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风浪起
一九四一年冬，十一月的一个上午，国统区江东省，江东省军区司令部作战室。
上校参谋孙明武，江东省军区李宝华司令的副官正在门外守候，里面只有李宝华司令员及参谋长田光华及战区司令长官，说是有关江东前沿敌我密秘军情。
不过今天很反常，正常情况下，有关作战会议孙副官当然在现场的，不过，今日战区司令长官直接让孙明武及其它参谋人员出去，显得分外神秘，上校参谋、司令副官也没有资格旁听！
大约一小时后，三位长官才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小武，我和参谋长陪战区长官去梅楼开个防日特会议。你在办公室等电话。”李司令说完头也不回地追上去。
“是！”
孙明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什么事呢？哎，不去猜，该知道的到时自然就知道。
原来，就在昨晚，中统江东省办事处主任汪竹廷上报重庆，捕获江东省特委地下党要员吴大可。重庆方面立即命令三战区特别是江东省军区配合中统全力搜捕江东地下党，并派出了中统特派员邵安前来专案督办。
邮差送来孙明武的一封电报，是重庆邵安拍来的，说是明天来江东公干，孙明武利索地签收，心想：这老小子跑来江东省有何事？他从那边过来的，号称**专家，不就是专干这吊子事吗？什么狗屁公干！不过近年江东风平浪静，即使皖南发生同室操戈，江东仍是平安无事！呵呵，老同学，还提前敲锣打鼓，来就来呗，花点钱请请客而已！我孙某不差钱！
年轻人总会有冲动，即便是孙明武这位李司令身边的红人也不例外。他把电报装进口袋，不由自主往电讯处钻。原来，孙明武喜欢电讯处长欧阳兰，即便孙家早就给他订了个娃娃亲，但他就爱欧阳兰那清高且冷若冰霜的冻美人样子。所谓冰清玉洁，也许孙明武就是怀有这样的冰玉情怀。
“孙副官，你是来看冰姐的吧！”电讯处门边坐着的刘红风骚地盯着他，挑起杏眼问。
“啊，找你们处长有点事！”孙明武避开她那火辣辣的眼神。
“冰冰出去了！你就不能在这烤烤火？我们几位姐妹可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哦！”刘红格格一笑。电讯几位美媚也跟着起哄大笑。
“嗯嗯，处长不在就这放肆，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上校！”孙明武故意板着脸，装出一副高傲的孔雀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着说：“电讯处太热，我还是回去凉快凉快！”
孙明武说着夺门而逃！
他可不是经不住美女们的挑逗，而是实在不明白，兰兰一个电讯处长跑东跑西干什么？有那么忙吗？要忙也应在电讯室啊！难不成被司令请去开会了？
孙明武回到办公室，坐在靠背椅上，摸了摸额头。
今天怎么啦，似乎平静的大海突然暗流涌动，江东更像是要再掀风浪！
孙明武今天有点烦，不光是因为今天靠了边站搞不清状况，更是因为昨天收到电报表妹回来了，她与小姨明后天就会到达这里，如何应付她们也是件伤脑的事情！他在司令部转了转......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天黑风大，寒风冻脸。在江东军用机场，汪竹廷笔挺地站着，他早早在机场等候。人家是上头派来的，自然有它的道理，他安慰着自己。谁让自己上头没人呢？好好的一个立功机会就这么拱手让人，有什么办法！总部回电不是讲要晋升他吗？还好，也算没白干，终归捡了一个上校！
汪某必须给足邵安面子，伺候好这个令人讨厌特派员！他可是个给根竹子就能往上爬的主！
邵安一下飞机，他就迎了上去，警个礼，出示证件并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江东省中统办事处主任汪竹廷，欢迎邵特派员前来坐镇指挥！”
“嗯，还需汪主任及办事处同仁鼎力协助。”
“是！特派员，请！”
......
汪竹廷放下刚才接过的两个箱子，麻利地为邵安开车门，待他坐落后，亲自驾车，一烟的功夫就把邵特派员拉到了南苑国际酒店，这是安排他下榻的地方。
邵安下车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略有所思地说：“邵谋前来办案，不是来游玩享受的。还是到办事处，吃住办公一起吧！”
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邵安是怕碰上老冤家索他的命。这国际酒店，鱼龙混杂，实在不安全！
“啊！好好！没想到特派员如此朴素作风，是我等之楷模，也是党国之幸啊！那好，回关西路梅花楼办事处！哦，要不，先去吃个晚饭吧，特派员同志！”
“嗯，不，中转加油时吃过了。还是先送我去江东省军区司令部吧。”
邵安本意是去见见孙明武，想给他一个surprise。
“战区长官及江东军区李司令上午有来办事处，制定了明天实施搜捕的作战计划。而且，吴大可有交待，江东省军区司令部有红党卧底，代号梅关西，具体是什么人，他不清楚，他的上线也不是特委人员，只是报备红党江东省特委有这么一个人而已。所以，在下建请，还是先回办事处，免得动静过大走漏了风声！”汪竹廷小心翼翼地说。
“嗯，好吧。你说办事处在关西路梅楼，而红党卧底却叫梅关西，用英语来讲，就叫关西.梅，哈哈！这么巧合吗？他们这是要跟我们办事处叫板哪！等明日抓获特委头头方然，卧底也该冒泡了！”邵安狡猾的双眼转了转，脸上挤出不少笑容。
“不过，吴大可虽然归顺，但仍有保留，至今还不肯说出特委要员的具体住址，他说要收到三万美金并办好去美国的护照后才肯毫无保留的全部交待。”
“嗯，钱不是问题！要不这样，我们先去会会这位吴大可，传说中的江东特委组织部长究竟还有什么企图心？”
“也好！只是辛苦特派员了！他就关在办事处地下室底层。”汪竹廷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想：这家伙不是立功心切就是闲了太久，明天会会那软骨头不是一个鸟样吗？到嘴里的肉还能飞走吗？
错了，汪主任也太低估邵特派员了。邵某曾是红党上海要员，他很清楚红党大多是死硬分子。虽然他与吴大可不熟，只打过几次照面，但他了解这个人，他是地地道道的死忠分子。可是老吴同志一没挨板子，二没上烙铁，三没坐老虎凳，四没上电刑，五没灌辣椒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归顺呢？太不可思议、太有意思了！
说来也是，老吴要是孬种，地下党怎么可能会让他掌管特委组织部这么重要的核心部门呢？
想当年他邵某也是一条铁汉，五刑通通都尝了一遍，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实在受不了才屈尊归顺的！生死一线间，他悟出一个人生哲学：要死比登天还难，要活却是轻而易举！活着也是需要勇气的！
据他所知，吴大可这家伙的身板骨硬得很，绝对是个狠角色，他有个致命弱点就是好色，在上海时，邵安曾批评过他的生活作风问题！
邵安实在不相信老吴是真心归顺！他想，也许老吴内心仍在为他的同志争取更多的转移时间呢！真不知办事处有无走漏消息，否则将功亏于溃！
第2章：风浪起（二）
话说孙明武收到邵安电报，刚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是因为老邵近几年并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据他所知，目前老邵的工作已转到对日战略情报分析室高级研究员，享受少将待遇。他心想，老邵这只老狗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快要下班了，孙明武没事在办公室又想起那封电报，职业习惯就又静静地理了一边。孙明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事情没那么简单。以前他从未直接来江东办事，而是在周边时顺道前来喝喝酒的。
今天怎么啦？江东虽是抗战前沿战区，但不是最前沿，还隔着一河一山呢。若是对日情报工作，应该深入敌后，到上海或是去南京，武汉也行啊，可他偏偏来江东！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他有什么使命呢？
他说明早到达，而孙明武再次看电报确认，明明显示是重庆发来的。不管怎么着，从重庆到这里走陆路直线就必须经过日占区，明天是不可能到达的，他只有乘军用飞机，是什么大事呢？上峰要他十万火急赶到江东呢？这几天江东省没什么发生大事啊......
孙明武把这几天的事情过了一边。
哦，昨天，就是昨天的防日特保安大会，中统办事处主任汪竹廷没有前来参加，而是他的机要秘书肖梅代行旁听的！昨天中统办事处发生了什么事呢？
而今天老邵就说要来江东公干。什么事情呢？
在江东省辖区内，如果是非常重要日特情报，省军区司令部是必须要知道的，而他作为上校参谋、李司令的副官也是要第一个知道的。没有，没有这方面的报告！
难道是有关我地下党的高级别情报吗？
对！应该没错！肯定是！
孙明武最终得出这个结论：江东省特委可能出事了。
那可能是什么级别的领导被捕了呢？为什么重庆方面要派邵安过来呢？他可是专家级人物，要不要给特委报警呢？
可是上线草原同志曾三令五申，没到生死存亡关头，坚决不能直接去找江东省特委，只能与他单线联系。风平浪静好多年，邵安到来不平静！
思来想去，孙明武决定还是先给草原同志报警，再去弄清事情的真相！
可是草原同志远在上海，怎么办？早上六点及下午五点是他们约定听广播的时间。孙明武立即起身，下楼骑着一辆三轮摩托，急急忙忙赶往江东广播电台，一路上他在思考用什么理由播呢？
正好昨天有收到小姨及表妹的电报，她们说已从香港动身，不日到达江东省。电报还没回呢。就以此理由播一则消息：
小姨、表妹：来电收阅，到达江东省境可找下关县警局的张局长，也可在那稍事休息，我会叫他安排车子送来江东，都是好朋友，没关系的！阿明盼早日团聚！
孙明武找到台长黄作彬，两人寒暄一翻。
“孙司令的事，不就是我们的事嘛！叫我们一声即可，害你跑这么远的路！”黄台长开着玩笑。
“黄兄，别乱叫啊！是副官，什么司令！在司令部那是犯大忌的！”孙明武瞪了他一眼。
“这里又不是司令部撒！好！言归正传，这表妹是不是你发那未婚妻啊？这次来江东，你可要把她办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错失良机！做不做酒？可要记得通知兄弟，我呢保证呈上一个大红包！”黄台长瞄了一眼广播辞。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老兄不也是孤家寡人嘛！妈的，比我还大几岁，老处，少嗦哈！记得下午三点、四点、五点、六点，准时各播五遍啊！”孙明武锤了一下黄台长的肩膀。
“记住了！老兄还是对我过耳不忘的能力没信心哈！嗯，要不我们去对面喝点咖啡？畅想一下未来！”黄台长笑着说。
“不了，司令部下午万一要开会，也好准备准备，谢了！下次我请你！”孙明武说完，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走了。
在回司令部的路上，孙副官瞄了一眼前面这个花店。他清楚地记得，草原曾说过，南江花店是特委备用交通站，只有草原与特委方然知道，如有特急情报并危及特委存亡，可在花店门口丢一只西兰花及一包干柿饼加上一元法币，这样就会有人通报方然。
花店老板叫张小月，是江东本地人。虽然孙明武在花店买过几次花，但他们从来都没有与他们接过头，这是原则，也是命令！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孙明武以为是司令找他，一接才知是司令夫人。
“小武子，你跑哪里去了？打了几次电话也没人接！”
“夫人，刚去电台办了一点事。司令要接待三战区的长官，不回家吃饭。要买什么吗？”孙明武不好意思地说。
“他刚打电话了。晓薇说想吃柿饼，你去多买点回来！王妈今天回乡下去了。”
“好的。不是说怀孕的人会想吃酸啊辣啊什么的，怎么想起吃柿饼呢？呵呵！这样啊。哦，等等，小姐不是爱吃西兰花吗？要不要也带点回来？”孙明武问。
“带两个小一点的吧，家里好象没有了。”
“好哩！”孙明武高兴地说。
他可不是因为奴才般的陪笑，而是因为夫人神来电话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
上海美租界诚德路有个鹏泰杂货店，除了经营香烟杂货，还经营江东米酒，生意特别好。江东米酒，卖得相当快，除了因为口感好，还因为它的色泽与其它米酒不一样，是红色的，上海人戏称“女儿红”！
鹏泰杂货店老板李长生为人特别慈和，与其它老板相比，他也没有那么斤斤计较，常会让点小利给客人，与附近的警探及官老爷官太太混得特别的熟，人缘特别好，回头客特别多。
他有个爱好就是听收音机，一停下来就要听。此时，正是下午四点五十八分，李老板正在调台听广播呢。
因为重三倒四地播放，李长生听出了是孙明武发出的广播，其中“阿明盼早日团聚”是他们事先约定的三个重要暗语之一。“阿明盼早日团聚”表示江东特委可能出了重大叛徒，“阿明要请假”表示十分紧急必须与方然接头，“阿明在家呢！”表示十万火急必须立即撤退。
原来，李长生是孙明武唯一上线，代号草原。他们这几年合作搭档，有着非常自然的默契。李长生反复在心中默念着广播辞，“......再叫......同学.......”，他幌然大悟，原来是他重庆的同学邵安，这个叛徒到了江东，他肯定是执行重大密秘任务来了！
他来江东干啥？
江东可是抗日前方！不是大后方！
不好！肯定是特委出事了！晚上七点才是他与江东特委负责同志方然约定的发报时间，还有二个小时呢！而这里去江东也才三四个小时。李长生很快决定等七点发报后，视情况再决定是否亲自去一趟江东。
“啊......小冬子，这段时间江东米酒卖得不错，我晚上可能要去一趟江东，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你就多用的心，照看好这个店！”
“放心吧，老板！米酒存货确实不是很多了，你快点去吧！我和其它伙计保证做好，你就回来数钱吧！”小冬子笑着说。
“好，就让你小子过几天老板掌柜的瘾啊！”
......
