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 批判
“……我们必须牢记圣光教会的戒律,对圣光时刻保持着绝对的虔诚,自觉抵抗邪恶力量的侵蚀。”
“我们曾借住这种黑暗的力量抵御过燃烧军团,它确实非常强大,但强大到让很多人迷失了自我。”
“这绝非我危言耸听,因为这种力量背弃圣光的牧师,比在战斗中损失的还要多很多,这是多么巨大的教训……”
多米尼克的口才非常不错,边在晚修室来回踱步,边口若悬河地谈论着黑暗教义的危害,僧侣们有的在听,也有的在走神,每个人都知道,主祭突然谈起这件事不是针对他们。
角落里,教堂的两个典籍僧侣坐在一起,格斯诺压着声音对江北说:“我真的只是顺口提了提这件事,只说了一句,没想到托马斯主祭当真了。”
“我相信你不会出卖自己唯一的同伴,”江北淡淡地说,“去和托马斯主祭套近乎。”
“嘿嘿,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格斯诺目光闪烁了一下,显然被戳中了痛点。
多米尼克似乎听到了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边说边向这边走过来,站在江北身旁,声音提高了八度:
“但我们中的一些人还没意识到这种力量的严重危害,正在偷偷寻找黑暗教义,幸好我发现得足够及时,还能把这种危险的思想扼杀在摇篮中。
兜帽牧师,你刚来教会,我们对你还不是很了解,你对教会的戒律可能也有些生疏,我必须负责地告诉你,修行暗影魔法是被圣光教会严厉禁止的。”
新来的典籍僧侣屁股还没坐稳,就被主祭点了名,所有人都转过头朝这边看过来,眼神有幸灾乐祸,有嘲弄,也有漠不关心。
江北清楚,这种形式的批判只是表象,背后肯定有内因,没为自己辩解,那样只会让多米尼克抓住机会借题发挥,站起来淡淡地说:
“主祭教训的是,我刚从前线归来,还没从和部落的战斗中转变过来,急于提升自己的作战能力,在思想上松懈了,这点我必须得承认。”
不少僧侣笑起来,在他们眼中,江北就是个被遣返回来的逃兵,一个逃兵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未免有些可笑。
多米尼克没有笑,身为主祭,他的消息来源比教堂的僧侣要多一些,据他所知,这个神秘牧师在耳语海岸的事迹好像是真的,但搞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会被调回来当典籍僧侣。
这让多米尼克感到了一丝隐忧,他可不想像传闻中那样,被这位牧师取代了主祭的位置,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刻意冷落对方,想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如果真是有来头的,肯定受不了典籍僧侣枯燥的工作。
但这个牧师一直没什么反应,要么闷声不响地看书,要么在做自己的工作,好像真是来当典籍僧侣的。今天正好又抓住这么个机会,决定开一场批判会,一是试探,二是打压,三是宣布主权,不料对方不动声色地就接了下来,让他还是摸不着头脑。
“你能明白就好,”多米尼克转着念头,又试探道,“我也是关心你,身为牧师,我们必须保证思想的纯粹和虔诚,才能以圣光之名指引民众。”
江北听得出来,多米尼克是在指摘他不纯粹不虔诚,心里不以为然,虔诚的都在院子里扫地,而鸡贼的已经进屋当上了主祭,但他必须感谢多米尼克,因为这是职场规则,不动声色地说:“感谢主祭关怀,我会牢记主祭的教诲。”
江北越谦和,多米尼克越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这个牧师和九级僧侣凯美林关系甚密,背景应该不差,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想了想,看着江北身上的神使法袍,又试探道:
“还有一点,牧师应该注重内在的品质,而不是外表,你这身法袍太扎眼,不符合牧师内敛的气质,最好换件普通的祭司袍。”
“没问题。”面对多米尼克的步步紧逼,江北又选择了退让,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境界已经不同,不屑于和多米尼克这种小人物闹矛盾,反正他也不像穿着神使法袍抹桌子,那简直是对这件法衣的羞辱。
“好,”多米尼克没再继续试探,心里对江北也看低了几分,不管耳语海岸的事真与假,这个牧师没脾气,好欺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笑道,“典籍僧侣的职责很重要,你安心做好份内的工作,遇到问题及时上报。”
“明白。”江北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到远处有道目光向自己看过来,转头看过去,是教堂的副主祭艾伦伯格。
这位僧侣和他一样,刚来闪金镇教堂没几天,三十来岁,脸颊瘦削,眼睛很小,面相猥琐,气质也有些松散,乍一看不像牧师,倒像个混混儿,这副形象还能当副主祭,一眼就知道是资深关系户,背后必有大腿。
艾伦对上江北的目光,咂了咂嘴角,又摇摇头,漠不关心地把脸转开了,似乎挺瞧不上江北这种典籍僧侣。
晚修结束,江北回到房间,把许久不穿的那件官方祭司袍取出来,替换掉了身上的神使法袍,那副氪金面具他也一直留着,戴在了脸上。
换法袍时,江北顺便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血肉已经长出不少,但在耳语海岸和血精灵将领作战时受伤太多,留下许多狰狞可怖的伤疤,一些地方还露着森白的骨头。
江北不由想起自己在布瑞尔镇裹在祭司袍里装苦行僧的情景,不同的是,他现在不用再挖空心思遮掩身份,联盟的调令就是他最好的证明,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去起他的底。
江北原本觉得批判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得太简单,没过两天,他是个被遣返的逃兵和因寻找黑暗教义被多米尼克训斥的事不知道怎么就在镇上传开了。
因为前阵子的传闻,镇民们对江北的关注度本来就很高,消息传开后,各种议论声很快响起来,在人们眼中,江北也成了一个中看不中用而且不虔诚的僧侣。
江北知道这是多米尼克搞的鬼,不由想起安德森说过的一句话:联盟什么都不少,唯独缺少大度的人,但经历了那么多矛盾,对这种事也没往心里去,照常做自己的典籍僧侣。
照看那些书籍,冥修,研究炼金术和附魔术的理论知识,同时暗中寻找机会,尝试着弄一本黑暗教义研究研究,官方的命令是官方的命令,他私下里搞自己的,其实不冲突。
这天,江北正在藏书室看书,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声,江北有些奇怪,走出藏书室,从内门进到教堂大厅,看到几个矿工抬着另一个矿工站在大厅里,大声喊叫牧师救人。
二百五十四 口疗
江北打量了一眼被抬的矿工,这名矿工浑身脏兮兮的,应该刚刚出过工,一条裤腿挽起来,脚踝上鼓起一个青紫色的大包,好像被毒物咬伤了,大包正中有个十字伤口,显然已经放过血,但大包依旧肿得老高,毒性貌似挺猛烈。
几名矿工也看到了江北,但现在是人都知道这个戴面具的僧侣不够虔诚,中看不中用,几个人没向他求救,喊叫着牧师过来救人。
江北扫了眼受伤的矿工,见他闭着眼睛痛哼,一时还没有丧命的迹象,也没急着出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在几个人的喊叫声中,须臾,多米尼克就带着几名僧侣来到了大厅。
“多米尼克主祭,”一名矿工急匆匆地说了下情况,“普多洛米刚才在林子里挖矿时,被一条窜出来的蛇咬了一口,我们就把他抬过来了,拜托您赶紧救救他。”
医病治伤是牧师的重要职责之一,多米尼克身为主祭,责无旁贷,让矿工把普多洛米放到一张桌子上,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一眼就知道是被毒蛇咬伤的,而且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问道:“看清楚是什么蛇了么?”
“蛇咬了普多洛米后就钻进草丛里跑了,”矿工回答道,“没看太清,好像是黄环响尾蛇。”
“黄环响尾蛇?”多米尼克神色一惊,黄环响尾蛇是艾尔文森林的特产,喜爱在铜矿矿脉附近活动,蛇皮发黄,和铜矿颜色相近,尾巴上还有一圈颜色更深的黄圈,因此而得名,毒性不算太猛烈,但非常难驱除,是这片森林里最致命的一种毒蛇。
“奥普克在么?亨德利呢?法兰克福和汉姆顿呢?”多米尼克站起来,连续问了几个人名。
他问的这几个人江北都认识了,闪金镇毗邻暴风城,地处联盟腹地,生活很安逸,教堂的僧侣大多是通过背景迁调过来的,和前世某些单位差不多,能人就那么几个,多米尼克问的就是这几名招牌,显然自己没把握驱散黄环响尾蛇的毒液。
闪金镇人口近万,牧师只有二十来个,杂事多如牛毛,能者向来多劳,事情更多,多米尼克问了几遍,四个人竟一个都不在,跟来的几个僧侣也全是酒囊饭袋,只好亲自操刀医治普多洛米。
江北想知道这位能说会道的主祭成色到底如何,默默站在一旁观看,只见多米尼克吸了口气,神情变得十分虔诚,然后大声念诵祷言,迈起方步围着普多洛米转起了圈子,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多米尼克念诵了一阵祷言,手猛的一抬,掌心托起了一团明亮的光辉,然后缓缓凑近了普多洛米脚踝上的伤口。
江北看在眼里,暗暗摇头,这团烛光术的亮度和大小都一般,而且酝酿了这么久,多米尼克还没海勒那两下子,这种人都能当上主祭,联盟真是没人才了。
在烛光术的作用下,普多洛米脚踝上的伤口微微有愈合的迹象,但也只是微微,多米尼克捧着那团烛光术晃了许久,伤口还是肿得老高,青紫也没下去半分,他又念诵咒语,把烛光术转化成治疗术,一道光辉泼洒在伤口上,可还是收效甚微。
“毒中得太深,我再试试。”
这么多人就在周围看着,治疗无效,多米尼克老脸一红,找借口掩饰了一下,又大声念诵祷言,围着普多洛米绕起了圈子,时不时招出一团烛光术,烘烤一阵普洛多米脚踝上的伤口,再转化成治疗术和清洁术。
但牧师的驱散魔法对毒素的效果向来不显著,多米尼克折腾了半天,普洛多米的蛇毒依旧没有驱除,反而向上扩散,整条小腿都浮肿起来,普洛多米也没了声息,看着离断气就差一口气的事。
“毒中得太深了,”多米尼克也折腾出来一头汗,喘着气说:“而且我治疗时,有股力量阻挠了圣光的渗入,说明普多洛米的心灵可能不够虔诚,我也没办法了。”
江北眉头微皱,自己没能力,反倒把责任推到伤者身上,这张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抬着普洛多米过来的几名矿工也没了言语,镇上的人基本都清楚,这位主祭只有一张铁嘴厉害,本事却没多少,只可惜了普洛多米,虽然矿工命贱,但就这么死掉也太不值了。
普多洛米命悬一线,江北忍不住开口道:“托马斯主祭,我这里其实有个办法可以解蛇毒。”
人这么死在教堂,传出去名声不好,多米尼克立刻问:“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
江北心里暗暗冷笑,今天非让你那张嘴派上大用场不可,忽悠道:
“耳语海岸时也经常发生士兵被毒物咬伤的意外,毒素深入血液,很难驱散,后来经验多了,发现只要找一个足够虔诚的僧侣,在心中默念祷言,用嘴把毒液吸出来即可,既简单又有效。
但难就难在,吸毒的牧师心灵必须足够虔诚,而且具有大无畏的奉献精神,才能产生效果,合格的僧侣很难找到。不过镇教会有个便利条件,主祭大人的心灵已经足够虔诚,绝对能治好普洛多米。”
“这算什么办法?”多米尼克犹疑地看了眼江北,把毒液全吸出来伤自然就会好,这点毋庸置疑,是人都知道,但只对一般的毒物有效,像黄环响尾蛇这种毒蛇肯定没效果,搞不好还得把他毒死。
“主祭大人,这种方法是经过验证的,”江北煞有介事地说,“我以圣光之名起誓,绝对有效,但只能由像您这样虔诚的牧师来进行,您一试就知道了。”
以圣光的名义立誓,对僧侣而言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多米尼克大小是个主祭,见多识广,本来不相信这种方法,但见江北说得这么笃定,又有些将信将疑,扫了眼普洛多米的伤口。
只见伤处高高鼓起来,伤口向外绽开,颜色又青又紫,狰狞可怖,那只脚上全是泥巴,脚踝的皮肤还有不少老泥,有些不太情愿,问道:“换个人不行?”
