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绑架犯
南特输了!
尽管他竭力想表现得漠不关心,可全身上下筛糠一样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他,他现在就是个死鸭子。
南特从未见过父母,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就像他们不在意自己的前22年一样。但是当得知他们陷入危险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有了强烈的救援冲动。
“真的?”
“真的真的!我发誓,你带我走,我会告诉你他们在什么地方,我还会给你提供武器装备。”
“你会这么好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会难为一个要救爹娘的英雄呢!”眼看着南特的思维被带着走,督军语调渐渐轻松,似乎主动权已经易主。
“世道这么乱,多少人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妻离子散都是轻的,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双亲,我给你做个直播能感动天感动地感动5亿人!”
“我不信,从任何角度,我都是一个你处心积虑想弄死的杂鱼。”
“呵呵,看来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你不是杂鱼,你要是杂鱼,我们这些人就只能算是饵料了!”
“哦?”南特的兴趣又一次被勾起,虽然他无数次猜测过自己的身世,可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证明自己的亲爹很有钱罢了。
可是他还年轻,并不懂得钱与权力的关系。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很有钱的人,背后都会有权力的影子。
南特对自己的身世越发迷惑了,他现在很想找一本书,找一本介绍严刑逼供的书,好把督军脑子里的秘密都压榨干净。
可是督军明显已经拿捏到南特的七寸,不紧不慢地耍着无赖,一副谅你也不敢弄死我的表情。
南特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骑虎难下,因为刚刚进门的时候,为了诈他,特地说外面的人都撤了,可一旦出门就穿帮,外面的防线还好好地存在着。
其实不用出门都能知道,只是督军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不能动,脖子可是能转的,扭头看看就知道了,因为作战指挥室里各个监控屏幕都显示着外面的情况。
督军从来都不是一个硬气的人,如果耍心眼,南特还真玩不过他,但是他记得老马说过的:“遇到不会的数学题,你就直接跳过去吧,反正你猪脑子也想不明白!”
于是南特毫无征兆地又电了他一下,这让刚刚安下心来,自觉稳坐钓鱼台的督军很崩溃:”小伙子你不讲道理啊!惹毛了,老子一点消息都不告诉你,让你爹妈死得很难看!”
“我讲你妹的理!你现在就说,不说我就电死你!”
“你电吧,电死我吧,
反正有你爹妈偿命!”
“那我也不在乎了,能在末世活下来的,谁没经历过几次三番的生离死别,我只当这对于我来说来的晚了一点。”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刺啦……”
“卧槽,狗日的你真电电电电电电啊啊啊啊……”
“说不说?”
“不说!”
“刺啦……”
“操操操!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不孝子!”
“刺啦……”
“我说,我说行了吧!”已经被电到大小便失禁的督军终于服软,他开始捡一些边角料往外倒,比如南特的亲爹叫南留,曾经是为国家安全部门工作,长期驻外,公开身份是一个贸易商人。“你妈是一个生物研究所的教授,为国家工作的,档案保密那种!”
“我没工夫听这些陈年往事,我现在只问你,他们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在沦陷区,在变种人的世界里!”
“在哪!坐标和地址!”
“你带我出去,出去我就告诉你具体的地址。”
“刺啦……”
“啊啊啊啊,你电死我吧,反正都是死,比你电死也比被变种人活啃了好!”
又回到了无解的问题,南特还真舍不得弄死他,只好再次跳过去。
“换个问题,军事法庭开庭前一天,你把张洋叫到自己屋里,跟他说了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督军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他自以为这件事做得极其隐蔽,没想到却被一个重重囚禁的犯人揭破。
“他向你描述了我们在外面遇到的一切,然后就失踪了,你杀了他?”
“不不不,他还活着,他……我不能说啊,我会死得很惨!”
“你现在就会死得很惨!”
“哎呦,哎呦,你弄死我吧,求求你,再电我两下,电死我!”督军彻底崩溃了,但是他宁可死也不说出张洋下落,反而让南特不敢弄死他了,这背后的秘密可能通天了!
张洋是扛着督军离开作战室的,途中迎面遇上几个忙忙碌碌的后勤,他不等对方开口,先大叫起来:“让开让开,督军的合金装甲出故障了,要去修理车间,别挡道!”
那几个人赶紧推开身后的补给品让开道。
督军的嘴巴被堵上了,外面套着那个打碎面罩的头盔,趴在南特肩上像拨浪鼓一样晃着头,可惜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次绑架,那几个人打个敬礼目送他们离开。
离着修理车间还有好一段路,“二爷”的私聊来了:“你扛的谁?”
“督军!”
“哦?揍过了?”
“没揍,折磨过了!”
“好,那我就不下去了。”
接着是其他小队的人,坐那儿正轮换休息,看到南特过来,像是卸麻袋一样“哐当”一声把一个人丢在地上,有好奇的人过来瞅瞅,被南特冷着脸打发了:“看什么看,坏了,需要修修!”
那几个好奇宝宝看到了督军的军衔,立刻就懂了,有些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要不然以后会说不清的。
南特把他挂到修理位上,悬挂装置卡死的时候,一直被堵了嘴还呜呜叫个不停的督军终于收声了,他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写的害怕。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位置,因为修理工位是机械臂操作,它可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只会按照指令拆卸或者维修,修理工随便输入个什么指令,都可能会给他弄一截肢。
南特拿枪再地上打了一道线:“各位,咱们平日里接触不多,不过到底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位是咱们督军,他合金装甲坏了,瘫痪了,还漏电。我把他从没人管的作战室救出来的,暂时就先安顿在这里。”
“我要带他一路突围,还得保证他安全,所以,是兄弟的,谁也不能越过这条线,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南特把黑的说成白的,督军听着都要哭了,其他人明显不信,可嘴上却都应承着懂了懂了,一定看护好督军,不让变种人接近。
南特满意地点点头,换上一个弹夹走上前面火力线,那里稀疏的枪声,他的兄弟们正在战斗。
老马和刘浪照旧负责爬上码头的变种人,他们俩守得比前线要好,因为每过一会儿就要开着推土机去清理一下码头上的尸体,也不用怎么麻烦,直接都推到海里去就行。
所以码头上虽然血水能粘掉鞋底,可尸体却只有刚击杀的百十个。
附近海域已经看不到海浪了,因为整个海面全是漂浮着的尸体,海水都染成了黑红色。其他人就守在海岸线5米外,目光扫视着这片海。
哪里的海水中尸块被推开,就说明那里有活着的,几个点射之后就没动静了。
有个别泅渡到岸边的,手往岸上一搭,立刻就会有至少4个人发现,露头就挨打,就算皮糙肉厚能扛几枪的,也架不住“二爷”的狙杀。
南特走到老马旁边,举枪瞄了瞄,发现抢不上射击的机会,干脆拍了拍他的肩膀:“到点了,下去休息!”
“我说,你这小子过分了啊,拉屎拉了快一个小时!听二爷说还拉了个人回来?”
【47】这章有点恶心
天亮之后的战斗,枪炮声的密集程度降低了,可危险却提高了。
变种人不再是成片成片地冲锋,而是小股小股接近。冲上来的也不都是普通炮灰了,智商提高了一个档次,会躲避子弹和炮火,会借助地形和死尸做掩护,更甚者会倒地装死,等人类松懈的时候再一点点往前爬。
头晕脑胀身心俱疲的合金战士们,开始大批轮换休息,团长也终于下来了,回到作战室却找不到督军,当场砸了椅子:“这个缩头乌龟跑哪去了?!”
整个大顺港都被围得像铁通一样,他不担心此人逃跑,但担心他跑到别处捣鬼。
这世上永远有一些人拎不清轻重缓急,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后面挖坑搞内部斗争,公司生死存亡的时候,他的首要目的仍然是塞满个人的口袋。
很显然,督军在团长的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人。
几个不长眼的士兵在公共频道里回应,督军正在维修车间里呢。
南特一听要糟糕,赶紧接上一句:“督军的合金装甲坏了,正在修。”
两个刚刚得到休息时间的士兵被揪起来,派去叫督军回来。他俩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步,一共才1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来一回就没了三分之一。
守在屋顶上的“二爷”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刚刚来到附近,她就提前通知到南特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荒诞的一幕,一身金光灿灿的南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迎上去,假装好奇地打听他俩在干啥。
听说他们奉命来找督军,南特赶紧热情地拉着他们走到维修车间外面的一个避风墙根,掏出一盒好烟,每人发了一颗:“尝尝,高层特供,督军赏的!”
“你干啥啊,我俩忙着呢,别别别……哎?真的啊,那得尝尝!”
给他俩递上火,等两人美美抽上一口吐出烟圈,南特这才摆出一副特别好笑的表情:“你们俩傻了吗?通讯器、gps定位,哪个不能找到他?用得着满大街吆喝?”
“这个我们都试过了,团长连最高权限的命令直达也试过了,没用,估计这缩头乌龟不知道在哪光着腚睡觉呢,没法联络上。”
“别瞎说,你们这是造谣!督军可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人家现在在我们这边前线忙着打变种人呢!”
“啥?刚刚公共频道不是说他装备坏了吗?”
“快叫他过来,团长找他呢!”这两个大头兵激动到差点要把刚抽了两口的烟丢地上,因为一想这玩意儿平时得不到,才
及时刹住手上动作。
南特苦着脸:“两位老哥,督军坏的是通讯模块,战斗不影响的。我这才刚从前线下来,那海边太恶心了,我不去,你们自己去找吧,就在前面,左右也就百十米的地方。”
“屁!你们这边压力那么小,还能比我们前面恶心?”
“就是,瞎几把抱怨,走,赶紧去把那王八羔子叫回来!”两个兵拿鸡毛当令箭,竟然使唤起南特来了,这可是落下了把柄。
南特擦了擦胸口上的二星徽章:“你们俩蹬鼻子上脸了?要去自己去,敢使唤队长?”
这俩兵这才想起来,连忙敬礼道歉:“怪不得这么面善……”
南特一脚一个,把这俩人踹上了前线,自己却蹲在墙根抽着烟哼着小曲。
可怜督军就在墙后面的维修工位上挂着,对这边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偏偏没法呼救,眼睁睁错过了逃离南特魔爪的最后机会。
再说那两个士兵,走得再快能有南特在小队频道里喊得快?刘浪不知道南特绑架督军的真正目的,以他的直肠子心理,这就是一次**裸的报复,报复这人张罗军事法庭裁定他们有罪的行为。
老马猜得还要多一点,以他对南特的了解,这次可能是为了找机会弄死督军,以绝后患。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不能暴露督军被绑架的消息的,所以南特一说有俩兵来找督军,他俩就明白了,故意卡壳的卡壳,没子弹的没子弹,正面防线一下子就吃紧起来。
可怜两个大头兵刚从前线轮换下来休息,又被摁在这里帮助杀敌,完全脱不开身了。
害虫小队的队伍频道里,大家连夸:“干得漂亮!”
“山魈”嘿嘿一笑:“这样的免费苦力,再来俩就好了……”
这两个新人也是郁闷,白白顶在这里打了半小时,才被重新赶来的害虫们接替。一回到车间里,南特又惊讶了:“你俩刚才顶上去没见到督军?”
“操,我们上去一看,那变种人都快扑到面前了,哪有功夫再去找人,好不容易才把它们顶回去……”
“哎呀,怪不得,刚刚督军轮换下来休息,我看他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跟他说团长找他呢,他立刻着急忙慌地去找团长报到了。”
“那得嘞,我们回去复命了。”
“行行,慢点走,谢谢啦,再来根烟路上抽……”
“那他妈是我的烟!”督军的心在滴血,不过更尴尬的是,合金装甲在滴水,他早上被电到大小便失禁,从腰部往
下已经糊满了。至于腰部往上,那大部分是呕吐的糊状物和酸水。
前先吃紧,借着这个理由,南特把车间里的人都赶出去了。然后他抽着烟走过来,扯下堵住督军嘴的破布,给他灌了半瓶子水下去。
“咳咳咳……你,你快放我下来!”呛得直咳嗽的督军仍然不忘摆出官威,他有点恨自己,明明手里攥着南特最想知道的好几个秘密,可怎么就混成了这幅德行?
南特丢掉半截香烟,挥手扇着风:“嘿呦,督军大人,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啊,比外面的变种人还臭,恶心死了。”
说着他拉下面罩,后退了好几步。
督军经他一提醒,自己也恶习坏了,尤其是屁股上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他自己都崩溃了,扯着喉咙喊南特放他出来。
南特想了想,还真得给他清理一下,要不然这生人勿近味道,自己根本没法带他突围,或者说不定连变种人见到他都得躲着走。
脖子上拴个铁链子,拆掉合金装甲的电池,手动复位之后,已经4个小时不能动弹的督军终于脱困而出。
脚刚一沾地就是一个趔趄,腿麻了。
一股冰冷的自来水喷到身上,跪在地上的督军一阵哆嗦,嘴里问候着南特的亲人,可他已经发不出声了,一半是冷水激的,一半是水压太大而且光照着脸滋。
“脱衣服!快脱!”南特吐掉烟屁股,加大了水压。
“屈辱……一定十倍偿还……不得好死!”督军一边咒骂着,一边还是很听话地脱个精光。
三两下就冲干净了身上,南特随手把水管丢在外面,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破布就要赛他嘴里。
督军疯了一样地跳起来,带着哭腔往后躲:“别别别,太恶心了,换一个,换一个行不行……”
南特看了一下,也是,这块布原来还挺干净的,刚才随手丢地上,冲刷的屎尿和污水沾了不少。
“咿~真恶心!”南特赶紧丢在脚下,四下打量着,好像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了,只好拿了跟胶皮管:“虽然塞不住,可从后面勒住也凑合吧。”
督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南特,南大侠,南哥,南爷爷,你绕了我吧,我保证不求援,保证不添乱,我跟着你,你走哪我就跟到哪,只要上了船,我立刻就告诉你一切,一切的一切!”
“你现在就说!”
“不行不行,上船说……”
“那谁信你!”
南特低头又把那块破布捡起来了……
【48】黄雀在后
“救命啊!南特以下犯上,叛变啦!救命啊!呜呜呜……”
南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求胜欲会激发出怎样的潜力,督军这一嗓子喊得声音贼大,就像是配了喇叭,凄厉的惨叫传出去很远。
他赶紧拿破布堵上去,堵住他的嘴。
“末世6年里死了很多人,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可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的,可能只有督军你一个人。”南特拿开那块比刚涮了马桶的拖布还要脏的破布条。
督军鼻孔里都溢出粘液,咳得几乎喉咙都要翻过来了。
“你把秘密全都说出来,我放了你,怎么样?”
“咳咳咳,哼哼哼,哈哈哈……”
“你这疯了嘛?”
“南特,你该死,你们全家都该死,我先走一步,黄泉路上等你!”脖子上的锁链猛地绷直,他一头撞向旁边的钢柱。
“回来!”南特一把扯住铁链子,在对方即将撞破头的时候把他拉住。
巨大的力量让铁链绷直,督军的舌头都勒出来了,窒息到青筋毕露。
“三个问题,你回答了,我给你个痛快!”
“小子,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你今天给我的,将来要遭受加倍的折磨。不光是你,你们一家子,还有每一个和你关系亲密的人,都要死得很惨!”
“你现在光着腚跪在这里,脖子上拴着铁链,比一条狗都不如,你还能做什么?!”南特劈头盖脸扇了一巴掌,极尽羞辱。
“哈哈,我能做什么?我能让你死,带着你的人去送死!因为你爹,现在就在大顺市外围,被一大股变种人包围着。”
南特狂笑:“你的谎言编的太假了,大家都被围在基地里,你是如何知道沦陷区的事情的?”
“因为柳大志,他发出来的消息,他们大顺市有四处幸存者基地,另外还有一支游商队,你老爹就在游商队里!”
“柳大志的话你也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收到的消息是游商队本来要去地下城的,目的是找你。”
“开什么玩笑,柳大志根本就没注意过我,他凭什么说游商队是去找我的?还他妈有我爹,我都不认识我爹。”
“是啊,我们也不信,你爹见了估计也认不出你来,但是他认识老马啊!”
南特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每一个信息都打通了关系。
地下城放出消息,5亿幸存人类要收复沦陷区,其他三个基地和游商队自然要询问消息来源,老马的面容多年未变,估计老
爹看到他就能联想到自己,然后就前往地下城相见。
说不定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因为南特引来海量的变种人,一不小心就被围了,他只好向周围的四个幸存者基地求救。
柳大志是个属王八的,一向不愿涉险,转手把这个消息卖给无畏团,督军再往上汇报一下,肯定就又什么人挖出了自己的各种关联信息……
一切都说得通,不由他不信,南特的表情阴晴不定。
“你也可以不去,不怕后悔的话。哈哈哈哈……”督军变得疯疯癫癫,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他不怕南特不去。
南特很愤怒,他恨这个几乎没见过面的爹,为什么要满世界乱跑,为什么要被围住,为什么求援信息会辗转反侧让自己知道。
他一把捏住督军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坐标?”
“北纬39°20`东经121°13`,消息是和你们回来那天一起传来的,已经过去三天啦,你自己考虑吧,哈哈!”
“你们收道这个消息,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派我去救援?”
“我背后的组织让我调查你,因为你爹的实力出乎我们的预料,说不定可以拿你做人质,收服你爹的武装力量。”
南特有些玩味,看来自己绑架他一点都不冤枉,要不然早晚也会落道他的手里。
“你们是个什么组织?”
“……”
“你们把张洋弄哪去了?”
“……”
“我妈呢?她现在和我爹在一起吗?”
“哼,我说过,会让你后悔自责一辈子……”督军突然挣脱南特的手,再一次试图冲向钢柱。
南特慌忙去阻拦,没想到对方这次声东击西,一闪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南特穿着合金装甲有助力增幅,一窜出去惯性滑出几米才折返回来。这时督军已经绕过悬挂他合金装甲的修理工位,拿起摆在附近的一把枪顶在南特的眉心处。
南特的瞳孔一缩,这么近距离,ktm突击步枪的子弹可以轻易射穿他的玻璃面罩。他的行动再快,也无法躲过这一击了。
“哈哈,我说过,你落在我手里,一定加倍奉还!”这家伙用枪口戳着南特的头,得意到不行。
豆大的汗珠从南特的额头流下,他后悔了,这个狡猾的督军从一开始就没有认命,从来都不想被南特杀死,南特只是一次又一次落入他编织的圈套而已。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这样的小屁孩每一个心思都在老子算计之内
!我告诉你吧,我刚才说的,有一半是真的,至于哪一些是真的,你去黄泉路上想吧!”
“!”枪响了!
殷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豆花”喷了满头,南特睁开眼,一具裸尸倒在身前,半个头颅都炸没了。
他举起右手竖了个大拇指:“谢了!”
“不客气,你又欠我一命。”
房顶上的玻璃天窗外面,“二爷”一声娇笑,妩媚得让人起邪念,绝对连想不到她刚刚一枪打爆了督军的头。
“记帐上吧,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南特开了个玩笑,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这是老马教给我的!”
“你相信这人说的话吗?他刚刚可是自己承认过,只有一半是真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得去那个坐标位置看看,要不我可能后悔一辈子。”
“好,一起去!”
“不行,你们不能去,再带你们深入沦陷区,我良心难安。”
“让你自己去,我们良心难安!”
“活着不好吗?你们还有别的任务!”
“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有队长的架子了,敢给我安排任务了?”
“你们去找找张洋吧,他应该是被抓到那个神秘组织去了,我觉得你们的任务更危险和困难,这个组织势力很大。”
“那么困难的任务,我一个女人哪能扛得起?你让老马去做,我和你去沦陷区。”
“呵,你是女人吗?”
“!”一枪打在南特脚下,爆出碗大的坑和呛人的尘埃,她用这个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南特挥挥手驱散烟尘,捡起之前的水管冲着身上的血污。
“二爷”看他驴脾气上来了,只好叮嘱了一句:“走之前告诉我一声!我会时刻关注你的gps,敢自己跑,我打断你的腿!”
“好!”他应承着,自顾自地拖着督军的尸体出去了,直接就近丢到海里。泡满了血肉的大海里,密密麻麻的浮尸,随便一腐烂就找不出哪一具是他了。
神经大条的“二爷”想不到,南特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承担杀死督军的后果,没有了尸体就不再有法医记录,督军是被狙击枪还是手枪打死的,已经无从分辨。
南特不会告诉“二爷”这些事,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因自己而起,所有罪责都应该他承担。将来到了法庭上,就算“二爷”站出来说她打死的督军,也没人相信的。死无对证了,其他人的证词都不会比南特自己的更有可信度。
【49】打劫后勤兵
大顺港基地周围几公里都被围得铁桶一样,南特唯一的机会是从空中飞过去,而空军现在都在海里的航空护卫舰上,所以他的目标是海里。
手环的光芒已经暗淡,但南特有一种危机感,变种人仍然可以感知到手环位置的变化,也就是说,自己的屁股后面永远都会有一大票变种人追着。
所以如何渡海就是他目前最大的难题,危险程度比从陆地防线冲过去更大。
他需要一条船,一条跑得又快又结实的大船,可是码头上连个小艇都没有了。
“这可咋整啊……马老师没教过啊……”他随手砍翻一个悄悄摸到岸边的变种人,趁着对方身体还泡在海里,直接一刀断魂。
尸体滑入水里,下沉,被海面上漂浮的尸块内脏所掩盖。
南特愣了一下:“要不,从海底走?”