等时间是一件煎熬的事，李长生等呀等，时钟终于指向了七点。
李长生抬头看了看对面菊香花店，一切正常，他迈开大步，进去大声喊道：“老谭，今日有刚进的玫瑰吗？”
“哦，好！下午刚到的，昆明货！哎呀，李老板啊！好久没有来坐了，来，到里屋喝茶去！”谭老板起身拉着长生，给夫人张雪月递了个眼色。
到达里屋的搁楼，李长生一张纸条递给谭青山：“快，青山同志，发江东特委方然同志。”
谭青山架好电台，很熟练地发送着电文：方然同志，据内线报告，江东特委可能有重要人员被捕，请速回电！
等了半小时不见应答。
“老板，是否再发一边？”谭青山请示！
李长生想了一下：“不，快点关机，把电台收好并转到三号地存放，记得化装送货进去。可能真出问题了，我晚上去一趟江东，电台转走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管，经营好花店即可。正常情况下，三号存放地很安全。即使三号地出事，也查不到你头上，因为租约上的人已去国外了。”
“老板放心，保证把电台安全存入三号地。”谭青山握住长生的手，接着说：“只是不明情况，你要前往江东，十分凶险，老板请多保重！”
......
此时，上海虽然是日占区，但与外界通商并没有禁止，毕竟这里是远东第一大都市，吃喝拉撒离不开周边。而国统区也没有禁止与上海的正常通商，毕竟上海住着的大部分仍是中国人！
李长生带上商铺证件的副本及通行证，顺利登上了通往江东省府的火车......
第3章：作战会议变调
话说孙明武给司令家千金晓薇买好柿饼及西兰花，回到办公室。在门口，遇见电讯处长欧阳兰。
“刘副官，你去哪里了？司令正在找你！”欧阳兰毫无表情、冷冰冰地说，她平常也是这么一个高冷范。
“啊！知道是什么事吗？”孙明武问。
“可能是有关一桩重大红党案。快去吧！”欧阳兰边说边走。
孙明武心中打了一个寒颤，真的是大事不妙！
他急匆匆来到司令的门口：“报告，孙明武！”
“进来！”
他走了进去，带上门，轻声地问：“司令，找我？”
“上班时间，不在岗，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在瞎忙乎什么？”李司令劈头盖脸地质问。
“刚才，刚才夫人让我买点东西回家！结果半路溜出去丢了，这样来回跑了几趟，耽误了一点时间。”孙明武抓了抓头。
“乱弹琴！以后上班时间要出去，必须先向我报告！”李司令板着脸。
“是！司令！”孙明武站得笔直，标准的军姿显得格外精神。
“好了，不要摆pose了！马上去通知并准备五半点全体营级及以上干部来开作战会议！”李司令笑了笑。
“啊！终于要打小日本了？我手都痒痒了！”孙明武确实是激动得很。
“嘿，要是打小日本就好了！no!这次是配合中统搜捕地下党！妈的！据可靠情报，小日本正在策划南下战役，江东已岌岌可危，这个时候还让我们去剿共！这些高层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李司令真的是着急。
要知道，江东省是战区前出结合部，虽然东侧有战区主力护卫，但是与日军只是一江一山之隔，如果日军实施南下作战计划，他这驻守的江东省是首当其冲，所以一向儒雅的李宝华因烦燥而爆个粗口也属正常。
“是！马上安排！”孙明武说着就转身要走。
“等一下，你急什么？通知就说是开对日作战会议，否则这些军皮子会找各种理由不来参加。这个会开不成，我怎么向战区长官交待？”李司令补充道。
“明白！”
“嗯，去吧！”李司令招了招手。
......
下午五点半，司令部作战会议室已挤满了省军区各路神仙。
不一会，李司令在参谋长田光华的陪同下步入会场。大家齐刷刷地起立警礼，三呼口号“抗日杀敌，保家卫国！”
李司令示意大家坐下，只是淡淡地一笑，心想：这帮兔崽子，口号喊得叮响，要是真上了战场，不知还有没有这股子精气神！
“据情报，日军即将发动南下战役，企图打通华东华南华中交通线，保障它们可能发动的南太战争的战略目标。各部务必按原作战计划构筑工事，打起精神以防日军突袭。”李司令清了清嗓子，接着又说：“为了更好地抗日，执行委座攘外与安内并重的方针，上峰命令，我省军区配合中统办事处明天起肃清本辖区地下党。”
会场一片哗然，不是说江东保卫战的军事会议吗？怎么成了警察会议呢？
“司令，你怎么能接这样的活啊！对面的小鬼子虎视眈眈，我们那有这个闲工夫啊！”手枪营营长洪大志喊着。
“司令，现在是共同抗日怎么又搞事呢？不错，据说这里不允许红党发展组织，但是一面要人家抗日，另一面又不让人家搞组织基地，拿什么抗日？照我说，全国就应开放红党活动，有权利才有义务才有责任嘛！”炮营营长陈耀祖说。
“司令，这种事就让警察去干吧！中统人手也不少啊！他们要是武器弹药紧缺，我们拨一点过去就得了，拿野战部队去干特务与警察的活，这不是开玩笑、闹笑话吗？”三团团长张子良也站起来说话。
......
“安静，安静！听司令讲！”田光华参谋长站了起来。
“嗯，弟兄们有情绪，很正常啊！本司令也有情绪呢！但是，作为军人，就应服从命令听指挥！”李司令大吼一声。
会场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死一般的静，不在暴发中死亡就在安静中消失！
没有人说话了，在座的军官们就像木头一样......
“放点屁出来啊！难道大家一个是字都不会说了吗？”李司令很生气。
“是!服从命令！”
“这就对了嘛！军人服从命令配合就是了，其它的烦心事由他们特务去操心！”李司令话重心长地说。
......
“是！”
李司令宣布：“省军区教导总队、手枪营，明天早上十点，到司令部操场集合，届时参谋长宣读搜捕计划。其它部队给我把小鬼子盯紧，它要是敢过河，坚决阻击并消灭它！我们侧后有战区主力一个集团军在，不用怕，一交上火，我军主力很快能顶上来！”
“是！”
“一下搞搜捕一下盯鬼子，哎，这仗怎么打？既然是搜捕也是在晚上最合适，怎么搞到明天上午去了呢？这明显不合常理嘛！”手枪营营长洪大志又提出质疑。
“洪大志，就你话多！这叫打破常规，出其不意！好了，散会！”李司令起身回办公室。
孙明武暗暗吃了一惊，如此保密，连他这个司令的副官此时才知道，显然战区及重庆方面极为重视这次搜捕行动，什么江东保卫战那只是个骗人的幌子。
不过，这么大阵仗搜捕特委红党，显然是有重要领导被捕叛变了，或者是他们破获了特委电报。孙明武庆幸已从两条线分别发出了警报信号，只盼他们有收到消息，否则明天真的来不及了！他在办公室内心十分着急，可是又没有理由离开！
他于是问：“司令，这几年很平静，怎么突然搞出这样的大动作呢？外围日军正虎视眈眈，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小武，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地下党？怎么这样说话？”李司令板着脸说。
“司令，我只是和手枪营营长洪大志一样，有点想不通。”孙明武笑着说，一边给司令添了一点茶。
“唉，其实我也想不通。但是，作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李司令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常校长说，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敌之责任！可是，在我们国统区又不让人家活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孙明武嘟哝着。
“呵呵，他老人家一向都是这么自相矛盾的，你要习惯，习惯就好！你看，你的同学大多成了少将师长，有的还当上中将军长了，独当一面了。而你呢？一个啥都不是的上校，还不好好反省反省，同是黄埔人怎么相差那么多？你管那么多自相矛盾干什么呢？好了，去收拾一下，回家吃饭！”李司令心平气和地教训了他一翻。
“呵呵，在江东和家人在一起，又这么安全，这是我的福气！”孙明武吹了吹口哨，收拾收拾去了......
李司令摇了摇头：“不思进取！”
第4章：放大招
话说特派员邵安坚持要回办事处会会吴大可。
关西路梅楼中统办事处两层的地下室，装修十分豪华，可惜了见不着太阳！邵安心想，吴大可你这个老小子，命就是好，想当年他邵某却没少遭罪哟！
“江东省的反省设施如此完善，环境如此之好，必为委座之心战策略做出重大贡献！”邵安感慨地说。
“那是因为上峰采纳了特派员改造八条原则，您功不可没啊。”汪竹廷狠狠地拍了拍马屁！
“那里，那里！那都是徐先生指导的结果，邵某只是协助凝练浓缩而已。”邵安还是要洋装谦虚的，做到滴水不漏，生怕祸从口出而落个顾顺章的下场。
到了吴大可房间，这老小子正在看报呢！呵呵，他可不是在学习，他是在监视自己被捕的消息是否走漏了风声，特委同志是否在报上刊登了报警信息！
“吴先生，在看报啊，静得下，坐得住，大将风度也！”汪主任开着玩笑。
“汪主任，多谢照顾！”吴大可抬头起身。
“这是重庆派来的特派员邵安先生！”汪主任介绍说。
吴大可看他摘下墨镜，是他，就是他，当年他老吴奉命除奸的就是他。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吴大可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热血，也没有了初心与担当，心中只是像一个打破的酱瓶，五味杂陈，自己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还是邵安开口打破了尴尬：“吴老弟，欢迎加入，现在党国正是用人之际，相信我们的选择是对的！”
“特派员讲得太对了！以前邵先生是我的领导，现在仍是我的领导。在下愿意追随特派员。”吴大可倾刻减轻了心中不少压力。
“应是追随委座！来，老吴，坐下谈！我今天是作为以前的同事来看你的，不要把我当作特派员！”邵安看了看汪竹廷，笑着说：“汪主任，把箱子打开。”
吴大可看见里面全是绿花花的美元大钞，内心十分兴奋。
邵安抓住了他那一闪而过的兴奋表情，笑着说：“上峰十分重视吴老弟归顺之事，特命我带上你要求的三万美元过来，我另外还为您申请了五万法币，届时你可自去银行支领。”
邵安边说边把支票递给了他。
吴大可激动地接过支票，扫视了一下，觉得中统还是说话算数，邵安这人不错，就在那一瞬，他改变了拿钱远走高飞的想法，他还想升官发财！于是他当面发誓表忠：“吴某愿协助特派员扫除江东特委，活捉方然！”
也难怪吴大可这么激动。要知道，当时的三万美元可在上海购置上好的洋房，而五万法币是国府部级层级三年的工资收入，不要看数字好象不大，其实已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嗯，很好！只要我们精诚合作，必成大事！徐先生转述委座的话，只要你能用心协助，我们就能完全清除江东特委，成功之日将另外给你加奖十万法币，加授你上校军衔，并在江东地界安排一个较有油水的位子给你做做。”邵安不断地画饼。
吴大可此时为了表示诚意，交出第一份投名状，供述并愿立即带中统人员去特委所在地，凹下村。
邵安还没有要求他说，他却先把豆子倒出来，可见此人是多么的财迷心窍。
当然，邵安很清楚地下工作的特点，平时特委所在地就是些虾兵蟹将，核心人物是不会在那里的，如果贸然进击，则因小失大。
邵安摆了摆：“不急，不急！你是昨晚被请进来的，到现在还不到二天，我打算让你和你的警卫回去，摸清特委全部成员的住址及各县的地下党主要成员住址后再统一行动。你虽是组织部长，很清楚江东组织地址，但对于各主要成员的住址并不完全清楚，它在方然手中。为了让你和那个警卫回去，押运的那批武器可以一并带回去。放心，我们会帮助你们俩取得方然的信任。”
“特派员就是高，老师就是老师！”吴大可坚起姆指说，不过，他想了一下又说：“这个警卫是个死忠分子，我担心生变，倒不如你们把他做了，我就上报他阵亡！”
邵安当然看出了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笑着说：“准了！不过，还是让汪主任给你另派一位得力的生面孔协助你吧。至于怎么说，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我们的人配合你就是。”
邵安抬头，侧过面，接着又说：“汪主任，快去办，这个人的要求是，一要是生面孔，二要机警，三要身手好！”
“特派员，已有这样的人选，他叫肖腾芳，代号黑鹰。”汪主任马上回应道。
原来，这个肖腾芳，在中统内部也算是个狠着色，代号黑鹰。不过因为学历不高，压根就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学，所以位阶一直很低。但是他的名声却大得很，那时上海的红党、中统、军统、日特、76号，那一方不知黑鹰的大名，一位冷面无情的中统杀手！不过，很少人知道这个黑鹰就是肖腾芳，因为压根就没有人认得他，只听其名不见其人。
“哦，黑鹰我知道，够份量，由他协助吴老弟一定能事半攻倍，马到成功！”邵安当然清楚这个家伙，当年邵某被捕就是落在他手中的。不过此时，邵安是黑鹰的领导的领导，内心倒有几分得意，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呀！
吴大可同样听说过这个人，不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仍强装笑颜：“黑鹰大名早有听说，今天总算可一睹真容。”
“嗯，吴老弟，你不要有顾虑，这次你是他上级，他必须无条件的配合你，大可放手指挥他。”邵安当然知道黑鹰杀手威名对吴大可心中的阴影，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时，邵安倒觉这个汪主任并不全是脓包，选人用人在关键时刻与自己还是蛮合调调的。
“汪主任，那你去把老肖找来，从现在起，他就是吴老弟的一兵了！”邵安指示。他内心不知有多爽，这真是神来之笔，既看住了吴大可，又报了当年失足受辱之仇，让黑鹰也尝尝被蠢货指挥命令与使唤的滋味！
汪竹廷领命去找这个老黑鹰，他从邵安的神情，显然读懂了特派员对这一人事安排极为满意。从下飞机到刚刚为止，邵安一直摆着他汪某的大谱，现在好了，总算让这个特派员满意了一回，他内心也踏实不少。不过，这个汪主任并不知道，当年抓住老邵的就是黑鹰。所以他自然就不知其中的奥妙。
第5章：冤家偶遇
话说李长生（草原）急匆匆地上了通往江东省的火车，他努力使自己平静、再平静。虽然不认识江东特委的其它同志，但对方然他是有绝对信心的，因为他们曾经共同历过血与火的洗礼。
李长生做了很多假设，又都被自己否定了。因为他很清楚地下工作的生活原则，退一万步说，即使出现某位意志薄弱者被捕叛变的情况，因有一套完整的应急机制，只要因应得当，也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何况还有最后一道安全防火墙“梅关西”呢。
既然江东白天仍然没有动静，那说明他们在等邵安这头恶狼。邵安如乘飞机最快也是晚上到达江东，所以特委只要今晚能安全撤出，理论上应该不会有太大损失，只是以后增加了活动的困难！
李长生又想，是不是梅关西同志太过敏感呢？于是，他心中产生一个美好的假设，邵安来江东会不会是其它事情呢？中统有没有可能因为战事吃紧派他来提前安排后事呢？
种种迹象表明，日军近期很可能要发动南下战争，它只有占领我南下的铁路及公路交通线，才可能维持它们南进的战争机器。
唉，急也没用，睡一下吧，等到了江东省见机行事就是。
......