“除非主祭大人觉得教堂里还有人能比您更虔诚,也更有奉献精神,”江北将了多米尼克一军,“我觉得应该没有,也不可能有。”
多米尼克身为主祭,不肯承认有人比自己更虔诚,但用嘴帮普洛多米吸毒又极不情愿,问道:“你还知不知道其它的方法?”
“我只知道这种方法,”江北催促道,“主祭大人,普洛多米就要死了,传出去恐怕会有损镇教堂的声誉。”
多米尼克依旧犹豫不决,这时,普洛多米的家人闻讯赶了过来,看到普洛多米奄奄一息的模样,一家老小围着桌子哭起来,不少镇民也被动静吸引过来,围在一旁看热闹。
这么多人就在眼前,多米尼克进退两难,没办法医治,还能推到普洛多米心灵不虔诚上,但现在有办法不试,见死不救的骂名肯定要顶在头上了,犹豫片刻,看了眼普洛多米脚踝上的伤口,咽了口唾沫,咬着牙嘬了上去。
二百五十五 被动的神医
江北凑近几步,假装帮忙扶住普多洛米的腿,意念转动,把毒素从普多洛米体内抽离了出来。
多米尼克趴在那里,捧着普洛多米的脚“吸毒疗伤”,臭脚丫子味儿阵阵传来,嘴里也又苦又涩,他身为主祭,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吃过这种苦,恶心得几乎昏死过去。
但说来奇怪,他还没吸几口,只觉伤口的浮肿像了泄气一样迅速平复下去,普多洛米也“嗯”的一声清醒过来。
多米尼克松开嘴,愕然看到伤口眨眼间已经青肿尽消,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十字裂痕,好像只是受了点轻微伤。普洛多米也坐了起来,已经从刚刚的奄奄一息变得精神抖擞,仿佛焕发了新生。
这一幕周围的镇民全看在眼里,“嗡”的一声炸了锅,普洛米多的家人对多米尼克更是千恩万谢。
几名僧侣也面面相觑,同在一个屋檐下,主祭的水平如何他们最清楚,向来只会动嘴的,没想到这张嘴还真厉害,竟然把垂死的普洛多米救了回来。
“主祭大人,您的虔诚感天动地,奉献的精神也有目共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江北有意让多米尼克多动动那张嘴,奉承道,“但用这种方法,需要用嘴温养伤口半小时,余毒才能驱尽,普多洛米才能平安无忧。”
这种事多米尼克还是首次遇到,不明就里,只当自己虔诚得感天动地,真治好了普多洛米,他向来被镇民们诟病只会动嘴没本事,但自知在能力上确实有所欠缺,无力反驳,没想到一下来了个犹如神迹的实证,又被江北一句话捧到了心坎儿里,禁不住心花怒放。
暗想反正毒也吸了,这么多镇民就在眼前看着,这种笼络人心的机会白白错过去,未免太可惜,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让普多洛米在桌子上躺好,摆出虔诚至极的神情,大声念诵了几段祷言,又趴在那里含住帮普多洛米的脚踝,帮他温养伤口。
几名僧侣站在旁边看着,纷纷咽了口唾沫,普多洛米身为矿工,个人卫生情况难免有些差,脚上有一层老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暗叹多米尼克不愧是主祭,心志坚定,不但嘬住不放,脸上的神情也依旧那样虔诚。
多米尼克这样无私奉献,镇民们也是头一次见,站在周围窃窃私语。
普多洛米有些摸不着头脑,就他个人感受,不但蛇毒带来的痛苦没了,以前的一些小病痛也不翼而飞,浑身舒爽,心情也非常愉悦,已经没事了,但主祭嘱咐他别动,只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多米尼克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暗暗得意,等这件事在镇上传开,他的虔诚和奉献精神就有了实证,看谁还敢议论他没本事,这样想着,只觉臭脚味儿好似花香,老泥的咸涩味儿也犹如甘露,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虔诚。
看到多米尼克的模样,江北暗暗好笑,等你老小子的“能力”在镇上传开,就洗干净那张嘴,等着镇民排队来找你吸毒疗伤吧,离开大厅,回藏书室继续看书了。
……
多米尼克用嘴吸出蛇毒救了普多洛米的事,很快在镇上传开了,这位主祭向来是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办的实事却屈指可数,人们已经习惯了,像这样无私奉献还是头一次,镇民们开始议论这件事。
多米尼克在镇上担任主祭多年,自知水平有限,一直小心翼翼的,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难得露了一次大脸,心态上难免有些膨胀,更是张口“虔诚”闭嘴“虔诚”,还暗示教堂的僧侣外出办事时多宣传宣传这件事。
不出三天,闪金镇所有镇民都知道了这件事,多米尼克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改头换面,变成一个“心灵虔诚且无私奉献”的主祭,来教堂祈福的镇民也多起来,闪金镇一时间倒真有了教民一家亲的局面。
这一切江北看在眼里,发觉多米尼克虽然真本事没多少,在借势推波助澜上却有一套,怪不得能当上主祭,不过没心思理会这种跳梁小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这天,江北正在藏书室记忆一个炼金术的配方,僧侣汉姆顿忽然找过来,说主祭多米尼克让他赶紧去镇上的一户镇民家里。
“什么事了么?”江北看汉姆顿急匆匆的模样,问道。
“你先跟我过去,路上说。”汉姆顿是教堂四大王牌之一,深得多米尼克重用,对一个典籍僧侣没什么好客气的,抓住江北的胳膊,拉着他就出了藏书室。
江北微微有些不快,但没和汉姆顿计较,跟他离开教堂去了镇上。
“渔夫老弗莱舍病了……”
路上,汉姆顿简单说了下事情的原委,镇上的老渔夫弗莱舍昨天去附近的水晶湖捕鱼时,不小心掉到了湖里,虽然侥幸游回了岸上,但年老体弱,到晚上就发起了高热,直到今天也没退,人眼看就不行了,家人只好求到了镇教堂。
多米尼克身为主祭,以前本来极少亲自去镇上行医治病,但治好普多洛米的蛇毒后,对这种事变得热切起来,就跟随弗莱舍的家人前去医治。
不料“虔诚的心灵”忽然不灵了,不管怎么折腾弗莱舍也不见起色,只好把汉姆顿找了过去,但牧师的治疗术对这种自发性的疾病效果一向不明显,汉姆顿也没能治好老弗莱舍。
多米尼克担心救不回老弗莱舍,自己刚树立起来的新形象受损,想起救活普多洛米的主意是江北出的,就让汉姆顿回来找江北过去碰碰运气,看他有没有办法。
这老东西真把自己当神医了?听完事情的原委,江北哑然失笑。
“老弗莱舍得的是寒热,”汉姆顿的神色隐隐有些不高兴,“年轻人还能挺过去,弗莱舍已经年过六旬,基本没救了,主祭大人忙来忙去,到最后也是白折腾。”
江北清楚汉姆顿的心思,这位僧侣身为镇教堂的四大天王之一,没治好病人,最后要求到他一个典籍僧侣头上,难免有些不服气,也不多说,跟在汉姆顿身后向前走。
不久,两个人来到了老弗莱舍家里,还没进屋,就听到多米尼克装腔作势的声音传出来:
“……老弗莱舍是个善良的人,但心灵还是不够虔诚,难以得到圣光的眷顾,我只能尽力而为,希望以自己的奉献精神触动圣光,解除老弗莱舍的危难……”
好啊,江北险些气乐,人都快死了,还敢在这里瞎忽悠,看老子怎么忽悠你老小子。
二百五十六 滚床单疗法
江北随汉姆顿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一个六十来岁的干瘦老头儿躺在床上,应该就是多米尼克口中的老弗莱舍。
床边守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应该是老弗莱舍的家人,而多米尼克站在床前,正一脸虔诚地对几个人大吹法螺。
看到江北和汉姆顿进门,多米尼克止住话头,又把江北带到了门外,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说:“老弗莱舍发高热,情况不妙,你有没有办法能治好他?要是没有,我就让老弗莱舍的家人准备丧礼了。”
“托马斯主祭,我先看看再说。”发个寒热对江北而言是手到擒来,但怎么折腾这个沽名钓誉的主祭还得想想,又回到屋子里,先看了看老弗莱舍的情况。
老弗莱舍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满是皱纹的脸通红,呼吸也很急促,发出“呼噜噜”的痰声,透过眼中的白光,胸腔里有层浓重的黑影,显然不止因浸水生了风寒那么简单。
身为一名渔夫,老弗莱舍的家境明显不怎么样,床上只有一床油亮得快赶了毡的烂被褥,散发出一股馊味儿,弗莱舍可能呕吐过,被子上面还有几大块明显的污渍,看起来有些恶心。
江北边观察边琢磨,很快有了主意,煞有介事地忽悠道:“老弗莱舍的病情确实很严重,但并非无法可医,以前我在军营时,经常有士兵受海风侵袭发高热,用寻常的办法怎么也治不好,但有一种取巧的方法可以治。”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以退为进道:“不过这种方法很难办到,心灵不够虔诚的人是不行的。”
寒热病很难医治,多米尼克找江北过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他真有办法,立刻问:“什么办法这么难?”
