
高驷失笑,和天下枭雄豪杰相比张金称确实不算什么,就说着:“石头,将他押下去,不要弄死了,改日明正典刑。”
“哈哈哈, 来吧,给爷爷个痛快。”断了条胳膊的张金称癫狂大笑,却未得到半点回应。
“接下来下来该如何处理?”高驷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兴兵屯田,深根固本,攻略四方。先平北地,再南下争夺天下。”崔略胸有成竹。
高驷反而面色凝重道:“北地作战,骑兵是关键。这养马匹,就要置办牧场。先生可有办法?”
“这北地多战马。牧场办起来不难。只是粮草方是大难题。邺城周边没有大草场,需用粮食喂养,一匹战马的消耗量是一个士兵的三倍,上等战马甚至能达到五倍。”
“若是要建立重甲铁骑,全部选用上等战马,养一千就相当于普通兵马五千,太过奢侈!”崔略脸有难色,说着:“只是单凭种田,实在供养不起。”
高驷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这个位面的天命之子李世民,就擅长以玄甲精骑克敌。
史书《通鉴》记载:“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皂衣玄甲,分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将之。每战,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
最经典的莫过于虎牢关之战。
李世民亲督三千五百铁骑,击破夏王窦建德十万大军。
窦建德正和群臣饮茶议事,玄甲铁骑突至,飞马横踏,斩杀夏军三万,俘虏五万,追击三十里俘虏夏王窦建德,回军迫降郑王王世充,一举定鼎天下。
由此可知如骑兵使用得当,冲锋起来有多强的威力!
但是,以李世民之财力,上等宝马良驹配备的玄甲精骑也不过千人,可知重甲骑兵配置多么艰难。
“养起来,就算是再困难也要装备一支重甲骑兵。”高驷作出决定。
“至于粮食吗?”高驷思索再三,目光锁定在了黎阳仓,这是大隋三大粮仓之一,得之足以用来征战天下,不虞乏粮。唯一要考虑的是,寻一个恰当时机夺取之。
“根基必须牢固。”高驷凝神观看气运,只见顶上云气沸腾,只见青色大印上,一条鲤鱼游弋,不断吞吐丝丝白气,这些白气又被炼化成赤青气书册,与邺城地脉交相呼应。
高驷很是满意,这次占据邺城,从望气上看,就知道获益不少,自己又在不断的下达深根固本之策,屯兵积良,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重聚北地木德龙脉了。
“石头,你回谷中报捷,让李百药做好搬迁准备。”理清头绪后,高驷当即下令。
“遵命!” 彭石头接令,带了一队轻骑,往滏口径奔去报捷。
得胜归来马蹄轻。
距离滏口径三里,彭石头下令放缓了马速。哨兵远远望见清一色青色披
风骑兵,特别注意到了这队骑首脑,就是彭石头。
“他们回来了,打胜仗回来啦。”欢呼很快传遍了山谷。
就在李百药忙碌时,关上后宅也是一片欢乐。
滏口径关上,后院大宅,屋内有三女,一个是徐小慧,一个是杨敏,一个是韦,徐、杨二女亦是各自身怀六甲,带着母性光辉。
韦的女儿李玉珠已经一岁,会喊娘亲了,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徐小慧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关下山谷热闹的景象,面上现出一丝笑容。
随后心中又有些担忧。
遥想当日于高驷在洛阳城外夹马营定情,仿若前世一般。
只是,当日之人,已然踏上争龙之路,再无后退余地。自己颠沛流离,也渐渐成长为坐镇后方照顾妇孺的女主人。
论当局,五阀七望宰执天下,杨开皇在时亦不能随便打压。关陇勋贵,山东士族,江左豪门,三方竟逐,遴选天子。
纵然是,天意威严,凡人不可操控。但几时王朝更迭,潜龙之气交替,背后没有世家影子?
夫君,今后的你,就要面对世家的挑战了。不知你是否定下了对策?
抬起头来,却见杨敏和韦都望着她,徐小慧面上表情平静,不为外面喧哗所感染,或许知道越多,便越为压力所困,不的不负重前行。
“敏姐姐,再过两日咱们便要搬迁,劳烦姊姊让一位杨校尉扈从,另一位守在此地。滏口径地势险要,不可轻弃。”徐小慧淡淡说着。
杨敏闻此,点头应着:“放心,不会误郎君大事。我会和哥哥讲好。”
此时留守山谷的是杨民行和杨积善兄弟。
“韦家妹妹,这老营的妇孺孩儿的口粮和衣物发放,你多留心。务必做到公正无私。”
韦亦是连连称诺。
“到了邺城,稳定下来了,我便让夫君纳妹妹进门。”
徐小慧语出真挚的说着。
“多谢姐姐。”韦那日回到韦家后,屡屡遭人耻笑,一狠心就跟着徐、杨二女离开,作了投靠打算。
主持老营的李百药,郑俨和虞世南都是大才,办理三五千人的队伍迁移,倒是轻而易举。
两日后,由杨积善领五百精兵护卫,彭石头引路,老营后勤辎重队伍开始向邺城进发。
队伍起行后,日行三十里,不加耽搁,直接向邺城而去。根据路程,还需在路上寻一处落脚,扎营歇息一晚。
而在里邺城二十里处有一废弃的寺院,这就是预备的落脚之处。
队伍过春风,路上少行人。即便只作寻常之速,一天之后,也到了此地。
只见一片郁葱树间,一座佛堂,香火寥寥,现于面前。
彭石头上前,扣打门扉。
“施主何人?”门内有一古朴声音询问,听声是一个老和尚。
“某途径此地,有贵人需借宝刹一用。”
“阿弥陀佛,出家人自当与人方便。施主请。”老和尚双手合十,颇有气度。
于是队伍就在此住下一晚。
第七十七章:影响
徐小慧、杨敏由侍女扶着,入庙拜佛。
韦着人照顾,拜佛祈福时,轮到徐小慧,那老和尚竟然阻住,说不可拜。
“这是为何?”众人惊讶。
“女施主身怀未来佛,可谓佛母。自不必拜现在佛。”老和尚语出惊人。
徐小慧惊讶,便问道:“不敢当。大师如何称呼?”
老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老僧道言。”
“大师可知僧璨高僧?小女子年幼时曾有缘见过老师父几面。”徐小慧受家传影响,笃信佛法。
“正是家师。”“原来是故人之后。”
双方彼此数落起来。
第二日,车队继续朝邺城进发。
铜雀台下再相逢,彼此感慨万千。
高驷两手左右各执一女,大声宣誓说着:“从今往后,我绝不打败仗,再不会把你们弄丢了!”
丈夫只手挽天河,冲冠一怒为红颜。
高驷即入邺城,乃将张金称打入槛车,押至各县,以兵慑之,宣告高齐复立。
采用崔略之计,恩威并行,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分别派遣韩世鄂、王伯仁为将,扫荡四方,很快攻下魏郡十县,只余下相州不曾攻打。
高驷又派周仲率三千人马游弋在相州城外,广设疑兵,牵制住城内官军。
七月,正值麦熟。
高驷已经自称为大齐征北将军。
三个多月以来,他可是如履薄冰,一面不断遣将攻城略地,另一面组织屯田,恢复生产。
这将军幕府设立以来,不管是大小将官任命,还是日常事务处理,皆是千头万绪。
三个多月来,李百药领会大帅的意思,在兵马支持下,雷厉风行推动均田制。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轰轰烈烈的抄家灭门,通过数个大案子,便让原本在魏郡的几个为富不仁的大户血流成河,一时之间,人人侧目,争先投靠,建立起了四个军府,在魏郡的初步扎下了根基。
如此以来,形成了三文官共治局面,虞世南组建官僚体系,主管政事,使得幕府令旨得以下达。
崔略负责应对外部形势交往,参赞军机,使齐军更加正规化。
也就在七月初七这一日,高驷清早出行,带着一队骑兵,巡视田间耕种收获情况。
傍晚方回,人刚到铜雀台下,就有卫兵远远宣扬。只是片刻时间,上面大门就大陡而开。
在文轩阁处理政事的虞世南,急忙从上面迎接了出来,那模样是有大事将要发生。
现在已定下君臣身份,同过去不一样了。
虞世南就先拱手为礼,说着:“主公,有客到访。”
高驷带着自信的笑容,此时穿着黑色宽袖长袍,头上束着银冠,腰悬宝剑,英气逼人,从容还礼:“不必多礼!虞先生素来一派儒士气象,遇变不惊,今来何人到此,让先生如此重视?”
“相州薛元敬。”虞世南答道。
两人进入了大厅,高驷见到了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文士正在品茶,彼此介绍后,就分宾主坐下。
此时,七月初,天时犹热,寒暄了几句,高驷就说着:“久闻先生大名,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见教?”
薛元敬开门见山道:“请将军立即发兵,解相州黎民之倒悬。”
高驷笑道:“先生莫急,此固我所愿也。”
恰在此时,掌管军情的崔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着:“主公,河北召讨行辕来了消息。”
高驷精
神一振,问着:“说了什么?”
崔略说着:“杨义臣之子元麟亲自领兵八千,前来攻打我们邺城。”
高驷不禁说着:“终于来了,这杨义臣还真为朝廷尽心竭力,也算是一代良将,可惜的是,生不逢时。有杨广这昏君在,他平息不了动乱的。”
这话却是说的真心,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杨义臣,担任河北招讨大使,下面遍地烽烟,才发兵山东,河北又失了一郡,首尾难顾,也不能彻底平定叛乱。
杨义臣在山东和王薄等对阵,听闻邺城有变,能忍耐到现在,才遣子出兵,已经很了不起了。
又问着:“那杨元麟,又如何用兵?”
“据说那杨元麟,立刻以其父的名义,命令横山都忠武校尉王成成和苏邕听令,共得步兵六千,骑兵两千,已于两日前发兵了。”
“嗯!”虽说杨元麟籍父之名,但是现在乱世中豪强多是自保,他短短一月不到,竟然可以征兵八千,哪怕是耍了手段,也非常了不起。
“杨元麟又以军情紧急,调拨了边军五百,由苏邕之子苏烈掌之。”
在紧急情况下,可召集边军,这已是有几分僭越了。
高驷听了,本不在意,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
“这苏烈,是不是打败张金称的那个?”
“正是!苏烈,字定方,乃是苏邕之子,十五岁跟着父亲讨贼,从无败绩。”
史书记载的苏定方,少年遂父讨贼,青年投靠夏王窦建德。夏亡,奈降唐。
再往后,十二年蹉跎,得授百夫长。以两百骑夜袭阿突厥可汗大帐,立下旷世奇功。
自此将星闪耀,灭三国,擒两主,为李唐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高驷默想片刻,立刻发出命令:“命韩世鄂、王伯仁,麦氏三雄联合带上两府兵马,前去围攻相州,并且带上三千石粮食。
某要在杨元麟到来前打下相州,全据魏郡!”
“将军好魄力,如此薛某就在城中恭候大驾了。”薛元敬提出告辞。
“先生请。”高驷顺水推舟,送走薛元敬,表明了自己志在必得的态度。
等只剩下崔略和虞世南后,他才悠闲说着:“我们虽有三万众,但是相州城高大坚固,又有五千人守卫,足可抵御咱们一段时间。若是杨元麟到了,内外夹击,咱们非吃败仗不可。”
顿了一顿,又说着:“杨元麟大军来袭,我镇新建,决不能两面受敌,相州城下可虚张声势,咱们真正的兵马得同杨元麟一决雌雄。”
崔略道:“不错,我这就加派探马打探军情,主公可召集众将,宣扬强攻相州,暗里去埋伏河北行辕即将到来的大军!”
虞世南听了,也说着:“主公,当汇聚全军,打个堂堂正正之战!”
高思听罢,不由大笑,说着:“英雄所见略同。此阵虽小,却极为关键。先前灭了张金称,有人就说咱们只是打败了伙贼寇,并未心服。这次就来个堂堂正正的决战,打出个真正的威名来!”
崔略和虞世南听着,心知主帅的信心也是最关键的,心中寻思,又打量着高驷的状态,共同答着:“主公不以敌强而怯,臣等自愿从命,共克强敌。”
高驷大喜,扶手说着:“有两位先生在,我无忧也!”
当下又召回李百药和其他诸将,就此开始筹备大战。
却说薛元敬离开,回到相州。
弟弟薛元博就迎上前,问着哥哥:“兄长观高重德何
人也?”
“此人行事颇有章法。”薛元敬说着。
“何以见得?”
“你看他茅城一战,杀了宇文述,死中求活,败中求胜,自古用此方法者多,成功者少。当时为兄得他有福气,不然怎能如此?
当其逃到滏口径后,潜藏深林,屯田养兵,等待天时,皆是堂堂正道,吾觉得他能屈能伸,堪为人杰!
再后来出山入邺城,遭遇战中活捉张金称,更是声威赫赫,一时郡内哑声。
而后攻略其他城池,不但有武略,更能文韬并重,已隐隐有大器之相,此子全据魏郡不远矣!
立足邺城之后,屯田养兵,揽延英雄,足可见此人的器量。只是小胜还不足为凭,……乱世之重,能打胜仗才是关键。杨元麟南下,倘若其不能敌,则一切休矣。故而为兄要再等等看。
其次,从兵马入手,又能拜访乡老贤士,这事何人曾做过?”
薛元博想了想,似有所悟,犹豫了下问着:“兄长,还有何人做过?”
薛元敬轻声答着:“曹操、高欢。”
这两个名字,声音虽轻,在薛元博耳边竟如同平地生雷,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兄长。
曹操何许人,魏武帝是也,兴兵讨贼,三分天下有其二,若非对手刘备和孙权皆是当世英雄,早就一统天下了。后世子孙无能,江山被司马氏篡夺,但是说到他,都称其为乱世之枭雄。
高欢同样了不得,高齐神武帝,以奴隶之身,崛起乱世,东征西讨,由弱到强,一统关东。虽然由于儿子互相残杀,使高齐亡国,身死族灭。但是其临终遗计,仍旧保了高氏一门四十载富贵。
高驷只是初起,现在不过拥一郡之地,连上屯田军,也只有三万兵,兄长对他这么高的评价,薛元博嘴上虽不敢反驳,心里却不以为然。
知弟莫如兄,薛元敬就说着:“吾弟可是不以为然?”
薛元博连忙说着不敢,薛元博却说着:“若是其它事,都可商议,此事却要和你说个清楚方可。”
“魏郡十县,皆是上等良田,只是荒芜了。但其麾下李百药复垦荒地,今岁已有六十万亩,来年就计八十万亩,一年可出粮一百六十万石,有一百万石养军,此就是霸主之基也!
你想想,只要他此战能敌主杨元麟的大军,来年有兵有粮,又有恢复高齐故国名分,北地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薛元博想了想,仍旧不服气的说着:“但是就算如此,其存亡还得看我答应不!若弟率军出战,城外的人马反掌可破,到时候他士气大跌,拿什么同杨元麟的南下大军作战?”
“不可!贤弟之勇,为兄自然知晓。但我们兄弟经营家业十数年,却要面临乱世中的选择。
杨义臣愚忠于昏君,早晚必吃败仗。与其亡于隋,不若另头英主。我可以说,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北地必然会落到可此子手中。”
薛元博博思考了一下,又说着:“既然如此,小弟就听兄长吩咐,看他到底是不是英雄。”
“论北地雄杰,此时正值新旧交替,还有两人。罗艺虎踞幽州,窦建德称雄于高鸡泊,但都不如邺城有王者之气。只要高驷能在邺城站稳脚跟,就可横扫北地。”
“十年前,有歌谣传闻,高氏出龙,齐国复立,推其预兆,恰应在此人身上也。”
至此,相州兵马因为薛氏兄弟的坐观成败之心,便收缩不出。
邺城,高驷探知疑兵之计奏效,便尽起两万大军,北上迎战杨元麟的八千官军。
第七十八章:相持
高驷挥军北上,作出御敌于境外的打算。
杨义臣的招讨行辕设在襄国郡邢台,其子杨元麟整合大军后,便一路南下。
武安郡,邯郸城下,两军遭遇。
因为邯郸城才被张金称屠过不久,当下空无人烟。
齐军先到,先锋王伯仁发觉前方遭遇官军,就立即抢占此城。
“嘭嘭彭”响声不觉,巨石呼啸破空砸落,使下面闪避不及的齐兵,轰然伤亡一片。
“高齐”中军旗号卓立城头,高驷提剑咆哮呼喝,脸色如钢铁铸造,不住调集守城的兵丁,拿起简单的刀盾和长枪,上阵迎敌。
“杀!”彭石头大吼,喘息似风箱拉扯一样,鼓起体内最后的力气,挥刀迎上去直劈,只听“噗通”的一声,狠很的将一个官兵劈下城头,摔得对方喷血而亡。
身边的同袍,也纷纷拼命格挡着,把爬上来的隋兵,打下城头,沉重的落在地上。
敌我双方的尸体纵横交错,积在城下,已经堆成个小山。鲜血不断从尸骨中流出汇聚成条河流,在大地上奔腾。
两军嘶叫喊杀,几乎每一刻,都有人阵亡。
突然城头上一处又一处大乱,几批官军精锐突入,砍杀起来,血光如浪翻滚,如刀锋划过豆腐一样,就要撕开邯郸城的防护。
为首者甚至不用利器,直接操着一支狼牙棒,数十斤的铁棒横扫,己方就是伤亡一片,后面的隋军蜂拥而上,打得该区域齐军岌岌可危。
“看打!”尉迟恭见此,知道再这样下去,城要是破了,齐军必然士气大跌。
乃奋起神勇,鼓噪上前,大吼一声:“着!”
