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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牧师是死灵全文阅读

作者:时速一公里     镇上的牧师是死灵txt下载     镇上的牧师是死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六 初心

    江北一身硬骨,在哪里过一宿都没事,但考虑到凯瑟琳露天席地睡一晚,恐怕要生病,到附近折了一捆树枝回来,连枝带叶铺在地上,做了一张厚厚的“叶床”。

    他有心开解凯瑟琳,调侃道:“早知道你要跑过来,我提前带顶帐篷多好,你将就着睡一晚,咱们天亮后再进谷。”

    “想不到你这么贴心,”凯瑟琳调整心态的能力比江北想象中要好,心情似乎不错,笑嘻嘻地坐在枝叶上,但过了片刻,眉头又皱起来,“你有没有带吃的,我好饿。”

    “你算问对人了,”江北不用吃东西,更没带食物,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石头吃不吃?上面还有青苔。”

    “呸,”凯瑟琳啐了一口,“你才吃石头。”

    “那我给你捉条小虫吃。”荒郊野外,美女相伴,江北心情也不错,又调侃道。

    “你才吃虫子。”凯瑟琳知道江北在逗她开心,气得笑起来。

    “那没有了,”江北摊开手,“你在地上画张大饼充饥吧。”

    “我追了你整整一下午,现在饿得要死,”凯瑟琳埋怨道,“你都不管,还要嘲笑我。”

    “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东西吃。”凯瑟琳声音清脆,带点撒娇的味道,江北听得心情大爽,站起来向山谷走去,准备抓只夜行蛛回来烤了吃。

    “等等我,我也去。”凯瑟琳跳起来跟了上去。

    不一时,两人进了山谷。山谷中树木不多,但灌草丛生,就像一个乱葬岗,在昏暗的夜光中,说不出来的人。

    江北仗着皮糙肉厚,在前趟开杂草,凯瑟琳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没走多远,江北趟草时只觉脚上一沉,踢出来一只篮球大小的夜行蛛,女孩子向来害怕这种多腿的东西,凯瑟琳“呀”的尖叫了一声。

    这么大个儿的蜘蛛江北也是第一次见,胸口一阵发毛,定了定神,扑过去把准备逃走的蜘蛛按住了,接着手上一疼,蜘蛛八腿合拢,拘住他那只好手,两只毒螯咬上去,将毒液注入进来。

    毒液进入江北体内,自动被转化成力量,对他只有补益,没有影响。但夜行蛛背上长满黑色的刚毛,腹部还有不少色彩斑斓的斑点,被这种蠢物撕咬,说不出来的人,松开手把蜘蛛放走了。

    “你别过来,我害怕。”凯瑟琳的视力没有江北好,黑乎乎地看不太清,以为他把蜘蛛捉了起来,向后退去。

    江北忽然心生促狭,双臂拢在怀里,假装抱着蜘蛛,向凯瑟琳走去,“你摸摸它,跟兔子一样。”

    凯瑟琳虽然立下诺言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法师,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最怕这种多腿生物,“呀”的一声尖叫,吓得掉头就跑。

    江北存心逗逗凯瑟琳,早把自己编的苦修戒条抛之脑后,嘻嘻哈哈地追在后面,让她来摸怀里的“蜘蛛”。

    凯瑟琳头也不敢回,跑了片刻,忽然看到一只巨型夜行蛛正往这边跑过来,又“呀”的一声大叫,把刚说的要保护江北的话全忘了,转身跑回来躲到了他身后,指着前方说:“好大一只蜘蛛!”

    江北抬头看去,也吃了一惊,一只大如牛犊的巨型夜行蛛正迎面追来,四只蛛眼微微发出红光,黑色毒螯又粗又长,蛛背生满长毛,腹部碾过草丛,发出令人不安的“沙沙”声。

    “别怕,有我在。”江北怕夜行蛛喷吐毒液伤到凯瑟琳,向蜘蛛拦过去。

    夜行蛛速度奇快,迅速接近了江北,后腿一蹬,猛地扑在他身上,四条前腿紧紧拘住他的身体,探头咬了下来。

    江北仗着骨头硬,把那只尚未长好的手主动送到蛛螯下供它撕咬,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猛地砸在蜘蛛头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夜行蛛受到攻击,暴躁地“吱吱”叫起来,蛛螯用力内合,想把江北那只手咬断,但像在咬一块生铁,无论怎么用力,那只手只是被蹭下去一些筋膜,骨头毫毛无损。

    江北攥起拳头一拳接一拳地砸在蜘蛛头顶,挨了几拳后,夜行蛛似乎察觉到打不过这个猎物,松口蛛螯,“吱吱”叫着想要逃走。

    “想跑?”江北硬把手塞回蜘蛛口中,用力抓住蛛螯,另一只手依旧一拳一拳地砸在蜘蛛头顶。

    如果夜行蛛能说话,碰到这么憨猛的猎物,只怕要张嘴骂大街,但它也比江比想象中要皮糙肉厚,挨了十几拳后,仍然在奋力挣扎。

    凯瑟琳害怕蜘蛛,一直躲在一旁,看到江北短时间内好像解决不掉蜘蛛,抬起手“劈劈啪啪”的招出一颗火球,甩在了夜行蛛身上。

    夜行蛛背上长满长毛,“呼”的一声烧起来,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它“吱吱”叫着拼命挣扎,但蛛螯被抓,死活挣不出去,忽然从地上弹起来,翻倒在草里不动了。

    “还是你的火球有用,一下就烧死了。”江北赞道。

    “咱们出去吧,这里好吓人。”夜行蛛肚皮朝上,八条腿蜷缩在一起,死相恐怖,还散发出阵阵焦糊味儿,凯瑟琳说不出来的害怕。

    “马上。”江北注意到蛛头下颚上隆起两块,好像是毒囊一类的东西,用手扒开蜘蛛粗糙的外皮,果然看到两个绿得发亮的大毒囊。里面不知道储存了多少毒素,摸起来像石头一样坚硬。

    布瑞尔镇的瘟疫结束后,这阵子江北一直没有太稳定的力量来源,又刚在洛丹伦王城的废墟被逼出巫妖王形态,消耗了不少力量,骨架内存储的能量不到百分之二十,发现这种好东西当然不肯放过,把两颗毒囊扯下来揣进怀里,又掰下两根手臂粗细的蛛后腿,带凯瑟琳离开了山谷。

    回到那块大石头下,江北找来一些枯树枝,让凯瑟琳帮忙生起一堆篝火,把两根蛛腿折成几段,穿上树枝架在火焰上烤熟了。

    夜行蛛虽然十分恐怖,但蛛腿肉质晶莹饱满,散发出阵阵香味,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江北已经长出舌头,先撕下一点尝了尝,感觉肉质鲜嫩,清香甘甜,有些像蟹肉,但比蟹肉多了种说不出来的风味,递给凯瑟琳一段,“试试,很好吃。”

    凯瑟琳害怕蜘蛛,本来不敢吃蛛腿,但天生好奇心重,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忍不住大着胆子尝了点,马上发现确实非常美味,克服恐惧,眉开眼笑地吃起来。

    江北不用吃食物,拿出两个毒囊,准备吸收里面的毒素当饭吃。两个毒囊绿油油地映着火光,看着像两颗硕大的绿宝石,足见毒素饱满。他抓在手中,逐一把这些毒素吸收了。

    凯瑟琳一直在看江北做什么,察觉到他像吸收疫病一样在吸收毒囊里的毒素,但发现他只用那只好手吸,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用另一只手吸?”

    “这只手留着有用。”江北抬起那只骨头拉碴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他最初确实想用这只手来吸收负面能量,以便让这只手的血肉尽快长回来,但后来觉得有一只骨头手也很不错。

    这只手刀枪不入,也不怕火焰冰霜,就像《漫威》里冬兵的机械手臂,倒不如暂时留着,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救急。

    “你以后会不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啊?”凯瑟琳又问。

    “我现在已经和正常男人一样了。”江北隐隐听出了凯瑟琳话里的意思,刻意强调了“正常男人”四个字。

    “正常男人?”凯瑟琳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明艳的眼睛亮起羞涩的光泽,“讨厌!”

    “我说什么了就讨厌,”江北有心逗逗凯瑟琳,“还是你想到什么了?”

    “你就是讨厌,”凯瑟琳咬着嘴唇直笑,“哪有牧师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

    “被你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是个苦行僧啊,”江北假装突然醒悟,盘腿坐好,“拜托你不要用美色诱惑我,安度因大帝说过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止一位牧师苦修,你已经在犯罪了。”

    “安度因大帝肯定先把你这种不守戒律的牧师抓起来。”看着江北正襟危坐的模样,凯瑟琳格格直笑。

    “那我也得先破了戒律再说。”江北作势要站起来。

    “你要干什么?”凯瑟琳吓了一跳,羞怯地看着江北,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逃开。

    “我……我伸个懒腰,准备冥修。”江北觉得玩笑再开下去就要过头了,又坐回去,闭上眼睛进入了冥修。

    凯瑟琳侧头看着江北,胸口像窝了一颗棉花,暖烘烘的。

    她性格单纯,从来没有过什么宏伟的梦想,现在觉得自已有了,暗暗地想,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法师,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去守候这样的一个人。

    这就是她的初心。

七十七 潜入

    两个人休息了一晚,次日天亮后进入毒雾谷,向北边行去。

    夜行蛛昼伏夜出,没跳出来捣乱,两个人走得很顺利,夜幕临近时,已经能远远望见山谷的出口。

    两人加快步伐,想在天黑透之前走出山谷,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一团绿油油的浓雾正在山谷里来回移动,速度时快时慢。

    雾像长了脚一样来回跑,江北还是第一次见,放慢脚步,想知道那是什么。那团雾似乎也发现了他和凯瑟琳,向这边快速飘过来,同时传出了“吱吱”的尖叫声。

    “那不是雾,是只大蜘蛛!”凯瑟琳吓得叫起来。

    江北也看清了,雾里亮着四只发出红光的眼睛,分明是只巨大无比的蜘蛛,冲这猛犸象一样的体型,西游记里的蜘蛛精来了都得跪下叫祖宗。

    “快跑!”江北胸口一阵发毛,抱起凯瑟琳,双腿用力向山谷出口跑去。

    那只大蜘蛛紧紧追在后面,追出一段距离后,察觉到追不上猎物,又退了回去。

    江北一口气跑出山谷,来到一片被山影围起来的山野里,才停住脚步,把凯瑟琳放了下来。

    “刚才那是什么蜘蛛,太吓人了。”凯瑟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不知道,咱们回去时小心些就是。”江北喘了几口气,向前方望去,山野不大,再往前不远地势渐渐拔高,一条山路通往远处的山影,暗淡的夜光中,隐约能看到一片红色的楼阁建在山上,应该就是血色修道院,“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夜深了就去借圣符。”

    “夜深修道院会锁门,僧侣也都休息了,”凯瑟琳一愣,“还怎么借?”

    “夜深了人少,最好借。”江北促狭地笑道。

    “你要去偷?”凯瑟琳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嘻嘻一笑:“那就等夜深了再去借,我认识路,正好把那些法术书也借出来。”

    两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休息,不知不觉,夜渐渐深了,江北见时间差不多,决定动身,和凯瑟琳沿着山路一路轻行,不久来到了修道院外围。

    修道院建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规模比江北远望时还要大,周围安安静静的,修道院红色的屋瓦映着暗淡的夜光,看起来有几分神秘。

    修道院有个偌大的门殿,门殿入口两侧插着火把,温暖的火光传过来。两名穿着红色祭司袍的僧侣正坐在台阶上聊天,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咱们从后墙进去,”凯瑟琳悄声说,“那里有个门洞,我小时候经常从门洞里钻出去玩。”

    “带路。”江北点点头。

    两个人躲在阴影里,贴着山脊绕到了修道院后面,在后墙上找到了凯瑟琳说的门洞。

    “这是门洞?分明是狗洞,”江北看着墙根下方宽三尺高半米的洞口问,“修道院里还养着狗?”

    江北本身还是比较喜欢狗的,但自从穿越成骨架后,对狗一类的犬科动物很是戒备。

    “修道院很早以前有个叫洛克希的训犬师,养着不少狗,后来洛克希被人干掉了,狗就很少了,”凯瑟琳说,“不过这个门洞一直没被封上。”

    “你在这里等,我先钻进去看看。”江北矮身从狗洞钻了进去。

    穿过狗洞就是修道院的内院,结构十分复杂,一眼望去,视野里檐廊和房舍层层叠叠,像进了皇宫内院,但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

    确认安全后,江北轻声招呼凯瑟琳钻进来,拿出海勒绘制的地图看了看。

    按照这副地图,修道院主要分为四个大区域,教堂区、藏书区、军备区和大墓地,圣符就藏在大教堂的一间密室里,他们钻进来的位置在藏书区一角,需要穿过几个庭院才能到。

    “不用看地图了,”凯瑟琳悄声说,“我对修道院很熟,跟着我走就是。”

    “你别带偏了就行。”江北看到凯瑟琳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泽,似乎把这次行动当成一次好玩儿的冒险,还真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闭着眼睛都走不错,这里是藏书区,咱们先去偷法术书,这边来。”

    凯瑟琳矮下身体,向远处一座圆柱形的建筑跑去。

    江北跟在凯瑟琳后面,跑到附近的一条檐廊旁,贴着檐廊下方走了一阵,檐廊拐角处忽然亮起了火光,说话声也隐隐传了过来。

    凯瑟琳回头对江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躲在檐廊的一根石柱后面,火光越来越近,说话声也清晰起来。

    “……你觉得安德森能完成这次挑战么?”一个声音问。

    “他完不成,就只能按照约定交出指挥官的权柄,”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这孩子其实不错,可惜生不逢时,身世也不好,注定要遭遇磨难。”

    “祝他好运吧。”

    “应该是祝我们好运,修道院经不起太大的风雨了。”

    ……

    两个人说着话,沿着檐廊走远了。

    等火光看不见后,江北冒头向两个人的背影望了眼,远远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红色的铠甲,好像不是僧侣。

    “这两个人就是血色制裁者,负责保卫修道院,”凯瑟琳贴着檐廊继续前行,“咱们抓紧点,说不定他们还会绕回来。”

    江北对血色修道院有些好奇,问:“两个人说的安德森是谁?”