汉姆顿也看过来,虽然他只是个二级僧侣,但论治病的能力在闪金镇教堂是数一数二的,比主祭多米尼克还要强出一个档次。
老弗莱舍如果是个健壮的年轻人,他有一定把握救回来,但是个虚弱的老人,这种情况基本就没救了,原本觉得叫江北这个典籍僧侣过来只是浪费时间,听到他有办法,神情有些关注。
老弗莱舍的家人也全看着江北,在他们眼中,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牧师气宇轩昂,两只眼睛也亮得吓人,看起来确实像有几分本事,只是风闻这个牧师是从前线被遣返的,而且听说不够虔诚,还被主祭多米尼克训斥过,有没有真本事很难说。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江北不动声色地忽悠道:“这种方法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找几个足够虔诚的僧侣,脱光衣服和病患同眠共枕,抱住病患在他耳边轻声念诵虔诚祷言,疾病自去。我说非常难,是因为用这个方法的人,心灵必须非常虔诚才能奏效。”
江北紧扣“虔诚”这个字眼不放,是希望多米尼克主动对号入座,但多米尼克大小是个主祭,这种脱光衣服和病患钻一个被窝儿的治病方法,别说没有听说过,想破脑袋也未必能想出来,质疑道:“这是什么方法?”
汉姆顿也哑然失笑,主祭帮普多洛米吸出蛇毒救了普多洛米的事,他知道是这个典籍僧侣出的主意,但那多少还有点依据,这种荒谬的办法要能治好老弗莱舍,他这么多年的牧师就白当了,主祭不相信他的论断,跑去找一个典籍僧侣,果然是浪费时间。
老弗莱舍的家人也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懂僧侣那一套,但这种治疗方法听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几乎可以称得上开玩笑了。
见多米尼克不肯上套,江北又忽悠道:“主祭大人不要觉得惊奇,这种方法听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但实际上有它内在的机理,高热是种自发病症,单纯用圣光从外面治很难奏效,如果同时调动病人自身的力量去抵抗疾病,效果会好很多。
和病患同眠共枕,念诵虔诚祷言,一是可以调动僧侣自身的神圣能量,用身体去温养病患,所以才要脱光衣服,实现能量的直接传递,二是病患听到虔诚祷言后,自身的力量也会被激发,自动抵抗病症的侵袭,这样内外兼治,病情很快就会好转,耳语海岸的那些士兵就是这样被治好的。”
这番话纯属江北信口胡诌,但听起来又有那么几分歪理,多米尼克、汉姆顿和老弗莱舍的家人听完,莫名又觉得这种方法可行了。
江北察言观色,又鼓动道:“主祭大人屈尊降贵帮普多洛米吸出蛇毒,虔诚之心和奉献精神有目共睹,这次一定也能治好老弗莱舍,我可以以圣光之名立誓。”
江北说得这样笃定,多米尼克又信了几分,但看了眼老弗莱舍干瘦的身板和那个脏乎乎的被窝儿,脱光衣服钻进去又有些不情愿。
可还是那个问题,没办法医治,他还能推到老弗莱舍自己身上,这也是他惯用的伎俩,但有办法不试,那就是他见死不救了,刚树立好的新形象立刻就会崩塌。
犹豫了片刻,多米尼克一咬牙,连蛇毒都吸了,这点罪算什么,治,问道:“衣服必须全脱掉么?”
“衣服会阻碍圣光能量的传递,必须脱掉才有效,”江北煞有介事地说,“主祭大人,老弗莱舍生命垂危,整个闪金镇恐怕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多米尼克咬了咬牙,让女眷都出去,然后开始宽衣解带,须臾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掀开老弗莱舍的被窝儿,赤条条地钻进去,只觉被窝儿里又凉又腻格外难受,一股浓烈的馊味儿也扑面而来,被熏得直皱眉头。
但已经钻了进来,总不能立刻出去,抱住干瘦如柴的老弗莱舍,努力换了副虔诚的神情,凑到他耳边开始轻声念诵虔诚祷言。
“主祭大人的奉献精神令人感动,”江北感叹道,“可惜我的心灵还不够虔诚,否则一定和主祭一起救治老弗莱舍。”
江北恼汉姆顿对自己不尊重,这句话除了稳住多米尼克,也是说给汉姆顿听的。
汉姆顿听在耳中,立刻觉得主祭已经脱光屁股钻进老弗莱舍的被窝儿,自己戳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不太合适,而且显得自己不够虔诚,也没有奉献精神,说不定回去后要被多米尼克开一课。
咬了咬牙,也脱得精光不剩,从另一侧钻进老弗莱舍的被窝儿,搂住他开始念诵祷言。
二百五十七 盘道儿
多米尼克和汉姆顿赤身**,一边一个抱着一个老汉念诵祷言,好像两个乖宝宝守候着自己的老爹,场面滑稽,江北暗暗好笑,为让戏演得更逼真,等了片刻,才假装帮老弗莱舍掖被子,把他体内的病菌抽了出来。
飞快的,老弗莱舍的高热退了下去,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也不咳嗽了,忽然“嗯”的一声醒了过来,但被被窝儿里的两个裸男吓了一跳,挣扎着坐了起来。
多米尼克和汉姆顿都大吃了一惊,两个人虽然在念诵虔诚祷言,但被窝儿里实在太难受,心神难以集中,体内的神圣能量刚来及调动,没想到老弗莱舍已经醒转过来,这几乎又是个神迹了。
老弗莱舍的家人也惊呆了,多米尼克和汉姆顿来家里后,又是转圈儿又是施法,人都快死了也没效果,谁也没想到这个匪夷所思的办法立竿见影,这么快就见了效。
“主祭大人,您的虔诚再次得到了验证,这么快就压制住了弗莱舍的病症。”
江北有心让多米尼克和汉姆顿多钻一会儿,奉承道:
“但弗莱舍的病情只是暂时缓解了,还需要几个小时的温养才能根除,我知道镇民们私下里经常议论您,这是他们的短见,也是对您的不公,我这就叫些镇民前来围观,让他们见证您的伟大,我相信圣光教会很快就能听闻您的事迹。”
多米尼克身为主祭,肯屈尊钻进弗莱舍的被窝儿,就是想为自己的虔诚和奉献精神再找个实证,让新形象深入人心。
闪金镇距离暴风城很近,他的名声一旦传开,很容易就能传到圣光教会,对以后的发展很有助益,被江北一番话捧到心坎儿里,禁不住又是心花怒放,假装云淡风轻地说:
“我身为主祭,救治镇民是我的职责,我只是想挽救弗莱舍的生命,声名是次要的,镇民们误解我也没太大关系,但镇民总是误解我,对镇教会的发展很不利,叫些镇民过来看看就可以了,不必大肆宣扬。”
说完,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弗莱舍又哄回被窝儿,轻轻抱着他,一脸虔诚地念诵祷言。
多米尼克不起身,汉姆顿也不便起来,只好窝儿在被窝儿另一侧继续念祷言。
弗莱舍夹在赤条条的多米尼克和汉姆顿中间,抱着肩膀一脸茫然,这位老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穷苦了一辈子,到末了竟有幸和镇教堂的主祭钻一个被窝儿,真是世界之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主祭大人,我这就去叫镇民,弗莱舍的病情还不稳固,需要尽心温养,主祭大人辛苦了。”
江北表面上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在暗暗好笑,你老小子就慢慢在这玩吧,老子这就去叫些大娘大妈过来,让她们欣赏欣赏你诱人的身材。
……
多米尼克和汉姆顿直到快入夜才回来,脸上都带着一丝惊叹和迷惑的神情。
在镇民的围观下,两个人搂着老弗莱舍念了半下午的虔诚祷言,治疗才算结束,接着惊愕地发现,老弗莱舍不但高热痊愈了,据他声称,连持续多年的痰咳和老寒腿也被治好了,整个人也确实精神抖擞,像突然年轻了二十岁。
包括老弗莱舍自己和他的家人,在场见证了治疗过程的镇民都震惊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看起来不要再滑稽,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托马斯主祭和汉姆顿祭司在跟老弗莱舍开一个荒诞的玩笑,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神奇。
惊叹之余,多米尼克也察觉到一丝不对,被窝儿里的环境太恶劣,还时不时有镇民过来参观,谁能一直保持虔诚的心灵,他也就是演一演,按道理说应该一点效果也没有,可效果却这样神奇,未免有些奇怪。
晚饭过后,多米尼克就把江北叫了过去,先东拉西扯地寒暄了一阵,忽然话题一转,说道:“今天的治疗非常神奇,老弗莱舍像重新焕发了青春,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虔诚到了这种地步。”
江北一听这说辞,就知道多米尼克对他的治疗方法产生了怀疑,所以把他叫过来盘道儿了,模凌两可地说:“这种方法是从耳语海岸的牧师开发出来的,主祭大人的虔诚和奉献精神也有目共睹,两相结合,产生奇迹也是理所当然。”
江北的回答让多米尼克有些不快,他虔不虔诚自己还不知道么,想靠虔诚当上主祭,恐怕连圣光都要笑出来,这明显是不想跟他交心。
但这个牧师有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不会连续想出办法治好必死的普多洛米和老弗莱舍,如果肯为他所用,将是非常大的助力。
这样想着,多米尼克干笑道:“呵呵,你说的也是,但没有你的办法,我的虔诚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觉得你很有能力,当个典籍僧侣未免太可惜,对镇民们来说也是种损失,会向上面申请把你改为知事僧侣,多为闪金镇做些贡献。”
话里招揽的意思不要再明显,如果江北还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苦行僧,自然要顺杆儿往上爬,但现在水涨船高,不屑于被这种跳梁小丑当棋子用,也没那个时间,婉拒道:
“主祭大人,我从前线归来,牧师的基础很薄弱,典籍僧侣的工作很适合我,就不劳主祭费心了,主祭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多米尼克是个人精,话里的意思一听就明白,这还是不肯和他交心,心里更加不快,连他这个主祭都敢拒绝,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但心里对江北多少有几分忌惮,琢磨一下,又干笑道:
“呵呵,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强求,其实我叫你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小鞋儿这么快就想给老子穿上了么,江北心里冷笑,不动声色地问:“主祭大人,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件事其实是件陈年旧事了,非常离奇,听我慢慢跟你说……”
多米尼克顿了顿,然后一口气说了下去。
二百五十八 闪金镇灵异事件
多米尼克说的是闪金镇一桩已经有些年头的灵异事件,据其所言,五六年前,一个名叫艾德勒费欧德的女制皮师住在镇子北边的一间双层木屋里,还有一个靠剥兽皮售卖为生的女人和艾德勒住在一起。
