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噬心者正式出场
半真半假的谎言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谎言,因为廖伟的话明显打动了柳菲菲,这个年轻的女孩此时此刻甚至有一点点感动。
廖伟明显察觉到女孩的心理波动,趁势发动了求爱攻势:“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你,呵护你一辈子,与你相伴一生。生逢乱世不是我们的选择,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如何活下去,是我们自己做的了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上来,把风衣的上半截覆在柳菲菲的肩头。
虽然这件衣服之前被柳菲菲拿刀横斩了一次,但是腰部往上的部分还是很完整的,披在她身上还挺好看。廖伟甚至想趁势揽住她的肩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可是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混凝土块突然悄无声息地砸过来,打破了凝固的时光。柳菲菲敏锐的动物本能发挥作用,在即将砸到头上时堪堪避过。
沉浸在幻想中的廖伟就差了一些,本来就不以敏捷见长的他生挨了这一下,虽然没有受伤,可钝击却挺疼。更重要的是,这块石头破坏了他苦心积虑营造的氛围。对此,他大为光火,几乎是进入了暴走状态,一瞬间就锁定了投石的变种人。
那是一个非常少见的年幼变种人,目测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因为病毒的机制,幼年期感染病毒的变种人停止了发育,一般在末世前三年就死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是因为身体发育不完全,这些年幼的小崽子在身体上很难和成年变种人抗衡,所以会抢不到食物饿死,少数会被发狂的变种人杀死分食。
所以无畏团大小战斗无数次,杀死的变种人超过百万,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一样的变种人。如果张洋在这里,一定会跳着脚让大家活捉它,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变种人的发育情况。
但是廖伟不是张洋,对这些变种人没有一丝研究兴趣,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杀死这个碍事不开眼的小王八蛋!”
他像蟒蛇一样在废墟里游走,前一秒还在十米开外,下一秒就一拳捅到那个幼年变种人的身上。
果然,这样的变种人完全不耐打,只这一拳就被打飞了十来米,落在地上正好被一根弯弯曲曲的裸露钢筋扎中,从后背扎进去,从前胸钻出来。
这样的贯穿伤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类丧命,可痛觉严重退化的变种人却似乎没有什么大碍,那小小的身体没有立刻就死,而是四肢张牙舞爪地挣扎着。
它明显是想要站起来,可是钢筋卡在身体里,让他难以挪动,只好伸长了脖子发出恶狠狠地吼叫声。
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廖伟听得心烦,决定给它一个痛快。
他跑过去,本想甩手两巴掌把它打晕过去,再用手拧断它脖子。可也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弦,临到跟前又改了主意,先是抬腿将它踢横了过来,两腿交错缠住它脖颈,一拧身竟然把脖子给扭断了。
那小小的头颅耷拉下来,如同一根熟过了的烂茄子,只剩下皮肉连着钉死的身体。奇怪的吼叫声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大概就是蛇性潜移默化的影响吧,廖伟看着自己绞杀的战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再抬起头的时候,坐在断墙头没挪窝的柳菲菲却在抱着膝盖哭泣。
“它伤着你了吗?我,我,我替你报仇了!”廖伟赶紧跑过去,双手搭在她肩头。
“没,没有,我是伤心我自己。呜呜呜……”
“你放心,地下城不会永远关闭的,我们早晚会回去!”
“不,我回不去了,我现在是半人半兽的妖怪!是对小孩子也起杀心的怪物。呜呜呜……”
廖伟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女孩,因为他自己也常常为这件事苦恼。早在担任地下城城管大队长的时候,他就最害怕与普通人接触,生怕被人发现一身鳞片的秘密。
其实在地下城的领导层里,让廖伟羞赧的蛇性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因为这本来就是地下城的研发方向,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在名为柳埠的几百名管理层里,仅他知道的就至少有七个人被实施了相应的改造。
在他们看来这是应对末世的无奈之举,却也是人类未来进化的必由之路。
之前让害虫小队百思不解的进化问题,其实就是在于一枚火热跳动的心脏。这也是地下城最大的秘密,廖伟曾经发誓死都不可以泄露的秘密,就是只要杀死一只变异的动物,趁着热吃掉它还在跳动的心脏,几天后就会继承这个变种人的一部分能力和生理特征。
廖伟本身的实力就比较突出,算是地下城少数能玩枪会功夫的人,所以早早坐上了队长的位置。又因为运气很好,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一条蜕皮期的眼镜王蛇,一个战斗班的人全军覆没,才给了他捡漏的机会。他吞掉了眼镜王蛇的心脏,继承了它的主要能力剧毒,但是负面效果是鳞片覆体,变得丑陋不堪。
柳菲菲找到暹罗猫的时候,南特他们刚刚离
开不久,那颗心脏正在失去活力,廖伟来不及找合适的心腹处置,而柳菲菲又恰好计划改造身体,所以当机立断就啃食了那整颗大心脏,从而获得了类似的能力。
不过比廖伟好一点的是,她获得的能力是五感敏锐和身体敏捷方面的,锋利的指甲和猫耳可以隐藏起来,总算没有破坏了少女形象。
刚才她被变种人小崽子袭击,依靠自身能力躲开后,也曾经爆发出浓重的杀心,可是看着廖伟轻松杀死一个孩子后,她的内心反而充满了不安,为自己成为一个杀戮怪物感到不安。
廖伟扶着她站起来,劝她先回悬崖山洞休息,毕竟前半夜在捕猎,后半夜又忙着赶到海滩废墟,身体消耗不小。
可天不遂人愿,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奇怪的呼喝声。
一个又一个十几岁的变种人小崽子蹦出来,足足有20几个,它们手里拿着各种棍棒、钢管、砖石,甚至还有吃饭的刀叉,与其说是来打架的,不如说是来抢饭的。在它们身后不远处,是一个骑着巨大熊猫的变种人,两只眼睛红彤彤,似乎燃烧着火焰。
如果南特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它就是那一夜驱使十几万变种人,冒着满山烈火追杀他的新任变种人领主。按照花姐的说法,这是一个在三级和四级进化之间的变种人,对于无畏团来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廖伟并不清楚这个存在,尽管他曾经和“二爷”交流过变种人领主死亡的消息。他冲着那些小崽子冷笑一声,摆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姿势。
那些小家伙倒是不像成年变种人一样傻,竟然懂得害怕,一个个急刹车杵在原地,如同木桩子一样整齐。不过它们显然没有被吓住,只是齐刷刷愣了一下,又乌拉乌拉怪叫着冲上来。
在它们身后,肥硕的熊猫撒开四肢大步奔跑着,砸得地面一颤一颤,上面的红眼变种人裹着一个白色被单,坐得稳稳当当,嘴巴里同样“乌拉乌拉”怪叫着。
廖伟让柳菲菲先跑,他对付完这些不堪一击的小家伙就回去。
柳菲菲此时六神无主,让她去杀这些小崽子,她还真有些下不了手,于是顺从道:“我去前面海角礁石滩等你。你要小心啊!”
廖伟应了一声,心里感到十分温暖:“这听起来好像是来自妻子的叮嘱啊……”
内心充满希冀的他出招格外凶猛,像是一头猛虎一样对一群变种人小崽子发起了反冲锋,双方立刻战作一团,只不过是一群人打他一个。
仗着鳞甲的保护,廖伟并不害怕那些简陋的武器,尤其是这些变种人的个头小,力气也十分稀松,所以他一照面就打飞了好几个。
有一个个头最矮却最伶俐的,借着廖伟身形一顿的机会爬到他身上,被他抓住脚脖子丢了出去,本以为会当场摔死,没想到那小崽子却灵巧地翻身落地,嘴里叽里呱啦喊着什么。
有了领头的指挥,其他小崽子很快学精了,围着他游而不击。一旦廖伟朝一个方向冲,就有人搞背后偷袭,专门照着后脑勺抡闷棍。
他虽然反应迅速,大多数时候都能及时做出保护,可还是冷不丁挨了几下,后脑勺被打了好大一个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虽然被这些小孩子搞得心烦意乱,可是廖伟却直觉地感受到,最大的威胁来自那个骑着熊猫的家伙。
此时那个变种人已经跳下了熊猫坐骑,正俯下身去解救之前被廖伟杀死,身体依然穿插在钢筋上的小变种人。
它把那小崽子的身体从钢筋上拔了下来,本来想抱起来,却发现脖子断了,头颅耷拉着,在臂弯处乱晃。
那小崽子死不瞑目,一双灰败的几乎没有黑色瞳孔的眼睛大睁着,嘴角还留着鲜血。
廖伟躲开一次又一次的偷袭,眼睛不断瞄向这个方向,当他看见那个变种人一次次徒劳地扶起小崽子被扭断的脖颈时,他心里忽然有一阵没来由的后悔。
再拧身望去,却是那个变种人双目之中流下血来,那血的颜色比正常人类的还要鲜红,像是红色的油漆,流过之后是两条可怖的泪痕。
然后,廖伟突然没来由一阵心悸,紧接着是那变种人首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周围的所有生物竟然都被震碎的鼓膜,连廖伟也只觉得头疼欲裂,满耳朵都是隆隆作响的回声。
相对远一点的柳菲菲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耳朵也流出血来,像她这样敏锐的五感,声音的震荡伤害更大一些。
再远处,正在以电梯入口为圆心,画半径搜索地下城入口的南特顿了一下,扭头对肖阳说:“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奇怪的吼叫?”
肖大爷此时正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一点点扒开灰烬寻地下城的觅通风口。他随口“嗯”了一声:“好像很远呢,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继续干活!”
“噢!”南特随口答应着,继续以探索电梯井作为圆心,一点点扩大搜索范围。
和他俩的漫不经心相比,被音波正面击中的
廖伟感受可就深刻多了。
先是凭空一股气浪将他吹到,接着是无孔不入的声音震动全身,他一次次试着爬起来,脚步踉跄头晕眼花。大脑都被震得停止思考的他,就像个脑瘫患者,无法调动四肢。
直到脑后剧痛传来,廖伟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头发,直接脸朝下撞向地面。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实在疼不过,使劲一扯,一把头发带着血淋淋的一小块头皮被扯了下来,但是好在他也拜托了束缚。
剧痛让廖伟头脑猛然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是那只大熊猫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身后,第一爪子落空后,它正挥来第二爪。
廖伟又一次极限地后仰,后背几乎与地面平行,这才躲过第二次攻击,但下一刻,那熊猫直立起来,两只壮硕粗大的熊掌直接砸了下来。
廖伟只觉得天空都暗了下来,他的腰部力道已经用完,再也无法闪避,只好软下腰,让身体早一刻与地面接触,换来一丝新力来了个横滚。
“扑啦啦!”巨大的爪子擦着廖伟的身体砸在地上,一大块水泥板被砸得四分五裂。
但是廖伟总算逃过了一劫,重新站直了身体。
现在他周围是一群同样遭受了音波的攻击,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的变种人小崽子,正面是诡异的熊猫和怒火滔天的变种人首领,他明显打不过,已经萌生逃跑的想法,只是那变种人首领盯着他,似乎用眼神锁定了他,让他不敢动弹。
那首领也不着急,就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之所以说它干巴巴的,是因为它的身材十分瘦削,一块白色的被单裹着,仍然可以看出瘦骨嶙峋。
廖伟脑海里想起一个词:“弱不禁风!”可马上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家伙嗓门大得能吼破天,会是个弱不禁风的家伙?
廖伟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向前冲的假动作,身体却迅速拧转向着礁石滩跑去。
他实在是打不过这样诡异的组合,尤其是自己已然丢了半条命,还不知道对面那个变种人到底是什么段位水准,这样的仗没法打。
随着太阳一点点升起,阳光从廖伟的身后照射过来,一个拉长的影子在地上扭曲乱窜。
在他身后,一个黑色的大肉包狂奔追逐,再往后是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变种人。那些被震晕震聋的小崽子们回复的很快,簇拥着比它们高一些,但身体却同样瘦削的变种人首领。
柳菲菲远远看见廖伟跑来,拿着那把名为“砍瓜”的刀过来支援。
廖伟已经喊道嘴边的“快跑”两个字,突然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自己的生机或许就落在柳菲菲身上。
这一刻,什么甜蜜的爱情,什么相伴一生的誓言,都被他抛到脑后。
廖伟几乎是擦着柳菲菲的肩头跑了过去,一点停顿都没有地跑了,柳菲菲愣了一下,接着正面遇上了狂奔的熊猫。
那只变异了的大熊猫足有小汽车那么大,跑起来就像是一头大象,轻易撞开了碍事挡路的柳菲菲。它的目标竟然只有廖伟,似乎还在对廖伟刚刚从自己手上逃脱耿耿于怀。
柳菲菲看见后面成群的变种人小崽子,头皮一阵发麻,她虽然之前也曾杀过很多变种人,此时此刻还拿着刀,可是对付这种年龄的变种人,还是下不去手。
于是她跺跺脚,追着熊猫跑着。
海滩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廖伟打头阵,熊猫紧随其后,然后是柳菲菲,最后是一群变种人小崽子。
廖伟跑到悬崖下面,四肢快速划动,很快就窜了上去。
“来啊!来打啊!”站在十米高的洞口,他大口喘着气,忍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
熊猫没有立刻开始爬悬崖,它坐在山脚的海水力喘着粗气,刚刚的长跑让它这样身形的动物消耗了不少能量。
后面跟过来的刘菲菲可不用休息,绕道旁边的礁石,几个冲刺就爬上了悬崖洞穴:“你跑这么快,是为了跑赢我吗?”
“你说什么?我聋了……”廖伟干嚎着,他其实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只是猜到柳菲菲在兴师问罪,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柳菲菲侧头看了一下,确实看见他双耳流血,当下信了八分。
洞穴下面,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变种人首领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似乎是在等待熊猫休息过来,又似乎在等待别的什么东西。
那些像皮猴子一样的变种人小崽子已经在攀爬礁石山崖,但是没有首领的命令,它们只是在安全距离内游荡,并不十分靠近。
廖伟喘着粗气,盯着乱糟糟的下面,大声说:“你有没有察觉,这些看起来十几岁的变种人,和其他变种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年龄?这个年龄段的确实很难找哎!”
“不是年龄,是智商……”廖伟叉腰站着,突然觉得气氛不太对……
【62】肖大爷的谎言
“你不是听不见?”女孩的目光中带着杀气。
“啊?我忽然好了,身体真神奇……”廖伟厚着脸皮回答。
柳菲菲冷哼一声。直觉告诉她廖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融合了进化动物的身体又确实恢复很快,她受创的耳朵也已经恢复如初。
悬崖下面那些小崽子确实比普通变种人聪明,甚至还有组织结构,差不多10来个人一组,分到前后两拨,其中又各有一个领头的,呼喝鼓舞其他人勇敢上前。
前面那一拨在洞口外面游荡,试探着进攻。
后一波小崽子从礁石滩上捡来一堆石头,哗啦哗啦往山洞里丢。
“这还打出配合来了呢?”廖伟挥舞着手臂,把一块块岩石挡下,大块的直接一拳打碎,小块的拍飞回去。
柳菲菲拿着刀劈飞几个漏过来的石块,顺便朝几个不要命的小崽子比划两下。那明晃晃的刀光吓住了它们,双方在这里僵持了下来。
直到熊猫喘息结束,晃着大屁股攀爬起来,廖伟挠着头回头看了一眼:“这东西不好惹啊,要不还是跑吧……”
柳菲菲不服气了,一把掀掉身上披着的半截风衣,举起长刀在洞穴口的岩石上划拉了出一道火花:“跑、跑、跑,跑到什么时候?悬崖峭壁都挡不住,上了山还不是一样被追?你这人,真是怂包一个!”