只听“当当”之声如雷电爆鸣,冲阵的那人怒吼着,天灵盖被砸碎,怔了怔,轰的扑到在城头上。
这人一死,隋军终于士气低落,攻势顿挫。
“挡我者死!”尉迟恭大呼酣斗,几若雷神降世,双鞭猛砸,挡着披靡,连杀数十人,稳住了西面城头阵脚。
官军如潮水般退去。
余烟袅袅中,落日残照。
猎猎大旗下,高驷发现自己视野里,到处是血水染透的一片猩红。
在远处,隋军本阵终于后退,杨元麟撤退十里下寨。
三天了,这遭遇接战以来,杨元麟可说是各种手段轮番使用,累日攻打,更是不计代价,将附近邯郸城周围的平民抓起来,驱赶着上万百姓作为炮灰攻城。
这炮灰冲,主力攻的手段一出现,连官兵都觉得杨元麟太冷酷了。
这数万百姓只发了铁枪,就被驱赶着扑城,又有官军类精锐混在其中,厮杀更加惨烈。
大战厮杀了三天三夜,近五万黔首(百姓)已经全部死光,隋军爆发出多次疯狂的进攻,但是都被高驷适时调兵打了下去。
听到下面撤兵号令,高驷下令让一队卫兵上前,挨个来收拾局面,将尸体一个个补刀或者推下城去,对自己人加以救助。
只听甲胄作响的声音,高驷回头一看,是韩世鄂和王伯仁二人联袂而至。
“主公如果再僵持下去,只怕后方万一有变,我们就撑不住了。”韩世鄂说着,他考虑的较多:“我们平定魏郡不过三个多月
,现在倾兵出动,不可不防。”
“官军锐气已挫,真正战力不过是两千老兵罢了。”王伯仁也说着:“俺建议,出城决战。堂堂正正,拼死一战。”
“现在出城,胜负只是五五开。”高驷有望气神通,对局面看的最为明白:“现在杨元麟的本部精锐都还没有出动,我们一旦先忍不住,浪战的结果就是兵败如山倒,那时生死都不能自主,必须忍下去。”
听了这话,两将都是苦笑,作为高驷的部属,也隐隐知道些主公的能力,知道所说不假。
王伯仁摸着刀,咬牙切齿的恨恨说着:“嘿,那就耗下去。我看杨元麟这孙子能猖狂多久!”
“不错,伯仁兄说的是,现在就比谁先忍不住了。”
高驷忽然又道:“王伯仁,明日起你独自守城,我只给你三千人马。再守七天,有胆子接令吗?”
王伯仁慨然道:“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高驷和韩世鄂下了城,撤出主力一万五千人马,养精蓄锐,以待决战。
城下,点将台上,杨元麟冷漠的注视着邯郸古城。
“贼寇战力还有几分?”转首,面向一个攻城将校问着。
“五分!”这攻城的将校抬头,冷着脸道。
“是吗,想不到这贼寇中还有如此猛将,兀哈图竟然折在了城下,大军明日继续攻城,三日后必须一举将其拿下。”
“遵命!”号角连声,隋军队列收回军营。
此时,邯郸城内,上着火把,一行人在里面议事。
最重要的人有高驷、崔略、韩世鄂、王伯仁、尉迟恭、常何、柳庄等诸将,彭石头、麦氏三兄弟尚不在核心决策人员中。
“现在我们伤亡情况如何?”
“我们出发时的两万府兵,已经拼光了两千,受伤这也有一千多,这可都是咱们立足魏郡,将来打天下的资本啊。”崔略已经喊了出来:“如此看来,杨元麟那小子是有意耗死我们!”
“不用怕,从明日起,俺王十万带三千人独自守城,你们主力修整,到时打官军个措手不及。”王伯仁大大咧咧的说着:“俺要立头功,都不要跟我抢!”
“主公,事情难也难在这里,如果是主力撤下,那守城就难办了。”崔略犹自不安,说着:“按照我的看法,不如派出一将向官军诈降,哼哼,谅这小儿也看不透。”
听了这话,高驷的心底不由起了一丝悸动,诈降之计,最著名的便是周瑜打黄盖,但更多的是计策失败,诈降之人白白牺牲。
“这可以考虑,主公,杨元麟初次领兵,急于立下功劳,如果派人诈降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接纳。”
“还有孙安祖、王薄等义军,都是仓促起事,兵马骤然间涨至十几万,根本没有多少战力,也很难抵住杨义臣。一旦没了这两家牵制,等杨义臣回兵,咱们万万不是敌手。”韩世鄂说着。
高驷不可置否,又问道:“崔参军,可还有其他办法?”
崔略犹豫了下,终于说着:“要胜,必须出奇谋,可选诈降之人作死士,面见官军时,行刺主将杨元麟。”
“什么?”众将都看过去,几疑崔略的用心了。
诈降成功与否尚不得
知,竟然还要去刺杀杨元麟。
这风险实在太大,但若是成功,杨元麟部便会立刻崩溃。可是这军营中,百人之营,都是卫士个个分列,警备森严。
更何况,杨元麟将门虎子,麾下兵精将猛,气度森严,哪有什么死士刺客下手的良机?
历史上擅长斩首作战的,夏王窦建德,累次成功也要仰仗天时地利。
崔略见众人眼神,有些无奈的说着:“这诈降死士必须勇武过人,据某看来,符合此条件的我军中也就尉迟恭,柳庄,王伯仁三个而已。”
“……”众人更是无语,此三人都是大将,怎能轻易用来牺牲。
“末将(末将)愿往!”在场的人都被震惊了。
只见尉迟恭和柳庄几乎不分先后出列,请命前往官军大营诈降。
高驷突然想起后世一篇解说明太祖朱元璋用兵的文章,其中尤其赞赏老朱的’临之以堂堂正正之师,可聚王者之气!”
就是说硬碰硬的正面打败敌人,才能是对方心服口服;运用诡计取胜,即便敌人败了,也不甘心承认。
倘若为了一场胜利,就牺牲大将,如何凝聚人心?
想到此,高驷猛地一挥手,止住二将,斩钉截铁的道:“两位将军且回,若是为了胜利就派出大将做死士,何以告慰勇者?某已决定,七日后出城决战!届时,官军有八千兵,就破他八千,我与诸位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诸将大喜,纷纷表示要同官军决一死战。
呜呜呜,话方落,突然之间,城外远处号角传来,使在场的人,不由心底震动。
夜色暗淡,对大军来说,很少有连夜打着火把攻城的。
但是在城外官军大营处处有火光,城头卫兵来报,脸色凝重的说着:“官军要连夜攻城!”
众人连忙就要上城头,高驷止住,平淡道:“王伯仁,交给你了。”
王伯仁豁然起身,抱拳行礼道:“某家去也!”转身像头豹子般没入黑暗里。
不多久,来到城头,仔细辨认。
果然,远处官军处,是有隋兵抬着云梯冲锋,数百精锐披甲之士朝城头杀来,刀光和火光连成一片,如边疆的风霜一样,严寒肃杀。
只见隋军大举出动,这时又有号角声扬,只见后面旗帜晃动推出个苏字大旗,在上千精锐的护卫下,杀了过来。
不多时,就见一身插小旗的骑兵已经到了城下,高喊:“上面的贼寇们听着,限尔等一炷香内投降,否则我苏定方打破城池……汝等悔之晚矣!”
此刻,远远望去,一员小将挥斥方遒,银枪白马,杀气锋芒直透云霄。
王伯仁见到此人的一瞬间,凭直觉就认定苏定方是个罕见的大敌,手中大刀一横,厉声道:“爷爷王十万在此,小儿可敢上来送死!”
生如雷鸣,同样响彻两军阵前。
苏定方端坐马上不动,却是罕有的颇具耐心,一番攻心之策下来,见不奏效,就一挥长剑,下令道:“进攻!”
“杀!” 一时间,隋军呐喊着涌上去,宛如条盘旋的火龙,咆哮着飞向邯郸城。
“杀!”王伯仁也大吼着,扬刀立在城头,誓死不退。
第七十九章:决胜
大业十一年,武安郡南,邯郸城。
七月十三,天降暴雨,持续了八日的厮杀渐止。
这场雨来势凶猛,在北地数郡上空倾洒肆虐,阴蒙之色笼罩整片战场。
大雨,就这般下着,一下就是两天两夜。
雨很大,地上坑洼处,已是积水者多,随意踏过去,便是泥水和血水四溅。
邯郸城四周黄土,受其影响甚大。
唯有此时,厮杀惨烈的战场变得人马稀少,往昔惨烈的场景,在这雨天不得不暂止。
砖石铺就的城头垛口处,雨水洗去血腥,于这金秋时节散发着沧桑气息。
王伯仁以刀支地,靠在城门楼上,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杀气更是惊人。
雨天不利作战,除了万不得已,寻常将领,甚至那些士兵都不愿冒雨作战。
于是,城里城外,只偶尔几个斥候飞驰而过,厮杀寥寥无几。
便是巡哨兵,赶上这两天探查,亦是满腹牢骚。
王伯仁亲力亲为尚且疲劳如此,其他隋军官兵处,只怕皆也是如此。
此时,距邯郸城十里处,一座隋军大营内,兵戈摇曳,雨中杀气凝聚。
雨打枪林,跌落于尘埃,荡起一片煞气同时,更是惊起飞鸟阵阵。
大营内,苏字将旗闪动,军阵之前,调动间便可见一片素白之色。与往常相比,添了三分披麻戴孝的悲伤之色。
苏烈披甲上马,在军前来回走动几次,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寒声道:“魏刀儿起兵劫掠地方,我父运粮被杀。尔等家小也在贼寇肆虐之下,诸位,随我杀回去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来自苏邕部下的乡勇,纷纷附和着。
一日前,苏烈从逃回的运粮败兵中得知,父亲苏邕运粮途中遭魏刀儿部埋伏身死的消息,于是就动了报仇的心思。
要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苏烈闻讯后即刻整顿兵马,欲勒众北归。
况且杨元麟用兵狠辣,视百姓汝草芥,实是不对苏烈的脾气。
于是,他当即派出武士报讯,这边就整兵待发。
后方魏刀儿叛乱若平,对杨义臣父子亦是一大帮助。
遇此情况,杨元麟眉头紧缩,却也没有阻止,给了苏烈一千三百人马,让其回军平叛,保护粮道。
一方面,自是希望苏定方此次回师能一举成功,解决掉后方魏刀儿隐患,稳住军心。
另 一方面,杨元麟对打破邯郸城池胸有成竹。
在这数日交战之中,开始还不觉怎样,可最后这两天,隋兵多次攻上城头,一种即将破城的征兆,让他觉得叛贼不过如此。
“末将告辞!”苏定方行了军礼,就带兵出发。
呜呜呜,号角长鸣隋军的兵马调动,这时候,也惊醒了城头的齐军。
只见城头,高驷披甲打伞,匆匆来到了城门楼上。
见高驷出来,王伯仁忙挣扎上前说着:“主公,城外隋军调动,却不见攻城,很是奇特。不过,城池绝不会失守!”
“恩,我来看看官兵动静。”高驷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极目远眺,温言说着
“主公,守城的三千儿郎,只剩下五百了,最多还能再守一天。”
“恩,我已知晓。”高驷点头说着。
注视片刻,忽用手猛地一拍
城墙,低喝道:“果然有变。”
高驷有所感的抬起头,望向隋军云气变化,兴奋的说着:“着人去打探变故,准备提前决战”。
不久后,城外一条小道上,韩世鄂正于雨中疾行,为了避免被发现,并未骑马,两条腿,仿佛有着用不完力量,奔跑起来矫健有力,只是身上染上了多处泥水污迹。
行出一段路,方停下脚步,突然耳朵一动,随后动作极快躲至到旁一片草丛中。
一队骑兵,随后路过,向北疾驰而去。
待这群骑兵过去,韩世鄂方从草丛中跃出,环顾左右无人,窜至旁边一小路上,朝城中潜行。
雨势渐收,其停时,便是决战之日。
深夜时分,韩世鄂终于回到邯郸城。
“见过主公。”到了大堂内便欲上前,给高驷见礼。
“你辛苦了。隋军可有变化?”高驷让人给他端来一杯热酒。
当初拟定计划时,高驷曾说隋军有变,韩世鄂却并未当真,他之潜入敌营,其实本是为了打探军情,不想真有了收获。
魏刀儿在后方举义,一路攻城略地,使苏邕惨死,这导致苏定方回师报仇,就削弱了官军力量。
听到韩世鄂之语,高驷自是心中激动,面上,却仍喜怒不于形色,镇定反问:“此事当真?”
韩世鄂点头,带着几分兴奋说道:“正是,由于连日大战,隋兵也伤亡不少。官军营中戒备并不是很严,又下着雨,我趁机混入,摸清楚了官军调动原因。
苏定方离去,我还跟了一程才回来,中途并无耽搁。主公,决战的日期到了……” 说到这里,已是一脸坚定之色。
“甚好,我命令,明日出战。只是这次要以破敌为要,不以杀戮为重!”高驷很是高兴,心里却愿过多杀人。
有望气之术打底,又有探报佐证,他这一刻信心满满,世间豪杰固然多天生,但凡人亦可炼成英雄。
当夜,大雨止住。
月当空,如轮悬挂。杀气弥漫,一支支队伍,纷纷列阵,整装待发。
翌日,旭日初升划破长空,因雨初停,天空明朗,湛蓝的云朵分外美丽。
高驷倾巢而出,连疲惫之态的王伯仁都换马上阵了。
隋军大营,杨元麟研究军情正在的兴头上,忽听外面快马疾驰之声,很快有亲信闯帐。
因其治兵森严,擅入者死。这闯帐之事,在清早,听的甚是清楚。
杨元麟微微变色,唤过侍卫,说着:“这个时候,就有人匆忙赶过来,必有紧急军情,让他进来。”
“是。”亲卫领命。
没过一会,闯帐之人就来到了中军大帐内。
来人是他的亲信将领,齐威远,这次似乎走得十分急促,仍旧气喘吁吁的。
此刻,杨元麟清了来人的面貌,离开地图,上期说着:“出什么大事了,看你慌得,为将之道,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讲吧。”
“贼军大举来袭!”齐威远不知为何,似乎想到了什么,叫道:“听着,是大批贼人杀到,青郁郁的一片,少说也友过万之多。”
杨元麟轻笑:“威远兄,你开什么玩笑,明明是贼人伤亡殆尽,怎会有如此之众。”
“是真的。”齐威远顿足,叫道,快快整兵迎敌。
杨元麟笑容沉了下去,心思却飞至打探军情的人身上,前军统
领李铁良只怕早和贼人有所勾连。
此时,天刚大亮。
外面又有一人闯帐。
这人一身皮甲装束,面容粗狂,煞气滚滚,乃是杨氏家将令狐忠的儿子,令狐建。
“少主,左营已经与贼寇接战。父亲让我来告知军情,贼势浩大,请速下决断!”
“跟我来!”杨元麟拔剑砍翻桌案,厉喝道:“全军出击,某就不信,这区区贼寇能敌得过我们堂堂正正之军!”
“杀!杀过去!休走了杨元麟!”
高驷催军直扑隋军大营,结成军阵,仿若鱼鳞层层叠叠,攻击从不间断。
嗡嗡嗡,呼啸的飞箭略过长空,后面是轻骑兵如铁流一样,不断来回杀过,冲散隋军阵势。
再后面的义军步卒,刀盾相互,长枪突击,“轰”的一声,已经涌入入,似决堤的山洪,势不可挡。
一股惨烈的杀气,笼罩在了方圆数里的隋军大营上空。
就算黎明突袭,隋军大营的顽强抵抗还是有的,一些官军老兵,展开激烈的反击。
但是这时,尉迟恭、柳庄和王伯仁三将联手,带着八百精骑,直奔官军中军而去。
经历残酷厮杀后,约有百余骑拥着一人,狼狈逃走。
“是杨元麟的亲卫营!”
王伯仁高喊着:“儿郎们,杨元麟逃了,跟我追!”
这亲卫营,历来都是领军主将的嫡系,精锐里的善战之辈,此军一逃,余者更不足惧。
高驷环顾四周,实际上官军各部还有零零总总的在抵抗。
此时虽然混乱,但是胜利大局已定,当下不住下令,说着:“官军败了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顿时,一声声呐喊响起,齐军士卒不断追砍着还在抵抗的隋兵,气势如虹。
让卫士继续高喊:“杨元麟逃了,杨元麟逃了!”
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杀声渐平,抵抗的人或投降或被杀终于消失耗殆尽。
“收缴兵器,救助伤者,掩埋尸体。彭石头,带我卫队巡查,不得私自杀俘!”
战场上尸山血海,无数狰狞的死亡去孔浮现,。
高驷要减少杀戮,立即发出了命令,又说着:“立刻向派人先回去报捷,说已经破官军八千人马,让李百药准备犒赏物资。”
“遵命!” 彭石头欢快的去了。
连着数日,厮杀煎熬,两万大军已经伤亡了近六千,危机潜藏,幸亏此战得以大胜。
高驷作此一击,本就稳操胜券,却未料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
此时,再回忆交战过程,可谓是‘时来天地劫助力’,心中大快。
凝神探查,只见顶上云气翻滚,挟此大胜,鲤鱼吐书的人主之相已经凝聚了七品青色大运,待敕封帛书满了,就能册封诸将,获得气数补充。
想到这里,不由对临之以堂堂正正之师感悟更深。
“贺喜主公,经此一役,相州必可不战而下。”崔略看着缴获的杨字大旗,开怀大笑,拱手向高驷道喜。
“主公,主公,捉到个隋将,说是同参军有旧。”麦季才赶过来,远远的叫着。
只一会,便指使两个军士押着个俘虏,来到高驷面前。
“铁良兄?快快松绑。”崔略认出当面之人后,大惊不已。
第八十章:时运
大业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
高重德以一万四千府兵大破八千隋军,杨元麟狼狈逃离,仅余百骑,此役俘虏两千千。
大业十一年八月十日,义军头领杨公卿率领一万人马来到邺城投靠,高驷重立齐军之名传遍四方。
大业十一年,八月十五日,齐军大将赫韩世鄂领长水都,大将王伯仁率领武成都赶往相州,各有两千五百人马。
八月二十日,高驷率本部四千,大军共计一万七千人,号称三万,云集于相州城下,至此相州彻底成了一个孤城。
高驷推崇正规化治军,如今初见成效。
只见一伙一队,一都一营,整整齐齐,各有门路,营寨内设壕沟、矮墙、木栅栏还彼此相连,秩序井然。
万里碧空如洗,阳光灿烂。大营中军,旌旗林立,铁甲环绕,帐下文武济济一堂。
武将身披甲胄,文官着文士长袍,全都信心十足,就连新归附的李铁良和杨公卿也是满面笑容,似乎对功成抱有比克之望。
诸人人各自交头接耳闲聊,突然帐后卫士拉长了声音:“征北将军到!”