    “前任血色制裁者指挥官佩特杜兰德的儿子,修道院的现任指挥官。”

    凯瑟琳绕开檐廊下的一个花坛,边走边说。

    “为人还不错,以前挺照顾父亲和我的,但身世不好,血色修道院以前的指挥官叫雷诺莫格莱尼,和大检查官莎莉怀特迈恩一起统治着修道院。”

    “后来雷诺被弟弟达里安莫格莱尼杀掉了,迈特怀恩大检查官就扶植了没有根基的佩特杜兰德当指挥官,人们背地里议论杜兰德只是迈特怀恩的傀儡,不是很买账。”

    “再后来修道院经历了几次大变故,迈特怀恩和杜兰德都被杀掉了,杜兰德的儿子安德森继任了指挥官,但血色制裁者和僧侣对安德森都不是很服从。”

    “新任检察官查理斯又想像迈特怀恩那样独揽大权,换个听自己话的指挥官,经常撺掇手下的僧侣给安德森出难题,这次应该又遇到了。”

    “修道院好像不是很太平,”江北笑道,“人们斗来斗去的。”

    “只要涉及到权力,哪里也不太平,在布瑞尔镇,艾瑞森不是也经常找你的麻烦么?”

    凯瑟琳的声音有些无奈。

    “安德森还是很有能力的,修道院的人本来已经散了,是他又慢慢把人们召集回来,包括父亲和我,人们总拿他的身世挑刺,其实是嫉妒他,就像艾瑞森和哈维嫉妒你一样。”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圆柱形建筑的下方。

    “这里就是藏书阁,你撑我一下。”

    凯瑟琳让江北站到一扇离地面两三米高的窗口下方,助跑了两步,踩着他的手向上一跳,扒住窗沿爬了上去,忽然想起当初在那个地窖,自己也想像这样爬上去,但摔在了江北怀里,胸口浮起一阵温馨。

    “小心些。”江北在下面低声提醒。

    “知道。”凯瑟琳推了推面前的窗口,没有打开,藏书馆建成圆形,窗沿连在一起,她贴着墙壁绕到另一扇窗口前,依旧没能打开,连续试了几扇,终于推开了一扇窗口,低头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出来。”

    说完从窗口钻了进去。

七十八 故人

    江北蹲到墙根下的草丛里,暗暗祈祷两个血色制裁者不会在这时绕回来。

    他等了一阵,始终不见凯瑟琳出来,不禁有些担心,又不敢大声喊叫,看了看四下里没人,离开草丛走远一些,助跑到墙根下,跳起来扒住了那个窗沿。

    江北爬上去,沿着窗沿走到凯瑟琳翻进去的窗口,向里看了看。窗口后面是几列高大的书架,晕黄色的烛光从书架的缝隙中透进来,一团朦胧。

    江北没看到凯瑟琳,轻手轻脚翻进了窗口,刚落地,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同时耳旁传来“嘘”的一声。敢情凯瑟琳就蹲在窗口一侧,对江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书架后面,示意他有人在。

    江北也听到了,有人正在藏书馆内走动,传来鞋底摩擦地毯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几声轻咳,他挪到书架侧边,探头向外看了看。

    藏书馆面积不小,外围是一圈圈的书架,中央空出一块,铺着松厚的地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僧侣正绕着地毯上的红圈踱步,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时不时咳嗽几声。

    凯瑟琳似乎认识小僧侣,拉住江北那只好手,在他掌心划出了小僧侣的名字,“杰尔米伦塔。”

    江北捉起凯瑟琳的手,在她掌心划了“朋友”这个词,目光征询。

    凯瑟琳的手被江北抓着,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又在他那只好手的掌心划拉了片刻,但一个词江北还能理解,词多了却不知道凯瑟琳想表达什么,指了指窗口,示意她翻出去再说。

    然后扒住窗口准备跳出去,但他比凯瑟琳高大许多,不小心碰到了窗扇,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谁?”杰尔米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同时地毯上步声轻响,人也走了过来。

    这时逃走已经来不及,江北跳下窗口,对凯瑟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快速躲到了书架一侧,听到杰尔米的脚步声接近,猛地闪出书架,伸手卡住杰尔米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书架后面。

    杰尔米猝不及防,吃了一惊,但他只是一名僧侣,和江北的力量相差甚远,一声也没发出来,就被制服了。

    “不想死,就别叫。”江北压着声音说。

    杰尔米看到了江北兜帽下明亮的双眼,又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你别吓他了,他胆子很小的,”凯瑟琳拉住江北的手臂,对杰尔米说,“杰尔米,是我,凯瑟琳。”

    凯瑟琳虽然戴着黑巾,但那双明媚的眼睛极有辨识度,杰尔米似乎把她认了出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可喉咙被江北卡住,说不出话来。

    江北瞧杰尔米的模样不像要大叫大嚷,松开了手,杰尔米咳了几声,似乎害怕江北,站得离他远了些,压着声音问:“凯瑟琳,你不是和海勒牧师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凯瑟琳头脑单纯,对人从不设防,江北担心她说出来偷圣符的实情,抢先回答道:“凯瑟琳想念血色修道院,所以回来看看。”

    “你怎么会想念这种鬼地方?”杰尔米轻轻咳嗽了两声,“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凯瑟琳刚要开口,江北又抢先说:“凯瑟琳这次回来,想借几本法师的法术书,你肯帮忙么?”

    杰尔米看了眼江北,似乎好奇他为什么总代凯瑟琳说话,但没敢多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法术书?”

    “越多越好。”江北又代为回答道。

    “我这就去找,你们等我一下。”杰尔米转身向书架外走去。

    江北静静观察着杰尔米,只要他流露出想要逃跑的迹象,就立刻制服他,但吉尔米在书架中绕来绕去,真的在翻找法术书,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没事的,”凯瑟琳察觉了江北的戒备,悄声说,“杰尔米和我以前经常在一起玩,是最好的朋友。”

    “没事最好。”江北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腹黑,但腹黑总比被人算计强。

    过了一阵,杰尔米捧了十几个羊皮卷轴回来,对凯瑟琳笑着说:“能找到的全拿来了,闪烁、奥术飞弹、火冲术、灼烧、炎爆术、烈焰风暴、冰霜新星、冰锥术、冰枪术、暴风雪……咳咳……够不够。”

    “够了,”凯瑟琳原本只打算偷几本就走,没想到杰尔米帮她找来这么多,把这些魔法都学会,足够支撑她成为一个高阶法师,不禁有些惊喜,又问:“藏书馆少了这么多法术书,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江北也发觉这孩子倒是挺实诚的,这已经不是窃书,而是洗劫。

    “放心,不会的,”杰尔米摇摇头,“查理斯检察官和安德森指挥官正闹矛盾,没人有心思理会这些法术书,你拿走就是,你也别想念血色修道院了……咳咳……

    安德森指挥官遇到了大麻烦,不出意外,查理斯检察官马上就会成为……咳咳……成为修道院真正的主人,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杰尔米边说话边咳嗽,凯瑟琳忍不住问:“你怎么总咳嗽,是不是生病了?”

    “是查理斯,”杰尔米的声音有些郁闷,“半个月前,他欺负修道院的一个女僧侣,我去给他送晚茶时看到了,他把我丢进了大教堂的大水池,警告我不要多说,还罚我到藏书馆值夜,我呛了水,这段时间胸口一直疼,还经常咳嗽……咳咳……”

    江北观察了一下杰尔米的胸口,透过眼中的白光,果然发现他胸部积聚着一层黑影,应该是呛水引起了肺炎一类的病症,觉得这孩子人还不错,抬手拍打着他的背部,把那些病菌吸收了,象征性地忽悠了两句:“善良的人会得到圣恩的庇护,邪恶的人会受到圣恩的惩罚,你很善良,所以圣恩庇护你远离疾病的困扰,查理斯倒行逆施,早晚会遇到灾厄的恶运。”

    随着江北的拍打,杰尔米立刻感到胸口的痛感正在减轻,片刻间就消失无踪,不禁有些惊奇,偷偷打量了一眼江北,但似乎还是有些惧怕这个戴着面具目光如电的牧师,没敢说话。

    “书已经借到,我们该走了。”江北惦记着去偷圣符,对凯瑟琳打了个眼色。

    “杰尔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凯瑟琳把十几个羊皮卷轴拆开,裹成一个揣好,然后轻轻抱了一下杰尔米,“你多保重。”

    “凯瑟琳,你也多保重,”杰尔米点点头,又叮嘱道,“永远不要再回来,修道院已经不是你的家园了。”

    凯瑟琳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和江北从进来的窗口翻了出去。

七十九 无助的指挥官

    两个人翻出窗口,跳到草地上,杰尔米站在窗口里面,对凯瑟琳挥了挥手,把窗口关上了。

    凯瑟琳也挥了挥手,带江北跑到来时的檐廊底下,悄声说:“大教堂在另一边,跟我来。”

    江北跟在凯瑟琳身后,弯弯折折地又回到了钻进来的那个狗洞,然后贴着墙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穿过几个庭院,来到了一个偌大的院子里。

    院落分成前后两部分,环境相当雅致,有花有草有树。前半截比后半截高出两三米,用白色石头做成的台阶相连,中央有个长方形的大水池。水池和院落一样也分成高低两部分,低处的水池有个喷泉,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院落尽头就是宏伟的教堂大厅,红色的屋瓦映着暗淡的夜光,看起来又庄严又神秘。

    江北和凯瑟琳贴着院墙的墙根,矮身向教堂大厅绕去,但走到一半就停住了刚才在藏书区巡逻的两名血色制裁者就坐在大厅门前的台阶上聊天。

    “等等吧,”凯瑟琳把江北拉到墙角的阴影里,“两个人应该很快就走了。”

    但等了许久,两名血色制裁者似乎聊兴甚浓,一直没离开的意思。

    江北目测了一下到大厅正门的距离,又往院落的水池看了看,对凯瑟琳努努嘴,“去那边的花坛。”

    两个人悄悄溜到花坛下面,这里靠近教堂大厅,已经能听清两名制裁者的说话声,还是在讨论安德森的事。

    江北从花坛里摸起一块石头,用力向院落后方抛去,只听“噗通”一声,石头落到了低处的水池里。

    两名制裁者听到动静,站起来过去查看,等两个人沿着院落的台阶下去后,江北拉起凯瑟琳从花坛另一侧绕过去,飞快跑到大厅门前,用力把厚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闪身钻了进去,等凯瑟琳进来后,又把门关上了。

    还是你有办法。”凯瑟琳俨然很喜欢这种刺激的冒险,压着声音对江北笑。

    “赶紧找东西。”江北怕夜长梦多,不敢耽搁,打量了一眼大厅的环境。

    大厅里空荡荡的,高度直挑顶层,数根三人合抱的石柱支撑着顶部的重量。每根石柱上都垂下红色的布幔,地上也铺着红毯,墙壁上燃着火把,似乎已经很久没开窗通过风,空气中弥漫着桐油的味道。

    布幔和红毯映衬着火光,使整座大厅都红通通的,大厅尽头摆着一张供桌,供桌铺着直垂地面的红布,供桌后面的墙壁上有扇巨大的拱门,门扇紧紧关着,在火光中闪着金属质感的光泽。

    按照海勒绘制的地图,圣符就藏在门后的房间里。

    江北跑过去推了推拱门,纹丝不动,往外拉和往两侧推也一样,他伸手敲了敲,门扇发出沉闷的声响,感觉就非常厚重,问:“这扇门怎么开?”

    “我也不清楚,”凯瑟琳摇摇头,“大厅只有正式的僧侣和制裁者才能进来,我就偷偷溜进来过几次,好像有机关可以开,但不知道在哪里。”

    “那分头找。”江北想象了一下自己拼命砸门,然后把整个修道院的僧侣和制裁者全引过来,被瓮中捉鳖的情景,觉得还是找机关比较稳妥。

    他先检查了一下供桌底下,没有发现像机关的东西,又去几间侧屋找。

    凯瑟琳则在大厅里搜寻,但找了半个多小时,始终没找到机关在哪里。

    两个人又换过来,江北找大厅,凯瑟琳找侧屋,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江北有些焦躁,站在供桌前,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大厅的环境,想找到有没有特殊的地方。

    就在这时,大厅门外忽然传来了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好像有人正穿着战靴走过来。

    凯瑟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一间侧屋跑去。侧屋没有门,被发现后也没地方逃跑,江北拉住她,躲到了大厅的供桌下面。

    两个人刚藏好,大厅的门就被缓缓推开了,然后是关门声,接着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来到了供桌前方。

    供桌的红布垂到地面上,两个人看不到外面的情景,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可等了许久,外面始终没动静,江北忍不住想掀开红布,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手刚伸出去,话音就在供桌旁边响起来,他急忙又把手缩了回来。

    “父亲,我又来看你了,那些人都觉得我很坚强,但只有你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无助。”

    说话的是个低沉的男中音,凯瑟琳向江北打了个眼色,江北揣摩了一下,才想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外面这个人的地位应该很高,也许就是两名血色制裁者提到的那个安德森杜兰德。

    接着,男中音的话肯定了江北的想法,“那些人,不管是制裁者还是僧侣,都不肯支持我,只因为我姓杜兰德,而不是莫格莱尼,可一个姓氏又能代表什么呢?”

    “我的圣光术已经练到中阶了,莫格莱尼在我这个年龄时还躲在父亲的翅膀下,什么也不会做。”

    “可那些人就是宁肯相信一个姓氏,也不肯接受我,哪怕是我把他们召集回来的,哪怕是我让修道院重新恢复了秩序。”

    ……

    安德森一句一句地抱怨自己遭到的不公平对待,声音中充满愤怒和无奈,一直说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停下来。

    “抱歉,父亲,我总是来打扰你,可我不得不向你倾诉,因为我连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最晚明天,我就要去毒雾谷猎杀那头蛛王了,没人肯陪我一起去,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去。”

    “人们都嘲笑你是个没用的傀儡,靠舔怀特迈恩的高跟鞋才当上的指挥官,我会向这些人证明,我们父子两个体内流淌着勇敢的血液,杜兰德这个姓氏同样能赢得荣耀!”

    “不用为我担心,父亲,如果失败,我就能来陪你了,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安德森又叹了口气,然后沉重的脚步声向门口走去。

    “你和这个安德森关系怎么样?”听脚步声渐行渐远,江北悄声问。

    “还行,能说上两句话,”凯瑟琳回答道,又问:“怎么啦?”