两个人都声称自己的丈夫不见了,但镇民们都没见过她们的丈夫,只是觉得这两个女人的关系有些暧昧,不过这是个人的私事,谁也没有当回事,但很快一件怪事就发生了。
先是镇上的七个孩子先后失踪了,治安官杜汉带领镇卫军搜索了整个艾尔文森林,可怎么也找不到这七个孩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过了不久,有人声称自己见到了七个孩子中的六个,这些孩子排列成一个奇怪的五芒星阵型,站在暴风城英雄谷的石桥上,做着一些无法理解的奇怪手势。
这个人想把这些孩子带回去,可谁也不理睬他,而且谁也抱不动,他觉得情况不对,就去叫了卫兵,但再回来时六个孩子又不见了,还是怎么也找不到。
很快又有人声称在北郡山谷和水晶湖畔等地方见过这六个孩子,也是排列成一个奇怪的五芒星阵型,做着一些无法理解的奇怪手势,叫不应,抱不动,一转眼就消失。
接着又有人声称在东湾码头见到了第七个孩子,傻傻站在码头的木桥上,和那六个孩子一样,叫不应,抱不动,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刚开始,人们以为这些人是在哗众取宠,可随着这种消息越来越多,人们开始相信了,暴风城、北郡修道院和闪金镇组织起一支队伍,对整个艾尔文森林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最终也没能找到这七个孩子,不过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搜寻队在艾德勒那间木屋后面的草地下面,挖出了两个孩童的头骨,而且经过汇总六个孩子出现的轨迹,这间木屋很可能是其中之一。
治安官杜汉立刻逮捕了艾德勒和女剥皮师,经过调查,在木屋二层一个房间的衣柜下面,发现了一具被剥了皮的男性干尸,人们怀疑这具干尸就是艾德勒的丈夫,被她和女剥皮师杀掉了,七个孩子也被两个人杀掉了。
但审讯艾德勒和女剥皮师时,杜汉发现两个人的表现有些诡异,大部分时间里,她们像两个正常人,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有时又像中了诅咒,突然做出一些不合理的举动,最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以艾德勒和女剥皮师精神不正常结了案,把两个人关押到了暴风城的监狱。
这件事引起了镇民的恐慌,认为闪金镇被一股邪恶力量侵蚀了,艾德勒和女剥皮师变得精神不正常就是证据,时任镇守费彼得米勒也想调查出真相,就花重金从外面找来了一个术士,让他帮忙去调查了艾德勒的木屋。
不料这名术士去了艾德勒的木屋后,刚上二楼,带着的恶魔奴仆就莫名其妙死掉了,本人也吓得落荒而逃,连佣金也没要,最令人恐惧的是,艾德勒和女剥皮师不知为何从暴风城监狱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的,许多镇民都搬离了闪金镇,闪金镇是暴风城最稳定的铜矿和金矿来源。为稳定民心,暴风城圣光教会派遣僧侣在镇上建立教堂,成立了镇教会。
时任主祭还去艾德勒的木屋住了几天,结果没出事,镇民们才又安定下来,过了几年,再没出过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嗯,托马斯主祭,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
听完后,江北不动声色地说,心里却在想,你老小子敢让老子去调查这种没影子的事,老子下回忽悠得你脱光屁股站到房顶上去念虔诚祷言。
江北怕什么就来什么,多米尼克叹了口气道:“如果这只是个故事就好了,问题它不完全是故事,一年多前,有三个爱冒险的年轻人晚上去了艾德勒那间木屋,想要查明这件事的真相,结果几个人回家后,就陆续生了病,精神上也出现了状况。
送来镇教堂,怎么也治不好,后来我去暴风城和北郡修道院请了几名厉害的僧侣过来,不料也没能治好,事情就拖到了现在。”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来自前线,能力肯定出类拔萃,三个年轻人现在都呆在家里,什么事也做不了,对他们个人和家庭来说是个悲剧,对闪金镇来说也是种损失,这件事我想安排你去试一试。”
恁娘,一双小鞋竟能说得这样高大上,江北心中暗骂,推辞道:“托马斯主祭,我从前线归来,牧师的基础还没打牢,恐怕不能胜任,还是交给汉姆顿这种能力强的僧侣去做吧。”
“诶,身为僧侣,不能过份谦虚,那就是不虔诚了,我看人一向很准,说你行你肯定行。”
多米尼克笑眯眯地说,心里却冷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完不成才让你去,等你到处碰壁,吃足了苦头,早晚会乖乖屈服于我。
“这件事我会告诉镇民们,让人们知道,镇教会哪怕一个典籍僧侣也是关心民生的,你也努力些,别丢了教堂的人,我等你的喜讯。”
娘的个腿儿的,刚说去试一试,马上又改成死任务了,江北心中暗骂,正准备找借口拒绝,但转念一想,多米尼克敢给他小鞋儿穿,归根结底是因为不尊重他。
推掉这件事,还会有另一件事,麻烦不断,不如就着落在这件事上,让多米尼克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转完念头,又点头道:“既然托马斯主祭这样看重我,那我就去试一试。”
“这样才像一个称职的僧侣嘛,我等你的好消息。”多米尼克笑得面如春风,心里却在冷笑,暴风城和北郡修道院的僧侣来了都没解决,你一个小小的典籍僧侣要是能解决,我把主祭让你当。
“托马斯主祭,我刚来闪金镇不久,对镇上的环境还不是很熟悉,我想让格斯诺跟我一起去。”
江北又讨了个帮手,省得自己人生地不熟到处去打听,格斯诺虽然有些鸡贼,但很好欺负,不会碍事。
“当然没问题,”多米尼克不是很待见形象不佳的格斯诺,正好派出去一块受受罪,“你转告他就行了,这孩子整天呆在藏书室,进步缓慢,跟着你出去历练历练也不错。”
“好,我明天就去办。”江北转身离开了。
二百五十九 又见邪能
次日一早,江北就叫上格斯诺,让他带路去了三个不作不死的年轻人家里。
格斯诺从小在闪金镇教堂长大,对镇上的事门清儿,得知江北要去做什么后,针对这件事,又补充了一些多米尼克没提到或者故意隐瞒的细节。
据格斯诺所言,按照他知道的版本,当年镇上请那个术士来调查后,术士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去巡视了那些孩子出现过的地点,说那些地点附近有股古怪的邪能。
当时镇上人心惶惶的,这种言论传出去更了不得,所以时任镇守就把这个术士赶走了,说好的报酬也没付,后来镇外水晶湖里的鱼一夜之间全死了,漂在水面上,人们都说这是那个术士的报复。
当时出事的那间木屋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屋,镇上原本准备放把火烧了,但官方下来了命令,说木屋不能破坏,不久后忽然来了一大堆士兵,把镇民们疏散,从木屋附近挖出来什么东西带走了,但那间木屋一直留存了下来,这才有了后面有人去鬼屋冒险的事。
一年多前,去鬼屋冒险的年轻人是两男一女,回来后陆续发了疯,见人就又抓又咬,怎么也治不好,人们都传三个人受到了邪灵的诅咒。后来镇上出钱安排他们去北郡修道院修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倒是不发疯了,但都变得虚弱不堪,连站都站不起来。
据修道院的僧侣说,三个人体内浸染了邪能,治成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后来又有一些神秘人去那间鬼屋搜索过,好像又带走了什么东西,那间鬼屋依旧没毁掉,不过再也没人敢去了。
虽然还没见到病人,但从格斯诺的叙述中,江北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邪能。
按照他的经验,疫病、诅咒、毒素和邪能四种负面能量,邪能是最难处理的,因为一旦浸染了邪能,这种负面能量就会和人的血脉纠缠在一起。
但如果真是邪能,事情就简单了,凯瑟琳就在暴风城,只用像治疗哈维时那样,把圣洁护符拿过来给三个人戴一戴,等邪能松动再抽取出来就可以。
江北还有一个想法,北郡修道院并非治不好三个人,毕竟是出过阿隆索斯法奥这种人物的地方,怎么可能奈何不了区区邪能,无非是不想在三个无足轻重的年轻人身上浪费过多资源而已,这也是圣光虚伪的地方,它掺杂了人性,也就有了功利。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先去看了病人才能下定论。
不一时,格斯诺带着江北到了第一个病人家里,从格斯诺这里,江北已经了解这个病人的部分情况。
病人名叫纳德费尔蒙,父亲是名矿工,母亲在镇上的老勋爵福克斯家当女佣,纳德是家中的独子,今年才十九岁,事发那年还不到十八岁,正是最爱作死闯祸的年龄段,出事后整个家差点儿垮掉,在镇民的帮助下才撑了下来。
江北进门时,也明显感觉到纳德家的气氛不对,还没生活在布瑞尔镇的家庭鲜活,不过收拾得非常干净,想来家里的女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他也见到了家里的女主人纳德的母亲费莉丝,纳德出事后,她就辞掉了女佣的工作,留在家里照顾儿子起居,非常瘦的一个中年妇女,有双布满茧子的手,看起来很干练的样子。
得知江北的来意后,费莉丝当场红了眼眶,自从纳德从北郡修道院回来后,就没有僧侣上门了,因为再也没有比北郡修道院更好的修养条件和更优秀的僧侣,她和丈夫也放弃了治好儿子的希望。
经历了耳语海岸一战,江北已经很少有同情谁的感觉,但看到费莉丝的模样,同情心忍不住泛了上来,只想去揍这个纳德一顿,好好的非要去作死,连累得家人跟着受罪。
由费莉丝带着,江北在纳德的房间见到了这位病人,纳德正躺在床上睡觉,十九岁的一个大小伙子,愣是比老弗莱舍还瘦,一头黄毛比格斯诺还稀释,看这情形就算能活下去,也就是一两年的事了。
直觉上,江北就感觉纳德像中了邪能,因为和哈维当时昏睡不醒的情况很像,他透过眼中的白光观察了一下,马上确认了这点,墨绿色的阴影正随着血液在纳德全身流动。
量明显没有哈维当时中的多,应该是在北郡修道院治疗过的缘故,但时间长了,邪能浸入得已经很深。
江北抬手虚按在纳德胸口上方,试着吸收了一下,经过耳语海岸的战斗,他对负面能量的吸收能力明显得到了增强,邪能立刻开始响应他的意念,从纳德体内飞出来,向那只手汇聚过去,但与此同时,纳德的一部分生命力也裹夹在邪能里被抽走了。
纳德受到惊扰,“嗯”的一声醒了过来,但神志昏昏沉沉的,眼中也没有任何神彩,江北怕把这怂孩子当场抽死,急忙停了手,招出一团烛光术,转化成恢复术丢到了纳德身上。
江北的治疗能力已经趋近于光耀级,烛光术明亮耀眼,恢复室的点点荧光也从纳德身上向上飘飞,犹如萤火。
格斯诺眼睛一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据他听到的那些传闻,这个典籍僧侣是从耳语海岸被遣返的,但仅这一手圣光术,只怕教堂的四大招牌加一块儿都赶不上,比主祭多米尼克更是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费莉丝也是眼睛一亮,忽然生出一丝希望,问道:“牧师,纳德还有救么?”
