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救人
叶素带着一些人昼伏夜出，都是在夜晚赶路……
一方面人带的多了会打草惊蛇，毕竟那个深山靠近古月国，让他们逃脱是小事，要是情急之下伤了江随雨就麻烦了。
而叶素也早早通知了丞相这件事。
估计丞相也派了人赶过来围剿落花楼。这样前后夹击，估计落花楼这次算是载在了叶素手里。
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叶素停了下来，他们悄悄靠近山里。
格外小心，火把也不敢点。
由于知道了藏身地点，所以他们的潜入格外顺利。
“主子，这不太对劲，似乎太顺利了点？”有随从疑惑了，落花楼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小心谨慎之态是常有的事，像这样毫无警惕似乎不太像他们。
叶素心中也有疑惑，但是现在救人要紧。
“还是小心点，不要大意。不知是否有埋伏。”叶素回了随从，小心翼翼地过了一道门。
只是越前进，心中的不安更深，叶素想了想，难道他们已经转移阵地了？
果然……当叶素一等人赶到地牢的时候，地牢已经空无一人，准确的说，这个基地空无一人。
叶素没有想到他们撤离的这么快，就算暮雨被发现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知会了他们吧。
他看着地牢门口的桌子上，放了一些茶具。
他顺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走，去追，茶是热的，他们走的不远。”
落花楼的人此刻正带着江随雨和十染逃跑，半个时辰之前，他们接到消息，说叶素带着人赶过来了。
他们帮忙去了地牢，粗鲁地将睡得天昏地暗的十染还有江随雨拽起来。
十染和江随雨面面相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们被带到马车上的时候，她们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要转移阵地。
是叶素赶过来救她们了。
江随雨和十染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希望来了，她们也要找机会自救。
十染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哑巴。
哑巴正看着他们，哑巴这几天可谓是很照顾她们了。
基本上十染和江随雨不会出现饿或者口渴的情况，不知是不是十染当时的关心，让哑巴心生感激。
至少在她们看来，这个哑巴就是在这里做苦力的，别人对他也是呼来喝去，因为哑巴不怎么会给反应，很多人都是不耐烦。
所以哑巴估计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关心。
十染乘着众人不注意，对着哑巴的方向无声的说了句救我。
哑巴一定看到了，可是却迅速转过头，搬东西去了。
十染有些失望，这几天哑巴的帮助让她们好过很多，但是让他帮助她和江随雨脱逃，果然还是有点难么？
毕竟，反抗的是他的主子。
十染和江随雨被塞到了马车里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马车行路很快，非常颠簸。
黑暗中，落花楼的众人正在急急赶路，黑暗中的空气，似有一股暗香，众人突然停下来……
更深露重的夜晚，这股香味异常诡异，众人拔出兵器，随时准备着。
突然空中飞来几只飞镖，直直飞去在马车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大惊失色。
这飞镖来的极快，带着内力，发出嗖嗖的风声。
众人慌忙躲开……
树梢上突然冲下来两个人。
带着两把宝剑，与众人缠斗起来。利刃相击，乒乓作响……这二人左冲右突，像两条银蛇，上下翻飞。
这两个人武功不差，已经将众人辞退到马车之外。
接着远处又赶来一个人，飘飞的衣诀在空中翻飞，好似一只乘风归来的鹤。
他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直接冲到了马车附近，只一个斧劈桃山状，马车立刻四分五裂。
里面的江随雨和十染瞬间跌落在地，只是被绑着手脚，有些狼狈，见到来人是叶素，心中俱是一喜。
叶素将马车劈开之后，便立刻转身，去应付围剿上来的敌人。
他的软剑在夜幕中闪着银光，鸣鸣带风，十染第一次见到叶素出手，很是惊讶。
叶素的动作极快，身似游龙，穿梭在人群中，几乎是以一敌十的状态。
他手中的软剑一会儿像蛇一般柔软多变，一会儿又像钢棍一般直击而去。叶素周身寒光飞旋，与敌人不分上下。
但是落花楼的人还是太多了，周边又陆陆续续赶来叶素的人，皆加入了战圈。
一时间，刀光剑影，目不暇接……
只是有着叶素护着，落花楼的人靠近不了江随雨和十染，很是着急。
到了嘴的猪肉就这么被晾着，落花楼的人心中如猫抓一般。
只是，虽然又有叶素的人加了进来，但是人哪里比得上落花楼的众人。
叶素一行人的突击虽然打乱了落花楼的阵脚，但是也只是一时的，他们人多，而且也不是滥竽充数的赏金猎人。
局势搬回来也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恋战。
要速速带着十染和江随雨撤回去才行。
正当落花楼的人暗暗高兴的时候，突然又从远处涌过来一群人。
是官兵的打扮，他们过来的时候，呈包围状。
叶素笑了笑，丞相派的人来的正是时候，看来终于可以将落花楼一锅端了。
加入了这么多官府的人，叶素胜利的局面大大提高，落花楼的人也感觉中计了。
只想着逃脱，也顾不上十染和江随雨了。
但是叶素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这次如果顺带捕获了他们，丞相在朝廷可以说就更有说话的权利。
之前被其他人制衡的局面就可以打破了。
但是落花楼的人拼死相撞，也让人觉得不好掌握。落花楼确实有一批武林高手，也不是说抓住就能抓住的。
最终还，是逃走了一批人，不过，这也算重创了落花楼和四皇子。
叶素这次立了大功，让丞相大大的长了脸。
很多官僚贵人都想着最近去拜访他，只是叶素都一一拒绝了。以刚刚新婚燕尔，不方便打扰的理由回绝。
第四十八章 落花楼里的哑巴
十染获救之后，这几日一直在房中休息，小寒已经确认了是落花楼的人，现在也不知所踪。
叶素带着江随雨回叶宅之后。也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大部分人去了公主府。
十染因为躺在房间休养，所以并不知道叶素和江随雨离开的事，还是被留下来的初一和十染说的。
十染听到他们去了公主府心中闷闷的。
见她面色不好，初一便安慰道：“其实原本五公主嫁给了主子，按理说应该住在叶宅的，但是她不习惯，执意要去公主府住，那叶素大人当然会陪同。你不必闷闷不乐，偶尔……我说偶尔他们还会回来，能再见到的。”
“谢谢你宽慰我，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十染嘴上狡辩着，但是她知道，对于叶素离开的事，她还是放不下。
其实即使去了公主府，还不是被江随雨对付，也未必好过。
初一是叶宅的老人了，叶素把她留在这里看着家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这里只有初一和十染。
“什么？只有我们两个？”
“嗯，这里主子们不住了，自然也不需要太多下人，之前叶宅的人也就不过，两个人看家足够了。”初一点点头，给十染倒了杯水。
十染抿了口茶，不用说，一定是江随雨的主意。就算叶宅再不大，这每日打扫卫生浇花喂鱼什么的都得累死人，以前叶宅人少，但好歹也有五六个人。每个人分摊工作下来，也还能凑合着。
现在只有两个人，不是得忙死。
初一并不知道十染在想什么，她看着窗外，突然说：“也是前年这个时候，小寒进了叶宅，年纪小又活泼可爱，真是叫人喜欢，却没想到居然是落花楼的杀手。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真没想到……”十染确实没想到小寒是杀手，之前一派天真可爱，嘴巴又甜。叫人无法讨厌，没想到是一个细作。
她明白初一的唏嘘，连十染自己都想长叹一番，世事难料。
而且落花楼已经端了大半，虽然还有一些再逃，但也占时成不了气候，不能妨碍到朝廷。
十染还不知晓背后捣鬼的人到底是谁，叶素大人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否则也不能救到她们。
虽然她很好奇到底是谁，但是现在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了，她只要在叶宅好好看家就行了。
秋日的清晨格外冷，十染从牢房里被带回来之后就生病了，有些寒风的日子，她也就不想起来吹风。
叶宅没有人住了，她也不必和初一一起早打扰和备餐。只将自己的生活过好。
这日，她睡到日上枝头，迷迷糊糊地醒来，忽然发现眼前有一团黑影，十染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惊起。正准备大叫的时候，那个黑影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的手有一股酸臭味，十染恶心的不行。
定睛一看，是之前在牢房里给她们送水的哑巴。
十染大惊，对着哑巴眨了眨眼睛，想示意她不会大吼大叫。
哑巴果然松开了十染，复而坐在一边，对着十染咿咿呀呀。
十染其实很想擦一擦脸，但是哑巴毕竟在房中，她这样做估计会让哑巴心中尴尬，十染强压住那如蚂嗜般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那日我看你不在抓住的那些人中，还以为你逃走了。你现在到这里来不怕被抓住么？”
哑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十染。
十染半天没明白他的比划，就问他：“会写字么？”
哑巴愣愣地点点头……十染便转身在柜子里拿出了笔墨纸砚，放到了哑巴面前。
哑巴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想要表达的字句。
“我没有逃走，只想来找你。”
“你可有名字？”
“阿蒙。”他写在纸上。
十染想了想，“我只是叶宅的下人，你来找我，我也不能把你藏在这里……我先烧点热水，给你洗洗吧。待会，我们再想一想后面的路。”
哑巴继续点点头。
十染便小心翼翼关门出去，末了，还锁上了门……她和初一的屋子隔的有些远，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但是一个大男人在自己屋子里说出去还是有些不妥，十染想着要给阿蒙找一个房子。住在叶宅是不可能的。
十染去了厨房，烧了一大锅水，提着水回去的时候路过小花园，看到初一正在给小树苗浇水，一时间，有些心虚。
她低着头匆匆路过，没被发现……
哑巴洗了澡，洗了头，又换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清清爽爽。
阿蒙之前整个脸都藏在乱糟糟的头发里，现在干净了许多，又露出了整个脸。
十染眼前一亮，这个阿蒙看起来很可爱，虽然个子好大，但是脸上却是乳臭未干的样子。
“吃慢一点。”十染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烧饼屑。
阿蒙吃着烧饼，狼吞虎咽，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十染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
这个少年有点像十染曾经的弟弟，只不过饥荒的时候死了，如果当时活下来，估计也有阿蒙这么大。
在牢房里的时候，江随雨怎么说话他都不理人，反而到了十染这里倒是乖顺了不少，十染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这阿蒙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乖了。
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己把他当作平常人看待一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慢一些，这里还有很多呢，不急……”十染看他还是急促的吞咽，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一番，她给他到了一杯水。
阿蒙接过去一股脑就喝完了。
吃饱喝足之后，阿蒙就定定地坐在凳子上，盯着十染。