    “一会儿别乱说话,听我指示。”江北撩开供桌的红布钻出去,看到一个身穿红色铠甲背着一把双手剑的年轻人正准备开门,叫道:“等等,安德森杜兰德。”

    安德森猛地转回身来,他有张年轻的面孔,看起来顶多二十岁,说不上英俊,但有股勃勃的英气在里面。

    看到江北后,安德森目光微凝,视线投进江北的兜帽,在他半张好脸和半副面具上扫了扫,接着又落在他那身黑色的祭司袍上,反手把双手剑取下来,问道:“你不是修道院的僧侣?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别紧张,我是你朋友的朋友,”江北信口胡诌,“凯瑟琳克洛泽,还记得她么?我是她的朋友,她听说你遇到了麻烦,还说你以前很照顾她和海勒牧师,特意让我过来帮帮你。”

    按照江北的想法,他和凯瑟琳不知道开门的机关,一直找下去太浪费时间,安德森明显遇到了麻烦,这个人又是血色修道院的指挥官,倒不如冒险和对方做个交易,事情说不定就简单了。

    “凯瑟琳在哪里?”安德森显然不相信江北说的话,“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凯瑟琳,”江北敲了敲供桌,“快出来见见咱们的好朋友。”

    凯瑟琳从供桌底下钻出来,和安德森打了个招呼,“指挥官,你好。”

    凯瑟琳脸上虽然戴着黑巾,但明媚的眼睛极有辨识度,安德森和杰尔米一样,一眼就认了出来,把双手剑扣回了铠甲背后的凹槽里,但显然还未打消疑虑,说:“好久不见,凯瑟琳,你和海勒牧师去了哪里,又是怎么认识这位……朋友的?”

    “海勒牧师厌倦了修道院的生活,去外面游历,”海勒和凯瑟琳躲在布瑞尔镇,暴露后相当麻烦,凯瑟琳不善撒谎,江北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路上遇到了我这位立誓忘记本名的苦行僧。”

    “海勒牧师厌倦了修道院的生活,就能离开,我也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却无处可去,”安德森感慨道,又问:“海勒牧师在外游历,还关心着修道院的情况么?而且知道我遇到了麻烦,让你们偷偷跑回来,躲在供桌底下?”

    “他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们怎么进来的也不重要,”江北清楚骗不了安德森,开门见山地说,“重要的是你遇到了麻烦,而我们很乐意提供帮助。”

    “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麻烦么?”安德森微微一笑,但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就敢说这样的话。”

    “你有个挑战,没人肯跟你一起去,”江北把已知的信息综合了一下,“完不成挑战,你就要交出指挥官的权柄。”

    “你知道的事情不少,是刚才偷听到的么?”安德森又笑了笑,“但你应该不清楚我要去挑战什么,我要挑战的是毒雾谷当之无愧的王者,母蛛之王螯波塞冬。”

    “你是说那只大蜘蛛!?”江北一惊,他来修道院的路上刚见过那只大蜘蛛,以这只蜘蛛的体型,与其说是挑战,倒不如说是自杀。

八十 出发

    “看在凯瑟琳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们离开吧,”安德森似乎料定江北不敢去,转身要去开门,“而且我需要的是战士,不是牧师。”

    “我没说不去,”江北权衡了一下,凯瑟琳的绿斑需要消除,哈维也需要救治,挑战那只猛犸大蜘蛛确实有些危险,但该冒还得冒,“你需要的是帮助,多一分助力,就多一分希望。”

    安德森又回过身来审视着江北,这位牧师全身裹在黑色的祭司袍里,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但一双眼睛明亮得吓人,像是有些实力,只可惜,这是位牧师。

    “母蛛之王是毒雾谷当之无愧的王者,上天赋予了它无与伦比的体魄,需要近乎残暴的力量才能打败,我带着一个牧师去,还要保护你。”

    “奉劝你一句,不要小瞧牧师,尤其是我这种牧师,”江北笑道,“你不带我去,就是自己送死,带我去,至少那个母蛛之王什么塞冬能多一个攻击目标,而且你不用保护我,我说真的。”

    安德森琢磨了一阵,觉得江北说的也不算错,母蛛之王是很稀有的精英野兽,他一个人去十有**回不来,多一个目标吸引蛛王,就多一些进攻的机会,问:“我不会白白得到你的帮助吧?”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江北示意凯瑟琳把黑巾摘下来,露出脸颊上的两团墨绿,“凯瑟琳不小心被邪能侵染了,我需要用圣洁护符净化掉她体内的邪能。”

    安德森看到凯瑟琳的脸后,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也觉得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容貌受损大为可惜,但摇了摇头,“恐怕我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密室有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开启,我只有一把,另一把在检查官查理斯那里。”

    为证明自己的说法,他走到密室前,取下大门两侧的两块方砖,露出下方两个圆形的锁孔,接着说:“而且圣洁护符是迈特怀恩的遗物,被那些僧侣视为不容亵渎的圣物,不可能让凯瑟琳佩戴。”

    凯瑟琳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但还是有些失望,一声不响地把黑巾戴了回去。

    江北也发觉这件事比他想的要复杂,检察官查理斯和安德森明显不对付,他帮安德森,就会被查里斯视为敌人,肯定不会把钥匙给他,但不帮安德森,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江北权衡片刻,觉得安德森为人还算不错,而且为了改变命运而拼搏,勇气可嘉,帮一帮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说:“查理斯那边我会再想办法,等事情结束后,你这边不出问题就行。”

    “只要你和我能活着回来,”安德森淡淡地说,“钥匙自然会给你备好。”

    两个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计较已定,安德森离开大教堂,给江北找来一身血色修道院的祭司袍换上,让他谎称是以前逃散又赶回来的僧侣,以免他外来者的身份引起众人的攻讦,凯瑟琳在修道院长大,人们都认识她,就以本来面目出现。

    江北和凯瑟琳又溜出修道院,绕到正门去见了值夜的僧侣,安德森已经提前在门殿等待,亲自把两个人接进去,连夜安排了住所,约定好明天一起出发。

    凯瑟琳比谁都盼着祛除脸上的绿斑,但想到要去挑战一只那么恐怖的蜘蛛,难免有些担心,安顿好后,又找到江北,闷闷不乐地说:“要不明天还是别去了,太危险。”

    “要是不去,”江北了解这姑娘的心思,调侃道,“你岂不是永远都是只小花猫?”

    “呸,你才是只小花猫,”凯瑟琳啐了一口,又叹了口气,“这些绿斑是对我冒失的惩罚,我不想你因为我去冒这种险,那只蜘蛛太可怕,而且就算杀掉蛛王,还要去劝查理斯。

    你不了解查理斯,他这个人小肚鸡肠,就和艾瑞森一样,不,他还没艾瑞森大度,为人还有些不正经,经常欺负修道院的女僧侣,圣符不可能拿到手的。”

    她越说越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办到,轻轻叹了口气,眉目间浮起一抹忧愁。

    “放心,”江北笃定地说,“我既然应承了这件事,就有自信杀掉那只大蜘蛛,查理斯那边也别太担心,等明天见了人,再想说服他的办法。”

    江北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那只蛛王虽然可怖,但攻击手段无非就物理攻击和毒素攻击两种。

    他这副骨架硬得凿子都凿不动,不怕物理攻击,又能吸收毒素,也不怕蛛王的剧毒,这两种攻击对他都无效,哪怕慢慢和蛛王耗,总能把蛛王磨死,至不济还有巫妖王形态的大招傍身。

    至于查理斯,江北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抓住,而且查理斯和安德森有矛盾,他从中渔利,未必不能说动这位检察官。

    次日一早,安德森就让人把江北叫到了大教堂,凯瑟琳算是修道院的逃兵,昨晚又偷了不少法术书,担心被人盘查,没跟着一起去,提前到修道院外等待。

    江北到场后,院落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分成两队,左边是身穿红色铠甲的血色制裁者,右边则是穿红色祭司袍的血色僧侣。

    僧侣中男女老少都有,当首的是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检察官查理斯。

    江北远远打量了一眼查理斯,只见这位检查官刀剽子脸,皮肤略黑,眼神阴霾,左下巴上有颗葡萄干大小的黑痣,痣上还长了一撮黑毛。

    这副形象,不去电影里演汉奸也是可惜了了,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长了这样一副尊容还能当上检察官,必定心机深沉智高一筹。

    江北的身份是僧侣,站到了僧侣队列的最后,杰尔米也站在最后,看到江北后,不自觉扎低了头,手抓住了祭司袍的袍摆。

    安德森站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等人到齐后,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表明自己去诛杀蛛王的决心。

    台下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目光里有同情、有嘲弄、有事不关己,唯独没有信任,仿佛他们眼前的指挥官已经是个死人。

    安德森清楚众人的心思,演讲结束后,没问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一起去,就走下台阶,穿过队列的缝隙,准备出发。

    一众制裁者和僧侣连送行的意思都没有,站在原地观望,只有江北跟在了安德森后面。

    “等等,”查理斯似乎没料到有僧侣会跟着安德森去,走过来打量了一眼江北,盘问道:“你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是在修道院长大的小僧侣,”江北和安德森已经提前串好供,按照说好的身份回答,“修道院出事时逃散了,在外面漂泊了几年,昨晚才回来。”

    “为什么戴着一副铁面具?”查理斯看着江北掩在兜帽阴影里的脸,惊讶于他明亮的目光,神情有些戒备。

    “在外流浪时脸被狼咬伤,肌肉萎缩了,”江北信口胡编,“怕吓到人,所以戴了面具。”

    “检查官,”安德森担心查理斯盘问个没完,露出破绽,走回来说,“这位年轻的僧侣是我昨夜亲自接进来的,他小时候在修道院生活,长大后对这里依旧念念不忘,历尽千辛万苦才赶回来,有问题么?”

    “问题倒没有,但按照惯例,僧侣加入修道院,需要经过我的许可,”查理斯老气横秋地问江北,“你是几级僧侣?”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流浪,没有经过认定,”江北清楚查理斯担心他有两把刷子,帮安德森度过难关,所以才来盘他的底,刻意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名,“也不知道是几级。”

    “你用个治疗术我看看。”查理斯说。

    江北故意表现得什么也不会,抓耳挠腮了半天,才丢出来一个医疗能力很弱的恢复术。

    安德森看在眼里,顿时大失所望,最初见到时,这位神秘牧师气宇轩昂,目光也如刀似电,给他一种很强大的感觉,但眼下所见,这种强大只是他的错觉,这位牧师的治疗能力恐怕连初阶牧师也够不上。

    牧师本身就不以力量见长,再没有治疗能力,就等同于是个废人,安德森一时倒不忍心让这种无知的小牧师跟着自己去送死了。

八十一 以身饲虎

    “嗯,你的实力不错,”查理斯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嘲弄,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依我看至少有中阶牧师的水准,有你的帮助,指挥官一定会旗开得胜的。”

    这种话几乎相当于调侃,不少制裁者和僧侣捂着嘴偷笑起来,看向安德森的眼神也有些戏谑。

    江北也惊了个呆,查理斯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竟是比他还强,但考虑到事后还有求于这位检察官,没有开口回击,躬了躬身,和和气气地说:“谢检查官夸奖,我一定会努力的。”

    “走吧。”安德森不愿站在这里受人嘲讽,带江北大步离开了修道院。

    凯瑟琳就在一棵大树后面等,汇合后,安德森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钥匙递给江北,“这是密室的钥匙,你跟着我去也是白白送死,还是拿着钥匙去求查理斯吧。”

    “别那么早下定论,”江北越发觉得安德森为人不错,有心帮他度过难关,把钥匙收起来,“成不成去了才知道。”

    “不知道天高地厚,也罢,等见到了蛛王,你再考虑要不要上去送死。”安德森摇了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江北也不再多说,和凯瑟琳一起跟在了后面。

    不一时,三个人到了毒雾谷,白天夜行蛛都不出来活动,整座山谷静悄悄的,山风阵阵掠过,吹得谷内的野草片片倒伏。

    安德森搜寻了一阵,找到了被蛛王压倒的荒草,顺着痕迹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山洞前,洞口前的荒草全被压倒了,蛛王应该就在山洞里。

    安德森从草里翻出一块大石头,说:“我把蛛王引出来,你们要是害怕,就抓紧时间逃跑,应该还来得及。”

    说完,他把石头丢向山洞,然后把那柄巨大的双手剑从背后卸下来,空着的那只手闪过明亮的黄光,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圣印,紧紧抓住了剑柄。

    石头飞入山洞,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那只像猛犸象一样的蛛王“哧哧”叫着从山洞里窜了出来。

    少了夜色的掩盖,蛛王身周的毒雾显得淡了许多,像小山一样的身躯显露出来,四颗如同灯笼一样的眼睛镶嵌在前额上,即使在白天,绽放的红光依旧醒目。

    它有八条树干一样的长腿,支撑着庞大的身躯,还有四根手臂粗细的毒螯,在巨大的唇鄂旁轻轻摆动,光看着就令人心生畏惧。

    在蛛王锁定叨扰自己的猎物前,江北就开始奔跑,不过是朝着蛛王的方向,在他看来,这么庞大的东西冲起来,墙也会被撞倒,倒不如主动送上门去,缩短蛛王奔跑的距离。

    蛛王似乎没遇到过猎物主动靠近的情况,反倒被江北吓了一跳,但马上挺立起来,四条前腿抱住江北,粗壮的毒螯也咬了上去。

    安德森不明就里,只当江北惊慌失措跑错了方向,他预见到这位牧师实力很弱,但没想到脑筋还这么笨,战斗还没开始就自投蛛口当场阵亡,一时愣在了那里。

    凯瑟琳也吓了一跳,抬手招出一颗火球,但怕误伤江北,没敢轻易抛出去。

    蛛王的力量比江北想象中还要强很多,四条蛛腿紧紧拘着他的身体,像液压钢臂一样缓缓收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果是普通人,只怕已经断成几截,好在那副骨架拥有足够的强度,硬生生扛住了。

    只是蛛王的毒雾腥臭得令人作呕,江北屏住呼吸,把那只还没长好的手臂送进蛛王口中,供它撕咬,防止被这头怪物咬住头部,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攻击它啊!”