江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治好纳德,但眼下还不便说出口,否则消息传出去,以多米尼克的性格肯定立刻跑过来大吹法螺,简单道:“还需要再观察一下,我回去后会想想办法。”
费莉丝刚浮起的那丝希望又熄灭了,当初纳德从北郡修道院回来后,托马斯主祭前来探望,也对她说过“回去想想办法”之类的话,但从此以后再无下文,江北这句话也被她当成了托辞。
江北察言观色,猜到了费莉丝的心思,说道:“费莉丝夫人,你别太担心,只要心存希望,总能得到圣恩的眷顾,我一定会尽力。”
江北音调低沉浑厚,听着就让人信任,费莉丝不由又看了眼他,只见眼前这个牧师气宇轩昂,脸上带着金色面具,目光如火似电,虽然还很年轻,但给她的感觉比托马斯主祭更像一名僧侣,又浮起了一丝希望,点点头,“那我等待牧师的消息。”
“好,我去看看其他两个病人,到时候一块医治。”江北告辞而出,又让格斯诺带着去了另外两个作死青年家里。
“你真的是从前线被遣返回来的?”路上,格斯诺小心翼翼地问。
“算是吧。”江北淡淡回答,心里却在想,安度因把他安插到闪金镇已经快十天了,一直没动静,该不会把他丢在这个地方不管了吧?
二百六十 调查
由格斯诺带路,江北逐一去看了另两个病号,和纳德的情形差不多,两个人也为自己的作死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身体均被邪能污染,虚弱不堪。
治好这三个人,对江北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觉得这样显不出自己的本事,最好连这件灵异事件的来龙去脉都查个水落石出,于是又让格斯诺带着去了那间鬼屋。
鬼屋就在闪金镇北边的森林里,距离不远,不一时两个人就到了。
在鬼屋外围几十米的地方立了一圈警示牌,提醒人们不要靠近,附近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长满灌木和野草,连路都没有。
鬼屋建在一棵大树的旁边,只是间普通的二层木楼,外墙上爬满藤蔓,二层的窗扇都不见了,大树的一根树枝长进了一个窗口,看起来十分破败。
格斯诺是本地土著,传闻听多了,不敢进去,江北只好独自进去转了转。鬼屋多年无人居住,窗口已经被藤蔓爬满,光线很暗,屋子里也空荡荡的,地板上满是鸟兽的粪便,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一层和二层江北全去了,没感觉到邪能的存在,透过眼中的白光细细搜找了一遍,也没发现异常,以前可能有东西,但应该被搜走了。
江北一无所获,离开了鬼屋,格斯诺一直在外面等,说当年那些失踪的孩童的一个出没地点就在附近,又带着江北去看了看。
地点在水晶湖的湖畔,这片湖泊距离闪金镇只有一个小时路程,绿树环绕,风景秀美,林影间掩着几座木屋,显得格外宁静。
据格斯诺介绍,很早以前一个鱼人群落曾生活在水晶湖,闪金镇发展起来后,治安官杜汉带领卫兵把鱼人赶到了东边的石碑湖,这一带就成了镇民们郊游的一个好地方。
按照格斯诺的指引,江北在那些孩子出没过的地点搜索了一番,也没发现邪能的存在,应该和鬼屋一样,东西已经被挖走了。
江北找不到邪能的来源,事情也就无从查起,准备再去其它几个孩子出没的地点碰碰运气,忽然看到格斯诺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正在张望不远外的一栋两层木楼,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格斯诺先否认了一下,又神神秘秘地说,“那间木屋是斯皮尔洛林的私宅。”
“斯皮尔洛林怎么了?”江北感觉格斯诺的神情有些猥琐,也向那间木屋望过去。
木屋掩映在枝叶间,造型和普通木屋不太一样,明显更别致一些,看起来像用木头搭建的一栋小别墅,二层有扇窗口外搭着一根横杆,横杆上晾晒着两件深色的淑女裙,显然有人居住。
“斯皮尔洛林是闪金镇的前任矿场主,”格斯诺回答道,“两年前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死了,矿权和大部分财产都被现任矿场主道格蓬佩奥拿走了。”
江北没听明白这个斯皮尔洛林有什么值得奇怪的,问:“然后呢?”
“斯皮尔留下了一个遗孀,索菲娅,索菲娅洛林,就住在这栋木楼里,”格斯诺又神秘地笑了笑,“她是闪金镇最美丽的女人,在整个暴风城可能也是。”
“呵,”江北哑然失笑,敢情这小子在这巴望着看美女,揪了揪格斯诺身上的祭司袍,“别忘了你是名僧侣。”
“等你见到索菲娅,”格斯诺不服气地说,“你什么都会忘掉,只会记得自己是个男人。”
“行,男人,”江北撸了把格斯诺的黄毛,笑道:“再带我去其它几个地方看看。”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格斯诺依旧惦记着看索菲娅,“索菲娅可能会出现在窗口,等你见到她,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改天再来看人家,”江北急于调查闪金镇灵异事件的根源,去拉格斯诺,“先办正事。”
“等一下,出来了!”格斯诺压着声音叫道,望着木楼的晾晒衣服的那扇窗口,脖子伸得老长。
江北也向那扇窗口望去,看到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妇女出现在窗口,好像是个瞎子,摸摸索索地把晾晒的两件淑女裙收了回去,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闪金镇最美的女人?”
“那是女佣米歇尔,眼睛不好用,还是个哑巴,到老也没嫁出去,在镇上也没亲人,索菲娅就把她雇到家里和自己做个伴儿,”格斯诺说着叹了口气,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可惜没看到索菲娅。”
“你看到人家又能怎么样,”江北拉着格斯诺向前走去,“走吧。”
格斯诺又望了窗口几眼,才恋恋不舍地跟江北离开了。
格斯诺其貌不扬,记忆力倒是挺出色,在他带领下,江北又去看了几个当年那些失踪的孩子出现过的地方,但同样一无所获。
两个人在艾尔文森林转了一整天,天色已经黑下来,格斯诺也累得够呛,江北只得作罢,和格斯诺回了教堂。
他有心调查出这个灵异事件的根源,想了想,找来一副艾尔文森林的地图,让格斯诺把失踪孩子所有出现的地点都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
地点一共有九个,一个在闪金镇北边的木屋,一个在暴风城英雄谷的桥头,剩下七个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两者之间,看起来像是随机的。
江北研究了一阵九个地点,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如果以闪金镇北边的木屋为起点,以暴风城英雄谷的桥头为终点,中间划条直线取中点,再以这个点为圆心,做三个半径不等的圆,三个圆刚好可以把其它七个地点全部穿起来。
意味着这九个地点并不是随机的,而是遵循一定的规律,江北本能地就联想到了法阵,而且是一个以邪能为能量源的超**阵。
在这个基础上,接下来的事就好推理了,当年暴风城调查这件事时,肯定也发现了这点,于是安排士兵把九个地点的邪能源全挖走了。
不过士兵挖出这些能量源时,闪金镇北边的鬼屋里很可能有东西残留了下来,直到三个作死青年过去探险,被邪能侵蚀后才被发现,于是又有一群士兵去木屋搜查,把残留物也带走了,所以他才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推断正确与否,江北也无从判断,正在琢磨,多米尼克把他叫了过去,询问他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进展。”江北不动声色地回答。
这点也在多米尼克预料之中,在他看来,北郡修道院都没能治好三个年轻人,区区一个典籍僧侣,能力再强肯定也是束手无策,笑道:
“你得努点力了,我今天已经把这件事向镇民们宣布了,他们对你寄予了厚望,千万别丢了镇教堂的人。”
“托马斯主祭,我一定会尽力的。”江北依旧淡淡地说,心里却在冷笑,你老小子盼着老子当众丢人,老子这次就让你把下巴惊下来。
二百六十一 根源
回到藏书室,江北琢磨了一阵,找来羊皮给凯瑟琳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说明闪金镇发生的灵异事件,把那副做了标记的地图也附上,嘱托她问问法师塔的人,看能否辨认出这个法阵,然后带着圣洁护符来闪金镇和自己会面。
次日一早,江北让格斯诺带路,到镇上找信使把信寄了出去,暴风城距离闪金镇只有小半天路程,次日中午,凯瑟琳就骑着马来到了闪金镇教堂。
在藏书室见到江北后,凯瑟琳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久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忘记我就在暴风城了呢。”
她的语气不无嗔怪,但脸上的笑意已经压不住,明媚的眼睛里也蕴含着丝丝温柔,本来就甜美可爱的脸庞再加上这副神情,让人觉得像含了口糖一样胸口发甜。
格斯诺也在藏书室,看得两眼发直,江北把他拎起来赶出去,关上门后,回头对凯瑟琳笑道:“一来就怪我,说的你好像理过我一样。”
“你当法师塔那么自由啊,”凯瑟琳轻轻哼了一声,“我的导师伯格迪拉修非常欣赏我,这些天教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勤加练习,我求了他半天才放我出来。”
“听起来怎么这么臭屁?”江北调侃道,看到小克米趴在凯瑟琳肩膀上,伸手捉了过来,但小克米又振翅飞回去,钻进了凯瑟琳头发里。
江北不由摇头,这个见异思迁的货,老子白从深海里把你带回来了。
“你才臭屁,”凯瑟琳又哼了一声,但唇角忍不住弯起来,神情有些得意,“迪拉修导师是光耀级的奥义**师,说我非常有天赋,推荐我专修寒冰魔法,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但跟着他学习,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法师魔法的奥秘。”
她抬起手掌,一蓬深蓝色的冰晶从掌心“滋滋”冒出来,盯着冰晶解释道:“这是冰系魔法的深层奥义,刺骨霜寒,能提升冰系魔法的威力,最高可以叠加到八层,我只练到第二层,但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江北看着凯瑟琳,忽然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她的眼神非常专注,隐隐有种对力量的渴求,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暗暗地想,在耳语海岸时,和凯瑟琳数月时间不见面,其实生疏了不少,问道:“一路跑过来累不累?”
“迪拉修导师只给了我一天假期,明天就得赶回去,我快马加鞭赶过来的,都快累死了。”
凯瑟琳收了冰团,声音里带点邀功的味道,潜台词也昭然若揭为了能早点见到你,和你多呆上一会儿,我一路上都没顾上息。
她从随身带着的一个魔法包里取出江北寄出去的那副地图,语气里邀功的味道更明显,“你托我办的事情我也办好了,快不快?”