合金装甲的密封性很好,戴上头盔都闻不到外面的恶臭,但是呼吸器主要是一个过滤装置,并没有自备的氧气囊,南特想从海底走,需要的东西可不少。
军需仓库前,一些后勤人员正在休息,两条防御战线的枪炮声减少了,弹药消耗量下来了,他们也轻松了许多。
南特走过来,院子里的人都站起来敬礼,虽然他们很多人并不情愿,但是军规如此。
南特表现得很着急,十万火急的样子:“我需要两个氧气瓶和配套的潜水配件。”
“长官,你们合金装甲就是个铁疙瘩,还真当自己是变形金刚了,能上天能下海啊。”一个士官长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懒洋洋地站起来。
南特一看就知道,这种老兵油子不好对付,别说没有团长的亲笔令,就是拿着文件来要,他都不一定干脆利落地给找出来。
他摸了摸身边,似乎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根烟都没有。
一院子的人坐在那里等着看他笑话,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个连流程都不懂的新兵蛋,老王随手就能收拾掉。
可是老王败了,被一拳打碎玻璃面罩,呕吐不止。
南特的时间很紧张,根本没有功夫和这些人讲道理。基地内外的恶臭实在是比生化武器还要猛,他只需要打破他们的简易头盔,这些人吐也要把自己吐虚脱。
这一招太狠了,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跑得远远的,南特自己接入仓库系统,检索着其中可以用到的东西。
合金装甲做过入水试验,水下可以活动,但是下去容易上来难,南特这套平时标准负荷是160公斤,他这次出去还要额外多带一些东西,算算怎么都得400斤以上。
这样的重量和体积,丢到海里分分钟沉底的节奏。所以南特需要的东西不只是呼吸装置,还有推进器以及上浮装备。
南特检索了好一会儿,只找到两套普通人的潜水装备。最让他期待的潜航器却没有。
氧气瓶倒是保养的不错,可光靠这个,南特有些怵头,海里可不只是变种人,还有很多凶猛鱼类蜂拥而来。
虽然大部分都处在吃撑的状态,可保不齐会有哪条希望和南特玩玩消化消化食的,所以南特断然不敢脱掉合金装甲入水。
翻箱倒柜半天,南特也没找到更多适合自己使用的东西,只好又招手唤老王过来。
这家伙刚刚跟团部参谋告状,说有个士兵跑到军需库捣乱,前面打得正激烈,参谋听说只是找东西,没有威胁,于是就放下心来。他可不敢拿这种小事去打扰团长,只说了一句记下他是谁,秋后算账。
老王的脸都绿了,头一次见这种无赖行径的士兵,只好不远不近地守着,别让他把仓库炸掉就好。
南特冲着他比划了两下,意思是不老实就再打碎你的头盔,老王赶紧点头:“您老指示,知无不言,东西随便搬。”
南特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开口:“我要的东西目录里没有,你们仓库里压箱底的货都亮出来看看。”
“您老到底要啥?”
“我需要能快随推进的潜航器,实在不行找个鱼lei也行,我得去航空护卫舰那边,有急事!”
“啥急事啊,逃跑吧?!”
“扯淡,怎么是逃跑?我堂堂合金战士,是去执行特殊任务!”
“团长的命令在哪?”
“特殊任务,绝密……”
“你别糊弄人了,你一说我就知道,就是想逃跑,跑回船上去,哼哼,小伙子,我告诉你,你就算上了船,也会被当成叛徒抓起来的!你还不如在这里死撑着,哪怕战死了还能留个英雄名声。”
南特气得又要戳他的头盔面罩,老王赶紧拦住:“不瞒你说,你想的我们早就想过了,不就是潜水出去嘛!我们有准备的!”
这些后勤兵比谁都清楚基地的家底,也比谁都清楚,防线崩溃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仓皇逃窜,他们这些脆弱的小身板,跟着突围几乎是必死无疑,所以他们早就忙活着找退路了。
南特没有找到的水下装备,其实都被这些人悄悄藏起来,随时准备逃走了。
按照老马的话,逃跑要看时机的,跑早了叫叛逃,要治罪的,跑晚了就是炮灰,纪念碑上挂个名,啥好处没有。
“等团长下令突
围再跑,回去统一说是无畏团断后顶住压力,才让咱获得一线生机,如此以来,牺牲的合金战士个个英雄好汉,咱们也落个奇迹生还,名利双收还不用再上战场,这老本儿能吃一辈子。”
老王絮絮叨叨,把南特当成了自己人。
南特乐了,这老王真是个极品兵油子,打仗不行捞功一流。
他拍拍老王的肩膀:“幸亏你没提前跑,要不然这会儿可能已经变成一具浮尸了!”
“咋?你吓唬我!”
南特传送给他一段资料,让他自己看看想想。
这段资料只有几句话:“大顺港是难得的深水港,平均水深10米,个别航道水深超过15米。整个渤海的平均水深是25米左右。”
“人类徒手下潜深度能达到一百多米,世界纪录是300多米。变种人的心肺功能要比正常人类强悍1.5倍。”
老王看了看,嘴角一阵抽搐:“我的老天,我确实太想当然了,这么浅的海,怕是难逃一死了……”
老兵油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绝望到泪流满面。
南特看到他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赶紧拉扯着衣服把他拽起来:“别哭了,像什么话!你又不是真的要死了!”
“啥?你说得轻巧,你看看这仓库,都快搬空了!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打半天,你们合金战士没了弹药,还不是一样要逃跑?!”
老王指着眼前的仓库,原本堆到门口的货架,现在只剩下靠墙的几排,还有人不断往外搬,确实有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
“不怕不怕,你把我需要的装备给我,水下的潜航器、压缩空气、备用浮力球,还有整备渔网,我告诉你一个安全离开的办法,你拿去找团长献宝,还能得到大功一件!”南特安抚着他,心里捉摸着一个相当可行的备用方案。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先把我需要的装备备齐!”
“好说好说,小张,小李,快去把你们藏的逃生箱拖过来,急用!”
两个后勤兵屁颠屁颠拖来两个带轮子的大铁箱,南特打开一看,东西还真全,比他列出来的好。而且不光他说的那些,还有很多生存必需品,另外这俩人还准备了一个气胀式救生筏。
南特点点头,这些正好是他需要的。用锁链拴好箱子,就要拖到海边码头去。
老王冷着脸拦着:“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办法呢!我们这里200多号人的命,可都在你手里了!”
南特呵呵一笑:“中国古代有个神话故事,叫张羽煮海,你听说过嘛?”
【50】海底的生命通道
“啥?神话故事?你耍我呐,难不成我们要拜龙王?”
“别急别急,听我说啊!”南特赶紧安抚这个跳着脚要拿枪打人的老兵油子。
他打开仓库目录,拉到最下面说:“大顺港是一个百年油港!你仓库里记录着,这里还有5万吨原油!”
“是啊,咱岛上没有汽油,现在都是用电的了。原油这种东西好多年不用了,白占地方。”
“你们把原油倒进海里,点燃,海面的变种人死伤殆之后,海上逃生通路就打通了,让两栖登陆艇过来接你们!”
“嘶……太疯狂了吧!”
“自古兵家相争,以弱胜强的不外乎借助水火之势,现成的资源利用起来啊,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现在就去放油!”
“停停停,刚才还觉得您老猴精猴精的,怎么这会儿就犯糊涂?”
“啊?我又错了?”
“你错大了,你应该先去找团长汇报,亲自汇报,别找参谋。见面一定要强调这是你想出来的,这功劳才跑不了。至于什么时候放油入海,你还得听团长的指示,要不然你把什么事儿都干了,团长还得仰仗你才逃出来,很没面子的,哪还会给你记上一大笔功劳?”
“懂了懂了,你这娃娃看起来年纪不大,做官的事情倒是摸得挺透啊。”
“老大哥,我这掏心掏肺的,就换你一个承诺行不行?”
“我懂我懂!”
“我靠,我还没说,你又懂了?”
“不就是不提你嘛,你没来过,我没见过。”
“地到!再见!”
“嘿嘿,小伙子前途无量,千万别死在海里啊,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南特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心里一阵烦闷:“老家伙还是不懂事儿,说什么死活的,晦气……”
南特回到害虫小队的营房里,营房区有两个小队刚刚轮换下来休息,呼噜震天响,睡得跟死猪似的。
他打了个防水包,带了双倍的电池和弹药,一支ktm突击步枪,一把战刀,一只匕首,还有3天的口粮。
这才拖着铁箱子回到属于他的阵地。
老马他们正在休息,看见南特过来,忍不住抱怨道:“你小子到处晃悠什么呢!从开战到现在,我就没见你安分上阵地,我都没有见你开过枪!鼓捣什么幺蛾子呢?”
“我错了错了,这就去,这就去!”南特不敢和他白扯太多,老马对他太熟悉了,怕是三言两语就能瞧出些什
么来。
“我说,你拖着俩箱子干嘛?里面装的啥好东西?”
“子弹啊,无畏团家底儿不多啦,后勤开始限量供给了。我刚去后勤兵那要来的,可费了一番口舌呢!”
“噢,那你拖到咱们阵地那边吧,我正好也不多了,就放那,取用方便,省得来回跑。”
“好嘞!”
南特应承着,一路拖着走到码头那边,不过到了老马说的地方没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
老马忙着闭目养神,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南特打开其中一个铁箱子,一股脑地倒出一地东西。后面有个其他小队的战士大喊:“哥们儿,晒破烂儿能不能换个地儿?你挡住我射击了,小心误伤了你!”
“你看着点,我一会儿就好!”南特也不抬头,只是把各种东西挂在身上,氧气软管插进呼吸器,最后才背上氧气瓶。
“南特,你在干嘛!快下来!”趴在房顶狙击位的“二爷”首先发现了不对,她看到氧气瓶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连忙呵斥他。
其他几个人还在那悄悄聊着南特虐待督军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督军已经被“二爷”打死的事情,对后面的事情更是毫无察觉。
听到“二爷”的呵斥,这几个人赶紧跑出来,“总管”紧张地连枪都没拿。
“兄弟们,我,南特,要跟你们说再见啦!二爷会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和缘由,我不是小孩子了,就让我自己扛这件事吧!”
“对了,你们没有准备,千万不要跟着跳海,你们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回岛上去,找到被抓走的张洋,这件事很重要,比我重要!”
“来不及一一留言了,我会在路上报平安,等我回来!”
说完这几句话,南特把另一只铁箱子丢进海里,自己抱着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跟着跳了下去。
一个变种人似乎是想过来偷袭,被南特沉重的金属身躯砸了个七荤八素,在水里又被匕首捅破了喉咙,当场死去。
跳进海里的南特几乎是直线下沉,背靠着码头的岩壁,他看到的是比海面更加触目惊心的一幕,昏暗的光线里,成片成片的尸体悬浮在水里,大部分都一动不动,有淹死的,有被打死的,有完整的,有破碎到只有半身的……
远处一些子弹落进水里,画出一道道白线,不时有游动的变种人被打成筛子,挣扎几下救不动了。
让南特欣慰又苦恼的是,随着他的落水,原本纷纷游向岸边的
变种人改变了方向,纷纷向这边压过来。
对于无畏团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对于南特那几乎见面不相识的老爹来说,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南特来说,这绝对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他赶紧把怀里银光闪闪的东西打开,那是一台水下探索机器人。大顺港不是个军港,军械库里根本就不会常备潜航器那种蛙人装备。
但是他们有水下机器人,用来打捞和探测水下情况,维护港口环境多年东西。这东西还是多年以前大顺港输油管爆炸之后配备的高科技,有关部门一口气采购了一百个,大发灾难财。
这种水下机器人自带推进设备,南特只需要保证自己浮起来,抱着它就能快速移动。
想让400多斤的铁疙瘩漂浮不容易,好在他准备了不少浮力球,三个浮力球就能让他双脚离开海底,根本没有动用那个气胀式救生筏。
反应最快的几个变种人已经靠近过来,南特张开一挂渔网,一路拖着展开,侧面的追击之敌都缠在一起,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溺死。
水下机器人的推进的速度不太快,但速度仍然不时徒手划水的变种人能赶上的,南特只需要冲出500米的包围圈就能带着他们遛弯了。
这500米不容易,南特贴着海底快速移动,但大部分变种人是迎面撞上的,躲不开。南特倒是也不着急,水下虽然施展不开,可他最大的优势是氧气充足,耗也能耗死它们。
抵近的变种人会撕扯抓咬南特的合金装甲,南特的匕首和砍刀招呼过去,专门削抓在身上的手指。水下无处借力,肌肉发力又被阻力抵消太多,陆地上威猛的一拳,到了10米深的海底只比抚摸一把重一点。
反而是钳子一样的手指,搭载合金装甲上一使劲,倒是有可能掰处一个个凹痕裂缝。
如果对方实在太多,南特就撒网,被渔网困住的变种人,又形成一道屏障,拦住其他追击者。从大顺港码头到几十海里之外的舰队锚地,中间有几段渔网拉出一条海底的生命通道。
这次看起来凶险无比的行动,竟然就在这种简陋的装备拼凑下成功实施了。
南特用了40分钟就抵达到航空护卫舰附近,他没有着急登舰,因为他没有军令,是无法说服海军部队的。
南特接通了无畏团最高军事长官的视频通话,他自信会获得特许。这次先斩后奏罪过很大,但是他趟出了一条突围之路。无畏团300多人,后勤部队500人的性命,都攥在自己手上呢!
【51】格杀令
南特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只要他一走,大部分变种人追上去,大顺港的围自然就解了。
这事不能说太透,但是只要让团长再撑两小时,自然就会见分晓。
所以南特视频连线团长的时候,嬉皮笑脸谄媚得就像要娶他闺女一样:“亲爱的团长,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猜你个锤子!有屁快放,还有你把督军藏哪了……”
南特心说这话题方向不对啊,跟自己设想的不一样。赶紧翻转了镜头,把海底的情况给他看。
南特前方是能见度不高的海底,后面远远的追着一些变种人,因为它们总是需要浮上海面换气,所以南特一冲出包围就把它们甩在后面了。
“这是……海底?你跑了?你他妈又跑了!”
“打住,打住……”南特听到“又”这个字眼,脸都绿了,完了,在团长心目中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逃兵了。
“团长,我不是逃跑,我是探路呢,我发现啊,从海底确实可以突围出来,你们要是撑不住了,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滚你妈!老子不用突围,老子死守到最后一兵一卒。”
“别激动啊团长,我确实是有隐情,我需要登舰用一架飞机,你给舰长打个招呼呗?”
“招呼你妹,我马上就通报全人类你是个逃兵,所有人见到你都可以格杀勿论。”
“三思啊团长,我真不是逃兵,我是在帮你们。无畏团的荣耀大于天,万万不能毁在误会上啊。”
“你自裁吧,别给我丢人现眼。啪!”他怒气冲冲地切断了连线。
“团长,团长,团……”南特碰了一鼻子灰,没有求来特别命令,甚至连抛出秘密的机会都没有。
最惨的是,他几乎是立刻收到了一条全团公告:“临时军事法庭裁定,南特以下犯上临阵抗命,做出有辱军威军纪的事情,性质极为恶劣,即日起从无畏团除名,见者格杀勿论。”
“冤死了,完蛋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当成逃兵,说不定还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南特不敢停留,匆匆忙忙向着航空护卫舰潜行过去。
海军锚地区域不小,为了提防变种人偷袭,声纳二十四小时监听着周围的动静,多艘舰艇都锁定了南特,纷纷发来连线请求。
南特不敢接听,团长肯定已经知会过舰队,绝不会允许自己登船,现在这些舰艇来连线通话,只是想核实一下身份,不要误伤罢了,说不定深水炸弹都准备好了。
海面上确实
如南特所料,很多舰长都已经接到消息,他们相当惊讶,六年来还是头一回听说合金战士还能潜水在海底战斗的。
有的舰长很佩服,能从围得跟铁通一样的大顺港跑出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他还是命令所有船员警戒,枪口对准海里。
格杀令实在是太毒了,现在南特连投降上船的路子都行不通了。他只能躲在“胡蜂”号航空无畏舰的正下方,以免被深水炸弹炸死。
这是一种类似航母却又比航母要小很多的护卫舰。舰艇设有飞行甲板,支持垂直起降的运载机和大批无人机编队。
很多远洋舰艇的船底v型,但是这种带飞行甲板的却是平底。刚好为他提供了躲避的地方。
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他不敢露头,舰艇上的人不敢下水,僵持了下来。
对方发来一条文字信息:“南特,不要妄图破坏舰艇,别做人类公敌和全民罪人。”
南特轻笑一声:“真把老子当成丧心病狂狗急跳墙的了?”
他干脆接通了舰队司令和所有舰长的视频连线:“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来这里借一架飞机,我的目的是去沦陷区拼命。”
“你放屁,你们团长都说了,你是被军事法庭判了死刑,结果借着变种人突袭逃跑的。”
“你现在已经被无畏团除名了,还穿着合金装甲,就是个逃跑的死囚犯和小偷。”
“你还想骗我们的飞机?急着回复活岛享福吗?”
南特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谴责,有一种舌战群儒的荒诞感,自己明明是豁出命去引开敌人,给无畏团减轻压力保全实力,怎么一不留神就成了叛徒逃兵和死囚犯了?
“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历史会证明你们的愚蠢!”他有难言之隐,冲天的怨气,现在却只能躲在船底耍嘴炮,他示威似的捶打着舰艇的底部,尽管只磕掉了一些藻类附着物,可是仍然把几位舰长吓了一跳。
一枚鱼叉突然从脚下射过来,这种老掉牙的装备根本没有打穿合金装甲,但是却射中了南特背上的浮力球。
南特吃了一惊,很显然,这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水的蛙人小队,已经摸清楚南特现在的弱点,试图将他拖离军舰底部。
没有了军舰做挡箭牌,深水炸弹丢下来,他是断然没有活路的,所以他赶紧掏出匕首,尽可能去切割那些绳索。
但是绳索在水里漂浮着不受力,割起来很麻烦,下面还有人拉扯不停,这时候军舰也拉起了铁锚准备挪窝。
特大声喊着:“你们别逼我鱼死网破!”
说着他把拴箱子的铁链挂在了刚刚启动的螺旋桨上,巨大的绞力立刻把铁箱吸了过去。
同时被南特丢过去的还有水下机器人,他甚至还有功夫展示了一下机器人上面捆绑的一圈高爆手雷。
舰长摇了摇头,他认为南特已经黔驴技穷了。这种程度攻击并不足以破坏船体,充其量也就打碎螺旋桨的一个叶片,大不了花上一星期大修一下,没什么打紧。
可是南特接下来的话,就让他色变了。
“我头上这艘船的老大,请你抬头看看大顺港的方向,海面上有什么?”
所有人都抬起头,他们看到的是黑压压成片的变种人在疯狂游来,密集程度让人头皮发麻。
“敌袭,所有人上甲板射击!”
“密集阵启动,给我扫射海面!”
“所有。无人机编队装弹,马上起飞!”
“蛙人小队快点回来!”