火车进入江东站，已是晚上十点钟了。李长生一下车就隐约感到真的出事了。虽然表面看与往常一样，没有多少盘查，风平浪静，但他能看出便衣明显增多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就去附近的电话亭打通了江东米酒厂刘老板的电话。
“喂，是哪里？我是江东米酒厂，刘三双。”
“哈哈，我是上海李长生啊！我们店里只够卖几天了，想过来请你帮忙调点货。”李长生笑着回话。
“哦，大上海的李老板啊！我不是说了再过两天给你发过去吗？哈哈，这么急啊！”
“是，这款酒卖得特好，明天一卖后天可能够呛！怕影响客户，特意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先调点货给我？”李长生说道。
“哦，这样啊。没事，我马上安排，今晚连夜先给你发100箱过去，剩下的500箱过两天全部发过去。”
“多谢刘总照顾！”李长生很高兴地说。
“那里话，是你们这些优质客户在照顾我呢！你在火车站吧？我过来接你，我们哥俩说了好多次，讲要在江东聚一聚，好好喝喝我的酒，今天总算把你盼来了。”
“哈哈，谢谢刘总！那好吧！我在车站门口！”
......
刘总很快就接到了李长生，开出车站往南苑国际酒店驶去。
“李老板，我出来前已给你订了南苑国际酒店的818房间，我先把你送过去，把行李先放下来，然后去我家好好喝一喝。”
“刘总，那多不好意思，去贵府会不会不太方便？”李长生有所顾虑地说。
“呵呵，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招待最尊贵的客人必须在家里。没事，我们家有三个厨子呢！”
“啊！这样啊！那好，那好！”李长生笑了笑，接着又说：“看来，刘总很注重生活质量啊！三个厨子，大户人家，豪门啊！”
“呵呵，见笑，见笑！这几年来，承蒙客户捧场与推荐，客户遍布大江东北，要不是这世道不好，我相信生意至少还要好上十倍。每天都有客人，白天有，晚上也不少。就象今晚，七点多及八点多的时候各来过一拨，现在是你老兄到了，哈哈！所以干脆请了三个师傅，让他们三班倒，这样，我就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接待客人了。”刘总开心地说。
“啊......佩服佩服，我什么时候能把生意做到你这个状态那才叫成功人士！”长生发出一声感叹。
“长生兄，你太歉虚吧！单从我这米酒的发货量，平时一个月至少一千箱，逢年过节的月份更是翻倍，你说生意能不好？加上又在大上海，不象我们江东这样的小地方。所以一般的工厂还是没有你那店铺挣钱，不要看它规模不很大，但地理位置好，加上你老兄好打交道，会吆喝，生意准错不了！我这厂子还不一定有你租界的鹏泰挣得多呢！”刘总分析道。
“刘总，你也太夸张了吧，我那只是个小杂铺，在上海到处都是。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米酒口感太好，销量相当不错。那些达官贵人都不叫这米酒了，都说是这是女儿红了！感谢你严控渠道，让我们这些代理吃上肉啊！”长生显然为卖他的酒感到骄傲，这不是吹捧，这个米酒生意扎扎实实，占了他店里利润的五分之一左右，是当之无愧的拳头商品。
“我的经营理念是走量与市场，把大部分利润让给代理，大家有钱挣，卖得才会爽，这叫共生共荣。哈哈，当然不是小日本的*****，他们是冒牌货！”刘总幽默地说。
“我就说刘总不简单吧，不但生意好，还是个爱国商人，能一眼看穿小日本玩的小把戏。上海沦陷以来，日本人欺行霸市，真心希望中**民早日把小鬼子赶出大上海，赶出中国去。”长生加了把火。
“小鬼子长不了，一个小小的岛国，怎能吞下诺大的中国？想蛇吞象，它们做不到！不要看小鬼子现在嚣张得很，但是****必定是一条死亡之路。所谓上帝要之灭亡，必先让之疯狂。我们好好保重自己，一定能看到日本战败那一天！”刘总激动地说。
......
很快到了南苑国际，放下行李，李长生拨通了孙明武的电话：“喂，孙参谋，哈哈，我是老李啊。嗯，来江东进点米酒。对，晚上十点才到的。住在南苑国际，房号818。哦，不，什么大款，是江东米酒厂的刘总帮我订的。等下去他家喝酒。啊，给你打声招乎。啊，你和他熟啊？那一起过来吧，他就在旁边，好，让刘总接电话。”
“孙副官孙明武吗？”刘总接过电话问：“嗯，没什么事就一起过来。我姐夫在吗？哦，那好，叫他一起过来，喝酒人多才热闹，好哩！”。
刘总放下电话，笑道：“哈哈，今晚喝酒有点意了，孙副官与我姐夫李国华等下会过来。”
“你是说江东省军区的李司令？哎呀！司令是你姐夫啊。有司令给你撑腰，你这生意不火都难啊！”李长生开着玩笑，就与他出门下楼。
“哪里！其实我很少找司令办事。不过，当地人都知道这么一回事，还是会或多或少照顾我的。所以也算是无形中沾了姐夫的光吧！”刘总随心说道，他看了看李长生，笑着说：“真看不出来，你还认得我姐夫及小武子啊。”
“和你一样，与他们认识纯属偶然，还有一段传奇呢！等下我给你回忆回忆。”
.....
就在他们刚出酒店去停车场时，迎面碰见了吴大可。
原来，为了方便，吴大可让中统把礼物送至江边，自已与跟随特务肖腾芳步行过去，这国际酒店是必经之路。
吴大可看了看李长生，觉得很面熟，但仍不停步地往前走。他是认得刘三双的，也知道刘总有个司令姐夫。
但李长生也觉得吴大可面熟，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但他认出了肖腾芳，这不是上海中统著名杀手黑鹰吗？他怎么调到江东来了？他心中打鼓，难道那位似曾相识的男子就是叛徒？
而吴大可想起来了，多年前一次执行任务，从在上海运送一批粮食弹药去苏区时，带他们出上海的就是眼前这位张洪亮。
吴大可转过身，故意叫了一声张洪亮，李长生是老地下，这把戏对他那能起作用。长生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刘总的小车，往刘总家飞奔而去！
在车内，李长生心中纳闷，他的张洪亮这个化名在江东省除了方然，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是哪里认得自己的？难道眼前这位就是可能被捕的特委同志......
吴大可断定眼前的李长生就是当年的张洪亮，虽然他没应也没回头，但在叫他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他心中不停地假设计算，最终得出结论：司令部不曾谋面的地下党梅关西已获知他老吴被捕的消息，而他又联系不到特委，然后通知了他的上线，就是这位张洪亮，因为事发紧急，张洪亮就连夜赶到了江东。
显然，吴大可的推理在逻辑上是成立的，好在老吴并不知道此张洪亮就是李长生，也就是传说中的草原。
不过，吴大可想不通，老张怎么与刘三双搞到一起呢？他可是司令的内弟，不好办啊！但绝对不能让张洪亮跑了，他应该还没有认出自己，应该还会回到南苑国际的。
“老肖，不去江边了，我们回办事处，快！我有重大情况！”吴大可下定决心，要吃定这个张洪亮。
“啊！不是刚从办事处出来吗？什么情况？你刚才念叨的那什么张洪亮？没看到开车的是李司令的小舅子吗？”肖腾芳不屑地说。他想这小子想立功想疯了，死乡巴佬！
“别磨叽！快点，否则就可能来不及了！”吴大可急了，拉着他就往回走。
肖腾芳心中窝火，要是在上海，那个菜鸟敢这样没大没小对他黑鹰呼来唤去？但没办法，谁叫自己与邵安那王八结了梁子呢。上海没出事多好，花花世界，十里洋场，想想都是天堂。来到江东这鬼地方，在别人的地盘，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唉，先熬一段时间吧，总归还是要回上海的。
看到吴大可跑了回来，邵安十分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听完吴大可一汇报，邵安觉得这“张洪亮”十有**就是梅关西的上线，但他怎么不去活动而与酒厂刘总在一起呢？难道刘总也是地下党？难道刘总就是梅关西？若这样，事情就复杂难办了，上头有个司令姐夫！没有过硬的证据那是不能碰的......
邵安跺着小步，一个邪恶的计划在他脑中显现……
第一，军区手枪营一小时后到办事处待命出击；第二，电讯处速查白天以来南苑国际酒店给江东省军区的电话号，查询接话人；第三，只抓姓张的，刘总还不能抓。
第6章：啪！挂电话
孙明武放下电话，花点时间处理完了手中的工作，他就准备动身去刘三双家喝酒去，当然与草原同志会面才是真正的重点。
他走进司令办公室，笑着说：“司令，上海李老板来进货，约我们去刘总家喝酒。”
“哦，就是租界那个李长生吧，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李司令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李老板这人大气能侃，酒卖得好，难怪三双把他奉为上帝！活宝加恩人既然来了，必须去喝两杯的呀！”
“要不要和夫人报告一下？”孙明武开了开玩笑。
“去她弟弟家也要报告吗？不象话！”李司令微微一笑。
说是这样说，司令还是习惯性把手伸上电话机。就在这时，电话叫了。
“老夫老妻，真是心灵感应吗？”李司令自言自语，伸手接过电话。
“喂！啊？这么晚了，汪主任有什么事啊？嗯…嗯…什么？让手枪营立即包围南苑国际？上午不是计划好了吗？怎么又改？手枪营执行任务去了，电讯处只一人值班。你不要解释，邵安特派员？他一来就要变计划？特派员是个什么东西！小小一个酒店，你们办事处上百人，干什么吃的？……”李司令啪地把电话挂了。
“司令，发生什么事了？”孙明武小声问道。
其实他是听到了的，自从37年那次断后被炸晕后，他的耳朵就特别好使。他心想，老邵学精了，到了江东也不给他这个老同学打声招呼。这也说明他有特殊使命，看来特委真的重要成员叛变了，现在草原被他们锁定，怎么办？难道自己也被暴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妈的，喝杯酒也不得安生！说什么发现了梅关西的上线，在南苑。他们要我调手枪营过去。混帐特派员，一个红党叛徒而已，倒指挥起本司令来了！嘿！梅关西？中统军统都说司令部有个梅关西，小武子你说说，谁是梅关西？”
“司令，这个还真不好说！虽然他们常干些捕风捉影的事，不过这次两桶如此一致，说不定还真有其人，所谓无风不起浪啊！”
“我知道，你是邵安黄埔时同学，两边讨好，和稀泥！”
“司令冤枉啊！我是担心万一他们在司令部弄出个地下党，那司令脸上无光撒。所以还是外松内紧，按排自查一下，这样我们也安心啊！”
“好，这件事就交你办理。一周内给我报告！”
“是！呵呵，司令，那还去刘总家喝吗？”孙明武小心问问。
他心中打鼓，草原同志刚到就被锁定，要是查电话，自已不就暴露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去，当然去！不理他，他们有人！我的目标是对付小鬼子，即使跑了一个地下党又能怎么样？他们是抗日的嘛！就象37年那次断后，要不是地下党游击队，你不死在阵地上了。要是那样，我对得起你家老爷子吗？”李司令说着就起身了。
......