江北看了看地图,只见地图上除了他做好的九个标记,还添了许多弯曲的线条,把九个地点串联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复杂的法阵,讶道:“还真是个法阵,做什么用的?”
“我问了迪拉修导师,”凯瑟琳回答道,“他说这是个恶魔的黑暗法阵,叫异换崩解法阵,布好后可以将现实中的东西与法阵连接在一起,摧毁法阵,被连接的东西也会被一起摧毁。”
“暴风城附近怎么会有这种法阵?”江北一惊,“还布得这么大?”
“这件事我也问清楚了,和你说的灵异事件有关,不过说来话长,听我慢慢跟你讲……”
凯瑟琳顿了顿,然后说了下去。
据凯瑟琳所说,闪金镇的灵异事件当年暴风城其实就已经调查清楚了,但要说明白这件事的始末,还要追溯到燃烧军团入侵艾泽拉斯时。
当年,一个名叫基尔加丹的强大恶魔领主发现了兽人故乡德拉诺,以增强兽人的力量为名,哄骗兽人饮下恶魔之血,让兽人沦为了燃烧军团的作战工具。
燃烧军团还欺骗了艾泽拉斯守护者**师麦迪文,让他帮助打开黑暗之门,把兽人带到艾泽拉斯,企图以兽人作为先遣军一举攻陷这个世界,不料兽人大军最终被人类联军击败,这个计划也宣告破产。
燃烧军团不想放弃,又通过把利用过一次的邪恶兽人耐奥祖转变成巫妖王,建立了亡灵天灾军团,开始了对艾泽拉斯的又一次侵略。
期间,一个名叫克尔苏加德的达拉然**师背叛肯瑞托议会,将强大的恶魔领主污染者阿克蒙德召唤到了艾泽拉斯。
阿克蒙德降临艾泽拉斯后,先以一己之力摧毁了法师之城达拉然,用的就是这个异换崩解法阵。他本来还想用同样的方式摧毁人类中心暴风城,但就要行动时,发现了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世界之树诺达希尔。
阿克蒙德企图吸收诺达希尔的能量,增强自身的力量,于是放弃原来的计划,前往了诺达希尔的所在地海加尔山。
但新计划并不顺利,在海加尔山,阿克蒙德遇到了由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率领的暗夜精灵、萨尔率领的兽人和吉安娜率领的人类组成的联军,与联军开始了战斗。
与此同时,克尔苏加德安排一些黑暗术士秘密潜入到艾尔文森林,企图代替阿克蒙德,用异换崩解法阵摧毁暴风城,但他们没有阿克蒙德那样强大的力量,法阵被迫布得很大,耽误了很多时间。
而且法阵布好后,克尔苏加德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启动它,只好又求助于阿克蒙德,不料阿克蒙德中了玛法里奥的圈套,在海加尔山被无数精灵之魂自爆产生的巨大能量直接炸死。
天灾军团受阻于阿拉稀高地,也很快溃败,毁灭暴风城的计划随之破产,但这个庞大的法阵留存了下来。
在以后的诺干年里,法阵的九个能量枢纽一直埋藏在艾尔文森林的地下,不为人所知。直到后来,闪金镇规模不断扩大,一座木屋不巧建在了一个能量枢纽上方,居住在木屋里的制皮师艾德勒长期受邪能影响,神志变得不正常,和好友合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
两人又陆续杀掉了七个镇上的孩子,六个孩童的阴魂被法阵困住,开始遵循法阵能量流动的方向移动,也就是传说中的闪金镇灵异事件。
当年这件事引起关注后,暴风城的军情七处立刻展开了调查,并在孩子出现过的九个地点发现了邪能的存在。
通过绘制九个地点的排布图,发觉很像一个大型法阵,但没人能辨认出这个法阵是什么,于是送到新建成的达拉然,交由**师罗宁分析。
罗宁很快辨认出这就是当年阿克蒙德毁灭旧达拉然时用过的黑暗法阵,通过审讯关押在紫罗兰监狱的恶魔,才得知当年克尔苏加德还有摧毁暴风城的计划。
暴风城得到消息后,立刻对九个地点进行了搜索,发现了深埋地下的邪能能量枢纽,全部挖出来销毁了,但担心引起民众的恐慌,对外隐瞒了这件事。
过了几年,所有人都以为没事了,不料闪金镇突然出了三个年轻镇民被邪能感染的事,军情七处又下来调查,发现镇外那间木屋中残留了一块蕴含着邪能的恶魔原石。
询问三个镇民后,得知他们都和原石近距离接触过,确定这就是邪能的来源,军情七处把原石取走销毁,这件事才算彻底结束了……
“这是迪拉修导师告诉我的,应该就是真相了。”凯瑟琳说。
“原来是这样。”江北的心思活泛起来,虽然这件事不是他调查清楚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不明真相的镇民依旧会大吃一惊,再把三个作死青年治好,绝对能一举确立他在闪金镇的地位。
二百六十二 运作
救治三个作死青年的时间,江北就安排在当天下午,地点则选在教堂外面的小广场。
多米尼克安排江北去治疗三个连北郡修道院都宣布不治的镇民,本意是想刁难他,原本觉得江北会冷处理这件事,拖几天就会认输服软,不料江北搞得这样大张旗鼓,心里又有些嘀咕,但还是让人通知了三个病患的家人,把三个年轻人抬了过来。
三个人躺在床板上,昏沉沉地睡着,没有半分年轻人的生气,守在旁边的家人也一脸忧愁。
前天多米尼克就向镇民宣布了这件事,消息已经在镇上传开,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挤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些对江北的印象,除了前阵子一些不着边际的传闻,就是治愈普多洛米和老弗莱舍的办法是他想出来的,好像确实有些能力。
但镇上三个年轻人久病不愈,连北郡修道院的僧侣们都没办法,人们都不太相信一个典籍僧侣能治好他们。
教堂的二十多名僧侣也全在小广场,和镇民的想法一样,也不认为江北能治好三个年轻人。
事情就摆在那里,北郡修道院是人类王国最权威的僧侣聚集地,已经言明三个人救无可医,一个典籍僧侣把这件事揽过来,还要公开治疗,纯粹是自讨苦吃。
对人们的心思,江北心知肚明,不过正合他的心意,这些人越是瞧不起他,等他把这件事抖落清楚,再治好三个作死青年,取得的效果就越好,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镇民们,我受托马斯主祭所托,对闪金镇很早以前的灵异事件进行了调查,发现了一些端倪,正好大家都来了,我顺便说一下我的发现。”
他把那份做好标记的地图取出来,拿在手上向人们展示,镇民们的视线都落在那副地图上,看到九个划了圆圈的标记和一些复杂的线条,一时不知道是什么。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些标记和线条到底是什么东西,”江北解释道:“我去调查了当年那些失踪的孩子出现过的地点,全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结果发现了一个法阵,不要怀疑我的结论,它绝对是个法阵,而且是个恶魔的黑暗法阵,我怀疑某个组织或者势力曾蓄谋破坏暴风城。”
他没提这是暴风城军情七处的调查结果,而是归功到了自己头上,这样效果更好,反正除了凯瑟琳,别人也不知道。
听完江北的话,多米尼克顿时吃了一惊,身为主祭,当年闪金镇灵异事件的内幕他多少了解一些。
据他所知,这件事的起因暴风城官方已经调查清楚了,据说和恶魔还有天灾军团有关,但为稳定民心,官方选择了隐瞒消息,没想到仅过了一天,这件事就被一个典籍僧侣调查了出来。
镇民们也“嗡”的一声议论起来,当年闪金镇灵异事件引发了极大的恐慌,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段时间,但凡长着嘴的人都说闪金镇被一股邪恶的力量侵袭了,有能力搬走的镇民都离开了,一到晚上,留下来的镇民都把门窗关好,从不外出,整个闪金镇像是空了。甚至现在镇上出了什么事,人们还总爱归咎到这股邪恶力量上,没想到并非讹传,而是真的有。
江北对镇民们的反应很满意,这些人越是吃惊,效果也就越好,等了一阵,留出时间给人们消化这件事,才接着:“大家不必惊慌,据我调查,九个地点的邪恶能量都被清除了,包括镇外的那间鬼屋,闪金镇现在很安全,大家再也不用担心会受到这股能量的侵蚀。”
听完江北的话,一些镇民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灵异事件发生后,大量士兵对艾尔文森林进行了搜索,并且挖走了一些东西,想来就是邪恶能量的源头,怪不得后来镇上就不怎么出事了,除了三个被邪能感染的年轻人。
三个年轻人出事后,一些神秘人去镇外的木屋搜索过,好像又带走了什么东西,从此以后镇上就再没出过类似的事。
“但这件事也留下了一个遗患,”江北话锋一转,落到了那三个年轻人身上,“有三位年轻的镇民去那间鬼屋探险,身体被邪能侵蚀,久治不愈,甚至连北郡修道院的僧侣都没办法,但我想说的是,这三个人绝非救无可医,我有一个办法能挽救他们。”
听到江北后半句话,镇民们又“嗡”的一声议论起来,当年三个年轻人发病后,曾去北郡修道院修养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变得奄奄一息,据修道院的僧侣说,治成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北郡修道院是诞生过阿隆索斯法奥这种传说级圣光大主教的地方,安度因洛萨负伤后也曾在该修道院修养,痊愈后率领人类联军击溃兽人,重建了毁于战火的暴风城。
这座修道院是权威中的权威,连那里的僧侣都治不好,基本上已经宣判了三个年轻人的死刑,现在一个典籍僧侣说有办法,不知道是信口胡吹还是真有办法。
多米尼克和一众僧侣的神情也有些关注,这些人原本不觉得一个典籍僧侣能治好北郡修道院都宣布没救的病人,但这个典籍僧侣毕竟调查出了当年灵异事件的源头,这个念头又产生了一丝动摇。
三名病患的家人也生出了一丝希望,尤其是费莉丝,这个年轻的僧侣答应她会尽力,很快就有了这次公开治疗,无论结果如何,已经表明他和托马斯主祭是截然不同的人。
“我听过一句话,叫‘以虔诚之心信仰圣恩,圣恩必将还之以恩赐’。”
这句话是江北临场发挥,不过无所谓,没人会在意这句话的出处,他已经从凯瑟琳那里把圣洁护符要了过来,取出来抓在手上,接着说:
“这条颈饰来自一个非常虔诚的祭司,她的精神受到圣恩的眷顾,残留在这条颈饰上,能够净化很多邪恶的力量,但光靠一条颈饰还不足以驱散三个人体内的邪能,所以我需要你们虔诚地为三个人祈福,借助大家的力量,净化邪能。”
江北的话音落下,多米尼克又生出了一丝轻视之心,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经常用的套路么,借助大家的力量,到时治不好,一句“你们不够虔诚”就把事情推了出去,他原本觉得这个典籍僧侣真有办法,敢情和他一样是个大滑头。
教堂的僧侣和围观的镇民再次议论起来,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个典籍僧侣一定得到了托马斯主祭的真传,光动嘴,不办事,还总能把责任推给别人。
三个病患的家人刚浮起来的希望又弱了下去,只有费莉丝除外,她愿意相信这个僧侣,因为不相信他,她真不知道还能去相信谁了。
二百六十三 神迹降临
江北没理这些议论声,把圣洁护符戴在了纳德脖子上,似乎感受到了纳德体内邪能的存在,圣洁护符发出了晶莹的光辉,镇民们被光辉吸引,纷纷安静下来。
透过眼中的白光,江北观察了一下纳德体内的邪能,在圣洁护符的净化作用下,墨绿色的阴影开始从纳德的血肉中剥离出来,如同烟气一样向上飘散,抬起一只手,虚按在纳德上方,说道:
“我需要大家为纳德虔诚的祈祷,用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净化他体内的邪能。”
说完,他开始大声念诵虔诚祷言,但没有急于抽取从纳德体内剥离出来的邪能,做到这点易如反掌,关键是演,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祈祷治好了纳德,人们自然就会开始信任圣光的力量,而引导这一切的他也将得到这些人的拥戴。
费莉丝和丈夫双手抱在胸前,昂起头为纳德真诚地祈福,这是他们的儿子,整个家庭的希望,两个人几乎用尽了全力,以至于身体都在颤抖,但依旧唯恐自己的心灵不够虔诚。
另外两个病患的家人也在为纳德祈祷,同病相怜的人最能理解彼此的痛苦,他们都很真诚。
镇民们也陆续加入了进来,都是一个镇子的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管这种方法灵不灵,总要去试一试。
多米尼克身为主祭,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带着一众僧侣开始小声念诵虔诚祷言,但心灵虔诚与否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江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节奏,念诵了一阵祷言后,声音渐渐拔高,眉头也皱了起来,仿佛引导圣光的过程很“吃力”,同时不断提高精神力,把骨架里的神圣能量调动了出来。
点点荧光穿透天蓝色的祭司袍向上飘散,随着他的精神力不断拔高,温暖的荧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如同倒落的光雨,从表面上看,仿佛他正从镇民的祈祷中获取力量,而且越聚越多。