熊猫已经爬到半道上,一步三喘稳扎稳打的很。猛不丁看见柳菲菲冲下来,它还愣了一下,悬崖上下的所有变种人也都愣了。因为柳菲菲的姿势很怪异,是身体直立垂直踩在峭壁上,“噔噔噔”如同飞檐走壁。
红眼的变种人首领“咦”了一声,用双手擦了擦眼眶,直把眼睛里的红色擦得满眼眶额头都是。等他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看到柳菲菲猫爪一样的双脚钩刃,这才恍然大悟,并且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体型巨大的熊猫因为四肢都抓着峭壁,只能腾出一只爪子来抵挡攻击,行动十分不便,被灵活的柳菲菲一阵抢攻,背上的成片的白色毛发被削下,如同下了一场白毛雪。
与熊猫单挑大占上风的柳菲菲也不太好过,她的身体虽然敏捷异常,可是保持在岩壁上快速移动也消耗着她的体力,更麻烦的是她还需要分出精力来对付漫天的石块。
那些小崽子看见柳菲菲如此凶悍,鼓噪了半天也不敢靠近,只会拿石头乱扔,这石头力道都不小,扔得准的都能避开,最怕有些失去了准头的,高高丢上去砸下石壁上更多的落石,劈头盖脸落下来,柳菲菲和熊猫都没处躲。
廖伟看到柳菲菲出去打,也不好意思躲在后面,贴着峭壁滑了下去。他的行进方式与柳菲菲截然不同,如同蛇一样后被贴着峭壁,靠全身鳞片爬行。
那变种人首领喉咙里发出“古格古格”的声音,一些小崽子听到命令后开始拼命,奋不顾身地扑上去。那熊猫也加快了爬行速度,攻击也越发犀利凶狠。
柳菲菲遭到贴身攻击,终于不得不把刀砍向那些她不忍心伤害的小变种人,锋利的刀锋划破皮肉,带出一蓬蓬血雾。
如果是肖阳在这里,看到柳菲菲这样出刀,一定会很恼火:“这他妈到底是仁慈还是凶残?明明一刀砍掉头的,非要左一刀右一刀划拉着玩?有没有考虑过被砍的人的感受?”
幸好他现在还在地下城入口那边,如同猎犬一样搜索着大地中的蛛丝马迹。
他们已经围着地下城的电梯入口处搜索了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几乎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都翻过了。
“歪日,我就不信了,这地下城的人都不用喘气儿的吗?至少留个出气口啊!”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开始爆粗口。
南特的心思还停在之前那一声怒吼上。
“我在想啊,刚才海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有人正在遭受攻击?会不会可能是南留的队伍?”他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其实他刚才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四处晃荡的时候借助花姐扫描过这个地方了。
地下城的深度大约在400米以下,加上泥土岩石的阻挡,远不是花姐可以探测的到的。但是如果地面上有个大窟窿,按理说花姐应该是可以侦测到的,可扫描了几遍了,也就几个耗子洞兔子洞,都很浅,没有任何特殊作用。
“这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孔洞,我觉得南留应该没有进去过,他肯定去了别处,我们去别处找找,你之前说他们一个排的兵力,少说三四十人,这地方都没有什么足迹……”
南特开始着急了,他觉得肖阳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肖阳似乎中了邪,铁了心地要把这块地翻一遍的样子。他喘着气,让南特再回忆一下地下城在下面的方位分布。
南特有花姐的帮助,上次进入地下城的时候早就把明面上的结构记在心里,他大概对照一下,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在穹顶的正上方。
“我们下面是一个大广场,印象里正对着的是完全混凝土浇筑的穹顶。看样子确实没有什么通风口之类的东西吧。往西800
米的地方是他们的核心管理层。但是我现在怀疑,电梯可能是斜的,地下广场的位置可能并不在我们脚下。”
“为什么?”肖阳停下手里的动作,警觉地问道。
“我对电梯这种东西研究不多,可大概也知道是靠电机拉动钢索,带动轿厢上下。你看这入口,上面是与地面几乎是平的,根本没有地方安装电机,所以我忽然猜想,那电梯井可能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斜拉的。”
南特越说越觉得可能,可惜花姐竭尽全力也无法穿透地面探索出结果。
肖阳本身是个科技盲,对机械类的东西有着天然抵触,所以这时已经被南特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的意思是,地下城根本不在咱脚下?我们在这里完全是白耗功夫?”
南特点点头道:“你听说过地下城在末世之前的作用吗?”
肖阳不耐烦道:“别卖关子了,快点儿直说!”
“地下城原本的作用是抽水蓄能电站,利用水的落差发电的水电站。它需要在白天和后半夜用电低谷的时候把多余的电力用在抽水上,夜间再利用抽到山上的水垂直几百米的落差带动轮机发电。”
经过南特的一番推断解释,肖阳总算开窍了:“我明白了,那地下城应该水下,可是这里没有水!”
南特叹口气,恨恨地点着头:“对!可是我现在没了装备,没法调用卫星地图,你知道这附近哪个地方有水库吗?”
肖阳讪笑着走向吉普车:“我对这地方也不熟,登高望远先去山顶看看!”
他们两个人开车来到山顶,发现炮台山周围根本没有水库,连个小池塘都没有。
肖阳把手搭在南特肩头:“我说小子,你的推断好像也不那么准吧。”
南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突然一脸震撼地扭过头,几乎与肖阳面对面贴上了。
肖阳赶紧跳开:“歪!我可不好那口……”
“滚,就你那张鬼脸……呸呸呸,我多余说这个。”南特口不择言,看到肖阳眯起眼来,赶紧改口:“我是说啊,我突然想到的是,眼前这么大一片海啊,这片海就是地下城发电的水源!”
“那你的意思是,地下城在海底喽?”肖阳胡乱理了理一头黑发。
“岂止是海底,是海底再往下四百米的地方。”南特看着他鸡皮一样皱巴巴的手指,心里在揣测他的真实年龄。
“那他们的出口肯定也在海边了,说不定通风口也在那里。”肖阳没有理会他的目光,顺着南特的思路开始大胆猜想。
南特趁机递了个话:“也许通风口就是第二出口呢……”
看着南特的目光投向远方,肖阳突然醒过神来:“我呸,你绕来绕去,还是想去海边看看呗。”
“走吧,万一真是南留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呢!”
“得,过去看看,先说好,咱俩现在虽然没什么趁手的家伙什,可你要是敢对你亲爹见死不救,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先摘了你的脑瓜儿!”
“行了行了,我拼命,拼命还不行么!”
南特催促他别废话了,赶紧开车。肖阳这才发动吉普车飞奔过去。
当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海边悬崖,走的是直线。
因为按照电梯运行速度,南特判断地下城应该离着电梯出口不会太远,三公里几乎是极限了。
炮台山的表面是土质山坡,可边缘却是一道岩石峭壁,这道峭壁与柳菲菲他们的山洞是同一片,只是两拨人现在距离还很远,大概是在南特往东几公里之外的地方。
肖阳像一只灵活的猴子,顺着峭壁攀爬而下,在下面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大概有半米多高的正方形孔洞,内部装有排风扇,巨大的扇叶转动不停,有热风不断从里面排出来。
这样的孔洞还有十几个,散布在悬崖上,有的是负责吸气的,有负责排气的,充分证明了二人猜想正确,地下城真的就在海地。
“柳大志这老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如果不是咱俩智勇双全,可能全世界都要被他骗过去了。”肖阳爬上峭壁后,兴奋地拍着手。
“好啦,确定了地下城的位置,你就这么高兴?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哪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是想帮你爹个忙,搞清楚了地下城的位置,大功一件,到时候他就能有理由让我重回游商队啦!哈哈,这个功劳你可一定得留给我,只有这样咱俩才能继续在一个锅里搅马勺!”
南特无语了,这个肖阳是属驴的,倔驴脾气,从他之前费尽心机扒光南特的合金装甲开始,就是闷不吭声一肚子歪点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在总算了了他的心事,南特一拍他的后脑勺:“别乐了,快走吧!”
“去哪?”
“去救南留啊!”南特几乎快疯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伙儿的?
“南留不在这儿啊!”乐呵呵的肖阳很认真地看着南特,那张鬼魅看了都要吓一跳的脸上露出笑意。
南特的脸色变了,他
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轻易就相信了这个丑八怪,完全没有验证他的说法:“你知道他在哪?你他妈一直都知道他不在地下城?他没来这里对不对?”
“我当然知道了,他跟着大部队去降伏特种大队了。”肖阳摆了个很大爷的普儿,左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右手又在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刘海,一个正眼都没瞧即将暴走的南特。
在兵工厂泡温泉的时候,肖阳曾经给南特讲,南留是从地下城的视频中认出了老马,从而判断南特也在其中,于是吵着闹着脱离大部队来寻找自己的亲儿子。
当时肖阳这样说,还让南特着实感动到不行。可真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南留领导的游商队是整个东北之地最大的武装力量,兵精粮足本领高强,,已经几乎串联起所有幸存人类基地,但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去收服一支活跃在北边大河附近的特种部队。
因为这支队伍正在以燎原之势席卷北方,实力越来越大,已经严重威胁到游商队的统治地位。
游商队的这次收服行动已经计划了半年,情报工作都准备了两个月,南留作为首领,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所以,当南留得知南特还活着的消息时,尽管内心惊喜,可他也只是停顿了两秒,就继续催促队伍赶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子固然重要,可四千多人的队伍还需要他指挥。
看到南特撇撇嘴,肖阳收起笑脸很严肃地强调:“一头是几千人的身家性命,一头是你的突然出现,你爹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
南特冷哼一声:“这个待会儿再讨论,你接着讲!”
肖阳飞了一记白眼,重新回忆起来,当时他也是高层可不乐意了,他在末世之前就与南留搭档,曾经无数次看到这个硬汉在没人的时候怔怔出神。
全游商队也只有他知道南留是在思念老婆孩子,当时眼看南留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拍桌子了,质疑南留的决定。
游商队高层都认为肖阳太冲动,没有人同意分兵给他去接南特,甚至连他也不许离队。
气头上的肖阳又犯了老毛病,大爷脾气上头,当场脱了游商队的制服:“老子脱了这层皮,不干了!离开了游商队,你们就管不着我了,我自己去!”
肖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中军大帐发生的这一幕,几乎把自己脑子里最华丽的辞藻都榨干了,满以为会得到掌声,可停顿了几秒也没动静,扭头一看,南特此时正一脸冷漠地打量着他身上的皮质风衣:“你的话,只能信一半儿。”
“我呸!这风衣可是你爹的私人藏品,我走之前他亲自给我披上的。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穿不合身,糟践东西,这衣服应该给我穿,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南特打蛇上棍蹬鼻子上脸,要知道此时他的一身衣服已经碎成布条,比乞丐还不如。
“小没良心的,老子为了你脱离了大部队,一路上殚精竭虑闯龙潭虎穴,你就不知道感恩?好的不学,学抢东西?”肖阳赶紧抱紧了衣襟,不给他留下一点机会。
南特对着他后背一阵暴捶:“你又给我撒谎,又胡扯,你说你一个人跑出来找我,我见你之前却在县城大楼里至少发现了7具尸体,全都穿着游商队的制服。而且变种人尸体里也有很多被子弹打死被手雷炸死的。这个你怎么说?”
肖阳被锤得都快吐血了,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饶命饶命,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实际上是游商队高层做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计谋,游商队一直怀疑柳大志与北方特种大队有勾结,故意放出了南留离队的假消息。
其实那天就是分出了一个连的兵力去县城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
这支队伍成功吸引了县城残存的大部分变种人,故意造成南留被围攻的假象,并且第一时间向地下城请求救援。
柳大志果然把南留的求救信息给卖了,只是不知道除了无畏团这边,还有多少人类基地收到了消息。
肖阳伸着食指敲打着方向盘:“我敢打赌,北方之战一定会速战速决,到时候你爹头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柳大志。所以我不着急带你去追大部队,咱们追上去多辛苦啊,而且我还得看他脸色。”
“我现在手里有你,还有地下城的情报,嘿嘿,该你老爹跪下来求我喽!”肖阳似乎有些得意忘形,让南特一阵反感。
他赌气说道:“我可不受你控制啊,我会跑的,你要是再算计我,我就把地下城的秘密先说出去,叫你人财两空!”
“ok!ok!你现在是大爷了行不行?我听你的,咱好好活着,等你老爹率领胜利之师过来会和好不好?”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现在有两个要求!”
“啥?有屁快放!”
“第一,我想去找一找柳菲菲。”
“可以,这也是破城手段,支持!第二呢?”
“第二,我这身打扮太窝囊了,我要你身上的皮风衣!”
“┗|`o′|┛ 嗷……”
【63】柳菲菲被抓
抢衣服这种事情,一般只会两败俱伤,即使是皮质的风衣特别有韧性,可是抢的人太没人性,一个掏出了匕首,一个拿出了锯齿一样的砍刀。
两个人都打出了火气,干脆停下车来好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最后的结果是从一个衣衫破烂的流浪汉变成了两个。肖大爷前一分钟还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现在已经成了不用化妆的毁容乞讨者,那风衣变成了草裙一样的碎条,胸前衣襟和两只袖子都被整个扯掉,露出健硕的胸膛。
日头暴晒,折腾累了的两个人重新回到车里,肖阳从车里翻出一包劣质香烟,自顾自地抽出一根点着。
南特毫不客气地伸过手来,直接从他嘴里把烟抢走,美美地吸了一口。
肖大爷瞪了他一眼,懒得开口骂人,自己又点了一根。
俩人抽着烟,各自看着自己那一侧的车外风景,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肖阳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南特使劲吐了一口吐沫:“还不是你编故事骗我,我把他的风衣扯烂了,算是对他不来找我的报复。”
“行,这句话我记下了,回头告你爹,你恨他,把他给我的衣服扯烂了。”
“你告去吧,哼!孙子才背后嚼舌头!”
“我是你大爷!”
“行了大爷,你车上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你骂我老?你别乱翻,没吃的了,连点水都没有了。”
“那开车吧,这地儿太阳太毒了,先去找点水喝……”
肖阳把车开起来,沿着海岸线附近的一条盘道跌跌撞撞前行,一路搜索着食物和水源。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石头山坡上,有一只20多厘米大的蚂蚁一直在盯着他俩。
直到汽车离开,蚂蚁才爬到海岸边,顺着岩石一路爬进一个地下城的通风口,很快就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在他们前方几公里外,柳菲菲和廖伟打退了熊猫和变种人小崽子的进攻,却还是落在了变种人首领的手里。
别看他俩在峭壁上行动自如,一度杀死了4个变种人小崽子,削掉了熊猫后背上一大片的白毛,可是当血红双眼的变种人首领呼哨一声撤掉了所有喽亲自出手,胜利的天平就瞬间倾斜了。
那变种人首领竟然也像柳菲菲一样可以只依靠双脚在峭壁上辗转腾挪,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只是一脚就把峭壁的岩石震下来一大片,那力道如同做了一次定向爆破。
依靠
鳞片挂在石壁上的廖伟成了直接受害者,随着破碎的岩石一起跌下去。还没落地就被下面的变异大熊猫冲过去一巴掌拍飞,撞在一块礁石上晕了过去。
柳菲菲虽然及时躲开了爆裂的岩壁,可任凭她把手里的刀挥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光网,仍然没能阻挡变种人首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后脑勺往岩石上一撞,立刻全身软了过去。
那把名为“砍瓜”的长刀,脱手坠下峭壁,三分之一的刀锋插进一块礁石上。
红眼没有停步,抓着瘫软的柳菲菲反身落下悬崖,跳到大熊猫背上,晃晃悠悠大步走了。剩下的十几个变种人小崽子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五六个一组架起昏迷的廖伟跟在后面。
等到南特和廖伟开着车来到这附近的时候,这里早已只剩下浪花拍着着礁石。南特没有停车,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悬崖下面有柳菲菲的临时居所。
从他们的角度,也根本看不到留在礁石上的那柄专门砍脑瓜的战刀。
两个人没出声,这些天相处下来,已经熟到无话不谈且无话可谈了。
周围安静得过分,肖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地抱怨南特这家伙不地道,只坐车享受,不帮他开车。
南特很无辜,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自己真的不会开车。
末世爆发的时候他才是一个高中学生,根本没有资格去考驾照,末世之后的6年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无畏团里训练,军队只教给他如何驾驭合金装甲,开汽车的活都是后勤部门负责,他没机会也没兴趣去学习如何驾驶。
肖阳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上:“我跟您说,开车没什么难的,咱这辆车是自动挡的,踩油门就走松油门就停,你只要掌握好方向就行了。”
“我怕掌握不好方向!”