十染被灼灼的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样瞧着我干什么？我现在在想该把你怎么办，我身上的钱也不知够不够租个房子……唉……”
“我不能和你一起住么？”阿蒙刷刷写了两句话，亮给十染看。
“那当然不行，你我男女有别，自然不能一起住，我给你找个房子，你住在外面，我有时间去看你，可好？”十染急忙否认，这个阿蒙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虽然对他的生世不太了解，但是落花楼里面的人，估计也不会好好对他吧。
阿蒙点点头，突然抓住十染的胳膊依偎过来。十染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阿蒙在撒娇，居然满脑子黑线。
这个看着像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怎么看起来这么幼稚。
第四十九章 找房子
府上的事十染仍然按着步骤一一做着，和初一偶尔的交集估计也只有三餐，不过事后她都会悄悄留些给阿蒙。
这几天，阿蒙都住在十染房间，十染只能去以前张厨子的卧房，一般都是夜里去，起的早。初一也没发现端倪。
这天夜里，十染乘阿蒙睡着了，悄悄从床底拿了个盒子，打开之后，十染数了数，觉得钱应该是够的，实在不行，就找初一借一点钱。
第二日，十染找到了初一，坦白了阿蒙的存在，不过稍加修饰。
“初一，昨天夜里我老家的弟弟来找我了，我占时把他安排在我房间里，今日我去附近村子给他找个房子，可能晚点回来，你能不能到吃饭的点给他送点吃的？”
“你弟弟？他起什么时候来的？”初一疑惑。
“昨天夜里，我不是说了么，你都睡了……”十染含糊的回答。
“哦哦。”初一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好，但是就住在叶宅不行么？干嘛非出去呢？”
“不行不行，这毕竟是主子的屋子，我可不敢随便安个人在这里。”十染知道江随雨把初一留下来的目的，怎么可能给初一机会抓住自己的把柄呢，过段拒绝了她。
“……那好吧。这里我给你看着，你就放心找房子去吧。”初一沉默了一会，心里疑惑着，怎么十染多出了一个弟弟，但是初一并不是北周人，而且自己也不曾了解她，也没多想。
“对了。”十染露出为难的表情，又说，“我弟弟啊，他不会说话，你……不用和他说太多……只去送点吃食就行了。”
初一点点头，反而可怜起十染来……
十染就去外头找房子，叶宅本就在郊区，找个小屋，不需要很大，只要能给阿蒙遮风挡雨的不就行了。
十染在附近的小村庄转悠……她果然找到一个村子村头有个空房子。
她敲了敲附近那家人的门。
门开了，里面是和年过半百的女人，可能男人都出去忙了，毕竟也是到了秋收的时候。
“大娘，我想问一下，这个房子是你家的么？有人住么？”
“是我家的，以前用来堆粮食的，现在在后头又重新做了一个新的。这个就占时没用了。”那个女人如实回答了十染。
“那可以租给我么？我有个弟弟来投奔我，但是我平日要上工，没办法带着他，想给他租个屋子占时安家。”十染暗自高兴。
“不行……这个我做不了主。”女人有些为难，“要不然你等我家大壮回来同他说吧。”
十染点点头，这么合适的屋子，她自然愿意等一等的。
等人的功夫，十染又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女人又打开让十染进去看了看。
这个屋子不是很大，里面也隔成了两间房，估计一个是堆粮食，一个是放柴禾的。
只是放粮食的那边没有窗户，有些封闭。柴禾这边有个大窗户，采光也不错，亮堂堂的。
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两间房子，一个带着窗户的可以搭一个简易的炉灶，另一个就当作卧室，不过空气不好，得一直开着门。
要是有机会打个窗户就好了，一室一厅的样子，一个人住完全够了。
等到天边暮色降临的时候，忙着地里活的人们才陆陆续续地回来，远处一个半百的男人和一个壮汉正走向这边。
十染笑着站起来，应该是这家的人了，女人向两个男人说明了十染的来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他们到村长那边立了字据，交了钱，已经很晚了，十染还要步行回叶宅。
穿过空荡荡的田园，寒风凛冽，十染冻的瑟瑟发抖，日间还没有这么冷的，所以她并没有穿多少，现在可是冻死了。
交了半年的房租，留了点积蓄还要置办家具。
半路上，隐隐约约看到前年杵着个人，十染有些害怕，这个点这个环境，突然遇到个人，不管怎么样还是有点毛骨悚然。
十染停下来，观察着，不知对面是人是鬼，反正只要不对，她准备拔腿就跑。
打不了去那个空屋子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去，阿蒙有初一照顾，他不会说话，也不担心初一能和他套什么话。
“啊啊啊……”对面的人咿咿呀呀起来，十染一怔，唉？这不是阿蒙么？
他居然来接她了。十染有些惊讶，不知道他怎么找过来的，毕竟人生地不熟，乱跑也不怕回不去。
但是转过头一想，阿蒙都能从北周边界找到景安城这里来，估计也是有点本事的吧。
要不然怎么潜入叶宅的呢？
十染赶忙跑过去，牵着阿蒙就往回走，阿蒙却突然拽住了她，搂着她的腰，一个蜻蜓点水，立刻飞上了一颗高树。
阿蒙会武功。
十染来不及惊讶，阿蒙有一个借力，飞身跳到远处。就这样踩着夜风，他们赶回了叶宅。
已经很晚了，但是初一还在等他们，晚饭的时候十染的弟弟不见了，她慌慌张张的找了整个叶宅，都没见到，她吓了一跳。
要是人在她手里不见得，不知道十染会怎么生气。
于是初一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十染回来。
心急如焚的初一看见十染后面跟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男孩的时候，微微一怔。
他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看着初一的样子，并不知道阿蒙出门了，不过也不怪她，阿蒙不好亲近人，自然不会和初一交心，所以也无所谓交待。
“他去找我了，没和你说吧？”十染明知故问。
“是啊，”初一说道，“可把我急坏了，我还以为……”她看向阿蒙，看阿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初一忽然就噤声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没事。”十染安慰着，“阿蒙他很会认识路，你不必担心，看！这不和我一起回来了么？”
“嗯嗯，那个，我留了饭在厨房，你们去吃吧。我……我就先去睡了……”初一说完，便离开了，好不容易放下心来，还是休息去吧。
第五十章 安顿阿蒙
十染带着阿蒙去了房子那边，初一从叶宅的仓库里找了一些餐具和桌椅板凳，都有些瑕疵，叶素大人本来也不要了，只是占时没人处理，放在了小仓库里。
初一想着就给了十染，十染这次倒是接受了，找了牛车一把拉了过去。
然后在房子那边洗洗刷刷，阿蒙自然也帮了忙，打水、扫地、擦家具，忙的满头是汗。
半天过去了，才把屋子里收拾妥当。
“阿蒙，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景安城给你买点被褥衣裳什么的，你不必跟着我，烧一锅热水等我回来……”
阿蒙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十染不给他表达的机会。
“好了，今日就听我的，你是落花楼的人，保不齐景安城有认识你的，要是惊动官府就不好了。”十染安慰着阿蒙，真害怕他不听劝说，又去找她。
阿蒙看了看十染，像下了决心一样，点点头。
十染放心下来，便独自一人出发了。
话分两头，这几日刚刚搬到公主府，叶素就几乎没有回来过，因为忙于落花楼伏法的事，几乎整夜都无法合眼地待在衙门里。
除了审讯，还需要了解落花楼还有哪些人外逃，还有哪些据点。
但是审讯的效果并不理想，如果不是他把每个人都牢牢地束缚住，说不定现在已经全部自杀了。
一个个都很有骨气的样子，着实让人头疼。
虽然知道四皇子同落花楼有瓜葛，但是也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对质，光凭借一个符号，也无法定罪。
虽然这次的行动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到时候这些后事处理起来，还是格外棘手。
关键是所有的事务都落到了他身上，几乎片刻不能休息，叶素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么？”叶素问。
薛未点点头，“他们的嘴巴太严了，被我们抓住几乎就认定了死，不知道落花楼是如何对他们洗脑的。”
“那就看住他们，这几日死了几个？”
“一半……”薛未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看来我们的任务进展的太不顺利了……唉……我得去休息一下……头痛的很。”叶素扶额，仿佛快要晕倒的样子。
薛未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叶素，差人送他回了公主府。
叶素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了看，有些恍惚。
搬家那日就没回来过，这次抽个空回来一趟，居然觉得有些陌生，虽然之前也是无数次拜访过了江随雨的公主府。
从门口走回卧室，沿路见到很多下人向他行礼，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不过也是，叶宅本就没什么人，不认识倒也正常。
这些下人中，并没有十染的踪迹……
回到卧室，他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习惯的喊了一声十染。
然而，并没有人应他，过了一会，门外进来一个小丫鬟。
对着他福礼，“驸马，内院没有叫十染的，我是小桃，有什么吩咐和我说就行了，小桃一定为你办好。”
“内院没有十染？你去帮我看看，十染在公主府哪里当差……”叶素听了小桃的话，奇怪起来。
本来以为十染忙去了才没见到，没想到连内院都不在。
十染和初一都是他在叶宅的人，按理说过来也应该在内院才对。
不会江随雨没让他们过来吧？叶素抿唇，有些肯定自己的想法。
果然一上午，小桃都没回来，直到中午，她才姗姗回来复命。
“禀驸马，公主府并没有叫十染的丫鬟啊……”小桃低着头，有些紧张。
其实她知道十染是谁，就是那个婚前和叶素大人闹绯闻的那个女人，五公主因为这个女人差点拆了叶素的老家。
这次从叶宅回来，五公主江随雨直接把她留在叶宅，根本没让十染来公主府。
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驸马，否则还以为她在挑拨五公主和驸马的感情。
“没有？”叶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随雨果然是对我越来越随意了……呵呵……”
“驸马……”小桃还想辩解点什么，但是却被叶素一记眼神给定住了，后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必说了，我去找五公主，她在哪里？”叶素起身，他现在一点休息的心思都没有，本来在牢房里带出来的疲惫，被这件事一打扰，没了心情。
“五公主现在在宫里，估摸着傍晚会回来……”
“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小桃战战兢兢地退出来，关了门，叶素的心里有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焦躁，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
还是没忍住，破门而出，急急地往外走，众人并不知道叶素要去做什么。
只看到铁青着脸的驸马爷，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众人呆住了，但也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害怕讨不痛快，挨骂。
叶素急急的出门，薛未等人也不在身边，自从来了公主府，反而没有在叶宅自由了，身边的人都被江随雨支走了。
这样不是办法，还得有自己的丫鬟，否则很多事传达起来也不方便。
初一和十染估计没带过来。
那日搬家的时候，人多，东西也多，他也有事情要忙根本顾不上来清点。
只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了江随雨，没想到江随雨居然因为个人恩怨，把他的人直接丢下来了。