费莉丝和丈夫闭着眼睛,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为儿子的祈祷中,没看到这种景象,但不少镇民看到了,都吃了一惊,镇教堂这些僧侣的水平怎么样他们是知道的,最多就是用用烛光术、治疗术和驱散术,极少展露这种全身飘光的异象。
而且不管是真实情况还是人们的观念,典籍僧侣的能力在教堂一般都是垫底的,不太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在众人看来,自然是他的祈祷触动了圣光,传导到这个典籍僧侣身上,才产生了这种现象。
多米尼克和一众僧侣也是大吃一惊,本身就是僧侣,他们是懂行的,这种现象叫作“圣光逸散”。
当一个牧师的心灵虔诚到一定程度,光明纳鲁就会把纯净的神圣之力赐予他,由于这种神圣之力极为纯净,可以轻易穿透血肉逸散出来,从而产生圣光在燃烧的景象。
但这种现象只可能出现在阿隆索斯法奥、乌瑟尔光明之力这种传说级的牧师身上,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年轻的典籍僧侣身上,可现在确实出现了。
多米尼克和一众僧侣面面相觑,难道真的是众人的祈祷产生了作用?
过了片刻,江北觉得戏码已经做足,开始吸收纳德体内的邪能。
这种釜底抽薪的疗法极为奏效,昏睡不醒的纳德很快就苏醒过来,随着体内的邪能不断减少,他的精神也在迅速恢复,眼中渐渐有了神彩,越来越凝实。
纳德在北郡修道院修养过,身体里残留的邪能其实已经不多,只是长期在体内囤积,才严重影响了他的精神和活力。在圣洁护符的净化作用下,不久,这些邪能就全部剥离出来被江北抽走了。
江北感觉到这点,停止念诵祷言,汇聚神圣之力,一个神圣新星“哗”的一声从体内释放出来,化成点点荧光飘散了,看起来像众人的祈祷已经达到最强,引爆了圣光的力量。
纳德的精神也恢复了正常,但长时间卧床,身体十分虚弱,无力下床,虚弱地说:“父亲,母亲,我好饿。”
听到纳德的声音,费莉丝和丈夫睁开眼睛,都呆在了那里。自从儿子被邪能感染后,整天昏昏沉沉的,吃什么吐什么,已经很久很久没说过饿,这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端详了一阵纳德,心情激动起来,从纳德的眼神中,他们就知道儿子回来了,那个叛逆和爱冒险的儿子回来了。
费莉丝眼眶一红,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纳德父亲的眼眶也湿润了,一年多过去,两个人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儿子竟真的被治好了。
“妈,你别哭,我以后不再闯祸了。”纳德又虚弱地说。
“好,好,好……”费莉丝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眼泪落得更厉害。
看到这幅景象,镇民们也“嗡”的一声炸了锅,纳德虽然还很虚弱,但感觉上和刚才明显不一样了,和旁边两个病患相对比,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北郡修道院都宣布救无可医的人,竟被他们这些普通镇民的祈祷治好了,如果这都不是神迹,那什么还是?
多米尼克和一众僧侣也吃了一惊,牧师医伤治病主要靠圣光的治疗和驱散效果,无论换谁来都一样。
众人一起祈祷就能治病?不存在的,要是那样的话,北郡修道院虔诚的僧侣只多不少,怎么可能治不好三个年轻人,可现在纳德确实被镇民的祈祷治好了。
“我说过,”江北头昂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以虔诚之心信仰圣恩,圣恩必将还之以恩赐,大家用虔诚之心治愈纳德,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心里却在暗笑,聚众人之力完成一件事,通过这个过程让每个人去确信,此乃忽悠的至高境界,比多米尼克不疼不痒的吹嘘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事实”摆在眼前,人们想不信都不行,原本信奉圣光的人变得更虔诚,不信的人也开始转变观念。
尤其是剩下两个病患的家人,孩子久病不愈,北郡修道院都治不好,他们已经不再相信圣光的力量,可现在又开始确信,圣光一直都在,只不过没人去引导他。
多米尼克这种老油条对自己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人老快成精,他一直坚信一个道理,就是越虔诚的人越容易受欺负,圣恩的眷顾不过是骗骗老实人的笑话罢了,但此刻又觉得自己身为主祭,这个想法有些偏颇了。
凯瑟琳一直站在人群里观看,微笑起来,眼前的情景很熟悉,让她想起了布瑞尔镇爆发瘟疫时,当人们都陷入绝望时,有个人带来了希望和奇迹,这才是真正的牧师。
远处的一棵树下,一道身着深色淑女裙头戴淑女帽的倩影站在那里,抬手压了压淑女帽的帽沿儿,转身走远了。
二百六十四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治好纳德,剩下两个病患的治疗变得简单起来,主要是江北不用再那么卖力的演,重复了同样的过程,两个病人体内的邪能很快被抽空,和纳德一样,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健康。
治疗结束后,镇民许久都没离开,几年来,自从上任主祭离开后,不管多米尼克自己愿不愿意承认,在他的带领下,镇教堂在镇上的影响力正在日渐削弱。
尤其现在恰逢战时,真正有能力的牧师都被抽调到了军队,人们越来越觉得镇教会可有可无,甚至不少镇民认为镇教会应该解散,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去北边的北郡修道院求助了。
可从今天开始,人们愿意重新审视镇教会的作用,因为有人让他们见证到了圣光的力量,虽然只是个典籍僧侣,但真正的信仰是没有级别之分的。
多米尼克感觉到风头都被江北出了,清了清嗓子,大声说:“三个年轻的生命终于得到了拯救,身为主祭,我很欣慰,愿圣光庇佑他们。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安排给兜帽牧师时,我就确信他有这样的能力,事实证明他确实办到了,我为教堂拥有这样优秀的僧侣感到骄傲。”
这老小子硬凑上来往脸上贴金的功夫倒是不差,江北摇头一笑,不过无所谓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这位主祭要识趣点儿,就会想想要不要再来招惹他。
江北不在乎,镇民们对多米尼克的说辞却不太买账,人们太了解这位主祭,以前也是这样的,不管哪个僧侣做了什么事,他总能想到说辞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但说真的,没人是傻子,谁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谁又是真心为民众办实事,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多米尼克的话音落下,效果立竿见影,除了留下来准备向江北道谢的三个病患和他们的家人,剩下的镇民“轰”的一声作鸟兽散。
多米尼克的神色有些尴尬,但不好说什么,只好假装去关怀纳德和另外两个刚被治好的年轻镇民,然而三个病人的家人围着江北千恩万谢,不怎么理睬他,多米尼克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用这么谢我,”江北准备让这老小子出点儿血,淡淡地说,“托马斯主祭一直在关注三个年轻人的情况,这件事也是主祭大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他其实很关心你们,也一直想帮助你们。”
这个马屁拍上去,多米尼克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笑道:“身为主祭,帮助镇民是我的职责之一,我从来没忘记过这点,大家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不会在意的。”
“托马斯主祭,您太谦逊了,”江北又恭维道,“虽然我来教堂的时间很短,但您的虔诚和奉献精神都看在眼里,您对镇民始终有颗慷慨之心,这也是大家公认的。”
多米尼克近来一直在努力打造心灵虔诚和乐于奉献的新形象,被江北恭维到点子上,心里立刻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只是我的职责罢了,算不了什么的。”
江北已经说到点儿上,不再理多米尼克,从魔法包里掏出六十枚金币,对三个病患的家人说:“现在是战时,日子都不太好过,三个病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我个人资助你们每家二十金币,给他们买些滋补品,可惜我只是个刚从前线回来的小僧侣,没什么积蓄,只有这些了。”
多米尼克立刻被将了一下,刚说完自己爱无私奉献,还有颗慷慨之心,一个典籍僧侣都有所表示,自己要不表示一下未免显得太小气,说道:“难得兜帽牧师有这份心,我身为主祭,也必须作出表率,个人再资助你们每家100金币,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朝我要,不过孩子们痊愈后,千万别再胡乱闯祸了。”
江北发觉这位主祭虽然是个滑头,但也并非抠抠索索之人,还不是无可救药,对三名病患的家人道:“还不快谢谢托马斯主祭,回去后好好生活,不够用了,放心大胆地来教堂求助,托马斯主祭绝不会置之不理。”
联盟和部落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物资日渐趋于短缺,好在艾尔文森林分布着许多农场,而且气候宜人产量不错,闪金镇粮食供应不成问题,可想买些滋补品就没那么容易了,120金币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三个家庭对多米尼克和江北千恩万谢了一番,领到钱后各自回了家。
“兜帽牧师,三个年轻人的事多亏你了,”多米尼克笑眯眯地说,“教堂有你这样出色的僧侣,是镇民们的福音,以后我也可以大大地松口气了。”
江北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位主祭的语气明显客气起来,但在江北看来,这次的事只是震了下多米尼克,想让这个老滑头真正尊重他还不太够,笑道:“托马斯主祭,为镇民排忧解难是僧侣的职责,以后你们再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找我,我会亲自出手。”
江北故意说得很大声,目的是想臊一臊多米尼克和教堂的僧侣,这些个僧侣不思进取,还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到时求到他一个典籍僧侣头上,脸色一定很好看。
多米尼克听出了这层意思,神色微微一窘,但又不能说什么,干笑了两声,其他僧侣也不傻,低下头陆陆续续回了教堂。
一名僧侣毫无形象地挖了挖鼻孔,弹出一坨鼻屎,瞥了眼江北,揣着胳膊转身回去了,是副主祭艾伦伯格。
在教堂呆了段时间,江北对这位副主祭也有些熟悉了,如果在镇教堂挑出一个最不合格的僧侣,必然非艾伦莫属。他就没见对方管过什么事,也没正眼看过谁,甚至包括主祭多米尼克,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显得非常佛系,非常生动地诠释了“混吃等死”是个什么状态。
江北百分之百肯定,此人怀中必有根大腿。
整个治疗过程非常顺利,结束后时间才到半下午,凯瑟琳没在闪金镇逗留,和江北告了别,准备回去了。
“不是有一整天的假期么?”江北还想带凯瑟琳到附近玩一玩,总不见面,感情再好也会慢慢生疏,“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
“这次本来是想着好好透口气的,”凯瑟琳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但迪拉修导师教的东西太多,不回去练习总觉得不踏实,玩也玩不痛快。”
在法师塔时,她总盼望着见到江北,现在人见到了,事情也办完了,又开始惦记自己的修行。
元素力量的底层奥秘每一个都非常有价值,可以大幅提高魔法的威力,她已经受够了当初那种弱小无助的感觉,仿佛头顶悬着一根鞭子,不断鞭策着她向前走,稍微停一停就有种不安的负罪感。
二百六十五 霍格的后代
江北看得出来,昔日的小法师已经有了自己的追求,这是好事,没强行挽留凯瑟琳,去给她送了行。
目送凯瑟琳骑马消失在林影间,江北正准备回去,格斯诺忽然从一棵树后面跳了出来,鬼鬼祟祟地问:“那个年轻的法师是谁啊?”