“起锚,全速前进……”
南特咧嘴一笑:“没想到生死关头还得依靠变种人脱困啊。”
一声爆炸的闷响传来,很不幸,刚刚没来得及阻止,水下机器人还是被卷进螺旋桨爆炸了。刚刚启动的“胡蜂”号失去了推进动力。
南特也不顾不上这些了,抓住从眼前缓缓滑过的铁锚链,向海面浮去。
人们常说灯下黑,眼前的南特就是这样,变种人游了几十海里,大部分已经筋疲力尽,可海军的这些软脚虾依然吓得屁滚尿流,甚至把他都抛到脑后了。
唯一没有忘记他的,可能就是“胡蜂”号的舰长和轮机长了,他们快气死了,旗舰已经带头转(tao)移(pao),他们这条船却瘫痪了。
所以一向心高气傲的舰长不得不求救,一条船拉下,其他船就不好继续逃跑,于是刚刚全速启动的舰队,只好急刹车停下。
海面舰艇体型大惯性也大,这一番动作下来,其他舰已经明显离开了好几海里。没有人留意到南特已经潜伏道船头下面的铁锚上,但变种人全都知道,它们放弃攻击其他舰艇,密密麻麻全围在“胡蜂”号周围。
有些身体异常强健的已经开始徒手登船。
每一个目睹这一画面的人类都吓坏了,军舰总高度超过50米,除去7米吃水,还有40多米的高度,这些人徒手就能攀爬上去,那一根根黑色的手指,抠在相对光滑的舰艇侧舷,一个个就跟蜘蛛侠一样灵活自如。
【52】害虫们上了黑名单
南特忽然觉得之前有些错怪海军舰队的水兵了,不是他们少见多怪,也不是他们胆怯,而是这些变种人是真的猛,比他之前见过的猛。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游了几十海里,还被南特遛了半天,最后还能徒手攀爬几十米的船舷,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可以做到,可眼前却有成片的变种人在登舰。
甲板上的水兵拿的是普通的自动武器,一开始还能保持射击频率和节奏,多人攒射把海面上的变种人射杀,但是等到有一只变种人攀上了甲板,所有人都一窝蜂地跑了。
因为这些怪胎实在是太厉害了,只靠一两个人的火力,根本不足以抵御它们的正面冲击。
南特趁乱也来到甲板上,这种航空护卫舰的塔楼立于一侧,飞行甲板相对空旷,两架运载机还没来得及用升降梯保存到下层机库去。
他几乎是毫无阻挡地摸到了运载机下面,但是有个麻烦事一直没解决,就是他虽然乘坐过很多次运载机,但是自己并不会驾驶。
“术业有专攻,还是找个专业的来吧。”他摇了摇头,放弃了冒死尝试的想法,转身跑向控制塔楼。
塔楼的下面已经有两个变种人在追击水兵,南特从背上取下ktm突击步枪,一个三连发就精准干掉其中一只。
另一只看到南特,咆哮着张开双臂扑过来,那架势就像是想拥抱似的。
南特脚步不停,几乎是把枪口顶着对方的鼻子开火,子弹直接打穿了对方的头颅,冲击力让它仰面跌倒。
干掉这两个拦路的家伙,南特听到一阵欢呼声,那几个刚刚被追击的水兵竟然还有空给南特喝彩。
南特忍不住一阵得意,故意做了个很拽的姿势,回身又打死一个爬上来的变种人。没想到这下却捅了马蜂窝,因为甲板上已经有十几个变种人在横行霸道,南特本来就是它们寻找的对象,一露面就被死死盯住。
如果退守在甲板各个角落里的水兵们镇定一点,这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自己非常安全,因为爬上来的变种人源源不断地跑去围攻南特了,这时候他们精准射击还能帮助南特减轻压力。
但不幸的是他们现在都像是刚被驱赶的母鸡,一个个到处乱跑顾头不顾腚。
南特已经左支右绌了,他正面打死的变种人尸体几乎摆了个半圆。现在他靠在塔楼的舱门前面,像是守在这里的一挺移动重机枪。
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做,只是因为舱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刚才被他开火救下的水兵们简直丧心病狂,逃进塔楼后就把铁门给封上了。似乎在他们的概念里,变种人是绝对突破不了这个铁门似的。
南特撞了几下,发现舱门纹丝不动,叹了口气:“非得逼我是吧?”
他瞥了一眼视频连线,之前保持通话的舰队司令和各个船长现在都没空理他,“胡蜂”号的舰长正忙着给属下下命令,背景画面是大海和硝烟。
南特断定这家伙还在塔楼上面,于是掏出两颗手雷把前面的变种人炸翻,然后转身对着舱门一阵猛射,大口径子弹在舱门上打出一个个凹痕,但是并不能击穿外面的护甲。
“南特,你乖乖守在舱门口,将功赎罪,我们还能对你网开一面。”“胡蜂”号的舰长看到他的动作,想当然地判断南特又想逃到塔楼里来,于是故意骗他卖命。
南特可不是傻子,既然这里打不开,只好换个方式了,他再一次打死靠近的几个变种人,一翻身就贴在金属外壁上,像个壁虎一样开始攀爬。
这种攀爬模式是“总管”特地为他改造的,过去南特总是要出去当诱饵,像友好广场上15米高的水晶球那种空旷的高处,即扎眼又安全,靠的就是这项“技能”。
没想到现在,这项技能又成了南特保命的东西,他爬得很快,几乎和下面那些变种人一样快。
“胡蜂”号舰长的脸都快绿了,眼看着南特打碎塔楼的玻璃,就像天神下凡一样跳进来,他的大副二副们都忙着逃跑,几乎把南特当成了变种人。
他也想跑,可南特直接挡住了去路。他有点后悔了,如果之前没有与南特通话见面,说不定就能跟着其他人溜了,哪像现在,直接被南特盯得死死的。
“会开飞机吗?”这是南特面对面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直接把舰长问懵了。
“啊?我是个航空护卫舰的舰长!”
“我操,你不会啊,那我找你还有啥用……”南特说着就举起了枪。
“别别别,我会……”
枪声响了,子弹擦着舰长的耳朵射过去,把一个刚刚从舷窗露头的变种人打飞。舰长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捡回一条命。”
而听到他说会开飞机,南特乐了:“我猜也是,守着这么多宝贝疙瘩,谁能忍得住不上天耍耍呢,米国总统当年就会开飞机,七老八十还上天呢!”
兴奋的南特一把扯住舰长的领子:“跟我走一趟吧。”
“这,这,外面都是变种人,还能去哪?”他一脸惊慌地看着外面,甲
板上越来越多的变种人正在塔楼下面叠罗汉。
“去开飞机啊!”
“飞机都在甲板上呢,下去不是找死嘛?”
南特看着这个人,端着舰长的架子的时候,一脸的威严,可落到自己手里,就只是一个白了头发还怕死的懦夫,只好一边击杀几个爬上来的变种人,一边对他展开言语攻势。
南特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巧舌如簧:“呐,舰长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脑袋瓜子实在是不太好使啊!你看到的只是甲板上这一小撮变种人,你没想过等海里无穷无尽的变种人爬上来会怎样吗?”
“会怎样?”
“我靠,你脑子呢!大顺港外面昨天刚刚炸沉了一艘补给舰!”
“啊对对,你是说我的胡蜂号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沉不沉的不敢说,可你一定没法活下来,你的舱门根本抵挡不了变种人的蛮力。”
“那咋办?”
南特看着他,已经有些气急:“你他妈到底怎么成为舰长的,猪脑子啊!现在,跟着我下去,开飞机走啊!”
“我怕还没到飞机跟前就被撕碎了!”
“你天上那些无人机是吃屎的啊?”南特指着悬停在半空的无人机编队,因为大副二副们仓皇逃跑,已经没有人控制它们攻击。
“我明白了,我马上下达命令。我们上飞机,可是开飞机逃跑,我这个舰长怕是也做不成了。”
“这叫突围!你们舰已经被攻占,你是突围出去的。”尽管南特知道,只要自己一离开航空护卫舰,绝大多数变种人就会跟着自己离开,可是他没法解释,只好顺着舰长的意思往下扯。
“算了算了……”舰长摇着头。
“你,你别逼我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别带着我突围了,你拿枪赶着我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说不定将来还能给我做个证。”
“我去,你倒是会玩,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老子带你逃生还要再背上一个胁迫长官的罪名?”
“就这样吧,爱做不做。”舰长做了个很无赖的表情,让南特产生一种把他从塔楼上丢下去摔死的冲动。
一个又一个变种人露头,又被南特射杀掉下去。下面的变种人数量已经越来越多,多到南特心里都开始发慌,他只好点点头:“就依你吧,快点儿行动,我耽误不起。”
舰长这才打起精神来,给躲到下面的人发号施令:“英勇的胡蜂号战士们,现在我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我已经落入宵小之手,死不足惜,但是我胡蜂号的勇士们不能就这样断送性命!”
南特冷哼一声,没打断他。有些人果然天生适合当领导,这种时候还能把自己说得英勇不屈,也是相当人才了。
“外面的变种人越来越多,大家躲进舱体是没有用的。之前被炸沉的补给舰就是一个例子,所以,请你们鼓起勇气吧。拿起武器,英勇战斗吧,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自己。”
开场白之后,他安排分工,无人机开路,大副二副带头,打出一波反冲锋。
下面那些水兵们在有人组织带头后,逐渐恢复勇气,敢打开舱门了。其实外面甲板上现在已经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无人机的空中优势太明显,这种甲板上起飞的无人机比“总管”随时背着的要大很多,配备的也不是高频小口径,而是航炮级别的武器。
一个编队俯冲之后,甲板上的变种人就撂倒一大片。惹得南特竖起大拇指:“果然,在人类的战争机器面前,任何智力低下的物种都只是渣渣。”
舰长看到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心思也活泛起来,他想逃走了,离南特远远的。
南特忙着应付几个爬到窗口的变种人,但绝对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老马说过的,数学考试时,越简单的题越容易出错,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所以舰长几乎是刚挪开脚步,南特就跟了上去,也不用吩咐,直接拿枪顶上后脊梁。两个人就按刚才说好的那样,走在满是尸体和碎肉的甲板上。
有个别士兵在射杀变种人时看到了这一幕,大着胆子冲南特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合金装甲上弹飞。
“嗯?看来你的兵很想你死啊!”
“擦,别开枪,别开枪,妈的谁再开枪就是想害死我!”
就这样,舰长被南特押着上了甲板上其中一架运载机,这飞机原本就是准备起飞送空投的,舱内已经装了一些弹药补给,所以舰长很轻松就把飞机飞了起来。
期间有两个变种人还想往飞机上爬,被四面八方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南特没有着急让舰长飞走,而是在附近悬停了一会儿。看到海里源源不断的“游勇健将”们不再争相爬上“胡蜂”号,而是游到飞机的正下方,在海里踩着水,一副恨不得飞起来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南特就放心了,他指挥者舰长把飞机高度降低,在离海面20来米的高度上慢慢掠过,下面的变
种人就跟着他游。
舰长也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他很吃惊,一肚子疑问,可南特没给他询问的机会,只是随手指着外面:“朝那飞。”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可不时回复活岛的方向!”
“我从来没说要回复活岛,你飞就是了!”
是的,他要引开这些变种人,给舰队解围。无论有多少误会,被扣上多少罪名,南特从没忘记自己是一个正常人,从没有向人类开过一枪。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因我而起的战斗了。”南特望着若隐若现的大顺港,那里有他的朋友、亲人、战友,同时又是生死兄弟。
他在无畏团内部的通讯权限已经被注销,无法知道害虫小队们的现状,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离开了那里,他们就不再有危险。
空中出现几个黑点,飞机上的警报器响起来,舰长一头汗地提醒,是乌鸦之类的变异鸟,运载机不适合空中格斗只能拉高避开。
“那还等啥,快拉起来!”南特像看个傻子,心说这家伙智商不在线,难不成是花钱买了个舰长的头衔?
他确定自己离开能解了大顺港的围之后,把北纬39°20`东经121°13`的坐标输入了自动驾驶系统。
舰长哭丧着脸:“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这飞机挺好开的,只要掌握好起飞降落就行了,要不我教教你,你把我放回去吧?”
南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前次在特钢厂战斗,你们的一架运载机被变种人首领给打下来坠毁了,当时上面有飞行员吗?”
“哈哈,没有没有,当时是我远程操控的。”
“噢,原来你就是那个傻逼。”
“你……”
“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运载机有些犯冲,后来在炮台山,又摔了一架,还害死了一位机长。”
“我晕,原来那也是因为你啊。你就是那个害虫啊!”舰长都快哭了,他这趟凶多吉少。
他们航空部队已经把害虫小队列进了黑名单,如果必须让他们搭载飞机,机长们要抽生死签的。
闲话说了两句,飞机就远离了硝烟弥漫的大顺市,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话说没有了南特的大顺港,已经停火好一会儿了。
没有人知道变种人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进攻,侦察卫星拍到的画面是变种人内部出现了一阵骚动,本来排着队送死的变种人方阵散了,乌泱泱地朝着别处跑了。
无畏团的战士们整队整队地垮了,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天一夜,几乎让每个人疲倦至极。许多人倒头就睡,睡在一地的弹壳里。若不是每个人都尽可能摆成舒服的模样,外人一眼看去可能会以为他们都死了。
没有人顾得上清点人数,没有人去清点战果,从普通士兵到团长,全都累趴下,只有少数机器人被撒出去放哨,配合侦察卫星做最稀松的警戒。
“呸,都是孬种,给我无畏团抹黑了!”睡梦中的团长嘟囔着,他没有忘记无畏团少了两个人。一个是督军,一个是南特。尽管这一场战斗消灭了大概近百万变种人,但是他还是有一种挫败感。
老马、“总管”、刘浪、“山魈”和“二爷”是无畏团少数清醒着的人之一,他们全都爬上了维修车间的房顶,望着大海深处。
“二爷”已经把南特折磨督军和撬开他嘴获取的大部分秘密告诉了其他人。
老马一拳砸在自己腿上:“我就不明白了,他那个20多年就见过三两面的爹有什么好的,还非得冒着巨大的危险跑去救。”
“二爷”嘴角一掀,嗤笑道:“你是他班主任,一起生活了都六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就是个倔驴,决定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要闯一闯,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不,非得撞破不行的那种人。”
其他人默不作声,末世爆发之后,大家都失去了家人,并且大多数亲人死的很惨。亲情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敢碰,因为哪怕是想想都会是热泪盈眶。
气氛沉闷下来的时候,钢铁直男“山魈”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坏了,忘了收拾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把维修车间里遗留的督军合金装甲扛了出来。
周围的几个小队的人都在睡觉,他蹑手蹑脚地跑到海边,尽可能不出声地把那具合金装甲浸到海里,慢慢出溜到海底。
房顶上的4个人看着他,却并没有一丝感动。
“这家伙确实脑子缺根筋!”老马咬着一根牙签,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唉,脑子是个好东西!”“总管”摆弄着一个甲虫机器人,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别打击他了,他也是一片好心。”刘浪自从张洋不见了之后,脾气竟然成了他们之中最好的。
“二爷”摇了摇头:“来吧,大家再动动脑子编个理由。省得将来人家掏出卫星照片的时候,咱们解释不清楚这个掩盖真相的行为。”
众人轰然躺倒在地:“脑仁疼啊!”
【53】初识小样
南特并不知道他的同伴们正在伤脑筋,他已经来到坐标位置的上空。
这里是一个县级市,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烟,也没有变种人游荡。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很好认,一栋20多层的高楼,四周满是尸体,有衣不蔽体的变种人的,也有穿戴整齐的人类军人。
舰长驾驶着运载机降低到靠近高楼天台的位置,南特打开高音喇叭喊话,呼叫下面的幸存者。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就相当于一个肉包子,跑过来引诱一下围攻的变种人,然后坐着飞机溜走就行,既能解围,自己还不会有危险,至于回到人类世界要接受怎样的审判,那就是后话了,他现在也没工夫思量这个。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飞机绕着大楼慢慢盘旋了两圈,却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枪炮声,也没有回应声。
南特拍着舰长的肩膀:“降落吧,我得下去看看,检查一下。”
他的心情沉重,从空中视角看,人类军队人数不太多,曾经在大楼外面组织过两道防线,但是变种人明显比他们的战斗力强太多,留下两圈尸体后还是突破进了大楼里。
不过现在楼内静悄悄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残留的生物。
舰长把飞机悬停在离地十几米高的地方就不肯再往下了,他指着速降的绳索让南特自己下去。
“我还要回飞机上的,我们此行是来救人解围,不是送死!”南特恨恨地盯着舰长的后脑勺,拿枪口怼了上去。
舰长叹了口气,把飞机降下去,停在大楼外面的在道路中央。他看来,南特劫持飞机,扛着这么多罪名,就是为了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看看,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南特打开舱门的时候有点为难,他必须逼着舰长一起出去,要不然以对方胆小如鼠的性格,说不定南特前脚出门,他后脚就飞走了。
结果对方死也不肯下离开驾驶座位,就算南特拿枪捅他的鼻子,他都不肯挪屁股:“你打死我吧,被你打死还能痛快点,总好过被变种人围住,一块肉一块肉地活活咬死!”
南特气笑了,虽然现在没有花姐的探测帮助,他光看看外面的场面就知道,已经没有几个活物了,可对方是海军,从没在陆地上见过这么多变种人的尸体,早就吓尿了。
南特没办法,只好道一声:“得罪!”拿绳子把舰长牢牢困在货舱的座位上,就算他想一个人飞走都不能。
捆好的时候,南特忽然想起一件事:“忘了问了,你叫啥名?”
“朱立林,海军上校!你罪过大了我跟你说,你动动脑子想想,你把我捆起来,万一来了变种人,我怎么办?”
“我把舱门关好,你屏住呼吸,自求多福吧。”
南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双脚踏上破损的水泥地面的时候,他这才仔细打量了周围,与空中视角不同,这里更直观地感受道战斗的激烈程度。
变种人的尸体上留下各种尺寸的弹洞,大部分是普通的自动步枪伤害,小部分的微型弹头还卡在肌肉组织中,一抠掉下好几个。
血液已经流尽,看样子至少也是两天前的战斗了。
前面有一个人类的尸体,有一半应该是被撕扯啃食了,衣服扯得粉碎,看不出是不是游商队伍。
南特看到上面的半个图案,心已经沉下去了。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被附近建筑物遮挡,楼内光线不太好,南特不得不打开射灯一点点搜索前进。
他不怕落单的变种人,只怕再藏着个变态的首领之类的。
楼内安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血污溅满了走廊墙壁,楼梯上更是横七竖八躺了一路。
此时的南特无比怀念“总管”,如果有他在,各种昆虫机器人往这里一丢,整个大楼不费什么劲就侦察完了。
找到了7具人类尸体,南特才确认对方就是游商队伍,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统一的标记,一只急奔的袋鼠。
对于这个图案,南特无比熟悉,他几乎已经确信,自己的亲爹就在这支队伍里,凶多吉少。
一直从一楼往上爬,南特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越往上尸体越少。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一般来说,越往上抵抗越激烈。
还有一个令他惊奇的是,楼里出现了许多断头的变种人,断口处整齐平滑,一看就是利刃砍过的。南特摘下自己身上的砍刀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砍个死了的变种人都不能做到一击而断。
“有高手啊!”
南特对爬楼梯产生了兴趣,他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他不相信对方还活着,因为从5楼开始就没有人类留下的尸体,说明对方可能只剩下孤身一人。
当数量打倒一定程度,个体的能力再强大也无济于事。
可是到了9楼就没有尸体了,南特查看了整层楼,踹开了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没有找到人或者尸体。
“臭小子,快回来,快!”耳机中突然传来朱立林的呼叫,南特心里一慌,
赶紧踢开一个个头颅,一路跑回地面。
飞机舱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皮质风衣的人坐在机舱里,正喝着舰长送上的热咖啡。高高的衣领竖起挡着脸,一把锃亮的长刀立在椅子扶手边。
南特紧了紧手里的枪,半瞄准地走过去:“你是什么人?”
“嗨哟?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合金战士?”
南特点点头,目光扫向旁边拘谨站立的舰长:“我们的上校怎么突然变成咖啡厅服务员了?”
“呸,这他妈也叫咖啡?你们日子也不怎么样嘛!”那个人终于回过头来。
南特看到的是一张毁容的面孔,四分之三被火烧过,只有眼睛上面还保留着皮肤,暗红色的苹果肌暴露在外面,连嘴唇也掀起了一角,露出白森森的一颗虎牙,比变种人还要吓人。
看他一头的黑发,似乎年纪不大,可端着咖啡的手却满是褶皱,如同耄耋老人。
南特在地下城就见过很多幸存者,刚刚在楼里又看到很多无头尸体,所以对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有所判断。
“你是游商队的人吧,你们的人都死了吗?”
“嗯?你听说过游商队?”那人一翻白眼,端在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晃。
南特无法弄清此人的意图,只好站在5米之外,端着枪警惕着:“我去过地下城。”
“噢,原来如此,柳大志那个缩头乌龟竟然把游商队的事情都给你说了,看来你们交情不浅啊!”