孙明武开车，脑子不停地转，莫名其妙弯到了南苑国际酒店。
“你怎么开车？跑到这里来，不是绕了一个大弯吗？”李司令责问。
孙明武还算灵光，马上接话：“他们那么急，绕去看看，呵呵，两不误，相差几分钟而已
“看我抽去！自作主张！唉！那些人大惊小怪，抓到鸡毛当令箭，我司令部有什么卧底，什么梅关西，我看是地下党故意放的假消息，他们是在笑话我们，玩你没关系！”
“哈哈，还真有那么点韵味，梅关西，没关系，哈哈，这都能扯上道道，司令，你是越来越天才了，不当战区长官确实有点屈才”
“你小子别拿我开涮，想想你自己吧，要不是我收留你，我看你还只是大头兵！立了功又能怎样？你就一根，既是黄埔生，何不抱抱常校长的大脚？要是那样，说不定是该你收留我了！”
“呵呵，官大官小没关系，关键是我们还活着，我们过得洒脱，这不好吗？司令永远是我大哥，多谢司令多年的照顾，能在司令身边，我知足哈！”
“少贫，拍我马拍有什么用？我的上校兄弟，开好你的车”
……
刘三双与李长胜两人谈笑风生，夫人在旁边给他们倒酒，菜还没上，但花生米茴香豆足矣！
一会，门铃响了。
“秀，你去开门，准是孙明武那小子到了！”刘三双很男人地摆了摆手。
顾玲秀出去开门，她领李司令及孙副官回来，笑着说：“三双，姐夫来了。”
“呵呵，我的大司令，今天放心喝，不也敢几点都没事，等下我打个电话给我姐。”刘总赶紧起身，边说边往客厅大门边小跑。他接住姐夫的军帽及大衣，挂在衣架上，领着他们到客厅茶几桌边坐下。
“嗯，小武说有伴，就过来喝二杯！”
“我来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鹏泰的老板李长生嘛！”
李长生站在那笑曰：“司令，能在刘总家再次相见，真的是缘分。”
握个手，寒喧一翻，也算是礼数至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三双，你的小厨子呢？怎么着今晚也要搞五六个下酒菜吧！”李司令笑着说。
“那当然，姐夫来了加三道，八大碗全荤吧！秀，你去交待一下！”刘三双边说边给他们倒酒。
“李老板亲自到江东提货，看来内弟这酒蛮走销啊！先干一杯。”李司令与长生碰了碰。
“我敬司令！”李长生押了一口，笑着说：“确实不错，不怕你笑话，卖得那么火，在店里，我都舍不得喝！所以，刘总说要来家里喝，我心里乐开了花！”
大家哈哈大笑！
李长生回忆起认识李司令的搞笑往事：
76号那些臭虫，人们那是又恨又怕。他们这些店家，要是门外发现有陌生人晃悠，肯定是心惊肉跳，生怕是76号盯上而被打劫！
好象是今年年初吧，那时司令及孙副官来租界办事，被76号那帮王八蛋盯上。他们两人转转转，就钻进了我店里，又不买东西，不一会又钻进我搁楼，长生以为是76号的特务，吓得他老李不知如何是好！
更可笑的是后面有三个真特务持枪进来，老李以为是我中统或军统人员，前来灭这两个落单的“特务。刚要过去领他们去抓司令两人，突然听他们说，要是抓住这两个**就发财了，可把老李一身冷汗吓出来。急中生智，告诉他们，有两生人急匆匆往前面拐角处走了。可是这三家伙还是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懒着不走，老李那心啊，扑通扑通都快要跳出来！
于是，老李一咬牙，每人开一瓶，还让他们每人提二瓶，才送走三只瘟神。
……
“所以，要我说啊，还是这米酒救了司令，这酒有辟邪的功能啊！哈哈，自那以后销售量更加见涨，所以，要我说，司令是福将啊！”李长生讲完故事，又举杯与司令及孙明武碰了碰。
李司令听后，干过酒，哈哈大笑：“李老板也讲得太邪乎了！不过，当时确实紧急，我和小武都做好准备成仁了，没想到老李用几瓶米酒把那几个小鬼忽悠过去，真的是老天也要我继续抗日打鬼的嘛！来，小武子，我们敬一下救命恩人！”
李长生忙起身“不敢，不敢！司令保家卫国，才是我们这些生意人的保护神！我呢表个态，支持抗日，反对****，期望**早日光复上海！我呢，只是小店老板，托江东米酒的福，挣了点小钱。但是爱国之心，我有，这是一万二千元本票，本来是想加订1000箱酒的，但刘总一下也交不了货，那就先捐给李司令，也算兑现当初相识时的承诺！”
李司令就喜欢长生的豪爽和家国情怀，指着刘三双说：“三双，你要学着点，天天进帐，却铁公鸡一个！
“呵呵，姐夫，李老板那是与你有承诺，承诺，懂吗？我那厂子看上去进帐大，但出帐也大啊！”
“你就装吧，那天我们顶不住撤了，看看小鬼子会不会让你安生挣钱！”李司令瞪了刘三双一眼，又故意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婆顾玲秀。
“姐夫，别看哈，我不当家！”顾玲秀笑着说。
“得勒！姐夫都开口了，抗日嘛，我捐十二万刘三双叹息道。
李司令哈哈大笑：“逗你们玩的！长生兄这本票收起来，你刘三双也别急着捐！你们把生意做好，做大，增加战时就业，增强民间经济，也是抗日嘛！”
“哎哟，都说姐夫是儒将，今天看来真的假不了！来来，满上！”刘三双喜形于色。
顾秀玲看了看餐厅：“菜做好了，别满了，转移战场，饭厅喝去”
大家满脸红光，但都乐呵呵地点头起身，没歉虚之意，显然还没到量，这才哪到哪呢！
……
话说邵特派员在汪竹廷的陪同下，在南苑国际酒店等了几个小时，不见李长生回事。
邵安见汪主任从前台过来，皱着眉头问：“电话查完没有？
“刚查清楚了，只有一个，是818房打到司令副官孙明武办公室的，可是那登记的信息是刘三双开的，入住人李长生。”汪竹廷赶紧报告，接着又说：“吴大可是不是弄错了？刘三双是司令的小舅子，而这鹏泰老板李长生，今年年初据说在上海救过司令和孙副官！”
邵安一听，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邵安心想，孙明武虽然左派倾向，但肯定未入红党。他对红党同情，当初在上海时还帮过自己，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当初帮他，是因自己求他，是因黄埔情分！
邵安清楚孙明武的家族势力，要不是同学太性格使然，恐怕早就是师长军长了。何况他是自己唯一最好的朋友，不要碰他，也不能碰他！
邵安又想了想李长生，也许就是张洪亮，也许同一人用的都是化名！是不是去刘三双家看看呢？自己见过此人没有呢？
邵安决定，去刘三双家看看，因为利多敝少，一箭三雕！一来看看李长生或张洪亮究竟是何方神圣，二来警告李司令不能太任性，三来让老同学欠他一个人情！
第7章：门前对峙
邵安命令中统江东办事处所有武装人员驱车前往丽水山庄包围刘三双的别墅。当然，他们清楚刘总的背景，不但有司令姐夫，而且老婆顾玲秀外氏家更是不得了，是战区长官部的高官。
邵安深谙这种家族的力量，为了慎重起见，他打通了战区长官的电话。
“喂！妈的！小鬼子进攻江东了吗？”
“哦不，长官！深夜打扰，我是邵安！”
“哎呀，我说特派员啊，不是小鬼子，算什么大事嘛！明天再说行吗？”
“长官，因现在又有新的线索，涉及到传说中的江东省军区司令部卧底梅关西，我们发现了他的上线，假装做酒水生意，正躲在刘三双家呢！所以......”
“哦，不用说，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有证据当然做什么都没问题，但是要是没有证据，你们乱搞，李司令那里是过不了关的！”
“现在是吴大可指认了，所以我们准备先把这个嫌疑上线先抓来过过堂！”
“嗯，不能让我来给你们擦屁股就好！”
“是，长官。那我们就行动了！”
“嗯，但刘三双及司令部的人，不能动，不管有什么证据，必须先报告我再做决定！不得有误，否则拿你是问！”
“是，长官！”
邵安算是征得了战区长官的同意，心想，我动张洪亮，就算李司令顶牛，有人压得住了！
......
邵安和汪竹廷就在下面等着，大不了等到天亮，张洪亮总要下来吧，这叫吃定称砣定了心！
当然，这么大的动静，上面是知道的。大家面面相觑，刘三双心想，怎么单就围他的这房子呢？怎么只围不动也没人上来呢？这帮家伙来这里游行示威吗？
“妈的，这帮王八蛋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啊！”司令站在窗户边看了看，狠狠地说。
“司令，我们来这之前，他们电话说包围南苑，是不是误以为李老板就是他们要找的什么人呢？”孙明武提醒道。
“这帮蠢货，正经事不做，专干没影的事！三双，你的电话在哪里，我把警卫营调过来，看他们的几把破手枪响呢，还是我们军区的机关枪更响！”李司令边说边找电话。
“姐夫，在这！”刘三双领司令到客厅柜子旁边。
李司令拨了拨警卫营营长田海峰的电话，可是打不出去。他想，肯定是被这帮中统切断线路了。
李司令气乎乎地穿好军大衣，戴上军帽，子弹上，就要冲下去。还是孙明武眼明手快，拦住司令。
“司令，反正酒喝得差不多了，还是我们几人一起下去吧。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等回司令部再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蚂蚁算帐。”孙明武急促地说。
他们与李长生及刘三双一起下楼，邵安及汪竹廷见是司令，只好毕恭毕警地警礼。
李司令瞅也不瞅他们一眼：“三双，回去吧！我们顺便送李老板回酒店。”
邵安见李长生要跟着走，就近前一步笑着说：“李司令息怒！吴大可指认这位是红党要人张洪亮，是卧底梅关西的上线！”
“那位是姓吴的，王八蛋过来！”李司令砸了一下手杖。
“司令，小的便是吴大可！”吴大可站了过去，抖音般地回应。
“睁开你的狗眼，这是张洪亮吗？他叫李长生，上海租界鹏泰的老板。年初，是他在租界救了**将领李某的命！那时与红党关系那么紧张，他要是红党，还不趁机杀了我，还费那卵功夫救我？妈的，今天你要敢胡说八道，我一枪崩了你！”李司令吼着，一边就要掏枪。
吴大可绝望的眼神看了看邵安，是多么的可怜！
李长生看了看他，高个子，小平头，脸上有道伤疤，终于想起来了，是在一次运送补给时见过一面。他的那道伤疤就是在那次送补给时受的伤，还是张洪亮（现李长生）亲手帮他做的手术，但因缺少药品，终落一道疤。嗯，他叫吴大可，是他，没错，特委重要成员。前不久，与方然会面，他还提到过这个人，说他精明能干，就是生活较为散慢，常会去夜店溜达。它娘的，这个可耻的叛徒！
“司令，息怒！我不是张什么，因年初上海的缘份，在司令部，我也只认得司令您及孙副官。既然他们一口咬定我是什么，那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相信会还我一个清白。我这本票先给刘总，加订一千箱米酒，到时给我发货就行。”李长生平静地说着，一边就拿出票票递给了刘三双。
邵安抓住机会，小声问：“司令，李先生愿意配合我们调查，你看......啊......”
李司令跟本就不理彩邵安，拉开配枪保险，指着吴大可喝问：“他明明是李长生，你偏要说是张洪亮！你这个鸟人，我问你与他共过事吗？认识多久？要敢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枪毙你！”
吴大可双腿发抖，心想现在千万不能再激动这军棍，否则小命不保，那时就人才两空了，那样的话还不如当初死了，混个万世芳名多好！既然小人做了，就应能屈能伸。想到此，吴大可反而从容淡定地说：“司令，我说！我没与张洪亮共过事，只是在上海沦陷前因送补给见过一次面，那时他是游击队队长。但当时炮火连天，情况紧急，记忆中虽然万分相象，但谁又能百分之百就说此人就是张洪亮！所以，作为嫌疑，邵特派员才要来请他回办事处配合调查验证。”
“就凭你一个叛徒胡乱指控，就能作为嫌疑，笑话！我还认为这是你们红党的苦肉计，想打入中统，乱我章法呢！语无伦次，满口胡言！”李司令狠狠地训责一翻，转过身接着说：
“特派员，听到没？只是长得象，叫你的人让开！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敢抓他，我的救命恩人，等一下我就抓你的人！我说到做到！”
李司令说着，拉着李长生的手，往专车走去。周围的中统人员就象是空气，没人敢拦。邵安“这......这......”长叹一声，让汪主任收队，从长计议......
“司令，我看这伙人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李老板就别回南苑了，住司令部招待所吧？”孙明武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李老板，你究竟是不是红党？没关系，即便是，我也不会为难你。”李司令没理孙副官，而突然问李长生。
李国华司令心想，姓邵的敢围他妻弟住处，应是拿了尚方宝剑的。刚才因在气头，邵安怕枪走火才暂忍让步的。所以他想真真实实地确认，如果不是则万事好说；如果真的是，他就想办法送走他。人不在，出了江东省，不干李某的事，因为他不知道啊，吴大可不也说只见过一次面嘛！如此一来，至多是办事不周而挨顿批评啦。
第8章：善意地谎言
李长生哈哈大笑：“司令太抬举我了。当初，救你们也是阴差阳错，想想都后怕！不过，也许这就是缘份吧！至于孙副官说住司令部，我看不必要，住那反而显得我心中有鬼的！”
长生心想，此时万万不能说出真相，司令是个正直的军人，断不会为难他，但毕竟信仰不同。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用什么招法都不能让司令部有梅关西这个消息坐实，否则自己的同志就有危险！
“嗯，想来也是。红党穷得连饭都不管饱，破衣烂衫，那来钱做生意？呵呵，我可知道，你李老板生意不小啊！”
“那还不是刘总关照我，否则酒卖得再好，他不给我发货也白搭啊！”李长生笑着说。
“呵呵，看来三双这酒真做出了一点名堂，供不应求啊！”李司令看着长生笑了。
“可不是，刘总今晚除了我，他讲接待了好几批过来要货的客人呢！但是他却答应今晚先给我一部分发货，这就是交情啊！”李长生实实在在地感恩了一把刘三双。
李司令听得也舒服，很有兴趣地问：“哦，你们生意往来好多年了？”
“其实也没多久，也就二年多时间吧。那时，刘总来上海调查市场，路过鹏泰，进来买烟，聊了一会儿，很投缘，就让我卖他的酒。所以啊，缘份这东西有时真难解释，要是没有这酒，那时我也救不了司令了！哈哈，冥冥中注定我们要成为朋友的！”李长生回忆往事，不无感慨！
“哦，这么说来，上次脱险，还有三双一份功劳啊！”司令哈哈大笑。
......