“掌握不好也没事,咱这车,最不怕的就是撞,随便撞,撞坏了算我的!”肖阳兴致勃勃地跳出来,把驾驶位置让给南特。
“那我可开了啊,我要是开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开吧开吧,只要别掉海里,别撞石头上,怎么都没事。”
于是,在一番连哄带骗之后,肖阳成功把开车的辛苦活丢给了南特,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副驾驶上,枕着双臂当起了大爷。
南特也玩得很开心,开这车毫无顾忌,只要躲开巨石就行。整个炮台山因为之前被大火烧过,多数树木都已经烧毁,只留下焦炭一样的树干裸露在外面。
这些树干大多都已经酥脆,南特实在避不开就
直接撞上去,改装过的保险杠如同一个巨大的铡刀,可以轻松铲除和斩断障碍物。
肖阳倒是看得心疼,不时指挥他躲开密林的范围:“你老人家这就是开坦克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
南特哈哈大笑:“过瘾啊,太过瘾了!要是来几个变种人,让我一溜烟碾轧过去,就更好了!”
肖阳冷哼一声:“都是本大爷玩剩下的,没意思!”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悬崖礁石滩,来到了海边废墟附近。
南特把车停在山脉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就是之前老马停车观看炮击的位置,他讲述着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可肖阳却一点儿都没兴趣,出生入死的战斗他经历的多了去了,这种在他眼里都是小儿科。
他一抬腿就跳下吉普车,拎着那把破刀走到废墟里,一边走一边拿刀面拍着自己的大腿外侧:“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啊,太安静了。”
南特把车熄了火,一路小跑地跟上去:“你说啥?”
“一个变种人都没有啊,你看这血迹,还没干透呢!”肖阳那鞋尖蹭了蹭墙脚的一滩血迹,半截墙壁上立刻多了一道红印子。
南特蹲下去看了看死去的变种人,这是一个成年变种人,跟其他变种人一样,因为头发脱落、皮肤灰败和极度消瘦,已经全身只剩下皮包骨头,无法分辨年龄,它的脖子上有一道干脆利落的刀口,不过头没砍断。
这是柳菲菲赶来海滩废墟时砍死的22个变种人之一,就是砍死这个之后,她坐在附近的半截矮墙上,揭穿了廖伟的谎言。
“这伤口太平滑,好像是拿你的刀砍的,是廖伟干的?”南特猛地站起来,四处张望着,他知道如果廖伟来过这里,柳菲菲也一定在附近。
肖大爷已经跑去别处观察了,他现在研究的正是那个被廖伟扭断脖子的变种人小崽子,前胸后背的贯穿伤口比大拇指还要粗,从一地的血迹看,是从十米外的钢筋处造成的,但是脖子软踏踏的,明显是扭断了脖颈致死。
“这地方至少有两个人类,一个拿刀,一个劲大。”肖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破刀,琢磨着如果廖伟是那个用刀的,另一个人恐怕力气比廖伟还要大,这可不好对付了。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法医,一路查看各个尸体,除了知道廖伟来过这里,也没有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但是让南特特别不淡定的,他看到了一个硕大的熊掌印,掌印还比较新鲜,朝向西方礁石滩的位置。
【64】怕个锤子?
南特一阵头大,生出退意。
他猜得到,这比脸盆还大的脚印是那个变异熊猫的。既然熊猫在这里,那它的主子,之前通过花姐见过的变种人首领是肯定也来过。
要知道,他当初只是通过花姐的能力在识海中与它遥遥一望,就已经感受到那首领的强大与可怕。
现在他身上没有合金装甲,手里没有枪炮,仅靠一把匕首和一个不靠谱的肖阳,妥妥的送菜来了。
肖阳可没听说过这样首领,他甚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哇塞,这么大的脚掌?恐龙吗?要不要去搞一下?”
南特横了他一眼:“搞一下?你疯了吗?这么恐怖的变异大熊猫,估计一巴掌能把你拍成肉酱。”
“那更得看看去喽!”肖阳可不管,把长刀往肩头一扛,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南特和他走了个相反的方向,他还惦记着车上那个背包,至少背包里还有三枚高爆手雷,这东西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了。
肖阳可会错了意,废墟里面到处都是弹坑和建筑物垃圾,吉普车根本无法通过,所以他认为南特是想赌气自己一个人逃跑,于是走了几步之后又掉头追过来。
南特听到后面有动静,楞了一下:“你不是牛逼哄哄地要去砍大熊猫脑袋吗?怎么回来了?”
肖阳搂着他的肩膀,拖着他往回走:“你小子有事瞒着我,看着我送死?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是变异大熊猫的?”
南特拖拉着两条腿乱蹬:“别别别,你撒手,我得回车上拿东西!咱路上说……”
肖阳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很听话地一撒手。
南特本来已经被他拖成了后仰姿势,这一下没了倚靠,“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他揉着屁股爬起来,很冤枉地回头去砸肖阳,结果肖大爷很灵巧地跳开了。
南特也不和他计较,拿起背包把里面剩下的子弹都倒到车里,只装了三枚手雷和一些零碎物件在里面:“先说好,这东西很危险,廖伟说不定已经嗝屁了,但是我担心柳菲菲也在那边,所以我觉得还是可以悄悄过去看看,但是只能远远看看,如果暴露了,真打起来我可不帮你!”
肖阳抱着刀一脸不屑:“你是不是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会?爷可是东北之地最牛逼的刀客!区区一个畜生,怕个锤子!”
南特摸出一枚手雷,检查了一下保险:“你再牛,和我有什么关系!到时候真打不过逃跑起来,你只需要比我跑得快就行了。所以,我还是得靠自己。”
肖阳摸
了摸下巴的胡茬:“爷是那种人吗?你可是爷的任务目标,你要是死了,我拿什么给南留交差?”
南特冷笑,自从发现肖阳经常信口开河胡编乱造,他已经不敢相信这张鬼脸了。他把其中一枚手雷插到腰带上,匕首插进袖子里,背上背包一边走一边开始介绍变异大熊猫和变种人首领。
“你知道百万变种人中都会有一两个首领吗?”
肖阳仰起脖子笑了笑:“笑话,老子纵横沦陷区好多年了,大大小小一二级的头目都砍了好几个,自然知道首领的地位,一般3级起吧。”
南特来了兴趣,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哦?你打得过3级首领?”
肖阳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打着哈哈说:“怎么可能?3级首领可是领主级别的了,拿一个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一个团去推,都不一定能打的赢!”
南特好奇道:“听你这么门儿清,游商队杀死过3级首领?”
“没有!首先至今没见过,其次是没什么好处。一个团过去,得死很多人,就是死很多人,还不一定能彻底弄死,万一跑了就得不偿失。”
南特又开始走了,走得很快,步子像极了刚才肖阳的六亲不认,他一边走一边大声笑道:“我们杀过,我们7个人,打死了一个3级的领主级的!”
肖阳拍着大腿跟上来,一脸惊讶地说:“你们有病啊?!杀首领有啥好处?你得了什么宝贝还是巨额悬赏?”
南特得意的表情僵住,然后迅速垮了:“啥好处都没有,除了招来百万变种人的围攻报复,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变种人会自动产生后补首领,根本杀不完的。”
他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杀了一个3级的,然后出现了一个3级半的,现在我们要去追踪的,就是那个3级半新首领的坐骑,它的主人是大顺市新的领主级首领!”
南特走出十几步,才发现身边没了声音,扭头一看,肖阳落到了后面,东张西望走得很慢,宛如惊弓之鸟。
南特笑了,这家伙果然外强中干不大靠谱。
不过他回过头一看,已经是礁石一片,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到处静悄悄的。南特让花姐扫描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危险,于是招了招手:“你刚才还说呢,怕个锤子!前面没什么动静,应该已经打完走了。”
肖阳反倒仍然怂得不行:“我说,咱今天凌晨听到的那声震天响,怕不是这大熊猫的叫声?”
南特不耐烦了:“我哪知道,我从来没听过熊猫叫。不过如果真是它叫的,
可能现在已经走远了,都过去了六个小时了。”
其实从一发现脚印起,他已经请花姐打开了精神搜索,方圆一百米内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她的感应。只是花姐曾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肖阳还不知道手环的真正秘密,所以他不能暴露花姐的存在。
这俩人一个走走停停,一个猫着腰小心翼翼,一前一后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悬崖下面,因为退潮的缘故,裸露的礁石上还遗留着几个变种人小崽子的尸体。
肖阳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心爱的宝贝战刀,大半截露在礁石外面,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毫不费力地抽了出来。“乖乖,我可算找到你了!”他摩挲着刀身,温柔地像是在抚摸少女的身体。
“这刀怎么会落在这里?糟了,廖伟一定是遇害了,柳菲菲……”
肖阳拿到“砍瓜”之后恢复了胆气,仔细查验了附近的几具尸体:“这几个追兵都是被砍死摔下来的,不过很奇怪啊,都是小孩子的模样,肌肉饱满,不像是营养不良的成年变种人。”
南特没心思听这些分析,其实如果他冷静下来,或者张洋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可以分析出很多重要的信息,将来能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可以避免一次重大的危机。
可是南特现在一门心思挂念着姑娘,完全错过了这个重要线索,他不用爬上十几米高的岩洞就知道里面的场景,外面是一个破沙发和火炉,里面是舒适的大床,中间一道帘子隔开。
他站在那里不动,可脑子里却仿佛有个私家侦探,在寻找着两人通奸的证据,花姐透视过每一个破烂家具,发现里面的瘸腿衣柜里都是女士衣物,被褥都是拆洗过的,虽然有些破但是很干净,最关键的是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外面的沙发上却有一堆胡乱窝起来的毯子……
南特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提起了一口气,因为地上丢着半截女士风衣,从腰部横向撩起的切口,绝对是“砍瓜”的杰作。
南特判断廖伟极有可能向穿着这件风衣的柳菲菲挥过刀,柳菲菲可能躲开了,所以地上没有任何血迹。他心里有些高兴,这俩人有矛盾,看来廖伟还没得手。
肖阳看南特瞪着山洞不言语,表情阴晴不定,以为他在为进山洞犯难。
“怕个锤子!”他念叨着,目光扫了扫峭壁,很快确定了一个攀爬线路,但是却先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很精准地丢到山洞里。
南特被这块石头惊动,醒过神来看了肖阳一眼:“你要干啥?”
【65】粮店练刀
肖阳笑眯眯地掂了掂另一块石头:“投石问路懂不懂?万一这里面是那个变态大熊猫的巢穴,咱们好赶紧跑啊。”
南特笑了:“这应该是廖伟和柳菲菲的临时居住点。”
“你咋知道的?”
“猜的。”
“上去看看?”
“不了,野人的山洞,有啥好看的?”
肖阳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揶揄道:“我看你是不敢吧,万一上去看到人家小两口睡一块的窝,估计心里要伤心死喽!”
南特生气了:“滚!你这么八卦,愿意上去看就看呗。我反正要走了!”
肖阳还不依不饶:“哎,你别啊,等我一会儿,我就上去一眼……”
最后两个人的的争执以南特扭头离开结束,肖阳一步三回头不甘心地跟着离开了。不过他很快又开心起来,把“砍瓜”扛在肩头,另一把锯齿破刀丢给南特。
南特很不情愿,可是手头又确实没有趁手的家伙,只好接过来提在手里:“真是个鸡肋……”
他们走回废墟的时候,已经又累又渴,这段时间没有吃东西,连水都没喝过,嗓子冒烟啦。
强撑着回到吉普车上,南特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怎么踹都不起来的那种,因为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末世爆发已经6年,城市里早就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寻觅,就算偶尔找到一点,也都是过期很久严重变质的,甚至连干净的水源都没有。
肖阳只好重新掌握方向盘,朝着另一个人类幸存者基地前进,那地方,有粮!
大顺市周围一共就四个人类幸存者基地,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去过了采矿小镇和兵工厂,地下城虽然没进去,可多少也算有点收获,现在为了生存下来,只能去粮店了。
说来奇特,粮店的位置是在一个崮上,所谓的崮,就是四周陡削、山顶较平的山。这种山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最有名的一个叫孟良崮,曾经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粮店所在的崮同样像是一个粗壮的柱子,四周陡峭中间却是肥沃的农田。人们为了腾出足够的土地种粮食,自己反而都跑到悬崖峭壁上盖房子。
他们的房子都是像木栈道一样,把钢梁支柱楔入岩石,然后在柱子上铺上钢板或者木板,再盖起房子来。
这种房子下面的钢板与岩石呈现出一定的倾斜夹角,把悬崖峭壁围了个圈,即使有变种人从悬崖峭壁上爬上去,也因为悬空的厚钢板上光溜溜没有抓手,而无法继续向上攀爬,最终只能摔死。
所以这些年来,粮店的居民都过得很安稳,如同世外桃源。
粮店只有一条天梯通向外面,天梯部分路段角度近乎垂直,依靠准备充分的落石、油脂等防御物资,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守住入口。
肖阳带着南特来到这附近的时候,吉普车没油了,他们只好弃车步行。临走之前肖阳砍了一些树枝,仔细给吉普车做了伪装,这可是他的心头肉,搞到汽油还要回来开的。
幸运的是他们弃车后没有遇到一个变种人,而且不久就找到一条小河。南特拿罐头盒子从河流里取了点水,肖阳想直接喝,被他嘲笑了,只好乖乖等他生了火,烧开了喝。
也不怪南特小心,这年头污染虽然少了,几乎遍地原生态的环境,可是病毒和细菌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拨,难保喝生水不生病。
俩人好不容易等到水烧开,吹一吹热气地就往喉咙里灌,都烫地乱叫。
不过补充了水分和热量后,他们的精神头明显好多了,后面的几公里路走得也轻快多了。
在天梯脚下,南特被一个看起来游手好闲的混子敲诈了四颗子弹才被放行,可没想到后面400多个台阶和几十米的梯子上,又有好几个孩子伸手要过路费。
肖阳不耐烦地在后面催促,南特只好乖乖交出几颗子弹获得通行许可。
等他爬上崮顶的时候,累出了一身虚汗,他趴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了。
肖阳从后面爬上来,倒下之前先用“砍瓜”撩开了南特背包的拉链,哗啦滚出几十颗食指一样粗的子弹,围观的人纷纷过来争抢。
肖阳强撑着坐起来,拿刀驱散这些眼睛放光的家伙:“吃的,喝的,拿来换……”
明晃晃的长刀吓退了很多人,但是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掏出一点点食物,换走了一把子弹。
这些在兵工厂里都被大家看不上眼的东西,到了粮店就成了硬通货,他们也不管有没有配套的武器,只知道子弹就是钱,硬通货。
按照肖阳的说法,粮店的农业产出足够养活一个十万人的小镇,周围其他几个人类幸存者基地的粮食都靠从这里“进口”。
小镇卖出粮食,换来相应的武器、能源,保证人们的日常生活起居。只不过自从地下城封闭之后,这里的电力就开始短缺。
地下城并没有完全中断电力,可是也只有每日傍晚的2小时会供电。没有人来解释是为什么,他们曾经去地下城那边询问过,结果同样连门都进不去。
直到后来,因为柳大志要散布南留被变种人
大军围困的消息,与外界通话了一次,大家才知道地下城发生了很多意外。
地下城那边自认食物储备充足,暂时不需要收取交易物资,所以赊一部分电力给粮店,等以后有机会再收取粮食。
因为柳大志曾经亲口说柳菲菲已经死于变种人之手,所以粮店的人听说南特正在寻找柳菲菲,都觉得这是个笑话:“人家亲爹都说自己闺女死了,你还找个什么劲?”