出了公主府，他直奔叶宅……
回来的的时候，叶宅只有初一一个人，初一见到叶素的时候，很是惊讶。
“大人……不会，驸马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下，让奴婢好准备准备……我去泡茶……驸马稍等……”初一惊慌地说。
“不必说了……十染呢？”叶素盯着初一直直的问。
“十染？她最近有个弟弟过来找她，最近她都忙着她弟弟的事呢……”
“弟弟？”叶素怔住了，十染哪有弟弟……胡说八道。
叶素心里撇撇嘴，面上还是面无表情，对着初一继续问：“他们在哪？”
初一看叶素问的这么认真，也不敢含糊，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话音刚落。叶素就充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对质
十染抱着被子枕头回屋子的时候，叶素正坐在她租下来的房子里……
慢条斯理的喝着水……用碗。
他穿着华服，坐在破落的板凳上，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影响不了他斯文的气质。
十染先是一惊，手中的东西皆掉落在地上……接着怔怔地问：“叶素大人……不对……驸马？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这才几日不见，你都开始阴奉阳违了……”叶素语气慢条斯理，但是却让十染感觉到了压迫。
“驸马爷，这……这话什么意思？”十染觉得莫名其妙，她哪里阴奉阳违了？
“那你给我说说，那个哑巴是怎么回事？”叶素放下碗，质问十染。
“这个……”十染还是编着谎话，“这是我弟弟，他自小便不会说话，是不是冲撞了驸马爷？对了，他人呢？不在么，不可能啊？”
“弟弟？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叶素站了起来，一把从内室拽出来一个人，踢到了十染面前。
是阿蒙，已经被叶素五花大绑了，口中还塞了抹布，阿蒙涨着通红的脸，见十染在，挣扎的更加用力。
“阿蒙！”十染扑过去……“叶素大人，这个真的是我弟弟。求你放了他。”
“别在胡言乱语了……”叶素额头青筋暴起，“这个人是落花楼的人，你什么时候和落花楼的人有联系了？怎么，只是去别人的牢房里住了几天，就认了个弟弟，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啊？”
十染顿时觉得事情瞒不住了，他不知道叶素居然认识这个哑巴。
“驸马爷恕罪……可是这个哑巴对我和五公主有恩，如果不是他给我和五公主送饭，我们可能真的无法坚持那几天……求驸马开恩，饶恕他吧……”
“……你真有胆量，对我一样撒谎，我怎么知道你这次说的是不是真的？口中有一句实话么？”叶素非常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十染怎么会和落花楼的人有联系。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十染居然为了这个人对自己撒谎，亏他还想着把她找回去，看来不用了……
“驸马……我说的句句属实，五公主也知道的，不信你去问问她……她和我关在一起……”十染跪了下来，低着头不在说话，他只能赌一把叶素能相信她。
否则，百口莫辩……
叶素气的笑起来，摇摇头，“落花楼里哪有好人，各个都是为钱卖命的杀手。你太天真了，不会觉得他是个哑巴，觉得他可怜，所以想收留他吧？”
“……”十染不敢说话，沉默着。
叶素却只当十染默认了，他突然站起来，拉起十染就往外走。
十染的手被叶素拽的生疼，他走的很快，几乎是将十染在地上拖行……
见叶素拉走了十染，在地上的阿蒙又挣扎起来，他的眼睛通红，看着叶素和十染消失的方向，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手中，阿蒙却毫无疼痛的感觉。
幸好村里的人都去做活，没见到这一幕，十染只觉得无比丢脸。
十染并不觉得后悔，要是知道叶素这么生气，她还是会收留阿蒙，她不过是觉得阿蒙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感觉，很干净……是十染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的。
一路回了公主府，江随雨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也听了小桃说叶素今日找十染的事。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把十染丢在叶宅她是故意的。
江随雨刚刚在暮雨的服侍下换下宫装，卸了厚重的头饰。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叶素拉着十染进了院子。
叶素去把十染找回来，江随雨一点也不惊讶，但是叶素的表情却让人耐人寻味。
很奇怪的感觉，江随雨还没来得及解读，只见叶素一把把十染扔在地上，“我看，是我对你太宽容了，你可知道窝藏朝廷罪犯是死罪！”
“…………”十染没说话，被扔到的地上是由鹅卵石铺成的，倒在上面硌得慌，后背俱是一痛，不过十染也不敢怠慢。
在古月国的时候，十染就见识过叶素找茬的能力，更何况私藏罪犯确实不对，十染有错，怎么敢说话激怒叶素。
她顾不上疼痛，赶忙爬起来跪好。
“这是怎么了？”江随雨走了出来，莫名其妙，以前不是当十染是个宝么？今日……这是怎么了？
江随雨心中疑惑，不过在听到叶素说的话之后，也多少听出了点什么，私藏罪犯？
叶素没理她，他此刻没有心情应付江随雨。
“给我跪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起来。”叶素生硬地对着十染说完，又对院子里其他人说道，“不许给她吃饭喝水！”
十染向来逆来顺受，她想，其实叶素不必说那后半句话，他不吩咐，也不会有人给她吃饭喝水的，这里都是江随雨的人，哪会有人给她好脸色。
也许见她这么不受待见，还会暗暗窃喜呢。
叶素青着脸，回了卧房，江随雨叫叶素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也不生气。
复而进了房间，吩咐暮雨摆了晚膳。顺便问问叶素怎么了。
叶素没有回答她，但是江随雨却觉得叶素似乎在她问完十染的事之后，明显不痛快了。
他放下筷子，也没了食欲。
这是吵架了。江随雨心里嗤笑着幼稚的叶素，顺手盛了一碗甜汤，放在了叶素面前。
“喝口甜汤，今日用的是太后娘娘赏的雪梨炖的，降降火最合适不过，快喝吧。”江随雨的揶揄并没有让叶素心情好转。
一顿饭也不了了之，不过江随雨的胃口很不错，吃了饭，还喝了两碗雪梨甜汤。
见二人都不吃了，暮雨撤了饭食，叶素转身坐在书桌前，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江随雨则是躺在贵妃榻上看着话本。
不知过了多久，江随雨和叶素都洗漱完毕了，十染还跪在院子里。
夜凉如水，十染的鼻头冻的通红，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但还是无法取暖
不知道叶素什么时候能消气。
“还让人跪着呢，这秋夜更深露重的，到时候生了病，不怕回头又心疼？”江随雨见十染的模样有些不忍。
第五十二章 寒夜
十染很冷，冻的发抖，想到屋子里被绑着的阿蒙又有些担心。
阿蒙如果一直那个样子，估计也很难受吧，不知道隔壁的人会不会解开他，又或者，叶素大人早就派了人去捉他？
她听说朝廷审讯落花楼的人都是极其残忍的，阿蒙那个人会不会被一样对待呢？
如果阿蒙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十染也不会收留他，在落花楼的时候，阿蒙不过是他们那些人的受气包。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阿蒙一瘸一拐的样子，后来才知道，是被落花楼里的人打的。
十染也询问过阿蒙是如何入了落花楼，阿蒙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作反应。
后来只告诉十染，他是被人掳走的，想跑就打他，落花楼人多，阿蒙根本逃脱不了……
日子长了，他也就放弃了，平时也就在落花楼里打打杂而已，落花楼里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过来做杂活，当奴隶一般对待。
虽然阿蒙说的这些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十染就是相信了。
她明白阿蒙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但是十染也不想追问，看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十染怎么能继续问下去呢……
她跪在地上，只觉得双腿都已经麻木了，这里本就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十染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十染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膝盖处痛的不得了，她咬咬牙忍住了。
今日的夜晚没有月亮，院子里点燃了灯笼，将院子照的亮堂堂的，周围的丫鬟小厮忙来忙去，从她身边来来回回走过，没有一个人多看她一眼，生怕被驸马爷找麻烦。
本来大家以为驸马爷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谋士，今日大家却见识到了他的厉害，没想到驸马发火也能这么凶。
十染目不斜视，端正的跪着。
叶素看了看窗外，目光扫到十染身上，看着十染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那个阿蒙又气不打一出来。
“本是死罪，我这样对她已经算开恩了。”叶素冷冷地回了江随雨。
江随雨笑了起来，从贵妃榻上起身，一把将手中的话本丢给暮雨。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这样暴躁可不像你，是谁说不能喜形于色，怒形于色的？”江随雨走向叶素。
一把将他的书夺走，叶素不理她，江随雨看了看叶素的书，靠近叶素的耳边，“私藏的是谁？我猜猜，是不是个男人？”
叶素睨了江随雨一眼，江随雨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何苦这样，不过是个丫头，心还未必在你这里，你就吃醋了？”
“吃醋？”叶素惊讶，他只是觉得自己很生气，但是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十染只是个小丫鬟，也对他走过恩情。
这次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不让青松对她动手罢了。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分，叶素从未想过，也从未多想。
“我并没有。一个丫鬟而已……我不过是生气她藏了落花楼的余党。”叶素随即否认。
“唉……你不气我把十染丢在叶宅，不带来公主府么？”江随雨想起之前小桃对她说的话，问道。
“我气你有用么？你不是会我行我素，我知道你对十染之前的做法还耿耿于怀……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出过气，就算了吧。”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出气，不是真的讨厌这个丫头。我最讨厌她在你身边瞎转悠了！”江随雨走到叶素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种话骗骗别人就好了，不用在我这里三番五次的说。”叶素有些无奈，他们的婚姻本就是有目的的，也曾经约法三章。
不过，江随雨从小嘴甜，很多情人之间肉麻的情话说出来，仿佛都不用思考。
江随雨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样子，真没趣，不过话说回来，十染要是在外面跪坏了腿脚怎么办，这以后是不是都得仰仗着你了？”
“……”叶素不再回答她，“我今日在书房睡，五公主也早日就寝吧。”叶素理了理衣角，跨出门去……
路过十染身边的时候没有停留。