“这是个秘密吗?”南特歪着头,他发现对方比自己要放松得多。
“倒也不算秘密,四大幸存者基地的人都知道,只是我还以为你们复活岛上的人不知道呢。现在看来,也是柳大志让你来的?”那人端着咖啡呷了一口。
“你是南留吗?”南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抛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哈哈,小子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老子可不是南留那个老狐狸,我姓肖,我叫肖阳。”
“肖阳?小样啊,哈哈!”南特开了个玩笑,他放松下来,既然知道自己老爹,那应该就每外人了。
可没想到肖阳听到他调侃自己,脸色一变,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半杯咖啡泼到南特的面罩上,瞬间抓起那把日式太刀架到南特的脖子上。
他的时间拿捏得太好,南特看到肩头耸动时已经意识到不好,咖啡泼过来却下意识抬手去挡,立刻就被对方抓住了机会欺身到跟前。
本来南特还打算仗着合金装甲扛一刀,可刚把枪口转过去,对方已经砍破合金装甲头盔和脖颈接缝处。
南特几乎可以感受到刀锋划破皮肤的森寒,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更气人的是,原本侍立在舱门附近的朱立林竟然比任何时候都敏捷地关上了舱门。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关门的一瞬间,飞机就已经启动引擎了,垂直发动机的气浪吹起满地尘埃,灼热的气浪让任何人都站立不住,南特一边咒骂着这个猪队友,一边趁机向后闪避。
让南特郁闷的是,就算他从地上打滚,那把锋利无比的太刀都没有挪开过分毫,一直贴着他的脖子,随时有可能让他体验什么叫一刀两断。
南特开火了,ktm突击步枪的火力十分猛,只是子弹并没有射向肖阳,也没有射向腾空而起的运载机。
他在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这个朱立林根本就是个小人,他不知道把南特丢在沦陷区到底会产生多么灾难性的后果,但是他又不愿意亲手打死一个人类。
飞机毫发无伤地升空,然后一溜烟跑了,那家伙连句话都没给南特留下。
有些绝望的南特把枪丢在一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耍无赖:“杀了我吧!南留从来没把我当成他儿子。”
他耍了个心眼,期望搬出自己是南留儿子的身份,让对方手下留情。毕竟在他的情报里,老爹似乎是这个势力的头脑。
“哈哈,你是南留的儿子?南留这个老光棍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肖阳果然停下了手,甚至撤回了刀。
南特很没面子地爬了起来,他也很想酷一点,比如用给武术里的“乌龙绞柱”那种,可是这一身合金装甲实在是太笨重了。
肖阳看他还想去摸枪,鼻孔里哼了一个质疑,南特立刻不敢动了,毕竟那把神出鬼没的刀实在是太恐怖了。
看到南特还算听话,肖阳点点头,用刀面拍着自己的右腿侧:“拿出证据来。”
南特有些懵:“什么证据?”
“证明你是南留儿子的证据!”
“靠,我哪有,我这辈子可能就见过他三两面,记事之后就上高中的时候见过一次,还大部分都是背影……”
“那你完了!”肖阳玩味一笑,瞬间又变了脸:“你冒充南留的儿子,是何居心?”
“我没有冒充,我真的是啊!你看看这兔子不拉屎的烂地方,不时亲儿子谁会跑来救他?”南特一脸冤枉,可换来的却是又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
“哼,演戏的本事倒是比其他人好点,像你这样自称是南留儿子的,我这两天砍了两个了,你快下去和他们作伴吧。”肖阳把刀经准地插进刚刚劈开的缝隙,没有给南特留下一丝躲避的机会。
“大侠饶命,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个东西,或许可以证明……”南特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知道另外两个冒牌货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八成和督军背后的组织有关系。
“什么东西?你不要耍花样!”
“一张卡,无限额度的信用卡,这是他唯一给我的东西了。”南特慌里慌张地掏着身上,因为合金装甲覆盖,他很难摸到胸口的内兜,只好停下动作。
“卡呢?怎么不掏了?”
“卡在内兜里,我得脱了这身装备……”
“那就脱呗!”
“脱了我就没有保护了。”
“你穿着我也照样劈了你!”
“好吧……”
南特故意婆婆妈妈的,脑子里正飞速思考着退路。
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找到好办法,打又打不过,跑肯定也跑不过,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从合金装甲后面钻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信用卡。
卡片周围已经磨处毛边,上面的图案也模糊了不少,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有一只急速奔跑的袋鼠,下面有一行小字,美味外卖上市纪念版。
肖阳一把夺过去,翻来覆去地检查,似乎在质疑这是个赝品。
南特看他还试着折弯这张卡片,连忙关切道:“你小心点,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哈啊,那看来你真是南留的儿子了,那我更要砍了你了!”
“啥?”南特都快疯了,他现在没有合金装甲的保护,脆弱得如同一只白条鸡。他不及多想,连忙矮身一个侧翻想要开溜。
相似的一幕再一次出现,那把寒光凛然的刀始终放在他脖子上,如影随形。
南特郁闷坏了,只好又一次赖在地上:“你耍赖皮,你说了只要证明我是南留的儿子就不杀我的,你杀吧,杀了我看你怎么和南留交代。”
“我为什么要和南留交代?”肖阳那刀的侧面拍打着南特的脸,明明拍得很轻,可是南特却浑身僵直,如坠冰窟。
“你,你,你不怕南留怪罪?他不是你们队伍的老板吗?”
“哈哈,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游商队的?你以为我和南留是上下级关系?”
南特面如土灰,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皮质风衣,上面没有印着袋鼠的图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不是南留被围攻的地方吗?他去哪里了?”南特一肚子的疑问终于冲破喉咙。
肖阳举起刀,南特躺在地上,看到他的身子被夕阳染成金黄,连长刀都变得金光闪闪,他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死神。
只是危急关头,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已经认命的南特突然发现,时间似乎凝固,劈砍的动作变得缓慢,他赶紧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南特一骨碌爬起来,站在一边满脸的不可思议,而肖阳那鬼魅一样的脸上,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哈哈,看来你果然是南留的儿子。”
南特疑惑地看他收刀,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这又怎么讲?”
肖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是突如其来的期身而至,南特烦透了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可是自己偏偏又没躲开。
他一把抓住南特的手腕,翻出那个被降落伞绳缠绕的手环。
“小子,你早点亮出这玩意儿,我们这会儿已经坐着飞机去吃大餐了。”
南特一脸气急败坏:“你又发什么神经!这东西,你怎么知道我有?”
肖阳却不管他,一会儿拉起手来看,一会儿拽着腿,一会儿又扒开南特的眼皮和嘴巴,嘴里还喃喃自语:“不对啊,怎么没有什么变化?”
南特彻底被他弄烦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大喝:“要杀要刮随你便,不带这么玩弄人的。”
肖阳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脚踢在南特的屁股上:“有些话以后再说,现在赶紧穿上你的铁皮盒子,有变种人过来了。别伤着你!”
南特吃了一惊,他可从来没有在不穿合金装甲的时候战斗过,要是被一个杂鱼给弄死可就太不值了。
于是他七手八脚地钻进合金装甲的后背,预热装备,捡起武器的功夫,肖阳已经和狂奔而来的变种人打起来了。
南特拿着手里的ktm突击步枪,傻了一样看着前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战斗方式,让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电影。
那边的肖阳拎着一把刀冲过去,见人就劈,刀刀招呼在脖颈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身后留下一地无头尸体和满地乱滚的头颅。
那些变种人的扑杀都被他灵巧的移动躲开,砍了十几个头颅,动脉血像水龙头一样喷射,竟然没有一丝溅到他身上。
【54】肖大爷一夜风流
南特的好胜心起来了,ktm突击步枪射出一颗颗子弹,每一枪都能撂倒一个变种人。
但是差距却很明显,被肖阳砍掉脑袋的变种人都死得不能再死,可被南特射倒的却有很多还在挣扎爬行,那些在地上乱滚乱抓的,甚至给肖阳造成了一些麻烦。
“小子,别添乱了,一边玩去!”肖阳一刀斩断抓住自己脚脖子的大手,气呼呼地骂着南特。
南特也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帮了倒忙,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抱着枪坐在大楼的台阶上,看着肖阳一个人对付近百个变种人。
看着看着,他就看出门道来了,肖阳的刀很快,但真正厉害的是他的脚步,有一种特殊的节奏,仿佛是在跳舞一样,每一步都沾地便起绝不拖泥带水,南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脚后跟着地过。
这样的步法极具爆发力,超快的频率让他始终游走在被包围的边缘,时刻都只会面对一到两个变种人,轻松挥刀就能砍掉它们的脑袋。
明明是变种人攻击肖阳,却好像肖阳一个人在追着一百多号打一样。
5分钟之后,这一波袭击者全部躺下了,除了少数被南特打死的外,其他的全都是身首异处。
肖阳调整了一下呼吸,随手挽了个刀花,上面的血迹全甩出去,纤尘不染。
“好刀!”南特忍不住赞扬了一声。
“哈哈,那是!此刀名砍瓜,砍瓜切菜的意思!”
“我说的是你!”南特对他这个刀的名字全无好感,但是他本意也确实是双关,在他面前,肖阳就像一把出鞘的战刀,无往而不利。
肖阳那张看起来很可怕的脸挤成一团,看起来应该是在笑:“那是!在咱东北之地,我要说自己刀法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们都习惯用冷兵器杀变种人吗?”
“枪是用来对付狡猾的人类的,刀是用来耍帅的,真正用来大规模杀死变种人,我们通常是使用陷阱!”肖阳拿刀拍了拍南特的头盔:“你们这种铁疙瘩,笨重又没用,趁早丢了吧。”
南特听得懵懵懂懂,仿佛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却又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教教我呗?”
“凭什么教你?我和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啊???貌似咱们今天才刚见面,我怎么就欠你什么了?”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南留那家伙欠我的,就是你欠我的!”
“那,他欠你什么了?”
“欠我一条命!”
“我晕,你不是认真的吧……”南特看着又一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突然很想帮他找一个刀鞘。
他并不担心自己马上会像地上的那些变种人一样,一刀两断身首异处,因为肖阳的眼睛里有一种猥琐,摆明了是想看自己笑话。
“大侠,别闹,南留在哪?我帮你讨债去!”
“没劲!”
肖阳收回刀又扛在自己肩膀上,敢情他这把刀平时就喜欢往肩膀上搁。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走进身后20多层的大楼里,南特跟着他进去,打开照明射灯照着路,发现这家伙并没有上楼,而是下到了负一楼。
“乌漆嘛黑的,跑这里来干啥?”
“开车啊,笨蛋!”
“你还有车?”
地下车库里其实还有很多车,末世爆发之后就没有动过,除了满是灰尘,里面应该还完好。南特看到一辆卡宴,屁颠屁颠儿跑过去:“开这辆怎么样?”
“笨蛋,放这么多年,早都没电了!”肖阳走到一辆老式吉普跟前,一抬腿就跳了上去,这车连顶棚都没有,被南特好好嫌弃了一番。
“滚,看不上就别坐,美人儿可是老子精心改装过的,和这把刀是一对儿!”
“咋,你的美人叫切菜?”
“哎呦,你脑瓜子转得很伶俐嘛,对,砍瓜切菜,一对儿!”
肖阳启动了吉普,一溜烟冲了出去,只留下发动机的怒吼在停车场回响。
吉普车专门挑没有人也没有路的荒郊野岭跑,强劲的动力让它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遇到茂密的灌木丛,肖阳也是一脚油门踩到底,靠着前保险杠上锯齿一样的装置横行无忌。
中间遇到过几个落单的变种人,他就直接把车开过去,坐在驾驶位置上一挥刀,砍飞一个头颅。
南特这才想明白,这家伙不装顶棚完全是图砍人方便啊。
天完全黑了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小镇外面。
这座镇子明显改造过,车灯照过去是一堵高墙拦在入口处,只留下一个狭窄的城门洞。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出有没有人守着,肖阳从吉普车后座拿出一个背囊,丢到城门口。
两个鬼魅一样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捡起袋子后打开城门,又不见了身影。
“进城费,每人一斤食物。因为带上你,害我多交了一个人的分量。”
“欠着,欠着哈……”
“你臭不要脸的样子,跟你老爹还真像。”
肖阳转
动方向盘,熟门熟路地通过城门洞,在干净的街道上行驶着。
从外面看乌漆嘛黑的小镇,里面竟然灯火通明,高大的城墙完全挡住了里面的繁华。
进门之后是一个长长的吊桥,巨大的地陷裂缝把城墙和城镇隔开。
“这不合常理啊,一般不都是依靠裂缝据险筑墙嘛?怎么把城墙修在裂缝外面?”
“这地方是个采矿小镇,修墙的时候还没有裂缝。”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柳大志所说的采矿小镇啊。我爹在这里吗?”
“他不在,他应该已经去地下城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
肖阳难得的好脾气,说完之后哼起了小曲。吉普车驶过空旷的吊桥,进入了繁华的城镇。虽然柳大志曾经吹嘘地下城是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幸存者基地,可是和他那里的死气沉沉相比,采矿小镇就太繁荣了。
沿着地裂缝有一排矮墙,设置了一排像排污管道一样的黑洞。后面是灯红酒绿的街巷,有做各种小吃的摊贩,有正经的饭店和不正经的旅馆。
一些人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金属矿石,与商贩做着以物易物的交易。这个地方是一座蕴含多种金属合并的伴生矿,多数人靠采矿度日,每日里可以分得一部分金属矿石,拿矿石兑换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肖阳把车停到一家旅馆门口,几个小孩子围了过来,问东问西的充满了好奇。可是当肖阳露出那张被火烧过的脸,立刻把孩子们吓跑了。
他乐呵呵地追了两步,像个打了胜仗的孩子,这才慢慢踱回来,带着南特进了旅馆。看起来他也是第一次来,老板冷着脸等他掏出矿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交房费。
可是这家伙除了一把刀,身上什么都没带,扭头看着南特:“小子,拿点值钱的东西出来。”
南特茫然,他是出来打仗的,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值钱打包准备了点食物,也都落在飞机上被朱立林给坑走了。
他摊开手,一副啥都没有的样子。
肖阳不耐烦了,一把抄起他背在脑后的头盔,“哐当”丢在柜台上:“就这个吧!”
那老板眼睛直放光,立刻换了一副殷勤的嘴脸:“要得要得,二位想住几天?三天之内,全套服务管够!”
他心里已经盘算着,这次赚大了,小镇上矿石都是硬通货,更何况是这种成品装备,要知道头盔上可不只是钢铁,还有通话器材,完全就是末世最稀罕的东西。
南特可不愿意了,急得就去抢那头盔,却再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这东西对你没用了!”
“不行不行,我宁可去野外露宿,绝不拿头盔换。”虽然他已经被复活岛的人类通缉,他没有了与无畏团的通讯权限,可是他并不想就此断绝。
“嗯?”刀锋轻轻一压,南特的脖子渗出血来。
南特闭嘴了,乖乖随着老板上了楼。两个本地最奢华的房间,也不过是和末世之前的三星级酒店差不多。
老板很殷勤地送了丰盛的大餐,难得的有劣酒有熏肉,最后还隆重推荐了几个姑娘,南特摇了摇头,草草吃了点东西脱下合金装甲倒头就睡。他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睡梦里,他见到了很多人,有一直想念的老马、“二爷”他们,也有心怀愧疚的柳菲菲和那个什么伟,还有那个即将见面的亲爹。
隔壁的肖阳不太安生,折腾了几乎一宿,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南特翻个身呓语:“你妹的,还我头盔……”
第二天早晨,南特神采奕奕地起床,又一次接受了老板的亲切服务,吃饱喝足的他去叫肖阳,咚咚咚砸了半天的门,那家伙提留着裤腰带开了门,挠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小子,有事儿?”
“赶路!”
“没睡够,你先去外面随便逛逛!”他带着一肚子起床气,把门摔在南特的脸上。
旅馆老板听到动静跑上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南特后面:“小伙子,需要向导吗?两颗子弹,给你找个最好的。”
南特被传染了坏脾气,厌烦地摆摆手,自己出了门。
白天的采矿小镇变得很喧闹,各种大型机器挖着后面的山体,打碎的岩石被倒入湍急的河道,一群人在河道里挑拣着有用的矿石。
这是一种很原始的选矿方式,但是却养活着小镇多余的劳动力。小镇的管理者用一种简单有效的规则,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到劳动中来,一派勤劳致富欣欣向荣的景象。
晚上热热闹闹的商业街区变得冷清,只有孩子们凑过来,大着胆子摸他的合金装备。
这些孩子一出生就被困在这个小镇,对于外来人有着极大的好奇心,看到南特并不太介意,就跟在他后面跑着跳着。
南特向他们打听,小镇的领导者在哪,他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毕竟自己身后还有5亿人类,多一点交情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得上。
孩子们说不清楚位置,就领着南特一路走,竟然走过了吊桥,走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卫兵拦住了南特,听他说明了来意,表示可以放行,但是必须把
武器留下。南特交出了枪、刀和匕首,对方仍然摇头,只好把合金装甲也脱了下来:“锁死的,不要乱试。”
对方冷哼一声,侧身让开通道。这条通道通向城墙上面的塔楼。
原本以为是一次圆满融洽的会谈,没想到南特却碰了一鼻子灰,小镇的领导者连门都没让他进:“听说你们许了柳大志地区司令的官衔,我们采矿镇要听从他的指挥?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滚!”
此时此刻,南特无比怀念天生谈判专家的“二爷”。
他厚着脸皮敲门,试图再用南留儿子的身份和人家交流,可没想到刚一提南留,就听到里面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直接叫来卫兵,把他给叉了下去。
南特灰溜溜走下城墙,心里念叨着:“这个挨千刀的爹到底干了什么?到处都不受人待见。”
他一抬头,看到刚才那个卫兵正在拆ktm突击步枪,立刻没好气地夺了过来,气哼哼地穿戴整齐后,一路摸索着回到旅馆。
肖阳已经吃过饭在楼下等着了,看到南特过来,他眯着一双桃花眼:“小子,昨晚舒服不?战斗了几个回合?”
“我没有,哪像你,吵到我睡觉。”
“啧啧,那你可亏了,你这头盔还能够我们在这里潇洒两天的,这么走了?”
“快点走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南特一肚子火,没好气地坐进吉普车里。
肖阳摇了摇头,冲着老板喊道:“哥们,记帐,欠我两晚的!”
“哈哈,客人再考虑考虑,小店本小利薄,过期不候!”
“靠,小气鬼!”
肖阳踩油门,吉普车再空旷的街道上扬尘而去。
来到城门洞的时候,守门的卫兵拦着不让走,说外面出现了很多变种人,比较反常,不如等他们散去再走。
肖阳哈哈大笑:“肖大爷什么时候怕过变种人?开门,看我杀出重围去!”
南特心里一紧:“看来手环的吸引里还在发挥功效,希望外面别聚集太多……”
城门一开,他就后悔了,后悔跟着这个疯子冲出来。
外面的变种人几乎有几万个,密密麻麻贴着墙根摸索攀爬,守城的人倒也不慌不忙,拿着一种头上绑了火油的长杆,拍打着攀爬到一半高度的变种人。
那长杆柔韧异常,拍打在城墙上力量十足,没有任何一个变种人可以爬过城墙高度的一半。
他们在上面守得安逸,可冲进变种人之中的两个大傻冒压力可不时一般的大。
肖大爷兴奋地大吼大叫,把车开得飞快,吉普车上改装的各种刀刃锯齿全都张开,如同一个铁刺猬,把所有靠近的变种人都切割成两半。
南特拿突击步枪扫射着敢于飞扑过来的变种人,不时丢下几颗手雷震慑一下。
变种人的队伍原本都沿着墙根排布,所以纵深并不宽广,吉普车很快就杀透人群扬长而去。
南特也兴奋起来,他随无畏团杀变种人很多年,这是打得最爽的一次,毫无顾忌毫无章法,但是左右冲突刀刀见肉。
肖阳翘起嘴角,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看到了把,这种智力低下的生物很好打的,根本用不着枪炮。你们就是太依赖火器了。”
南特想起他之前说的,对付变种人主要靠陷阱,大概能猜到什么:“你们剿灭变种人是靠火攻对不对?挖个大坑,把变种人引进去,然后一把火烧光。”
“你小子倒是开窍了,这片陆地上星罗棋布着无数个人类幸存者聚集地,每一个地方都各有特色,有产油的,有产矿的,有发电的,有种粮的,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存链条。”
也许是心情大好,肖阳开始讲述沦陷区的生后,每一个人类幸存者基地都有自己保命的科技,像地下城就以驯养变异宠物为发展方向,采矿小镇仰仗的是大型机械,具体的原理和肖阳开车乱撞差不多。
“后面还有几个城镇,有研究植物进化的,有依赖原油的,总之各有各的特点。”
“那游商队呢?你说的这些地方,都是把防御作为主要手段,游商队却能游走在感染病毒的大陆上,从变种人之中穿梭,靠的是什么?”南特趁机追问道。
“游商队那帮二货,靠的是武艺咯,你看我,一刀两断,对不对?就是靠这个!”
“你不是说自己不是游商队的?”
“没错,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向我学习的嘛!”
“你胡扯,我在之前的城镇看过尸体,很多变种人是被子弹打死的,游商队还丢在那里好几具尸体,他们是用枪的,不是拿刀的!”南特突然抓住了他的漏洞。
他一早就觉得,这个肖阳似乎和游商队有掰扯不清的关系,却处处在给自己挖坑。
肖阳一脚刹车,让吉普车在田野上做了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停在一片荒草丛生的麦田里:“小子!再给你说一遍,枪是用来对付狡诈的人类的,对付变种人,一把刀就足够了!”
【55】鸳鸳戏水,诉因缘
“教教我呗?”
“凭什么教你?”