车到了南苑国际酒，李司令非常客气下车与长生握手话别：“你放心入住，如有情况，打电话！小武，你送一下李老板到房间，顺便交待一下前台，我就不上去了！”
“唉，一场误会，害李司令操心！我明天再来拜访！”李长生笑着说。
“好，好的！你也太客气了！”司令边说，边请。
孙明武陪着李长生上楼，进了房间，他们试打了一下司令部的电话，是通的。查看了房间，似乎是安全的。
“李老板，今天本来喝得开开心心，不曾想到来这么一曲。”孙副官边说，边在纸上写着:接下来怎么办？
“唉！没事，他们也是例行公务！”李长生写道：我被吴大可盯着，可能行动不便了，你能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去南江花店，把这张空心法币送到张小月手中，他们就知怎么办了。
“例行公务没错，但也不看看是谁家，这帮家伙真是的！”孙副官写道：理由是有，不过这么晚去花店，她能理我吗？
“这么晚了，不管他们，你快送司令回去吧！”李长生写道：你就说买花，需衬三道草，源江生的草，对方就知我派去的，快下去，别让司令等久了。
“好吧，早点睡，明天司令部见！”孙副官说道，起身，看着把纸条烧了，就离开房间，急忙下楼。
李司令正在车里抽烟，听着小广播。
“司令，还抽啊？等下夫人又要批评我没看住呢！”小武打开车门透了一下气。
“嗯，你说男人不抽烟，还是男人吗？我又不是吸毒。所以你小子往上爬不动，就是因为不抽烟，没男人味，奶油小生一个。军人应做标准男人，标准男人是什么？那就是民国五毒呀，抽烟、喝酒、看戏、自由恋爱、打鬼子嘛！你明天开始必须学会抽烟，与我统一战线！”李司令丢了烟蒂，开着玩笑。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什么逻辑！哈哈，不过，抽烟也有抽烟的好处，提神啊！”孙明武笑着说。
“怎么样？房间没动过手脚吧？”司令问。
“我认真查了一下，正常！要不这样，等下送你回家，我住办公室，万一他们晚上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也好第一时间处理。”孙明武说。
“嗯，可以！这样，你可早点订好十八个花篮，我们明天誓师大搜捕，声势要弄大，让上峰见报开心。啊，主题嘛，就是‘巩固大后方，动员上前线’”李司令诡异一笑。
“好的，我把报社记者都请来，让他们好好报道！”孙明武顺势出招。
“对，省报头牌记者必须到场。李某让他们看看，执行军令毫不含糊！”李司令觉得请记者这主意不错，既为战区立了牌坊，又扎扎实实拉了一下网子，可以轻轻松松交差了。
“是！即便被别人抢先了，省报必须买司令您的帐，必须过来壮声威！”孙明武洋洋得意地说。
“噗！你小子越来越带劲了！这话我爱听！一个小小上校汪主任有什么号召力！他邵安过来，谁认得他啊！呵呵！”李司令开心一笑。
......
孙明武把司令送回家，就往司令部赶。路上要经过南江花店。此时，花店灯火通明，有几个人在卸货，似乎是刚进的货。
他停好车，走了过去。这么晚了一个军人过来，大伙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停下活，显得特别警觉！
“你们搬，我是来订花的！”孙明武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赶紧开口，打消他们的疑虑。
此时，老板娘张小月走了出来，见是孙明武，笑着迎了上来。
“孙副官，这么晚了，订花吗？”
他点了点头:“张姐，你的生意蛮好嘛，进这么多货！”
“还不是孙副官罩着！来！里面坐，看看要什么样的花。”张小月热情地拉他进屋。
“司令部明天开个誓师大会，订十八个花篮，至于什么花？要红色喜庆一点的。但是记住，需衬三道草，源江生的草。记住每个花篮都要‘衬三道草，源江生的草’”孙明武大声说道。
张小月一听是草原同志的暗号，难道上午门前丢的报警信号也是他做的？难道他就是草原同志要自己配合的梅关西同志？
“好，记住了。我们店里的伙计上午看到你丢了一包东西，因为忙，还没有来得及给你送过去呢！”张小月试探着说。
“哦，我说呢，原来是这个地方丢的。那是给司令家买的一点菜和柿饼。多谢张姐哈！”孙明武笑着说。他知道，张姐在确认自己的身份，必须确认下来。
他给出几张钱，把草原的接手带洞的一张放在上面，张小月接过，对着下面的钱校对了一下洞的位置与大小，算是接上了头。
她笑着说：“哎呀，你客气啥！以后结帐也一样，不急！”
张小月顺势把他领到里屋的茶房，边说边给他倒茶。
“谢谢！”孙明武扫视了一下周围，刚要开口，就被张姐用手比画了一下，不让他说下去。
孙明武见她走到茶柜边，捣鼓着什么，刚才不是接上暗号了吗？什么意思呢？
第9章：有情况！
原来，张小月把茶柜移开，是一堵墙，不知她碰了哪里，突然出现一扇小门。
她向孙明武招了招手：“快，快过来。”
孙明武回头看了一下外面，指了指那些工人。
“自己人。快！跟上我。”张小月急促地催着。
孙明武跟了进去，穿过小门，来到后院一个封闭的小室，只有离地很高的几个小孔。里面摆着二张桌子及几把椅子，角落里有几桶汽油。在前面小方桌旁，坐着一位小小个子的男人。
“方然书记，这是草原派来的梅关西同志，司令部副官孙明武。”张小月介绍了一下。
“好！孙副官原来是你啊！感谢你在关键时刻为我们报警！”方然紧紧握住孙明武的手。
“都疏散了吗？他们明天上午要展大搜捕！”孙明武坐下后问。
“在家的特委主要成员，我们做好了紧急通知并分开隐蔽，约好明天傍晚在关西点汇合，那里离天狼山较近。刚刚从另一站点经过这里，就进来休息一下，没想到你这么晚还冒险过来。”方然稳稳地回答，接着又问他最为关切的问题“有搞清是谁叛变了吗？”
“他叫吴大可！”孙明武面色凝重地说。
“啊！是他？确认吗？怎么可能？”方然捶了一下桌子，但仍然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他。下午接到我的报警消息，草原同志就连夜以进酒的名义来到江东。可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吴大可亲自到我们喝酒的刘三双家指认，他就是梅关西的上线张洪亮。”孙明武坚定地说。
“啊，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啊！只有他才知道张洪亮这个以前的化名。这个败类！”方然气得直咬牙，他点着一支烟，沉默了......
“方书记，那怎么办？他可知道特委大部分密秘啊！”张小月不停地抓着双手，显得十分焦急。
“真的没想到，都怪我识人不察啊！我会向组织做检查，先不说他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通知廖一京同志，不能在关西杨坑等着大家会合了，所有人员应马上进天狼山西北，否则就来不及了。”方然灭了烟，接着布置任务：“第一、由我负责通知省府所在地南江特委人员，设法天亮前全部通知到位，往天狼山西北撤退，那里是三省交界处，有我们的游击队接应。第二、张小月带领外面三个我保卫人员，连夜出省府南江，沿途通知中堡、青塘、下关等三个县的主要同志，不能北进了，来不及了，全部撤至南部青龙山区，等待时机！第三、孙明武立即回去，暗中保护草原同志，但一切以不暴露为原则。大家分头行动吧！”
“可是你身边没有人，我不放心，还是让他们与你一道吧！我只身前往报信就是。”张小月眼中含着泪说。
“你怎么分不清轻重！我个人安危算什么呢？南江这里下午派出一批通信联络员，这里只有二十来人。这里的人分布较为集中，我来得及。而南部三个县有上千人，不及时通知，如按原计划明天下午到关西会合，不全都撞到他们枪口上了吗？”方然生气地说。
“要不你化一下装，我用车子带你去通知，更快。”孙明武说。
“不行，这样，你就很容易暴露。我有自行车，也方便。服从命令，分头行动！”方然命令道。
孙明武向方然警了一个礼，就先出洞，忧心重重地驱车回司令部了。
方然与张小月道别后，也独个骑着自行车消失在夜幕中......
张小月是个寡妇，是下关码头人，丈夫当兵在抗日战场上死了，有个儿子十三岁叫白凤生，由外婆带，由组织批准，每月由花店经营所得中提十五元法币补贴白凤生的生活费。
所以让她丢了这么好的一个花店，实在心痛。但是必须服从命令。
她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让三江、小石头、木生等三人帮忙，存放的十多袋粮食搬上车，加装好汽油后整装待发。
“姐，看，那边车灯隐约朝这边过来，我们快走。”负责开车的三江指着灯光方向说。
“别慌！我们这里还没有暴露，吴大可不知道。”张小月看了眼说。
她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让三江他们去报信，自己继续坚守这个花店。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呢？万一......
但她相信三江，相信小石头，相信木生。几年来，他们三人都跟在方然身边，是可以信赖的！
“三江，你带着他们两，一定要通知到中堡、青塘、下关三县。无论遇到什么困，必须坚决完成任务！这里没有暴露，我留下来。我认为留下坚持更有价值。”张小月说出心中的决定。
“姐，你这是违反命令！不行，一起走！”三江不容分说。
“你们听姐说，如果全部撤出，这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将来还怎么返回？相信姐！”张小月坚持自己的决定。
“那把粮食留下！”三江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们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你们带上吧，在关键时总能解决一点问题。我这里自有办法。快走吧！”张小月说着，推他们上车。
一声“保重”，三江驾着货车往南边飞驰！
张小月回屋放下包裹，迅速收拾了一下门前屋后，关上店门，关灯了，一切都恢复平静，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
可是，今夜注定不平静，没一会儿，吴大可就带人过来了，车队就停在花店前。
张小月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这个点，这是绝密的，只有方然及其警卫知道，这是草原同志规定的。她不开灯，不出声，静静地观看着外面的一切。
“你们说看见那辆161车号，哪里去了呢？怎么不早报告？”吴大可问。
“我们在货运站看到二个人在装花，当时没在意，刚才开会时，你说特委有这辆合法的货车才想起来的。要不问一下花店老板，是不是有送花到这里？”一位小说道。
“花？”
吴大可反复念着，看了看这花店，没有痕迹。倒是边上有，但那不是货车的轮子。
原来，邵安他们从刘三双家撤出后，并没有消停。司令部他们是调不动的，一切必须按计划，他是无法调动的。但办事处行动科有上百人，可以先行动的。邵安怕消息走漏，临时任命吴大可为搜捕前敌副指挥，正指挥当然是汪竹廷，他老人家就是总指挥在家坐镇。
吴大可想，拿钱走人可能不现实，既然走到这一步，倒不如一做二不休，决定接过这个职务，好好立功，在国府中谋个好差使，风声过后再作打算。于是，为了表现，他报告了方然的南江办公居所及密秘用车，尾号161。虽然转了一圈，中统扑了个空，吴大可虽然心中恼羞成怒，但他认为，只要找到这辆车，说明特委仍在南江，他们就仍有机会。可巧，行动三组几个小瘪三刚好路过货运场有看见它正在装花。而司令部盯梢的特务回梅楼时，也发现了这辆货车，故吴大可就带人赶了过来。
“去把门敲开！”汪主任命令。
两个小兵一阵猛敲，没有反应，继续敲，仍是没有反应，就在他们要抬起腿踩门时，门开了，踩了个空，跌到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买花有这么买的吗？”张小月披着袄子开门，生气地问。
汪竹挺递了个眼色，几个喽二话不说就进去搜。不一会儿，他们出来报告，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吴大可走了前去，看看了看张小月，问道：“老板娘，有一辆161号的货车到这里来吗？”
张小月心想，他们既然来到这里，肯定是事先发现了这辆车，于是说道：“有，这辆车傍晚给我们拉了半车货。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我可正经生意，不做偷税逃税的事啊！”
吴大可不理会她的问题，只管着自己问：“哦，那为什么店前一点车印都没有？”
张小月总算看清了这个叛徒，就是他！不过，她不能气不能怒，很礼貌地回答：“哎哟喂，我说老总啊，我们这是花店，明早要开门营业，门前乱七八糟的，让客人怎么有心情过来挑花赏花？所以，每次卸完货，都会搞一下卫生整理整理的。这么干干净净，老总觉得不好吗？”
“嗯，哪你知道，车往哪走了呢？”汪主任走过来问道。
“这个真不知道，我在里面给他们付完账，也没注意啊。十有**是去货运站接活去了！”张小月笑着回答。
“我们过来，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这样淡定不会怕？”汪主任盯着她问。
“哎呀，我说老总，前面就是司令部，李司令还在这订花呢！我怕个啥，我又没犯法。你们也都是国府之人，不然敢这么浩浩荡荡地在司令部门前做乱？”张小月笑着说。
“汪主任，别管她了。你来看，这里有两条路，一路往南通下关县，一路往关西方向。要我说，他们应是去了关西方向！”吴大可拉着汪主任说。
汪主任不以为然，他认为几个站点都扑空，说明特委已得消息，而南江这里确实会有部分撤往关西方向的天狼山，因为那里有游击队。不过，既然方然的车子还在送花，至少方然在南江或他们在等方然回南江，所以他们要去，也是去南边，要么通知要么接应。
于是，汪主任说：“我认为方然要么还在南江，要么去了南边。这样，你和行动科长汪一刀带三分之一人马去他们关西特委老巢，情报科汪小花带三分之一队员去南边三县。特派员刚才也电话通知四县警局突击出洞，配合你们。我带一部人留在这里继续在南江搜查。”
吴大可心想，分兵不是好事，但又没办法，只得这样，领着一路往关西进发，他知道，特委要撤到游击区，关西杨坑是必经之路。
第10章：战斗在子夜
孙明武离开南江花店并未回司令部，他以军人特有嗅觉，敏感地意识到南边的危险。毕竟关西进入天狼山，一个冲锋，一小时也用不着。毕竟南江这里，方然掌握了第一手信息，他总会有办法的，这一点，他是绝对相信的。
但南边，南边三个县的同志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今晚的危险。孙明武认为，老同学邵安今晚一定会出手，即便他手上只能使用百来个战斗人员，他绝对不会把最佳机会留给对手！
他脑子不断显现着吴大可的影子，这个叛徒一定知道特委动作的紧急预案，南边不是他的重点，他的重点是特委主要成员，南下中统特务应该是少量，主要目的是提前通知地方政府，与警局配合做好提前突袭的准备动作。
车子的后备箱里，有两把冲锋枪，几百发子弹以及一些手雷，够了，对付几个拿手枪的中统小白，真的够了！
江东的地形地貌，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孙明武脑中翻阅，对！就是麻峰窝这个地方，是南下的必经之路。
他决定在这里伏击南下特务，为三江他们断后，保障南边三县组织安全度过今晚。虽然天亮还要几个小时了，但这点时间成为了关键的关键。
孙明武加大油门，车子开得很快，在离麻峰窝不远的地方，路边有片小林子，他把车子停进去藏起来。然后裹上一大包的装满子弹的弹夹，提着一长串手雷，背着一挺冲锋枪，带上黑色的头套，孙明武直奔麻峰窝坑前的一口山塘护坝，这里分层分托、居高临下，确实是上好的现成的野战工事......