十染用眼角撇了一眼叶素离开的身影，知道自己今天不跪一夜是不可能的了。
叶素前脚刚走，暮雨就过来了。
“十染姑娘，起来吧，五公主传你进去。”
“可是……”十染有些犹豫，但又不能不听五公主的，爬起来的时候，双腿麻的不行，暮雨见状赶紧扶住了她。
把她带到江随雨面前。
“你今日犯的错是要万万不该的，落花楼里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驸马私藏落花楼的人，这不叫人打脸。”江随雨先是训诫了十染一顿。
见十染低着头，毫无反应，也明白她是知错的。
“五公主，这次十染收留的是之前牢房里送饭的哑巴，五公主也认识，他不过是个打杂的，而且在牢房里也很照顾我们了……叶素大人因为这件事与我置气，请五公主帮我求情……”
江随雨听了，心中了然，那个哑巴？十染来了之后确实很照顾她们……
不过落花楼这几年的作恶也是江随雨看在眼里的，也是朝廷的心患，里面的人是不是真如自己看到的那样纯良，江随雨可不能妄断。
“是他啊，我可以劝一劝，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今日你就先休息去吧，明日我再解决这件事。”
“可是驸马……让奴婢跪着……”
“去歇息吧，我自会和他说，驸马当然会给我个面子，该罚的也算罚了，暮雨，带她下去……”不等十染反应，江随雨就决定了。
十染当然是不想再跪着，她现在就觉得胸口处发凉，如果还去院子里的话，估计明天就会得了风寒倒下。
有江随雨解围，她已经很感激了……
十染在这里没有地方住，暮雨带她去了个小单间将就一晚。
谢过暮雨，她就躺在床上了，肚子很饿，身上很冷，她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将被子包裹紧。
第五十三章 阿蒙
叶素带着十染回来之后，就已经吩咐人把阿蒙给抓了回来。
他自然不会给落花楼的人逃脱的机会，一定要找出四皇子和落花楼联系的证据，这样就能扳倒四皇子。
少了一个对手，本身四皇子在皇帝面前也没什么好印象，只要调查出一点点错误。
估计就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了。
阿蒙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他被迫跪在叶素面前。
这个孩子武功不差，在那个屋子交手的时候，叶素轻敌差点被他打败了。
所以，现在叶素对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你在落花楼待了多久？”叶素问完，突然想起来，这是个哑巴，会写字，因为他在那日的桌子上看过几张字，不是十染的，应该是用于交流时候写的。
叶素让人把他的右手解放出来，在他面前铺了纸，放了笔墨。
阿蒙不理人，仿佛没听到叶素的问话一般。
“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再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去的落花楼，落花楼其余逃走的人现在在哪里？”叶素严厉的说，他有的是方法折磨这个哑巴。
见这个人不理他，叶素忽然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威胁他：“如果你不如实回答我，我可不能保证十染的安全……”
果然，阿蒙停顿了一会，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写在纸上。
阿蒙大约十岁就去了落花楼，因为江湖恩怨，落花楼杀了他全家，只剩他一个。
那一天下着大雪，家里人十几口人的尸体摆在院子里，鲜血染红了雪地……阿蒙吓得瑟瑟发抖，他忘了哭泣，忘了叫喊……
当时落花楼的主子穿着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走到阿蒙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一笑。
“跟我们走吧……”那个人对他说。
他不敢拒绝，很害怕，很害怕成为院子里的尸体，阿蒙抖如筛糠，朝着那个人点点头。
于是，他来到了落花楼，那人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还教过他武功。
本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是阿蒙从来没想过一直留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一群凶手，杀了他全家的歹徒，阿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心，他想着逃走，逃走之后报仇。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阿蒙逃走了，但是他的逃走触怒了落花楼的主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阿蒙就步入了地狱，他被抓了回去，受折磨的人生就开始了。
主子对他不再宠爱，周围的人也是落井下石。拳打脚踢已经算轻伤……
叶素对他的过去兴趣不大，但是了解了一下还是唏嘘不已。
“那你见过落花楼的主子？”叶素问。
阿蒙点点头。
“他平时是在落花楼，还是在其他地方。”
“他经常不再落花楼基地，整月整月地奔波在外面，具体的低调并不清楚。”看着写在纸上的字，叶素陷入了思考。
“你认识北周的四皇子么？他和落花楼联系可深？”叶素继续问。
阿蒙摇摇头，又写了起来：“从不曾与朝廷的人联系，并没有听说过四皇子。”
从不曾听说？可是江辰辉确实有落花楼标记的扇子，暮雨也去探过消息。
确实在四皇子指使下，江随雨被掳走了的。
不排除四皇子是主谋，说不定，他就是落花楼的主子。
叶素将阿蒙继续收押，出了衙门的门，居然遇到了四皇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素换了个表情打招呼。
江辰辉冷笑着：“最近，叶大人可真是意气风发，不仅捣了落花楼的老巢，还得了不少封赏。现在一定美死了吧。”
叶素忽略江辰辉语气中的讽刺，“四皇子谬赞了，不过是为皇上办事，最终完成了任务而已，而且最近并没有什么开心的，都忙的不得了，我可不像四皇子，没什么时间能喝喝茶听听曲。”
“呵呵，男人忙着立业倒没什么，可别忽略了我五妹。”
“这个还请四皇子放心。”叶素看了看江辰辉手中的扇子，已经不是那一把了。
叶素只当是四皇子心虚的表现。
“不知落花楼的事情调查到什么地步了？”
“四皇子好像很感兴趣……”
“我不过是照常问一问罢了。”四皇子笑了笑，让手下的人退了下去。
叶素见他禀退了手下，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江辰辉的动作。
“四皇子……有什么话说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让暮雨跟踪我？”
“呵呵，四皇子如果不做亏心事，暮雨怎么会跟踪你，她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你也知道，江随雨对暮雨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江辰辉面色一僵，只冷笑着，“我觉得你还是最好擦擦眼睛，好好看看该站谁的队，仔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四皇子放心，我一定斟酌。”叶素彬彬有礼，和四皇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对比甚是明显。
江辰辉知道，叶素手上没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实质性证据，否则，早就去宫里告发她了。
他知道叶素已经怀疑到他头上去了，暮雨他没抓住，否则一定会杀了她。
离开君安酒楼的时候，江辰辉立刻飞鸽传书，通知落花楼的人撤离。
谁知道还是被叶素的人抓住了大半，这几日江辰辉的心都是提着的，生怕会有什么证据指向他。
江辰辉很多次都想去公主府拜访，但是想到江随雨身边的暮雨，可能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江随雨。
他不可能去硬碰硬，江随雨那个个性，见到他说不定会打起来。所以今日，他来找叶素。
但是，看样子，叶素似乎并不待见他。
“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和我合作。”
“我只听命皇上，而且也只是丞相府的谋士，一个小喽喽而已，怎么敢和四皇子这个大人物合作呢，要不……你去问问丞相？”叶素打着圆场。
江辰辉立刻拉下脸，转身离开了。
叶素看着四皇子的背影，沉默的思考着，他现在不会找四皇子麻烦的，还需要借他的手除去大皇子呢。
第五十四章 病了
第二日，十染并没有起的很早，躺在床上的十染脑袋昏沉沉的，全身发热，嗓子冒烟。
也许是前几天给阿蒙忙前忙后的积累，昨日又在院子里吹了风，所以扛不住。
她躺在硬板床上，只觉得四肢酸痛无比，整个身体忽冷忽热，难受的要命。
十染挣扎着起床，用盆里的水清醒一下自己，努力睁开眼睛。
虽然也算进了公主府，暮雨也没给她活。
但是十染现在心里满满都是阿蒙，他一个人被绑着估计也不好受，起码现在得去问一问，他在哪里。
十染花了很大力气洗漱，简单的梳了头发，别了一支簪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除了面色有些潮红，倒也没什么不妥。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热了，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么多，出了门，她第一件事就直奔叶素的书房。
可是刚出院子就迷路了，公主府自然不如叶宅那般小，不容易找到路。
走了很久，才遇上一个小厮，请他带路，才到了叶素的书房。
叶素作夜审了一夜，现在还在房中安睡，小厮也不敢打扰，便让十染在大厅候着。
这一候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直到薛未来到书房，准备向叶素禀告一些事，他进院子的时候就见到了十染。
薛未是知道江随雨没把十染带过来的，所以十染出现在书房，叫人着实惊讶。
“你在这里做什么？”在这里找叶素大人，不怕五公主怪罪下来么？
“我找叶素大人有急事。”十染一急忘了改称呼。
“有什么急事？你和我说，我给你通传，现下你还是不要直接接触叶素大人，小心又被抓小辫子。”
“我之前在落花楼认识了个朋友，是个哑巴，昨日……”十染还没说完，就被薛未打断了。
“落花楼的哑巴？我们昨夜审的就是他呢……”
“他在公主府？”十染惊讶。
“不是，在衙门的地牢。你怎么认识落花楼的人了？现在正是风口，小心惹祸上身。”
“……”十染噤声，心中闷闷，“他会被放出来么？”
“也许吧……如果……他能提供有效的情报，应该会从轻发落。”薛未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他不错，昨天交待了不少东西，只不过都不太有用。”
“他不是坏人……我希望叶素大人能饶了他。”
“放心好了……要真的没有什么案底，我们不会黑白不分的，倒是你，面色潮红，刚刚跑过来的么？”
“啊？”十染眼看着薛未的手摸到她的额头上，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薛未被十染的模样逗笑了，但是转而又面色暗下来。
“你的头怎么这么烫？哎……”
十染没太听清楚薛未后面的话，只觉得两只耳朵旁嗡嗡作响，眼前薛未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继而天旋地转，一头往后栽去……
但是并没有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十染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没看清搂住她的是谁，十染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靛蓝的床帐。
右边的帘子拉起来，遮住了十染的视线，所以她只能看到自己躺着的，这四四方方的床。