“我可是很优秀的弟子,错过了再找不到了。”
“我习惯了一个人闯荡末世。”
“那你这个坏习惯该改改了……”
这样的对话在他俩之间出现了很多次,每次都以砍瓜架在南特脖子上结束。南特发现这个肖阳简直是个奇葩,明明对自己没有恶意,可动不动就拿刀吓唬自己。
次数多了,南特也不怕了,甚至还故意往刀锋上凑:“杀了我呗,杀了我,还老头子欠你的账!”
南特一光棍起来,肖大爷反而没了脾气,抽回刀专心开车,沉默了好一会儿。
南特把头扭向车外,天空乌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了,广袤的田野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岭,疯长的野草占据了原来的农田,那些被人类培育的粮食作物,离开了人类呵护已完全无法与野草抗衡。
有零散的变种人在游荡,可能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一个个骨瘦如柴,如同骷髅。听到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一个个不自量力地追过来,只是很快就被甩远了。
南特举起枪瞄了瞄,没有开火,一个原因是颠簸很难打中,另一个原因是没来由产生一阵怜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这段时间,他越发感觉到,每一个变种人都是相当可怜的悲剧存在。它们本来应该是衣冠楚楚的正常人类,有幸福的家庭和美满的生活,可六年前突然全球扩散的病毒摧毁了一切,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全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变种人都只剩下动物的本能,不会生产劳作,迟早是要饿死的。既然他们早晚会灭绝,人类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去清剿呢?南特搞不懂,只是隐约感觉到有阴谋的味道。
“要下雨了!”南特打破了沉默。
“嗯,那又怎样?”肖大爷不知道在为什么出神,随口接了一句。
“你车没顶棚……”
“哎呀,快走。”
两个人在旷野里狂奔,可终究跑不过乌云的速度,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很快把两人浇成了落汤鸡,此时此刻,南特无比怀念自己的头盔。
田野变得泥泞,沉重的吉普车碾压过田垄,带起大块大块的泥巴,让人十分担心会陷入泥坑出不来。
肖阳眯着眼,寻找到一条水泥路,和别的公路上散落着各种废弃车辆不同,这条路明显被人后来清理过,一路畅通。
两个人兜着一身雨水飞速前进,南特还好,身体有合金装甲护着,只要把领子用布料围住不往里漏水就行。
肖阳可惨了,皮质风衣虽然也防水,可前襟处敞开着,根本挡不住雨水灌了一怀。
“我们离地下城还有多远?”南特大声喊着,雨势太大,加上发动机的噪音,他不得不凑到对方耳朵前嘶吼。
“去不了啦!先去兵工厂避一避!”
肖阳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在蜿蜒的路上开了好一会儿才穿过旷野,来到山岭地带。
山洞,巨大的山洞。
吉普车停在山洞外面一处凸出的岩石下避雨。
山洞里有个看门的军人大惊小怪地呼叫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有成队的士兵出现,站在雨水淋不到的对方,拿枪指着这两个落汤鸡。
“这就是你说的兵工厂?看起来并不欢迎你啊!”南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很难想象人们是如何挖通山体,在里面生活的。
“他们对谁都这样,毕竟生逢乱世,有枪有炮的是大爷!”肖阳湿漉漉地走了出去,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
对面的人招招手让他过去,显然并不愿淋湿了自己。
南特坐在车里,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手指搭在突击步枪的扳机上。
也不知道他们交涉了什么,肖阳冒着雨一路小跑地走过来:“枪给我使使!”
不容分说的语气,让南特一时有些蒙圈:“你会用枪?”
肖大爷的手速实在太快,还没等南特反应过来,沉重的ktm突击步枪已经被他抢到手里。
“靠,怎么这么重!”他抱怨着,转身又跑进了雨里。
“我靠!你大爷的,你他妈给我回来!”南特突然从双目迷离中醒过神来,这孙子不会是拿枪交入城费吧。
南特跌跌撞撞跑进雨里,却只能眼睁睁看他把枪丢给一个看守的战士。
那战士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把枪的重量,被砸得一个趔趄,不过其他人却很惊奇地围上去,研究起枪械的构造。
好歹有一个人还记得雨里的两个家伙,挥挥手让他们进洞。
肖阳跑回来开车,被南特拦住,非要讨个说法,没想到对方直接甩出一句话:“你欠我的!”
当南特坐进车离,跟着他行驶在山洞忽明忽暗的隧道里时,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欠了这家伙一笔债?
“100多号变种人,我自己杀的,要是换成你,你一个人搞得定?就算搞得定,你还能剩下多少子弹?没有了子弹,你那把破枪留着有用?所以啊,这把枪拿去交入城费,刚刚好!”
“神特么的逻辑……”
南特划拉着
身上的装备,还剩下3颗高爆手雷,一把刀一把匕首,外加300多发子弹,可没了枪,这子弹又有什么用?
“子弹可是这里的硬通货,省着点花!”肖阳一边开车一边瞥了一眼南特的动作,他尽量表现得很冷漠,可吞咽的口水出卖了他。
南特赶紧捂好弹药包:“你又动什么歪脑筋呢对不对?”
“哼,老子横行大陆,还会在乎你这点儿家当?”
“那你把我枪要回来去啊!”
“……”
“还有我头盔,你这么牛掰,拿我头盔换一夜风流?”
“……”
“你他妈说句话啊,刚刚不时很硬气吗?”
肖大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拿起了砍瓜,南特立刻软了。
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与采矿小镇热闹的商业街区不同,这里的人都穿着军装,随身带着枪械,虽然大部分还是老式装备,可全都擦得很亮。
南特一下车,立刻被人给围住了,一群戴着眼镜的家伙竟然肆无忌惮地拿出皮尺、卡尺在他身上量着各种尺寸,还有过分的拿出小锤子在他身上敲敲打打,就差把他大卸八块了。
南特赶紧推开他们,发现有个陌生人正在跟肖阳说着什么,那神色,像极了刚才在城门口的交易。
他赶紧走过去听听,生怕肖大爷又一次把他卖掉。
果不其然,这俩人在讨论他这一身装备的价值,南特欲哭无泪,自己这一路就是个为满足肖阳挥霍的移动钱包啊?
肖阳看到南特过来,也不避讳,直言这可是最新的发明设计。“人家复活岛上的部队,每个人都配备一套,哎对了,你们部队叫什么来?”
“你是说无畏团?”
“对对对,就是无畏团,好家伙,乌泱泱好几万人,厉害啊!”
南特哭笑不得,无畏团明明只有不到400人而已,怎么到他嘴里就被吹成了无敌部队了。“你到底在干嘛?这一路上非得扒光了我似的?”
肖阳搂着南特的脖子转过身去,避开其他人小声说着:“我在帮你啊,你的手环,能量消耗太大了对不对?”
“嗯?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是这个兵工厂有一种能源,可以给手环补充能量。”
“所以?”
“所以我要跟他们做交易,用你的铁皮换能量。你也不希望手环就这么废掉是不是?”
“不补充能源,会废掉?”
“你打算试试?”
“好吧,你说了算,可是我没了合金装甲,可就没什么保障了。”
“跟着我,你还需要这破铁皮?”
南特琢磨了一下,似乎也确实不用担心这个,尤其是手环恢复之后,花姐可能就会苏醒过来,到时候有花姐的侦察加持,他基本上可以提前甩开变种人的围堵。
思量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在肖大爷的刀下怂了,其实与其说败在刀下,倒不如说是借着刀给自己个台阶下。
穿着军装的老年人走了过来,就是他之前与肖阳讨价还价,现在他看着南特脱下合金装甲,但是随手把那包子弹和3颗手雷收到车上。
“放心放心,子弹是我们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没人拿你的。”老爷子笑呵呵地,一副看待自家后生的模样。
一名士兵被他唤来,说是让他带这两个湿漉漉的家伙去贵宾室休息:“做点饭菜招呼一下就行了。”
肖阳皱着眉:“没别的了?”
南特跳着脚锤他后脊梁道:“你还想干啥?你昨晚才刚折腾到后半夜,你还……”
肖阳一脸无辜地回过头来:“我操,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泡个温泉啊,刚淋了一场大雨,泡个温泉暖和暖和,有错吗?”
南特怔怔地看着他,尴尬的氛围让空气和时间都凝固了的感觉,然后他猛然爆发了,右手握拳高举:“我要泡温泉,我要泡温泉,我要泡温泉……”
老者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贵宾室里都有,标配。”
“太好了,带路呗。”两个落汤鸡勾肩搭背地走了,留下老者如获至宝地围着金灿灿的合金装甲团团转。
肖阳有意无意地侧头瞥了一眼,心里冷笑道:“这笔买卖,还不知道谁赚谁亏!”
兵工厂的贵宾室设在山腹一个露天峡谷内,一股股细小的温泉从地裂缝里汩汩流出,汇聚成溪流。
沿着溪流修建了一排曲折的小院子,青瓦白墙南方园林的风格,用太湖石砌成驳岸,曲折起伏凹凸不平,水池的旁边培植着几簇湘妃竹。
每一个庭院面积不大,除了亭廊就只有一个能容三四人的小池子,温泉水从地下冒出来,散发着氤氲蒸汽。
肖阳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像个猴子一样怪叫着跳进池子里,原本应该比较烫的池水因为掺入了雨水的缘故,变得有些凉,但是屁股下面的岩石又滚烫,让他在里面倒腾不已。
南特有些尴尬,领路的兵士还没走呢,他就这么放飞自己,好么?
可是眼瞅着着兵士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南特就郁闷了,只好做个手势:“谢了,劳驾!”
那兵士笑了一下:“你们衣服都湿透了,脱了,我拿去烘干。”
南特无奈,只好羞答答脱了个干净,他专门留下背包:“这里面的东西挺重要的,就不劳烦了。”
那背包里是他仅剩的家底,里面还装着无畏团的打火机和老爹的信用卡等零碎物件。
打发走了这个小兵,他忽然发现氛围似乎更尴尬了,只剩下他和肖大爷两人,**相见。其实如果一块儿光着屁股面对面还好点,关键是肖大爷现在已经泡在水里了,一双桃花眼盯着南特看,上下扫量。
南特心里一阵恶寒:“这家伙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捂什么捂,就你那小样儿,呸,就你那身材,我闭着眼都猜得到尺寸。”肖阳玩味地把肩头靠在岸边,舒展着身体,似乎在显示自己的本钱。
南特可顾不上和他拌嘴,此时正努力适应着屁股下面传来的热度。
等两人真正开始泡澡,肖阳才提醒南特把戴手环的那只手放进水里。
拆掉了伪装绳的手环表面暗淡无光,可是一放进水里,却开始出现极为缓慢的变化,最开始是外面拱卫着黑色晶石的合金褶皱重新焕发金属光泽,然后是晶石慢慢发光,再次出现一丝湛蓝。
就在这时,肖阳突然提醒南特赶紧把手抬起来。
南特吓得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咋啦?这不刚开始,好好的吗?”
肖阳瞥了一眼他的胯下,乐了:“小子果然还有待发育……”
南特赶紧拿手捂住,气急败坏道:“你快别闹了,到底怎样?”
肖阳舒服地仰躺在水里:“这玩意儿是个无底洞,过一会儿就会把这处泉眼的地热吸光,可咱们的衣服还没送回来呢。”
南特转念一想也对,于是又坐回泉水里,尽量把右手放在水池边沿。
对坐无言气氛尴尬,南特忍不住抛出一肚子的疑问:“肖,肖大爷,你到底是不是游商队的?和我爹是啥关系?”
“我啊,我以前是游商队的,后来和你爹闹掰了,就分了。”
“因为啥闹掰的?”
“因为你啊,就是你小子!”
“这和我又有啥关系?咱之前可是没见过面的。”
肖阳想了想,尽量简洁地讲述了一场争论,大约就是无畏团登陆战的时候,沦陷区的幸存者基地间就开始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大部分普通人,他们为可以重新过上富足的生活而欢喜,可忧愁的却是各地的当权派,因为这些人尝到了当山大王的甜头,没有人愿意被收编。
南留领导的游商队是整个东北之地最大的武装力量,兵精粮足本领高强,自然不愿被其他势力吞噬,所以第一时间游走各地,串联各方要做出应对。
可没想到南特他们阴差阳错进了地下城,柳大志又恰巧是和南留最不对付的一个老大。因为其他幸存者基地都靠他提供电力。
游商队偏偏对电力一无所求,而柳大志又屯了大量生存必需品,对游商队也没有太大依靠。
双方没有利益关系却产生了利益冲突,因为都想当地区老大。所以南特他们信口开河许下柳大志一个地区司令的头衔,立刻惹恼了南留。
好巧不巧的是,柳大志炫耀他与复活岛5亿人类亲密关系的时候,把与害虫小队一起吃饭的视频发了出来,还制作了视频专辑记录他们在地下城的参观行动。
南留就是从视频里认出了老马,又发现推着昏迷老马的小伙子很眼熟,看这亲密关系,几乎就猜到了是南特。
他后来一打听,发现小伙子果然是南特,就迫不及待地脱离大部队,只带了一个小分队赶往地下城。
肖阳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的,因为他们大部队按照既定计划,要去收服一支活跃在北边大河附近的特种部队的。
这支部队能在沦陷区存在6年之久,实力还越来越大,早晚要成为游商队的威胁,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计划了半年,情报工作都准备了两个月,一旦错过战机可能打草惊蛇。
但是南留见子心切,尤其是末世6年杳无音讯,突然发现儿子还幸存,这样的惊喜简直比中彩票还大,于是就和游商队的一众高层闹翻了脸。
肖阳也不赞同南留离队,荡产翻脸:”你要是敢走,我就脱了这层皮,再不是游商队的一员!“
没想到南留只是笑笑:“你别闹!”。
肖阳复述这句话的时候,一脸气急败坏地指着南特:“你也跟我说过这三个字,你们俩,简直一个德行!”
南特露出了笑容,他清晰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肖大爷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说要讨债,自己笑眯眯地回应了这么一句,只不过他说的是:“大侠,别闹。”
“然后呢?”
“然后他就滚蛋了,带着一个排的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地下城跑了!”肖阳黯然神伤,他说那一刻伤透了心,一狠心就脱了游商队的衣服。
脱衣服之后就轻松了,自己离队了,想去哪去哪,所以就不用服从指令去打什么狗日的特种大队,而是悄悄尾随着南留一路东行了。
【56】摆脱铁皮的束缚
“然后呢?”南特杵着腮帮子,如同一个痴迷故事的小孩。
“然后他们半道上被一大股变种人给围了,死伤惨重,被迫向周围的幸存者基地发了救援信号呗。”肖阳说得轻描淡写,可南特却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有多少?”
“什么有多少?
“变种人,一大股变种人,有多少?”
“十几万是有的,其实你老爹也是傻,他自己想跑绝对冲的出来,可是要带三四十人跑就难了。”肖阳说当时也不知道大顺市周围的变种人发了什么神经,忽然集体暴动,动不动就十几万聚集到一起。
这些饥饿的家伙见到新鲜血肉就如同苍蝇见了蜜糖,死追不放。
南留的队伍被迫退守到县城的大楼上抵抗,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打了一天一夜之后,变种人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集体转向了。
南特心说这就是花姐开启了手环的定位设置,全体变种人都接收到了手环信号,从各处涌向大顺港的时候了。
没想到在那时候已经替南留解了围,那个该死的督军肯定还有什么隐瞒没说,故意害南特跑这一趟。
“那说说你呗,南留都走了,你还留在大楼里干啥?”
“杀人咯!”
“杀人?你是说人?”
“对啊,在你之前,杀了两个冒充你的啦,我都讲过啦,真烦人。”肖大爷耐着性子说了一些,在南特之前一共出现了两拨人,一波很光棍,穿着破破烂烂跟野人似的,非说自己就是南特。
肖阳三句话就诈出真伪,一刀砍了。
后来又出现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哥,也不知道是怎么蹦出来的,走起路来趾高气昂,身后还跟着几个跟班打手。
肖阳没等他开口就乒乒乓乓全砍翻了。
“啊?”南特泡在热水里,后脊梁却发冷:“你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吧。”
“啊哈,你怕了对不对?”肖阳一脸骄傲地说:“那公子哥怎么看都像个纨绔,就算他是真的南特,我也不能让他去祸害南留,祸害游商队。”
真正救了南特的反倒是朱立林,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头驾驶飞机逃跑,把南特丢在险地,让肖阳产生了一丝考校的念头,这才给南特说话和掏出信用卡的机会。
不过最终消除疑虑的还是这枚手环。
关于手环的来历,肖阳知道的不太多,只知道这是南留作为特工最后一次出任务时候的目标物品,似乎和末世病毒的爆发有一定关系。
这只手环当初就是肖阳冒死送到老马手里的,而老马又在南特病重昏迷时为他戴上,从而依靠手环的能量拯救了他的性命。
南留一早就知道,在手环秘密曝光之前,南特绝对有把握活下来,但是因为沦陷区与复活岛关系断绝,他不知道南特的真实情况,只寄希望于老马能够教导好自己的孩子。
敲门声传来,两人低声交谈被送衣服的士兵打断。
肖阳大大方方地穿上烘干的衣服,坐在台阶上擦拭自己的战刀。
南特等兵士离开后,立刻把手环浸到池子里,感受着水温一点点凉下去。
和刚才一样,一开始吸收能量的速度很慢,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温泉池子竟然变得冰凉刺骨。
南特受不了,跳出了池子,肖阳又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继续,这才哪到哪?”
“这里面已经没有热量可吸了。”
“地热能源岂是你我这点知识所能理解的?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总之你就在里面泡着,什么时候手环不发光了再出来。“
南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这手环一直散发着蓝盈盈的光芒,虽然不强烈,可看起来也像个节能灯一样持久,一脸哭相:“我摘了它丢进水里成不?”
“不行,取下来就前功尽弃了。”
温泉的孔隙里好容易冒出的一点点热力,几乎就是转瞬被吸收,南特冻得不行,只好趴在水池边缘,只把手腕浸在水里。
期间他还找肖阳商量,这里还有好几个院子,能不能轮换着去吸一下,结果肖大爷剔着牙说:“你再找找,看看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嘛?”
南特认命了,就这么趴在那里,在忽冷忽热的池水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声呼喝和地板的微微震动让他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肖阳只穿了短裤在做着一些奇怪的姿势,像是排练一个舞蹈,又像是做一种体操,一会儿屈膝弯腰,一会儿拧身踢脚,中间还有几个看似生硬的侧手翻和传统武术的旋子。
一个个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又偏偏像是既定的套路,尤其是他的腰身,如同围着一个轴转动,明明动作幅度巨大,半个房间都被他的身形笼罩其中,可他的双脚只在地板上4个地方落地过。
南特突然想明白,就是这一套毫无美感,也并不复杂,甚至只能看作是一个初学舞蹈的人胡乱拼接出的几个动作,成了肖阳保命的功夫。
他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观看,试
图记住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次起跳的高度和脚尖落下的角度。
肖阳已经发现南特在偷看,但他没有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直到几十遍之后,大汗淋漓了才借势跳进池子里,向胸口疯狂撩泼着冷水:“爽!舒坦!”
南特扭过头,这才发现手环已经没有了光芒,恢复了原来的金属光泽,黑色晶石也不再发出蓝光,而是黑不溜秋如同一块普通的煤核。
肖阳躺在水里恢复着气力,却撵着南特去跳一遍他刚才的“轻功”。
对南特来说,这里面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懂,但是却根本做不到,如果把每一个动作都分开,做完之后双脚落地歇口气,他还能凑合做个三四分相似,可随便两个动作连起来,就直接摔倒在地。
“你这功夫太反生理结构了,根本做不到啊,你看这膝盖,这脚踝,这腰身,前一刻还是向左,下一刻又要拧转270°朝后了,我一个虎跳刚结束,又是后空翻接个前空翻,这谁做得到?”
南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相当出众的,可是磕磕绊绊做了一半动作就觉得各关节都要扭伤了。
最让他挫败的是明明肖阳做动作的时候,几乎脚不沾地,落地也只是几根脚趾点了四个地方,这也是他最为佩服也认为是最精华的地方。
可轮到自己做动作,大脚丫子满地乱踩不说,还仍然有借不上力气的感觉。
“嗯?我刚刚不是给你做了30多遍?”肖大爷四仰八叉地感受着水温渐渐恢复,舒服到懒得正眼瞧南特一眼。
“你,不是人……”
“对,我不是人,我是地狱的魔鬼,专门来收拾你这皮猴子的魔鬼。休息够了,继续给我练去!”