南特没有任何关于柳菲菲的线索,也没有人遇到过变异大熊猫和红眼,所以一时没有了方向,他就和肖阳住了下来。
一个老太太把略微恢复元气的两个人领回了家,她收走了南特所有的子弹,允许他们在这里待一阵子,她管吃管住,条件是南特和肖阳不能给粮店的居民惹麻烦。
南特看了看走路颤巍巍的老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肖阳,看他没有什么其他兴趣,于是安心跟了上去。
粮店名副其实,他们一路走来,发现这里已经建立了一个生态圈,有人种田,管理大棚,有人饲养猪牛羊等牲畜和山鸡土鸡,还有人加工副食品,各种食物供应十分充足。
期间肖阳私自拿了一颗手雷换了一桶稀有的汽油,去把吉普车开到了天梯附近。
而南特则日复一日地联系肖阳教给他的“轻功”,直到步伐变得稍微纯熟,可以做完一整套的时候,肖阳才肯教他一点点刀法。
所谓的刀法,其实只是握刀的手法和出刀的技巧。肖阳似乎也没多少干货,翻来覆去就横斩、斜撩两招,都是招呼脖子的。
南特以为他故意藏私,赌气和他对打,可无论他想出什么样的阴损招式,肖阳确实只依靠步伐的配合,用那两招就把他制服,
南特把练习用的竹刀丢在地上,一个人蹲在那里生闷气。
在力量方面,他被花姐改造过的身体已经有深厚的底子,技巧上两人用同样的步法,武器都是差不多的竹刀,招式也就那两下,按说不应该输给肖阳,可是自己就是打不过。
有时候花姐会提醒南特,可肖阳速度太快了,每一次他都是眼睛看得到,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
肖阳的解释是气场问题,南特底气不足,还没打就先弱了半分,在两人对打的时候,身体紧张,所以无法随心所欲出招,更无法心无旁骛地躲闪。
“要我说啊,你还是胆子小,与人面对面搏杀的机会太少,心脏不够强大。”
肖阳一针见血地指出南特的不足,但是南特偏偏最讨厌别人说他胆子小,把摸索着口袋里无畏团的打火机,上面有一句话:“恐惧,止于无畏!”
他盘算着下一次一定要阴肖阳一把,非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跪下求饶不可。
可这时天梯终点那边出来一些声音,一个12人的游商小队来了,带来了一批武器装备,还有一些农具,他们要把这些物资换成粮食,再送到其他两座城去。
南特看着他们衣服上那个飞奔袋鼠的标志,立刻就把刚才的一腔热血都抛到脑后,他跑过去打听消息。
肖阳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这小子对游商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这是好事。”
这支游商队是由脚夫苦力组成的日常交易队伍,虽然人人佩发了武器,但战斗力却很弱,他们队长是个专业的伤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数。
南特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问东问西地打听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获取到,反而被人家很不客气地驱赶到一边。
肖阳凑过去,随口说了个暗号,对方的队长立刻恭敬地回了个暗号。两人立刻成了无话不说的同志,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嘀嘀咕咕了半天,期间南特厚着脸皮过去偷听,被那队长招呼俩人直接把他赶开。
肖阳乐看南特吃瘪,也不说破他身份,只是听到一些消息后,表情凝重了许多,然后找这个队长要了一张纸,在上面鬼画符一样写下一堆暗语,吩咐他返程的时候交给总部驿站,直接传递给南留大统领。
这支队伍在粮店待了小半天,押运了五吨粮食八头猪,乘坐一辆卡车离去。
南特扯着肖阳破烂的衣服追问他打听来的消息,肖阳又不肯轻易告诉他,非要等他打赢了自己才说,这样一来,南特只好又拿起了竹刀。
在外人看来,这俩人都是神经病,像跳大神一样,抱着竹刀晃来晃去。一开始还有一些村民好奇,围个圈驻足观看,后来发现这样的战斗毫无观赏性就散了。
两个人的战斗确实没有美感,因为彼此太熟悉,谁也不敢轻易出刀,只是凭借各自的判断,做出各种腾挪躲避的姿势。
个别看到最后的,也看不明白,怎么两个人对着跳来跳去,那小伙子怎么就突然被制服了呢?
这两人每天都要你来我往打七八回,很快就让人没了新鲜感。
但是自从有一个人雷打不动地蹲在旁边看了七八场战斗后,他们周围又开始聚起了观众。
那人就是一开始讹诈了南特4枚子弹的闲汉,因为他坐起了庄,吸引十几个半大小子跟着他赌博。
经过他这段
时间的观察,南特一场都没赢过,所以他开出了如果南特打赢了,他一赔十的赔率。总有那么几个傻小子愿意上当,试图用手里的一颗子弹赢走10颗,所以两天时间这闲汉就积累起一笔小小的财富。
现在又开始打,闲汉吆喝着,把赔率提高到了一比30,仍然没有人愿意下注。因为那些跟他同样闲的半大小子们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南特刚刚凝神沉腰做好准备,突然垮下来,拎着竹刀很生气地走到闲汉身前,一脚踹翻了他支起的小板桌。
“你大爷的,太欺负人了,老子这一把就赌自己赢!”
那闲汉冷着脸驱赶他:“滚滚滚,你不能下注!你们俩一天打好几回,鬼知道他这次会不会放水作弊?你们不能掺和这个,你要心无旁骛地跟他打,输赢都和你没关系!”
南特拿着竹刀要抽他,却被肖大爷一把抓住:“人家说得在理,你就得心无旁骛地和我打才有机会赢。”
南特拧开手脖子,大喝道:“凭什么,咱们凭什么被这家伙当斗鸡耍?”
肖阳那张烧毁的脸一阵抽搐:“你自己老打不赢怪谁……”
两个人在那嘀嘀咕咕掰扯不清楚,闲汉就趁机更大声地吆喝起来,吸引了几个刚刚从农田大棚回来的人。女人们对这个不感兴趣,一看到自家娃跟赌徒凑一块,赶紧拧着耳朵把孩子提溜走了。
剩下的没人管的,手里也没子弹可以下注,搞的闲汉百无聊赖,甚至开始了劝架:“我说你们两个,也别费力气了,坐那好好歇歇,等会儿有下注的你们再打!”
南特恼了,自己凭什么要听这个混蛋的,往后一个撤步,拉开架势就要开打。
他这一行动,肖阳也不得不做出针对性的防御动作,两人又回到了绷着身体绕圈子,一触即发的状态。
“这俩人在干啥?”一个大叔走过来,他之前一直早出晚归,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肖阳和南特练习,于是停下来问了一句。
“这俩人在热身呢,准备把对方打残!没人下注,所以没动手!”
“下注?粮食还是子弹?什么个赔率?”大叔似乎产生了点兴趣。
闲汉仔细一听原来是来了生意,连忙重新摆好桌子:“嘿,大叔,你这眼光不错,这个小伙子现在是一赔三十,我看了,他进步很明显,这一把很可能赢。”
那大叔摇了摇头:“都一赔三十了,你当我傻啊,一看就是很多把没赢过了。我买那个鬼脸丑八怪赢!”
“抱歉,小店本小利薄,接不了您的下注。要么买小白脸赢,要么不买,就这两条路。”
“那算了,我这样下注还不如直接送你一颗子弹呢,还落个人情。”大叔摇摇头走了。
一个小男孩似乎看不下去了,他鬼使神差地摸出一枚子弹,还是南特背过来的ktm突击步枪配套子弹:“大哥哥,我看好你,我买你赢!”
南特的内心一阵感动,这么久了,终于有个人看好他了,他这一把一定要赢,不能让小孩子失望。
在闲汉周围,一群孩子已经开始鼓噪加油了,尽管他们都认为南特赢面不大,可是却都希望让闲汉赔钱,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输光了家底。
南特和肖阳对视着,他在试图传达一种信息,让肖阳让一让自己,只要输一把,那个游手好闲讨人厌的闲汉马上就会破产。
肖阳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一下头,南特大喜过望,直接瞅准机会扑上去。
“动啦动啦!”
“谁赢了?谁赢了?”
“嗷,小白脸又输了!”
“妈的,这孙子是傻逼嘛?”
骚动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确切地说是散去了,每一个人都骂骂咧咧。那个下注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很伤心。他一边哭还一边喊:“骗子!我只有这一枚子弹,你还我子弹……”
南特躺在地上很生气,他明明都和肖阳打了招呼的,让他让一下自己,怎么结果自己又输了?
肖阳那张丑脸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他在笑,笑得很邪性。
他手上一使劲,竹刀被插进南特耳边的土里:“算了吧,你不是玩刀的材料。真刀真枪打起来,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南特不服气地爬起来,气哼哼地追过去,扯住他唯一完好的衣领:“你就这么在乎输和赢?你看你害的,人家孩子伤心死了!”
肖阳一把推开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衣领:“当然了!输了就是死了,赢了就是活了!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永远输不起!”
南特又指着闲汉对肖阳说:“你不觉得这人很无耻吗?这样游手好闲偷奸耍滑的家伙,就应该让他破产!”
闲汉用衣襟扇了扇风,指着南特道:“哎哎,你小子这话就不对了,我凭本事赚钱,碍着你什么事了?就是你学艺不精,还偷奸耍滑才输了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
“你什么你,老子一开始就和你说了, 你不能掺和这个,你要心无旁骛地跟他打,我的输赢都和你没关系,你的输赢却大有关系!”
【66】狭路相逢了
南特不理解这两个无情和冷血的人,却又理屈词穷,干脆把竹刀往地上一扔,跑进屋里生闷气。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屁孩过去踹了一脚门,抽抽嗒嗒地走了。
场院里冷清下来,只剩下两个闲人。
肖阳拿着刀面拍着小腿肚子,走道闲汉身边,扬起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贵姓?”
“张三!”
“别闹,真名!”
“真名忘了,在这里,我就是张三,闲人张三。”
那闲汉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桌上的零碎,都是些下注的纸笔、看热闹时吃的麦仁壳之类的。
肖阳蹲下来,撅着屁股打量着张三的脸:“你很像一个我听说过的人。”
“谁?”
“一个玩大枪的人,东北之地第一枪。”
“哈哈,你看我这里,只有子弹没有枪的!这颗子弹给你,拿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让他哄哄那个小屁孩张传六。”
“你果然是他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要走了。”
张三收拾好零碎物件拿一块布包了,夹着小桌板就走。
肖阳没跟上去,他好歹是东北之地第一刀,有身份的人,转身走到房间门口,一脚踹开木门:“子弹给你要回来了,去哄哄那孩子,他叫张传六!老太太说了,不让我们惹事生非。”
南特正抱着膝盖在床上面壁而坐,任由那枚子弹掉砸在肩膀后掉在身边。
肖阳看他不作声,“嘁”了一声扭头走了。他老早就发现,附近水田里有个俊俏姑娘,在他们打斗的时候老是往这边看,现在正好趁着胜利的东风过去撩骚一下。
没人搭理的南特很快觉得不是味儿了,转过身来仰面躺下,枕着胳膊望着房顶出神,这房顶也是钢板焊接起来的,原本是老太太的儿子的住所,去年她儿子为保卫粮店牺牲了。
南特回味着刚才最后一战,他向肖阳使了眼色,可自己并没有大意,虽然是他先行动,可明明也留着防备的后手,怎么就一瞬间被肖阳放倒了呢?
花姐在他脑海中模拟着两人的动作,尤其是南特被绊倒的那一幕,发现肖阳腿上的动作在那一秒里突然加快不止一倍,别说南特都没看见,就是他看见了,也来不及做出正确反应。
“这应该是一种特殊能力,属于肖阳的专属能力吧。”花姐不确定地说,末世爆发后,人类的进化进入了百家争鸣的时代,敢一个人在废墟里游荡的,都会有所依仗。
南特拿拳头锤了床铺一下:“这
他妈谁学的来!太欺负人了!”
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一模起来发现是那枚子弹。
南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把这枚子弹还给那个小孩,于是翻身推开房门,去寻找那个叫张传六的小孩。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东张西望了一番,期望肖阳不会注意到自己。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那家伙在对水田里的姑娘献殷勤,半张脸上被火灼烧过的皮肤很吓人,可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散发出独特的魅力,竟然让人忽视了他的丑陋。
姑娘也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很开心,手里的活都忘记做。
南特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句:“呸!死性不改的色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应,肖阳故意扭过腰看了南特这边一眼,还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嘴里说的什么,那姑娘笑得更大声了。
南特没好气地扭头就走,留给他一个“老子不认识你”的背影。
接连走了两三家,还没等他找到张传六在哪,粮店突然响起了警报声,很大声的防空警报。
所有劳作的人扛起各种农具就开始跑,往天梯尽头的广场跑。
在他们潜意识里,变种人来偷袭,四周是肯定爬不上来的,唯一的天梯入口就是最后阵地。
南特被人流裹挟着,也来到了广场上。
跑得快的人已经聚集成了一堆,一个个交头接耳似乎传递着什么小道消息。
南特挤在人群里,左看右看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人喊着:“来了来了!都散开点。”
南特这才发现,有一个人正通过天梯爬上来,而他背上还背着一个重伤的人。
让南特揪心的是,那个重伤的人披着一件外套,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奔跑的袋鼠形象。
南特身边一个老大爷念叨着:“这不是才离开没多久的游商小队吗?怎么成这模样了?”
“听说是遇上变种人了,还是个高级变种人的队伍。”
“能活下来也是个好汉!”
“哎后面还有……”
南特不知不觉就拨开骚动的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天梯上还有人在攀爬,又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被扛了上来,最后面是游商队的小队长,他也受了伤,但是还能自己行动。
他一上来就累瘫了,坐在那里大喘气。有好心人端来水,他一口气喝干了一大碗。
缓过一口气之后,他看着周围的人,惊恐地大吼:“敌袭,快去做准备啊,要打仗了!”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分开人群,来到小队长身前:“小伙子别慌张,你先跟我说说,到底遇上什么了?”
南特发现,这个老婆婆正是他俩借宿的房东,心里嘀咕道:“原来她是这里管事的,怪不得……”
那个小队长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讲述着离开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卡车刚驶入大路,就看到前面有个二十多人的变种人队伍。这种事很常见,游商队纵横沦陷区多年,哪回出任务都要捎带手打死几十个变种人的。
于是他们驾驶卡车冲撞过去,卡车上的十几个枪手开始射击,在他们想来,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屠杀,打这些手无寸铁的变种人,根本就是做一次射击联系罢了。
可是没想到这次遇上的变种人却不一般,先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大熊猫,身体像一辆轿车的大熊猫,斜刺里冲出来,把卡车的车头撞歪了。
接着那些小个子的变种人都异常敏捷地躲开了子弹,爬上了卡车的后斗。
“太可怕了,都是些不同寻常的变种人,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双眼通红向外流着血,简直就是个地狱的魔鬼,魔鬼!”小队长哆哆嗦嗦地描述着他看到的画面,那红眼首领根本就没出手,光靠小喽就把他们杀得落荒而逃。
游商小队的人被打蒙了,四散而逃。这名队长和4个队员凑到一起,用火力网阻击了追赶他们的几个变种人。
那些变种人明显发现车厢里的猪更好对付,所以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小心问了一句:“有多难对付?”
小队长哭着撕开自己左肩的衣服:“其中一个小屁孩一样的变种人抓了一把,半个肩膀都废了……”
围观的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
“还有那熊猫,一巴掌就把一个队员拍成了肉饼,血肉模糊,肠子都爆了出来……”
已经有人开始吐了,并且引发连锁反应。
老太太还很镇定:“你们直接开车跑不行吗?”