高驷此时自称的官职是大齐征北将军。
顿时,场面为之一肃,文武众臣纷纷起身行礼迎接。只见文官肃静,武将甲衣叮当作响,相映成趣。
高驷身穿大将金甲,头戴银冠,显的深沉威严,宝剑悬腰,一身宽大披风,气度斐然。
众人哪敢对视?无不小心向着高驷行礼。
见众臣将行完礼后,高驷这才笑的说着:“今日兵临城下,相州指日可破。此次饮宴只叙情谊,不分上下!”
众将众臣纷纷称诺,各自入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就在欢闹中,突然之间,高驷询问着:“诸位,现在相州城已被我军围住,有何法能够迅速攻下来?”
韩世鄂毅不假思考,笑的说着:“何必攻城,杨元麟狼狈败逃,仅余百骑,相州城外援断绝,就算发动全城的民壮,也难以控制局面。”
“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杨元麟的官军大旗,城中必有认得者,命其壮士巡展于墙下,四下宣扬,再告诫城内,言降者不杀,献城有功。”
说到这里,一丝笑容泛上嘴角,韩世鄂笃定敌说着:“然后,三日内,大军攻城,必有人开门投降,相州必破也!”
其他人人一齐瞠目结舌。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韩世鄂已渐有名将之姿。
高驷大笑,当即决断道:“就照此法子办。韩将军,你来办理。”
“诺!”韩世鄂躬身领命。
与此同时,相州城。
知府衙门,小吏焦信匆忙进了大门,三步并作两步急速的跑着,闯过第二处走廊时,头上戴的管帽,被一处伸出的枝叶挂掉了,都来不及重新捡起。
当下,知府柳真正在召集下属议事,听到闯门声音,不由望了上去,心中惊疑不定。
“府尊大人,杨招讨的援军发吃了大败仗!”焦信快步赶到柳真面前,连忙禀告的说着。
“到底发生了何事?”柳真皱眉问着,焦信一向有着精明干练度,这时怎么如此慌张?
“府尊,七月二十三日,高重德以两万府兵大破河北招讨行辕八千官军,杨元麟狼狈逃回,仅余百骑。八月十五日,高重德出
兵,号称三万,又收纳了官军俘虏,已经大举来袭。现在,现在我们相州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什么?”听到这话,柳真再也保持不住镇定面色,立马站了起来。
“这等军机大事,下官如何敢谎报?我已经派人调查,的确是如此!”焦信喘了两口气继续说着:“看这情况,高重德图谋魏郡的打算,只怕要成功了。”
“府尊,高贼还使人喊话,限我们三日内投降。若是不从,破城后就杀光城中官吏,请大人尽快做出决断。”
柳真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思考对策。
降贼?的确让他难以甘心。抵抗?外无援兵,这城外贼寇就如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城中各人心头,只怕难以齐心守城。
大堂中一时默然。
就有一将说着:“府尊,我们被高贼围困,抽不出多少兵来守城。就算各家出兵,也难以久守。高重德是天下闻名的将才,更是身负杨素真传。既然已经出兵,号称三万,那至少也有一万五,我们几千弱兵,如何抵挡?”
另一员将领徐方怒而说着:“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高重德轻易得到相州。若给他得逞,就真的是有一郡之地了,再加上他复立高齐的名头,河北多事矣!”
又转身向柳真道:“府尊,我料泰兴郡王杨义臣用兵有方,只要我们再坚持月余,他必然回军平叛。到时候,贼军久攻不下,我们里应外合,必可打破贼寇,或可一举平定河北民乱。个人身死事小,但万万不可轻易让高贼攻下相州,一打下,河北危矣,国家危矣!”
“用兵必须得当机立断,还请府尊尽快拿主意。”
柳真紧锁眉宇,思索片刻,说着:“徐方说的没有错,这时断不能给贼寇得逞!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各家抽调兵马和粮草,动员所有兵马守城!”
郡守乃是流官,由朝堂派遣,到地方上任后,往往需要拉拢地方豪强,这已经是普遍的惯例,相州城也不例外。
“遵命!”在堂上的众人,以徐方为首立刻应诺,甲衣之声连绵不绝。
柳真本是雷厉风行的人,当日,就动员步兵六千,丁壮一万余,从各家中抽调,编入军伍。稍作演练,就开始守城大业。
是日,相州城中,临时设立的大营内,人声鼎沸,各地往来的兵士,处处可见。
城外,一个斥候拾到的密报打破了营中的平静:“我有紧急军情,要见主公!”
高驷波澜不惊,说着:“讲!”
这个斥候上前来,单膝跪地上行礼:“主公,紧急军情,郡守柳真决议守城,已经大力抽调人马了。”
“是么?相州城的官吏还有几分胆色。”高驷脸色一寒,接过书信,极速看罢,铮地一声拔剑在手,下令道:“诸位,即刻攻城!”
“遵命!”诸将各自接令,调动人马攻城。
“打破城池,杀尽狗官!”
“打破城池,杀尽狗官!”大呼声中,各军分四门攻打,声震数里。
“贼人攻城了?”柳真喃喃的说着。他心头一片茫然,即便时恼羞成怒,也不改马上攻城,还是四面攻打。
“这不合常理,必有阴谋!”柳真不安之余,穿上甲胄,在甲士护卫下朝城头行去。
“破城就在今日!”高驷抬眼看向各将攻城进度,突然之间,想到了发觉城头气运衰竭,
是得手的征兆。
在他的眼中,相州城代表大隋的黄气风雨飘摇,己方的军气呈现幢幡状,丝丝青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城,不住的吞噬转化城中的气运。
再对比自身仔细一看,突然之间大悟,只见这幢幡青气浓郁如盖,同自自己的鲤鱼吐书异象丝丝关连,相辅相成,都是大有进益。
果然仔细再辨,只见原本虚幻的鱼鳞书策,已经凝实许多,还有团团外来气运在补充,这是明显的人道气运在汇聚。
一转念中,就知明悟了因果,心中震动,连忙上前亲自擂鼓,以状军威。
“时来天地皆助力啊!”
在历史上,三国时吴魏有皖城之战。
东吴大都督吕蒙对吴王孙权说,“今淮水暴涨,天时在我。堆土成山攻城,耗时太久。那时,敌人城防已固,援兵必定到来,皖城不可夺也。现在我军士气高昂,当四面齐攻,必可一举破城!”
吴王孙权用其谋,吴军悍将甘宁率精锐士卒,吕蒙擂鼓助威,仅一顿饭时间,就将城攻破,擒朱光,俘数万曹军。
局势何其相似?
战鼓如雷,齐军攻势如潮!
“城破啦!城破啦!”齐军欢声雷动,王伯仁先登而上,率先打开缺口。
一处破,处处破,亦是不过一顿饭时间,齐军就攻破了相州城。
高驷心中震动,突然之间响起了历史上无数攻城战例,同样也自我惊醒。
以攻城速度而言,南梁的白袍军主将陈庆之最为显赫。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大通元年,陈庆之率七千白袍军护送元颢北返。
自县至洛阳,行程三千里,四十七战克北魏三十二城,一往无前,可谓战无不胜。
号称功盖曹操,祸比董卓的一代枭雄尔朱荣,倾北魏百万之兵都奈何不得他。
但是度河时,突如其来的山洪无情地冲走了那支百战百胜的白袍军。
以少胜多,以奇胜正,往往会大耗气数。
若是事后屯田养兵,积蓄力量,用万民气数补充还可报无事。
若是平时滥用民力,不修养生息,战时抽调人马,无论有多少气运,多大勇力,都会消耗干净。
到了大势已去之际,纵然是力拔山岳的西楚霸王也只能自刎乌江。
何也?这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缘故。
举一反三,对于有大气数的臣子,只用其才,赏赐官爵,不给其聚众化运的根基,就算其人有真龙天子之命,行此策也可将其消磨干净,变成池中鲤鱼。
集众而行,恩威并施,这就才权谋之道的无上真意。
故而君公越强,臣下越弱,统筹四方,能断绝下犯上之危。
若非有望气之神通,普通人如何悟得种种密不可传的君王之术?
用此法驾御群臣,赏罚分明,才能彰显天威难测之意。
高驷停下擂鼓,面向崔略和虞世南道:“二位先生,相州城破,魏郡定矣。然,下一步发展,也该筹划了。”
“贺喜主公,咱们齐军终于有了块立足之地。”崔略当先说着。
“下一步,某以为当祭告天地,正式开创霸府。”虞世南道。
高驷笑道:“不错。问苍茫大地,谁住沉浮?”望着攻入城内的齐军,他意气风发。
第八十一章:三问
齐军占领相州城,已过去三曰。
在虞世南努力安抚下,战火造成的纷乱局面渐渐平熄。
相州城的大部分百姓,在太守柳真败亡后,皆心怀不安,甚至许多有逃离此地迹象。
大战过后,必有大灾。
这包含了兵乱和病灾等等,极为可怕。
一方面是,得胜之兵,常常在攻陷之地肆意妄为劫掠,甚至屠城。另一方面,死尸堆积往往也会引发瘟疫和其他疾病。
时下风气如此,各地获胜之军都会纵兵劫掠,从而激发士卒战意,换得战场上的更大胜利。
进入相州城后,高驷立刻下达命令,禁止士卒扰民,违者杀无赦!
这道迥异而严厉命令,就如同一颗石子砸入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有将领提出异议,说此令有违常理,必将导致军心涣散。
高驷一听到就严厉训斥,还斩了两个违反军法的士卒,更警告三军说着:
“克城不拆屋,破敌不杀俘!”
此令一出,在齐军大小将领中,很快如旋风般传开。
有人不屑,有人惊讶,但却无人再敢明面上藐视法令,即便个别士卒暗地仍做些掳掠之事,很快便被彭石头带着巡查卫队逮捕,当众格杀。
那些血淋淋的头颅高悬于城门上,以告慰受苦的百姓。
这一连串的举动大获人心。
自此,此地百姓方信,入主相州之齐军,果真奉行仁义政策,不过数日民心初定。
对高驷战后约束士兵和同时实行安抚政策等手段,虞世南大为赞赏,在他努力执行下,使相州渐复往日繁华。
对高重德,虞世南渐渐换了心态,从一开始以之为友,到现在转变为真心认其为主公。正如古时前人所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于是,在相州安定下来后,高驷率军返回,以虞世南为九品县令,周仲为校尉守城辅佐,其他大军返回邺城。
自此魏郡十县彻底归义军所有,不断屯田练兵,声势日隆。
八月二十八曰 ,铜雀台。
得胜而归,犒赏过士卒后,便是封赏将官的庆功宴。
高驷心中欢喜,坐在高台上不时打量着座下将领,频频举杯。
一郡之地虽小,但也是块根基之地,终于以胜利者的身份扫扎根下来。心里回想着,要成就大事必得赏罚分明。
又吩咐李百药庆功宴马上开席。
对于主公设宴,当然就是能来的都来,至于立下功劳的,更是早就迫不及待。只见宴会上,已经有人在攀比功劳大小,而不少彼此相熟的面孔,更是在聊着天,说得眉飞色舞。
等开了宴,高驷站起身来,到各桌上劝酒。
主公设宴款待下属,已经是恩典,又亲自下来敬酒,更是让人心头感动,大伙都是一饮而。
高驷虽然每次只喝两口,可一圈过去,也是头有些晕,步履摇摆,于是就做到到了大殿主座上,暂作歇息。
大殿中,有许多武将开怀畅饮,热闹非凡。
高驷静静地看着,拿起酒杯仔细把玩着,享受着作为胜利方的得意。
就在这时,薛元敬上前说起了一件事。
“怎么,要我厚葬柳真?”高驷诧异地说着。
“是,必须厚葬。”薛元敬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态度极为坚定。
破城后,乱兵杀了柳真,高驷心里并不在意。
可现在竟然有人提出让他祭拜一个战死的隋军官吏,高驷心里很不舒服。战场上杀的手下败将,死后却需要亲身祭拜,着实让人气愤。
“主公,柳固然可恶,却是为大隋尽忠。其人在相州府五年,有不少恩惠施与百姓。表彰忠义,有利于主公统治啊!”
薛元敬悠悠的说着:“对了,主公可知天马之问,您怎么看?”
“先生,咱是个粗人,还请名言。”高驷淡淡说着。
“天马之问来自浮屠教高僧达摩老祖的三问。”
“北魏末年,有天竺圣僧达摩西来弘法,其牵着三匹汗血宝马,分别叫作为赤血,月光,象龙,俱能日行千里,登山渡海如履平地。”
“可惜龙驹太烈,不许凡俗骑乘。当时有人讨要,圣僧便问道‘天马不驰,如之奈何?”
那时共有三位英雄得到圣僧认可。
第一位乃是跋扈将军尔朱荣,他大笑片刻,上前与马对视,厉声道:“杀之!”就迅猛的拔刀斩了赤血宝马,扬长而去。
第二人则是牧马奴隶高欢,他一手执刀,一手拿饲料,说道:“诱其驰!”
让那马儿选择,臣服,有吃的。不服,则死。
那匹‘月光’汗血宝马,竟似能听懂人言,曲身跪下,任高欢骑着,风驰电掣而去。
第三位是没落鲜卑贵族宇文泰,他按剑上前,沉吟良久道:“待其驰。”
其把马当作朋友,连日照料之下,得到了象龙神驹。
这便是天马之问,也叫做达摩三问。
影响更大的在后面。
尔朱荣以三千铁骑起家,南征北讨,平定葛荣百万叛军,对北魏皇室有再造之恩。然则其欲篡权夺位,最后一步之差被魏敌刺杀。
尔朱荣被后人评为功盖曹操,祸比董卓。
高欢以奴隶之身,侍奉尔朱荣起家,在尔朱荣死后举起复仇大旗,废立魏帝,开创高齐霸业。
高欢深沉大度,轻财重士,机变难测,后世称之为齐神武。
宇文泰自没落中奋起,远赴关中建立府兵制,创下关陇贵族根基,与高欢东西鼎峙,难分轩轾。
宇文泰明略过人,一时之杰,后世称之为周成祖。
薛元敬娓娓道来,将五六十年前的天马之问讲的精彩纷呈,这时听闻者无不脸色凝重。
“元度,你去带人厚葬相州阵亡官吏,柳真更要广为宣扬。”高驷忽然唤过贾元度吩咐着,却是不动声色的接受了薛元敬的建议。
薛元敬眼中一亮,露出一丝喜色:“大善。只是,臣还有一问,若是主公会做何选择?”
高驷却摇摇头:“小孩子才做选择,换了我,三匹马全要。”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依旧热闹的宴席。
人员暂作如下安排:首先就是任命李百药为魏郡典农校尉,负责全郡屯田事宜。
原本辎重营副手郑俨擢升为九品司马,负责邺城日常政令,作为李百药的下手。
其次就是虞世南任顺相州城县令,周仲升为校尉负责守城。
薛元敬因献城有功,升为邺城令,负责招抚流民,重建城池。
武将方面,则是:韩世鄂晋升为长水校尉,掌兵两营(五千人)。王伯仁晋升为武成校尉,掌兵一营(三千人)。尉迟恭晋升为元戎校尉,掌兵一营(三千人)。
其余,贺怀
亮、杨积善、杨民行、柳庄、彭石头、斛斯政、常何各升为副校尉,各执掌兵马一营(两千人)。
再往下,方大牛、许三、韩通、麦季才、麦仲才、麦孟才、薛元博、李铁良、杨公卿等为武义郎,各自统兵八百。
兵马有不足的,就让诸将到各地编练府兵,实行军屯,且耕且战。
崔略的兵曹司马职位并无变动,只是对他进行了一番嘉奖,赐下了侍女、仆人十余个。
“我是哪里错了?”想起一事,他不由得忐忑不安。
一个月后,随着杨花落尽梨花开歇语传播的更加广为人知,各地枭雄无不蠢蠢欲动。
晋阳龙城。
没了仗打,这让李世民极为郁闷,才从军营回来便有仆人寻他。
“父亲,您找我?”过了一会,李世民才换了常服。然后,他来到父亲书房,态度恭谨的朝父亲李渊行一礼,方询问着。
见爱子已至,李渊放下手中文书,示意李世民坐下,这才开口说:“世民,你是我李家最具将才的苗子。寻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李世民恭敬说着:“父亲请讲。”
李渊将公文给儿子看了,不断的思索局势,目光变的深邃很多。
“你对这二人的用兵之能,有何想法?”
李世民微微一愣,迎上父亲目光,不假思索的说:“回父亲,儿子以为,这两人李密容易对付,而高重德难打。”
“哦?说说看。”李渊面上表情不变,只示意他继续说。
“是,父亲。”李世民得到父亲首肯,兴奋的继续说道:“我看者公文上说,李密广招义军,攻下荥阳,实力大增,被各地义军奉为盟主。但精锐不过是蒲山公营的八千众,只要者八千人一败,其势自然风流云散。不过一战之敌耳,何足道哉!”
“相比下,河北邯郸一战,获胜的高重德更加注重长远。高重德此人,屯田养兵,如今看来,绝非普通人可比,着实有些本领。
观其行事,大有魏武帝遗风,将来是个劲敌。我李家对他,是安抚,还是削权,请父亲早做决断。否则,迁延日久,其对地方的控制逐渐增大,加深了对整郡控制力,则必成心腹大患。”
李渊点点头,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外面:“世民,你果有将才。此事,为父自有安排。”
李渊回转头,再次看着爱子,叹息着:“一直以来,我只得韬光养晦,不想天下变数迭起。如今看来,却是小觑天下英雄了。从今日起,你便广交四方英杰,为来日作打算。”
听到父亲的安排,不知为何,李世民脑海中,顿时闪过李靖的身影。
他对李靖印象深刻,在第一次出战时,正是由于李靖的谋划,他才大获全胜,风光一时无二。
李世民自身也的确有才能,有胆略,有气质,有相貌,有家世,处处皆远远超出同辈。
此时连父亲让他结交豪杰,岂非是个大好时机?