肖阳头枕着水池边闭目养神,南特只能一次又一次在把自己玩骨折的边缘摔倒着。直疼到浑身的肌肉酸痛,关节都像是要扭曲错位一样。
他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跑了个马拉松一样疲惫,酸痛传递到腰部以下的每一块肌肉,让他不得不像肖阳一样把自己摔进池子里,靠温泉水滋润着每一根饥渴的肌肉纤维。
其实手环的能量已经恢复了一点点,维持和修复南特的身体基本上够用了,可这家伙就是要学肖阳那样,享受在温泉里四仰八叉地舒适感。
大雨早停了,可肖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南特有心想走,又心疼自己一身合金装甲唤来的安逸时光太短暂。
期间南特很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这一路上成心把我一身装备扒光,到底是存了什么意图?”
肖阳爬出水池,随手捡起立在廊柱上的战刀比划了两下:“你比谁都清楚,你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
南特点头:“是啊,在我们害虫小队里,我比其他人灵活,近身格斗能力也比较突出,所以经常去做一些正面扛敌的活计。”
肖阳大摇起头:“你这才是误入歧途,你应该走我现在的路子,轻身上阵,杀敌无形,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南特看着他像看个傻子:“现在已经是22世纪了,我们的文明虽然遭受过摧毁,但是依然在进步,你看合金装甲,你看后面还有无数的战术核武,你没见过我们的130舰炮是如何一分钟内打碎几万变种人。一个人再厉害,难道还能和人类杀器抗衡?”
肖阳毫无征兆地又一次把刀架在南特脖子上:“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制服你的吗?”
南特本能想闪避,可眼睛看到了,身体却还是反应不过来。
肖阳轻蔑地收刀,背过身去道:“你不要忘了,无论人类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终究还是要靠**去操作去实施,只要他还是一个肩膀顶个脑袋,就一样会被我等一刀两段。”
“你说的合金装甲也好,战术核武器也好,军舰飞机大炮也好,都是人类在操作,这些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金属壳子里,躲在天上海里,他们同样有家庭有生活,有脱光了的时候。”
“依赖外物的人类,永远都有生存的漏洞,只有我们,像我这样的人,即使是脱光了泡温泉,也一样可以躲开来自任何角度的攻击,一样可以杀死任何一个偷听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横向移动,连人带刀蹿出了庭院。
南特赶紧翻过矮墙,看到之前送衣衫的兵士正一脸惊悚地倒在地上,他的军裤被切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皮肉,还好肖大爷没有打算伤他,要不然他们家族这一支肯定就绝后了。
那兵士唯唯诺诺,连声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肖阳提起刀,转过身才吐出一句:“滚,换个姑娘来侍候。”
南特一脸古怪:“这又是哪一出?”
肖大爷哼着小曲拖着刀,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爱惜:“放心,这鬼地方和你们一样,迷信科学,对武器的依赖程度高到每一个人都快成神经病了。我们说的这些,他们听了也不在意,我就算出去开个大会公开讲,估计都要被烂菜叶子砸满头。”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南留的儿子,你必须要懂这个道理
,并且适应和学习新的战斗方式。”
“道理我都懂,你要换个姑娘来侍候是几个意思?这院子就这一个四面透风的廊亭和毫无遮拦的水池……”
“小屁孩想什么呢!你不会出去逛逛?”
“我,去……”南特一把捞起桌上的酒,狠狠灌了一口,摔门而出。
离开了庭院范围,南特穿着衬衫牛仔拖鞋,满山洞里晃荡。
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了,除了贵宾庭院范围,别处几乎都不见天光,靠灯火照明。这里到处写着严禁烟火的标语。
山洞连山洞,每一个都有各自的研究领域和特殊用途,有的是专门制作火药的,有专门做子弹的,再往前是各种枪械、重型火炮。
此地设有最高级的保安措施,南特虽然是名义上的贵宾,却在里面处处碰壁。一直晃荡道最头上一间是特种装备车间,南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合金装甲。
原本骚气的金色涂装被刮掉了,露出最基础的金属材质,有科研人员正切割下其中的边角去做检验,动力驱动装置也被拆开,电池这东西被丢在一旁,老者只是在研究关节传动装置。
还有几个工程师拆解着合金装甲的各种战斗模块和挂载构建。
南特看着有些心疼,这些可是“总管”熬红了眼才组装出来的,就这么被暴力破拆了?他忍不住趴在门口的玻璃上看仔细一些,结果老者一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然后老头吹了吹胡子,招招手让守卫放他进去。
南特看着工程师们暴力拆解的现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打击人的话等着。
老头戳着他的脑门说:“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烂玩意,你看看这填充物,手一捏就碎,让我想起一百多年前的瓦楞纸防盗门。”
“你再看看这合金,又重又硬,还有里面这副合金骨架,最基本的关节传动都是老旧技术。”
“一点创新都没有,老子瞎了眼收你这副破烂货。你要是回的去,跟你们的设计师捎句话,就说我马奋斗说的,他造的合金装甲,狗屁不是!”
老爷子还要生气地拿出ktm突击步枪,给南特讲一讲这把枪到底有多烂,南特忙不迭地告退,确切地说是转过身去落荒而逃。
太受打击了,南特有一种城里人下乡,被村里人鄙视的荒诞感,因为他刚刚路过的每一处山洞,似乎都只能加工简易装备,自己的合金装甲怎么看都是高大上的东西,怎么到了老头嘴里就那么不堪?
路上他问过每一个见到的守卫:“马奋斗到底是干什么?”
每一个守卫都摇头,并未吐露一个字,但是神情却写满了尊重。
南特觉得好没意思,偌大的山腹,机器轰鸣人来人往,可他却被困在狭小的区域里,无事可做。
想了想还是回庭院去,至少还有肖大爷可以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再从他嘴里问出点陈年往事,毕竟这家伙和南留共事多年,说不定还掌握着一些老爹的黑料。
可没想到刚一回到庭院附近,就听见里面娇笑声连连,南特不满地咳嗽了一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着纱裙的年轻姑娘脚步轻盈地走出来,冲南特嫣然一笑,然后一扭一扭地走了。
南特这才推门进去,发现肖阳正一本正经地擦拭那把不知道一天要擦几百遍的刀。
气氛有点尴尬,南特没话找话:“没,没打扰你吧?”
“想什么呢!老子是那种被打扰的人吗?”肖阳又摆出一副大爷的表情,可是他那张烧毁的脸实在是太吓人了,南特完全想不明白,刚刚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是如何对着这张脸笑出声的。
他这一出神,就被肖阳看破了想法,这家伙倒是心胸宽广,没太当回事地说:“我平生就一个爱好,爱和漂亮姑娘谈天喝酒聊人生。你爹也看不惯,可他照样看了十来年,而且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噗……”刚刚喝了口水的南特呛到了,脑瓜子里全是前一晚上隔壁传来的地动山摇。心道原来自己老爹也有同样的遭遇,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带坏。
他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再这样胡扯下去了,于是问起马奋斗的事情。肖阳对此人倒是熟络得很,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马奋斗此人年近七旬,原本是兵工厂的退休总工程师,末世爆发后被拥戴成了兵工厂的首领,统管整个东北之地人类幸存者基地的武器供应。
老头一生引以为傲的恰恰就是单兵外骨骼技术,毕生精力都是玩科技的,可惜末世之后人类秩序崩塌,整条产业链都断了,他空有技术没有原料配件供应,至今也只做出一架原型机甲。
所以老头一看到复活岛人类研发的合金装甲技术,眼睛就放光,非要拆了研究研究。“怎么样啊?他是不是给你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狗屁不是!”
“你咋知道?”
“我找他锻造这把刀的时候,他也这么说我来着。”
【57】姬氏望族
“这把刀是兵工厂的作品?”南特惊奇地伸手去摸,却被肖阳挽个刀花吓到缩手。
肖阳很享受南特这个惊慌的表情:“砍瓜这把刀,还有停在外面的切菜,都是老头子的作品,这老东西虽说喜欢玩高科技,可偏偏最擅长的是合金锻造,别人奉之为大师,他自己还不屑一顾。”
肖阳伸出食指和中指,交错一弹,战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声,仿佛在随声附和。
南特有些眼馋:“能不能给我弄一把?”
“嗯?你要刀干啥?”
“你把我枪都送人了,我拿啥打变种人?”
“噢对哈,我记得你不是有把刀来?还有匕首,你先凑合着用吧。”
“不是不好用嘛!”
“去去去,先给我练轻功去!”
外面的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个人在这个小院子里待了两天,南特大部分时间在练习所谓的“轻功”,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三分之一的动作连贯起来,身体也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有说不出的轻盈,又有说不出的紧绷。
肖大爷还是随时吊打南特,无论他怎么躲闪,砍瓜总在眼前晃,南特经常担心他收不住手会把自己戳瞎。
不过肖阳是这样回答的:“瞎了就瞎了,反正没承诺给南留带个儿子回去,实在烦了一刀砍死,还省了很多麻烦事。”
南特就这么撅着嘴一脸怨恨中跟着他上了吉普车,重新踏上前往地下城的路途。
说起来也奇怪,手环不再发光后,变种人就丧失了对手环位置的感知。
一路上虽然还遇上了一些小股游荡的变种人,可大部分变种人都散了。
肖阳就故意开车到落单的变种人那里,让南特练手。
其实自从手环能量恢复之后,南特就不再惊恐了,因为花姐也苏醒了,在花姐的加持下,他轻而易举地预判变种人攻击的角度和方位,提前做好躲闪准备。
现在轮到肖阳看不懂了,南特的“轻功”明明跌跌撞撞并不熟练,可又恰到好处地躲开变种人的正面攻击。只是南特手上功夫实在稀松,明明一刀砍死的,他总得来来回回砍上好几回。
“你太残忍了!”
“啥?”
“明明一刀毙命的,非要搞得跟凌迟似的。”肖阳看着惨遭毁容的变种人尸体,一副怜悯惋惜的表情。
南特皱着眉想了一下,最后伸手亮出那把刀:“喏,怪它!不够锋利!”
肖阳接过这把刀,随手在地上哗啦了一下:“嗯,确实够愚钝的!”
南特听这话像是骂自己,抢过刀去甩给他一个白眼,不过这时才发下,地上那具尸体已经身首异处,脑袋骨碌碌被踢出半米远。
这就是刚刚肖阳拿他的砍刀做到的,切口与拿砍瓜时一样平滑。
肖阳翻身上车,猛然窜出去:“哈哈,小子,你要学得还多着呢!”
南特在泥泞的田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你妹的,等等我,我还没上车……”
此时已经是大顺港保卫战结束的第三天。
在海上舰队锚地,撤退过来的无畏团正在休整,他们从侦察卫星上看到了变种人大队解散的奇特一幕。
廖团长很郁闷:“这算什么?集合了乌泱泱上百万的数量,只是为了集体送死?”他很恼火,因为大顺港废了,他们无畏团重返大洲的第一个桥头堡基地废了。
所谓的废弃,完全是无奈之举,不只是大顺港,整片海湾都被浮尸碎肉覆盖,恶臭熏天,成了细菌病毒和食腐动物的天堂。
管后勤的士官长老王曾经建议把五万吨原油倒入海里,烧个干干净净,可他把报告打上去,立刻就有议员跳出来反对。
海上原油泄漏之后的处理向来麻烦,焚烧产生的严重污染会比腐烂的尸体更难处理。更可怕的是,大顺港是距离复活岛最近的一个深水港,这里的污染几乎用不了两天就被风带到复活岛。
所以后方联合委员会的高层们又紧急开了两天的会,各种扯皮各种反对,最后只做出了一项决定,就是要无畏团撤回休整,放弃整个大顺市收复计划。
“我们准备了两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放弃了?”廖团长不甘心,可是又被人捏住了七寸,单单是督军失踪案,就够他喝一壶的,督军背后的雾月组织来要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廖团长芝麻绿豆大的官职,哪里应付的了政客的手腕,一个完全由西方人组成的调查组很快就安插到无畏团里来,几乎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全摸了个遍。
首先是视频监控,南特扛着督军离开作战指挥室的画面很快就被找到。
然后是人证,之前跟着害虫小队防守海岸线的部分战士目击了南特与督军谈话。
接着是卫星,侦察卫星抓拍到了南特将尸体抛入海里的画面,一切证据都证明南特杀害了督军。
因为战后“山魈”又搬出督
军所属的合金装甲丢进海里,所以害虫小队现存的5个人也全部被隔离审查。
其实调查督军之死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调查南特的去向和行踪。连与南特只有短暂接触的后勤士官长老王、从沦陷区南特手里“死里逃生”的舰长朱立林也都受到牵连。
老王一五一十交代了他和南特的谈话内容,调查组没有获得期待的情报就动了大刑,结果他就把后勤兵准备逃跑的所有行动也都吐了出来。原本每人还有一枚荣誉勋章的,这下好了,老王直接关进去了。
无畏团连战士带后勤一共700口子人,没有一个给他求情的,尤其是两三百个后勤兵,谁都恨不得吐他一口浓痰。
朱立林是最后一个见到南特的人,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编故事的本领,把南特是如何登舰,如何劫持他,如何逼迫和折磨他开飞机的过程讲了半天,可调查者只想听他们降落时发生的事情。
奈何降落的时候他不肯随南特离开飞机,对南特出去的所见所闻一无所知,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见到了一个玩刀很厉害的丑八怪,可他只给那人煮了一杯不太好喝的咖啡而已。
“如果再继续讲的话,就是我成功把飞机毫发无伤地开回来了,应该是立功表现吧?”
头发花白的朱舰长一边述说着自己被迫害的悲惨经历,一边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调查者。
这是一个总喜欢用手绢捂住口鼻的西方青年,梳着整齐的偏分,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领带都不歪,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很有教养的味道。
可是这个很有教养的青年,却给了老朱最绝望的答案:“你很该死!你身为一舰之长,被一个陆战兵强行登舰劫持,无能!我若是你,绝对死战到底,更不会妥协到给一个小兵开飞机。而恰恰是你,把一枚影响我们人类未来命运的重要棋子丢给了对方,你等着接受审判吧。”
老舰长跳着脚骂娘,要求打电话,要求见什么什么司令,可是只换来押运兵的乱拳和一间冰冷的牢房。
审完了两个最容易突破的软柿子,米勒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对的上的就是朱立林驾驶飞机降落的坐标,恰恰是之前督军汇报情报中的地点。
他现在基本上确定,南特已经知道自己是南留的亲儿子。
这让他大为光火,把手下的人训斥了半天,因为他们已经负责调查南留的游商队半年了,却从来都不知道南留有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竟然还光明正大的姓南,还进入了无畏团当上了小队长。
手下很委屈,末世爆发把原本的社会秩序完全打乱了,过往的人际关系都已经不可考据。他们派去游商队的卧底从未听南留提起过儿子的事情,就是许多跟南特一起出生入死的老人都不知道南留其实有过家庭。
并且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南留如果有孩子,一定会是个隐姓埋名的人,哪成想会是一个光明正大到处乱跑的傻小子?
米勒内心也很苦恼,他背后的老人们雷霆之怒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必须尽快弥补自己的疏忽,要不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资源都要被大哥和三妹抢走,自己的未来会变得生不如死。
时间紧迫,他又花了连续两天提审了害虫小队的成员,6个人,包括失踪已久的张洋。
南特与督军之间的恩怨,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从军事法庭上,督军咄咄逼人的定罪开始的。
“南特一开始可能只是想去上茅房,或许在茅房里巧遇了督军?”老马很严肃认真的回答,换来的是米勒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疼得像个虾米。
这可真是冤枉老马了,他仔细回忆起南特离开前线时候的事情,确实只记得南特说要去拉屎,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扛回来个人。
而且后面发生的许多事情,他和小队其他人当时主要是在前线抗敌,根本就一无所知,所以无论米勒怎么折磨,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米勒就转而询问他与南特的关系,这完全不是个秘密,老马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无畏团很多人都知道的,南特是我学生,我是他高中班主任,教数学的。”
“你一个教书匠,遇到危险不回家救妻儿老小,带个学生到处乱跑?”
“惭愧,我爹妈当时在上京城,我在红岛一中,相隔太远,救不上。至于妻儿,我一辈子打光棍,全团都知道的。”
“你有没有见过南特的父亲?”
“只见过一次,送他上学报到的时候,戴着墨镜留着胡子,他办的寄宿,让我好好管教。”
“就只见过一次?”
“就那一次,后面也在没联系过,从来不问孩子成绩,生活情况。我有心叫家长也联系不上他。你说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咋还能当爹呢?我都想大嘴巴扇他。”
“换个问题,末世爆发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带着南特逃跑?为什么不是其他学生?”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当时这孩
子调皮,逃课在宿舍睡觉,我去掀被子的时候,学校里的病毒扩散了,外面到处都是人吃人的可怕场景,反而是空荡荡的宿舍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老马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吐露他和南特一路逃亡的鸡毛琐事,大到两个人偷车袭警闯过了隔离关卡,小到为一片抗生素药片去跟黑市贩子耍花招,他都讲得活灵活现。
米勒听得很仔细,会在一些细节上叫停,随口提问试探老马说的真实性。
单单是提审老马就花了一整宿的功夫,可苦了做笔录的人,手指噼啪敲着键盘,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提审的其他5个人,张洋翻来覆去讲述着他们在地下城前后的所见所闻,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南特的“异常”表现,可因为他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舰队这边,对大顺港保卫战期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很快就被丢到了一边。
“总管”和南特的关系很好,这是全团公认的,所以米勒用了很大的功夫去引诱“总管”吐露一些关于南特的事情,可是这个娘娘腔的小个子却鬼精鬼精的,讲述的内容基本上都和老马的大同小异。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还列举了很多与山魈、老马一起战斗的细节。
米勒调取了侦察卫星的录像,也都一一印证了这些说法。他很快就对这个不断纠正说他叫楚中天的娘娘腔失去了兴趣。
其实“总管”知道的信息要比老马多得多,因为他和南特是在战斗开始前就撒出去了侦察机器人,覆盖在海滩和营房区很多关键位置上。
南特如何进入的作战室,在作战室里做了什么,他都通过机器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他还知道南特是如何一招制服督军的,这可是他们小队的不传之秘。另外,他对南特的直觉也充满了兴趣。
不过所有的视频证据都早已销毁,这些关于南特的事情,“总管”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对于南特,他有一种谜一样的亲近感。
刘浪和“山魈”都是直肠子,有啥说啥,问的说,没问的也说,可他们又确实没有任何米勒感兴趣的内容,于是很快就跳过了。
剩下“二爷”还没提审,米勒盯着她的照片仔细端详了很久,内心的问题也酝酿了许久。也许想问的太多,他用了很久才捋清楚头绪。
早在末世爆发之前,星球上就有多个隐秘望族。
所谓望族就是很多人公认一位伟大的祖先,靠一代代先辈的努力经营繁衍传承千年。
由于朝代更迭历史变迁,望族成员被迫改名换姓,于是出现了数个甚至数十个姓氏家族,靠传承契约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一纸契约上的权利与义务,可以让一个家族屹立数百年不倒。
米勒所在的姬氏望族,早已突破了国家界限,散布在全球各地,掌控着许多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命脉。由于望族下面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很难分得清到底哪个国家归哪个家族,哪个经济领域归哪个家族。
米勒和“二爷”就是分属于姬氏望族的两个分支家族成员。
“好久不见了,石清姐姐,或者我应该学他们叫你一声二爷?”
“哼,没想到当年光屁股的鼻涕虫,现在也长得和你哥一样人模狗样了。”二爷别过头去,一点正眼都欠奉。
“石姐姐还是老样子,对我们家族不屑一顾嘛?也是,我也看不起我哥,我爹,我爷爷,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投错了胎呢。”米勒夸张地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在末世爆发的时候,全球性的灾难毁灭的不只是普通人的幸福生活,还有姬氏望族的统治秩序。
姬氏号令麾下各大家族尽力保全本望族人丁,“二爷”所在的家族竭尽全力拼死战斗,力保数十万望族成员逃到复活岛,可石家却只剩下她一个人逃得性命。
米勒所在的海外家族温斯顿却是偷奸耍滑的典范,不但毫发无伤地把千余人脉全部迁移到了新世界,还借机落井下石打压其他家族,就是对石家也有见死不救之嫌。
所以“二爷”对温斯顿家族和其他望族成员都没什么好感,后来更是主动撕毁了家族契约,宣布脱离姬氏,与其他家族都没有了联系。
对于“二爷”的一系列行为,姬氏的老人们是默许的。在他们眼里石家只剩下一个孤女,已经相当于断了传承,她主动撕毁总比被强行收回要好。
姬氏一个中层随口夸赞了一句:“这姑娘懂事儿,识大体,有骨气。”
下面立刻有人会意,把她送进无畏团,不至于成为矿区苦力。
米勒几乎一瞬间就回忆完关于“二爷”的所有情报,他确认这个女人已经没有靠山。于是扶了扶黑色的领带,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咱们两家熟归熟,可是在南特这件事上,必须公事公办。”
“南特怎么了?”
“南特叛逃了,你的小队长叛变了军队,你没有什么要举报的嘛?”