十染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服过。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她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着缎面的被子面，上面绣着银色和浅绿色的小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而且……怎么这么女性化，这个被子和床帐格格不入啊。
十染有些心慌慌，她感觉后背有一些汗渍……头痛倒是好了不少。
摸了摸自己的头，烧退了……
“醒了？”
床帐外面传来叶素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远山飘来的一般。
十染不知道回答什么，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是这个光景，本来以为是薛未的房间，没想到是叶素这里。
芊芊素手掀开靛蓝的床帐，看见对面的叶素。
他正坐在书桌前，这里似乎是叶素的书房。
而自己睡着的地方，是临时在书房搭的一个床铺。之前听说过，最近办公的叶素都是睡在这里的。
公务繁忙，太晚怕吵了公主，于是就在书房将就一下。
“十染愚昧，不该把病气传到叶素大人这里……奴婢这就出去。”十染起身，准备下床，却被走过来的叶素一把拦住了。
“不必了，你刚退热，不能吹风，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他手中端了只碗。
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水，还没靠近，十染家闻到了厚重的中药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但这药到底是对自己有用的好东西，难得叶素居然这么好心，十染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苦么？”看着十染一口气喝了药的模样，他有些奇怪。
平时，江随雨吃个药都会闹腾很久，没想到十染却是个不怕苦的。
十染摇摇头，“不苦……有药吃我就很满足了。”
十染的话让叶素噎住了，是的，对于他们这些看主子脸色的人来说，有什么就应该满足的。
“如果你觉得苦，我这里还有这个……”叶素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个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麦芽糖。
药当然苦，只不过十染能够忍受而已，温热的药入喉，苦意慢慢生华。
见到麦芽糖，十染挺开心的，她抬着头问叶素，“我可以吃么？”
“不然我拿出来干什么？”
十染突然笑了笑，其实叶素大人有时候还是挺和蔼的。
她拿起一个麦芽糖，小心翼翼放入嘴中。
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苦味。
叶素嗤笑一声，看穿了十染的倔强，他把盒子放到十染手中，对她说：“你先休息吧，等会会有人给你送吃的。等你休息好了，再回叶宅……既然公主让你在叶宅就在那边呆着吧。”
十染正在吃着麦芽糖，听到叶素让她回叶宅，脸色突变。
她突然想到了阿蒙，正准备询问。没想到叶素自己回答了。
“你放心，那个叫阿蒙的不会有事，今日他提供了很多线索，都很有用，我们答应了他，让他回归原本的生活。”
叶素转过脸，对十染笑了笑：“不过，我看他武功不错，底子也很好，打算给他一份差事，明天他就会启程，也许不能和你告别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五十五章 告别
叶素已经走了很久，但是十染还愣着回想着刚刚叶素离开的笑容。
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呢，故意让阿蒙离开？
十染低头看了一眼小木盒里的麦芽糖，小心的盖起来。
过了一会，薛未进门，手中还拿了一个托盘。
见十染醒了，对她一笑：“醒的这么及时？是不是知道有好吃的？”
“没有，已经醒了好一会。叶素大人刚刚走。”
“我知道，就是叶素大人让我过来给你送吃的。”薛未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碗粥。
“你以为，公主府，谁敢给你送吃的，都怕五公主不痛快。”薛未抱怨着，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十染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回叶宅也算是个好事。
“叶素大人让我回叶宅，不如待会我就回去吧。”
“不行吧，叶素大人找了大夫给你看过，你这样起码得休息三天，还要吃三天的药呢。等好全了，我送你回去，不急的。”
“我怕五公主知道了，又要生气……”
“放心吧……嗯……叶素大人会保护你……”薛未含糊地回答了十染。
十染可不傻，她得乘着江随雨还不知道她在这里，赶快回去。
吃完了东西，薛未收了食盒，又交待了十染几句话便离开了。
书房安静下来，十染还顾了一下四周，简约的不得了的书房，除了这个床和书桌，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似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还真是符合叶素的风格。
外书桌的一个角落里，十染又看到了那盆兰草。
叶素真是对这个兰草情有独钟……怕是有什么执念吧？
十染又休息了一会，觉得身体好多了，她起身，将被褥叠好。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盒麦芽糖，叶素大人给她了，意思是不是可以拿走呢？
想了想，十染默默地把麦芽糖收走了。
出了书房的门，一路上看到不少其他人，都给十染行着注目礼，十染有些不好意思。
快步离开，离开的路有些曲折，但十染还是认识的，走过几趟，自然是知道的。
来到门口，她就直奔衙门，叶素说了，有任务给阿蒙，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跑了很久，在看到衙门的时候，十染有些兴奋，她赶忙飞奔过去。但是在看到衙门里走出来的叶素的时候。
她回身转进了一条巷子。
就在十染仔细观察衙门门口之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惊恐地转头看去……身后之人，居然是阿蒙。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十染指着衙门，问道。
阿蒙摇摇头，突然抱住了十染……十染有些怔，但随即突然反应过来。
她也抱住了阿蒙，“放心，叶素大人是个好人，比落花楼里的人都要好，你跟着他一定不会有错，一定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放心地去吧，记得有时间回来看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十染搂着阿蒙，所以她看不清阿蒙现在的表情，但是她察觉到阿蒙有些发抖……有一点点湿意入侵了十染的肩膀……
阿蒙点点头，搂着十染。
这一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十染忘了时间。
在这个拥抱里，十染察觉到了阿蒙的恐惧、担忧、不舍。
十染尽可能地安慰他，她明白，阿蒙还是太小了，又被关在不见天日的落花楼，自然对外面的世界格外恐惧。
不过，十染相信，他一定能突破自己。
阿蒙缓缓送来了十染，还没来的及让十染看清，阿蒙便一个闪跳，离开了小巷子。
十染呆呆地看着阿蒙消失的方向……静静地一个人站立了一会，也离开了。
回到叶宅的时候，大门是上锁的……十染有些奇怪，但还好她有钥匙。
进去之后，她找初一找了一圈，没有人？
十染不清楚初一有没有亲人在附近，又或者，初一被江随雨接到公主府了，毕竟，初一是五公主的人。
本身，初一和十染关系就是一般般，所以十染对初一的去向一无所知。
可能，初一离开的时间很短，叶宅里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十染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床下的盒子，那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没有积蓄了，她的钱都花在了阿蒙身上，现在离叶素那么远，工钱都不知道去哪里领。
她叹了口气，盖上盖子，把盒子继续推进床里面，然后，起身，倒在床上……
还要去抓药，还要吃饭……没钱这可怎么办？
自力更生应该没有问题吧。十染相信自己之前还不会饿死。
她不想找那个农家人要回房租了，跑过去太麻烦了，而且要怎么解释被官府抓走的阿蒙呢？
无法解释，所以那笔钱就当打了水飘吧。
想到走了的阿蒙，十染突然觉得有些肉痛，那些都是自己实打实的血汗钱。
出来公主府的时候，怎么来没想起来和薛未借点钱呢？
现在初一也不知去哪里了，今后的生活可怎么办？
不过，叶宅本身也是有一些物资在的，让十染生活个小半个月的能力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后面直接去景安城里找薛未好了。
薛未一定会帮助她的。
十染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赴宴
十染醒来的时候，看看周围，愣住了……
这里不是叶宅，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公主府了？
她拍拍脸，很痛，并不是在做梦。
“不用拍了，你不在做梦。”
十染闻声，转头便看到了定定地坐在椅子上的江随雨。
江随雨的软椅子和房间简陋的陈设格格不入，暮雨垂手站在她身边。
“本公主何时让你回去了……你这个奴才居然敢自己走了？”江随雨瞪了十染一眼。
十染想起昨日在叶素书房休息的事，难道江随雨是因为这个，想找她算账？
暮雨见十染发呆，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快点给五公主行礼。
十染得了便宜，这才起身，给五公主行了大礼。
“十染不敢不听从公主的吩咐，五公主让奴婢看管驸马的老房子，第二日醒了，便不敢耽搁的回去了……”
“呵呵……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是真的将我的吩咐放在心上，还是跑去叶素的书房勾引他？”
“奴婢不敢。”十染叩首，不敢再抬头看江随雨，眼睛直直盯着江随雨的裙摆，那里绣的海棠争艳，红艳艳的海棠栩栩如生。
“不敢？莫不是昨日吸入的**香迷坏了脑袋？你昨日干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暮雨咄咄逼人，不给十染蒙混过关。
听到**香，十染一惊，昨日在叶宅没过多久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难道是因为**香。
昨日，江随雨难道派人跟踪自己去了叶宅？
十染跪着，不说话。事实既然五公主都知道了，自己也不必多说，要找麻烦就尽管来吧。
“觉得理亏了？”江随雨甩了甩手中的丝帕，娇丽的脸上露出为难，“既然这样，就罚你为本公主办一件事吧……正好赎罪。”
十染还没明白江随雨的意思，就已经被暮雨带了出去。
换了身衣裳，又得了一枚公主府的小牌子挂在腰间。
“今日，五公主会带着你去大皇子的府里赴宴，左右都机灵点，让你去做的事好好做。”
暮雨给十染簪了一朵绛红的芙蓉绢花，半个手掌大，插入盘发中，衬的十染白皙的脸庞十分动人。
十染点点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太一样，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每个打扮打扮果然是不同的。
她不太清楚江随雨的用意，为什么赴宴不带暮雨，而带这个总是给她气受的自己。
“你不要想得太多。”暮雨看出十染的心思，十染整个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也许对五公主为什么带她赴宴这件事，很好奇吧。
“五公主说了，你是个机灵的丫头，今日赴宴有很重要的事完成，成败都关乎五公主和叶素大人之后的路。”
暮雨拿起梳子，细心地将十染散开的墨发梳顺，又摸了些头油，茉莉花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茉莉花头油是时下最流行的头油，很多姑娘的妆台上都会备着一两罐，十染其实不喜欢这种花香，总觉得太浓了。
不过既然是暮雨姑娘给她装扮，她也不敢打扰，谁知道是不是江随雨的意思。