李世民情绪顿时起伏起来,眸色闪动亮光,方说:“父亲所言甚是,儿子这便出门,揽延各家俊杰。”
李渊看了儿子一眼,叮嘱道:“世民,如今,昏君困局东都,大隋已是一曰不如一曰,但仍不可造次。要牢记一点,不得主动招惹官府。你作为李家的嫡子,在这关键时刻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让昏君抓住把柄。”
“孩儿记住了。”李世民飞快应着。
第八十二章:造鼎
晋阳城外,天命历史之轮开始转动。
李世民驾出游,宝马雕车,意气风发,欲寻觅天下豪杰,以成李氏大业。
荥阳城里,已经成了瓦岗军大营。
李密麾下大军驻扎于此,数月来百战百胜,他已经完成了从谋士到义军统帅的历练。
四方来投者络绎不绝,瓦岗军声震宇。
李密作为二号人物,挟翟让号令群雄,几有逐鹿天下之资本。
然而高驷入主邺城,占据魏郡的消息传来,使李密一帆风顺的好心情受到了影响。
相州之战半月后,房彦藻带着一份情报,来到蒲山郡公帅府。
带回来的通告,有着高驷大破隋军,声言复国高齐,自称征北将军的日子。
“这……这简直是……荒谬!”打开布告,只匆匆看上一遍,李密就面色铁青的将之掷于地上。
要知道高齐虽已国灭,但河北、山东多是高齐故地,让高驷成功后必然势力大增。
更何况,从河北起家的也不是没有成功例子。
光武帝刘秀,以河北为根基,一统天下,重建大汉。
袁绍、曹操也起自河北,北阻燕、代,南向争雄,三分天下有其二。
高欢以邺城为根基,建立高齐,同北周鼎峙而立,雄霸一方。
这些无不说明邺城的重要性,虽然比不上洛阳和大兴(长安)二城,但也颇有几分王者之气,更是远胜过荥阳郡城。
李密再自负有天命在身,但对高驷占据邺城的影响也不能忽视。
“房彦藻,你就赶赴邺城,代我看看,高驷那头老虎能否成气候!”李密一指地上书信,怒色满面的说着。
“诺。”房彦藻忙走过去,将布告捡起。
“老师……该以何种态度与之结交?请您示下。”
“只要他奉我为盟主即可,我们现在要加紧扩大影响,下一步拿下洛口仓,进逼东都!”李密又恢复了指点江山的气度,冷笑道:“区区一个残破的邺城,怎比得上东都的地位。”
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昔日李密曾给杨玄感献过三策,下计才是攻打东都。可惜的是,轮到他自己做主后,竟然也选择了进攻洛阳的策略。
听罢,房彦藻领悟李密的意图后,立即说着:“学生明白了!”
看了房彦藻一眼,李密挥手说着:“去吧。顺便把魏征那个乡巴佬也带走,给高驷小儿添添堵。这样吧,若是能让他留在邺城,那最好!”
房彦藻中暗喜,对于魏征也是早就看不惯,闻言立马行礼退下,让下人去传唤魏征。
“魏先生,主公驳回了您的上书,接下来……已让您出使河北,请快准备吧。”下人小心翼翼的说着。
魏征双手捧起自己写的实务十八策,只见上面朱批的“书生之见”四个大字,笑得泪流满面。
他自语说着:“这深根固本的良策,怎么就成了书生之见?既然李密容不下我,这瓦岗寨也不能久留。邺城高重德,某就去看看你有何能力!”
魏征收拾行李,冷冷说着:“魏某自当遵命,请主公放心。”愤怒之下,竟然没有结巴。
魏征将要出使之际,有一人登门求见,道:“玄成兄,可否带上许敬宗?”
许敬宗自父亲被宇文阀所杀后,就四处逃难,后流落瓦岗
听闻高驷的消息后,因高驷斩杀宇文述对其有恩,便弃了瓦岗军中官职,主动往河北而去。
数日后,房彦藻为正使,以程咬金为护卫,带了魏征渡黄河北上。
魏征的车架上还有一人,乃是做老婆婆打扮袁紫烟。
魏征皱着眉,不解的问道:“先,先生为何,跟着某,某家?”
“李密自称蒲山郡公,建立蒲山公营后便不可一世。我早有建言,须整顿军马,滚固根基,他却一味与人争利,并非明主之相!”
“更何况连魏玄成你这样的大才都容不下,我自当另做打算。”袁紫鄢不以为意的说着。
魏征有些错愕看向袁紫鄢,迟疑说着:“这……先生是要投高重德吗?”
“天命无常,这乱世争龙,成王败寇……不过,能容得下你魏征臭脾气的,必可成就一番大业。”袁紫鄢笑道。
“咳咳……谬赞了。”魏征面色有点不好。
车中数人,各有打算,一时间沉默下去。
天空中偶有南飞的大雁掠过,发出尖锐长鸣,与地面上北进的车队交错而过。
邺城,自上次庆功宴后,魏郡很快平静下来。
十县原本有四十万户,现在只剩三分之一了。不过,随着屯田制的推广,周边流民来归,秋耕陆续完成后,户籍山显示有十三万户人家。
按三家选一丁壮,齐军凑足了三万府兵,倒也暂时够用。
这一日,旭日初升,好似千山万山同起火,给所有的房舍树木,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色的光。
崔略匆忙走来,到了一处大殿前,得到允许后,就向高驷上奏事情。
就听,崔略说道:“王者必受天命而后起,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方能一统天下。
此乃古礼,请主公祭天建制,然后再讨伐隋军,以克成大业!”
高驷既然自号征北将军,就算是打着复国高齐的名号,也要祭天立制。
那时追随起兵的人,才不会受原本的隋朝君臣名分局限影响。
高驷也应着:“不错,是时候亮明旗号了!”
祭天称制不是简单的事,恰恰相反,其本意就是确立体制。
要建立征北将军霸府,必须先召集群臣诸将,于高台祭天。
然后再以“征北将军”的名义,向众将众官发下官印和虎符,众将官参拜受命,才算是完成。
之后军队也要统一着装,走向正规化,上映天命,下接地脉,才算成功。
姑且不论诸人反应,单是要雕刻官印和虎符,准备各人告身和赏赐,轮换着装,就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这事由李百药和郑俨来管。
九月初九,重阳日,铜雀台上。
典礼当曰,来自大隋各地大家族之代表,络绎不绝。各地义军亦派使者前来道贺、观礼。
而这不仅是给高驷面子,也是一种变相试探。
高驷站在铜雀台最高处,扶案站起,环顾台阶下面。
二排甲胃鲜明的义从军由祭天高台的长阶直列而下,带着肃杀庄严的气象,使人呼吸顿止。
只见麾下众将林立,左面首位是长水都大将韩世鄂,后面是二个将领王伯仁和尉迟恭,再后面就是贺怀亮等一众校尉。
右面是典农校尉李百药,副手郑俨,相州县令虞世
南,邺城令薛元敬,及其他九县来投的县官。
最后方是各方来的使臣,或者探子,种种信使不一而足。
承天台上祭天时,现场一派平静。诸将一起起身,轩昂而立,静听高驷发令。
“今日祭天,高齐复立!某为征北将军,现在册封诸将,尔等勉之!”
高驷取过令牌,大声道:“韩世鄂、王伯仁、尉迟恭何在!”
“末将在!”三人踏步而出,甲叶铿锵作响。
“汝等二人,立刻即日起就任校尉,官衔九品,兴兵屯田,训练队伍,准备灭隋大业,你们各自勉之。”
“诺!”三人应着。
“贺怀亮、杨积善、杨民行、柳庄、彭石头、斛斯政、常何!”
“末将在!”七人也共同上前应命。
“你们各位副校尉,官衔为从九品,带本部去上任,北听从韩世鄂号令,南从王伯仁安排。”
“遵命!”
“方大牛、许三、韩通、麦季才、麦仲才、麦孟才、薛元博、李铁良、杨公卿!”
“末将在!”这九人也各自上前。
“汝九人为武义郎,官衔为散官,带本部继续留在邺城外屯驻,在尉迟恭麾下效力。”
“遵命!”
“贾元度!”
“末将在!”
“封你为将军府门下都司,你组织人手听我调遣,随时打探各方消息,也同时监督诸将。”
“诺!”
封完武将,然后到了文臣。
“典农校尉李百药受印!”说到了他,高驷口气明显的带着尊重而亲切。
这时随从托着金盘,里面有着一新雕的官印和告身。单此一项就和普通的流寇一举区别开来了,虽然其齐军根基尚浅。
李百药隆重上前,跪拜行礼。
接了印,再三参拜谢恩:“臣李百药谢主大恩。”
“副校尉郑俨受印。”后面的是礼仪官唱诺。
郑俨上前跪拜行礼,接了印,也磕头谢恩:“臣郑俨谢主大恩。”
“邺城令薛元敬,相州令虞世南受印,军司马崔略受印。”礼仪官再唱诺。
虞世南、薛元敬和崔略,身穿长袍,同时上前跪拜行礼:“臣(虞世南)(薛元敬)(崔略)受印,谢主厚恩。”
众官将下拜完。
高驷只觉识海中听到一声“轰”鸣,受此参拜,气运凝聚出一尊青铜小鼎,鲤鱼吐书之相化为游鱼,在内盘踞。
高驷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下面就是一一唱诺,群臣都是应命。
高驷从容谈定,顾盼之间神采照人,原本只是普通相貌,得了这一郡十数万军民大权,就生出了变化。
只见隐约之间,周身浮现出一种厚重威严的气质,当然此时虽还不成气候,气数尚没有融合,但是已经使长于望气的袁紫烟一惊。
“起来吧,今日大伙开怀畅饮,各方来客不醉不归!”
到这时,征北将军府大小官吏,以及军将,方能起身。
一直藏身大殿另一旁,观看高驷接受礼拜,徐小慧、杨敏和韦心中,都是百感交集。既感叹夫君大业初成,却又感慨,悔教夫婿觅封侯。
第八十三章:伪服
九月建制后,诸事皆定。
此时高驷才惊觉自己经年有二十六岁,称征北将军后,他并不搞花样,一切按照大隋开皇律的规矩来,照常处置政务。
本来义军初起,都是草台班子,总有疏漏之处,但是魏郡日常公文呈报上去,一般当天就批阅并且回复解决策略。
这主要得益于,李百药才学渊博,曾替杨素处理过军务,正事办起来毫无涩呆,让邺城令薛元敬不由大惊,回去后,对弟弟薛元博说着:“阿弟,我先前说主公有曹操和高欢遗风,你当时应了,却还仍有不信之处。
但是你看现在主公改成将军后,不但公文熟练,政务处理也井井有条,不急不徐,有做大事的静气。这镇之于静的胸怀,乃是大器量,你从军统兵可要尽力才是。”
薛元博睁大了眼睛,看着兄长,说着:“可是这征北将军的名号……杨义臣可是回师在即!”
“你是说高将军,不一定打得过杨义臣吗?”薛元敬冷冷一笑。
“不错,朝廷虽衰,可是开皇三十年盛世,大义和权威根深蒂固,杨义臣更是当世名将,只要兴大军来攻,只怕齐军覆灭在即。”
“一朝衰一朝兴,失德和人心上妨碍也是事实。可是你看高将军的作风,一切按照开皇律的规矩来,连郡内盗匪都禁绝了,这是什么?这就是人心归附之相。民服,则德生。有德者不亡,你还不明白吗?”
薛元若有所悟,又有些不解,说着:“若是有人搅局呢?我听说瓦岗李密的使者可是到来了。”
“那也不过是鳞介之鲜,李密远在中原,鞭长莫及。这只不过是欲扬名罢了。”
“再说,主公还是杨门女婿,论及过往,李密也不敢轻易动武。”
“这局势若是再过个一年半载,这征北将军的建制,就稳定了下来。”薛元敬说着:“为兄说了这样多话,你可得用心做事。”
“既然兄长都如此说,那我好好练兵就是。”薛元博应着。
房彦藻进入魏郡以来,见高驷部根基已立,再不敢小觑。
这是一郡之地啊,想到这里,房彦藻心中很有些担忧,长长吸了一口气,考虑如何说服对方为主公效力。
到邺城后,高驷很快就接见了瓦岗军的使者一行。
征北将军,官号起于汉朝,排在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之后,乃是正三品大将军,掌征发背叛,有抵御外敌入侵之职责。
郑俨现在是从九品副校尉(县丞),处理日常文书,向着自己主公报告着瓦岗军一行。
“主公,瓦岗军使者房彦藻已在殿外等候,随行的有魏征和许敬宗,还有护卫将军程咬金。如今瓦岗军虎踞中原,拥兵三十万,请主公示下应对之策。”
“让他们进来。”高驷说着,在新建的大殿内召见瓦岗军使者。这大殿布置得十分古朴,墙壁圆木搭起,窗上有着非常难得的琉璃,这可是西域流传过来的稀罕货物,还是在相州府库内缴获。
“蒲山郡公麾下房彦藻见过高将军。”房彦藻恭敬行礼。
此时,郑俨负责接待,而高驷听着,并且暗里观察着瓦岗一行之人的气运。
房彦藻顶上赤气浓郁成一团,也隐隐有书籍模样浮现在其中,只
是这气运有些不实,当然,最重要的是其先天命格有着重臣之资。
再后面的魏征和许敬宗也是气象各异,程咬金的命格也是状如斧钺,妥妥的命世将才。
即便是最后一个做老婆婆打扮的女子,也气运凝聚如花,不是普通人物。
这就是上应天命,瓦岗军此时得天命垂青,文臣和武将云集,人脉和风水都纷纷汇聚。可以说,现在李密入主瓦岗,是受到眷顾的,若能深根固本,则一统天下者必定是瓦岗军,此时倒是不宜再树强敌。
高驷就点了点头,心中倒要看看李密打得是什么主意。
“房先生,你是当世俊杰。我与法主也是兄弟至交,有何事尽管道来。”见过礼后,高驷含着笑,热情的说着。
“将军谬赞。某是老师从布衣简拔而出,有再造之恩。密公有所吩咐,某万死不辞。今有一大事相商,请将军准许。”房彦藻一听,就连忙起身,再度郑重行礼。
“吾兄长真是好福气。不过具体是何大事,请先生道来啊!”说着,高驷面容也严肃起来。
房彦藻郑重道:“方今乱世,天命在李。世人都说桃李子有天下,我主密公更是天命之主。只要将军愿意相投,奉我老师为主,拜将封侯高官之位绝不吝啬。”
高驷听了,故作目瞪口呆的惊讶状,说着:“果然?”
“绝无虚假。半月之前,山东王薄、南阳朱粲、河北孙安祖等义军纷纷奉密公为主,已各得官位。将军若不信,可派人核查。老师已经说了,将军勇略超群,可晋车骑将军,平北候,只待将军决断。”
这法子,乃是空画大饼,前者消息乃是借势压人,后者封的则是他人之地。
高驷面上作出喜色,随后却叹气说着:“某家才疏学浅,所图者,封妻荫子,报赤诚以待明主。然则,只恐等不到侍奉吾兄之日了,唉,让先生白费口舌了。”
“高将军,可是哪里有困难?”房彦藻又有些不信,他笃定对方是在推脱。
“实不相瞒,某家刚刚打下此地不过数月,杨义臣已经征兵十万南下,官军大举压境,我万万不是敌手。房先生,实不相瞒,杨义臣已经打破山东王薄、河北孙安祖义军,收拢降者六七十万,编练了十万精锐。若是待他平了我,下一步就会渡河同河南招讨大使张须陀会师。若是两军相合,瓦岗军可有法子抵挡?”
“我主受天眷也!”房彦藻听了这话,心头吃惊,口上毫不迟疑的回答的说着,说完,顿有所悟:“原来他这是担忧不敌杨义臣的大军……”
“将军且宽心。这不,我主已派大将程咬金来援,再加上大才魏征相助,要挡住杨义臣不难……等我瓦岗大将打败张须陀,明年就可取东都。届时杨义臣何足为虑,高将军可愿听我瓦岗军号令?”
魏征是原本定好送给高驷杀的, 程咬金乃是房彦藻临时做出的决定。为了天下大业,何惜一个勇夫?
说完了这些话,房彦藻就坐等高驷决断。
过了片刻,高驷猛然起身,向南面而拜,口称:”末将高重德,愿听瓦岗军号令,赴汤滔火,万死不辞!”
实则他心里乐开了花,此次暂时臣服,不但得到了魏征、许敬宗两个大才,更得到了程咬金这个添头,怎么算都是赚了。
至于真为瓦岗军李密效力?省省吧,即便那厮攻下了洛阳,想要他臣服,也要正面交锋打过再说。
更何况,李密的宿命对头,王世充也快要粉墨登场了。
房彦藻达成目的,高驷获得了实利。双方宾主尽欢。
直到房彦藻停留数日离去。这才隆重招待魏征一行。
高驷笑的说着:“来,玄成和敬宗,以及程将军,都在放开了畅饮,咱们不醉不归。”
魏征红着脸,呐呐道:“某,某错认明主,让将军,见,见笑了。”
许敬宗则是洒脱很多,酒到杯干,恢复了些许往日气度。
程咬金没说什么,只是大口喝酒,显然是心里不舒服。 他是冲着李密的名头投靠瓦岗军的,不想功名未立,就被转送了给他人,如何甘心?
高驷满面笑容,给众人劝酒数轮后,又看向郁闷的程咬金,心里很是喜欢,说着:“我看程将军满面英雄气,哎,实在是相见恨晚那!”
“当然,将军初到此地,或有疑惑,但不必为杨义臣大军挂怀。隋杨大厦将倾,岂是一木能扶……论打仗,这里热闹着呢!”
如果是普通人,这骤遇大变就很尴尬了,可程咬金面憨心细,从种种推测已知高驷不过是敷衍房彦藻罢了。
程咬金应着,起身,在席间就向高驷行礼,表明了转头之心:“愿为将军效力!”