【58】雾月初露端倪
“南特那小子,不过是名义上的小队长罢了,谁拿他当回事过,跑了就跑了呗。”石清没有老老实实坐在审讯椅上,而是满屋里溜达,寻觅着什么。
因为之前考虑到可能会谈及姬氏望族和两个家族的秘密,米勒提前支开了书记员,现在他开始后悔一开始没把“二爷”拴在椅子上了。
“二爷”的身材非常好,丰满、高挑,站在米勒面前就明显比他高了半头,这对讯问人员来说不是好事,因为仰着头说话没气势。
他只好拉过审讯桌后的两把椅子,自己先坐下道:“坐下说吧,站着怪累。”
“我喜欢站着!”“二爷”没有给他面子,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较量,无声的抗争。
在审讯桌上,她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寻觅的东西,一盒烟。
不请自拿地抽出一根点上,熟练地吐个烟圈,她用右手夹着香烟支在腮边道:“我进无畏团还是你们姬氏给安排的,你怀疑南特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留意一下有用的情报。”
“我爹的手下办事不力,让姐姐看笑话了。”米勒很尴尬,自己明明才是审问者,怎么一开口就落了下风?
“哈哈,也没什么笑话,南特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的小屁孩罢了,他叛逃这事儿竟然会惊动堂堂姬氏首席家族的二公子。我还真是好奇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二爷”抽着烟,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家伙,他的年龄估计比南特大不了多少,却已经积攒了一肚子坏水。
米勒觉得不能再这么谈下去了,他就要变成犯人角色了,只好站起来正色道:“事关姬氏望族的利益,你已经撕毁了契约,无权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二爷”把半支烟丢在地上,不耐烦道:“就那点破事儿,你讲给我听我还要洗耳朵呢!无非是南特背后可能有什么秘密身份,会影响你们重新分地盘吧?”
“石姐姐不愧是一代天之娇女,你猜得**不离十,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说更多的信息,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在维修车间里,南特和那狗日的督军到底说了什么?”米勒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硬抢回一点气势,至少他这样认为。
“我哪里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我当时可是在战斗!”“二爷”矢口否认,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米勒忽然笑了,他手里有把柄,证据确凿的把柄。
他打开审讯室的屏幕,一个卫星画面显示出来,那是“二爷”趴在维修车间上面的场景,视频里她肩头一震,明显是开了一枪,但是枪口却指向维修车间内部。
过了一会儿,南特穿着他那身金灿灿的合金装甲出现,肩头扛着一个死人,半个头都被打没了的那种。
“这样的创伤,只有你的重狙可以做到,时间和地点也完全吻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督军死在你的枪下。”米勒微笑着拿起一支烟点上,像之前“二爷”那样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短短一帧的画面也被你找出来了,行啊,对啊,就是我杀的他,治我的罪吧,与别人无关。”“二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胸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米勒可不愿就这么逼急了她,赶紧语气一转:“咱们姬氏麾下各大家族发过誓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内耗,虽然你撕了契约,可仍然是老祖的后代。一个跑腿的喽,你杀了就杀了,我哪还敢治你的罪?我看他们谁敢治你的罪!”
千年以来,姬氏望族的隐形帝国内,从来不相信什么平等法制,从来没有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为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他们永远都能黑白颠倒,甚至他们都不需要颠倒黑白,只需要让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就行了。
“二爷”杀死督军的事情,在望族内部成员看来,与杀死一个变种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宰眼里,除了姬氏望族成员,其他都是蝼蚁。每天踩死的蝼蚁多了去了,哪有闲工夫去记一下?
“二爷”对这些心知肚明,所以米勒抛出这个事情,只是让她的心神乱了那么一分而已。
她决定改变策略,恢复直来直去的性格,很干脆通快地说出了一部分有关南特的内容。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都是南特逼问坐标的事情,而米勒也早已确认南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所以对这些谈话内容,米勒听了听就算了,连记录都没做。他的目的是打垮“二爷”的心理防线。
因为他要“二爷”做那个香饵,来钓南特这条鱼。
“二爷”听着听着笑了:“你权势滔天,侦察卫星随便调用,派它去划拉划拉,南特现在在哪还不是一清二楚?随便派上个小队就把他抓回来。”
“哼,我岂会想不到?可那小子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人,竟然随身带着屏蔽装置,在卫星面前隐身了。”米勒把卫星图像转过来,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走进大楼,然后却再也没看见他出来。
米勒派人去侦察了一下,发现大楼没有任何
生机,南特和之前那个身影模糊的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
“会不会是从下水道跑了?卫星没去别处扫一扫?”
“怎么没有,方圆百里范围,所有移动的活物全识别了一遍,没有一个是人类。”
“那他可能死了!”“二爷”神色暗淡,似乎在悼念。
“死个锤子!我要活的,我不相信他这么死掉,那个黑衣人明显是个地头蛇似的人物,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的。所以我要你帮我把他找出来,带回来。”
米勒丢掉手里的烟头,几乎歇斯底里起来:“你如果帮我做到这个,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哪怕是为你的家族复仇!”
“二爷”的眼睛亮了。
这个青年表现出了巨大的贪欲,一个姬氏望族首席地位都不能满足的贪欲。“他要做的比姬氏更高,要做全球的主宰,雾月,是他的梦想吗?如果真有那一天,或许姬氏确实不算什么。”
但是“二爷”的眼神很快又暗淡下去。他的能力撑不起那么大的野心。
她只是点点头:“告诉我多一点情报,南特到底是什么身份?”
“南特的父亲叫南留,应该是一直与姬氏不和的夏氏望族的成员,很可能还是核心成员。与姬氏狼狈逃亡海岛不同,夏氏望族似乎对末世爆发有所准备,化整为零散落在沦陷区建立起星罗棋布的幸存者基地。”
米勒不知不觉又点燃一根烟,带着凝思的表情说出自己的一些疑惑。夏氏提前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和军备物资,一直在做变种人的清扫工作,他们的幸存者基地正一块块地连成片,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重新建立经贸秩序。
“南留的势力有多大?”
“我们的情报显示,至少整个东北之地,几乎所有人类幸存者基地都纳入此人麾下,只有两处还未降伏。”
“哪两处?”
“一处是他们正在去降伏的特种大队,另一处是你们去过的地下城。”
“二爷”笑出了声:“哎呦,当初我在地下城信口胡诌一番,没想到还立了大功?”
“那件事确实是令人佩服,你在那种时候还能笼络到柳大志,实在是姬氏之福。”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手里除了一个摇摆不定的柳大志,在大陆上再无可用之牌?”
“以现在的发展态势,可以说是这样的。未来50年里,夏氏将成为大陆上唯一的望族势力。”他开始咳嗽,似乎吸烟太剧烈引起的,又好像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
末世对普通人来说是灾难,是危机,可对与这些千年传承的大家族来说,却是一次机遇,扩大地盘的机遇。
如果让放任夏氏发展,姬氏很可能将面临生存危机。
米勒的家族就是靠着这次危机一举成为姬氏麾下最大的家族之一,所以他深刻懂得,如果夏氏发展起来,姬氏就会像石清的家族一样,早晚被蚕食和覆灭。
“二爷”看着这个目露精光的青年,脑海中浮现出他家族成员的可耻嘴脸:“是的,他们都是一类人,靠奴役普通人,压榨底层社会获取资源的魔鬼。”
曾几何时,石清也是乐享其成的大小姐,可她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了一番之后,已经渐渐有了众生平等的意识。她从心底厌恶姬氏这个所谓的望族,厌恶那些害了自己家族的人。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想着保存害虫小队,以及给南特一点点支持。
“我可以帮你去找南特,但是我要求和害虫小队其他成员一起。”
“好,你只需要帮我找到南特就行。其他的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可以放了5个人,但是有一个人不可以。”
“谁?”
“那个叫张洋的人。”
“他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贪生怕死怕苦怕累的小青年。”
“不,或许他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米勒十指交叉抱拳道:“你难道没发现,他的身体出现了很奇特的改变?”
“二爷”回忆了一下:“你是说他被病毒感染了?”
“他被病毒感染了,不但没有变种智力低下的变种人,反而拥有了更强健的体魄和更高的智慧。他很可能是新一代人类进化的突破口,我们的零号病人。”
“你们不会是要解剖了他吧?”
“也许,不无可能吧,谁知道呢!”
米勒结束了谈话,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心满意足的,他还是掌握着主动权的。
几个手下走过来,恭敬地带着“二爷”回到了牢房。
在各个城市沦陷之初,很多人都有过因为生存威胁,被迫或主动杀人的经历,所以调查每一个人的“原罪”是雾月控制和吸纳成员的手段之一。
天亮的时候,“二爷”、老马、“山魈”、刘浪和“总管”在复活岛的码头上碰头了。
他们都拿到一笔抚恤款,但是被解除了无畏团战士身份。5个人聚集在酒馆里,互相讲述着被审讯的事情。
老马得知只有自己挨了打,心里愤愤不平,仰脖子灌了整整一大杯啤酒。
“二爷”不动声色地问起大家下一步的打算。
“山魈”说先去顶级餐厅包个桌大吃两天,把这些日子亏欠的肚子补回来。
“总管”说要去采购一批化妆品,已经好几天没用护肤品,皮肤都毁了。
刘浪和老马没吭声,而是举起酒杯狠碰了一下,一口干掉。
“二爷”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惦记着南特和张洋,他们心里也一定都有什么计划,只是不愿意牵连其他人罢了。
“这个坏人还是我来做吧!”“二爷”喝了一大口啤酒清了清嗓子:“张洋呢,据我所知被带去实验室了,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每天抽点血做个试验。”
“所以,我们不如去找南特吧?没准这小子现在正需要我们的帮助……”
“哗啦哗啦”椅子一阵拖动,其他几个人都站了起来,空酒杯砸在桌面上:“走!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二爷”赶紧按住这几个莽撞的家伙:“别着急别着急,再谋划一下,毕竟咱们隔着大洋呢,哪是抬脚就到的。”
不远处,两个盯梢的雾月成员将这一幕发给了米勒,后者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快点吧,石姐姐,我也有点等不及了!”
此时此刻,远在沦陷区的南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念这些害虫们。
肖大爷根本不着急带他去见南留,一路上净往变种人堆里跑,目的竟然是磨练南特。
一开始他会把大部分变种人都杀死,留下一个给南特练手,可是自从发现南特拿着刀总能轻易杀死“陪练”,于是没收了他的刀。
没有武器的南特遭遇到这辈子都没遇到的凶险,他要赤手空拳对付力大无比还带着感染病毒的变种人,这变种人的身体进化之后,无论是敏捷还是力量都远超普通人,南特仗着花姐带来的敏锐感知,才能在无数次被咬到和抓住的边缘脱身。
一开始是一对一,南特要坚持10分钟,肖阳才会把刀丢过来,让他杀死这个陪练。后来是一对二,同样坚持10分钟才给刀。
南特在成功过关之后,汗流浃背地靠在吉普车上,质问肖阳下一次是不是要一个打三个的时候,肖大爷乐了:“这么慢怎么行,下一次直接一打四吧,空着手。”
“功夫再高,也怕枪炮!”南特哭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训练,他仍然认为对付变种人,开枪就够了。如果再多一点就用手雷,实在打不过来还有大炮,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训练。
“你怕了?你怕个锤子!”
肖阳拍着方向盘,大声呵斥着:“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明显是惧怕与变种人的正面战斗。可你的身体明明已经接受过手环的改造,不用担心被病毒感染,但是在真正与变种人对阵的时候,你仍然怕得要命。你怕被抓住,怕被撕碎,甚至怕到只知道逃跑而不知道还击。”
“没有武器的时候,连变种人都知道捡起石头木棒使用,可你却只知道逃跑,像个兔子一样逃跑。你这是恐惧,我就要打破你的恐惧之心。”
南特听到这句话突然直起腰来:“我没有!”
“哈哈,让我看看你的勇气吧!”肖阳一脚刹车,把车停在田野里,然后拿起南特背包丢了出去。
车后面原本跟着一二十个变种人,立刻向背包窜去。
南特大惊失色,这背包里有他舍不得的东西,也连忙扑过去。
跑在前面的变种人立刻转向南特,一双干瘦却像老虎钳子一样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掀翻在地。
南特慌乱中踹出一脚,蹬在变种人的胸口,借力一个后滚翻站了起来。只是他已经被包围了,没有什么辗转腾挪的空间。”
他感受到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耳朵边是牙齿开合的碰撞声,眼前是一只只脏兮兮的大手伸向自己的身体。
花姐焦虑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出现:“快跑!快冲出去,跑!”
南特摇了摇头:“不跑了,干!
他捡起石头,在手里舞成了锤子,砸碎一个又一个脑壳,脚下迈着怪异步伐,看似毫无章法却躲开大部分袭击。
与之前肖阳一个人拿刀屠杀百十个变种人不同,南特的打法更加惨烈,他不怕受伤,也没有能力保持自己不受伤,所以很多时候会以伤换命,变种人抓到或者咬到他的时候,恰恰是石块临头的时候。
血越流越多,可疼痛感却越来越小,南特拼命的打法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衣衫破烂的血葫芦,但是围攻他的变种人更惨。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地上躺着的,每一个的脑壳都露出白色膏状物质。
最后南特手里那块石头都撞碎了,他生生用双手扭下了最后一个变种人的头颅。
“我去你的肖阳!”南特声嘶力竭地骂着,那颗头颅被他一脚踢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吉普车上。
【59】又见故人
肖阳对死人头可没什么兴趣,随手一刀拍飞,他看着车下的南特,眼睛里倒是温柔了许多。
从心里说,南特的成长速度很快,快到超出了他的想象,不怕苦,不服输,有一股子狠劲。
“这大概和老马的教育与末世的经历有关吧,不过光靠这个可不够!”他自言自语着从吉普车上下来,几个健步冲过去,腾身而起,用膝盖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子撞倒在地。
“你刚才骂我?”肖大爷霸气地拿刀插在南特的耳朵边上,溅起的泥浆糊了这小子一脸。
南特的肾上腺素作用刚刚发挥完,正是浑身痛得要命的时候,冷不防被这个疯子偷袭,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他还是很硬骨头地颔首:“骂了!骂的就是你!去你大爷的!”
“哈哈,硬骨头,挺好,你可以休息了。”肖阳一拳砸下,直接把南特打昏了过去,或许南特本来就该昏过去了,只是硬撑到这一拳而已。
肖阳扛起一滩烂泥的南特,毫不怜惜地丢进吉普车的后座,只是这时候才发现,南特的手上还勾着那个破背包。
他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是看重那点破家当,典型的守财奴。”
经历了这一战之后,他总算决定带他去见南留了。
按照他后来的回忆,当初大概是一直觉得南特缺点什么,所以一路上想方设法锤炼一番,省得见到南留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公子,打不得骂不得有了太多顾及。
南特在吉普车的颠簸中,做了一次故地重游,如果他醒着的话,一定会回忆起炮台山的风光,只是现在的炮台山光秃秃的,成了一片焦土。
这附近的大火绵延不绝,反复烧了一星期,直到前两天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才完全浇灭了余烬。
傍黑天的时候,吉普车停在了地下城入口处,就是之前柳大志用钢筋混凝土盖板封闭的电梯口。柳大志与游商队貌合神离,平时交易不多,相互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也只知道这一个入口。
但是从这里按下电梯按钮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很没面子,一路走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连门都进不去的情况。
对于这道门,南特反而直到的比肖阳要多一点,他已经从昏迷状态醒转,经历了深度休眠后,身体以骇人的速度自动修复着。
只是短短5个小时时间,除了表层皮肤还留着裂口外,各处肌肉和关节损伤都已经止血恢复。
“我给柳大志起了个外号,叫老王八,我觉得特别贴切。”南特躺在后座上,懒洋洋地出声,把埋头研究电梯按钮的肖阳给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好像坏了……”肖阳底气不足,他继续低着头摆弄着石柱,似乎天生对科技事物存在隔膜。
“没坏,只是被柳大志从里面关上了,好几层呢,我记得光这个水泥盖板可能就好几米厚,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南特的声音有些冰冷,他不想给这个家伙什么好脸色,因为到现在鼻子上还隐隐作痛。
“那咋整……”肖阳总算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你确定南留进了地下城?”
“不确定,他说要去的,也可能中途改主意,也可能走了别的门路。”肖阳又摸了摸鼻子。
“你就没有个通讯装备?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没有,我车上有一个卫星屏蔽器,什么信号都接不进来。”
“那没办法了,就地过夜吧,等天亮再说。”
南特躺在那里一点都不想动弹,看见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心里一阵舒坦。
肖阳也回到驾驶座上,把座椅放平,仰躺着看着满天星斗。
不得不说,自从人类城市系统崩溃之后,地球只用了三个月就恢复了大气生态系统,天空也蓝了,云层也白了,晚上的星星都亮了,深邃的夜空看得让人眼晕。
南特挺了挺躺累了的腰杆,开口问道:“我说,你就这么露宿野外吗?不去生个火?”
肖阳把手按在刀柄上,头也不回道:“咋?还没见到你爹呢,就把自己当爷啦?还使唤起我来了?”
南特冷笑一声:“我是怕你老胳膊老腿的,这一宿熬下来受不了。”
“哼,本大爷浪迹江湖几十年,晚上露营就从没生过火!”
“寒冬腊月也不生火?”
“不生!自然有别人去管这种琐事。”
“嘿,巧了,我也是,当队长这么多年,从来没管过生火,自然有别人去管这种琐事。”南特接着他的话头,口气很冲地怼了回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谁也不动弹,就憋着,看谁先熬不住。
秋天昼夜温差大,尤其是东北之地,到了后半夜就会很冷。他俩明明谁都没睡着,却一个比一个呼噜打得响。
肖阳还故意很用力地裹紧皮风衣,南特就有些惨了,他的衣服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撕扯成条,站起来走路都有伤风化,现在更是无法御寒。
终于,这小子熬不住了,嘟囔着爬起身来,可是
他又很鸡贼,故意选了在地下城电梯口的水泥盖板上生火。
那地方地面干爽,三面有墙,倒是一个生火的好地方,就是离车比较远……
南特从附近灰烬里扒拉出一些木炭和没烧完的树干,拿战刀劈开,取里面干爽的部分碎成细木条。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肖阳就眯着眼偷瞧,想看着这个小子吃瘪:“这地方先是被大火烧过,木料都没剩下多少,又下了两天大雨,满地的湿泥巴,你还能点着火?”
可南特愣是做成了,因为他背包里有子弹,拆了弹头把火药倒出来,凑到碎木条上,然后拿出无畏狮子打火机一点,干爽的木条立刻就点着了。
随着火焰一点点的变大,木炭也被烤干引燃,很快便成了很完美的一簇篝火。
南特故意舒服地大声打哈欠,一副相当满足的表情。
肖阳这边反而躺不住了,车座子虽然相对柔软舒服,可是车上冷啊,他吉普车连个顶棚都没有,既不挡风又不挡寒,而且当初改造的时候也把空调系统拆了。
“这个马奋斗,做事儿太绝,空调好好的,拆它干嘛!”肖阳做起来,把车打着火,一直怼到篝火边上。
他跳下车,厚颜无耻地一屁股坐在南特身边,拿胳膊肘捅他的腿:“小子干活不赖啊,还能点着火。”
“你也不赖啊,脸皮够厚。”南特挪开腿,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再检点柴禾去,这些可不够烧的。”
“我就烤一会儿……”
“我靠,你怎么这么懒?怎么能这么死乞白赖!”
肖阳盘腿坐在火边:“谁死乞白赖了!你没看我正忙着,你快去快回,没准儿我还能留点儿。”
南特这才留意到,他手里竟然拿着一盒军用罐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产的罐头。
“呐,出门在外,相互包容,别像个孩子一样斤斤计较。”肖阳一边开着罐头,一边唠唠叨叨,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南特立刻得到了他厚脸皮的真传:“肖大爷威武,竟然还藏着罐头,还有吗?再掏出一个来,这一个可不够咱俩分的。”
“哎哎哎,我说,你快捡柴禾去啊,你别在这抢,你耽误我开罐头了……”
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到一起,滚做一团,幸好这种老式午餐肉罐头里面没有汁水,要不然这跌跌撞撞早就流干净了。
肖阳也是故意让着,和南特你一口我一口地抢着吃着,突然南特不动了,表情凝重。他的眼神明白无误地传递出消息:“有人来了,难对付。”
肖阳随手把最后一块肉丢近嘴里,大口嚼着还想嘲讽一下他的虚张声势,忽然他也绷住了。
因为在他背后几十米的地方,一根枯枝被踩断,微弱的声音却如同一道电波传入他的耳朵。
他直起的身子慢慢放低,一只手握住了“砍瓜”的刀柄。
南特刚才僵住的身体慢慢活动起来,同样软塌塌好像完全没有防备一样,但是动作却是弯腰捡起一根烤过的柴禾丢进火里。
火光渐渐亮起来,照着周围10多米的空间,野外的风没方向地乱吹,火焰东倒西歪,让周围空间都仿佛扭曲了一般。
肖阳觉得有些邪门,变种人平时很少晚上搞袭击,而且就算是袭击人类,也不会搞得气氛这么凝重,那些头脑简单神经大条的家伙只会怪叫着冲锋,一股脑冲杀过来。
让肖大爷对付这种只在外围晃悠,不断搞恐怖攻势的,他就很别扭。于是干脆抓起刀走了出去,对着黑暗里一阵大喝:“呔!什么妖魔鬼怪耽误大爷睡觉,快点出来受死!”