焕然一新的十染，被带到江随雨面前。
十染跟着暮雨走过来的时候，江随雨就瞧见了，远远望去确实窈窕，怪不得叶素舍不得这个丫头。
江随雨笑笑，看着十染，“真是清新脱俗的姑娘啊，不知道以后会许给哪家少年呢……”
面对五公主的打趣，十染有些脸红，她的目光往外望去，正看到坐在里屋的叶素。
他正在喝茶，对十染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惊讶。
十染收回目光，“五公主说笑了，奴婢还想服侍您呢。”
“你这是不想出去嫁人啊，那这样的话就给我们驸马收了作妾把？”江随雨戏略的口吻让十染心惊肉跳。
十染慌忙跪下否认。
江随雨白了里面的叶素一眼，她可是说给叶素听的。
只是没见到叶素给她想要的反应，有些无趣。
暮雨去给他们准备马车去了。
今日大皇子设宴，说是庆贺西北战事的胜利。
如今有好些事都很合皇帝的心意，朝堂之上的气氛也轻松不少，大皇子现在意气风发，是立储的最佳人选。
今日设宴也不清楚是暗示大家站队，还是想再看看自己合伙有多少人。
其实江随雨和大皇子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这种人多的场合，五公主和驸马自然被邀请去了，大皇子那种笑里藏刀的人，总喜欢做这种表面功夫。
江随雨收到帖子的时候，心中嗤笑这大皇子，但是到了日子，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赴宴。
说到底，大家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大皇子的府上比江随雨的公主府更加富丽堂皇。
十染目不斜视，紧紧地跟在江随雨身后。
江随雨和叶素在宴席间坐定，上头是大皇子，他很开心，应酬着众人。
见到大皇子身边给他斟酒的女子时，江随雨笑得很满意。
那个覆着面纱的女人正是琴月。
听说这几日，琴月把大皇子也迷的颠三倒四，只是碍于主仆的面子，没有收入房中而已。
加上大皇子一心一意想给老皇帝一个好印象，哪里敢乱攀男女关系。
一个就这么吊着，一个就装傻。
琴月既然是四哥的人，那么今日就让她江随雨，做个人情，顺水推舟，让这两个的关系更近一步吧。
众人酒足饭饱，有窈窕舞女翩翩而来，正是欣赏的时候。
江随雨的眼角撇到琴月出了大厅，随即招手，让十染过来。
十染眼皮直跳，她知道江随雨让她去做什么，有些心惊胆战。
曾经，十染也以为，江随雨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子，除了任性，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如今，连自己的哥哥也可以暗算，真是叫十染惊叹不已。
江随雨也曾经被四皇子掳走，如果这样看来，皇家的手足之情真是毫无感情可言。
十染低头，将江随雨的嘱咐一一消化后，便悄悄退出了大厅。
她急步跟上前面的琴月，但是又保持着距离，生怕被发现。
第五十七章 计谋
琴月绕来绕去，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十染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被发现了也不好解释，左右自己也是这边的新脸，于是，心生一计。
“哎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琴月警觉起来，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从假山的阴影处走了出去。
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不过看着穿着打扮，倒是挺富贵的。
“妹妹怎么了？”琴月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十染的脚。
十染皱着眉头，痛的龇牙咧嘴，“姐姐，都怪我不注意，出来解个手迷了路，还崴了脚。这里这么偏僻，主子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十染装模作样地用手帕覆了脸，哭哭啼啼的。
一边还露出了腰间的小牌子。
琴月看着小姑娘哭了，心里有些烦躁，她还要去前头伺候大皇子吃酒呢。
哪里有心情在这里安慰小丫鬟，她迷路被主子责罚，和琴月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认得路，你是哪个臣子家眷的丫头？我带你去前头，快擦擦眼泪，别哭了。”琴月盯着小丫头，冷冷地说。
十染抽噎着，暗暗想，难道她没看到自己的腰牌么？
十染假装起身，又跌落在地，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跌倒了，这里都是假山，坑坑洼洼的石壁，简直痛到五脏六腑。
琴月没办法，毕竟不知道是哪个官人的家仆，要是得罪了，也不好意思。
她只得扶着十染起来，终于看见了十染的腰牌。
是四皇子的人？
那个腰牌她不会看错，来大皇子这里之前，她总是和江辰辉见面，他身后跟着的随从，挂的都是这种腰牌。
不会错的。
琴月的态度忽然好了起来，贴心地把十染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妹妹是四皇子府上的人？”
她在试探十染，十染掩在帕子下的嘴唇弯了弯。
“嗯……”
“今日，我没见四皇子来啊？”
“姐姐有所不知，大皇子给我们主子送了帖子，只是你也知道，四皇子本就不喜欢这些交际，所以派了我送些小玩意赔礼道歉来的。”
听了十染的话，琴月的嘴唇弯了下去，顿时没了应付十染的心思。
“姐姐别走，我要和你打听个人。”
“你要找谁？”琴月低着嗓子问。
“我要找个叫琴月的姐姐，四皇子有话让我带给她。”
“哦？你找她做什么？四皇子还对她恋恋不舍么？”琴月虽然痴迷四皇子，但是还没到笨蛋的状态。
面前这个人自己又不认识，怎么可能和盘托出。
“那当然不是。”十染顺手摸了摸头上的绢花，还好没掉了。
刚刚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要是不见了，还真不好找了。
“四皇子让她安心，他不会再烦她了，要是觉得大皇子对她不好，尽管和他说，他随时都等着琴月姐姐回心转意。”
琴月听着这些话，只当四皇子还在演戏，这个小丫头也不过是个传话筒，没什么大用处。
“知道了，我会给你传话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姐姐！你不是说送我回前头么？”十染叫住琴月。
琴月再没了好脾气，回过头漫不经心地说：“从假山过去，直走就行了，姐姐还有事忙，就不送你了。”
轻飘飘地说完，琴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辰辉到现在还在演戏。
他明明知道，如果今日赴宴，就有见面的机会，可是他宁愿派个小丫头来做戏，也不愿意自己亲自来。
自从上次二人在君安酒楼被人撞破的事发生后，江辰辉就格外注意保持距离。
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琴月想着，她毕竟还在大皇子这里，用有江辰辉有用的时候。
到时候调查什么事情，一定会来找她，这样至少还能见一面。
让琴月有机会能和四皇子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情。
像这种把爱慕隐藏，做出那种高调厌弃江辰辉的样子，琴月越发觉得很累。
违背自己的本心实在让琴月受不了。
可是为了顺理成章靠近大皇子的身边，又只能用这种苦肉计。
琴月不自觉的抚摸上脸上的疤痕，这里还是自己划的，痛的很，流了一地血。
当时也是为了演戏，人多嘴杂，她不能看向四皇子，只能将心中的感情藏好，然后露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指腹抚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皮肤，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脸，很可怖。
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也失去了乐坊第一美人的头衔。
她的堕落都是因为自己爱江辰辉，她愿意为他卖命。
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在美丽，所以四皇子不想要她了？
琴月快步走到前厅，但是并没有看到大皇子。
当下觉得有些奇怪。
又怕大皇子做了什么事，不在她的监控中，于是急急忙忙出了门去找。
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错，如果出错了，四皇子怕是真的会放弃她，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这些日子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大皇子对自己的戒心也很小。
所以，直接去大皇子的房中，也没有人敢拦着。
但是，大皇子并不再房中，外头还有那么多宾客，大皇子自然不会糊涂到放这么多人的鸽子。
于是，琴月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见踪影。
倒是路过刚刚遇到四皇子府上丫头的假山边时。
发现一个假山洞里似乎有琐碎的声响。
琴月以为还是刚刚那个小丫鬟，结果过去一看。
是大皇子。
只是，似乎晕过去了。
琴月赶忙跑过去，把大皇子扶起来，二人耳鬓摸撮之间，空气的温度陡然上升。
大皇子迷迷糊糊的醒来，越发觉得不说服，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发烫，像刚刚煮开的茶水。
琴月自小就是乐府的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大皇子这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怎么了。
只是琴月从来只把自己当作清倌，从没有那种买身的意思，这次靠近大皇子，也就是在他面前摆出白莲花的姿态罢了。
她想回避，毕竟一个男人若真有歹意，琴月是无法反抗的。
她一定会是四皇子的女人，绝不能**给别人。
第五十八章 撞破
只是，尽管琴月转身想走，但是大皇子并没有放过她，大皇子死死抓住琴月的手腕。
此时的琴月就是大皇子的解药，断然不会让她走的。
琴月挣扎着，这里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路过的人极少。
加之，前厅在开着宴会，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即使琴月大吼，说不定也没人听见。
“大皇子，不可以……不可以啊！”琴月想收回手，可是大皇子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火热中，根本听不见琴月说什么。
只觉得琴月的声音格外好听，仿佛在诱惑他一般。
他克制着，想把心中的邪火压下去，但是并没有用。
大皇子的确对琴月有好感，也碍着四弟的面子不敢碰她。
不过这种烈女子正和他口味，本来想着日久生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估计不允许。
不如就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给个妾的一个抬进门，也算是对的起这个女子了。
大皇子强行欺身而上，琴月只能拼死阻止，可是拉拉扯扯间，琴月倒是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燃烧起来……
身上也渐渐发烫……这是怎么了？
琴月开始渴望大皇子的靠近，莫不是中了媚药？
她见过，见过乐坊的姐姐们勾引男人，服用下去的媚药发作，就是这个样子……
“大皇子……我们……不能这样……”琴月乘着自己一点点清明，对着大皇子说。
可是大皇子早就失去了理智，哪里听得进去。
他只想着享受此刻的心情，根本不想考虑其他方方面面。
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累都累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遵从本心，不如将计就计好了。
琴月可不好过，她不想这样，她的心不在这里，她很想大喊大叫。
但是不敢。
其实来大皇子府上的时候，琴月也预想过这一天。