不说其他,单看能容下魏征,就知齐军不简单。
高驷大大喜,又得一大将矣!
是日,宾主尽欢,齐军又添人才。
当晚,高驷大醉,宿于韦房中。,
第二日,天亮上未起床。门外台阁上,天气越发阴沉,似乎秋雨将至。
这日,轮值近卫长是贾元度,按例带着一些人巡查。突然从台阶奔上来,到高驷门外,就大声说着:“今天府门来了客,口气很大,说要见哥哥,是个道士。”
高驷皱眉,起身穿衣,问着:“道士?”
“是啊,还是个女道士,讲得有理,看上去好似天仙下凡,只是口气大了些。”贾元度说着。
能使贾元度觉得不错,主动推荐,高驷心中一动。
贾元度家学渊源,可不是容易糊弄的,既然能作到这份上,这女道士定有不凡之处。
高驷微微沉吟,问着:“那女道士对你讲了什么策略?”
“他说,哥哥大业初立,新得一郡,本应该大展宏图,可是月余来,却敛兵不战,必是心怀忧虑。”
“又说,大军不动,必是知道杨义臣大军压境,今势已经危若累卵……”
高驷听了,第一反应就是大怒,这个道士上门就以危言耸听的恐吓,分明是纵横家的手段。
但按下怒火一想,又嘿嘿冷笑:“那我是不是该问,先生何以教我她还有什么良策要说?”
“她不肯说。非要面见哥哥再谈。”
这时阴云密布,寒风已起,吹过铜雀台,檐角的风铃远远随风传来脆鸣。
踏出大门,高驷突然之间心中一动,说着:“既如此,不必耽搁,我就见见此人。”
“诺!”贾元度应着,就下去传令。
第八十四章:九龙
高驷从南廊进入一处偏堂,回到邺城后按例每天都来用饭,下人早就准备好了。
三支八角宫灯驱散了阴沉,碗筷预备停当,中间放着方桌。
才进来,就见到了徐小慧和杨敏安安静静的似在等着,身边各有侍女环绕。
五六个月下来,各自孕相已显,腰肢更是丰腴了一圈。
见了高驷和韦,纷纷露出了笑容,徐小慧道:“郎君和妹妹来了,快快上菜,开饭。”
一听着上菜,就有侍从送来,几碟小菜摆在角上,烧青菜,炒蘑菇,鲤鱼豆腐汤、烤羊腿,都是刚刚出锅,香气扑鼻而来。
高驷也不客气,上前就坐着,拿着馒头和面汤,吃一口喝一口,连说好吃。
看着他吃的香,几人一时间都笑开了颜。
这时韦却有些不安,已经没有以前置身事外的超脱和从容,相反,多了几分再为人妇的羞涩。
“高将军,如花美眷,清晨饱食,阁下好生畅快呀!” 这时 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冠闯入。
高驷才注意到,她洁白如玉的手上,持着一个玉柄浮尘,花纹团簇,似瓣瓣梅花串连起来的。
高驷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端起酒杯说着:“来的竟是袁门主,想要看某是否有大志?可惜,让你失望了。”
“非也,非也。本以为你不过是替真龙开道的炮灰,不想见到了汉高祖之风。”袁紫嫣似笑非笑,却不见有任何沮丧,只有满满的斗志。
实际上,她叛隋在先,脱离李密在后,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天下之大,已无容身之地。除非,放弃师门,托庇李阀门下。
高驷哪知这里面的内情,陪着三位娇妻吃完了饭,才说着:“门主过誉,刘邦立大汉四百年基业,我如何能与之比肩。”
袁紫嫣一笑,说着:“汉高祖见儒生,让妾室陪着吃饭洗脚。阁下见我,也陪着妻子吃饭,岂非异曲同工哉!”
“多有得罪,请到正堂议事。”高驷赔罪说着,就当先引路走了出去。
看着丈夫离开,徐小慧、杨敏、韦远远望着。
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姐姐,这女道士来历不凡。”韦叹了口气,说着。
杨敏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是符合。
“不错,历来以道术示人者都不是普通人,我们要小心。”
徐小慧脸上毫无表情,良久,才说着:“照顾好将士们的家眷,才是关键。正道央央,就是她再有法术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地位。”
徐小慧说着:“妹妹,我们两个这段时间身子不方便,后营的事就劳烦你了。”
“将士们家眷的事,我去办。不会给别给人动手脚机会。”韦神色坚定,毫不怯场的说着。
踏上高台,俯瞰大地。
高驷对并排而立的袁紫鄢道:“ 你以道士身份求见,先出大言恐吓,再送上夸赞,所为到底有何目的?”
袁紫鄢芳华绝代,一袭素白羽衣星冠,犹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秋曰里,手上手执拂尘,掐动梅花易数演算天机。
走上铜雀台,不慌不忙长揖一礼:“贫道烟霞子,见过征北将军。”
这模样几若与红拂同,声音清脆,从容不迫。
可惜佳人远去,失不在得。
高驷运用望气神通探查,发觉此女身气
运成紫色霞衣,笼罩全身,顶上一株梅花沉浮,显然是个有本事和道行的高人,不可以等闲女子视之。
这炼气士,入世扶龙庭,同样分属五德,青(木德)、黄(土德)、赤(火德)、黑(水德)、白(金德)轮回而生,而且炼气士的力量往往和世俗王朝相结合。
故而,常有帝王之师,多练气修道之说。如秦之徐福,汉之张良,最近的还有隋之穆德,都是以己心代天心,通过帝王来影响天下。
但话说回来,帝王身负亿万万黎民的人望,即便是超凡入圣的炼气士也难以撼动。二者,往往相辅相成。
时来天地都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人主需要术士,练气士也需则明主而侍。
既然此女颇有道行,还是师承上古**门一脉,高驷就收起轻视之意,淡淡说着:“袁门主请。”
袁紫鄢理了理浮尘,丝毫不谦,正颜说着:“将军可知,今之齐军已是大厦将倾,危在旦夕?”
“门主有何教我?”高驷心里不为所动,语气更是波澜不惊。
袁紫鄢先以梅花易数运算半晌,再远观邺城地气,最后方沉声闻着:“将军可知天下争龙?”
高驷笑着,借用前世一句话道:“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门主以为然否?”
袁紫鄢听了,先生点头赞赏,又摇头否定。
沉吟片刻,才继续说着:“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龙是分为三种,先有乾坤二龙,再有人道之龙。乾龙在天,坤龙藏地,人龙在世。
天地人三才运转,而把持万物兴衰。世上一切,无论王朝更迭,城池废建,一国一君,一城一土,莫不受三龙主宰。大到国祚长短,小到个人其吉凶祸福,莫不在其中。”
“将军所说乃是人道之龙也。”
“恩,将世之英雄比作人道之龙,也可。”高驷认同道。
“那乾坤二龙,又如何寻得?”
“天意自古高难问。凡人是无以寻得真龙的。然则大禹以降,铸九鼎,分龙脉。
到战国之时,齐、楚、秦、燕、赵、魏、韩七雄,加上吴、越两小霸,与九鼎地脉融合,形成了九龙争霸局面。
天龙不显,而世间龙脉对应的皆是地龙,又因潜藏在大地之中,故又称为潜龙。”
高驷因此好奇问着:“点化潜龙,有何好处?”
袁紫鄢笑着说道:“潜龙勃发,可得运气,使得其主聚拢人脉,从而形成人道之龙。这二龙相合,带到天机显化,便可飞腾九天,上应天龙。如此,三才俱得,则大可定一国之兴亡,小可该一人之祸福荣辱。将军认同否?”
高驷点了点头,说着:“不错,的确如此!那与我何干?”
天龙难觅,地龙潜藏,看你这个妖女到底有何手段。道理纵然通玄,不能干涉现实,又有何用?术法有用,但却不可尽信。好比利剑在手,能杀敌,但运用不善也会伤己。世间万物皆是矛盾对立的统一。
高驷继续听着。
只听袁紫鄢又说着:“将军能有今日,得到的是人道龙气之助。
然不得地龙之气,终不能站稳脚跟。所谓邺城王气,来源于赵地龙气余脉和魏地龙脉交汇,再加上漳水东流,勾连了齐地龙脉,得到了赵、魏、齐三龙之运
,故而据之可轻易称王称霸。
但败亡之因也正起于此,龙气杂而不纯,往往不敌关中秦龙悍勇。
唯独光武帝,北灭燕龙,南吞韩龙,东噬齐龙,再得楚龙之助,这才攻入关中,兴复汉室大业。”
说道这里,突然止住。
高驷冷笑道:“既是天下争龙,那为何秦龙能够依一敌众?还有,要成真龙,还得先得地龙?”
袁紫鄢眉如月牙,计谋得逞,笑道:“将军果然有悟性,,,,,。至于秦龙嘛,历经秦始皇和汉武帝,两代千古雄主经营,岂是他地可比?我观将军人道龙气浓郁,然则虚而不实,此乃不得地龙之气的预兆。因此,倘若杨义臣来袭,将军之气运必然不敌大隋的天命龙气。”
高驷这下忍不住,主动问道:“那你说北地坤龙之气应在何人之身?”
袁紫鄢方智珠在握道:“地生万物,如今大隋龙气散失,北地龙气暴动,必然已经有了新主。那人应漳水而生,食邺城之铜雀龙气勃发,若其兴旺起来,国运必然带着玄鸟之相。”
“王朝更替,每有潜龙之形,初始不过中人之姿,待其壮大时,已经手握杀伐大权,拥兵百万,岂是推算之术所能加害?”
“唯一之法,便是多留意北地英雄豪杰,哪个最近大运勃发,突然崛起,便是将军之大敌。”
高驷心中一动,不由脱口而出,道:“五凤来朝,受符而立,谓之夏。我知道谁是地龙之主了。”
这下轮到袁紫鄢大惊,她盯着高驷,急问道:“这是北地天命歇语,你如何提前得知的?”
高驷寻到了忽略的大敌,不由开怀大笑,手指远方,自信道:“潜龙之气,固然时隐时现变化莫测,若是不知,自然无法。但吾已洞悉其本源,只要行仁政,爱百姓,必可战而胜之。”
“既如此,我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前来时,我已观邺城地脉,可为将军点化一座隐龙。待诛灭了原有潜龙,将主承其运,获其格局,将来子孙血脉为王为贵,不可限量也!”
“待人龙、地龙二龙之气俱得,便可立下木德,上应天命,就是真龙天子。到时,即便不能一统天下,也能雄霸一方,主宰世间沉浮!”
高驷听令,大喜,又问着:“我得遇门主,此天赐之远也。还请指教。
袁紫鄢见状,方满意说着:“这大隋天下,杨氏江山已呈现分崩离析之相。各地潜龙争雄,苍生受劫,道有饿殍,非真主不能救民于水火。
然大隋最后一丝天命,最为霸裂,挡着必亡!
李密不听良言,直攻东都,将来比为他人作嫁衣裳。将军须引以为戒,暂时蛰伏,不可与杨义臣正面交锋,待其自灭,然后再出兵,横扫北地,施仁政,济养万民。
天意是我来相助将军,也是应人道龙气时运而来,愿为将军附庸。”
听到这里,高驷不由想起一句话,畅快的大笑道:“ 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争;及其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龙之道,某知之矣!”
“从今日起,袁门主就是我的座上贵宾!”
“敢不从命乎!”袁紫鄢拱手行礼。
“报,邯郸紧急军情!”贾元度忽然急匆匆的赶过来。
高驷接过,匆匆一看,立即道:“召集众人,明堂大殿议事。”
烽火乍起,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第八十五章:论战
有人天生英雄气,脱遇乱世就会乘风而起,窦建德便是这种人。
高驷之所以心急火燎,是因为变故再起。
半月前,杨义臣不为儿子兵败所动 连续大破高鸡泊和豆子岗两处义军 。
孙安祖、魏刀儿战死,知世郎王薄单骑遁逃,整顿残兵后另投瓦岗军李密地头避难。
魏刀儿部二头领宋金刚战败过境被擒,王伯仁通过审讯得知一条更要紧的消息。
高鸡泊遭隋军攻破后,义军四散奔逃,或投官军或散落为盗。
这时窦建德站出来,为阵亡义军头领发丧,命令军队皆穿孝服,收拢人心。
此举引得四方豪杰来投,三日不到就得到万余人。然后突然暴起,夜袭魏刀儿部继承者宋金刚营寨。
纵是再勇武善战,仓促之下。,宋金刚也不敌窦建德部的凶猛攻击,不得不狼狈而逃。
窦建德大获全胜,又得到了读书人凌敬和宋正本投靠,旬日内就拓地数百里,扩军十万,全据清河郡,自称贝州总管,威震四方。
好个再世刘备窦建德!
只抓住一个机会,就乘时运而起,鹰扬河朔!
前世窦建德虎牢关一战被擒,此后其余部犹自声威浩荡,搅得李唐十余年不得安宁。本以为,此世其人还未崛起,不想这么快就雄霸一方。
高驷打量着宋金刚和押送他的将领。
此人身材矮小,面狠心恶,气如饿狼,出身边地,桀骜不驯,却是个上好的骑兵将领。
而将他捉住,押送回来的将领,却是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错非其腰间宝剑杀气森森,换上女装定时个绝美女子之相。
“汝叫李君羡,武安人,何时入得我军?”
“末将从辽东战场返回,到家数月,染病卧床,半月前方好。
本欲南下投瓦岗军,因见将军纪律森严,这才仗剑从军。
时下在王校尉(伯仁)的武成都里任伙长,巡逻中擒了黑厮,暂升为百长。”李君羡彬彬有礼,丝毫看不出武将气象,但其本命之气如标枪直立,显然也是个命世之将。
“是个壮士,入座!”高驷笑着,对麾下众文武说着:“窦建德突然崛起,现在河北已是三足鼎立。杨义臣在襄国郡,被我们何窦建德夹在中间,难怪他聚拢大军,迟迟未曾行动。
大家都议一议,下一步该往哪里发展,先打谁,后打谁。”说完顺便还展开了韩世鄂和王伯仁的书信。
“韩世鄂主张我军北防南攻,王伯仁则要联合窦建德同杨义臣决战。“
“主公,俺建议直接同杨义臣决战,只要打败了杨义臣老儿,那窦建德算什么,回兵就可以灭之。”尉迟恭瓮声瓮气道。
“崔司马,你的意见呢?”高驷先不做决定。‘’
崔略拿过茶杯,从容的洗茶,分茶,很快众人面前都多了盏香茶,碧色琥珀,满室生香。这才笑着说道:“用兵如泡茶,要讲究火候。此时决战,不妥。以某之见,当遣使结好窦建德,与之结盟,约定先灭杨义臣者为王。”
“以大义之名诱之,待其疲敝后,再发兵灭之不迟。”说完,自己端起一杯,细细品着,有种说不出的从容自得。
见众人有赞成者,有反对者,享受罢茶香,崔略方才总结道:“这就叫作借刀杀人!”
在明堂大殿内,论用兵计
谋,崔略还是颇为自付的。往日在家中,富贵是有了,但哪有这种指点江山,决断万人生死的快意?
薛元敬则放下茶盏,反对说着:“不可!窦建德能飞速崛起,并非庸人。单从他夜袭宋金刚一事上,便知其不是守信之人。若与之结盟,只怕到时受到袭击的反而是我们。岂非借刀不成,反招祸害?”
旁边的宋金刚闻言,脸色更黑。
高驷好像此时才发现对方的窘境,上前拔剑斩掉对方束缚,温言道:“宋壮士,请上座。”
顿时有两个侍从搬来座位,为其放好。
“多,多谢将军!”宋金刚亦是个识时务的,见状就驴下坡,活动了番手脚,便大咧咧坐在了椅子上。
“宋壮士,你和窦建德交过手,想必了解他不少。以你之见,我军能与之结盟共抗杨义臣否?”
宋金刚双脚放开,拿起旁边邻座桌子上的茶,咕嘟嘟猛灌几口,才缓过气来,冷笑道:“绝无可能。窦建德者,系中山之狼,得志必食人。与他结盟,必遭反噬。”
“主公,请斩此妄人,交好窦建德,共诛杨义臣老贼!”崔略脸上挂不住,立即反对。
堂下也是一派赞同之声。
宋金刚闻言,脸色煞白,只道今日难逃一劫。
突然座下又有人大笑反对,道:“荒谬!”
众人视之,乃魏征是也!
高驷见状压住他人声音,向魏征道:“我素知先生大才,只是初来乍到,未及深谈,还请指点迷局。”
魏征昔日就受过高驷恩惠,现在又投在对方麾下,也就暂时收敛了倔脾气,缓缓说着对策。
“杨义臣用兵若神,所向无前。纵然联营作战,也未必能胜。反之,窦建德崛起时日不长,根基不稳,只要发兵攻打,必能一举灭之。”
“再说,当今乱世,壮大自己才是首要。与其北上硬碰硬的对决,不如向北防御,向南攻打汲郡,夺取黎阳仓。”
“只要得到黎阳仓的粮食,百万大军一日可得。届时,再引兵北上,何惧杨义臣?”
原来,魏征竟然是赞同韩世鄂南下的策略,只是北方杨义臣河窦建德虎视眈眈,如何能安心南下?或许这就是韩世鄂没有说透的缘故。
黎阳仓,天下三大粮仓之一,同比邻洛阳的洛口仓和关中的永丰仓并称,内有开皇三十年盛世储藏,得之则不愁乏粮。
众人先前未尝没有考虑过,只是觉得时机未到,不想被魏征一举捅破了。
“先生说的倒是轻巧,若我军大举南下,那时无论杨义臣或者窦建德任何一个发兵,如何抵挡?”反对者无不冷嘲热讽。
面对诸人,魏征大叫一声:“呔,蠢材一个。杨义臣是扶隋杨将沉之漏出船,不足为虑。窦建德,则如日之升,才是我们的来日大敌。争天下,不是拜把子,交朋友,是要死人的。要搞清楚,谁才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
“那玄成可有解除后我顾之忧的法子?”高驷问着。
“简单。四个字,缓兵之计。”
“将军可差人到东都向昏君投诚,具言向日反叛,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愿弃暗投明,为国家效力。只需骗的昏君一纸诏书,就可束缚住杨义臣手脚。那时,大可接着剿贼名义,大举南下攻打汲郡。”
“只要拿下黎阳,再以邺城为根基,日后争雄北地,
就可用大势碾压,战无不胜。纵然有稍许磨难,前途最终也会一帆风顺!”