    听到江北还在说话,安德森又大吃一惊,牧师一向以脆弱而著称,他难以相信中了蛛王的正面攻击,这位牧师居然还活着,但此刻顾不上想太多,迈开步伐向蛛王冲过去,屏住呼吸,防止吸入毒雾,双手剑用力挥起来,劈在了蛛王硕大的腹部。

    蛛王厚实的皮肤和柔软的腹部滑开了剑锋,那一剑像斩在棉花上,没造成任何伤害。

    安德森收回长剑,准备改成刺击,但一条蛛腿抬起来,猛地撞在他身上,“砰”的一声,红色的铠甲飞出去两块,安德森也被远远踢出去,摔进了草里。

    “你不会这么菜吧!?”江北被蛛王死死拘着,动弹不得,安德森再发挥不了有效的攻击,单靠凯瑟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杀掉这只蛛王。

    “圣骑士本来就不太擅长攻击,所以我才说需要战士!”安德森的脸色涨得和那身血色的铠甲一样红,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又向蛛王冲回去,这次他挺起双手剑,直直刺在了蛛王腹部。

    但双手剑适合劈砍,剑身偏厚重,剑尖也不够锋利,只刺进去半寸就滑开了,安德森在惯性下也摔倒在地上。蛛王抬起一条腿,向他踩下来。

    这时,凯瑟琳也绕到了蛛王侧面,抛出一颗火球砸在蛛王背后,“噗”的一声,火苗四溅。

    蛛王和普通的夜行蛛一样怕火,放弃安德森,“哧哧”叫着退开了几步。

    江北被拘在蛛王怀里,一条被蛛王的毒螯咬着,另一条手臂被蛛腿抱住,没办法攻击,叫道:“谁能想办法帮我把胳膊弄出来!”

    “我试试!”凯瑟琳向蛛王头部连续抛出两颗火球,暗暗祈祷不会砸到江北身上。

    蛛王的身躯太过庞大,不便躲闪,两颗火球陆续在蛛王头上爆开,四散的火苗险些烧到江北。

    蛛王被烧得“吱吱”乱叫,似乎认为凯瑟琳更有威胁,松开两条蛛腿,像奔腾的战车一样向凯瑟琳冲了过去。

    凯瑟琳吓了一跳,向远处逃去,但法袍的裙摆忽然被荒草挂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给老子停住!”松开的两条蛛腿也让江北的手臂解脱出来,用尽全力砸在蛛王的一只眼睛上,“嗤”的一声,那只手陷进了蛛王的眼睛里,绿色的汁液四溅。

    蛛王受到重创,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暴跳如雷地甩动身体,江北没有抓稳,被甩出去落进了草里,刚站起来,蛛王已经像战车一样冲到了他眼前,把那只没长好的手臂挡在身前,准备承受撞击。

    就在这时,一把巨大的光锤从天而降,“嗡”的一声震鸣,砸在蛛王头上,是圣骑士的制裁之锤,蛛王被砸得身体一歪,险些翻到在地上,又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声。

    “快躲开!”安德森保持着召唤制裁之锤的姿势,剧烈地喘着粗气。

    “我吸引它,你们想办法攻击!”江北没敢躲开,蛛王一旦失去牵制,发起疯来,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拦不住。

    趁蛛王被光锤砸得东摇西晃,跳起来抓住它的毒螯,强行把那条没长好的手臂塞进蛛王嘴里,挂在了它身上。

    这种主动把手臂送给蛛王吃的战术,安德森连想都没敢想过,但这一切确实发生在他眼前,有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感觉,摇了摇头,又挥舞着双手剑冲了过来。

    凯瑟琳也爬起来,绕到蛛王侧面,连续招出火球甩过去。

    江北的牵制战术起了效果,蛛王身上挂了一个人,无论是进攻还是躲闪都显得有些笨拙,安德森和凯瑟琳可以轻松找到攻击的机会。

    安德森躲在蛛王身后,挥舞巨剑刺击它的腹部,虽然每次造不成多少伤害,但积少成多,蛛王庞大的腹部很快就伤痕累累,绿色的血液随着蛛王身躯的晃动,甩得到处都是。

    凯瑟琳的火球术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她站在蛛王侧后方,火球一颗接一颗地甩在蛛王身上,爆开的火焰中,蛛王身上的刚毛已经被烧干净,庞大的身躯上留下一团团醒目的焦痕。

    江北空着的那只手则找机会攻击蛛王剩下的三只眼睛。

    在三个人的合力围攻下,处在毒雾谷食物链顶端的蛛王竟然有了败退的迹象,它似乎也意识到江北这个最难缠的猎物是战斗的关键,拼命晃动着庞大的身躯,想把他甩下去。

    江北伸进蛛王口中手臂又用力往里掏了一截,手骨透入它柔软的口腔,牢牢抓住了一根肉筋,身体被甩得东摇西晃,但始终不肯松脱。

    就在这时,蛛王忽然站住不动了,江北察觉到有股汹涌的能量开始在蛛王体内涌动,好像是毒素,念头还没转完,一股腥臭墨绿的毒液就从蛛王粗大的毒螯中射出来,喷到了他身上。

    不过这正中江北下怀,骨架内的能量只有不足百分之二十,所以他不敢启用巫妖王形态和蛛王硬刚。

    蛛王的力量太强,在形态解除之前打不过蛛王,一切就全完了。蛛王喷射毒液等于给他输送力量,无异于雪中送炭,当即把毒液中的毒素全部吸收了。

    墨绿色的毒液中蕴含着丰富的毒素,力量像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入江北体内,毒液的颜色也迅速稀薄下来,直到变成无色但腥臭的组织液。

八十二 恶战

    安德森看到江北被毒液喷中,顿时吃了一惊,毒雾谷紧邻血色修道院,夜行蛛毒液的威力他很清楚,一枚成年夜行蛛毒囊中蕴含的毒素足以杀死五个成人,蛛王毒液的威力就更不用多说,中了这么多毒液,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得住。

    但安德森接着看到毒液的颜色以可见的速度淡下去,而江北还在活动,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不明就里,只当毒液里的毒素被江北净化了,一时呆住了,思索着这位牧师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竟然可以净化蛛王的毒液,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一次毒液没奏效,蛛王又连续喷射了两次毒液,但难缠的猎物不仅没有被毒死,力量反而在不断增强。

    蛛王似乎意识到自己终将战败,停住攻击,忽然发出了如同低音号一样阴沉的鸣叫声。

    蛛王的声音在山谷里远远传开,似乎在召唤什么,江北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空着的那只手又掏入蛛王的一只眼睛,想阻止它发出这种声音。

    可惜为时已晚,山谷里响起成片的“吱吱”声,荒草由远至近开始倒伏,全是大大小小的夜行蛛,数量不下数百只,如同墨绿色的潮水推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你们两个别打了!”江北大吃一惊,凯瑟琳和安德森是普通人,被这么多夜行蛛包围,下场只有一个死,叫道:“这里交给我,你们躲到那个山洞里,快!”

    看到那么多蜘蛛赶过来,安德森和凯瑟琳也全惊得变了脸色,一时不知道该留下帮助江北,还是抓住机会逃走,短暂的犹豫,汹涌而来的夜行蛛已经将两个人围在了中央。

    凯瑟琳甩出两颗火球,但夜行蛛的数量实在太多,两颗火球像落入水中的蜡烛,连点动静也看不到。

    安德森昂着头,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召唤什么,紧接着,亮黄色的神圣能量从他脚下铺开,像燃烧的火焰一样浸染了方圆几米的草地。

    是圣骑士的奉献,但面对铺天盖地的蛛海,这点神圣伤害显得微不足道。

    江北顾不上再牵制蛛王,踩着它的身体跳出去,一把抱起凯瑟琳,拼命趟开围拢的蛛海,向蛛王栖身的山洞冲过去,安德森也不敢恋战,跟在了后面。

    蛛王瞎了两只眼睛,身上也满是焦痕和伤口,前所未有的重创让它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尖叫声,像头狂躁的猛犸象一样追了过来。

    江北一步也不敢停,像刀一样切开蜂拥而至的夜行蛛,一路狂奔到了那个山洞前,同时开始用意念抚触意识中的那个开关。他不知道解开巫妖王形态后,骨架内剩余的力量能支撑多久,但现在不用恐怕就没机会用了。

    来到洞口,江北把凯瑟琳抛了进去,又转身把安德森接进山洞,然后转身挡在洞口,直面冲过来的蛛王和潮水一样的蛛群。

    山洞并不大,凯瑟琳撞在了山壁上,过度的紧张让她顾不上理会身体的闷痛,爬起来准备继续战斗。

    安德森喘着粗气握紧双手剑,死死盯着江北的背影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牧师的身体散发着浓郁的白光,如同烟气一样在那道挺拔的身影上蒸腾,一股令人不安的强大气场也扩散开,周围的温度快速下降,仿佛隆冬降临,他甚至看到了从口中呼出来的白气。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外面交给我,安德森,你保护好凯瑟琳,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损伤。”

    江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金属质感,大步向山洞外走去,骨架内蕴含的两种力量冰霜和死疽,在他调动下,随着他的步伐贴着地面扩散开。

    附近的荒草迅速枯萎,草叶以可见的速度蔫下来,被腐蚀成了黑色,随即又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冰晶。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夜行蛛踏上了被腐蚀的地面,蛛腿立刻被死疽感染,黑色的纹路如同藤蔓一样沿着蛛腿向上蔓延,所过之处,渗出溃烂的黑水。

    这几只夜行蛛尖叫着向后逃去,但溃烂的蛛腿已经不足以支撑它们的身体,纷纷断掉了,夜行蛛倒在地上挣扎,可难逃被死疽吞没的命运,腐烂的尸体又被随后而至的冰霜包裹起来。

    剩下的夜行蛛感觉到了这种力量,不敢再往前冲,纷纷向后退散,到处响着不安的“吱吱”声,甚至蛛王也在这种力量面前停了下来。

    调用冰霜和死疽两种力量,骨架存储的能量消耗得更快,江北担心撑不了太久,大步向蛛王冲过去。

    安德森则站到洞口,防止有夜行蛛冲进来,但很快发现没这个必要了,洞口外方圆二十米的土地像过了火,只留下一片焦黑,荒草和夜行蛛的尸体在风里溃散成灰,飘得到处都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安德森回过头,一脸震惊地问凯瑟琳,“就算是最强大的死亡骑士,也不可能把死疫和冰霜控制到这种程度。”

    “他就是个牧师,”凯瑟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耸了耸肩,“可能奇怪了点,但他确实是个牧师,我发誓。”

    面对江北的接近,蛛王不安地向后退去,但它毕竟是这座山谷的王者,很快被江北的步步紧逼激怒了,尖叫了一声,反向冲了回来。

    “轰”的一声,两道不成比例的身影碰撞在一起,更贴切地说,是江北扑在了蛛王身上,巫妖王形态提供的力量到底没有天然的霸主级生物强大,江北被撞得向后摔出去。

    在纯力量的对抗中占据上风,帮助蛛王重新赢得了自信,它狂叫着向江北碾过来,溃散的夜行蛛也在蛛王的召唤下重新聚集在一起,辅助它们的首领围攻江北。

    江北也发觉自己在力量上没办法占据上风,改变了进攻的策略,趁蛛王冲过来时,猛地跳起来抓住了它一根毒螯,借助惯性的力量翻到了它背上。

    蛛王的身体分成头、胸、腹三节,江北骑在蛛头和蛛胸之间的凹陷里,双腿用力夹紧它的身体,然后伸手按住蛛王的头部,把骨架内的能量转化为冰霜和死疽之力注入进去。

    蛛王厚实的皮肤分散了两种力量的侵蚀,但剧烈的疼痛仍让它暴躁地挣扎起来,可猎物所处的位置它攻击不到,像头疯狂的猛犸象一样横冲直撞,想把背后的猎物甩下来。不少靠近的夜行蛛被蛛王踩中,身体像爆竹一样炸开,体液和内脏散得到处都是。

    江北也被甩得东摇西晃,伸手掏入蛛王的头皮,竭尽全力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将冰霜和死疽之力持续不断地注入蛛王的头部。

    在两种力量的侵蚀下,蛛王挣扎的力量正在减弱,可骨架内残余的能量也在大量消耗,短短时间里,已经不足总量的百分之五,江北感觉到自己正虚弱下来,再得不到力量补充,巫妖王的形态很快就会解除。

    而巫妖王的形态一旦消失,面对暴怒的蛛王和这么多的夜行蛛,他或许能挺过去,但安德森和凯瑟琳势必无幸。

    他迫切地需要力量!

    力量的来源不用愁,包括蛛王在内,每只夜行蛛的毒囊中蕴含的毒素都能为他所用,问题是怎么吸收过来?