“车翻了,被熊猫掀翻的,一辆重卡啊,直接翻过去了。”小队长忍着痛说,因为受伤跑不远,他只好再上粮店崮。
零零散散的队员都往粮店崮跑,吸引了追击的变种人队伍朝着这个方向追击。
他们5个人的小队在天梯入口处又一次遭遇了变种人的追击和屠杀,打光了子弹才在天梯上逃得三条性命。老太太听完这话,生气地当场甩了一个耳光给他:“祸事了,祸事了,你们竟然引了变种人来粮店崮……”
【67】游商天下
把两个伤员背上粮店崮的值班守卫也各挨了一拐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两个人都满怀愧疚,但毫无怨恨的神色。
老太太直起腰对着围观的人喊:“这段时间又有变种人盯上咱啦,所有人准备打仗!张三,整日里吃闲饭的张三呢?快去把武器库打开,发枪!发子弹!”
张三答应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高声喊道:“按照操演队列排好队,都跟着我去拿枪!”
这样的战斗他们经历过很多次了,也并不觉得有太多的慌乱。哄哄闹闹的人们排成松散的队伍去了武器库。
又一个值班守卫爬了上来:“老奶奶,不好了,这次的变种人不好打,主要是不像以前的那样傻……”
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山崖上看了一眼,下面已经有变种人在攀爬了,速度很快。
好在守卫提前做了准备,泼下一桶油脂,爬的最快的一个变种人小崽子被火烧得坠下山崖。其他小崽子就绕开了台阶,从峭壁上迂回过来,守在半山腰的人只好放弃阵地,退守到最顶点来。
“啊嗷!”
一声南特熟悉的怒吼从山下传来,南特探头看了一眼。
是那个红眼首领,手里抱着刚刚扑灭了火焰的尸体。他的双目中又流出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瘢痕。
尽管有400多米的高度差,可南特竟然打了个寒颤,他分明和红眼看了个对眼。那红眼首领看到南特,“吧嗒”把手里的尸体丢在地上,兴奋地大叫起来。
所有的变种人小崽子突然停止了进攻,纷纷趴下山崖回到它身边。
南特心头一突,知道坏事了,这变种人首领分明能够感受到花姐感受到手环的能量。自己这次被困在这里,明显要糟糕了。
山下的变种人突然散了,跑得很快,只剩下变种人的首领带着三四个喽,守在天梯最下端。
南特赶紧去找肖阳商量:“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个骑着大熊猫的红眼领主把我们堵在这里了……”
他找到肖阳的时候,还没靠近就先吼出了担心,可是肖阳却没有动弹,蹲在那里正和受伤的游商队小队长说话。
那小队长看见南特过来,又闭口不谈了。肖阳说了一句:“自己人,不碍事。”他这才更加仔细地描述了之前遭遇战的情况。
游商队的人是是一路死过来的,陆陆续续死了很多人才逃回粮店崮。那些矮小得像一个个皮猴子一样的变种人都很精明,每次攻击必定会捞到好处,绝不硬碰硬,似乎每一个
都有2级水准。
南特摇着肖阳的肩膀:“它看见我了,它很兴奋,它要召唤大军过来了……”
肖阳疑惑:“你还真把自己当盆菜了,值得变种人的首领大动干戈?”
南特带着哭腔扬起手环:“它是冲这个来的。你明白吗?我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现在就跑呢?趁着还没被围住,赶紧突围!”肖阳扯着南特的破烂衣服,来到了天梯尽头的观察位。
400米的距离,从平地上看不算远,可从上面往下看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整个人就是一个小圆点。肖阳狐疑地看着南特:“你确定那首领是冲着你来的?你们俩还对上眼了?”
南特迎着呼呼的山风往下瞅,确实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他的脑海里却有花姐的加持效果,清晰“看到”原来还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红眼猛然抬头,死死盯着他。
那一刻他脑子轰然作响,眼前一黑差点就摔下去。
幸亏肖阳不慌不忙地扯住他的肩膀,随手把他丢到地上:“你小子还恐高?”
南特揉了揉双眼,脑子总算清醒过来,他非常严肃认真地说,感受到了红眼领主的可怕,精神力极其恐怖。
肖阳也非常严肃认真地说:“我感受到你脑子坏掉了。”
在他看来,与其在这里和南特扯皮,还不如回去找游商小队的队长再问点详细情况。所以很干脆地把南特撂下走了。
南特又哆哆嗦嗦趴在地上,把头探出去看了看,他算是明白了,那红眼领主就是盯紧了他了,只要他一露脸,人家立马有所感应。
南特想了想,与其到平地上被它轻易追上捏死,还不如在这个巨大的山柱子上待着,至少还有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帮着他抵抗。
他站起来,拍了拍破烂衣衫上的土,骂骂咧咧地说:“我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荒成这个德行,操,怕个锤子!”
说完他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土坷垃,狠狠丢了下去,看都没看就走了。
在他想来反正也砸不到红眼领主,没什么可期待的。可是400米的高空坠物,鸡蛋都能砸死人了,这块土坷垃落下去,好巧不巧地正好落在红眼身前,摔成碎末的土块溅了它一身。
如果南特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的话,肯定要后悔没捡块大石头了。
粮店崮上,守卫措施做得十分严密,400米的天梯上有三个望哨,30多人的斥候队伍三班倒,随时传递消息和警报。
南特和肖阳的屋子里多了3个伤员,床上地上都躺满了。民兵队
表示他俩擅自将伤员安顿进房屋,需要把这里隔离观察。
这俩人没了房子住,只好在屋檐下蹲着过夜。
夜空十分通透,满天的星斗看着眼晕,肖阳从受伤队长那里摸出来两根烟,一人一根点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游商队有个暗号,如果你对的上,一般都能获得一些消息。这个虽然是个秘密,可并不严密,很多人都知道。”肖阳这个开头吸引了南特打起精神来倾听。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肖阳继续说下去:“我向小队长说的是送啥都快,他回复我吃啥都帅。这样我们俩就算对上了,因为我是提问者,所以他要透露一些信息,而他说完了,我就得再交换一些我所知道的内容。”
肖阳讲述着规则,如果暗号对不上,说明对方是假冒的,如果对的上暗号却只索取信息不交换,还是说明对方是假冒的。因此,很多人即使是偷听到了暗号,可不了解规则,一样会被对方识破。
利用这个规则,游商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各个幸存者基地的大事小情他们都打听得到。
肖阳交换的信息是,游商队北上的战斗打得不太顺利,虽然南留离队的烟幕弹起到了效果,但是特种大队的抵抗能力还是出乎意料。
双方实力没有太大的悬殊,对方又有防备,一开始拟定的导致闪击战术没奏效,只好僵持下来。两边的高层倒也不是傻子,谈判桌上进展不顺利,战场就打打停停不消停。
所以南留什么时候回师大顺市还不确定,这是其一。
其二是,从海上传来的消息,无畏团放弃了大顺港基地,已经退回复活岛,在这次战斗中大放异彩的无畏团害虫小队被就地遣散,团队7名成员不知所踪。
南特听到后一脸惊奇:“你们在复活岛还有卧底?”
“哈哈,游商队的生意无处不在,耳目自然遍布天下。”肖阳很得意,狠狠吸了口烟,吐出一大口雾道:“南留是做大事的人,顶大顶大的事情,手底下能人无数,这些都不用他费心。”
南特露出向往的神色,越发想见识一下这个便宜爹了。
肖阳抿着嘴角,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又抛出了第三个重磅消息:“兵工厂的马奋斗改良了你的合金装甲,已经开始测试了,命名为末世战铠,据说开出了500个年轻女人的天价。”
“啥?拿女人做交易?”南特头一回听说以人为货币的事情,一时间侧重点全放到了这上面。
【68】粮店崮往事
肖大爷从没想到,这么一个基础性的问题,会让南特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他吐掉烟屁股,用脚后跟狠狠辗灭:“末世时代早晚要结束的对不对?”
南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是!我们就是来终结末世的!。”
肖阳摇了摇头:“末世已经结束了,只有刚刚爆发的那3个月。现在是人类恢复掌控星球的时代,广袤的土地闲置,人口才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有女人就有新生命,500个女人至少可以创造3000个新增人口。”
“然后你们就开始贩卖女人?”
“你看不惯了?那通过战争掠夺人口呢?这样一比较,你不觉得交易是一种很文明的行为?”
南特无语了,他的学业被迫中断,历史内容知之甚少,此时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论点。
只好拿眼前所见举例子:“你看这粮店崮,每个人都有劳作有分工,没有人欺压人,也没有人闲着……”
南特这话说了半截就没音了,因为他看见了张三,扛着一把老旧的akm走过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生气。
肖阳也看见了南特,他乐了:“谁说没有闲人的,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闲人嘛!”
南特理屈词穷,只好拿出了霸道公子哥的无理取闹:“我不管,总之你们这是离是的倒退,人类的悲哀。”
肖阳扬了扬手,丢出一根劣质烟给张三,顺便给南特解释了一句:“你小子文化课不大行啊,沦陷区搞的是现代奴隶制,你给我干活,我管你饭吃。虽然比其现代资本主义制度来说是落后一些,可相对于没人管没人问,人类大量饿死而言,挺公平的了。”
张三接住烟叼在嘴里,嘟囔着:“你这家伙懂得还不少,末世之前是做学问的?那谁,有火吗?”
南特不情不愿地掏出无畏团的鎏金狮子打火机,一手打着火一手挡着风要给他点上。
张三摆了摆手:“自己来,自己来。”
南特板着脸:“我是怕你拿过去就不给我喽!”
“我是那种人?”
“嗯,你是,你从跟我这里刮走了不少东西了。”
南特十分认真地点着头,搞得张三很没面子,只好凑过去把烟点着。
他吸了一口烟,点评道:“这烟捂了吧?真难抽!真怀念末世前的日子啊,至少烟的味道还很好。”
肖阳倒了倒烟盒,就剩下两根了,干脆又发给南特一支,自己也点上:
“知足吧,有的抽就不错了。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们这边来偷听啥?”
张三吐了个完美的烟圈:“谁稀罕听你们那点破事,这不是巡逻嘛,老子平时闲着,打仗的时候就得多出力。”
南特起了兴致,用胳膊肘拐了肖阳一下:“你看,他也不是真的闲人嘛!”
然后不等肖阳反驳,他就开始拉拢同盟了:“张大哥,你们这里很好啊,人人平等,按劳分配各取所需,好日子嘛!”
张三吐了口痰:“好个屁!老太太这管理理念不行,早晚要被其他势力吞并。我也就是看她还活着,承她儿子所托才在这里混日子。”
南特似乎打开了好奇心,顺着他的话问道:“哎,话说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看全村的人都很听她的话啊。”
肖阳用两根手指夹着烟,脸看着南特但手指却指向张三:“这老太太可是一代传奇,不过具体的事迹我也是道听途说,不如请张大哥给我们讲讲呗。”
张洋眯着眼,又吸了一口烟:“得,早知道就不接你这根烟了,拿人手短,我就简单讲几个她老人家的事迹吧,不过你们也得讲讲各自那边的事情,我憋在这里好多年了,外面的事情我也很好奇。”
漆黑的夜,凉飕飕的风,三个男人蹲在屋檐下,抽着烟聊起了末世6年里一些往事。
粮店崮原本是一个4a级景区,中间崮顶有一汪清泉常年流水不断,泉水周围是一片常年水汽氤氲的林子,四周千亩良田。
一个民俗村藏身于此,因为开发到位,悬崖上装了几部电梯就成了绝佳的景区,每年都能吸引很多游客来这里消暑。
末世爆发的时候,这里同样也出现了部分感染者。但是和别处不同的是,这个村子因为电梯停运导致与世隔绝,变种人虽然杀害和感染了一大半的村民,但是最终却被凶悍的民兵拿砍刀消灭干净了。
“带领民兵杀光变种人的英雄叫常坤,你们住的就是他的房子,而老太太窦春花就是他母亲。”张三依着常坤的铁皮屋,开始回忆一些艰苦奋斗的日子。
窦春花打年轻时候起就是村里的计生干部,三十多年来拎着个小本本走街串巷,对全村人的情况都谙熟于心,因为早年丈夫病故,她工作又太敬业,只好经常带着儿子常坤去人家家里做工作,跟着她吃百家饭长大。
谁也没想到,这孩子天赋异禀体格强健,又深得其母笼络人心的真传,长大后成了一方人物,隐然是整个
民俗存青年一代的领头羊。
这次末世危机,常坤带头组织反击,不光把村子里被感染的变种人杀了个干净,连方圆几十里的区域都清扫了一个干净。
本来民俗村人口损失很大,可民兵队伍跟着常坤主动出击后,收拢了附近城市里逃出来的人,让民俗村人口兴旺起来。
村子里的老人主动让贤,把领导权交到了常坤手里,可常坤是个孝子,事实都要请示他娘,于是窦春花就成了村子实际掌权者。
“土皇帝?是武则天还是垂帘听政?”肖阳摸着下巴,诡笑着。
张三夸张地摆了摆手:“都不是,要真这样就好了,说不定我们粮店崮早就崛起了!”