“放肆!我杨家与昏君一脉势不两立,你这酸儒,竟敢鼓动俺妹夫投降大隋?看我不宰了你!”杨积善拔刀就要去杀魏征。
“放肆!”高驷大怒道:“我早有话在先,议论军机,言者无罪。魏征一片公心,怎地蛊惑人心了?押下去,抽三十鞭子!”高驷大怒。
半晌,方才叹息道:“哎,兄弟们这是咋了?为了区区一个窦建德就争吵不休?今日议事,到此为止,都下去吧。明日,大帐听令,我自有决断!”
于是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去,宋金刚和李君羡就暂时归入尉迟恭麾下安置。
直到大殿内,只余自己,才招来贾元度,让他把魏征再度叫来。
仍旧是明堂大殿,两人对立、
高驷长叹,致歉说着。
“我知先生所言句句良策,只是成大事者不谋与众。这隋杨天下,虽已呈分崩离析之象,但离藩镇争雄,群雄逐鹿,还有一段时日。先生之言,深得我心。”
“你看,谁可以出使东都?”
“主公,非相州令虞世南不可。其兄虞世基,乃是昏君杨广重臣,只需多备财宝,疏通关系,必然无碍。”
“好,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人连夜送到虞世南处。他的官职,就让麦孟才屈接替。”高驷从谏如流、
“主公,我还有一半计策未说完。”魏征突然郑重的见礼。
“玄成啊,不必多礼。”高驷连忙阻住,说着:“有事尽管道来。你熟读经史,笃志于学,博通古今,才堪大用,我是知道的。能诚心出主意,我很高兴。”
只见魏征,略微沉闷片刻,说道:“主公还应该再派出个使者,向杨义臣乞降!以杨义臣之才,纵然怀疑,也必会起了让主公和窦建德互相攻伐之心,这才是缓兵之计的关键所在!”
这话的确不能明说,未开战就像敌人乞降,一旦传开,必然大挫士气。
饶是心里明白,高驷也勃然大怒,低喝道:“混账!魏征,你可知道,咱一向顶天立地,你竟然让,,,,、”
当下大殿内之有魏征,高驷不免有些压抑止不住杀机。
“怎么.?将军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须知忍字头上一把刀。若是想成为开国帝王,这苦难才刚刚开始。光武帝刘秀也有哥哥被杀,向仇人屈膝投降的时候,,,。说起来,将军行事过于刚强,李密行事太过柔弱。你们二人若能各自取长补短,这才是乱世中完美枭雄模样。”魏征怡然不惧,这是个只认死理的人。
高驷拿他毫无办法,良久才平息怒火,叹息道:“现在我才明白,顶天立地,是要拿胯下之辱来换的。好,某答应你。让许敬宗,待我出使襄国郡,向杨义臣表达恭顺之心,愿意听他调遣,如何?”
魏征这才又看了高驷两眼,见他不像作假,这才行礼,说着:“主公所用之人,大善!”
风起青萍之末,杀机盛于卷地所到之处。
二人又详细说着,如何派遣使者,如何进兵汲郡,谋取黎阳仓。
天将暗,两波使者纷纷策马出发,一北一南,各自去搅动风云。
高驷看完了公文,便来到铜雀台顶端散步,畅想千年。
是否,当年的曹操也是在此,望山观景,谋划天下大业?
第八十六章:南掠
大业十一年,十月,。龙虎台下,阅兵校场。
旌旗如林,铁甲连山。
一片片雪亮的刀光、矛影带来的肃杀之气,搅得周天云气变幻。即便是身在外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彻骨之寒。
整个邺城,在征北将军府下达出征命令后,便如一架精密的机械,开始嘎嘎转动作响,不复往日的平和。
双脚踏尽尘世浪,一肩担起乱世愁。
高驷壮怀激烈,以望气之术查看气运之鼎的变化。
只见里面数页帛书上星像闪耀,或上浮、或下潜,或真心、或假意,一郡之百姓的生死前途皆归他主宰。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物生灵皆在争渡乱世,是到了该出击的时候。
与之肃杀的气场相呼应,某些人的心中思绪却是各异,准备在接下来的变局中获得好处。
“杨民行! 命汝带军八千,北上与韩、王二将汇合,交好窦建德,共御杨义臣部,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贺怀亮、柳庄为副将。”
“末将(末将)领命。”
大军即可出发,尘土飞扬,使得观望之人以为出兵之事已定,不复有疑。
当日半夜,兵马再度调动起来。
尉迟恭扬鞭策马,带着两千铁骑南下,常何作先锋,彭石头和斛斯政为将佐。
“敬德,你此次南下用兵只有一个字,快!要势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盘踞在汤阴、内黄一代的孙宣雅、郝孝德部。
某随后就率大部南下,收编义军,攻打黎阳仓,务必成功!”
“出发!”大将出征,马蹄声隆,趁夜赶路。
这里大军刚刚出发,邺城外不远的一处坞堡,竟然也是猛地甲士云集。
带兵的为首之将正是刚受过鞭刑不久的杨积善,他猛地拔出战刀,凶狠的问着:“是这家宅院吗?”
“是!此地便是暗通杨义臣老贼的探子据点。”一个将军府都司密探应着。
“杀,杀光里面的贼子,一个不留!”
“遵命!”令旗横指,大门就被撞开,里面的人马才慌忙取出隐藏的兵器抵抗。
杨积善一个挥刀,身前弓箭手发,只听“噗噗噗”之声不绝,当先三人都是身中数箭,带着惊讶的表情,扑倒在院中。
“杀进去!”杨积善发了性子,持刀横扫,冲入大院,见人就杀。后面甲兵跟着涌入,才片刻,就将前院内数十人屠戮干净。
血腥味开始扩散,后院的人马终于被惊醒。
不久后,堡内主人带着十余家兵奋力冲出,领头的三位马上兄弟异常了得,骑马突阵,马槊扬起,很快就杀开条道路。
这十余人中,还有两位能骑射,半途弯弓,箭如流星,连杀七八名齐军士卒。
“该死!”杨积善大怒,拉过一匹战马上前,挥刀拦截。
“当当当!”此人也非常了得,两骑相遇,在半空中数次格挡,不见败相。
另外两个头领就要过来相助,不料齐军阵中又闪出两员大将。
只见两骑一分,各自策马迎上一位头领。
李君羡冲锋之时,同样发挥骑射本色,铁胎弓同时搭上三支狼牙箭,嗖嗖嗖激射而出。
那敌对的马家老二,连连挥动兵器或格挡或躲避,但还是被一箭穿过缝隙,刺入了右肩。
马世虎知道是生死存亡时刻,咬
牙硬挺着,继续纵马冲锋,恶狠狠的杀至李君羡面前。
可惜,李君羡实非常人,从容收弓,提起长枪,一拦、一圈、一刺,杀法赏心悦目,枪尖行云流水般的只一击就将马世虎刺落马下。
另一面程咬金则是,不闪不避,大斧抡起,只一劈就霸道无比将马老三斩杀,犹自不尽兴的大喝:“还有谁?”
马老大马世龙眼见两位兄弟惨死,想到自己一念之差,使得家破人亡,不由怒吼一声,连攻数合后气机散乱,被杨积善寻隙扬刀砍死。
其他的私兵,则被刀砍箭射,纷纷做了糊涂鬼。
“去下一家!”杨积善勒马回头,在密探指引下,赶往另一家潜伏的敌军处。
李君羡和陈咬金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受到了征北将军高重德的杀伐决断之威。
龙虎台,节帅堂。
白日,高驷明里派兵北上,待各地探子将消息放出后,忍到晚上才动手。
再派出信使,把杨民行的人马追回,折而南下。
有着望气秘法,只需闭目端坐,观测鼎中帛书变化,就能知是何人暗通外人,故而就以将军府下的北斗司密探为引子,派出杨积善带人将之一一斩杀。
至于李君羡和程咬金二将,让他们跟随,则是为了使之更快的融入齐军中。毕竟都是大将,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用的着。
笃笃笃,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门开阖,冷风吹起文案,袁紫鄢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次没有穿道袍,一身黄色衣裙,裁剪得体,越发衬托的她亭亭玉立,气度高雅。
皮靴轻踱,佳人露出一抹浅笑,稍微感叹片刻,就说着:“将军,你的杀伐之心越来越强烈了。”
“乱世,须以干戚济世。下汲郡,取黎阳,唯有早点平定这天下,对百姓才是一件幸事。”高驷淡然说着,然后又问:“门主,可否推算一下,此战吉凶?”
袁紫鄢取出算筹,演算三次,面露喜色,轻轻说着:“恭喜将军,此时乃鱼跃龙门,力争上游之良机。这天机,很快就要再生变化。取黎阳确是一着妙棋。”
难得见其女儿家风范,高驷不由看得入迷。
袁紫鄢屈指掐算,轻扣桌面,又思索片刻 ,看向一旁的高驷,问着:“将军,卦象测算只是推演,敢问齐军此次出征,能战之兵有多少?”
“哦,这不瞒你。编制内,动用了两都六千人马,虽有一战之力,但其中精锐之上只有两千,全在尉迟恭的先锋里面。”高驷沉声说道。
毕竟,齐军大部精锐,还是在北方集结,由韩世鄂和王伯仁统领,驻扎在边境,预防杨义臣或者窦建德部的突袭。
“这股兵力,虽说不弱,若想直捣黎阳,将黎阳仓拿下,却是不易。”袁紫鄢斟酌着说着:“此战,不但要发兵硬打,还要能出奇兵。若是有一将收拢沿途义军,得数万兵马不在话下,将军明察。”
“你所言不错,我已经让宋金刚随行。只要能收拢义军,再占据一个郡,这北地大势就在我们手中……至于黎阳仓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
不过,瓦岗军也不能放松警惕。派人打入内部,结交翟让,暗通李密,让他们彼此内斗,促使其早日瓦解。瓦岗军崩溃之日,便是我军入主中原之时。李密虽志大才疏,但天命垂青之下,可是聚集了不少文臣武将。届时可让内应联络一二,便可占据先手。这事便
交与你挑选人手去做。”
“将军好长远的心机,就不怕我透漏给李密知道吗?”
“不会,因为我比李密强!”
“请将军放心,紫嫣定会尽全力办成此事。”似乎是被高驷的自信折服,袁紫嫣起身,应诺说着。
“如此甚好。”高驷整理好戎装,转身就走
袁紫嫣见状诧异,问着:“且慢,将军出战,纵然早有谋划,但也难保战场上毫发无损。时日尚早,你何不去与妻子告别一番?”
高驷豁然转身,目光炯炯,上下打量了翻这蕙质兰心的佳人,懊悔的拍了下额头,说着:“提醒的好。这事却是疏忽了。我写一张便条,劳你代为转交。”
“咦,我倒要看看如何告别。”袁紫嫣好奇之余,上前磨墨。
高驷则笔走龙蛇,很快写就一纸便签。
“内事不决三人定,外事不决问魏征。”望着刚建的墨字,袁紫嫣欣赏之余不由轻叹。
她站立已久,移步时忽然脚下一软就向旁倒去。
高驷不由伸手一揽,将她圈在怀中。
只觉似有股类似梅花的淡淡香气,在鼻尖缭绕,高驷不由自主卸下了对方的发簪。
青丝如瀑,别有一番情致。
却不料惊醒了她,对方抬起头来。
“将军,啊~快放开我。”
“恩。”却不见松手。
“将军,我已经没事了,你松开我吧。”
“恩。”高驷再次应声后,却见仍旧恋恋不舍。
袁紫嫣叹息一声,垂下头去,好似认命一般。
“你……还好吧?”高驷略微清醒一点,扶住她双肩,柔声问着。
却见袁紫嫣冷声道:“将军,若要成就大业,,,,现在,你得放开我。枭雄无情,不能过得美人关,何以炼就一副铁石心肠?”
她竟察觉到了?也是,这般聪明女子,又怎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占有野心……。
高驷奉还她的金钗,强迫自己转身离去。
袁紫鄢和羞而走,倚门回首,却把发簪留。
见高驷真有大毅力方开,她轻叹一声,在后面说着:“倘若你能君临天下,常伴汝身,有何不可?”
“嗯。醒掌天下权,醉枕美人膝,此乃某之所愿也。今日唐突,还请门主见谅。那件派遣细作之事,你尽快办了。待我北向用兵之时,将有大作用。”高驷突然回头,又叮嘱了两句。
袁紫鄢恭敬的应了,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战场。
想到奉师命下山,本欲入杨广后宫,光大**门,救民于水火。
不料大隋天命崩碎,群雄并起,自己辗转之下落到了如此地步。现在看来,高驷连偏霸之运都没有,她只觉得心烦意乱。
其实若非高驷人道气运浓厚,让她察觉不到影响,怎么这么快就与他关系发展到微妙地步?
一入凡尘,若不能时时反省,只怕日后会真的堕入红尘。
此外,徐小慧、杨敏和韦三女,都是各有来历,执掌后营,也暗自与她起了别苗头的心思。
这些,袁紫嫣均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罢了,或许这就是入世修道的磨难吧。” 袁紫鄢决定坦然面对。
那边,高驷下了龙虎台,直奔中军大营。
最后,将杨民行留下屯兵守卫邺城,自己点齐六千人马星夜南下。
第八十七章:请旨
东都洛阳,紫薇城,皇宫内。
天下烽烟四起,但大业殿,依旧金碧辉煌。
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正在与一群嫔妃和宫女嬉戏。
杨广蒙着眼罩,前后乱抓,左右禄山之爪所到,惹得嬉笑声一片,让他得意非凡。
周围的妃嫔和少女,各个生得明眸皓齿,娇艳可人,纷纷向天子聚拢过去。这场景,好似扑火的蝴蝶一般,源源不断。
“看朕猜到你是谁后,如何宠幸教训一番。”皇帝大笑着说。
美女为林,大殿为池,此荒//淫的局面几乎不在商纣王的酒池肉林之下。
大业殿内遍布瑶台琼室,玉杯象箸,杨广乐在其中,与妃子和宫女纠缠在一起。
嫔妃宫女众多,皇帝一时猜不到是哪个。其中一个嫔妃,王美人在一宦官眼色下,倏然往天子怀里一扑,让皇帝抱个满怀。
“哈哈!是王美人,让朕猜对了吧?说吧,认罚还是讨罚?”杨广抬手扯去眼罩,对怀中美人说道,开怀大笑。
“陛下……”王美人故作矜持,露出少女般的娇羞之色。
王美人,字妙玉,乃是唐国公李渊的外甥女,进宫不足两月,方是最宠的时候。其年方十七,正值妙龄,撒起娇来,足以让世上男儿为之倾倒。
见此,皇帝是极为愉悦,弯腰探手,一下将王美人抱起来,惹得佳人一阵尖叫。
“好哇,想必你这小妖精是想讨罚?那朕就罚你一天下不了床。”杨广雄风大阵,抱着美人,就朝龙塌上大步走过去。
其他嫔妃和宫女,见状皆是嘻嘻哈哈笑着,还有内侍从旁拾着王美人不断被剥落的衣服,却无一不露出羡慕之色。
这时候,殿外当先走进一人,随着她迈入宫殿,一众宫女纷纷收敛笑容,态度端庄恭敬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伴着皇后依仗摆开。
“恩,平身吧。哀家来此有大事请陛下定夺,你们都让开来。”凤目锐利的光芒扫过众嫔妃和宫女,威严而不失温婉气说着。
众嫔妃和宫女都极恭敬的齐声说着:“诺。”
皇后上前,走近龙潭,迎着春光,看着皇上奋起余勇将王美人送上极乐。
萧皇后不由自主敛了敛妆容,两边的铜镜方现出她清晰容貌来。
却是位美貌妇人,看起来二十许,面若桃花,身材丰腴,透出一股至尊至贵之气来。
在她身上,披着凤冠霞帔,有着总摄六宫的气度,正是名满天下的奇女子,实际上掌控皇帝后宫的萧媚娘。
萧皇后,名兰,出身兰陵萧氏门阀,亦是上代**门行走,尤其擅长医术和占卜之法。
再加上温婉大度,又有学识,又加生的端正秀美,深受皇帝信任。杨开皇在日,便是身为晋王妃的萧氏,出谋讨好先皇后独孤伽罗。
此外,又施展咒术,断绝废太子杨勇气运,使得杨广被立为太子,并顺利登基为新皇。
故而,在这皇宫大内,杨广弑外朝的皇帝,内庭的掌权人却是皇后。
萧皇后虽有些本事,却性子柔弱,每于丈夫意见相左,就以迁就为主。
长此以往,杨广好大喜功的毛病愈加严重,国事不顺之余,就变得荒//淫//无道起来,大选秀女,疑心和杀戮加重。
因此,如非有大事发生,皇后是不会
来打搅皇帝好事的。
“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已经罢朝十日了。天下多事,还请早日召见群臣,处理政务。”
杨广少有才名,十九岁统兵伐陈,文韬武略甲于四海。可惜三征高丽受挫后,一蹶不振。
一旁早有人抬过一把极为华丽舒适步辇,放于龙榻前。
皇帝起身,马上有宫女前来侍奉。杨广正坐上去,又接过内侍呈上来的奏章,慢慢翻阅着。
萧后在旁,也不打扰,只将这段时曰朝堂曰常事务,一一道来。
听到李渊二子李世民大破数万塞外铁骑,皇帝阴森森笑起来。
“朕听说过,钦天监道士袁天罡为他批命年方十八,必能济世安民。李渊这是为儿子扬名,朝中诸多大臣都看不到吗?”皇帝漫不经心说出这番话,王美人却眼都不敢抬一下。
下面的宫女和内侍,都纷纷噗通跪倒在地,连连请罪,无人敢接话头。
“摆驾乾阳殿。”天子颁下口谕。
“起驾”内侍总管吩咐着。
听闻令旨,众宫女、太监和侍卫纷纷行动起来,抬着天子龙撵朝乾阳殿而去。
大业殿内皇后威压全场,其他嫔妃无不战战兢兢,王美人更是在旁边抖成一团。
见此,皇后之淡淡的说着:“本宫不怪你们,身为陛下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应有之义。你们个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负有绝色,连天子也喜欢非常。
只是,本宫有一点要告诫你们,陛下再宠你们哪个,最多半年,就会失去兴趣。
帝王无私事,谁要是敢仗着宠幸的头上,耽搁国家大事,到时候,即便你能给陛下诞出个子嗣,我也只会只留孩儿,而你们,,,,”
警告了这群嫔妃和宫女,皇后冷冷的说着:“只有三尺白绫或者一杯毒酒可选!”