    思考同时,江北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巫妖王形态下,他增强的不只是力量,吸收能力好像也得到了增强。

    为验证这点,江北举起一只手,集中意念,察觉到蛛王和周围夜行蛛体内的毒素开始蠢蠢欲动,但想要隔空把这些毒素吸收过来,比江北想象中要困难,他皱紧眉头,不断增强着意念的力量。

    长期的苦修让江北的精神力已经有很高的强度,随着他意念力的持续增强,某个瞬间,似乎超过了临界点,无数道绿色的光点突然从这些恐怖的生物体内飞出来,向江北那只手汇聚过去。

    蛛王距离江北最近,从它体内飞出的绿点也最浓郁,几乎像道绿色的水注。

    毒素是蛛王赖以生存的根本,它的流失让蛛王感到了本能的恐惧,竭力挣扎起来,但冰霜和死疽之力已经穿透蛛王头部的血肉,在它头部扩散开。

    蛛王又挣扎了一阵,蛛头忽然爆开了,腐烂化脓的黑水流淌下来,庞大的身躯也轰然倒在地上。

    看到蛛王死去,剩下的夜行蛛也惊恐地逃散了。

八十三 凯旋

    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后,安德森和凯瑟琳走出了山洞,接着就愣在了那里。

    山洞外,方圆近百米的地面一片狼籍,荒草像被狂奔而过的烈马群踩踏过,全都倒伏了下来,被踩扁的夜行蛛尸体到处都是,体液和内脏挂在倒伏的草叶上,抽出细丝,空气中散发着让人憋闷的恶臭味。

    那头蛛王也倒下了,庞大的身躯横卧在地上,像是座墨绿色的小山,蛛头少了一多半,露出巨大的黑色伤口,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它的头像是活生生烂掉的。

    蛛王的胸腹也被掏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两颗硕大无比的毒囊被挖了出来。

    江北已经解除巫妖王形态,就蹲在毒囊旁,一手一个按住两个大毒囊,吸收着里面的毒素。

    凯瑟琳找了条还算干净的路径跑到江北身旁,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差洗个澡。”江北抬头一笑,激励的战斗中,他的祭司袍被撕裂了几条大口子,上面沾满蛛王的血液和内脏的肉丝,闻起来臭哄哄的。

    “你到底是什么?”安德森走过来看着江北,眼神或多或少有些警惕,在他看来,一位牧师不可能在蛛王的直面冲击下活下来,也不可能有这样诡异的力量,甚至,只要是人类,都不可能有。

    “我就是一个牧师。”江北随手给安德森甩了个恢复术。

    和蛛王的战斗中,安德森受了不少伤,浑身都在疼,但在跳跃的晕黄色光辉中,他身上的疼痛迅速消失了,那些不算太严重的伤口也开始快速愈合。

    几乎是一瞬间,安德森就确定江北是位牧师,从这个恢复术中,他感到了纯洁和让人镇定的力量,治疗能力至少是他圣光闪现的两倍,也许再苦修个一两年,他才能达到同样的程度。

    “谢谢你的帮助,牧师。”安德森把双手剑插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被群蛛围攻的余悸还没有散去,但喜悦已经涌入了他的胸口。

    他完成了这次挑战,尽管母蛛之王螯波塞冬不是他亲手杀死的,但挑战终归是完成了,等他把这具庞大的尸躯带回修道院,那些轻视他的僧侣和制裁者绝对改变自己的态度,查理斯也一定会大吃一惊。

    而这一切都得感谢这位神秘的牧师。

    想到这里,安德森诚恳地说:“圣洁护符的事,我会帮忙去求查理斯,当作这次对你的感谢。”

    “不必,我自己去求查理斯就可以,不行再找你帮忙。”按江北的想法,查理斯和安德森有矛盾,安德森去求十有**会吃闭门羹,倒不如他自己去求成功的概率大,所以婉拒了。

    “也好。”安德森没反对,完成了这样艰巨的挑战,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去低声下气地求查理斯,以后也不愿意。

    不久,江北抽空了毒囊中的毒素,两个墨绿色的大毒囊变成了灰白色,看起来像两块椭圆形的大石头。

    不过即使是蛛王积聚的海量毒素,也不足以把骨架的能量充满,只补回来百分之二十。

    巫妖王形态确实很强,不过江北觉得在没有稳定能量补充的情况下,以后必须得慎重使用了,否则力量越用越少,早晚有一天,他会像打败那三头病狼一样陷入极度的虚弱。

    挑战已经完成,安德森年轻人的心性流露出来,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血色修道院,宣布自己的战果。

    他砍来树枝,用荒草挫绳,做了一个木排,然后以惊人的毅力,像蚂蚁搬象一样,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把蛛王庞大的尸体一路拖到了修道院门前。

    时间已经入夜,值夜的僧侣看到安德森回来,神色都有些吃惊这位年轻的指挥官离开时,修道院的每个人都以为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等看到木排上蛛王庞大而破碎的尸体,两个人的吃惊变成了震惊。

    “指挥官大人,欢迎您凯旋归来。”两名僧侣躬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说。

    “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吧,”对两名僧侣的态度,安德森非常的满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用平静的语气说,“告诉他们,我杀掉了母蛛之王螯波塞冬,修道院向南的道路已经被彻底打通。”

    “是,指挥官大人。”两名僧侣转身跑进门殿,一名僧侣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在台阶上绊了一跤,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消失在门殿的拐角。

    不久,修道院的制裁者和僧侣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确定他们以为已经死去的指挥官还活着,并且确实带回了蛛王的尸体后,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对安德森的态度突然间变得恭敬起来,仿佛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王者,尤其看到蛛王令人望而生惧的庞大尸躯就摆在那个木架上。

    “现在,我,这个没有高贵血统的指挥官,可以赢得你们的信任了吧?”

    所有人都到齐后,安德森站在蛛王的尸躯旁,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战利品,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问。

    包括查理斯在内,所有人都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表明,他们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击杀母蛛之王是他们给这位指挥官挖的一个致命陷阱。他们原本以为安德森不敢去,只能被迫交出手中的权柄,可他去了。

    他们原本以为安德森不会再回来,可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蛛王的尸体,让人再也没话说。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已经认可了我,”安德森的声音严肃起来,“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质疑我的声音,否则我会把他驱逐出修道院,都退下吧。”

    “是,指挥官大人。”血色制裁者们都躬下了身体,然后列队回到了修道院。

    那些僧侣也在查理斯带领下回去了。

    “牧师,谢谢你帮助我证明了杜兰德这个姓氏的荣耀,”安德森长长地吐了口气,眼中隐隐含着泪光,“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客气,你是位勇敢的指挥官,肯为自己的命运拼搏,值得拥有这份荣耀,”江北笑了笑,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叫杰尔米,是修道院的一个小僧侣,你真想回报就帮我多照顾照顾他。”

    凯瑟琳侧头看了眼江北,杰尔米是她的朋友,和牧师昨晚只有一面之缘,她没想到江北还惦记着这个小僧侣,胸口一阵温暖。

    “我记得了。”安德森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说:“那把钥匙先放在你那里,用完了还给我就行,但要小心查理斯,他非常卑鄙,你帮助我去击杀蛛王,他说不定会刁难你,我刚完成挑战,立足未稳,不便立刻和查理斯撕破脸,还望你自己当心。”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江北点了点头,白天他暗中观察过查理斯,透过眼中的白光,发现这位检察官的身体里有不少黑影,健康状况似乎不是太妙,应该有很多机会供他下手。

八十四 卑鄙的检查官

    江北原本准备当晚就去会会血色检察官查理斯,但很快发现这不是个好时机。

    对血色修道院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安德森用实力握紧了手中的权柄,每个人都必须重新寻找自己的站位,也包括查理斯在内。

    江北觉得这位检察官应该没心思和自己谈借圣符的事,以血色僧侣的身份,暂时在血色修道院住下来,等待更合适的机会。

    凯瑟琳也得以有空闲研究从藏书馆“借”来的法术书,她没忘记立志成为一名强**师的诺言,把时间都花在了冥思上。

    就和冥修能提升牧师的实力一样,冥思对法师的帮助也非常巨大,其一,冥思可以缓慢增加法师的法力储量,这是法师赖以生存的根本,其二,冥思可以加强法师对魔法奥义的理解,增强魔法的威力。

    江北原本以为凯瑟琳只是做做样子,在他眼里,凯瑟琳就是一个单纯又爱闯祸的邻家妹子,这种性格的人往往坐不太住,反正在临时教堂,他从没见凯瑟琳长时间冥思过。

    但江北试着去逗了凯瑟琳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才发现这姑娘是来真的,他感觉得出来,凯瑟琳心中有了种信念,支撑着她作出了一些改变。

    这种改变是好是坏,江北也说不清,但更希望凯瑟琳一直保持邻家妹子的形态。单纯,可爱,身上没有沉重的包袱,这才是一个漂亮姑娘应该有的状态。

    唯一的问题是,凯瑟琳自己好像并不这么想。

    江北耐心等待了三天,直到修道院逐渐恢复平静后,才和凯瑟琳在一个深夜去拜访了查理斯。

    之所以要选这个时间,是因为按照江北的想法,等拿到钥匙进了密室,他就带着圣符一走了之,月黑风高无疑最合适。

    “我真的很好奇,安德森是怎么打败那只精英蛛王的?”

    查理斯的房间和大教堂一样,用了深红色调的装潢,光线也有些昏暗,使他那张丑陋的脸看起来有种病态的阴翳。

    他没有过多盘问江北的底细,而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在他看来,一个中阶圣骑士绝无可能打败一只精英级的蛛王,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猫腻。

    找出这个猫腻,他就有望把安德森打回原形,所以对江北还算客气。

    “用剑砍,用魔法耗,安德森指挥官很善于利用地形,让那只大蜘蛛的力量无处发挥。”

    江北察觉到了查理斯关注的焦点,为防止这位检查官以让他指证安德森作弊为条件换取密室的钥匙,使简单的事情变复杂,所以咬得很死。

    “我一直远远看着,整个过程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还有那么一点惊险,但他最终打败了那只大蜘蛛,在我以为他会死掉的情况下。”

    这个答案让查理斯有些失望,觉得已经没什么好和这个小僧侣谈的了,视线移到了凯瑟琳身上,流露出男人看到美女时都会有的眼神,“凯瑟琳,好久不见你了,你和你父亲去了哪里?”

    “父亲带着我出去游历了。”凯瑟琳回避着查理斯令人生厌的眼神,回答得很简短。

    “你父亲是个优秀的牧师,你也是个可爱的小法师,”查理斯和凯瑟琳攀谈起来,“修道院听不到你的笑声,有时还挺令人觉得可惜的,你回来就好了,有时间我跟你补补功课。”

    “多谢检查官。”凯瑟琳对查理斯好色的性格心知肚明,垂下眼睛,庆幸自己蒙着黑纱,否则脸上厌恶的神情一定会表露出来。

    “检查官大人,凯瑟琳这次回来,其实有一个不情之请,”江北把话题转移到了借钥匙上,“她不小心受到了邪能的侵蚀,需要用圣洁护符净化体内的邪能,我陪安德森去猎杀蛛王,并非想追随他,而是因为这件事。

    我打听到存放圣符的密室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安德森指挥官的钥匙我已经拿到,但另一把在大人手里,想恳请大人把另一把钥匙借给我,取出圣符让凯瑟琳戴一戴。”

    听江北说到这件事,凯瑟琳把蒙在脸上的黑纱摘掉了。

    看到凯瑟琳脸上的绿斑,查理斯露出惋惜的神情,眼睛若有若无地扫了扫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很诱人的,装出一副为难的语气说:“凯瑟琳应该知道,圣洁护符是迈特怀恩大检查官的遗物,在修道院的僧侣眼中是圣物,绝不可能取出来供人佩戴,所以钥匙也不可能给你。

    但除了圣洁护符,我还有一种驱散邪能的方法,不过操作起来有些不便,需要除掉身上的衣物,如果凯瑟琳愿意,我可以用这种方法试一试。”

    江北听凯瑟琳说过查理斯心术不正,但没想到这位检察官居然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无耻的程度超出他的想象。

    凯瑟琳也脸色一红,恨不能抬起手,把刚学会的冰枪术丢到查理斯脸上,但考虑到还要借钥匙,又忍了下来。

    查理斯察觉了凯瑟琳的情绪变化,笑着说:“你不必有太大的负担,以我的年龄做你父亲都绰绰有余,你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值得提携的后辈罢了。”

    江北原本打算偷走圣符就算了事,但现在又改了主意,不挖个坑给查理斯跳跳,那就不是他了,略微琢磨,已经有了主意,笑道:“我们当然不会怀疑检察官的人格,只是凯瑟琳脸皮儿薄,需要一点时间去考虑,我深夜过来叨扰,除了借钥匙,其实还有一件更紧要的事。”

    “什么事?”查理斯一直看着凯瑟琳,心不在蔫地问。

    “我在外流浪时,牧师的能力虽然没学到多少,但侥幸学到了一种神奇的医术,不管什么人,只用看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有没有生病,病在哪里,而且还能立刻驱散掉。”

    江北信口胡诌了几句,接着说:“我看出检查官大人身体状况好像欠佳,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需要稳固的靠山,所以斗胆来帮检察官大人医一医。”

    “哦?”最近一段时间,查理斯确实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视线从凯瑟琳身上移了过来,目光像是咨询也像是试探,语气也有些漫不经心,显然对江北不是太相信,“那你看我得了什么病?”

    “检察官大人最近是不是经常觉得肩膀疼?”就江北观察,查理斯肩颈、胸肺和腰肋都有不少明显的黑影,显然体内存在着不少病灶,随便捡一处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查理斯最近确实颈肩酸痛,雨天尤甚,好奇地问。

    “不是说过我学到了一种医术么?”江北说着话,伸手绕到查理斯肩后,把那里的病菌吸收出来,问:“检查官大人,你现在感觉一下,看还疼么?”

    查理斯扭了几下脖子,发觉颈部的酸痛已经无影无踪,又是吃惊又是好奇,他颈肩的疼痛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效果,还以为是年老体衰所致,没想到被江北举手投足间就治好了,惊讶地问:“确实不疼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八十六 我要的不止是圣符

    在江北的折腾下,查理斯不停呛水,肚皮很快喝圆了,头也疼得像要裂开,挣扎出水面,边吐水边说:“咳咳……我实在受不了了,呕……让我休息一下。”

    江北也没想着把这个混蛋治好,而且目的是借圣符,决定见好就收,把查理斯扶起来,让他缓了一阵,说:“大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病不像肩痛那么好医,需要一定时间的调理才可痊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答应过海勒牧师,要帮凯瑟琳祛除体内的邪能,但这需要圣洁护符的帮助,不如大人把钥匙借给我,我偷偷带凯瑟琳去密室戴一戴圣符,完成自己的诺言,以后也好专心帮大人医治。”

    查理斯感觉了一下,挨了半天折腾,胸闷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又惊又奇,不过还是没松口,“圣符太重要,不可能轻易外借,你容我再想想。”

    “大人是不是还有条件不便说出来?”江北察言观色,进一步说:“大人不要觉得我跟安德森去杀蛛王,就是他的人了,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谁才是修道院真正的主人还是能分清的。安德森击杀蛛王时,只有我和凯瑟琳在场,大人要是看不惯这位指挥官,我和凯瑟琳可以帮忙对付他。”

    查理斯考虑的也正是这件事,只是不清楚江北和安德森的关系,不敢轻易开口,听江北主动说出来,立刻动心了。

    等他独揽大权,修道院的所有人都能搓圆揉扁,凯瑟琳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淡淡地说:“这件事有些为难,但我很欣赏凯瑟琳,就为她破一次例吧,钥匙我从不离身,咱们正好也在教堂,我带你们去密室。”

    江北原计划拿到圣符后就一走了之,但查理斯要跟着,事情就有些难办了,琢磨片刻,又有了主意,心里暗暗冷笑,你非要跟着,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等进了密室,就让你知道“哭”字怎么写,点头道:“那有劳大人了。”