就在此时，三江的车也到了此地，可见三江也是加足了油门，货车在空气中奔，不然那有这么快？
孙明武远看到车灯，大吃一惊，以为是中统，马上占据有利地形，做好了战斗准备。车越来越近，是货车，他知道肯定是花店那辆三江开的，噗了一口大气，总算过去了。不过三江他们并没有发现他。
他选择了几个田梗角落的蹲位，作为简易的散兵坑，每个地方放上一个手雷.....孙明武躺着，等待中统车队的出现......
车灯出现了，孙明武爬起来，再次目测最佳投弹参考物，就是前方那一宗芋荷。很快车子出现朦胧的月色下，卡车呼呼的声响，孙明武一听就能判断出准是中统用车。
一秒，二秒，三秒......就在车头靠近那一宗芋荷的一瞬间，孙明武连投二个手雷。
轰！轰！
太准了，两个手雷不偏不犄地落在了卡车的后斗里，二十来个小特务立刻灰飞烟灭！
不等爆炸声落，孙明武一个冲锋，同时不停地突突着，不同角度射向驾驶室，正儿八经的野战突防模式。
没有遇到反击，就这么解决了南下这路中统小鬼！卡车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滑动，滚进了下面的庄稼地。
孙明武前去一一查验，除了驾驶室的汪小花，没有了活口。不过小花也只剩半口气，她就是中统办事处情报科长。孙明武突然下不了手，因为他没有剌杀女人的习惯。他心想，过几分钟她自个就没命了，何必再多此一举补一刀！
孙明武拍了拍手中的枪，这帮家伙太不经打了，害得他带多了弹药，几个蹲位也没排上用场，想想真的不过瘾！
他只得回收弹药手雷，咻了一口气，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而花店的张小月在吴大可他们走后，倒吸一口冷气。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找不着方然，因为她从不参加特委的任何活动，她也不知他们在哪里。南去的三江有车，跑得快。而方然，只是一辆自行车，说不定很快会被吴大可撞上，情况十分危急！
张小月关好店门，迅速来到暗室，她拿着藏在这里的二把手枪及三颗土式手榴弹，然后从这里的地道出去了，骑着早就预备放在洞口的自行车，走街窜巷抄近道，她想拦住他们，为方然争取时间。可是骑呀骑呀，就是赶不上他们的前头。
她突然改变主意，既然他们的人都出来了，何不去梅楼拱它一炮。
从此处窜到梅楼附近只要过两条巷子，拐两道弯。张小月死命地蹬着车，心中决定，就选择中统办事处动手，那样就能把他们调回来！不要小看了我们伟大的村妇，勇敢的寡妇，张小月经过二年来城里的历练，已经成为一位十分成熟的地下工作者：机智、勇敢、冷静！
此时，张小月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门心思怎样才能更好地把中统行动队吸引回来，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方然、保护特委！
她骑着自行车从办事处门口冲进去，左手扶车，右手持枪，砰砰砰，朝天开几枪后，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三个土式手榴弹集束在一起，把这个大门炸个粉碎，目的已达，未等里面梅楼的邵安反应过来，又是乱开几枪，张小月就一溜烟地跑得无踪无影。
这可把邵安吓坏了，他以为是地下党游击队前来报复！真的是不要命，这个时候躲还来不及，怎么反手就炸上门来？邵安立即让留在家护卫的黑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到爆炸声，汪主任这队人马倒是反应蛮快，火速前来护驾。不过，吴大可与汪一刀两人不对眼，一刀说先回去，老吴说没事，一来二去，就是尿不到一块。但人家是行动科长，吴大可再怎么拿鸡毛当令箭也无济于事。
“汪科长，城里动静越大，越说明我们离他们很急。只要我们再加把油，说不定就追上他们了。即使追到关西杨坑，我们的胜果会更多。”吴大可哈着腰求他。
“我说吴大疤，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怎么能不管特派员的死活呢？就算追上他们，我们这点人就能保证拿下？他们一不怕死，二只管往前冲，万一他们冲上梅楼，那影响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就烂命一条，可是，我们还想好好活着！”汪一刀正愁没理由。
第11章：全城戒严
话说李司令从刘三双家回去后，很晚了，加上喝得差不多，洗个澡倒床就入睡......
“宝哥，宝哥！”夫人刘清江在喊李国华司令。
原来她被电话吵醒了，是警卫营长田海峰打过来的，他急着找司令呢。
而李宝华睡得象死猪一样，叫不醒。刘清江用力捏了他一把，李司令醒来了，睡眼中看看老婆迷人的笑容，他以为......“老婆，明晚吧！”
“说什么呢？田营长找你，说有紧急军情！”刘清江娇滴地拍了一下他。
“啊！小鬼子要过河吗？”李宝华衣服也不穿，急忙爬起来。
“我哪里知道？刚才隐约听到爆炸声和枪响。”刘清江起来，把大衣披在他肩上。
“喂，田营长，发生什么事？”李司令拿起电话就问。
“报告司令，半小时前，在南面麻峰窝发生枪战，中统二十人全部阵亡，情报科长还有一口气正在医院抢救。就在刚刚，关西路中统梅楼方向发生爆炸，伤亡情况还未报上来。”
“哎！知道了。妈的，邵安这帮王八蛋不听，深更半夜自作主张提前行动，这不是找死吗？”李司令骂道，接着又说：“你立即集合警卫营待命，并通知的手枪营集结待命，我马上回司令部。”
“是！”
李司令放下电话，很不情愿地穿衣，口中骂骂咧咧。
“宝哥，遇上麻烦事了？”刘清江在床上问。
“嘿！十有**是邵安那小子心急想吃热豆腐，结果遇到神人！他们肯定想突袭江东红党特委，结果早被人家算计，这就是不按计划而擅自行事的后果。还说两位都是红党大叛徒，我看他们连皮毛也没学会。战区为什么要安排明天白天统一展开搜捕，那是有道理的。一帮蠢猪！”李司令冷冷地说。
他穿好军服，在镜子里面照了照，军容尚可。
“喂，喂，哎呀小武，快点过来接我，对，马上，嗯！”李司令要孙明武过来接他，心想这小子平时挺惊醒的，是不是喝高了，听他还在打瞌睡。
那边，孙明武长长吸了一口气，好险！不过想想，也没事，自己家就在南边，回家睡了一会，这理由也是说得通的。孙明武轻轻吹几声口哨，就下楼了......
“司令，发生什么事了？”孙明武边开车边问。
“中统那帮家伙擅自提前行动，可能遇上游击队了。”李司令冷笑着说。
“不会吧？他们撤得那么快，消息那么灵？”
“这就是人家为什么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原因，行动果断，动作迅速。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正面与之交锋。打鬼子还忙不过来，摊上这破事，我这个司令命真苦啊！”
“不，司令是福将！你看，小鬼子虽在对岸，但他们不敢过河。呵呵，本来明天搜捕，可是人家今晚就走，也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这不是福将是什么？”
“好是好，就怕战区责怪我们防线松懈，要是换成了小鬼子，那麻烦就大了！”
“要是小鬼子，老百姓也会给**报信啊！话说回来，人家红党也在抗日，凭什么人家的组织就不合法，这也太扯了吧！”
“嗯，理是这个理，不过，常校长吃错药呗！本想今晚喝点酒放松一下，看样子要通宵！”
......
回到司令部，田营长马上过来报告：关西路离中统办事处梅楼，被扔炸弹，炸毁了拦杆及守卫室。所幸无人员伤员，无民房毁坏，无居民伤亡。
李司令点了点头，马上向战区长官部报告刚发生的二起枪战事件。
......
“李司令，讲了这么多，怎么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长官问。
“报告长官，中统不打招呼擅自行动，从我们堪察的情况，对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且无尸体报告。我们估计，应是红党组织转移时遇上中统而临时打的伏击战。而梅楼炸弹估计是他们的报复警告。”李司令解释。
“命令：江东省府所在地南江立即戒严，同时封锁各个路口，隔离火车站，没有你们司令部的通行证，任何人不得进出南江。明天搜捕计划提前并立即实施！”
“是！全城戒严，立即实施搜捕计划！”李司令笔挺挺地啪一声，复述回答。
“很好，行动吧！”
“是！”李司令听那边挂了才慢慢地放下。奇怪了，没挨批！
他嘿嘿了几声，心想，这也正常，小鬼子想要南下，战区已紧张了一个来月，等人家来进攻的日子不好熬啊！
这时田光华参谋长已进来了，李司令把情况介绍了一下，并转达了战区命令。田光华参谋长只好立即实施。
原定搜捕计划是以军事演习之名展开：一、外围防务：正北面天狼山区的炮营、一团、二团、三团，负责警戒河对岸的鬼子，不让他们趁火打劫；西面的关西、石药两县，由四团、五团守卫，确保江东机场安全。东面的枫县防务由战区负责。二、搜捕主要集中力量于中部的关中及省府所在地南江，军区部队担负拉网搜索。手枪营负责关中，警卫营负责南江。三、中统行动队依情报信息负责在南江精准搜捕。四、通知南面中堡、青塘、下关三县警局及民团同时行动。
田参谋长下达完命令，即随警卫营行动，李司令在司令部坐镇，当然孙明武也在司令部做协助工作。
......
而戒严给了方然他们已出城的更大方便，因为就算中统人马要出城，也必须到司令部办理通行证。吴大可就象一个疯子，要求邵安出面协调处出通行证的问题。折腾一二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但他仍然固执地带着汪一刀一班人马急急忙忙往关西杨坑追去，他在想，方然他们脚走，自己有车，还有追上的可能。吴大可渴望在杨坑这仗能扳回一城......
而困在南苑草原李长生同志，根本就睡不着，晚上的动静他能感觉到。他明白，这是提前实施搜捕的信号。李长生没有帮手，脑子不停地转着，天亮后是否前往拜会李司令？去！为什么不去？至少，那里的梅关西孙明武同志能想办法给点情报线索！
不过，他心中仍然万千着急，不知方然他们转移出去没有？刚才的爆炸声有无同志伤亡？
此时，天已蒙蒙亮，经此一折腾，早已人声腾沸。
市民很快了解到是在抓红党，跟本不是什么军演，很快引起不小反弹。
有不少人冲破阻扰到省府大院前喊叫......