众女都是颤抖,王美人更是俯下身去,表示明白。
“行了,都回去吧。哪个敢在陛下面前施展狐媚手段,本宫可以保证,让她活不过三日。”挥挥手,让这些宫女退下,萧皇后看着龙塌上残留的痕迹,微不由微叹息。
乾阳殿,御史大夫裴钜,左御卫将军来护儿,内史郎虞世基等为首的文武近臣俱都应诏而至。
此时,正殿里面对群臣,杨广忽然叹息一声,随后说着:“这杨义臣果然好用,半年就扫平河北、山东,可惜不如李阿婆(李渊)恭顺。听说李阿婆的第二子,李世民乃是个少年英杰,就招他入朝当千牛备吧。”
“至于李密贼势日渐猖獗,觊觎洛口仓,着实可恶,招齐郡通守张须陀前来平叛。”
“杨义臣的功劳是有的, 待他将河北群盗杀干净后,传来朝中领赏。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奏?”
杨广稍微活动下身体,只裁决大事,其余日常奏章都交给裴钜和虞世基处理。
每曰宴饮享乐,在御花园里赏花嬉戏,才是他现在的爱好。
只是,向来在天子面前粉饰太平的虞世基,突然上前奏报,说是有要事告于陛下。
“咦,是虞卿家。朕记得你向来处理事务极有主见,怎么今日率先奏报?不必拘礼,快快道来。”皇帝看着出列之人,随意的说着。
虞世基毕恭毕敬的说着:“陛下,杨义臣战功赫赫,然则拥兵过多,非国家之福。臣有一人举荐,只是其有罪在身,还请陛下宽大处
理。”
杨广瞪了他一眼,心中权衡,面上漫不经心的说着:“是何人?只要有才,能为国所用,朕何惜一道赦免诏书。”
“是,陛下胸怀之广,古今明君所不及。”虞世南不着痕迹拍了下马匹,继续说道:“病虎子高重德遣人请罪,想要重归朝廷。”
“是他,枉杀宇文爱卿的事,朕还没有追究呢!
他现在何地?”天子不说赦免,也不说不同意,只意味难明的道。
“这,,,,,”看着左右同僚怀疑的目光,虞世基再难迟疑下去。
“高重德现在魏郡,正与杨义臣对峙。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高重德先前追随杨玄感作乱,已颇知悔改。他本身出自寒门,对至尊并无任何不满。”虞世基沉吟片刻,斟酌的说着。
其潜在的意思,是高重德在魏郡和杨义臣对峙、出身寒门与世家大族毫无瓜葛。
招降了他,就能牵制杨义臣,还为朝廷招揽了位将才,可谓一举两得。
“赦免他?”天子双眼眯起,略加思索后,就说着:“虞卿家的举荐,倒是别开生面。只是,要朕的赦免文书,高重德须得先立下功劳。”
见奏报有门儿,虞世基立刻补充道:“陛下,如今杨素已死,杨玄感也被悬首示众。
高重德只不过是娶了杨素之女,便为杨家殊死效命。臣冒死再献一计,今若能召其为驸马,何愁他不为朝廷效力?所以,臣斗胆带来了高重德的聘礼,请允许卫士呈上来,供至尊决断!”说完这些便躬身行礼。
“哦,还有这等事情?”杨广愣住了一会,才让卫士把所谓的聘礼带上大殿来。
只一会,便陆续将十八个大箱子抬进来,打开全是五铢钱,足有上万贯。
“请陛下过目。”虞世基恭敬道。
“这就是聘礼?”杨广倒是乐的笑出了声:“就这,娶个贫家女儿尚可,相当朕的驸马,根本不够格。”
“虞世基,你为国选材忠心可嘉,很好,朕很喜欢。高重德的叛逆之罪,朕就给他免了。不过,要拿两万盗匪的首级来赎罪。
“多谢陛下隆恩。臣定会派使者严厉警告他一番,让其早立功勋,回归正道。”虞世基连忙谢恩说着。
他自家垫付钱财,提亲是假,为高重德赎罪才是真。
“诸卿,来同朕共赏歌舞,乐享太平!”杨广转眼又不正经起来。
“陛下乃圣君降世,四海清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钜在旁带头参拜,其他臣子也只得拜伏于地。
皇宫里,很快又展开太平光景画卷。
是夜,虞府。
“阿弟,你托我办理的事成了,诏书收好。只是,高重德真能成就一番事业吗?来求我办事的人多了,可从来没有让我自掏腰包的。”虞世基犹自愤愤不平
虞世基听罢,大喜,继而向兄长赔罪。
“兄长为朝堂宰执,当知大隋如今各地的真实情况。以弟之估计,将来格局必是关中李阀,江左兰陵萧氏和河北高重德共逐天下。
“兄长在大隋位列高官,只要交好萧皇后,即可保江左族人安全。为家族计,弟自当另投他处。“虞世南解释着。
“好吧。”虞家两兄弟正在府中相谈。
洛阳城头,忽然烽火骤然,巡城将士来报,李密克洛口仓,兴兵五十万来犯东都。
第八十八章:进击
乱世争龙,九鼎归属,唯有战败其余八龙,才可晋升为真龙天子,君临四海,威加天下。
征北将军是正三品,远高于太守实际职位,故而聚拢的气数一直不足。论官衔,上郡通守是正四品,中郡是五品,下郡六品。
魏郡十县之可提供一缕四品气数,得十缕四品大运,可孕育一丝三品气数。
这道理本来不显,实际上高驷也是在征途种不断揣摩才悟出来的。
不过现在虽凝练了人主之鼎,立下三品霸府建制,但实际气运只有四品之相。
汲郡分属中郡,下辖汲县、卫县、辉县、修武、黎阳、内黄、汤阴七城,加上黎阳仓的重要性,若能拿下也足抵得上一个上郡气数。
有两郡做根基,气运之鼎就会厚实很多,理论上三品气数为侯,二品为王,一品为帝,超品方为真龙天子。
纵然已明悟奠定根基,深藏气运的法门,也不能有丝毫懈怠。若给天命之子一丝机会,天机就会恢复原样,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高驷不由打起精神,询问军情,说着:“这孙宣雅、郝孝德有何动静?”
崔略整理情报后说着:“孙宣雅已经自称齐王,汇合了东海王高士达,盘踞汤阴,联兵五万,叫嚣着下黎阳,坐龙堂呢。”
“他们对我军南下一无所知,主公,发兵进攻吧!”
因为孙宣雅部据城而守,突然兵力大增,尉迟恭击破两股贼军前锋后,便暂停进攻,隐兵待时,飞马报知中军。
高驷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还在犹豫时,突然一股紫色气运凭空飞来鼎众云气猛地大涨,三品王侯位格瞬间填满了六分。
必是虞世南向朝廷的游说起了作用,自己得到了大隋天命加持。
高驷深知气运变化无常,天将与之,不用则反受其害!
就立时发令,命崔略草拟文书,说着:“孙宣雅、高士达狂妄之徒,不足为惧,传令尉迟恭绕到贼人后方,待我大军赶到后,全面决战!”
“遵命!”崔略深深鞠躬,应命:“主公放心,臣会安排好的。”
气运之道,除了地盘大小,势力厚薄外,命世文官和将星也起着很大作用。
处于谨慎起见,高驷有发出了几道命令:“传李君羡、程咬金、杨积善宿为中军。”
“这容易,臣下这就去办。”崔略应着。
高驷摆手说着:“去吧,大战之前,做事尤其要小心。我给你令符,放开手脚做事。”
“诺”崔略匆忙离去。
“继续前进!”齐军再度拔营起行。
十月二十日,军至汤阴地界,据城二十里。
扎下营寨,高驷想了想,发令:“让李君羡、程咬金、宋金刚三将来见我。”
“遵命。”就有侍卫应着,立刻前去传唤。
没过多久,三将前来见礼。
高驷冷笑道:“孙宣雅和高士达不知死活,当了我军去路,你们谁敢前去叫阵?”
李君羡、程咬金和宋金刚听到这里,各自心头一震,这就要上战场了。
李君羡先说着:“主公,是去亮明旗号邀战,还是先探明军情?”
“你自行决断。”高驷毫不在意的说着:“是立功返回,还是战败被杀,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我不管其他,只要胜利。”
“末将明白了!”李君羡和程咬金对视一眼
,决定扮作官军去打探形势。他二人都是大将之才,互相钦佩,故而结伴同行。
李君羡更是说道:“孙、高二贼本卑贱之流,目光短浅,人马虽多,却多是乌合之众,走一遭不难,咱们要多立功勋。”
程咬金也咧嘴笑道:“哈,兄弟说的好。要是能凑巧遇到孙宣雅,爷爷就上前一斧头将他劈了!”
“走!”二人各带百骑,当先便走。
轮到宋金刚,他却傲立不动。
待高驷看来时,这次开口问道:“将军信得过我否?”
高驷哈哈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用你,自是信得过。汝有何想法,尽管讲来。”
宋金刚脸色一凝,稍微停顿片刻,才接着道:“将军,可否给我一匹马,一柄战刀?某打算亲自混入贼军大营,趁乱立功。”
“主公,臣反对!此人新降未久,就要单独行动。万一他反悔投靠逆贼,岂不是坏了我军大事?诸葛亮一生谨慎,尚有街亭之失,不可不防啊!”
“事涉大局,宋壮士以何作保?”高驷故作不信任的说着。
“拿什么作保?”宋金刚毫不迟疑道:“愿以项上人头抵押,将军以神武之姿前来讨逆,若是某有二心,贼军战败后仍旧难逃一死。更何况,大丈夫生逢乱世,当侍奉明主,提三尺剑以升天子阶。今有良机,岂肯背离?”言罢,单膝跪地参拜。
此言一出,顿时周遭一片平静,众人都等着高驷的决断。
高驷见此人最后一句话说完,参拜之际,一颗将星气运投入鼎中,知他是真心归附。
大喜,上期扶起宋金刚,赞许说着:“宋壮士志气可嘉,实非常人也。我又怎会不信你的忠心?来,拿着!”竟是把自己的坐骑马缰递到了宋金刚手中。
又使人奉上一柄百炼宝刀,重重拍了拍宋金刚的肩膀道:“壮士不避艰险,我甚为欣赏。此去立功为下,保留有用之身为上。战后归来时,咱们再叙前谊。”
宋金刚是个义气深重之人,闻言,目光一亮,猛地说着:“臣必斩孙贼之头,献给主上。”
这算是另类的军令状了,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驾宋金刚翻身上马,腰跨长刀向着前路奔去。
“主公,尉迟将军遣人来报,先锋铁骑已经埋伏完毕。战时,只要主公号令响起,便会立刻杀出,克敌制胜,,,,。臣还有一言,若能寻得当地大豪做向导,陈明厉害,胜算将更大。”
高驷神色轻松,笑着说道:“崔先生这是老成谋国之言,这样的确最好。不过,以贼军之残暴,难有大族存活下来。”
崔略怔了下,随后说着:“主公说的在理,臣失算了。”
就在调兵遣将中,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前方一阵马嘶,卫士来报,是李君羡和程咬金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队伍中,有个穷困潦倒的中年文士,衣衫褴褛,骑着匹瘦马,便走便问着:“壮士,你们真能替我报仇?”
“能不能替你报仇俺老程不知道 。但你这县令,失陷城池,就算回去,也要被拿来治罪。与其走必死之路,不如投靠我家主公。只要你有本事,他日不愁没有官位。”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着。
那文士听了,叹息道:“想不到我沈明全一世才华,非但不能保住家人性命,连忠义之名也丢掉!”
沈明全,字大器,汲郡内黄人,少有才名,擅
治论语。
大业三年,以学业优敏评价,考中进士,先在礼部作侍郎官。后因不通官场规则,出身寒微等缘故,被放归故里。
先从内黄县司马做起,五六年后一步一步升迁到汤阴县令,可惜刚上任两月,城池就被贼军攻破,家人沦为俘虏。
贼人闻其清名,欲使他屈服,拿住其家人做要挟,这实际上是试探沈明全的反应。
孙宣雅如此想着,若是这朝廷的官儿不降,就痛快斩了他家眷,震慑不服。若是其投降,也能扩大声威……
沈明全似乎又想起了妻儿亡于城头的惨状,神色不由变得暗淡。大隋忠臣已死,如今剩下的只是个矢志复仇的厉鬼!
在中军大帐,见到了齐军的军容,料知大仇将报。沈全明先是大笑,接着又是大哭,最后方止住悲伤,问道:“你们真不是官军?”
这是忠臣孝子的悲哀,对朝廷充满了希望,可惜最后只能是失望,因为正是隋帝的苛政导致了民乱四起,烽烟不止。
高驷从李君羡和程咬金那里得知此人遭遇后,初始值准备以官军名义蒙骗此人的。
只是现在觉得用这种手段来欺骗一个忠臣,实是显得气度不足。
于是开口道:“某家魏郡高重德,为解苍生倒悬而来,乃是义军,而非官军!”
“不是官军,不是官军,哈哈哈,,,,”哭笑够了,沈明全收起泪光,郑重行礼道:“沈大器愿为足下效力,但求将军为我报仇!”
沈明全少年求学,青年为官,中年破家,这接踵而至的磨难,使他成熟起来,懂得了妥协。对大隋朝廷失去了希望后,终投身义军。
高驷虽感其身世可怜,但想到沈明全此人做过县令,又是个读书人,远胜过普通的大老粗。
于是就客气说道:“沈先生节哀,我大军来此,正是为了剿灭盗贼。今日将士们歇息过后,明日便出兵讨贼。”
沈明全闻言,连忙致谢。
然后又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沈某有一计,可助将军灭贼,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愿闻其详!”高驷说道。
“将军分出一支人马,扮作官军,由某带着上前叫阵。城里那贼子见了,以为是我请来的援军,必然出战。那时,将军大军齐发,必能一举破敌。”
高驷闻言笑道:“正有此意。”
十月二十一日,汤阴县,孙宣雅占据的府邸。
“齐王”孙宣雅沉睡未起,昨日宠幸了名大户家的的少女,便暂时放松了军务。
房间因半敞着窗口,缕缕阳光照射进来,少女微微伸个懒腰,身材显得甚是修长,皮肤白皙,只望过去,便使孙宣雅心火大冒。
少女想要举盏饮茶时,方察觉已不是自己家中,不由悲从心来。
“大王!”就在这时,门外一个亲信头目霍地冲了进来,大叫着。
“孙老七,你鬼嚎什么?孙宣雅醒来,皱起眉头,大为不满。
“大王,那个官老爷又来了,带着支兵马,扬声要报仇!”孙老七禀报军情之余,却是两眼直直盯着少女那姣好的身体。
“走,看看去!”孙宣雅跳下床,匆忙披上铠甲,取过兵刃,便往城头奔去。
临行时,对孙老七笑骂道:“快点!今儿,你要是能斩杀十个官兵,这娘们就赏给你!”
孙老七,闻言,勇气大增,嘿嘿笑道:“大王说好了,这小娘归俺了!”
第八十九章:破阵
杨积善部八百众兵临城下,李君羡和程咬金为将佐,由沈明全当先叫阵。
“嗯?就这点官军……是前来送死的吗?”孙宣雅忍不住讥笑道。
“大王,让左营的石黑子出营剿了它,这些官军不过是样子货。”在城头观战的贼寇军师童加亮建言道。
“不可大意,俺到是觉得这伙官军有些古怪。”孙宣雅凭直觉拒绝了。
又上下打量了城外军阵一番,下令说着:“沈明全恨我辈入骨,此番前来报复,不能让他再跑了。孙老七,你去点兵五千,灭了他。砍十个人头,……那早上的小娘赏你,下去吧!”
孙老七应声下去,点齐人马出击。
沈全明抄起刀,不过一切的大吼着:“杀!”
看着前方黑压压涌过来的蚁贼,杨积善方冷哼一声,两手猛地握紧刀盾,下达反击命令:“起盾,架矛,弓箭手准备,放!”
咻咻咻!与蚁贼乱哄哄的进攻方式不同,齐军先是弓箭抛射,再由盾阵阻击,然后施展长矛从缝隙突刺,环环推进,犹若鱼鳞片片,唤作鱼丽之阵。
噗噗噗,长枪刺破身躯的声音沉闷而血腥,很快当先上来的一波贼军便倒毙阵前。
李君羡和程咬金分列军阵左右,各带一队人马,持大盾长矛进攻。
“前进!”程咬金兴奋的大喝,随即移步进逼,齐军的大阵如同个巨大的刺猬,扎得贼军血流一地。
孙宣雅的高士达大义军,三分之一在城内,三分之二在城外,联营五里,虽不成章法,但声势却不小。
“官军战阵……竟然是个硬茬子!”孙宣雅在城头见到,肯定后问军师道:“童军师,你不是说河北除了杨义臣的人马,没有其他能战官军了吗?”
童加亮点头,说着:“不错。下面这伙官军虽然能打,也不过千人,对我军而言,到不足为惧。关键,是要探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官兵。”
孙宣雅眸子闪烁,泛起凶光。
“让王三麻子带人去探查官军人数,军师你去请高士达过来,只要不是杨义臣亲自临,下面的官军咱老孙就一口吃了它!”