    “跟我来吧,一会儿巡逻的人过来,事情可不好办。”查理斯抖了抖身上的水,向大教堂走去。

    三个人进入大教堂,把门关好后,江北翻开密室大门一侧的方砖,取出安德森给他的钥匙插入锁孔,查理斯把钥匙用红绳挂在脖子上,也拽出来插入了锁孔。

    两个人同时拧动,两扇铁门“吱扭”一声闷响,开启了一条缝隙。

    “这里是修道院的圣地,进去了不要乱动。”查理斯叮嘱了江北和凯瑟琳一句,推开门带两个人走了进去,又把密室的门关上了。

    密室面积不大,陈设也十分简陋,只有三个供台,供台上摆放着三个牌位,后面的墙上挂着三副巨大的画像,分别是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女祭司,与其说是密室,倒更像个祠堂。

    江北扫了眼牌位和墙上的画像,老人名叫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穿着圣骑士的铠甲,一脸英武的样子。中年男人名叫雷诺莫格莱尼,和老人面貌仿佛,应该是老人的儿子,穿着红色的铠甲,也是名圣骑士。

    女人名叫莎莉迈特怀恩,用风华绝代形容也不为过,头戴一顶红色的冠帽,身穿亮红色的祭司袍,即使是画像,依旧给人一种婀娜多姿的感觉,如果还活着,是绝对的红颜祸水级别。

    江北听凯瑟琳说过迈特怀恩是被人杀死的,觉得这样一位绝代美人惨死人手,倒是挺可惜的,也不知道谁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三张供台下方都有个凹槽,凹槽里分别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属箱子,修道院的三大圣物主教之冠,公正之手和圣洁护符,应该就存放在里面。

    果然,查理斯小心翼翼地打来迈特怀恩画像下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条闪着微光的颈饰。

    颈饰的底材由黄金做成,形状像三个小甜甜圈成“品”字形拼在一起,每个甜甜圈中心都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呈现红、蓝、绿三色,看起来极为精致。

    “小心别弄坏了,戴一戴就放回去。”查理斯捧着颈饰,似乎怕凯瑟琳弄坏颈饰,没让她用手碰,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颈饰看起来只是一条精致的项链,但戴在凯瑟琳身上后,似乎感知到了凯瑟琳体内的邪能,绽放出明亮的光晕,映亮了他娇美的脸颊。

    江北第一次见到魔法装备,惊讶于圣符中蕴含的能量,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凯瑟琳的美丽。

    在光晕的掩映下,凯瑟琳仿佛被赋予了圣洁的神性,全身都在发光,气质几乎不逊色于画像中的迈特怀恩,一旁的查理斯也看直了眼。

    凯瑟琳明显感觉到一股纯净而又温暖的能量灌输进体内,看到手上和前臂的墨绿色斑点也以可见的速度变淡,但看不到自己的脸,问江北:“我脸上的绿斑是不是消失了?”

    “还没有,不过马上了。”江北看着凯瑟琳的脸说。

    不久,凯瑟琳体内的邪能就被圣符驱散殆尽,容貌也恢复了往昔。

    但凡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凯瑟琳也未能免俗,久久不舍得摘下圣洁护符。

    江北察言观色,凑过去悄声问:“是不是很喜欢这条项链?”

    要是别人这样问,凯瑟琳可能要矜持一下,但江北是她最熟悉的人,就没矜持的必要了,轻轻点了点头。

    “圣洁护符反正也要带走,我让查理斯送给你。”江北促狭地笑了笑。

    凯瑟琳好奇地看过来,不明白查理斯怎么会把修道院最珍贵的圣物送给她。

    查理斯看到江北和凯瑟琳偷偷嘀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道:“凯瑟琳,你体内的邪能已经祛除,把颈饰还回来吧。”

    “不急,检察官大人,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江北笑眯眯地挽起袖子,摘掉手套,把那只还没长好的手露了出来。

    一只腐烂得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出现在眼前,查理斯吃了一惊,问:“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活人不会长这样的手,对不对?”江北屈伸着那只手,笑着问,“所以,你猜我是什么?”

    “你……你是什么?”江北的语气和那只腐烂的手让查理斯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不等江北回答,就转身跑到密室门口,似乎想到外面喊人,但密室的门太厚重,紧张之下,一时竟拉不开。

    “检察官,我要是你,就会老实一点,”江北笑道,“现在的情况是,你带着一个死灵来到了修道院最神圣的地方,还把圣物拿出来给我看,那些僧侣会对你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安德森肯定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切。”

    查理斯身体一僵,停住了开门的动作,忽然转过身来,手中亮光一闪,一道圣光击打在了江北身上。

    “看来你是不肯配合了。”江北体内蕴藏着极为纯净的神圣力量,圣光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把查理斯揪过来,一脚踢了过去。

    “砰”的一声,查理斯飞到了密室的角落里,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但害怕把人惊扰过来,连叫也不敢叫。

    “知道安德森为什么能打败蛛王了么?”江北走过去,用骨手托起查理斯的下巴,笑眯眯地说。

    “你想怎么样?”查理斯忍着剧痛,声音颤抖地问。

    “放心,只要你肯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江北把查理斯扶起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祭司袍,慢条斯理地说,“凯瑟琳很喜欢圣洁护符,你就送给她吧。”

    “不,那是圣物,丢了我就全完了。”查理斯的脸色立刻变得像纸一样白。

    “别那么死脑筋,你是检察官,还拿着密室的钥匙,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圣洁护符丢了,就算你放根胡萝卜进去都不会有人发现,”江北笑道,“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要不我就出去喊人过来。”

    “你们拿着圣符,赶紧走。”查理斯想象了一下安德森知道自己带着死灵进入修道院禁地的情景,没花那么长时间考虑。

    “算你识相,”江北笑眯眯地说,“反正丢一样也是丢,丢两样也是丢,我就替你保管修道院的三大圣物吧,免得被别人抢走了。”

    说完,走过去打开了剩下的两个宝箱。

    一个箱子里放着一顶亮红色的冠帽,应该就是主教之冠,帽子正前用金线绣出复杂的纹路,纹路的节点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宝石,依稀是个法阵。

    另一个箱子里放着一把锤头四四方方的单手锤,锤子的形状虽然有些普通,但锤头不知道由什么材质做成,呈现温暖的亮黄色,光线隐隐透出来,忽亮忽暗,显然蕴含着浓郁的魔法能量,不用想自然是公正之手。

    江北毫不客气地把冠帽和锤子都拿了,对已经呆若木鸡的查理斯笑了笑,“检察官大人,多谢你的馈赠,我离开后肯定是不会乱说的,你这边能不能保守住秘密就全看你自己了,顺便把钥匙还给安德森指挥官,再见。”

    说完带着已经看愣的凯瑟琳离开了密室。

八十五 呼吸疗法

    “我怎么做到的不重要,”江北第一板斧已经抡出去,顺势开始忽悠,“重要的是,大人体内还有一处紧要的病症,已经危及到大人的生命。”

    “什么病?”查理斯听江北说的严重,神色不由关注起来。

    “是胸肺的问题。”就江北观察,查理斯胸口的阴影非常重,应该是血色修道院毗邻毒雾谷,常年呼吸不干净的空气所致。

    “什么问题?”查理斯确实经常感觉胸口不适,被江北说中,神情变得更关注了。

    “大人别急,容我为你诊断一下,”对怎么忽悠人上当,江北已经轻车熟路,觉得火候还不是太足,透过眼中的白光,发现查理斯左胸的阴影中裹着一团颜色更黑的“疙瘩”,以前很可能受过伤,顺势问:“大人的左胸是不是受过伤?应该是旧伤了。”

    “你怎么知道?”查理斯一惊,他的胸口确实受过伤,几年前莉莉安沃兹率领恐怖军团攻破血色修道院,他左胸中了一剑,险些丧命,此刻被江北说中,立刻对他变得信任起来。

    “当然是诊断出来的,”江北察言观色,知道查理斯已经开始上勾,又不动声色地问,“大人是不是觉得胸口经常憋闷,有种透不上气来的感觉?”

    肺部有伤,自然胸闷透不上气来,查理斯确实对症,点点头,“对,我经常觉得胸口憋得慌,活动稍微多一些就透不上气来,左胸在雨天时还有种酸帐的感觉,总想咳嗽,但又什么也咳不出来?”

    “嗯,”江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问:“夜里是不是更严重,冬天症状是不是出现得更频繁?”

    呼吸系统的疾病从来都是夜里比白天重,天冷易复发,查理斯又被说中,对江北变得更加信任,连连点头,“对对,确实是这样,说来可笑,我自己就是位牧师,但怎么也治不好自己,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江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没有回答,先重重叹了口气。

    但凡求医者,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医生叹气,查理斯胸口一沉,说:“情况怎么样,你直说就是,不必有什么顾忌。”

    “那我就直说了,”江北装出一副沉重的神情,说:“修道院毗邻毒雾谷,谷里的毒气难免会飘过来,大人胸部以前受过伤,没好利落,毒素更容易在大人胸部累积,长年累月下来,情况已经非常严重。”

    “有多严重?”查理斯已经对江北非常信任,身上原来那股倨傲不见了,像个等待救治的病人,身体前倾,目光关注地看着江北。

    凯瑟琳一直站在旁边听江北忽悠查理斯,看到这位检察官上当,觉得好笑,咬着嘴唇忍耐。

    “胸肺乃人呼吸之根本,重要性不言而喻,大人可能觉得症状不是很重,那是因为现在蓄积的毒素还没爆发,一旦爆发,就再也无药可救,”江北又重重叹了口气,“恕我直言,依我看大人的情况,恐怕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不管是谁,何种身份,听到自己只能活一两年,绝对都会大吃一惊,查理斯也不例外,惊讶地问,“一两年!?真有那么严重么?”

    “大人,我诚心投靠你,说得可能有些直,你别生气,”江北添油加醋地说,“如果得不到医治,一两年是最好的情况,一般情况也就是一年的事,情况不好的话,可能连一年也不到了。”

    “一年也不到?”查理斯的脸色一白,“那你有办法医治么?”

    “要是不能医治,我就不会说出来让大人担忧了,”江北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医治方法有些难办到,我说出来可能还会让大人觉得我在侮辱你,所以不太敢说,而且就算我说了,大人肯定也不会照做的。”

    江北以退为进,反而激起了查理斯的求治欲,说:“你是在为我治病,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就是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江北又开始胡诌,“治疗的方法和水有关……”

    “你的意思是让我多喝水?”查理斯自作聪明地打断道。

    “要是喝水,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大人听我说完。”

    江北暗暗冷笑,还想着喝口水就算了事,美死你算了,今天非把你折腾舒服了不行。

    “毒素囤积在胸肺,只能想办法清洗出来,大人需要把头浸入水中,再找个人不停锤打大人,震松大人胸部的毒素,让毒素从大人口中排入水里,毒素一少,状况自然就会有所改善。

    但水少了不行,否则排出的毒素来不及扩散开,又被大人吸回去了,我看大教堂前水池里的水就能满足条件,大人可以去试一试,我愿效犬马之劳,帮忙锤打大人。”

    江北出这个主意,是记起杰尔米曾被查理斯抛进水池,想替这孩子出了这口气,同时想把查理斯带到大教堂,顺势提借钥匙进密室的事。

    这种治病方法太过离奇,凯瑟琳听了都不太相信,偷偷看了眼查理斯,想知道这位检察官会不会上当。

    查理斯是位资深牧师,还当了这么多年检察官,这种方法连听也没听说过,又生出一丝疑虑,不置可否地看着江北。

    “我也知道这种方法太匪夷所思,纯粹是因为关心大人才敢说出来,”江北以退为进道,“大人可以当我没说,不过务必要保养好身体,运气好的话,一年时间还是可以保证的。”

    查理斯对江北已经产生信任感,琢磨了一阵,觉得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问:“如果我用了你说的方法,但没效果呢?”

    “这点大人不用担心,”江北知道查理斯已经上当,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没效果,我把舌头割下来。”

    “好,那我就试一试,走吧。”见江北说得这么笃定,查理斯不由又信了几分,带着他和凯瑟琳出了门。

    不一时,三个人来到大教堂的院落,正值夜深人静,除了三个人,院落里没一个人影儿。

    “大人,趁现在没人,就在这里治疗吧,”江北把查理斯带到水池旁,“不过大人体内的毒素太多,我得用力捶打,才能把这些毒素驱赶出来,请大人见谅。”

    查理斯已经决定试一试,没有多说,趴在水池旁,把脸埋进了水里。

    凯瑟琳看到查理斯堂堂一位检察官,被江北骗得像小孩一样扎起了猛子,忍不住就要笑出来,急忙掐着手心忍住了。

    “大人,抱歉了。”江北一巴掌拍在查理斯背上,顺势下按,把他整个头“噗通”一声按进了水里,同时吸收了一些查理斯体内的病菌。

    这一巴掌用力不小,查理斯险些被拍得当场吐血,头又浸入水中,有些惊慌,但明显感觉到胸闷的症状减轻了一些,只当这种方法已经奏效,疑虑又烟消云散,脑袋浸在水中忍耐。

    江北看到查理斯没挣扎,知道这位检察官已经彻底上钩,又重重拍了他一巴掌,同时吸收了一些他体内的病菌。

    这次查理斯被拍得泄了气,“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忍不住抬起头咳嗽起来。

    “大人,呛水是正常现象,能促进毒素的排出,呛得越厉害,好得也越快,”江北煞有介事地说,“凯瑟琳,你也别闲着,快来帮大人锤打,你力气小,就用脚踹吧,大人会见谅的。”

    说完又把查理斯的脑袋按进水里,示意凯瑟琳来踢查理斯。

    查理斯身为检察官,凯瑟琳忌惮他的威风,不敢用力,轻轻踢了他屁股一脚,看到查理斯没反应,胆子大起来,想着这位检察官龌龊的为人,一脚接一脚地踢上去,越来越用力,暗暗可惜杰尔米不在场,否则也可以过来揍查理斯一顿。

    在江北和凯瑟琳的拳打脚踢下,查理斯很快又呛了水,江北容他把头抬起来呼吸两口空气,又把他的脑袋按回了水里。

    这种“治病”方法痛苦不堪,查理斯难免怀疑江北在折腾自己,但又感觉不仅胸闷的症状在减轻,身体的其它病症也在减弱,一时惊疑不定,咬牙埋在水里苦忍,暗暗想着等疾病痊愈,就想办法除掉这个僧侣,再把凯瑟琳弄到手,以消今日之辱。一边恶毒地想着,一边“咕嘟咕嘟”喝水。