“反对内战，一致抗日！”
“抗日无罪！”
“扰民行动，立即停止！”
“要求打鬼子，反对自相残杀！”
第12章：悲喜交加
早上八点，冬雾蒙胧，好像有意遮挡那见不得光的军警！
南苑国际酒店，餐厅。
李长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广播，希望了解一点点新情况。但是没有，只是一些歌舞升平的故事及**抗战大捷的消息。
李长生纳闷，这么宏大的场面，居然不再摆功，所有报社出奇的平静！
呵呵，错了，高估了他们的人品！要不是突然改变计划，那是要开记者会、要摆壮威酒的！
回到房间，李长生心想，今天中统这么客气，居然把盯梢的人撤了。餐厅、走廊、楼道，看不到一个黑帽人，他觉得有点奇怪。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行动处在昨晚已死伤几十人，无人可派，只得把盯梢的人调回去补缺。
收拾了一下，李长生准备先去拜访李司令。他拨通了孙明武的电话。
“喂，孙副官，我是老李，现在过来拜访司令方便吗？好，你问一下.....喂，怎么样？哦，现在没时间，好，那下次吧。那我准备回上海了......啊，什么？戒严了！这么不巧啊。为什么要戒严？哦，麻峰窝牺牲了那么多中统特工啊。那抓到逆党没有？哦，关西杨坑发生激战。嗯，击毙八名......哦，头领方然逃脱了，有点可惜了。估计什么时候能解除戒严？下午啊，那好吧，大不了多呆一天吧。”
李长生放下电话，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冲出了部分同志，方然也应冲出去了。悲的是城边的关西杨坑站点，特委副书记陈仁才及军事部长廖一京为了掩护方然，牺牲了！
吴大可，你这个败类，你一定不得好死！他心中悲愤地咀咒他！
......
原来，方然与孙明武分别后，十万火急找到陈仁才及其它同志后，大家开了个小会。一致认为：大搜捕后，南江很难藏身，不如先撤，以后回来就是。几个方向的路线，仍然是与南江西北边交界的关西杨坑最为有利。这条路线，路途短，进山快，不过吴大可知道。虽然关西机场有守军，但距离七八十公里，开车也要一小时以上。而游击队熟悉那里，不用另外向导，接应方便。于是大家决定冒险抢时间，与已在哪里的军事部长廖一京会合后即往山里撤退。
可是，刚集合没走多远时，听到关西路方向大爆炸，方然不明情况，以为草原同志与他们血拼了，他那知是张小月干了票！
她无形中帮了方然大忙:一是提醒了他，中统行动提前了，也为他们争取到更多时间；二是打乱了吴大可的追击计划，因为戒严手续问题，足足拖延了他们一个多小时。
不过，双脚终究是跑不过车轮子。吴大可他们越来越接近方然了，形势万分危急！
好在，廖一京听到动静后，果断做出决定，自己带另三名警卫前去接应，而让二名警卫去给游击队报信。
就在离杨坑几公里处的庙树下，与方然及陈仁才他们会合在一起。
此时，总人数就是只有二十一人。
南江特委的同志能安全撤出并聚合在一起，那是喜忧参半，危险多多！一着不慎，就会被一锅端。作为主管军事的廖一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而此刻，吴大可的追兵已接近，车灯已经相当清晰，再不走可能来不及了，就是走，也可能会被追上。怎么办？
于是廖一京决定，自已与警卫员留下来阻击掩护，他另外还挑选了三位同志，其它人让方然带领撤离。
方然那里忍心让他们留下来：“还是一起走吧，只要钻进了大山，我们就成功了！”
“看这车灯，离我们最多就是二三公里，一起走谁都跑不了。这里进山，即便跑，至少还要半小时，平时走路需要差不多一小时呢！不要再议了，这里我熟，阻击二三十分钟后，我们会想办法撤出去，放心吧，相信我！”廖一京握住方然的手，让他快走。
可是没想到陈仁才也坚决要留下，究其原因，是因为吴大可叛变，他深感自责。
原来，当初推特委人选时，是他向方然大力推荐了吴大可，再由方然考察后往上报备提名。他那里想到，这个吴大巴子会屈膝求生，关键时刻成了怂包。陈仁才决心亲手砍了这个令人伤心失望的叛徒。
当吴大可追上时，开打几分钟后，陈仁才与廖一京商定，由陈假装投降，等近身后，来一个贼王的戏码，把吴大可拿下。
陈仁才喊话要出去与吴大可谈判，吴大可一听是伯乐恩人，也就准了。
其实，吴大可同意让陈仁才过去，那是因为他了解陈仁才，陈只是一介书生，那里是他吴某这样野蛮人的对手。所以吴大可心想，你老陈来就来吧，要是耍花样就把他拿下，让他死无全尸！
......
“老吴，你害得我们好苦，你看，蜀中无大将，书生当先锋，我来打阻击了。我也知道，与其被歼，倒不如与你谈谈。”陈仁才哭丧着脸说。
“唉，陈书记，我也是被逼无奈，只好跟着他们走了。不过，过去一看，待遇不错，不但给了三万美金的奖励，还答应平定这件事后给我安排个好差事。所以，恩师要是能一起加入，那待遇级别肯定低不了。”吴大可阴阴地说，他看着陈仁才手脚发抖，就想劝降。
“唉，就怕人家不要我老陈了！”陈仁才叹了一口气。
吴大可心中大喜，以为老陈也早有此意，于是说道：“放心，这次来处理本案的是邵安，曾经上海的老朋友。”
“啊，真的！”陈仁才装着放心了的样子，向吴大可招了招手，低声说道：“过来，我把一个大功让给你，方然没走，我把地址告诉你！”
吴大可靠了过去，小声问：“不可能，他还敢留下？”
“真的，他让我们走，就留了一个警卫员三江同志。”陈仁才神秘地说。
吴大可心想，昨天傍晚他们看到的161号，难不成方然就在车里面，三江是货车司机，车在人在，看来这陈仁才并没有说瞎话啊。于是吴大可与陈仁才贴在一起，低声问：“老方在哪里？只要能抓住他，你后面那些兄弟可以让他们自由选择。他们想去山里，我吴大巴子绝不拦着，要想进中统，我真心欢迎。”
“就在关西路梅楼斜对面的17号。”陈仁才低声说。
吴大可心想，难道刚才梅楼炸弹就是老方扔的？他还真敢那！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没听说这个点啊！”
“我也是刚出城分手时才知道的。呵呵，灯下黑，老方够胆......”陈仁才一边胡编着。突然从手袖中掏出一把小号勃朗宁，顶着吴大可的脑门，一手抱住吴的脖子。原来，军事部长廖一京的爱枪给了他。
“陈书记，你不要乱来啊，我是真心诚意想帮恩师的！”吴大可着急地说，他知道陈仁才不怎么会玩枪，手一抖，走了火，那他小命不保。
“你去死吧！”陈仁才愤怒连扣几下板机。
可是枪没反应，原来老陈出枪时，一激动没打开保险。陈仁才一急，就用勃朗宁砸中了吴大可的右眼......就在此时，老陈连中数枪倒下了。
而廖一京知道，出问题了，命令大家冲过去，想把陈救出来.....
那知，车上藏着狙击手，廖一京及其它六位同志被无情的射杀，他们倒下了，刺骨的寒风在为他们哭泣......
第13章：领命下关行
虽然，昨晚南下的这一路中统行动队被孙明武轻松干掉了，但是军区同步搜捕命令下达后，南面的中堡、青塘、下关三县情况他还没有掌握，不知三江他们进展是否顺利。
草原同志指示他，想办法到南边去看看。
办法那是不用想的，因为上午接到了老同学、小时的玩伴、张家三公子张三来的电话，张三来告诉孙明武，他小姨及表妹已到达下关警局。看来孙明武昨天上午播的广播，她们是收听到了。事实上，表妹宋玉琳小时候在孙家一直跟着孙明武及张三来玩，所以她们与张三来熟得很。
这张三来就是下关县警局的局长，本来他是准备亲自送她们到省府南江的，不过昨晚接到命令要执行搜捕令，所以他就叫孙明武来接，现在这世道，别人送，三来实在不放心。
下午三点多，到司令办公室。
李司令心情不错，那是因为搜捕红党，雷声闹得很大，又是戒严又是拉网又是突袭，统统都用上了，而省军区未损一兵一卒，倒是中统损兵折将，而他这个司令却有一半的功劳，战区上午就来电表扬，说什么在战区统一部署下，江东省军区官兵与中统通宵奋战，已取得坚决性的胜利。
突然孙明武闯进来，李司令和颜悦色地问：“小武子，有事吗？”
“我表妹到了下关，想请假去接一下她们。”孙明武抓了一下耳朵。
“哦，宋发大资政有一起来吗？”李司令问。
“没有，表妹刚从美国回来，绕道香港，和小姨一起来的。”孙明武报告。
“嗯，南江这边搜捕完成，戒严也解除了。这次多亏了吴大可这瘪三，打死二个大头头总算可以交差，战区已通电嘉奖。可是南边还没有什么消息报上来，估计也没捞到什么。去吧，顺道了解一下情况，回来向我汇报。另外，我明天中午设宴为宋夫人及你表妹接风，也与孙家聚聚，你回来后按排一下。”李司令摆摆手，算是准假了。
“是！司令！”孙明武没想到这么顺利。
其实司令压根就不想去搜什么红党，关西杨坑一战零伤亡，司令也很觉很有面子。昨晚南下的中统被截杀，那就是丢了的霉稻草，剩个汪小花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着就躺着，至少届时发张烈士证。至于吴大可弄瞎个右眼，那是他活该，要不是他，他李大司令用得着通宵达旦干这无聊的活吗？
现在李司令关心的是南边三县有没有损失伤亡，至于有没有搜到红党，李司令根本就不在乎。就是孙明武不请假，他也要派他下去了解情况，现在一举二得，不准才怪呢！
......
第一站中保县警局的李清华局长，第二站青塘县警局的田作林局长，他们以为孙明武是来督战的，十分担心，因为这两县没有搜到所谓的红党，也没有收到民间举报，实在不好交差。
对孙明武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他那会提出什么批评，相反对中保县警局及青塘县警局表示了充分的肯定，这表明中保、青塘两县治安做得好嘛！于是，孙明武再次传达司令指示：没有财产损失，没有人员伤亡就是胜利。
......
快天黑了，他才到达下关警局。
“哎呀！老同学，你这是来督查工作呢还是接人啊？听田局及李局讲，他们的天空是多云转晴，还得到你老兄的充分肯定。这样一来，我们下关就要挨批了。”张三来握住孙副官的手说。
“怎么？这里有重大伤亡？”孙明武脸色一变。
“昨晚接到命令时，红党正在转移，发生了激战。我们警局倒了三名，他们民团伤亡八名。”张三来黑着脸说。
“难道他们有金刚不败之身？就没有伤亡？你们就没抓到一个？”孙明武严肃地问。
“我们有缴获一辆货车，也击毙他们二名队员，另外活捉一名，其它人都钻进省界的青龙山了。”张三来报告说。
“嗯，还是有成绩嘛，走，带我去看看那位被捕的地下党，看看他是否象传说中的长有三头六臂！”孙明武这才转变笑容。
“你不是来接嫂子的吗？看他干什么？”张三来开玩笑说。
“老三，胡说什么，看我捶你！这是公干，顺便接我小姨及表妹。走，先去看看那红党。”孙明武举手扫过去。
张三来一边躲过，一边说道：“好，算我口急，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那是迟早的事。走吧，孙大上校！”
孙明武跟着张三来，到达地下行刑室。
他透过小小的窗口，看了看里面，心中一颤，那不是三江吗？他看上去还没有被动刑，正趴在桌子上发呆。
孙明武低声问：“怎么抓着他的？”
......
原来，三江与小石头、木生过了麻峰窝后，听到孙明武打响阻击战后，知道是他在掩护他们。三江加足马力，找到中堡、青塘的负责同志后，一部分留下通知乡下成员就地隐蔽，一部分上车去下关，他们找到了宣传部长李飞及其它县里负责人。
李飞听取汇报后，当机立断，命令所有人员立即准备进入省界青龙山打游击，坚持抗战。
可是，此时大搜捕命令已下达各县警局与民团，县城乱作一团。
县城太小，没有回旋余地，不能耽误。于是，李飞命令，由他与县主要负责人带领大家抄小路，立即出发进入青龙山东侧。同时命令三江及小石头、木生开车吸引军警，朝青龙山西北方，然后再设法摆脱敌人，最后到青龙山中部的翠微谷会合。
全部警力与民团咬着不放，因为他们认为这车上肯定有红党重要人物。而且他们接到搜捕命令时，上峰特别提醒有辆货车161号进入南部，江东特高官方然很可能在里面。
发财的机会到了，那些小警察及民团哪能错过？争先恐后朝161车号追去。
坐在车尾的小石头、木生不断开枪阻击，子弹打光了，他们就丢瓶子扔花草，最终他们二人倒在了乱枪下。枪声停了，三江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后面的追兵在狂笑。三江分明能清楚地听见：抓活的，他们没子弹了。
他开着货车，继续往前开，一刻也不停止。
可是刚刚进入青龙山西北，车没油了。三江跳车想冲进林子，可是晚了，警局张三来的车子追上来了。三江没有反抗，因为反抗是多余的，他的枪及子弹早就给了后面的小石头、木生，他们倒下了，枪和子弹也就用完了！
“听你这么说，这位就是方然了？”孙明武故意问。
“他要是方然就好，只是方然的警卫，他叫三江！”张三来说。
“你们十多条命换了人家二条命，只抓一个啥都不是的警卫，你觉得这买卖花算吗？”孙明武嘲笑着。
“小武哥，不能这样算帐。缴了红党的货车这功劳多大啊，你可知道，一般红党是没有车的。再说，这三江毕竟是方然的警卫，好呆也知不少密秘。你没发现，我没给他动刑吗？自抓来，我一直凉着他，也一根汗毛没动他，我要想个法子策反他，把他的隐性价值挖出来！”张三来笑着说。
“呵呵，看来，你老三是学精了，目光远大啊！”孙明武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心想，这三江如果被说服而叛变，那自己就彻底暴露了！南苑的草原也将面临新的困境！还有那南江花店的张小月！怎么办？
第14章：花样表妹
张三来正要开门，被孙明武挡了。
“唉，算了吧，我就不进去了，这地方晦气。只是一个小，他不可能知道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机密。还是你们慢慢审，能掏一点算一点吧！”孙明武皱了皱眉头，毫无兴趣的样子。
“呵呵，我看你的心早飞琳琳那里去了吧！得，走吧，目标，招待所！”张三来笑着说。
“是啊！她三六年去的米国，整整五年不见了，这丫头变啥样了？”孙明武抬头仰望天空，似在回忆过往的青葱岁月。
“小武哥，你绝对想象不到！上午进来时，要不是你小姨在，我都快认不出琳琳了。”张三来一边走一边说。
“有这么夸张？女大十八变？”孙明武眼睛一亮。
“可不是！她头戴一顶白色凤尾礼帽，穿一件纯白加拿大雪鹅牌大衣，裹着一条白色的长围巾，身材高挑，婷婷玉立，还有那走路时带着节凑感的猫步，我的天，我以为是大上海的蝴蝶或莉莉特意来关西泡我。我当时在想，我也没干出什么惊天伟业啊，也只是个无名英雄，难道真的走桃花运了？呵呵，傻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出她是谁！”张三来赞叹不已。
“瞅你那点出息！见到美女就分不清东西南北！那后来呢？”孙明武嘿嘿二声，饶有兴趣地问。
“后来，琳琳就娇滴滴地说‘三哥，你没事吧？我是宋玉琳啊，小时候经常偷你的书去换东西的小琳琳啊。’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以前的布娃娃怎么突然变成天仙了。后来，你小姨就进来了，才确认是宋玉琳，害得我脸都红了！”张三来说着，看他那神态好像仍然在自我陶醉。
“嘿，你会脸红？你就装嫩吧！好了，坐你的车还是坐我的车？”孙明武看看他那样子直摇头。
“还是享享司令的福吧，肯定坐你的车啊。呵呵，小武哥，你有还不一样，表面静气、坐怀不乱的样子。我还不知你？说不定现在就跟猫抓一样期待吧！哈哈，等下我倒要看看！”张三来呵呵一笑。
......