他对现在的发展方向很不满意,但是又无力改变,原因都是因为末世第三年时发生的一系列惨剧。
那时候各个人类幸存者基地还没有明确的分工,人们是一盘散沙,像上古部落一样相互掠夺和压榨,战败的全村都要迁徙到其他基地去做奴隶。
民俗村因为有着得天独厚的防守优势,从来不担心外人入侵,反而是在常坤的领导下经常劫掠其他村落,发展越来越大。
更让人羡慕的是,民俗村产粮食,那些年到处闹饥荒的时候,常坤的人马吃得肚皮滚瓜溜圆,打起仗来威猛无敌。接连攻克了许多个小村落,把那里的人都弄到村里生活。
张三当时一个人游历东北之地,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民俗村的队伍路过一处废墟的时候,正好是常坤三天没找到东西吃,正饿得翻白眼。
常坤丢给他一袋子软乎乎的白面馒头,这在末世废墟世界里可是最稀罕的东西。
填饱了肚子的张三立刻加入了常坤的队伍,后来几次战斗中表现英勇,两人惺惺相惜,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紧密。
“他喜欢用刀,我喜欢玩枪,我们俩每次战斗都是冲在前面,对方刚一接触就溃不成军。那两年真是快意,砍了30多个统治阶级的人头。”张三描述着他们的辉煌战果。
那时候的战斗有点像上古部落之间的战斗,只要杀了头领,百姓就自动归顺了,毕竟只要管饭,跟谁都一样。
“后来呢?常坤是怎么死的?”当张三沉浸在往昔美好岁月的回忆中时,南特很不合时宜地挑起了他的悲惨回忆。
民俗村的崛起引起了周围大大小小幸存者基地的警惕,各地的统治者开始暗地里连合起来,给他们设计了一个大圈套。
【69】窦春花的报复
常坤的队伍坐不住,总喜欢出去劫掠,在战斗中发展壮大。
可窦春花的理念却不同,老太太希望建立一个乌托邦的社会,村子里的人都有工作岗位,以劳动换食物,按劳分配各取所需。
她仔细研究了各个势力的特点,制定了大力发展农业,以食物换取战略物资的政策。
经历过末世浩劫的人们都饿过肚子,最怕没有食物,所以当她的发展路线一公布,全村上下四千多人都双手赞成。
窦春花成立了一个村委会,他们把这些年生产积累和劫掠搬来的物资集中起来,统一分配和利用。
窦春花的第一个大动作是基础建设,把崮顶打造成一座空中堡垒,她需要大量的钢材和建材。
虽然末世浩劫之后,钢铁厂早已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废墟,可是过剩产能生产出来的海量物资却一直储存在东北之地最大的钢材市场里。
常坤一次次冒险带队前往钢材大市场抢运存货,早就被其他势力的人盯上了。
“当时大顺市边缘游荡着一群溃兵,营长叫陈鹏飞,仗着武器精良常常威胁各个幸存者基地,他们没有生产能力,以保护费的名义向各地征粮。”张三说起陈鹏飞的名字,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南特和肖阳对视了一眼,看来这陈鹏飞不是个善茬,常坤十有**要糟。
果然,陈鹏飞发现常坤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先动了铲除后患的心思,他联络周边多个幸存者基地,要他们出人出粮出枪,设伏灭掉民俗村的有生力量。
那时候兵工厂和采矿小镇的实力都还很弱小,但马奋斗和采矿小镇的老者很够意思,偷偷给窦春花通报了消息。后来两家凭着这段香火情建立了稳定的联盟关系,物资交换也就稳固起来。
可惜消息来得晚了半天,常坤已经带着队伍出门了。
更不幸的是,因为基地建设缺人手,去钢材大市场又是熟门熟路,平时常坤都是带至少两百人出门,这次只带了50多个人,5辆车。
陈鹏飞的溃兵队伍有500多人,并且还临时拼凑300多个杂牌兵。他们在钢材大市场里设置了一个埋伏圈,等到常坤的人肩扛手抬忙着装货的时候才突然冲出来。
一边是八百多人打伏击,一边是50来人毫无防备,以有心算无心,几乎打了常坤的队伍全军覆没。
常坤和张三运气稍微好一点,虽然被子弹击中,但没有打到要害,两人又都是身强体壮的狠人,抢了一辆卡车冲出了
包围圈。
“那天也是邪性,交火的前一刻突然下起了大雨和冰雹,我们俩正好进驾驶室躲雨抽烟。其他兄弟还没来及放下手里的活,他们每个人至少挨了10枪……”张三的嘴唇颤抖着,低沉的声音配着哀伤的语调。
南特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人来,近千支枪同时开火,打在50来个人身上。有些人当场被打成筛子,有些人中枪后泄了气力,被肩头的钢材活活压死,极个别的人试图躲避到钢材垛里,却被丢进去的手雷炸得粉身碎骨。
只有张三和常坤稍微幸运一点,因为提前坐在驾驶室里,第一轮射击只擦伤了几处。张三驾驶着卡车向粮店崮逃窜,常坤提着一支akm在后面反击。
“喏,就是这支枪!现在我拿着,人在枪在!”张三摩挲着擦拭发亮的金属构件,一脸的痛苦神色。
肖阳知道,他被这把枪束缚了,从而放弃了自己赖以成名的真本事。
话又说回三年前的战斗,陈鹏飞带人抢了其他车辆一路追击。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双方在旷野中追逐。常坤因为先走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优势不大,视线中始终都能看见追兵的踪影。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张三开的这辆卡车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射穿了发动机罩,有一个缸缺火。
具体感受就是开着开着就觉得车哆嗦,踩油门的时候动力不足,车体一拱一拱的,虽然速度没有降下太多,可明显撑不了太久。
常坤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绝对跑不回村子,于是做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他要我跳车啊,趁着追兵不注意,跳车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把追兵引走……”张三开始哭了。
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最好的逃生机会了,毕竟追兵全速追赶,地上又有很多灌木丛,只要运气不太差,很容易逃生。
可是张三没同意,他是驾驶员,要逃也是首领常坤逃走才对。两个人争执了好一会儿,都想把生的机会留给对方。
结果这样一来却耽误了,车速开始下降,就算油门踩到底,车速仍然没有明显改善,发动机也开始冒烟,尤其是水温警示灯也亮了。
来不及争执,常坤拍了张三脑门一下:“你这个倔驴,你给我一直往前开,直到这车彻底趴窝。然后你就下车跑,跑回去给我娘报信,让她提前有个准备,别被人混到村里,你要给我活着,照顾好我娘……”
张三看着常坤跳车,打心眼里高兴,可是后来
回味这段话,才觉得不是滋味儿,原来这常坤跳车却没有逃。
其实张三的车只开了300米就撑不住了,他跳下车的时候,后面几百米处的追兵队伍竟然也停了,响起了劈里啪啦的枪声。
然后一片寂静,追兵们似乎又发生了内讧,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很快散了,剩下的溃兵围成一圈吵吵闹闹,很快也坐上后面的车走了。
张三趴在灌木丛里,确定敌人走远了才爬过去,在那里有一辆炸毁的汽车,五具无法拼凑起来的尸体。
“后来才知道,常坤跳车后躲在灌木丛里,等陈鹏飞的追击车开到近处,他跳到车门上,拿这把枪朝窗户里面扫了一梭子。”
“司机当场就死了,陈鹏飞重伤,可车后面的兵也反应过来了,枪几乎是怼在常坤的腰上开火,常大哥最后一丝力气拉爆了陈鹏飞身上的手榴弹……”
“我他妈不是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要是我跳车干这事多好啊,至少不用苟活着良心遭罪。”
张三拍着大腿,一个劲儿埋怨自己。
肖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南特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结果话茬:“后面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算是替他报了仇。”
肖阳讲述的是他直到的版本,闻讯赶来的窦春花带了300多人,一路追过去报仇。
老太太展现出了她的战斗嗅觉和母狼一样的狠劲,她没有硬碰硬去打,而是带着一个班的人开车绕道去了大顺市。
南特打了个寒噤,这不是他们小队惯常的策略吗?
只是他们有足够的机动能力,又有合金装甲炮台一样的火力输出,才敢做这种有恃无恐的事情。
“这老太太也是太狠了,带着一个班的人就敢闯进变种人大本营?”
“谁说不是呢!一路上还洒血抛肉,引诱了成堆成堆的变种人,据说足有上万个。”肖阳又补了一句:“听说老太太当时红着眼,亲自开的车。”
南特拍着手赞道,巾帼不让须眉!
具体的战斗细节肖阳说不上来,只知道老太太把车开进了溃兵的大本营,在500多个溃兵的枪口下逃得性命。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成堆成堆的变种人冲了进去,把每一个活着的人类撕成了碎片,一口一口吃掉。
事后,窦春花带着300多人的队伍安然返回,顺便把参与这次围剿的大大小小11个幸存者村落扫荡了一遍。没留下一个活口……
【70】“魔王”张三
张三摆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截住肖阳的话头:“扫荡村子的事情不是老太太做的,是老太太有意保护我,把坏名声揽在自己头上了。”
“保护你?那件事是你干的?我靠,11个村子,少说也有3000多人吧,杀人魔王啊!”南特瞪大了眼看着他,屁股忍不住朝另一边挪了挪。
“其实没有11个村子,就是7个小据点,总共加起来也就600多号人吧,我又分不清他们谁参加了埋伏,谁没参加,干脆一锅端了。”张三的声音冷冰冰,坐在黑暗中的身影如同来自地狱的杀神。
南特打了个哆嗦:“男女老少一锅端了?”
张三点了点头:“起先光杀他们头目,结果有死忠朝我开枪;于是杀青壮男人,又有姘头朝我开枪;于是杀女人,杀完之后一回头,看见几个孩子,担心长大了报复……”
南特站起身来走了,隐入黑暗之中前留下一句:“太没人性了!”
“这他妈温室里长大的吧?!他们杀了我兄弟,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以牙还牙还有错了?”张三瞪着眼,双手习惯性地互相搓着掌心老茧。
肖阳苦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本性还不坏,就是,就是……”
“不够狠,难成枭雄!你还得好好教导教导啊!”张三也拎着那把akm站了起来。
肖阳拄着明晃晃的战刀:“也许这是件好事呢!”
“哼哼,那就等着被杀吧!我警告你们,这地方是老子的家,老子答应过常坤要照顾好他娘,所以别给我耍小动作!”张三扛着枪退到三米外,恰好脱离了肖阳的攻击范围。
肖阳依旧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只是递上一句话:“这把枪不适合你,不够血性!”
张三身形顿了一顿:“我的枪,捅完600多颗心脏后就丢了,现在常坤这把就是我的!”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他走的方向与南特截然相反。
“吱呀”一声门开了,隔壁铁皮房子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比她高的拐杖走出来,腰杆挺得笔直,一改之前的颤颤巍巍。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靛青色的褂子,摸了一下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倔,大好年华,耗在我老婆子这里……”
肖阳已然知道此人就是远近闻名的窦春华老太太,礼貌地站了起来:“老太太早!”
“哈,天还没亮,是挺早的!”老太太的那拐杖头上拴着一个大红绸子,在月光的照耀和微风吹拂下如同浓稠流淌的血液。
她笑眯
眯地看着肖阳说:“不是故意听你们谈话,实在是你们这三个人啊,非要在我窗户底下聊天,吵得我睡不着啊。”
肖阳赶紧赔笑:“提起您伤心事了,请原谅。”
窦春华捋了捋红绸子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过去就过去了,反而是你们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常坤来,要是他在这里,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操持这么一大摊子了,老喽!”
她转过身去,也不再理会肖阳恭敬的言语,自顾自地朝着天梯广场走去。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南特的喊声:“老太太,等我一下,我有事情和您说。”
这南特一直没走远,看到张三离开他就回来了,此时突然觉得有必要和老人讲明白敌人的来历。
老太太转过身,看着南特一路小跑地过来,她的腰又弯了下来,重新变成那个慈祥与人无争的老人。
肖阳惊奇地眨了眨眼,不明就里,但是看到老人笑意盈盈的眼睛,也就没说什么。
南特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只顾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把这个红眼变种人的领主给讲明白。
“你叫他红眼?这名字可以,概括全面。”窦春花听南特断断续续讲了一下,发现南特知道的东西也寥寥无几,干脆拉着他的手腕说:“跟我走吧,边走边说。”
肖阳也跟了上去,有意走在老太太另一边,跟南特一左一右。老人笑了笑,没理他,而是继续和南特说话。
“你说的这个变种人首领,我见过好久了,我们打过交道的,不好惹。”窦春华走得颤颤巍巍,似乎随时可能跌一跤就要退位让贤的昂子。
南特有些吃惊:“我一直以为是刚出现的呢!”
老太太停下脚步:“错不了,就是之前那一个,两只眼通红,骑着一个变异的大熊猫,手底下养着一群懂事儿的孩子。他灭了很多个人类小据点,有幸存者投奔了我们。”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这个变种人首领在这一带游荡过一年多了,它收集了很多智力异于普通变种人的小崽子,它还会驱赶大量变种人和变异生物来攻击人类幸存者基地。
粮店崮因为地形险要,虽然也曾经遭受过小股变种人的突袭,但是一直没有被攻克过。
“我觉得它现在在等援兵,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变种人围过来,到时候你们跑都没处跑的。”
“跑?为什么要跑?还能跑到哪里去?我老太太孤苦伶仃,没有什么可怕的啦。它想踏平我们村子,就必须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南特突然觉得自己
有点跟不上老太太的步伐,本来是他扶着老太太走,现在倒有点像老太太拖着他走了。
三个人一拐弯就来到了天梯广场,张三燃起了一堆篝火,十几个即将换班的民兵正在这里领取各自的任务分工。
看到老太太走过来,他们立刻恭敬地让开一条路。
窦春花拿拐杖戳着大理石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似乎这拐杖是用金属做的。
她撒开南特的手,走上前去看了每一个人的脸,然后沉声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判断下面那个红眼会在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偷袭,你们这一班人尤其重要,千万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众人齐声道。
南特歪着头对肖阳嘀咕道:“这十来个人看起来训练有素啊。”
肖阳笑了笑:“你们那什么无畏团训练那么差吗?你若是在游商队里待一阵子,会觉得这不算什么。”
南特有些尴尬:“无畏团是特种部队,不操练队列……”
肖阳打趣道:“呵呵,怪不得做不到令行禁止,怪不得你这样老抗命的还能活到现在……”
南特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不服气,只好咬牙切齿地说:“早晚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害虫小队的厉害!”
肖大爷乐了,拿手里的“砍瓜”晃了晃,似乎又要习惯性地架在南特脖子上。
只是现在的南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软柿子,以一个古怪的姿势避开,甚至还跃跃欲试地反击了一下。
张三呵止了他们的打斗:“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打来打去的,给我编入战斗小队,去天梯上站岗去!”
肖阳歪着头吊儿郎当地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们好歹也算是客人,你想让我给你打工,先打赢我再说啊!”
南特也不愿意去干那以身犯险的蠢事,提着那把破成锯齿的战刀给师傅壮声势:“打一架啊!”
张三气笑了,往后退了两步一招手,十几条枪就怼在他俩身上。
他抱着枪玩味地说:“要不是怕惊扰了大家睡觉,我真想一枪崩了你们这两个王八犊子。”
肖阳看他往后退,就知道不妙,这人不吃激将法,一直试不出深浅,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乖乖去当巡逻兵了。
南特这会儿倒是不怂了,一把抄起腰间别着的高爆手雷:“都别乱动,要死的咱们一起搭个伙。”
肖阳赶紧收刀拦下他:“人家开个玩笑,你傻小子还玩真的?快收起来,咱乖乖服从命令就是了。”
【71】老中青三代分歧
“去就去!但是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南特执拗起来,搞得一群人对他侧目。更有嘴巴伶俐的,开始冷嘲热讽:“这哪来的公子哥,惯的不轻啊。”
肖阳却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转眼珠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扭头冲着张三比划了一下:“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还是因你而起,你不能这么绝情吧!”
张三揉了揉太阳穴,对其他人喝道:“你们先去换岗,这小子啊,欠了张传六一颗子弹要还。”
“喔唷,欠谁的不好,非要欠那小娃娃的……”
“就是,怎么跟张传六扯上关系,咱离他也远点吧。”
“我看还是不要让他去换岗了吧,晦气!”
十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南特和肖阳一头雾水。张三脸色不太好,这个坑是他给挖的,没想到当众被揭穿了。
好在他脸皮厚,转身给老太太窦春花说了一声,就去巡查了。
窦春花晓得他的尴尬,没有拆穿他,反而给南特指明了方向:“东区23号排屋就是张传六家,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呢,你们过去敲门的时候轻点声。”
南特感谢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奶奶,不过我过去之前还有点话想私下里给您说一下。”
老太太笑呵呵地抬头扫了一眼,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于是坐在一个石头凳子上说:“在这里说吧,就咱仨,还有什么私下不私下的。”
南特看了肖阳一眼,结果被大爷回瞪过来:“怎么,连我也不能听?”
“不是不是,能听能听,我就是当着你的面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听听也无妨。”南特挨着老太太坐下来,把头凑过去低声嘀咕起来。
肖阳虽然就站在身后,可是不把腰弯成90度还真听不清楚。
倒是老太太不耐烦了:“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大声点说,我们这地方没有小秘密。”
南特这才红着脸说出口:“您没觉得,那个张三对您的执政理念挺不满的?我可是亲耳听见他说您老坏话,原话是‘这老太太管理理念不行,早晚要被其他势力吞并,我也就是看她还活着,承他儿子所托才在这里混日子。’”
肖阳拍了他脑瓜子一巴掌:“臭小子不学好,学人家背后嚼舌头告黑状?”
南特急眼了,冲他瞪着眼:“你懂什么,咱俩让那杀人魔王给阴了,得找回场子!”
“男子汉大丈夫,吃了亏要找回来是对的,但是我向来主张堂堂正正地赢回来!”肖阳和他争执起来。
反倒是老太太一直乐呵呵地看他俩斗嘴,出来解围:“行了行了,你俩别演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当我看不出来啊!”
她说完又板起脸来:“张三是个好孩子,纵然心里有些不满,也不会背叛我们的,这个毋庸置疑。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啊,早就看得淡了!”