八十七 王者归来

    江北回到住处,换回来时穿的祭司袍,和凯瑟琳连夜离开了血色修道院。

    一直到下了山,来到毒雾谷的谷口,凯瑟琳兀自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成为了圣洁护符的主人。

    她害怕在路上遗失,不敢配戴,始终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不时偷偷瞄上一眼,明媚的眼睛闪闪发亮。

    “咱们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进谷。”江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又折取树枝给凯瑟琳铺了张叶床。

    “咱们真把圣洁护符占为己有啊?”凯瑟琳捧着圣符,忐忑不安地问。

    “这条颈饰放在修道院也没用,还不如拿出来救人,”江北知道凯瑟琳的心思,想要这条颈饰是肯定的,但脸皮儿薄,有些不好意思,“再说查理斯都送给你了,不要白不要。”

    “我从小就听说过这条颈饰,”凯瑟琳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圣洁护符上晶莹的宝石,“这是修道院最神圣的东西,以前连看都不让看的,就这么带走,总觉得有些不安。”

    “要不你把圣符还回去?”江北笑着问。

    “我不,”凯瑟琳立刻把圣符拢在了掌心,“嘻嘻”笑起来,“我先戴几天,到时再还回去。”

    但心里清楚,这条颈饰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还回去的,暗暗地想,凯瑟琳,你可真贪婪。

    江北就知道这姑娘舍不得,微微一笑,取出了刚到手的主教之冠和公正之手。

    江北先戴了戴主教之冠,那顶冠帽戴到头上后,正前的法阵微微闪亮,似乎开始运转。江北头脑一清,整个人都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思维仿佛也变得敏锐了一些。

    他首次直观地感受到魔法装备的作用,不由啧啧称奇,但主教之冠从式样上来看是顶女帽,画像中的迈特怀恩就带着这顶帽子,好像也是她的遗物。

    江北觉得自己戴在头上不伦不类,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准备送给海勒当个惊喜,摘下主教之冠收好,把那把公正之手握在了手里。

    和主教之冠一样,江北握住公正之手的锤柄后,亮黄色的锤头光芒一绽,变得更亮了,与此同时,一股纯净的神圣力量灌输进了他体内。

    江北试着用了用治疗术,骨架内的神圣能量被调动时,公正之手的神圣之力也被牵动,从锤头中逸散出来,补强了治疗术的效果。

    不是太明显,但能感觉到,如果硬要量化一下,江北觉得应该在3%到5%之间。

    除增强治疗能力,江北还发现了公正之手的一个特点,当他用那只还没长好的手去握这把锤子时,锤头的亮度要比用那只好手握时亮很多,显然这把锤子还有震慑死灵的作用。

    他挥了挥公正之手,无论重量还是平衡点都做得非常合适,让人觉得很舒服,应该经过名匠的精心设计。

    总体来说,这把锤头的品质不算太出色,但也不失为一把趁手的好武器。

    这次来血色修道院,不仅成功拿到圣洁护符,还得到了一件魔法武器,算得上丰厚,江北心情甚好。

    凯瑟琳的开心犹胜江北,捧着圣洁护符看了许久,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进入了冥思。

    这次从血色藏书馆“借”出来的法术书有些多,不塌下心去努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学会。

    江北看了眼认真静坐的凯瑟琳,摇头一笑,也静下心来进入了冥修。

    两个人在毒雾谷谷口停留了一晚,次日天亮后,花了一整天时间穿过毒雾谷,又连夜往回赶,回到布瑞尔镇时,已经是次日的早上。

    凯瑟琳跟江北去血色修道院,谁也没告诉,海勒发现时女儿已经消失不见,平白担了几天的心,看到凯瑟琳平安归来,才松了口气。

    哈维生死难料,艾瑞森牵挂儿子,没事时就呆在临时教堂苦等江北回来,见到人后,第一句话就是:“牧师,圣符借来了没有?”

    “借来了,”几天不见,江北发现艾瑞森憔悴了许多,鬓角也有了几缕白发,不由感慨不管多么强势的人,爱子之心也无异于常人,宽慰道:“镇守大人,你别太担心,凯瑟琳已经试过圣符,确实有用。”

    这几天,哈维一直躺在临时教堂,虽然始终没有苏醒,但战士的底子还在,在海勒的照顾下,生命体征一直很平稳。

    凯瑟琳取下圣符,放在哈维怀里,就和她戴上这条颈饰时一样,圣符似乎感知到了邪能的存在,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哈维身上的墨绿色也开始变淡。

    哈维体内的邪能远比凯瑟琳要多,足足过了几个小时,身上墨绿色的痕迹才消除殆尽,呼吸也平稳下来,虽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已经没有大碍。

    只是他身上被火焰烧出来的瘢痕却不能随着邪能的消失一起被抚平,尤其是双手的伤势最重,十根手指重则从根截断,轻则少了一截,以后恐怕连剑也握不稳。

    不过对于艾瑞森来说,哈维还活着,已经眼下是最好的结果了。

    “牧师,我永远欠你一个人情,”艾瑞森看着儿子,眼神复杂,但硬汉的本质支撑着这位昔日的军人,他没有太过感伤,“等这孩子伤好一些,我再带他来道谢。”

    “镇守大人,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哈维完全是咎由自取,但看着一个大活人被烧得人不人鬼不鬼,江北也有些悯然,宽慰道,“哈维的伤是很重,但就我观察没伤到重要的筋骨,经此一难,未必不能重获新生。”

    “但愿吧。”艾瑞森点点头,没有多说,有些感激是要放在心里的,吩咐士兵抬上哈维,离开了临时教堂。

    目送艾瑞森步履沉重地带着哈维离开,教堂里的气氛也有些凝重,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过了一阵,海勒才好奇地问:“牧师,你和凯瑟琳是怎么把圣洁护符借回来的?”

    在海勒看来,圣洁护符是迈特怀恩的遗物,在修道院众僧侣眼中不容侵犯,他在修道院呆了这么多年,愣是一次也没见过,原本觉得江北和女儿会无功而返,没想到真的借回来了。

    “查理斯已经把圣符送给凯瑟琳了,”江北把腰后揣着的公正之手,和藏在袖子里的主教之冠拿出来,“他还把这把圣锤和这顶冠帽送给了我,锤子我收下了,帽子就送给你吧。”

    “什么!?”海勒大吃一惊,查理斯这个人他最了解,为人阴险虚伪,而且十分好色,他冒死叛逃修道院,就是因为女儿被这个混蛋盯上了,上下打量着凯瑟琳,眼中疑虑重重,“查理斯他……他为什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送给凯瑟琳,难道……难道……”

    剩下的话海勒没说出口,但谁都能听懂他的意思。

    “爸,你想什么呢?”凯瑟琳发现父亲就是上不了台面,捧着圣符回了卧室,“我好累,去休息了。”

    “你自己慢慢想为什么吧。”江北把主教之冠扔给百思不得其解的海勒,拿起那把公正之手回了阁楼。

八十八 心灵重创

    哈维已经成功得救,江北开始考虑寻找普雷特斯和督军的下落。

    艾瑞森也急于找到两个被遗忘者,除了为儿子讨回公道,布瑞尔镇的安全问题也是重中之重。两个被遗忘者就像枚定时炸弹,放任不管,指不定会带来多大的祸患。

    但这件事比两个人想的要复杂一些,哈维又昏睡了两天才苏醒过来,遭遇了这样沉重的挫折,这位军士长从一个极端迈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不再恨谁,可精神也被这场磨难摧毁,像突然罹患自闭症一样,一句话也不肯说。

    江北保持着相对平和的心态,尽量不去刺激哈维,期望他能自己挺过来,可直到一个星期过去,哈维不但没有恢复的迹象,反而日渐消沉。

    艾瑞森迫不得已求到了临时教堂,不过目标不是江北,而是凯瑟琳。哈维对凯瑟琳的心思艾瑞森早就心知肚明,在他看来,这位牧师的女儿恐怕是鼓励儿子重拾信心最大的希望了。

    凯瑟琳这段时间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研习从血色藏书馆带回的法术书,极少出门,又屡遭哈维欺骗,本来不太想去,但海勒要拍艾瑞森的马屁,催促着女儿出了门。

    在江北看来,哈维最难面对的恐怕就是凯瑟琳,这姑娘过去说不定适得其反,怕她应付不过来,也一起跟着。

    在上次恐吓哈维的房间,江北见到了这位军士长。

    哈维和江北一样打了一副金属面具,用来掩盖面部的伤疤,但内心的创痛却没东西能遮盖。

    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垂着头一动不动,一行人进去时连头也没抬,像卧室里的一个没有知觉的装饰物。

    “哈维,”凯瑟琳也不知道怎么鼓励意志消沉的哈维,声音小心翼翼的,“我们来看你了。”

    听到凯瑟琳甜美的嗓音,哈维终于把头抬起来,那副面具打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微弱的亮光从那双眼睛中闪过,随即又恢复了死寂,同时,哈维把头低下了。

    “哈维,你不要这样,”凯瑟琳蹲在哈维身旁,柔声安慰,“我们都在这里,你要是心里难过,可以说出来。”

    哈维微微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凯瑟琳又劝了几句,但哈维始终没有回应,有些无奈。

    “军士长,你别太灰心,”海勒上前几步,语气像在哄一个孩子,“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凯瑟琳,我让她陪你几天。”

    “爸。”凯瑟琳肯过来已经不错,听到父亲的话,抗议地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海勒瞪了回去,“你照顾军士长几天有什么不行的,军士长,你说呢?”

    后面这句话,他是问哈维的。

    哈维垂头坐在那里,还是无动于衷。

    看着哈维半死不活的模样,江北也有些头疼,这是他们中唯一可能知道普特雷斯藏身之处的人,他花那么大力气才救回来,但跟没救回来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几天来,艾瑞森一直忧心哈维的情况,情绪焦虑,忍不住爆发出来,走过去把哈维拎起来,用力按在了墙上,“兜帽牧师和凯瑟琳冒死去血色修道院借取圣洁护符,才把你救回来,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说!”

    哈维依旧像截木头一样一声不吭。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懦弱的儿子!?”艾瑞森几乎是在咆哮,“你勾结被遗忘者,陷害兜帽牧师和凯瑟琳,这是无可饶恕的死罪,牧师不仅原谅了你,还尽心尽力救你,你就这样回报他么!?你别怪凯瑟琳瞧不起你,换成我我也瞧不起你!”

    “镇守大人,”海勒陪笑道,“这话说得严重了,我和凯瑟琳从来没瞧不起过哈维军士长。”

    江北能揣摩出哈维的心理,这位军士长耍阴谋构害他,结果作茧自缚,势必悔恨交加,又伤得这么重,无异于废人。

    双重打击之下,性格坚强的都未必挺过去,何况哈维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以至于精神崩溃了。

    艾瑞森越怒斥只怕越适得其反,只能另辟蹊径去开解,说:“镇守大人,容我劝一劝军士长,麻烦你和海勒牧师还有凯瑟琳出去一下。”

    “牧师,拜托你了。”艾瑞森重重叹了口气,松开哈维,离开了房间。

    海勒和凯瑟琳看了眼江北,也跟了出去。

    目视门关上,江北揭下兜帽,摘掉面具,露出半张英俊非凡的好脸和半张丑陋不堪的坏脸,走到哈维身前,“军士长,你看着我。”

    哈维虽然嫉恨江北,但内心深处其实对他保持着绝对的敬畏,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对比鲜明的脸,目光闪烁。

    “你觉得咱们两个的境况,实事论事来讲,谁更好一些?”

    江北深知一个道理,不管一个人多惨,看到有人比自己还惨,心里总会舒服很多,至不济也会生出一丝同病相怜。和他这张脸一对比,哈维的脸不管烧得多严重,都显得非常英俊。

    果然,哈维目光闪烁一阵后,开了口:“牧师,不管你是什么,人们都很尊重你,可我呢,我用卑鄙手段陷害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再没人瞧得起我。”

    “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什么错也不犯呢?”肯说话,已经有很大的进步,江北继续劝道,“就算是我也不敢说自己完全问心无愧,我听过一句话,叫‘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今天的错误未必不是明天的起点,关键是,摔倒后肯爬起来。”

    “我已经是个废人,”哈维举起残缺的双手,沮丧地说,“还有什么起点。”

    哈维惯用右手,身上着火时也用右手去扑,和左手相比伤得尤为严重,那也是他握剑的手。

    “你还有左手可以握剑,握不住大剑,可以用小剑,握不住小剑,可以用别的武器,甚至不用武器,”江北说道,“那个亡灵仆从你见过,他不用任何武器,照样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

    “我不是他,”哈维摇了摇头,“没有武器,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用是他也能做很多事,”江北觉得光说不练,恐怕激发不了哈维的信心,记起镇上有个校练场,镇卫军的士兵平时就在那里训练,说:“你跟我去校练场,我会证明给你看。”

    哈维的目光有些怯懦,似乎不太敢出门,但在江北的注视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走吧。”江北穿好祭司袍,出了门。

    哈维心灵受创后,吃饭都让仆从送进卧室,从没走出过这个门。艾瑞森看到哈维肯走出房间,对儿子重拾信心不由多了几分希望。同时也有些奇怪,不管什么事,只要这位牧师肯出手,总能带来一丝转机。

八十九 重获新生

    校练场在布瑞尔镇的一角,镇民只知道哈维受伤了,但不清楚他受伤的内幕。艾瑞森等一行人穿街过巷时,沿途的镇民都立在街边行礼。

    江北以前读过一些关于应激反应的书,据书中所说,人受到重大创伤或者遭遇重大变故时,会不自觉把事情想象得很严重,自尊和自信严重受挫,害怕成为人们的焦点,以至于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见人,甚至滋生出反社会人格。

    这是人之常情,但更真实的情况是,只要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谁有空搭理你啊?

    江北把哈维带出来遛一遛,就是想让哈维明白,外面的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那么关注这件事,问:“军士长,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是么?”