但是绝对不是这个光景。
他们被人陷害了……至少大皇子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中了媚药。
尽管琴月强打精神，但是最终，她的思绪渐渐混乱起来，有些分不清抚摸她脸的男人是谁了。
只觉得朦朦胧胧，是大皇子还是江辰辉，琴月都觉得无所谓了。
只要能将快要溺水的她拯救过来，便是极好的。
大皇子的动作越来越霸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温度一点一点的上升。
假山的周围静悄悄，除了二人点点喘息，还有微风拂过的树梢的声音。
一切都缠缠绵绵。
巫山共**，秋月欲语迟。
琴月和大皇子正在兴头上，突然假山附近亮起火把，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为首的正是江随雨。
“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江随雨声音拔高，仿佛十分惊讶。
她的声音惊醒了正梨花压海棠的二人，首先清醒的事大皇子。
听到江随雨的声音，首先是一个机灵，随即突然反应过来身边的女人。
随手便推开，慌忙捡起衣服套在身上，只是慌慌张张的，也分不清是裤子还是衣裳披在身上。
琴月就更凄惨了，慌忙收拾了一件衣服遮住自己的私处，又脸埋到了自己长发里面，叫人分辨不出她的模样。
但是众人终究还是看见了琴月，她脸上的疤痕可是独一无二的，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倒叫众人嗤笑。
不是乐府的清倌么？刚刚那个样子怎么也不像啊？
怎么在四皇子那里就是清高的，到了大皇子这里就这么多情？
左右不过是大皇子可能当上未来的皇帝，四皇子是个草包。
“大哥……你怎么……”江随雨别开眼睛，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怎么不分场合低点呢？就算和这个女人你侬我侬，也得等到宴席结束啊。”
冷静下来的大皇子很快反应过来是被人算计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还暴露在众人面前，丢人丢大了。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发抖的琴月，此时的大皇子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是极其可疑的。
否则为什么不偏不倚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挣扎也没挣扎几下，就妥协了？
他裹住了身体，面色由潮红转为苍白，大皇子不敢抬眼看向众人。又不知怎么和退他们。
众人看着大皇子尴尬至极的样子，但是面上也不能露出鄙夷的样子。
这次宴会，大皇子明显就是显摆的，一伙的不是一伙的都给叫过来了。
现在这种事被撞破在大家面前，只会让那些不是大皇子一党的人嗤笑罢了。
北周皇室向来不允许这种不成体统的苟合，要是偷偷摸摸，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
但是明面上和个低贱的乐府姑娘苟合，大皇子还是北周头一人。
大皇子一党面上无光，只得别开目光，有的直接拂袖而去。
还不清楚这件事会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当初不允许四皇子娶的女人，又迷惑了大皇子，估计没什么好下场了。
这场宴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众人四散而去……
江随雨笑笑，搭着早已换了衣衫的十染肩膀，上了马车。
进去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干的漂亮。”
十染低着头，恭恭敬敬没有回话。
琴月怎么知道，她早在自己的袖子上涂满了媚药。
只等着琴月过来扶自己。
而大皇子离席的时候，也被打晕送去了假山那边。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要怪只怪大皇子最近深得民心，用这件事压一压他的口碑也是可以的。
下一步就跟简单了，明日只要请几个人，混入街坊中，将今日见闻说上一说。
那么大皇子，四皇子，琴月之间的爱恨情仇估计就能分个好几集用来说书了。
朝堂之上自然不用担心，那些和大皇子不对盘，还没有被拉倒台的人，自然会在皇帝面前搅一搅。
左右大皇子都是对琴月有些动心的，这次推波助澜也是一个好方法，做了大皇子不敢做的事。
到时候让皇帝给他点苦头吃。
依江随雨对大哥的了解，估计第二日就会着手调查此事。
不如再做些手脚嫁祸给四哥吧，这本来也就是事实。
让他们鹬蚌相争好了，最终得利的是渔翁啊。
回去的路上江随雨很开心，今天不过是一个开始……
第五十九章 口是心非的江辰辉
**的琴月在大皇子府中的口碑直线下降。
本来大家觉得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还有一颗高洁的心。
怎么也算的能吸引吸引主子的，毕竟还是有些自己个性的女人。
但是昨天的场景，除了众宾客，还有府上的下人们。
昨日散场的时候，琴月就陆陆续续听到各种难听的话。
她都在忍着，毕竟他们也是离得远远的嚼舌头。
可是，今天，他们都敢在她面前窃窃私语，甚至是挑明了问。
“琴月？我听说乐坊也有卖身的女子，你是不是小时候也跟着学了她们？所以才有昨天的糊涂事？”
“你们胡说什么！我是清倌，又没卖给乐府，是拿赏钱的乐姬。”
“呵呵呵……真不害臊，还好意思说是清倌，你可知道清倌二字怎么写？”那些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嬉笑着。
“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琴月很生气，但是也不知如何辩驳。
“唉，你不去找大皇子么，这么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我们主子？”
琴月听了他们嬉笑的问话，面色通红，羞愧地离开。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被人算计，有苦难言，还**了，想到四皇子的模样，琴月的心又收紧地痛起来。
她跟着大皇子来到府上的时候，各位还是挺尊重她的。
一方面是因为大皇子护着她，一方面是她的气节叫人感动。
而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叫人无法预料。
昨夜，散了场之后，大皇子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踱步离开。
并没有琴月想象中的安慰。
是因为自己让大皇子丢脸了……她有些担心，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如果能得到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大皇子似乎在躲着她。
她去书房，大皇子去卧室。
她去卧室，大皇子去花厅。
她去花厅，大皇子又去了小花园……反正总是把时间掐准准的。
就在她刚去找大皇子的时候，大皇子也刚刚离开。
一次两次是凑巧，七八次也太不正常了点。
琴月有些心灰意冷，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人。
她在大皇子面前失了颜面，和那些攀龙附凤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那大皇子自然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在这里的挫败，可能不是一时的，因为大皇子已经失去对她的信任。
想到这里，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
要不先联系一下四皇子，问问后面应该怎么办？
琴月站起来，匆匆回了房间，她换了身衣服，趁着没人看见，从府上的侧门出去了。
来找四皇子的时候，门外的小厮俱是一惊。
上次琴月和四皇子的幽会不欢而散后，就很久没有见面。
中间几次传达消息，都是通传的。毕竟避嫌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现在主子正忙着……
“四皇子呢？我找他有急事！”琴月见小厮面色不好，以为是昨夜的事传到了主子耳朵里。
心里也是暗暗一沉。
小厮不紧不慢，忽略焦急的琴月：“主子现在有要紧事，姑娘不如先回去，下午再来？”
“不行啊。”琴月面色一白，“我这里出了点状况，很重要。”
“这个……姑娘可难为我们了……主子说了，不能打扰，如果姑娘愿意等也是可以的。”小厮为难地说，但是身体却丝毫让步的意思，拦住了想要乘机钻进去的琴月。
琴月气急败坏，但是又毫无办法。
“主子有什么急事，比扳倒大皇子还要紧急么？”
小厮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进去通传了。
琴月见小厮转身进屋，才放心下来，只要能方面见到就好解决。
过了一会，琴月终于见到了江辰辉。
见面的一瞬间，江辰辉将眼底的不耐烦掩下，本来想着利用琴月去做一些事情。
至少在绑架江随雨这件事上，她帮了很大忙。
本来以为是个细心温顺的女子，加上她对自己特殊的情愫。
控制起来比一般的人要更好把握。
昨夜，大皇子府上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江辰辉倒并不在意这枚棋子。
更何况把她送去大皇子的那里的时候，也就决定在必要的时候献身。
只不过现在在不合适的时间发生了，也许会对琴月产生隔阂。
这对他很不利。
江随雨被救走了，落花楼损失大半，元气大伤，这个是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了十几年的江湖组织。
江辰辉简直心痛的无法自拔。不过仔细想一想，应该不是暮雨来调查的时候发现的。
这个叶素应该早就知道他是幕后黑手，并且知道他和落花楼有联系。
不过江辰辉一直只和楼主有直接联系，落花楼其他人估计也不知道四皇子是落花楼背后的财主。
思及此，江辰辉有些肉痛，那么多银子，那么多时间，也就在一夜之间蒸发了。
而且楼主落花不知所踪……直到现在，江辰辉都没有他的消息。
他恨的牙牙痒，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哪里有心思来应付一个女人。
琴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面部表情极为丰富的江辰辉。
见到他的那一刻，琴月有些泪目，一半是委屈，一半是作给四皇子看的。
琴月哭哭啼啼的将昨日的事说给了江辰辉听。
当事人说的和传到他耳朵里的话，确实有些不同。
“四皇子，奴婢是被陷害的，现在大皇子总躲着我，我看估计没几天就会把我送回乐坊了……这可怎么办？”
江辰辉思考了一会，那起衣袖给琴月擦了擦眼泪。
“送回去就送回去吧，到时候我接你回来，我们有联系的事，估计不出明天就会被调查出来了。”
听着江辰辉柔柔的声音，琴月有些惊讶，她不敢相信，之前脾气暴躁的四皇子，也可以这么温柔的说话。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四皇子，奴婢有罪……请你责罚……”琴月从乐府出来，里面都是勾心斗角的姐妹，她自然知道四皇子不高兴，不可能被表面功夫所迷惑。
“你放心，我不会责罚你的，只不过，在大皇子府上的日子，会比较辛苦，你就先忍着。”江辰辉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我对你有情，你又付出了这么多，说到底这次的事也怪我太大意了。”
听了江辰辉的话，琴月眼皮停止了跳动，此刻，她真的信了四皇子的鬼话。
第六十章 消失的琴月
琴月知道自己的心太软了，不会拒绝四皇子。
她总相信江辰辉会给她承诺好的事。
毕竟她也算是从底层上来的女子，不过是因为琴弹的好，人长的好看，于是进了乐府，做了清倌。
又因为乐府经常操办达官贵人们的宴席。不愁吃穿用度，解决了温饱。
从小不太受父母和老师的待见，他们不过把琴月当作赚钱的工具。
待琴月大了一点，又想着让她出卖皮相，只是，琴月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她看不起那些出卖皮相的姐姐们，好一些的不过抬回去做了妾。
一辈子在主母面前也抬不起头，生儿育女也不曾有过什么好地位。
自己受苦，也连累了儿女。