到了招待所，孙明武还没停下车，就看见了小姨，看到了旁边的那只耀眼的白天鹅，她就是表妹，宋玉琳。
孙明武心想，这张三来还真的没有夸大其辞，表妹真的变了！变得那么美丽清纯！
孙明武停好车，他们走了过去。
“小姨，琳琳！我来接你们！”孙明武笑着喊。
“哎呀，小武子，你总算来了！”小姨江琴慧拉着孙明武的手，上下打量一翻。
“小武哥，你怎么一下就能认出我了？三来闹了半天都没认出来呢！”宋玉琳也拉着孙明武的手说。
“张三来那是幽默，幽默！呵呵！你们还没吃饭吧？”孙明武笑着问。
“三来哥，你不是今晚要请我们吃大餐吗？我们在等你呢！”宋玉琳指着张三来说。
“对，上午因有公事，我就干脆等到小武哥来了，大家聚一聚，青龙农庄9号包间，已订好了！”张三来走近几步，点了点头。
“那走吧！”孙明武拉着小姨及琳琳朝他的车走去。
......
青龙农庄就在下关河边，典型的农家风味，但环境很不错，9号间早已准备好了，见张局及客人到了，很快就上汤上菜。
“江姨，小琳，这是小县城，比不上省府南江，也比不上hongkong，更比不上米国。不过，这乡下自有乡下特点，点了几个你们在大城市很难吃上的正宗野味！”张三来等大家坐下说着，就给江琴慧及宋玉琳舀了一碗汤。
小琳像品红酒一样，认真品了一小勺，很鲜很香。
“妈，真的不错！喂，三来哥，这是什么汤呢？很好喝yeah！”宋玉琳甜甜地表扬。
“这汤叫麂子头汤，补脑且养颜的。这麂子是鹿的一种，分布在南方山区，我们江东山里较多。这是野兔肉，这是野山鸡，这是野泥鳅芋子，这是野猪肉，这是小炒麂子肉，这个就是我们乡下的霉豆腐拌青菜。五荤一素一汤，不够再加啊！”张三来把桌上的菜一一介绍了一翻。
“小姨，琳琳，要不上点酒？”孙明武见她们味口不错，想加点酒助兴。
“哦，这汤好喝，就喝汤吧！这山间野味真的不错，想不到你们小日子过得这么好！”江琴慧笑着说。
“这叫靠山吃山！我看可以上点农村的土米酒，在里面加一二个土鸡蛋进去，来个土味全擂打！”张三来说。
“嗯，这主意不错，只是小武哥喝了米酒还能开车吗？不会查酒驾吧？”宋玉琳问。
“可以，先上一壶吧。喝一二碗，没事，现在车子都很少，国家还很落后，谁会查酒驾？呵呵，这不是米国。”孙明武笑着说。
.....
喝上一碗米酒，要知道，这是夹酒，那是用了双倍甚至三倍的糯米酿造而成，口感甜但后劲强。
喝了一壶又上一壶，总算有点飘飘的醉意，点评当下，纵论时事......
“三来哥，你上午说抓什么红党？国共不是合作了吗？小武哥你要劝劝他，三来这是破坏统一战线嘛！”宋玉琳指着张三来说。
“嗯，什么？你在米国还知道统一战线？真的不简单！”张三来眼睛一张，差点要喷。
“唉！这是政治，一下很难说清楚。三来自有分寸。”孙明武说道。
“我虽在米国，但心系国家啊！这不，我回来就是要参加抗战的！鬼子不走，无以为家！”宋玉琳认真地说。
“女孩家抗什么战，早点成家，相夫教子多好！”江琴慧白了一下女儿，接着说：“她这次满着她爸偷偷回来的，说要参军，小武，你说怎么办？”
“既然回来了，还是让姨父给她想办法，安排到后方，找个什么文职工作吧！”孙明武看了一下琳琳说。
“不行，小武哥，我现在来这里，就是要跟着你，参加你们的队伍，向前，向前，向前！！！”小琳说着站了起来，摆出一个向前冲锋的姿势。
“我看小琳可以，虽然这歌不是**的，但灵魂一样，奋勇向前打鬼子嘛！看他的样子，当文艺兵是块材料！”张三来拍拍手，起哄支持。
“张三，胡说什么。她学的是通信与密码学，搞文艺不是南辕北辙吗？琳琳，抗战有很多方式，不一定要当兵，也不一定要去前线。”孙明武说道。
他看看表妹的热情，心想，她要是能加入新四军的队伍多好啊。可是，她能吃得了那份苦受得了那个罪吗？是不是只有三分钟的热情呢？还有那管束与组织纪律，而抗战是持久战，不是一个月二个月，也不是一年二年，而是五年十年或需要更长的时间！
“小武哥，那你说我做什么好啊？你们部队不是有电讯处吗？那就是我的专业啊，把我弄进去，破破小鬼子的密码，发挥一下小琳子的专长！”宋玉琳火辣辣盯着孙明武说。
“嗯，你再考虑一下，如果真的要进，我来想办法。”孙明武只能这样先忽悠吧！
第15章：铁打的兄弟
送走小武哥，张三来回到办公室静静，烧了一支烟，要怎么与三江谈呢？
既然他承认是方然的警卫，说明他的思想在动摇，他要用表明身份来抬高身价，逻辑上是说得通的。不然，警局与民团的人不认得他，不打而自招自己的身份，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张三来叫来刑侦科科长马英，问道：“小马，你去把三江请到我办公室来。”
“是！”
很快三江来了，他在办公室到处看看，张口就问：“局坐请三江来有事吗？”
“嗯，三江，你坐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想和你交交心。”
张三来晃了晃手，示意他坐下。
“谢局坐。从何说起呢？听说红党进入你们的刑房不死也得扒下三层皮，今日看来，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狠毒恐怖啊！”三江苦笑道。
“你错了。你未上刑，那是因你的命好！”马英用卑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微笑着说。
“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我的命有多好啊！”三江冷冷一说。
“嗯，应该说你的运气不错。因为你落到我张某手中，而本人恰恰是反对刑讯逼供的，因为那样，即使有心悔过，也是免为其难，不是真心加入，内心深处也不是完全愿为政府效力。我不想让你带着心思上战场，那样你的作用就不能真正发挥。而我却相信你的价值，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的战力！”
张三来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说，气场还是要摆弄一点出来的。
“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合作，因为我在红党的使命已经结束，而我还想开启新的生活！换个活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精彩！”
三江仰望了一下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来三江也是读书之人，会开车又有文化，确实应该有更好的活法。不过，新的生活并不是随意伸手就能得到的，它需要诚意，诚意知道吗？”张三来直接坦率地问。
“我知道，不就是投名状吗？我可以告诉你！”三江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
“十分欢迎三江能分享重大情报。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想得到什么？”张三来问。
“我想做关西警局副局长！”三江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要看你的是什么重大情报。如果是特委领导级别，我觉得你这个要求只是一个小小的目标。”张三来起身给三江泡了一杯咖啡。
“我的情报从目前看来，可能比方然还更重要，就是......”
未等他说完，张三来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等一下！”
同时，张局示意小马先回避一下，这是关西警局的规矩，大功劳必须要让给局坐，这是张三来做局长比较奇葩的地方。未等局长示意，小马就很识趣地出去了。
“说吧！”
“江东省军区司令部的孙明武是红党。”三江低声说道。
“啊，真的假的，他是不是在那里为难过你，然后你就故意咬他？”
张三来毫不客气地质疑。
“我没说慌！记得一次方然与上海来的一位大人物聊过他，我在外面听到了。”三江说。
“这位上海大人物你还能认出他来吗？”张三来问。
“认不出来，因为当然时他裹着脸，戴着墨镜，看不清面容。不过可以确定，他是男的，且身高是一米七左右，和我差不多高，就这些。另外，昨晚撤退时，有特委的宣传部长李飞指挥，我也大概知道他们的落脚地。”三江坦率地说。
“哦......太可惜了！”张三来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你说孙明武是红党，他是不是传说中的梅关西呢？”
“不确定，估计不是，梅关西是特委最高机密，估计吴大可也不知道。估计他可能只是梅关西的影子，一个掩护而已，应该是另有其人”三江肯定且神秘地回答。
“嗯！记得当时他们两人在谈孙明武是因为什么事吗？”三来又问。
“好象是一批华侨捐赠军火的事！”三江想了一下说。
“很好！不过，这么重大的情报，为什么你愿与我说？为什么不要求和更高层级的人报告呢？”张三来眼睛一转，问题又来了。
“我觉得张局长人不错，跟着你应该不会太累，也不用使太多心眼。”
三江好象没过脑子，就这么一说，条件反射出来的一样。
“哦，你会看相？你就那么相信我？”三来问道。
“我确实会看相，我爷爷我父亲都是算八字混饭吃的！从面相看，张局有慈悲之心，是个厚道人，有福相！”三江笑了笑。
“嗯嘿，有点意思！”张三来摇了摇头，有点匪夷所思之感。
他接着认真地说：“你知道，我无权给你任命副局长，必须要由省厅批准并下达任命书。所以，我会以你有司令部红党卧底的情报及关西红党组织为由，给你申请关西警局副局长兼红党鉴别特别专家。另外，这个情报只能由我知道，只能由我独家转述，切记！”张三来压小声量，就象小蜂蜂的嗡嗡之声。
“张局，放心！我不傻，既然跟你干，我就全力配合你。何况这是关乎我的切身利益呢！”三江一个劲地点着头。
“很好，不错，合作愉快！不过，还是要委屈你一下，毕竟出来要走一定的程序，另外，也不适合过早出来，我们不能过早让红党知道你在这里的情况！”
......
张三来走过去很热情报握住三江的手，显得十分满意。
“小马进来！”
“局坐，有何吩咐？”
“先请三江回地下室。记住，每餐要有好酒好菜好饭招待，不能让他在下面受太多委屈！”
“是！”
等他们出了办公室，张三来独个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他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孙明武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老爷子孙耀华。
“喂，是孙伯啊！我是三来。孙明武回家没有？”
“哦，三来啊！还没有呢，你现在找他有事吗？”
“嗯，有点急事。他一到家，请他马上打个电话给我，我在办公室等。”
“这么重要！好，好呢！谢谢你接待他小姨还有玉琳这娃子！”
“嗨，这都是举手之劳的事！好，就这样，我还有点事！”
“嗯，好哩！”
......
半夜子时，孙明武给张三来打来电话。
“小武哥，你总算到家了。你旁边有人吗？”
“老三，怎么啦！神神叨叨的！说吧，就我一人，这是在我的房间。”
“你可要有心里准备，非常非常坏的消息。”
“哎哟，我的张老三，快点说吧，说完要睡觉，好困！”
“恐怕讲出来，你会失眠，还是明天给你说吧。”
“没事，我能扛得住！”
“三江交待，你是红党卧底！”
“他这是胡说八道！简直是扯蛋！他是怎么说的？说来听听！”
张三来就把三江与他的对话又复述了一边。
孙明武从这些对话中完全可以找到反驳的理由。可是他转而又想，三江他为什么要留这么多漏洞给自己呢？如果他不是真心要出卖自己，那他要这个副局长想干什么呢？会不会他真的想出卖自己而又信不过三来，故意这么说得云里雾里呢？
既然三来敢把这消息透给自己，孙明武认为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不过，要怎么才能试出这三江叛变是真心还是假戏呢？
中统那边会不会拿这事做文章呢？他们对草原同志的疑虑还没有解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