趁着天还没亮,她有心多说两句,另外两个家伙又故意想拖延时间,所以干脆在石桌石椅前唠起嗑来。
老太太自从儿子常坤战死,就已经看淡了名利权势,正好本身她又想建立一个乌托邦一样的社会,所以执政理念上变得保守和慵懒。
民俗村的发展方向变了,从大力发展农业让大家吃饱肚子,变成了以提升村民的生活水平为主要任务。所以后来人们把民俗村改成了粮店崮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个村子简直就是一个大粮库,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
更让人不解的是,粮店崮对内采取宽松的管理制度,靠社会舆论来激励和约束村民行为。有人懒惰、偷窃甚至作奸犯科,这里一般会主持一个民主大会批判一下,大家一起商议一个惩罚措施就过去了,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惩罚制度。
在这里,最严厉的惩罚不是死刑,而是赶出粮店崮。
外面的变种人横行,一个普通人类一旦被赶出了幸存者基地,要么被杀死吃掉,要么自己饿死,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在窦春花看来,被社会抛弃才是最严厉的惩罚。
在对外方面,自从常坤死后,粮店崮的民兵就再也没有在废墟城市里出现过。大顺市大大小小的幸存者基地一度以为粮店崮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守护家园。
可后来有两支不安分的劫掠队伍袭击粮店崮的运粮队,被人家打了个无伤团灭,大家这才知道,粮店崮的实力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只不过因为粮店崮有固定的金属和武器来源,不需要再去城市废墟捡垃圾而已。另外,在粮店崮定期的粮食支援下,原本弱小的兵工厂和采矿小镇慢慢崛起,兼并其他小股势力后,在大顺市周边形成了四大主要幸存者聚集地。
“张三是怕我养虎为患,担心有朝一日会被其他三家势力吞掉。如果按照他的心愿,我们应该主动打过去,把其他城镇收
归己用。可是我老了,看不得这村子里的人打打杀杀出现死伤。我就想带着大家安安稳稳挺过这一辈子而已啊。”
篝火前,老太太看着拐杖上的红绸缎迎风飘动,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她伸手抚摸着绸缎没再出声。
南特却明白地感觉到,她想念自己儿子了。如果当初她强硬一点,约束他到处冲杀,现在应该已经抱上孙子了。
她是这样想的,柳大志也是这样的观点,似乎沦陷区的老人们都有这样的想法,既然变种人势力还很强大,不如先把世界让给它们,反正这群断子绝孙的家伙撑死也就蹦个一百来年,一百年后人类再来清算旧账。
肖阳不这样认为,他末世前就了解人类望族的世界,末世打乱了秩序,也打破了阶层壁垒,正是英雄辈出平民崛起的时代。
南留原本就是夏氏望族的成员,起点层次要高于窦春花这样的乡野平民,所以建立的目标也更宏大,他要的不是一支队伍,不是眼前巴掌大的地盘,而是整个世界整个星球。
所以在变种人横行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分割世界了,大顺市也不过是世界的一个角落,而现在的四大幸存者基地,连地球仪上的一粒沙子都不如,更不可能抵挡历史的车轮。
所以肖阳摸着刀柄默不作声,这时候只要让这个粮仓好好发展,自己在这里结下一段香火情分,将来南留的大军挥师南下,他跑来游说一番,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选择了。
南特也不认同老太太的想法,他是亲眼见过变种人进化的,这些变种人虽然没有繁育能力,但是像四臂巨人领主那样,早晚会进化成超级变态的存在。
他把自己在大顺市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包括发现的领主级的蜕皮进化、吞食低级变种人获取到活性细胞可以让身体快速再生恢复等等本领。
他对着老太太说:“你们这是养虎为患,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几百年前,猛虎还是人们的噩梦,可短短十年的时间,人类就把猛虎杀成了病危动物。道理是一样的,我老婆子这种事见多了,你一个小娃娃是不会懂的。”
她也不看南特,自言自语道:“它们在进化,咱人类就不进化了吗?几十亿的数量都没有把人类消灭,等到最后它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咱们的飞机坦克大炮会把这些变态的家伙驱赶到一起,绑上一颗核弹消灭掉就是了。”
【72】肖大爷的寡妇论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说服别人的人,他看看天色将明,忍不住站起身来对老太太歉意一笑:“受教了,很受启发!”
然后伸了个懒腰,转身先走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并不服气,肖阳忙不迭地替他道歉,窦春花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你去吧,这孩子看着禀性不错,就是年轻气盛,需要你照看着点。”
很奇妙,原本整天吊儿郎当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肖大爷,见了窦春花后变得彬彬有礼俯首帖耳,而一向恭顺、随和的南特反而成了刺头。
南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在无畏团里,他名义上是队长,实际上是任人欺负的杂鱼,可是他乐在其中,愿意为这个团队付出。
现在进入了沦陷区,得知自己是一方霸主势力的太子爷之后,他反而没有丝毫的认同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质疑与焦虑。
“老马、二爷、我想你们了,还有娘娘腔的总管、钢铁直男山魈、还有刘浪和张洋……”他一边走,一边摸出口袋里那枚ktm突击步枪的子弹,这是他手里最后一枚子弹,无畏团的子弹。
因为有门牌号,他很快就找到了张传六的家,一个和其他人的居所一模一样的简易铁皮屋。
南特记得窦春花的交代,用指关节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又轻轻敲了三下。
“谁呀?”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
南特连忙答道:“您好大嫂,我叫南特,是从外面来的,我有点事要找张传六,他是住在这里吗?”
“他还没睡醒,我不方便给你开门,你等天亮了再来吧!”
“可是我马上要去天梯换岗,天亮后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了,能不能麻烦你叫醒他?我是来还他东西的。”
“既然是还东西,你放在门口就行了,我过一会儿会拿给他。”
里面的声音愈发冷淡,似乎在怪罪南特的不识相。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站在身后听话听音的肖阳赶紧劝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呢!人家孤儿寡母的不方便给你开门,你赶紧走开!”
说完他对着那道紧闭的铁门喊了一嗓子:“你好嫂子,我把他拉走了,东西我们给放到门口了。这对张传六很重要,希望不要弄丢喽,顺便说一句,我的名字叫肖阳,太阳的阳。”
他夺过南特手里的子弹,凑到嘴边吹了吹,又拿皮风衣的绸缎内衬好好擦了一下,这才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口的地上
随后他拉着南特走了,倒退着走的,走出几十米远之后再一个拐角处停下,偷偷摸摸地朝着这里看着,仿佛是一个猎人在期待什么动物撞进自己的陷阱。
南特纳闷:“肖大爷不对劲儿啊,你是有什么阴谋?”
肖阳把手指挡在嘴边:“嘘,你别出声,这个寡妇声音真好听,凭我御女无数的经验,她一定很好看。”
“我靠,搞了半天你还是死性不改!”南特轻轻锤了他一拳,又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寡妇?”
肖阳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前面屋檐下的一排晾衣绳,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根晾衣绳,可是别人家都是各种男女衣衫混在一起,只有张传六家,门前只有几件女人和孩子的衣服,都是素色的外衣。
“也许是刚收了衣服呢!”
“这你就不懂了,大爷我教你一个多年积累的不传之秘。”肖大爷眯着桃花眼指指点点着对面的三户人家。
“这女人啊,大都爱干净,内衣一天一洗一换,你看其他两家都晾着女士内衣。可唯独她家没有晾,你猜是因为什么?”
南特挠了挠头:“她今天偷懒了,没换衣服?”
肖阳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打你个榆木脑袋,通常家里有男人的,不怕外人惦记,就敢晾出来。她肯定洗了,但是不敢晾出来,因为老有贼惦记!而且啊,咱们敲门她不开,也说明她家没男人,这就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懂了吧!”
“啊噢,你懂的真多……”
“这都是多年实践出真知,你小子跟着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肖阳得意洋洋地说着。
南特翻了个白眼:“我呸,跟您学习敲寡妇门啊……”
“嘘!嘘!别说话,出来了!”肖阳制止了南特的吐槽,趴在他肩膀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拂晓时分日月交接的时刻,天色暗淡。南特只看见铁门打开了一条缝,一条羊脂白玉一样洁白纤细的胳膊伸了出来,曲线优美细长的手指握住那枚子弹,只一瞬间就缩了回去。
铁门立刻嘎吱关上了。
南特失望地伏低身子:“啥也没看见……”
肖阳可兴奋起来:“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你竟然没看见?呐,先说好了,尊老爱幼,你小屁孩可不能和我抢!”
“啥玩意,就那么一条门缝,房间里面乌漆嘛黑的,你看见啥了!还别和你抢,我这么纯洁的少男,怎么被你想得那么龌龊!”南特一脸嫌弃地看着眼
前这个发情的家伙,一拱身子把他掀翻在地,似乎和他挨着都会污染了身子。
肖阳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两只眼迷离着,直勾勾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喃喃自语:“爱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咱俩再不去换岗,已经多熬了1个多小时的夜班守卫要疯了,见面非揍你一顿不行。”
“打架老子怕过谁!让他再加个班有什么打紧,我要在这里等女神出门。”肖阳蹲在那里,屁股颤悠悠地,脸上写满了期待。
南特觉得他真的无可救药了,明明前一天还在水田里对着一个少女献殷勤,几小时后又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寡妇发情,关键是他脸还大面积烧伤,那么丑……
“我经常纳闷,你哪里来的自信?你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吓人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啊,太年轻,太肤浅!”
“我去你大爷的万里挑一!”
“嘿!我就是你万里挑一的大爷!”
这两个偷窥狂在街角拌嘴,天梯一处转角里,两个暗哨在骂娘。他们俩已经向上面打了两次报告了,张三的回复是已经安排了人,一会儿就来。这是这一会儿也太长了点。
两个暗哨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偷奸耍滑的家伙,可是他们的拳头最终没能如愿落在南特和肖阳头上。
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突然从峭壁上出现,他俩还没来得及示警就被扭断了脖子。
黑影很快又隐入岩石凸起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向上攀爬。在他身后,峭壁上和被清理过的天梯上,陆陆续续出现一些攀爬的身影,在微弱的星光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大片黑影在地面集结。
没有人发现异常,直到巡视查哨的张三发出鸟鸣的暗号,发现至少4个暗哨位置没有回应,这才发现出事了。
“给个视野!”他指挥着天梯顶端的哨兵丢出一根火把。
那一团燃烧的火焰垂直落下去,照亮了峭壁上一个个攀爬的黑影,也照亮了地面上乌泱泱窜动的人头。
“嘶,发警报!敌袭!敌袭!”张三拿起akm朝下打了整整一个弹夹的子弹,他都不需要瞄准,因为下面的变种人太多了,随便打都能打死好几个。
枪声和警报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家家户户热闹起来,很多男人一咕噜爬起来,来开门一边跑一边才穿衣服,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枪,冲向天梯尽头的广场。
【73】两碗闭门羹
一个广播响起,窦春花老太太安然坐在天梯广场的石椅上,举着话筒发布命令:“所有人不要慌,按照以前的演练守在自己家中,你们守得住,我们就能守得住!”
于是那些跑到半路的人又急急忙忙跑回去。
这段时间,张传六家的房门始终没开,南特焦急地要跑去天梯广场,却被肖阳死死拿住,他眼睛一直盯着那道门:“慌什么,张三是什么人,岂会轻易让变种人突破防线,你给我老实待着,帮我守护我的女人。”
“你连人家面还没见过,连句话都没交流过,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了!”南特不服气,很想离这个头脑发热的家伙远一点。
“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肖大爷已经不讲理了,刀随随便便又架在南特脖子上。
南特也不躲,还打趣道:“你这臭毛病得改改啊,会被你婆娘揍的!”
肖阳涎着脸收刀,然后继续转头望向迟迟没有打开的房门:“怎么还不开门,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你快去敲门问问,这时候正是你这大英雄出场的时候。”南特揶揄道。
“嗯,我得去看看!嗯?不对,你去敲门!”肖阳迷迷瞪瞪地迈出两步,突然又萎了,转身撺掇着南特去敲门。
南特故意吓唬他:“呐,你让我去的啊,我可真去了,我去了她要是看上我了,你可别怪我横刀夺爱啊!”
“我靠,这还真是个麻烦!你他妈回来,我去!”这是肖大爷第一次在南特面前失去自信。
但是凭借着一腔的热情是不够的,他走出街角的时候,想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可低头一看自己着撕成破烂的皮风衣,他忍不住幽怨地看了身后南特一眼。
“臭小子,衣服送你了!”因为怎么也无法理顺那些碎条和破洞,他干脆一生气脱了皮风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精健的肌肉,只穿着一件迷彩军裤和军靴。
你还别说,穿着破烂皮风衣的肖阳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脱了这件衣服,他立刻变成了精悍的整洁的武士。
尤其是光滑的胸大肌和轮廓分明的腹肌,充满了阳刚之美。
南特捧着一团破衣服不知道如何处理,想想拿在手里太碍事,丢了又舍不得,干脆穿在身上。这样一来,和精悍的肖大爷一比,他就更像是一个落魄潦倒的乞丐了。
肖阳扛着刀,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可敲门的时候却细声细语如同一个大姑娘:“嫂子,我是肖阳,之前来过的。我,我来看看传六!你们没事吧?”
那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我们没事
,谢谢挂念,请回吧。”
肖大爷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茬,只好答道:“窦大娘让各自防御自家屋子,我怕你孤儿寡母抵挡不住变种人的袭击,你不知道,他们很凶的。”
“不劳费心,我扛得住!”
“你开开门,我帮你布置一下也行啊。”
“请回吧,真的不需要!”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喊我!”
里面没再出声,肖阳就这么端坐在人家门口,如同一个带刀门神。
南特站在他对面,面容古怪,其实他刚刚已经借助花姐扫描过房间内了,那女人确实很漂亮,倾国倾城的美女。身段优雅步态轻盈,对于肖阳的殷勤,她没有厌恶也没有烦躁,全程面无表情却客客气气,一副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模样。
只是在她右额处,南特发现一道疤,似乎也是烧伤留下的,平时披散头发遮住,一点都不显露。
今天可能是为了方便打仗,扎了个蝎尾辫,于是看得很明显。但是瑕不掩瑜,这个像橘子那么大半圆形的烧伤疤只会让人对她更怜惜。
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张传六还在小床上呼呼大睡,手里面攥着那枚子弹。
这房子是标准的防御盒子,地面是悬空的厚钢板,墙壁和地面接缝处都是焊死的圆角,在对面墙壁上有一排四个拳头大的通风口,既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又能递出武器去杀死攀爬的变种人。一把小口径的乌兹摆在架子上,旁边是装好子弹的十几个弹夹,另有一根钢质标枪立在一旁。
女人正在做饭,丝毫没有战斗前的紧张。
南特好奇,甚至探查了一下她在做什么吃的,发现是一锅稀粥,一叠咸菜。让他惊叹的是这女人动作干练,切咸菜刀法娴熟,应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抱着肩膀对肖阳打趣道:“是不是满脑子的英雄救美?是不是特别想来个行侠仗义?连门都进不去,搞个屁啊!”
肖阳没有搭理他,在女神面前他需要保持风度,不能跟这个乞丐一般见识。
南特感到无趣,于是也和他并排坐下,放开了精神探查着周围的一切。左边那一家是一男一女的两口子,都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偏生两人如胶似漆,坐在望口前面观察着敌情,男人还在动手动脚。
当那个面容宛如壮汉的女人嘤咛一声:“讨厌!”南特感到一阵辣眼睛,赶紧向花姐求饶:“咱看看另一家吧……”
另一边是一家三口,女人已经做好了饭正喂孩子吃,熊孩子非要出门打变种
人,他老爹抱着他去望口观看。一家子其乐融融毫无惊恐之色,仿佛是在动物园看猴子。
肖阳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房子的下面,变种人已经顺着崖壁爬了上来,只是这些钢梁支撑的房子如同一个光滑的盖子,把山崖彻底围了一圈,很多变种人在钢板上抓了半天无处借力,掉下去摔死了。
个别身体强悍的,抓着钢梁和钢板接缝处往上爬,可一到通风口的位置,就会被各家的主人拿标枪捅死,或者被子弹打烂胸口掉下去。
南特忍不住为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在她这几年的操持下,这粮店崮确实易守难攻,村民也都训练有素,即使是一个孩子都能守得住各自的防线。
退一步,就算个别变种人突破了铁皮屋的阻挡,似乎也很难有所作为,因为街道上还有很多民兵在巡逻,及时通报各区域战况。
整个早晨,偷袭失败的变种人被摔死了无数个之后,撤退了。
南特松了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肖阳仍然是那样腰板挺直地坐着,两眼目视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哎哎,别绷着了,变种人退了。”南特的话没有让他放松,而是让他很恼火。
其实从刚才他就期待,期待有个牛逼哄哄的变种人扑上来,屋里的女人撑不住,开门向他求救。
可是万万没想到,变种人竟然就这么怂地退了。又气又急的肖阳,握刀的手都在发抖,要知道肖大爷这些年砍了上千个变种人的头,从来没抖过的。
这时,他们背后的门突然开了。
肖阳一脸惊喜地转身爬起来,结果却失望地发现,开门的是小男孩张传六,这个**岁的孩子端着一碗白米粥,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外台阶上,然后蹦蹦跳跳跑进屋又端了一碗出来。
“我妈妈说了,你们两位守在这里辛苦了,喝完粥垫垫肚子吧。就一碗噢,多了没有了。”
“好好,谢谢你小朋友,替我给你妈妈道谢。还没问,你妈妈叫什么呀?”肖阳神一样的反应速度,一步上前接过第二晚粥,满脸挤出的都是慈祥与呵护。
只是对面的孩子看他烧伤的脸,眼睛里只有惊恐和怜悯。
“传六,回来!”屋里的女人把小男孩唤了进去,铁门嘎吱关上了,明显是不希望孩子和他俩有过多的交流。
南特“噗嗤”一笑:“这算什么,闭门羹?”