    哈维用卑鄙手段陷害江北,结果作茧自缚,一直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不自觉把自己想象成了过街老鼠,一路躲闪着行人的视线,但沿途所见,镇民们并没有议论这件事,情况也远没他想象中那么严重,脚步渐渐地变得轻快了些。

    艾瑞森原本担心外出会加重儿子的心理负担,但看到哈维的情形,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久,一行人到了校练场,镇卫军有三百来名,除了负责在取水点轮值和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在校练场训练。看到艾瑞森带领哈维到场,以为是来校练场巡查的,自动列成了方阵。

    这些士兵都是哈维昔日的部下,无数道目光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哈维的目光又开始闪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崩溃。

    江北清楚哈维担心自己勾结被遗忘者的事情败露,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念头,准备解开哈维的这个心结,大声说:“相信你们都知道,哈维军士长受伤了,但你们应该不知道他受伤的原因。”

    听江北提到这件事,哈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双腿也忍不住开始颤抖,仿佛随时都要跪倒在地上。

    “我想告诉你们,军士长是为保护我和凯瑟琳受伤的。”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江北不介意替哈维撒个慌,这会让哈维很感激他,对他也没坏处,是双赢的局面。

    “那天晚上,我们结伴去提瑞斯法林地探险,遇到了两个极度危险的被遗忘者,军士长为掩护我和凯瑟琳撤退,和两个被遗忘者殊死搏斗,结果不幸被邪火烧伤,那天晚上,我亲眼见证了他的勇敢。”

    江北在布瑞尔镇已经赢得广泛的信赖,士兵们没人怀疑他会当众说谎,江北的声音落下去,掌声自发地响起来,哈维的身体忽然不抖了,扭头感激地看向江北,眼中隐隐有泪光。

    “军士长想进行一些恢复训练,你们继续自己的训练,不用太关注这边。”江北越俎代庖,让士兵们解散了。

    “牧师,谢谢你肯替我掩饰,”哈维压着声音说,“事实不是那样的,你和我都知道。”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依旧是个勇敢的战士,只不过走错了一步,”江北拍了拍哈维的肩膀,“现在是时候把走错的这步重新走对了,你最需要的不是感激我,而是拿起武器,把失去的荣耀拿回来。”

    “可我什么武器也拿不了了。”哈维低头看向自己残缺不堪的双手,声音沮丧。

    “我觉得你还有很多武器可以用,”江北说,“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挑选几种。”

    校练场有武器架,江北结合哈维的实际情况,先选了一面厚实的塔盾,用束带牢牢绑在哈维右臂上,然后选了一把更好掌控的单手剑,塞进了哈维左手。

    “这面盾就不错,”江北伸手敲了敲那面塔盾,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把哈维带到一个训练草人前,问:“还记得怎么冲锋么,军士长?”

    “记得。”哈维点点头,但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驾驭手中的剑与盾,尤其是剑,他从来没尝试用左手挥剑,毋庸置疑,力度和准度肯定会大大下降,而这是战士最基本的东西,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艾瑞森关注地看着哈维,期望儿子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江北也不再说话,他只能帮哈维到这里了,能不能冲破心障已经全看哈维自己。

    “军士长,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你一直是个强大的战士……”

    海勒没觉出气氛有些凝重,想拍几句马屁,凯瑟琳悄悄拉了下父亲的袖子,示意他住嘴。

    哈维在那里站了许久,终于开始了首次尝试,他退了几步,站到最适合冲锋的距离上,然后踩着校练场坚硬的地面,向训练草人冲了过去。

    哈维受过名师指点,从小练出来的底子还在,速度很快提上来,顺利完成了这次冲锋。

    但他是个武器专精的战士,平时惯常使用双手剑,不适应单手剑和塔盾的组合,靠近草人后,攻击没能发动,“噗”的一声撞在草人上,跌跌撞撞地摔出去,滚倒在地上,单手剑也脱了手。

    江北知道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哈维承受不了实力大降的心理落差,刚激发出的一丝信心又会丧失,可现在谁也帮不了他。

    幸运的是,哈维在地上趴了一阵后,又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把掉到远处的单手剑捡回来,退到适合冲锋的距离,深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向训练草人发起了冲锋。

    这次,哈维靠近草人后,尝试把单手剑挥出去,但他本来就不习惯用左手,那只手也残缺不全,剑没劈到草人上,就脱手远远飞了出去。

    看到哈维再次遇挫,艾瑞森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哈维看着自己的左手,在草人旁站了许久,最终没去捡那把单手剑,退到合适的距离,只举着塔盾发起了冲锋。

    “砰”的一声,厚重的塔盾撞在草人上,一蓬乱草飞出去,但攻击力度明显不够,哈维又退回来,再次发动了冲锋。

    这次他调整了步伐,塔盾再次撞在草人上时,草人猛地晃了晃,攻击力度强了许多,哈维又退回来,尝试进一步增强盾牌的冲击力。

    江北松了口气,肯尝试,证明心结已经解开,他这个好人算是做成了,可以考虑寻找普特雷斯的事了。

    哈维虽然实力不强,但天赋还是不错的,随着尝试次数的增多,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

    终于,他再次接近草人后,右臂一挥,盾牌猛地拍出去,“砰”的一声草末乱飞,训练草人整个都被拍散了。

    哈维站在那里,剧烈地喘着气,泪水大颗大颗的顺着面具和下巴的缝隙淌下来,砸在右臂的塔盾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牧师,谢了。”艾瑞森看着儿子,长长吐了口气,眼眶也有些湿润。

    “不客气。”江北淡淡地说,心里却在想,要是以后你们父子俩再来折腾我,老天一定打雷劈死你们。

九十 无间道

    “那晚我本来想去幽暗城寻找几种致命的疫病,带回来给牧师一个教训。但我到达幽暗城之前,就被普特雷斯和他的亡灵仆从抓住了。

    我当时很害怕,就说要和他们合作,普特雷斯同意了,然后我们借凯瑟琳想去看洛丹伦王城,制定了一个计划,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哈维坐在校练场边缘的石阶上,向父亲和江北叙述那晚遇到普特雷斯的经过。

    “原谅我,牧师,那时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才生出这么危险的念头。”

    哈维看着江北,眼中饱含歉意。

    “事情已经过去了,军士长。”江北淡淡地说,“普特雷斯躲在哪里,才是关键。”

    “普特雷斯说要和我合作,但不是很信任我,没告诉我他的藏身之处。”哈维摇了摇头,“他只说如果林地里冒起黑烟,就证明有事找我,让我去幽暗城的大殿,如果我想找他,就点燃幽暗城门楼上的烽火台,他看到后就会去见我。”

    “普特雷斯应该躲在距离洛丹伦城很近的地方,”江北分析道,“很可能就在附近的山上,只有这里才能及时看到烽火台被点燃了。”

    “那座山太大,”艾瑞森沉吟道,“确定不了两个被遗忘者的位置。”

    这确实是个问题,想在一座大山里找到普特雷斯和督军,无于大海捞针,江北低头思索了一阵,说:“我这里有个很危险,但也很安全的办法。”

    “什么办法?”艾瑞森和哈维异口同声,海勒和凯瑟琳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北。

    “军士长到洛丹伦王城,”江北说,“点燃那座烽火台。”

    “你想让我吸引普特雷斯上钩?”哈维神色疑惑,“我恨不能手刃这个混蛋,倒不是不敢,但那晚我和普特雷斯翻了脸,他肯定知道这是陷阱,不会轻易上当。”

    “普特雷斯可能不会露面,”江北笃定地说,“但我觉得他肯定会暗中去看看。”

    按照江北的想法,普特雷斯创造了他,又没控制住他,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布瑞尔镇又有卫兵把守,普特雷斯攻不进来,看到烽火台点燃,就算怀疑是陷阱,也会去寻找机会。

    “就我感觉,普特雷斯狂妄自大,站在他的角度想,应该很好奇咱们布置了什么陷阱,所以他会去探查,顺便探探咱们的底。”

    “有道理,”艾瑞森点点头,又问:“可普特雷斯不露面,咱们就算布置好,又怎么捉住他?”

    “这也是这个办法微妙的地方,”江北笑道,“咱们什么也不布置,就让军士长一个人去。”

    “什么意思?”艾瑞森军方出身,自负足智多谋,但感觉有些跟不上江北的思路。

    “普特雷斯怀疑这是陷阱,咱们偏偏什么也不布置,他肯定会很好奇,又察觉到没危险,有很大几率会跳出来,”江北解释道,“这时军士长主动告诉普特雷斯,咱们正在想办法引诱他现身,而且还想和他合作对付我。普特雷斯想解决我,只能和军士长合作,引诱我离开布瑞尔镇,布置陷阱抓住我,咱们可以趁机反向布局捉住他。”

    “这个计策是不错,可有一个问题,”艾瑞森心思缜密,事关儿子的安危,不禁多了几分小心,“普特雷斯重伤哈维,肯定知道我儿子很恨他,怎么取信?”

    “这个问题好解决,只要改变一下立场,”江北已经考虑到这点,“军士长要站在既恨普雷特斯又恨我的角度上去处理这件事,他希望我和普特雷斯两败俱伤,所以当的是双面间谍。

    只要能取信普特雷斯,在解决掉我之前,他绝不会对军士长动手,所以我才说这个办法既危险又安全。”

    艾瑞森思考了一阵,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禁想拍案叫绝。

    按照这个思路,他儿子的目的是同时解决普特雷斯和兜帽牧师,普特雷斯的目的是要解决兜帽牧师,而兜帽牧师的目的是解决普特雷斯。

    三方的目的既独立又联动,不管怎么看都合情合理,普特雷斯有很大几率上当。”

    “牧师,你真的只是位牧师么?”艾瑞森看着江北问,在他看来,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人,思维敏捷的程度已经能跻身安度因大帝的智囊团。

    “我当然是牧师。”江北笑道,但实话实说,穿越过来后,一件又一件事处理下来,他也觉得自己的智力不太正常。

    可能是这副骨架提高了他的智商,毕竟骨架中有守护巨龙的骨骼,这些古老的生物普遍拥有深奥的智慧。

    “事情就这么定了,”艾瑞森搂住哈维的肩膀,目光期许,“两个被遗忘者在暗中活动,对布瑞尔镇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你丢弃过自己的荣耀,让我蒙了羞,这是个机会,我期望你能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

    “父亲,我会的。”哈维摸着那面厚实的塔盾,眼中流露出恨意和坚定。

    当晚,哈维就独自去了洛丹伦王城,登上塔楼点燃了上面的烽火台,可等了一晚上,普特雷斯也没出现。

    哈维回来把情况对父亲和江北说了,江北认为,普特雷斯花了那么多心思把组成他的骨架制作出来,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让哈维多试几次看看。

    次日夜里,哈维又去那片王城的废墟,点燃了烽火台,但普特雷斯依旧没出现。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哈维再次点燃烽火台时,终于有了不同督军从阴影里跳出来,拎起他从塔楼上跳了下去。

    督军的骨架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他拎着哈维一路飞奔,来到了提瑞斯法林地的深处,普特雷斯就在一棵树后面等待。

    “你连续三晚点燃烽火台,”普特雷斯用那只独眼打量着哈维,“是想引诱我上钩么?”

    “不是,”再次面对这个亡灵,哈维不再害怕,而是有着难以压抑的仇恨,使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我想和你继续合作,对付你弄出来的拼凑品,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我恨他,可想解决掉他,只能来找你。”

    “哦?”普特雷斯有些意外,审视着哈维的面具和他眼中仇恨的光芒,“是我的碧油邪火把你烧成这样的,你不恨我么?”

    “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哈维咬牙切齿地说,“但我又杀不掉你,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比如你的创造物。”

    “明白了,”普特雷斯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既恨我,又恨我的仆从,所以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从这点来说,你还是很聪明的。”

    “没错,对我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你和你的创造物同归于尽,”哈维恨恨地说,“我可以创造机会,帮你把他引出来,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

    “成交。”普特雷斯阴沉沉地笑了笑,绕着哈维踱了几步,又问:“但有一个问题,你已经骗过我的仆从一次,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再相信你?”

    “他正想办法解决你,以永绝后患,”哈维事先已经和江北串好供,“我骗他说会帮忙把你引出来,以征得他的原谅,他相信了,还想办法帮我祛除了体内的邪能。”

    “想不到我的仆从这么能干,连邪能都能祛除,”普特雷斯的独眼中闪着惊讶而又贪婪的光芒,迫切地想要收回自己的创造物,“你准备怎么操作这件事?”

    “很简单,”哈维说,“你选一个地方,我告诉他会把你引到那里去,他肯定会去抓你,到时你们来一场对决,是死是活,全看你们自己。”

    “没问题,”普特雷斯思索了片刻,答应下来,“地点就选在上次的那座大殿吧,我的仆从从那里逃脱过一次,这次他的运气不会那么好了。”

    “明晚我会把他带到那里,准备好。”目的已经达到,哈维不再多说,辨明方向,走入了幽深昏暗的林影。

    目视哈维消失,督军问:“普特雷斯先生,你真相信这个胆小鬼么?”

    “他撒没撒谎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个机会,”普特雷斯阴沉沉地说,“我的创造物一直躲在联盟的据点,我们没办法攻进去,只有把他引出来,才有可能把那些珍贵的骨头拿回来。”

    “可我担心这是个陷阱。”督军沉闷地说。

    “就算是陷阱,也必须试一试,我会让那些人明白,谁才是真正的阴谋之王。”

    普特雷斯阴沉沉地笑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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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890/ 第一时间欣赏镇上的牧师是死灵最新章节! 作者:时速一公里所写的《镇上的牧师是死灵》为转载作品,镇上的牧师是死灵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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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牧师是死灵介绍:
亡灵药剂师普特雷斯历经千辛万苦,搜集到五色巨龙和深渊领主的骨骼,然后和巫妖王的遗骸拼凑在一起,打造了一具不朽的骨骸。普特雷斯企图把这具骨骸复活成自己最强大的仆从,不料还没来及实施,就被普通学生江北捷足先登,重生到这具骨骸上。江北捡到一身祭司袍,阴错阳差来到了一座人类的市镇,依靠骨骸有吸收负面能量的能力,伪装成一名医术高超的牧师,过起了靠忽悠为生的生活。普特雷斯千方百计想夺回这具骨骸,小镇的镇守处心积虑要揭开神秘牧师的真面目,江北使尽浑身解数要活下去,于是,一场啼笑皆非的故事开始了……(本文以魔兽世界为框架,以魔兽世界的剧情为大环境,书写小人物奋斗拼搏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镇上的牧师是死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镇上的牧师是死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镇上的牧师是死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