南特扑哧笑了,肖阳这妖魔鬼怪用得还挺恰当,真不直到这俩人掐起来,到底谁能赢,或许肖大爷胜算更高一些。
他拿起一根烧亮的柴禾,往自己面前摇了摇:“好久不见啊,廖大队长!是我,南特!咱们……之前见过的……”
南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眼前这人是廖伟,曾经的地下城城管大队长,海滩撤退的时候产生过误会,“火山”还打过他一枪。
“见过,记得。”廖伟从黑暗的地方走出来,不过很警惕地绕开了肖阳,一直向南特走过去。
南特看着他越来越近,却紧张得不得了,反而向肖阳靠拢。
气氛有些诡异,廖伟占据了篝火,原来的二人反而站在黑暗的边缘。
“臭小子,你认识他?”
“认识,不过有些误会。”
“有误会怕什么,沟通解决问题。”肖阳把刀往肩头一扛,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手里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罐头:“兄弟,饿了吧?吃着,吃了再说。”
“我去!你竟然还有吃的……”南特眼睛都瞪直了,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只是一直比肖阳落后半个身位,随时要跑的样子。
坐在火堆前的廖伟,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和脖子上打成死结的破烂围巾。南特印象里他还喜欢戴眼镜,或许是近视,但现在看眼镜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廖伟接过那个罐头盒子,也不用工具,直接用手掰开了外面的铁皮,倒是把肖阳看得一愣,不由自主地重新评估起对方的战力。
廖伟可能饿狠了,直接三两口就把罐头吞了下去,南特都没看见他咀嚼。脑海里回忆起关于他的事情,一个女孩的音容笑貌浮现:“廖伟啊,属蛇的,有毒哦!”
他悄悄后撤了一步,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胳膊好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南特就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对方明明行动无碍,说明早好了,可自己偏偏要提这一壶,这不是重新唤醒仇恨嘛?
廖伟冷笑一声:“托你们的福,没残废。坐吧,坐下说话。”
明明是南特生的火,可现在廖伟却是一副主人翁的做派。不过也不怪他,本来这地方就是他们地下城的势力范围。
肖阳大大咧咧地坐了,南特也就跟着坐下,厚着脸皮陪笑:“你身体还真好,看到你没事,我也算放心了。你也真不容易,从变种人堆里杀出来,还活到现在。”
“哈哈,我何止是从变种人堆里杀出来的,还从你们眼皮子地下逃过一命。罐头不错,还有吗?”前面一句是朝着天说的,后面这句是对着肖阳说的。
肖阳陪笑了一句:“英雄!好汉!我听说过你,没想到实力这么强!”
他才不是傻子,这时候掏出罐头来,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所以故意避开这个话题。
那廖伟也是个人精,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见过你这张脸,太吓人了,印象深刻!游商队的吧?”
“那没外人啊,兄弟,我看你这一身打扮,难道你们地下城遭难了?”肖阳赶紧打蛇上棍,自以为是地套近乎。
“嗯?”廖伟皱着眉,看向南特。
南特赶紧出来补上他一直没来得及的介绍:“肖大爷,简单来说呢,是廖队长送我们回无畏团,结果路上出了点幺蛾子,我们交易没做成,还被十来万个变种人给围杀了。”
“后来我们想办法突围,结果廖队长又被无畏团的人误伤了,当时情况危急,我们着急回基地治疗,就跟廖队长走散了。”
“噢对了,地下城关闭和廖队长没什么关系,他也是个受害者,看样子至今还没能回去。”
南特尽可能简短地把这段经历介绍完毕,肖阳这才搞明白,之前确实误会了,还为地下城被血洗了。
“果然是误会了兄弟,我们是来投奔地下城的,却发现入口关闭了,天色太晚,只好在这里露营了。你这是,路过?”肖阳故意说得委婉一点,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廖伟明显是不甘心被抛弃,一直想方设法回到地下城呢。
廖伟果然摇摇头:“你们这群无耻的害虫离开海滩后,追在大火后面的变种人很快就追到了炮击废墟里。那地方到处都是碎尸腐肉,很多变种人和变异动物就撒进去觅食,我没处可逃,只好跳进了海里。”
他讲述着这些日子的生活,简直比野人还要难过,因为病毒的影响,很多动物都变得极为聪明和强健,打猎经常空手而归,又总被变种人追杀骚扰,休息极少,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回归人类社会,所以经常在这附近游荡。
这是夜间出来狩猎,发现了火光,才赶紧过来看看,原本还以为是地下城入口重启,没想到只是两个同样进不去的外人。
他不尽不实地讲述了几句,话锋一转就问起南特的事情来了:“你不是都逃回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这次还没穿你的铁皮?”
南特苦笑一声:“我这也是说来话长,概括一下,就是报应……”
南特大概说了几句,无非是收到了柳大志的“假情报”,他又遇上了顺路的肖阳,所以两人结伴而行的事情。
廖伟大致一听,发现还真是和之前地下城的经历有那么一点关系,于是也附和一句:“啊,善恶有报,那你呢?肖大侠?你又是为啥来地下城?还带着这么好吃的罐头!”
肖阳打个哈哈:“我们是游商队嘛,自然是来做买卖。”
廖伟满脸的不信,他看到南特深情恍惚,似乎有什么话想问,立刻拿捏到南特的心理:“你这哥们儿很会装傻啊,罐头再来点,柳菲菲还饿着呢!”
南特“啊”了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还活着?太好了,她在哪?”
“罐头呢,罐头!”
“噢,噢,肖大侠,快点儿,快点儿,再变个罐头出来……”南特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完全没留意到肖阳难看的脸色。
“柳菲菲又怎么回事?柳大志的掌上明珠,东北之地有名的纨绔大小姐啊,也被你丢在野外了?”肖阳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拿刀架在南特脖子上,只好给他个面子,回车上取了两盒罐头,一起丢到南特怀里。
南特拿到俩罐头,笑开了花:“廖队长,咱这就走吧?”
廖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去哪?”
南特掂了掂手里的罐头:“当然是去见柳菲菲啊!”
【60】战刀易主
廖伟冷笑一声,抢过两盒罐头道:“你想去见大小姐,她可未必想见你呢!”
“怎么?拿了罐头想走?”肖阳看到南特吃瘪,立刻横刀拦在面前,俨然一副小的受了欺负,老的出来兴师问罪的态度。
廖伟拿覆盖着鳞片的手指拨开刀锋:“看在你贡献了两听罐头的份上,我不杀你,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放下罐头,说出柳菲菲下落,我留你个全尸。”肖阳的声音变得冰冷,显然已经发呢怒到极点。
南特一听肖阳说这话就知道坏了,在他看来,没有一刀消掉别人脑袋瓜子是仁慈,可在别人看来,留个全尸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俩人一定要打起来了。
他赶紧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肖大爷小心,他有毒,剧毒!”
从南特一抬脚的时候,廖伟就动了,他向前一朴,双手按住刀刃,脖子诡异地伸长了一截,一嘴的腥臭直扑肖阳面庞。
饶是肖阳身经百战,也没想到有人会做出野兽一样的攻击。
举刀想砍,却发现刀锋被对方抓住,纹丝不动,只好松手弃了这刀,横向摇晃身体躲闪。也多亏他身形步法了得,于千钧一发之中避开了致命的毒牙,只是皮质风衣的肩头被撕了个大口子。
廖伟的攻击连绵不绝,丝毫没有因为第一击的失“口”而有所停顿,只见他团起身体砸过去,肖阳的战刀“砍瓜”就被他那样横向握着,似乎像一根树枝一样普通。
没有了武器的肖阳试着用徒手攻击,却发现自己的拳头打在对方的鳞片上毫无建树,反倒是自己刺痛不已。
“臭小子,把你的刀扔过来!”肖阳有点慌了,开始向南特求助。
南特愣了一下,他手头并没有刀,之前那把砍刀因为劈柴用被丢在篝火旁边了,现在他根本不敢靠近打斗的地方。
可南特转眼就明白了肖阳的意思,低头捡起一根粗树枝,连跑三步,像扔标枪一样丢过来:“刀来了,接着!”
廖伟上当了,他原本已经快把肖阳逼到了绝境,可南特丢过来的东西让他分心了,他高高跃起拦下那一截树枝,可肖阳却就地打滚绕到了篝火边。
等到廖伟回过神的时候,肖阳已经转守为攻,神出鬼没的一刀砍到眼前。
廖伟用小臂挡住了这一刀,很凶险的一刀,只差一瞬间就要砍掉脑袋的一刀。
要知道,廖伟的鳞片是从脖子开始往下长的,从喉咙往上还是普通的人类皮肉,即使是韧度更强了一些,可仍然敌不过这一刀。
因为这一刀把他手臂上的鳞片劈碎了几十枚,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
“嘶嘶……”廖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声音,显示出愤怒到了极点。
只见他顺手抄起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太刀“砍瓜”,舞成一团,明亮的刀锋在火光的照映下成了一个红色的光圈。
尽管完全看不清章法,可是肖阳仍然依靠躲避和直觉格挡接下了每一刀,只是让他难过的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砍瓜”的材质又是独一无二的极品,自己手里这把无畏团的制式武器根本不堪重用。
两人兵器一次次相撞中,肖阳的胳膊变得酸麻无力,战刀的刃口被砍出一个个豆粒大小的缺口,几乎变成了一把粗制滥造的锯子。
期间肖阳也试着反击,依靠鬼魅一般的身法,他瞅准了几次机会,可是刀锋只能伤到廖伟的皮肤鳞片,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
南特在一边干着急,他这时候无比怀念自己的ktm突击步枪,别的不敢说,刚才确实有个机会打冷枪的。
其实按照肖阳此时的想法,南特虽然功夫不咋地,可是凭借强悍的身体和不太成熟的步法,应该加入战团给自己一点支援的。如果他知道,这傻小子满脑子都是开枪的念头,怕不时一口气上不来要气死了。
南特确实转不过观念来,他受的这些年教育和战斗训练,就从没有与人持刀械斗的想法,连这种想法的种子都没有。不过还真让他想出了一点馊主意,从地上捡起一截被火燎黑的树枝,抱在手里大声喊:“方下刀,再打我开枪了!”
因为他离打斗略远,篝火的光线已经无法清晰照在身上,加上廖伟之前被ktm突击步枪击穿过手臂,所以听到这句话还真是吓得一哆嗦。
抬头一看南特端着“枪”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加上他本来就是近视眼,对远处的东西看不太清楚,下意识地扭头就躲,用的还是蛇形走位。
肖阳笑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南特的伎俩。只是他得理不饶人地追了过去,留下南特在后面干着急:“这怎么还追了呢?刚刚明明都快被人家砍死了。”
其实肖阳有自己的计较,他之前处于守势,好不容易让不太精通用刀的廖伟消耗光了力气,马上就能找到反杀的机会,可没想到南特好心帮倒忙,却把这家伙给吓跑了。
要知道蛇是相当记仇的动物,一旦被他跑到黑暗里,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来反咬一口,那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所以他撒丫子狂奔,一路狂追。
甚至,为了把廖伟弄回来,他不惜喊话:“别跑了,那小子诈你的,他没枪……”
也不知道廖伟是对枪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还是他根本不相信肖阳的喊话,竟然头也不回。
眼看出了光照范围,肖阳没奈何地停下脚步,又喊了两句:
“你大爷的,把刀还我!”
“哥们,你罐头还没拿……”
廖伟还是没回头,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中。
肖阳垂头丧气地回到篝火旁,随手把那把“锯子”丢在地上:“真他娘的倒霉,这把刀太烂,你们无畏团都用的什么玩意儿啊!”
“你看,你也说这把刀烂了吧,我之前这样说你还不同意。”南特抱着那一截粗树干坐到火边。
“都怪你,害我刀没了,赔我的‘砍瓜’!”
“你这样说话真像个小孩子,你到底多大了?”
“我呸,你才小孩子,我是你大爷,肖大爷!”
两个人在火边斗嘴,相互埋怨着。不过这次吵架相对温和一点,南特没有耍脾气,而是主动示好,而示好的东西就是两听罐头。
他掏出匕首把两份罐头打开,主动给肖阳递过去一份。
“这他妈是我的东西,怎么你还拿来送人情了呢?”肖阳板着脸,没好气地夺过去,低头一阵猛吃。
南特在一旁陪着笑:“大侠辛苦了,刚刚那一战,是我眼瞎,没明白大侠示敌以弱的意图,下次我知道了,我一定坐在旁边乖乖地观战,绝不出声!”
“放屁!你丫的还是不是人?让我一个人累死累活地和他拼?你不会上来搭把手啊?”
“我以为大侠你这么大的本事,不需要我出手呢,再说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你让我上去干架,我手无寸铁的,最多也就帮倒忙啊。”南特嘴里嚼着肉,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手无寸铁?”肖阳一脸不可思议,眼神一直在南特的脸上和手上飘来飘去。
南特看到他老盯着自己的手,偷眼一瞧,嘿,手上正攥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看不见,看不见……”他默念着,继续摆出心安理得的样子。
肖阳长叹了一口气:“真他娘的!真他娘的!”
“对,真他娘的!”南特跟上了一句。
他俩在火堆前吃着肉打口水仗,另一边廖伟一路跌跌撞撞,跑向炮台山尽头的海滩。
就在之前炮击造成的废墟另一边,成片的礁石连绵成一片峭壁,峭壁离地十米高的地方有个山洞,那里就是他和刘菲菲暂时安身的地方。
坐在洞口的破沙发上,廖伟撕碎了几件衬衫包扎身体。
这山洞里有很多家具、衣服,都是他冒着被变种人发现的危险从废墟里扛出来的。虽然很多都是坏的,但是经过他简单修理,还是可以一用。
他曾经幻想,在这个荒凉潮湿的洞穴里,与柳菲菲度过甜蜜的一生。他出去打猎,她在家修修补补,日出而作,日落而羞羞。额,柳菲菲属猫的,也可以日落而作,日出的时候羞羞。
娶柳大小姐为妻,这是廖伟奋斗了好多年的梦想,以前在地下城的时候,他俩身份悬殊,柳大小姐一直看不上他。
直到前阵子,因为南特他们的出现,事情有了转机,他俩现在都被柳大志抛弃了,在这个荒凉的海边相依为命,两人之间的身份沟壑消失了。
但是让他烦恼的是,柳菲菲仍然不甘心从了他这个丝,一直在寻找重返地下城的机会。
廖伟也想返回地下城,但前提是他要和柳菲菲生米做成熟饭,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打猎,企图用食物和能力打动对方。
柳菲菲脾气倔强,并不愿意一直依靠他供养,也经常在夜间出去捕猎。毕竟柳菲菲的能力来自南特杀死的那只暹罗猫,而猫天生就是夜行动物。
这次廖伟是想趁着柳菲菲不在的时候先去捕猎个小动物,以免大小姐空手而归的时候饿肚子,所以游荡到离这里比较远的炮台山顶,恰好看到了火光,才爆发了与肖阳的一战。
与肖阳的一战对他来说也是凶险异常,虽然仗着一身鳞片没有受到致命伤,可身上大大小小七八处刀伤还是让他心有余悸,这次一口气跑回来,一路上都在编故事,骗柳菲菲千万不要往那边去。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南特和柳菲菲因为年龄相近,很谈得来的。
南特那青春懵懂的心理,明眼人一看便知。所以当南特提出带着罐头来见柳菲菲的时候,他立刻就翻脸了。
“嘶,那个肖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面目可怖,但实力真是不容小觑。”廖伟用太刀割断绑扎的碎布,月光照在刀锋上,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赶紧站起来,警惕地守在洞口。
“是我!”柳菲菲的声音从
头上响起。
廖伟一抬头,发现她正倒吊着身体,一头黑色的直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洁白的衬衣领口微张,从廖伟的角度看去,一片美妙的风光。
他的眼神只是一撇就赶紧收回了,咳嗽一声掩盖失态道:“回来了?有什么收获?”
柳菲菲丢下一只扭断了腿的兔子,身形轻盈地落地。
“你受伤了?谁干的?”她没有再去看那只兔子一眼,因为那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兔子,虽然也很肥,但是以他俩现在的饭量,还不够一个人吃个半饱的。
“游商队的一个丑八怪,脸都烧坏了的家伙。我和他在废墟里打了个照面。”廖伟很愤恨地说着。
“你杀了他?”柳菲菲看着他手里的刀,有一点眼热。
“没有,打了个平手吧,不过我抢了他的刀,小胜一把。”廖伟看到她似乎喜欢这把刀,于是捧过去。
柳菲菲很自然地接过刀,抚摸着刀身问道:“游商队的人去废墟干嘛?难不成是要和地下城做生意?那,地下城是不是开门了?”
她的声音陡然颤抖起来,有一种希望从心里迸发。
“没有,他们找不到入口。就离开了,结果半道上遇上我。那些人好不讲理,见到我就要抓住我,逼问我如何开启地下城的入口,我哪知道啊,我就和他胡扯,没想到被看破了谎言,这才打起来的。”
廖伟说得半真半假,故意不提南特的事情,甚至还有有意给柳菲菲灌输者对方穷凶极恶的样子。
可是让他苦恼的是,柳菲菲似乎并不受他蛊惑,提着刀就要去探查探查。
廖伟赶紧拦住她:“我伤得厉害,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他们会绑架你,千方百计骗城主开门的,到时候地下城就毁了。”
“毁了就毁了,我才不在乎,我要去见我爹,我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我这个闺女就这么不要了吗?”柳菲菲已经爬出洞口,如同一只灵猫在峭壁上跳来跳去。
“大小姐,他们或许已经走了……”廖伟喊了一句,顺手抄起一件风衣跟了出去。
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废墟和地下城的入口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柳菲菲就算是在废墟没找到人,再去地下城的入口,也要两小时的脚程,算上自己跑回来的时间,估计南特他们已经离开了。
“快点滚吧,别打扰了大爷的末世好时光!”廖伟暗骂一句,不紧不慢地远远跟着柳菲菲。那个曼妙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辗转腾挪,让他心里格外痒痒,或许是今天见到了情敌的缘故,他心里有一种紧迫感,想着赶紧把她拿下。
地下城的广场上,无数个女人曾对他投怀送抱,只是当初他一门心思追柳菲菲,一个都没有接受,此时已经有点后悔没有尝尝个中滋味。
柳菲菲可完全不知道身后这人的龌龊想法,因为之前廖伟故意说得惊悚,她也没敢全速奔跑,一路搜索前进,速度自然慢了很多,沿途遇上了两个并排睡着的变种人,她好不手软地一刀劈过去,两个变种人同时身首异处。
“好刀!”她低声赞叹了一句,这把刀的锋利程度远超想象。
如果肖阳在这里,可能也会赞叹一句:“好刀!”柳大小姐这一刀的水平甩了南特十万八千里。
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当柳菲菲在海滩废墟砍死了22个变种人的时候,她已经明白,廖伟一定对她说谎了。
因为游商队的人如果来过这里,应该早就做过清场,绝对不会还有这么多变种人活着。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她颓然地坐在曾经的小白楼废墟上,原本这里的碎尸腐肉已经被游荡的变种人吞食过,经过几日的暴晒和雨淋后,只剩下累累白骨。
她用刀柄杵着下巴,手里捏着一枚石子,用锋利的指甲拨弄得滴流乱转。
海风吹起那一头乌黑的直发,有些凌乱。
廖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件风衣,想给她披上。
柳菲菲头也没抬,一刀挥过去,把风衣劈成两截,刀尖还划过了廖伟的腹部,留下几厘米的伤口。只是这伤口处翻出了殷红的肌肉和汩汩鲜血,和其他只是划破皮肤肌肉的伤口迥然不同。
“我早该想到,这把刀如此锋利,你却伤得这么浅,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柳菲菲红着眼喝到:“说,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除了地点。我是在地下城的入口处碰到他们的,我趁他们不注意偷袭抢了这把刀,那个人拿了一把破刀和我打,结果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他拿的是这把刀,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廖伟长叹一声,试图解释这里面的关系。
“地下城入口?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那里?”柳菲菲举着刀,满脸的狐疑。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嘛!我知道,你每天都想着重回地下城去,所以你出去打猎的时候,我经常会跑去那边看看,看看城主什么时候开启入口。我是真心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