肖大爷稀里哗啦喝掉手里凉了的稀粥,顺手拨开南特的手,把另一碗也抢到怀里:“滚!这碗也是我的!”
【74】舒心
南特饿得肚子咕咕叫,肖阳却美滋滋地舔干净了两只碗。
最后归还碗的时候,小男孩张传六开门接过去,可肖阳却鬼精鬼精地故意和孩子攀谈了一会儿,什么几岁啦,睡得好不好啊,有没有做梦啊……
孩子认真地回答着问题,他眼睛却老往屋里飘,从敞着的门缝里,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女主人的背影。
婀娜多姿?风姿卓越?亭亭玉立?这些词都弱爆了!他的双眼被黏住了,他的思维停顿了,连他的鼻血都止不住了。
“叔叔,你流鼻血了。”张传六戳了戳呆住的肖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肖阳赶紧拿手抹了一把:“啊,没事没事,我擦一擦就好了。”
可是他现在光着膀子,除了一把刀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纸擦拭。
南特在身后嘲讽道:“哈哈,堂堂东北之地第一刀手,竟然会因为看到美女血流不止而死。”
还是小男孩心善,指着十几米外的一处井口:“那边有水井,你去洗一洗吧,我流鼻血的时候,我娘都是给我洗洗就好。”
“哦,好,谢谢你!”肖阳用拇指堵住鼻孔,对张传六瓮声瓮气地说着。
只是他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女主人转过身来走到门口。当两人终于正面相对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
一个是被烈火烧焦了面部,鼻梁、嘴巴和脸颊都长出了暗红色的瘢痕组织,只剩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和洁白的额头。
一个是烧伤了额头右上角,留下橘子那么大的伤痕。
同样的暗红色,不同的位置,让两人心生同病相怜之感。
肖阳尽可能自然地笑了笑,那女人也笑了笑,甩手丢过来一条白毛巾:“血都流到手臂上了,快去洗洗吧。”
在这个宛如天籁的声音里,肖大爷像个孩子一样用地点着头,倒退着走向街对面的水井,直到被几厘米高的路沿石绊了一下。他虽然不至于跌倒,但总算狼狈地拧过身子,借势趴到了井边。
止住了鼻血,洗干净了身上,又把用过的毛巾好好洗了一遍,肖阳终于整理好心情鼓足了勇气走回来还毛巾,可是,眼前的一幕把他鼻子都气歪了。
南特,他的好徒弟,此时正抱着他的刀,坐在女神搬来的小凳子上,捧着一只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粥,还是热气腾腾的粥。
更气人的是,女神也搬了个小凳子,抱着胖乎乎的张传六坐在对面,笑语盈盈地聊着天。
本来
肖阳还想着摆一个冷酷扛刀的造型,说一堆场面话,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三两步就跑过来,本想先一脚踹翻那个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的臭小子,再气势汹汹地问个罪,可是真跑到近处,看到女神明媚的眼神,他反而无所适从了。
“还你毛巾,谢谢了。啊噢,我洗干净了。”肖大爷说这话的时候扭扭捏捏,像个姑娘。
那女人很有礼貌,看到肖阳站着,就赶紧松开孩子站起来,接过毛巾的时候顺手把小凳子交到他手里:“好的,我拿进去,你坐。”
趁着女神进门的时候,肖阳恶狠狠地拿胳膊肘子捣了南特一下,顺手抢过那把名为“砍瓜”的战刀。
南特正喝着粥,猛不丁挨了这一下,虽然没什么,可偏偏眯着眼,故意夸张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刚刚回转的女人好奇地看着南特。
南特一脸坏笑地看了肖阳一眼,然后抬头冲她一笑:“没事没事,太好喝了,呛着了。”
“不知道你们会待着这里,没准备,这是最后一碗了。”
“没事没事,他年轻,身子骨壮,这些已经足够了,知足了知足了。”南特还没等说话,肖阳先张开手抢过话头。
“哼!再想吃也没有了,我娘早晨都没吃饭,你俩把我们的午饭也给吃了!”小男孩手里还攥着那枚子弹,虚空戳戳点点地指着这两个外来人。
女人连忙按下他的手:“小六,没礼貌!人家是来帮我们打坏蛋的……”
说完她冲着南特歉意一笑,南特倒是无所谓,可肖阳却很恼火,赶紧把南特手里已经喝空的碗夺过来放到地上:“就知道吃!嘿嘿,你别介意啊,我这徒弟就是个一根筋的吃货,不太懂礼数。你看我们怎么补偿你们一下?”
女人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没事,说什么补偿,本来我早上也不饿,刚刚打完仗,看着外面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南特不乐意了:“说谁呢,说谁吃货,刚刚是谁吃了两碗,我才吃了一碗……”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被肖大爷冰冷的目光斩断了,那眼神扫过他的脖子,让他忽然想起被长刀架在脖颈的凉意。
“哈哈,早上的粥太好喝了,没忍住,没忍住。还没问姑娘姓名?”
“姑娘?我都是孩子妈啦,可不是什么姑娘,我叫我阚舒心,你们叫我舒心就行,大家都这么叫。”女人把滑落到眼前的刘海撩到耳后,坐在一个刚翻出来的蒲团上。
三个人坐在屋檐下,肖阳主动讲述起和张传六认识的过程,从开始讲述张三那场赌注的时候起,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仿佛换了个人。
只是讲述的内容让南特越来越难堪,小男孩把唯一的子弹押注在南特身上,本是一件让南特特别感动的事情,可在肖阳嘴里讲述出来,就成了充满讽刺意味的挽尊举动。
他打败南特的那场战斗,又故意夸大了南特使眼色串通他放水的不良动机,把一场普通的战斗描述地惊天地泣鬼神,就差一个晴天霹雳做背景音乐了。
期间南特多次张嘴想打断他纠正一下,可是狡猾的肖大爷早已提前把刀横放在膝盖上,拿双臂掩护着,刀尖一直在南特的腰间比划着,那一两厘米的间距,随时让他挂彩。
好在阚舒心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期间不断捂嘴笑,可最后总会跟上一句:“哪有那么夸张!”
南特感动地连连点头,不断递出“我无辜,你懂我”的表情。
小男孩倒是听得很认真,一脸崇拜地看着肖阳。在他的世界里,能打败别人的就是英雄,尤其是眼前这个精壮的赤膊汉子,在他面前打败了旁边那乞丐,那持刀而立的姿态,早已烙入记忆深处。
阚舒心看到张传六兴致颇高,也乐于他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是主动询问起了外面的事情。
只是这次她很明智地指着南特说:“你先讲,他说得太夸张了。”
肖阳呆住了,有一种阵地不保的恐慌感。
南特很得意地看了肖阳一眼,故意挪了挪屁股,好远离那把锋利的战刀。
他这一眼,如同一枚航弹,把肖大爷的自信阵地炸得粉碎。
而后面,南特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无畏团的事情,更是把肖阳最后一点好心情给击溃。
末世危机之后,5亿人口逃到了复活岛,带去的还有完整的秩序和工业产业链,这些都是张传六从没见过和听过的东西,毕竟6年前他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没有印象了。
完整的社会结构,光怪陆离的世界,如同科幻故事一样牢牢吸引住了两位听众,甚至连肖阳也听得聚精会神,毕竟这些东西勾起了他们早已遗忘的记忆。
这段愉快的聊天,结束于张传六的一个疑问:“巧克力是什么东西?”
南特没能回答上来,他找不到词汇去描述这个东西,也没有时间去仔细描述,因为张三来了,带着人、绳索和闷棍。
【75】摊牌
南特有花姐的及时提醒,早那么几秒钟发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跳到街面上,躲开了飞抛过来的绳索。
肖阳因为完全被女神迷住了,一点警惕都没有。南特的突然起身算是一个示警,让他多了一秒的反应时间,躲开了绳索和闷棍,但是仍然被几个人围住。
他反手举刀,刀尖冲着张三:“几个意思?”
张三冷哼一声,也不答话,直接拿那把akm冲着肖阳脚下打了一枪:“你俩临阵脱逃,害得当值守卫丢了性命,老子要跟你算算这笔账!”
“想拿我去问罪,你还没这个权力!”
“我倒是想试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力!”张三一招手,几个民兵立刻把枪指向了旁边的南特。
肖阳眼神示意他先跑了再说,他的眼神已经飘到那几个民兵的脖颈。
南特很无奈,他有好几种方法躲开这些子弹,可他现在不能跑,因为他一动对方就要开枪,而开枪的民兵下一秒肯定人头搬家。
这样一来,他们俩就算彻底与粮店崮的人结仇,这片崮顶平坝虽然面积不小,却再也无法立足了。
更麻烦的是,肖阳还惦记着人家单身俏寡妇呢,这要是变成了仇人,以后可能就成了仇人了。
所以南特举起手,投降了……
肖阳咬紧牙关,面部肌肉狰狞着,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要痛下杀手。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进来:“三哥,你们住手!”
阚舒心窈窕的身影横在张三的枪口前,挡住了他的射击角度。
她的出现让几乎陷入暴走边缘的肖大爷和缓下来,他总算还记得抱得美人归的心愿,于是把刀也垂下来。
张三有些急:“舒心妹子,你怎么帮着外人啊!这俩玩意儿可不是东西了,迟迟不去换岗,害得咱们村老秦和大刘丢了性命。那家伙死得老惨了,活生生被啃了……”
阚舒心把手里的饭碗丢过去,这是刚刚肖阳从南特手里夺过去放在地上的那只碗:“那是他们来还我小六的子弹耽误的,说起来这还是你给他们下的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这怎么算下套?”张三手忙脚乱地接过饭碗,气势一下子就没了,连带着其他几个民兵也都好奇地扭头看热闹。
“咱们村谁不知道,凡是欺负我小六的人,我必扒他一层皮?”阚舒心咬着牙,袖口突然冒出一把匕首。
张三手忙脚乱地躲过迎面一击,那把akm都丢在地上了,只顾抱着怀里的碗:“妹子,有话好
好说,我没欺负大侄子,我把子弹还给他了的……”
肖阳和南特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他们俩从来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个练家子,功夫还相当高明,贴身短打,招招不离张三的面门,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其实以肖阳的眼光,也看得出她取巧,先把一只碗丢过去,那张三估计是鬼迷心窍,不敢打碎她的碗,所以双手腾不出空来,实力大减。
“恩?鬼迷心窍?不对,这家伙,也喜欢阚舒心!”肖大爷的智商突然飙升,一眼看破了许多事情,于是灵机一动做了一个自认为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住手!你们俩先别打,听我说一句。”肖阳拨开变成吃瓜群众的民兵,走到闻声停手的二人面前。
阚舒心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找机会帮他们脱困,怎么他还不领情了?
张三疑惑:“这孙子不趁机逃跑,不去找窦老太太告状,更不借着这个台阶求饶,反而在这里吆五喝六的,这是要唱哪一出?”
南特倒是懵懵懂懂,也许是男人的直觉,他潜意识里认为张三是喜欢阚舒心的,这人早晚是师傅的大敌。所以看到肖阳出来,立刻明白要有好戏看了。
果然,肖阳还是那个习惯性的动作,拿刀面拍着自己的小腿侧面:“早就想会一会耍大抢的,咱俩打一架,你赢了,老子任你处置。”
看到张三还在犹豫,他干脆贴上去,附耳说了一句:“你赢了,这姑娘我也不惦记了。”
张三立刻沉声道:“好,一言为定!”
南特赶紧插个话:“哎哎,等会儿,要是我们赢了怎么说?”
“既往不咎,奉为贵宾,以后见你俩,我绕着走!”
“好!”南特还在犹豫,肖阳已经一拍大腿答应下来。在他的脑子里,这句话简直是最好的承诺,为啥,以后他肯定会黏在阚舒心身边,只要他在,这张三就没机会接近,这美女早晚被自己收入怀中!
南特本意是想让张三说个美女拱手相让之类的话,这时候转念一想,当着人家美女的面也确实不合适,于是附和道:“行,就这么定了!师傅,我把身家性命可都压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啊……”
“哼,老子东北之地第一刀,会输?”肖大爷狂妄地后退几步,吊儿郎当地左手插进裤兜,右手把刀搭在自己肩头:“亮出你那把杀人的枪吧!让我看看600多条性命血祭的复仇之枪!”
张三把akm的肩带挽在手臂上说:“这地方太小,打不痛快,跟我来!”
他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在天梯广场,而他的枪其实一直就插在那里。
一来到广场上,他先去和窦春花老太太告了个罪,老人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大战在即,非要搞事情!”
老人站起来,笑着对肖阳说:“小肖啊,张三他昏了头,冲撞你是他的不对,我回头惩罚他,但是你们俩这决斗,能不能先缓一缓?”
“哎呀,老太太,我们的事大家都看着呢,箭在弦上了,不打一场不痛快,以后我们俩心有芥蒂也没法合作。所以,不如您老人家做个见证,我们点到为止,分出输赢如何?”肖阳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状态,恭敬地说着。
“啧啧,既然如此,那说好了,点到为止,只分输赢,不分生死!”老太太板着脸教训道:“只此一次,打输了的以后不能报复!”
“好!”
“遵命!”
两个人畅快淋漓地大声答应着,眼睛里战意盎然。
“大个字,你的枪呢?”肖阳还是那副气死人的蔑视。
“等着!”张三说着,走向广场正中央的旗杆,他已弯腰就扑在上面。
“起!”面容憋得通红的张三竟然硬生生将十几米高的旗杆拔出了地面,那旗杆插入地下足有三米多深,一般人根本拔不动。
拔出来的旗杆被他垫在石头桌子上,一脚踹下去,木质的旗杆立刻裂开,露出中间一截铁器。
随着他噼里啪啦一阵撕扯,干枯的木质很快就被剥离,一根通体黝黑的大枪露出本来面目。
寒光闪闪的尺许枪头锋芒毕露,给人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扬眉吐气之感。
张三摸索着粗壮的牛筋木的枪身,一副老友相见的沉重感。待他抚摸完整个枪身,随手扯下衣襟上的一块白布,系在枪头下面,如同白色的缨穗。
肖阳任由他完成这一套操作,这才拿刀虚指了一下:“你打个架可真费事,这下好了吧?”
南特拉着老太太,和阚舒心等人自动退后,让出了中间老大一个圈。
张三沉腰坐马,两米多长的大枪耍了个枪花,遥遥指向五米外的肖阳,可刺可削可扫可挑,婉若游龙,后招无数。
反观肖阳,已经一改之前的随意,双手持刀,弓步向前,刀柄横在腰间,长刀与身体呈现出一条平行线,刀尖正好与眼睛齐高。
从侧面看去,肖阳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那刀就是一只利箭,只差一瞬间就要射出去,将敌人刺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