“是,咱这就去。” 王麻子先走。
贼军大营很快驰出队骑兵,呼啸着着绕过战场,奔向远方,探查军情。
“是,东海王也得出力。”童加亮拱手应声。
见此,孙宣雅方满意的点头,让他前去。
前方战起,后面齐军三千主力也开始拔营进军。
军中,高驷召见了崔略,同他商议推测孙宣雅和高士达两部贼军可能采取的应对手段。
崔略想了想,沉吟片刻,说着:“这二贼被张须陀在山东打败,才流窜到此地不久,就据地称王,显然都是狂妄之徒。发觉受袭,十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会出城迎战。”
“主公想想,现在时间紧迫,局面微妙,我军南下夺取汲郡的方略也在成败一线之中,但不得加快。据传瓦岗军在李密的运筹下,已经攻破洛口仓,直逼洛阳而去。我们这时万万不可落后不得。”
高驷不以为然的说着:“这我知道,李密得到了荥阳郑氏支持,荥阳、河南二郡不战而降。打下洛口仓后,又开仓放粮,扩军数十万,攻打东都去了。”
“可惜,杨广犹在,大隋最后一波的反击之力就要来了。李密,拿不下东都洛阳。
至于我们,现在即可进军,直接打破贼寇营盘,斩杀其中为恶首领,收编他们就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加速前进!”
崔略点了点头,认同说着:“主公说的是,此战必胜!”
就在这时,一个卫士匆忙赶过来,行军礼说着:“主公,先锋柳将军来报,贼军的探马已至,他已引兵御敌。”
高驷顿时大喜,笑着说道:“不错,鱼儿上钩了。你回去告知柳先锋,不必杀尽,放回去几个,好让贼军有胆子出战。”
“遵命!”卫士再度打马而回。
汤阴城头,王麻子中箭带伤归来,痛哼一声,由郎中拔下箭矢,喘气道:“大王,官军有四五千人,但不是杨义臣的队伍。打他奶奶的!”
东海王高士达也赶到了,听罢后,粗声粗气,大声说:“孙老哥,官军中除杨义臣和张须陀,咱们怕过谁?打吧!”
此刻,群贼激愤,孙宣雅心思一动,唤过亲随,召集大小头目,准备出战,大笑着说:“好!今天,就吃下这股胆大的官军,看谁还敢来惹咱们!”
随着齐王孙宣雅、东海王高士达两杆大旗升起,各贼寇头目纷纷怒骂或者嚎叫着,五万义贼铺天盖地的向蝗虫般朝前方席卷而去。
苍凉的号角声很快响起,相应的双方大军前锋开始厮杀起来。
金戈铁马,兵戈争锋。
一瞬间天地之间,杀气充盈。齐军步卒披甲以战,结圆阵列队形,外层大盾长枪,内里张弓搭箭齐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随之呼啸飞出,像是暴雨骤降,把义贼们笼罩其中。
孙、高两部也还以颜色,投枪、战斧并举往来,不断有士卒惨叫着倒地,马匹哀鸣声中翻滚。
鲜血染红大地,尸骸不断累积。
“禀报主公,正面有数万贼寇杀到,东南方向有贼寇约两万,看旗号,对的头目姓打着孙、高……,必是贼首到了。”
高驷在听到这样的禀报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士卒已经全面接战。
“五万的贼寇……“高驷第一个念头就是贼军终于倾巢出动,这个判断自然是来自于贼寇的精壮人数,也比较符合卫士们的判断。
“顶住,顶住,要挡住贼寇锋芒!”高驷大声下令,提剑不住调动兵马。
贺怀亮与柳庄各自跟着呼喊,一面厮杀,一面支援有慌乱的地段。
“咱们大军到了,杀呀!”最前方齐军所部,杨积善挥舞双刀,奋勇砍杀。
李君羡、程咬金也各自突击,同杨积善想呼应形成了个三角阵势,牢牢挡住了贼军的围攻。
而在此时,尉迟恭已经率领两千精骑,来到了交战双方的不足二十里外。从天空上望下去,随着贼军后方骑兵的出现,已经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贼军第一波攻势稍退,高驷立即命令中军点燃狼烟,通知事先约定的骑兵出击。
尉迟恭猛地举起铁鞭,大喝声:“出击!”
号角长鸣,两千铁骑分为四队,常何、彭石头、斛斯政三将各带一队,铁骑排成锥形阵,将旗下,彭石头率先催动战马,徐徐加速前行。
青色披风随着大军奔驰渐渐扩散开来,像青色巨蟒一样,张牙舞爪竖在贼军后方的十几里的地面上,展露出狰狞的锋芒。
马蹄如雷,地面渐渐不停的震动,旷野间响起的赫赫声势,使贼寇很快便已发现了后方异样……
攻击没有任何的停顿,铁骑很快来到贼军后方。
尉迟恭雷鞭高高举,在顺势催动战马的同时,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爆喝道:“杀!”
每一鞭落就是一个贼寇头颅崩碎,亲随紧紧跟随在他身后,马刀略过人头,并齐声高呼,“杀,杀……杀!”
无数的贼寇在铁骑冲击下,或头颅落地,或者被撞倒践踏而亡。贼寇前重后轻的防线,就像是一张棉布,被马刀轻易的撕开。
铁骑突袭,猛将开道,势如破竹,几乎顷刻之间,一排排贼寇好像游鱼般被前后两张大网圈了起来,剩下的命运只能是投降或者死亡。
两千铁骑马刀劈过之地,一片狼藉,血雨行风,在战场上画出了父修罗地狱般的场景。
“进攻!”高驷下令全线反击,前面的三千步卒,阵型变幻,像一条常山之蛇,霸道的扫向贼军。
刀盾声隆隆作响,箭矢横空,血腥气弥漫,白骨如山。
齐军像张弥天大网撒下去,将数万贼军或杀或擒,一举歼灭。
孙宣雅和高士达欲哭无泪,这哪里冒出来的官军?
再度惨败 ,各自只得拨马遁逃,亲信能带出来一个算一个。
却不知,慌乱的撤退队伍中,早有个人盯上了他们的头颅。
东都,洛阳城,乾阳正殿。
大隋天子杨广,不得不再度早朝,召集诸位臣公商议敌情。
“陛下,外侯官已经查清楚了。是荥阳郑氏投了李密,洛口仓守将便是大理寺卿郑善果劝降的。荥阳郡、河南郡二十余城以金属降了李密。贼军势大,虽一时还奈何不得东都,但也须得早日调兵平叛,请陛下裁决。”裴钜取出一份奏章呈上去,说着。
杨广看了,从龙椅上站起来,戟指大殿忠臣,咆哮道:“逆贼,逆贼,该死!”
李密并不值得天子震怒,杨广失态的是关东士族开始抛弃隋杨皇室,转而支持李密了。
天下三大势力,除了皇室外,关中的关陇门阀,山东的关东士族,以及江南的江左豪族主宰着朝堂格局变化。
关陇门阀已然离心,关东士族也中途见弃,大隋天子杨广现在已是两面受敌,终于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江都,江都,江都!”杨广脑海里瞬间闪动了一个地名,那里才是他的龙兴之地,那里才是他的重整河山的根基。
洛阳已不安全了!
“传旨,调齐郡通守张须陀东进河南平叛,让他当河南十二道招讨大使,自募兵马,节制地方,有先斩后奏之权!”
“敕令,代王佑,留守大兴,重建关中都城,节制地方,左翊卫大将军阴师世、京兆郡丞骨仪辅佐之。”
“敕令,越王炯,留守东都,主持剿灭贼寇,监察官员,太傅元文都,右尚书卢楚辅佐之。”
“朕欲幸江都,虞世基、裴钜伴驾,来护儿带禁军护卫,百官相随,皇后统管后宫,十日后启程,若无其他大事,退朝!”
天子突然恢复了英明,杀伐决案,连下三道圣旨。
此时朝堂中一时哗然,却无人敢反对。
内侍小心的取出玉溪,供天子在圣旨上落款。
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
杨广轻轻拿起,啪啪啪连盖三次,代表着圣意以下,颁发下去即刻生效。
第九十章:鹰扬
十月,随着这一场大胜,攻打汲郡的策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五万蚁贼经次一战,死者七八千,溃逃上万,收降了大半,加上城内部分老弱,共得三万贼军人马。
但汤阴县现在是再不能停留了,否则缺粮都足以使大军崩溃。
沈明全以文士之身提刀厮杀,竟然未死,也算命大。
李君羡和程咬金各立功勋,初步融入建制中,使得高驷又添两员大将。
战罢,独不见宋金刚,知情者无不大骂。
高驷阻止道:“无妨,宋金刚义士也,不会失信。”
果然,第二日正午,辕门外大声喧哗,宋金刚斩孙宣雅、高士达头颅而还,还收服了百余贼兵。
高驷大笑,说着:“壮士为我立下大功矣,快请入座!”
宋金刚亦是毫不推辞,昂然入席,使得庆功宴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在汤阴停顿三日,略加整顿俘虏人马,分散编为虎烈、鹰扬、龙武三军,以尉迟恭、杨民行、贺怀亮为主将,各部一万二千人,往内黄进发。
郝孝德出身山东响马,乃是个绿林好汉。起事后,不久为张须陀所败,乃投李密。
其麾下有两熊一牛三员猛将,两熊分别指吾黑闼和刘黑闼,一牛指牛进达,俱是熊虎之将。
郝孝德虽为一方首领,但壮志随着败于张须陀后就化为流水。
李密觊觎黎阳仓粮食,就派他渡黄河伺机夺取之。因其部为客军,渡河后即便他一再招兵买马,也拿黎阳仓无可奈何。
前锋鹰扬军到了内黄,就直奔城下而去。
只见这里竟不同于汤阴县,一排排精壮兵士立于城头,个个剽悍。
这不是个能轻易打下的城池。
杨民行皱了皱眉,自兄长杨玄感死后,又历经多次厮杀,他早不是当初的狂妄莽汉,知道了为将用兵要学会制怒。
就吩咐随从:“给我上前叫阵!”
“是!”阵前勇将当先,程咬金打马出阵叫道:“上面的人听着,本将程咬金前来领教,识相的早早来降,否则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杀!杀!杀!”身后护卫跟着呼喝。
郝孝德闻知孙宣雅一战败亡,早就有所准备。不过,此刻见到程咬金,他依旧吃了一惊,神色严峻,对身边三将说着:“这程大胡子不是密公的部将吗?怎会引兵到此!”
程咬金因为有着大络腮胡子,又常以蛮不讲理面貌示人,故而又被熟悉者称为程大胡子,混世魔王。
牛进达跳脚骂道:“程咬金,你这个背主之徒,爷爷来会你!”
他两个在山东时便交过手,彼此或多或少有些过节,见面更不搭话,抡起斧头、大刀就厮杀在一起。
程咬金大斧劈砍,犹有余力,得意洋洋笑道:“是密公派我到征北将军麾下效力的, 识相的快点下马投降!”
牛进达心里一怔,他也隐约听过这消息,说是高重德也奉了李密为盟主,但这毕竟不是彻底投靠、
难道其中还有其他缘故?
一个疏忽被打了个手忙脚乱,程咬金坏笑道:“看招,爷爷今天要拿你立功,乖乖成全了俺吧!”
牛进达气急,可惜愈加手忙脚乱,难以扳回劣势。
“大帅,老牛情况不妙,我下去帮他。”吴黑闼请令。
郝孝德点头,道:“去吧!”
见得城中又奔出一将,李君羡挺枪拦住,冷
哼道:“以多欺少,不要脸吗?”
“小白脸也来凑热闹,让开!哎吆”吴黑闼大惊,连忙运矛抵挡。他那小白脸之骂,揭了李君羡的痛处,使得其枪法杀招更重。
城头刘黑闼眼看下方又是己方处于下方,就说道:“大帅,这贼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不若全军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哦,何以见得?”郝孝德却是不愿真个大起冲突。
刘黑闼冷笑说着:“高重德是友是敌,尚不不明确。但必须打一仗,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事后即便密公追究,也可推作误会。”
郝孝德想想也是,就下令道:“黑闼,你带人冲阵,老夫以本部为后援,先厮杀一阵再说!”
刘黑闼听罢,大为兴奋,召集兄弟刘十善,董愿说着:“贼子欺我们太甚,大帅让我出战,你们各带一支人马,跟着我冲阵,有进无退!”
又取出酒肉,挑选了两千死士,这才打开城门嗷嗷叫着着上前猛冲。
杨积善就要亲自上阵,宋金刚仔细观看了对方阵型,面色凝重,劝阻道:“贼人本部未动,不可轻出。将军可分我一部人马,某来挡住贼人反扑!”
这宋金刚投降未久,但由于斩杀孙、高二人,立下大功,为人脾气很对杨积善胃口,被他要来做了代理副校尉,统兵三千。
在这紧要关头,宋金刚主动请战,果然派上用途。
杨积善闻言,松开了按着刀柄的手,向着城头又望了眼,沉声说道:“事关我军锐气,宋校尉不可大意。只是我军意图是迫降对方,此乃主公亲定计策,你不可杀伤太重。”
宋金刚听了,说道:“末将领命!”
随后就率了三千人马朝刘黑闼拦截杀去。
另一侧李君羡、程咬金也带人和吴黑闼、牛进达的部下绞杀在一处。
厮杀最激烈的却是宋金刚的人马和刘黑闼部。这两个都是应世煞星,虽不为正统,却也非同凡响。
历史上,宋金刚统帅铁骑,勇克晋阳,几乎动摇了李唐的大本营。天命之子李世民悉发唐军精锐,也只能采取坚守不出,耗尽了宋金刚部的粮草,才打败对方。
刘黑闼,则在夏王窦建德兵败身亡后,再度起兵,攻陷河北。杀败唐军大将、良臣无数,最后秦王李世民不得已在交战之地上游蓄水,用两败俱伤之策,才平定了刘黑闼之乱。
此时,此刻,两个乱世煞星战场相逢,很快杀得天昏地暗。
宋金刚人多,精锐却不足。刘黑闼兵精,人马略逊 。
平局,又见平局。
郝孝德在城头见了,终于下定决心出战:“儿郎们听着,随我杀官军!有畏敌不前者,斩之!有立功者,赏酒肉一顿。杀!”
万余贼军倾巢出动,很快如洪流般朝鹰扬军本阵冲来。
“全军出动,杀!”杨积善也实时下令,大吼着挥刀冲向前方。
杀声正隆,齐军后方忽然响起呼喊,有人大叫着:“官军败啦,杀官军!官军败啦。杀官军!”
竟是刘黑闼另一个兄弟樊川带着平时隐藏在外的百余探马杀到,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本由贼寇改编来的队伍很快溃散,任杨积善如何暴怒都喝止不住。
宋金刚匆忙带人撤回,沉稳的说着:“将军,事不可为,撤吧!”
杨积善只得下令撤退,又被刘黑闼带人猛攻,再立不住阵脚。
“啊给某死来!”临别之际,杨积善怒气无可抑制,咆哮一声纵马赶到樊川跟前,将其一刀削首。
如此,稍微收拢了数百人马,在诸将的奋力死战下才得以走脱;
“哈哈,程大胡子有种的别逃!”后方传来牛进达大大笑。
“兄弟!”刘黑闼抱着樊川残破的身躯,大为悲痛。这伙来袭人马将领的勇武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后方正行军的高驷,得到前军战败,刚建立的鹰扬军只剩下不到两千,不由脸色铁青,扬起马鞭就往前急奔。
龙武中军由副将贺怀亮统领。
崔略打马跟上来,说着:“主公,你要打算如何处理?”
“丧师破军,无能!杀了他(杨积善)算是轻的,但又不能以败仗就打开杀戒。先生,你说该怎么办?”稍微平息了怒火,高驷放缓马速,问着。
“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杨将军自是杀不得,胜败乃兵家常事,关键是要吸取教训。”
说道杨积善,高驷不由冷哼一声,这家伙看来只能做个斗将,没有帅才的天资,不堪大用。
“不错。真正的精锐,要打不垮,拖不烂,败而不馁,勇于亮剑!” 高驷感慨着,说道:“那就必须易将了,你觉得水堪当大任?”
“宋金刚能审时度势,李君羡治军严谨,程咬金粗中有细,这三人都是将才,可惜资历不足,暂时还不能担当鹰扬军主将职位。”
“崔先生,照你这么说,还必须从外部调入一将了。而且此人必须锐气逼人,才当得起鹰扬军的统领。”
崔略道:“若论亲疏和能力,柳庄、常何、斛斯政等皆可,若论锐气之盛当属彭石头。只是,小彭校尉年纪太轻,骤然间难当以服众。”
高驷皱眉思索片刻,坚定地说着:“不然!霍去病十八岁封侯,一样年轻。将不在年老而在勇,来人,传彭石头过来!”
一个卫士领命打马而去、
不久彭石头带到,他还不知何事,面上尽是懵懂之色。
“石头,兄长一直觉得你是个将种,平时也让你多加历练。只是乱世争雄,多有危险,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活到最后。现在有个机会,去当鹰扬军的主将,敢接令不?”
“太好了,我早等着这一天!高大哥,瞧着吧,我会把鹰扬军带成一直精锐之师。来日横扫塞外草原大漠,永不后退!”彭石头脸上的稚嫩之气渐消,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三分成熟气概。
高驷揉了揉额头,硬起心肠,说着:“很好!我就喜欢你这充满大志的眼神。有道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以后你就叫彭玉成,字玉麟。”
说完,就打马向前再度急进。
“末将领命!”彭石头应着。
没有人知道,就从今日起,骠骑大将军彭玉成从一个平凡的少年崛起杀场,如石灰黏土,经过锻造后变成了巍巍大山,百战扬名。
临近黄昏,高驷一行,带着数十卫士,穿过官道,赶到了鹰扬军残存的驻地。
到了军营偶,看着一片惨叫哀嚎的士卒,心下不胜酸涩。
“兹任命,彭玉成(即彭石头) 为鹰扬军主将,宋金刚为副将,李君羡、程咬金为校尉。杨民行贬为步卒!”
崔略宣读了任命。
高驷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安抚士卒后,晚上中军议事。”
“诺!”几人纵然心中不满,但打了败仗也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