琴月再乐府，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她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四皇子。
他懂她的琴曲，和她交心，彻夜长谈……琴月这才觉得找到了知音。
知音难求，四皇子是越来越喜欢她，经常让她去府上弹琴。
某一天夜里，对着姣姣明月，江辰辉捧着琴月的脸，对着她柔声说着情话。
琴月羞红着脸，钻进江辰辉的怀里。
只觉得脸上发烫，不敢直视四皇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了星辰大海，让琴月无法消化。
于是琴月沦陷到了四皇子江辰辉的感情陷阱里。
在那之后，琴月才发现，喜欢风月诗情的四皇子，是惊才艳艳的君子，也是野心勃勃的政客。
她迷茫过，迷茫着是否还能继续依附四皇子。
偶然的午夜梦回，琴月也发现自己变成了乐坊的那些为情所困的姐姐们。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迷失了自己，渐渐不再考虑自己的想法。
一切都按照四皇子的意思来，他让琴月东就是东、西就是西。
她虽然从没幻想过四皇子给予她的未来，但是在偶尔喝了点酒，微醺的下午，也会想着一颦一笑的江辰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是，自己毁容**，变得落魄都是因为四皇子，被爱慕迷惑的女人都是没什么思考能力的。
对于琴月这种人来说，没有了价值，江辰辉是不可能再去怜悯的。
所以江辰辉只要一点点甜言蜜语，哪怕只是语气温柔一些，琴月就忍不住相信了他。
打发走了琴月，江辰辉松了一口气。琴月还不是弃子，还有用……
琴月离开四皇子屋子的时候，走的很慢。
她想着，等自己回去，辞别了大皇子。
然后回四皇子这边伺候，如果四皇子不方便，那就回乐府。
继续做清倌……自己虽然脸上有了疤痕，但是遮住应该也不影响演奏小曲儿。
琴月期待的未来很轻松美好，她忘了，四皇子和大皇子都不是等闲之人。
伴君如伴虎，她参与了这么多事，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最近，叶素和江随雨从大皇子府上回来的时候，达成了某种协议。
江随雨很痛快的答应了，这门买卖不吃亏。
于是，江随雨这几天也没再找十染麻烦。
十染也被调回叶素身边伺候，十染是觉得很奇怪，她不清楚叶素和江随雨这种夫妻模式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并没有如胶似漆，只有在一起出行的时候才会甜甜蜜蜜。
其余时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在主院，一个在书房这边歇息。
十染看不明白，他们没成婚之前，江随雨倒是一门心思，想嫁给叶素。
现在嫁了，是没了新鲜感，还是说……叶素失宠了……
之前大皇子和琴月的事，现在已经传遍景安城。
皇上虽然有些生气，但到底也觉得这是只是一件小事。
只能说丢了脸面，所以把大皇子骂了一顿，也并没什么处罚。
最后倒霉的是那个叫琴月的女人，听说被赶出府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听说有一次回了乐府，乐府的老板并没让她回去。
十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唏嘘了一下，她并不觉得后悔。
各为其主罢了。
如果换作她是琴月，也会帮着四皇子做坏事。
琴月是一颗棋子，自己也是一颗棋子。
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存在，这次的教训并没有让大皇子很痛，不知道五公主会不会不满意。
但是四皇子那边却不好过了，因为琴月的原因，大皇子已经和江辰辉反目了。
本来还能好好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加上四皇子也不是明着拉帮结派。
现在，二人已经无法维持天平两边的重量。
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回。却也没有真正的赢家。
琴月成了这场闹剧里的牺牲品，没有一个人去珍惜她，本来江辰辉是准备杀了她的。
可是，还没等到他动手，琴月就人间蒸发了。
对于握有江辰辉黑料的人，叶素和江随雨也很想找到她。
他们也派了人手搜索，都是一无所获。
是生，是死，皆不知晓。
只有一人，日日夜夜担心着，那就是四皇子，江辰辉。
琴月带着自己的秘密离开了，他很惶恐不安。
虽然，琴月并不知道他大多数的想法，但是劫走江随雨，联络落花楼她是知道的。
单单这两个，就可以让他降了身价，永无翻身可能。
如果琴月落入了对家手中，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江辰辉现在特别后悔，后悔那日把琴月打发走了。
他当时就应该杀了她，不给她后路，为什么让她走了？让她回大哥的府上？
江辰辉只知道，琴月回去的那天夜里，就被赶了出来。
很奇怪，琴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有事情就匆匆忙忙来找自己。
这不是她的做法。
很可能被人带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琴月真的就是随时点燃的木炭。很可能会给他致命一击。
他突然还是太仁慈了，这种女人，到了他手中基本没办成什么事。
处处给他带来麻烦，现在他篡位的想法人尽皆知。
不仅得罪了大哥，还在江随雨那里也讨不到好处。
这几日一直没联系上落花，真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
他还指望着能靠落花重振落花楼呢。支持他的官员武将比不上大哥那边，好歹也得培育培育新的势力。
第六十一章 七皇子
琴月消失以后，江随雨和叶素也没消停，一个天天和官场上的人来往密切。一个天天联络一些达官贵人的妻女……
十染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只是看着二人忙来忙去的，很辛苦。
她知道，江随雨和叶素在大多时候，都是带着面具去面对别人的。
他们真正的样子，已经很久不见了。
这日，暮雨过来找十染，她们一起去整理了一间客房出来。
清扫之后，十染见暮雨拿来了昂贵的熏香点燃，余烟寥寥……慢慢浮在上空，又慢慢消失不见。
整个房间充斥着沉香木的味道，十染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看了暮雨一眼。
今日，这么认真地打扫和整理，看来是有贵客要来？
“今日怎么了？有贵客？”十染歪着头问，她正搬一盆修剪好的绿植。
暮雨并没有理会十染。只给了她一个眼色……十染便明白过来，不再追问。
暮雨穿梭在门外门里，只会忙这个，一会儿忙那个。
她将旧桌布撤下，换成了新的。
接着，又将上好的贡缎帘子重新换上。
角落里的架子上都摆满了绿植，小花厅的桌子上，又摆了一盘鲜艳的水果。
这一系列的动作流畅非常。
这已经算不上是打扫和整理了，这分明是重新整装了一番。
十染很好奇，不知是谁能让江随雨这么重视。
毕竟，江随雨在她眼里，可是一个高傲的五公主。
估计连叶素大人也不会有这种待遇的吧？
客房整理快结束的时候，暮雨从袖口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汗水，有用手帕做扇，在脖子边，扇了扇。
“今日七皇子要来做客，估计会在公主府住上一段时间。而且在过两日就是丞相大寿，估计到时候会一起去丞相府贺寿的。”
十染听了，点点头，七皇子她知道，应该是江随雨同母的弟弟。
暮雨见十染点了头，又对她说：“其实这次去丞相府贺寿也是皇上的意思。以前都是命大皇子去的，只不过前些日子出了事，所以让七皇子来代理。”
江随雨和叶素费心谋划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把七皇子送上皇位么。
现在又被皇帝委任，这……应该是个好事吧。
这个七皇子一直出现在大家的口中，但是十染却从没有真正见过。
十染对这个七皇子还是很好奇的。
听说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离加冠还有些年纪，可能就是因为离成年还早，才排在其他皇子敌对势力的最底层。
他只有江随雨这一个绝对赤诚的姐姐，现在又多了个叶素，加上丞相的势力，现在的七皇子似乎有些回归正轨。
他在悄悄变得壮大。
时间几近中午，七皇子的轿銮才姗姗来迟。
十染跟着一群人在门口迎接，叶素和江随雨今日都着了正装，端正地站在门口。
这是他们婚后，七皇子第一次拜访。七皇子现如今还在上早课。
这几日请了休沐，被皇帝派过来参加丞相的寿宴。
顺道过来看看姐姐。
只见，众星捧月的华盖车里，出来了一个俊秀的少年。
他一身藏蓝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海棠花纹在领口上若影若现。一只紫金红宝石的发冠束着一半以上的头发，其余的墨发披散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眸像极了江随雨，果真是一母，眉眼之间竟然一模一样。
他的衣服上用白色的丝线绣了兽纹。
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些，且英气了不少。
少年并不借着仆人的力气下车，他见到了江随雨，眼神清亮，高兴的跳下来。
但是又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走到叶素和江随雨面前。
“阿姐，我来看你。”
江随雨笑着点点头，“今日舟车劳顿，快回来休息休息，晚一些时候为你接风洗尘，今日从外邦赶回来也不容易。”
“嗯，确实累的很，马车太颠簸，也没办法好好睡一睡，又不能吃太多，担心会吐。现在让我去休息休息最好不过了。”
叶素看着七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半年没见，就已经这么高了，不愧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驸马可别笑话我，我不过是去了趟外邦，治了治水，不足以顶天立地。”
“那也快了。”江随雨打断弟弟的话“治水也算能赢个好威望，以后有用着呢。”
“姐姐教训的是。”
“别说了，快进来吧。”江随雨说着，侧开身子，身后的暮雨等人也跟着让出了一条路。
叶素领着七皇子和江随雨进了院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七皇子去了刚刚打扫出来的客房休息。
把七皇子送去了房间之后，公主府又开始忙了起来。
不过这次，忙碌的是厨房。
晚上是一个简单的家宴，但是江随雨很重视，每一个菜品都精心准备的。
“后天就是梁丞相过寿，这次父皇派你打点，可得注意些，不要出错才好。”
“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出错的，要是被人逮到小辫子，估计又会告到父皇那里去。”
“嗯，你放心，有我和叶素打点，应该也不会太差，贺寿的时候机灵点，晚些时候记得同丞相说点你想的事。”
七皇子点点头，眸子里闪着精光，“姐姐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父皇都没有这样，这次治水完成的很好，父皇可高兴了。”
“最近大哥被责罚的太轻了……”
“并不是，我也听说了那件事，其实除了让他出点丑，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打蛇要打七寸……姐姐太不明白了，做了这件事要是留了什么马脚，可不是又树立了一个敌人了？还不如一招致命来的痛快。”
十染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尚且明白这权利斗争的真谛。果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稚嫩无辜。
这次的家宴并没有什么外人，除了七皇子、叶素、江随雨之外，就只有自己和暮雨伺候着他们吃饭，为他们布菜。
是以，七皇子说这样的话，并不会怕被人听到，惹人嫌话。
“你倒是懂，你知不知道大哥的把柄有多难抓，那种泥鳅一样的人，总是滑溜溜地逃走，除了出丑，实在整不了什么办法。”思及此，江随雨有些恨，大哥狡猾的不得了，叫自己如何能给他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