“你怎么跑来了?”江北调侃道,“怎么,想认识?”
格斯诺“嘿嘿”一笑,没回答,但眼神有些殷切,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记得你是个僧侣,别总惦记着这种事,”江北撸了把格斯诺的黄毛,又调侃道,“凯瑟琳和你说的那个洛林夫人相比怎么样?”
“原来她叫凯瑟琳,是个好名字,”格斯诺自言自语道,又摇着头,煞有介事地说:“没法比,凯瑟琳看样子比索菲娅小三四岁,单论相貌,两个人各有各的美丽,难分伯仲,但气质上就差远了。索菲娅是那种成熟的女人了,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你就知道她肯定有故事,凯瑟琳只是个小姑娘罢了,没得比,没得比。”
他连续重复了两遍“没得比”,好像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
看着格斯诺评头论足的模样,江北忍不住笑起来,又撸了一把他的黄毛,“你以后少琢磨点儿这种事,努力学习,提升自己,教堂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你别总是摸我头,长不高了,”格斯诺抗议道,接着又用昂恳的语气说,“牧师,我跟过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你实力这么强,要不然教教我?”
“你想认我做老师?”江北一愣。
“嗯。”格斯诺认真地点点头。
“抱歉,本店不收次品。”江北笑道,但心里忍不住拿格斯诺和爱德华做了下对比,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但一个滑头滑脑,一个老实厚道,素质上差得远了。
“你也不白教我,”格斯诺说,“以后托马斯主祭再欺负你时,我就可以帮你了。”
“你还看出来托马斯主祭欺负我?”江北问。
“主祭让你去治疗那三个年轻人,还弄得全镇皆知,谁看不出来他是想收拾你。”
格斯诺的神色有些得意,顿了顿,接着说:
“我就是在教堂长大的,比托马斯主祭的资历还老,最了解他的为人,你别觉得自己治好了那三个镇民,托马斯主祭就不敢惹你了,主祭这个人看起来和风和面的,其实坏心眼儿多着呢,肯定还会暗中给你下绊子,但只要你有了我这个本地通,主祭出什么坏心,我都能提前告诉你。”
“谢了,”江北其实觉得收下格斯诺倒不是不可以,这孩子虽然鸡贼了点儿,但任何人都是可以改变的,不过不清楚自己会在闪金镇呆多久,不愿带上个小累赘,笑道:“我还真不怕托马斯主祭给我下绊子。”
“这样,你开个条件,”格斯诺拜师的心貌似挺诚恳,“只要我完成,你就当我的老师,教我圣光魔法。”
“真的?”江北笑问。
“当然真的,”格斯诺又认真地点点头,“你刚才也说了,只要我变强大,教堂里的人就不敢欺负我,实话实说,我早受够他们了。”
“好,”江北压低声音,提了个格斯诺不可能完成的条件,“你想办法帮我找本黑暗教义回来,我就考虑考虑。”
“我……”格斯诺立刻哑了火,嘟囔道:“这算什么条件嘛,我哪敢去找这种东西?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这就是条件,完成我就考虑教教你,”江北笑了笑,转身向镇上走去,“完不成,拉倒。”
“喂,你不可怜可怜我么?”格斯诺追在江北后面,“人们都看不起我,欺负我,也没人管我,我好可怜啊”
……
在多米尼克的为人上,格斯诺说准了,两天后,这位主祭又把江北叫到自己单独的冥修室,把一项任务压在了他肩上。
据多米尼克所言,很多年前,艾尔文森林和西部荒野交界的地方,盘踞着一群靠劫掠为生的豺狼人,其中有个叫霍格的豺狼人领袖最为凶猛,严重威胁了附近几个农场和过往客商的安全。
西泉要塞的卫兵几次清剿,都没能消灭霍格和他率领的豺狼人部族,直到后来暴风城征招了大量勇士,才抓到霍格关进了暴风城的监狱,把为祸已久的豺狼人部族也赶到了与艾尔文森林一河之隔的暮色森林。
但近几年来,先是爆发了和燃烧军团的世界之战,接着又爆发了与部落的战争,联盟屡次征兵,西泉要塞的卫兵全被抽空了,这批豺狼人以霍格的后代霍顿为首,又回到了艾尔文森林,盘踞在法戈地矿洞和费尔德农场之间的林边空地继续为祸。
这一带的治安现在归闪金镇负责,但以前的镇卫军早已经被暴风城抽调去参加和部落的战争了,现在的镇卫军是由镇上的农夫和矿工充任的,没什么战斗力,治安官杜汉的岁数也大了,对豺狼人的存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法戈第矿洞和费尔德农场的产权现在都归矿场主蓬佩奥所有,近两三个月来,已经发生过好几次豺狼人伤人事件,甚至还有两个农夫被拖到豺狼人的营地吃掉了。
蓬佩奥不堪其扰,被迫向镇务厅求助,还出资组织起一支民兵队交给治安官杜汉率领,想把这群豺狼人赶走,但缺少一个能战斗的牧师支援,多米尼克准备交给江北去做。
“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危险,本来不想让你去,”多米尼克语气凝重,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但教堂已经没人可用了,像汉姆顿他们几个,平时出去给镇民看个病还可以,但参加这种作战任务实在强人所难,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
一来你来自前线阵地,是个战斗系牧师,二来你也有这个能力,三来……”
“知道了,托马斯主祭,既然镇上有需要,我去就是。”
江北打断了多米尼克,这位主祭说起这件事时,他就准备去了,懒得再听对方嗦。
一方面,有戈德林之戒,骨架的能量已经快储满,需要找地方消耗,剿灭豺狼人是为民除害的善举,可以赢得尊重,值得一做。
另一方面,这次是直接的战斗任务,完成后比单纯的治病威慑力要强得多,他没心思和多米尼克这种跳梁小丑纠缠,准备就着落在这件事上,让这个老滑头彻底偃旗息鼓。
还有一点,他在闪金镇已经呆了十来天,安度因那边一直没动静,好像真把他忘了,准备搞点动静出来提醒一下这位联盟之主,他这个“人才”还在闪金镇扫地呢。
二百六十六 遇到一个鲁莽的人
江北答应得这样利索,多米尼克反倒犯起了难。
豺狼人为害一方的事其实早就存在,民兵队也早就组织了起来,但成员都是些矿工和农夫,对付落单的豺狼人还行,和整个豺狼人部族作战却没那个能力。
暴风城又要应对和部落的战争,没时间来处理这种事,所以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
多米尼克给江北出这种难题,本意是想逼江北服软,为己所用,没想到江北连眼睛也没眨就答应了下来。
这位主祭不清楚江北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真有这个实力,可万一出了事,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干笑道:“呵呵,兜帽牧师,你急于为闪金镇做贡献的心思我能理解,不过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顿了顿,接着说:“豺狼人生性凶残,喜欢群居,一个部族至少有百十只豺狼人,战斗力不亚于一小支军队,一向不好对付,这次的豺狼人头领霍顿也令人头疼,不仅继承了祖辈霍格的奸诈,而且还有点特殊嗜好,经常和雄性豺狼人……哎,我是真不想让你去。”
多米尼克刻意把情况往严重里说,又徐徐善诱道:“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和顾虑,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一定慎重考虑,这件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说完,他殷切地看着江北,期望江北说出个难处,再顺势把这项任务收回来,友好互信的关系就这样迈出了第一步,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不必,这件事对我来说没任何难处,我也没任何顾虑,托马斯主祭,你等我消息就是。”
江北已经拿定主意,站起来离开了多米尼克的冥修室。
“兜帽牧师,等一下,兜帽牧师……”
多米尼克追出门,但江北已经走得远了,他追了两步,跺了下脚,皱眉道:“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莽撞,一点也听不懂我的意思。”
……
江北辞别多米尼克,直接去藏书室找了格斯诺,开门见山地问:“知道法戈第矿洞怎么走么?”
“当然知道,”格斯诺还没放弃拜江北为师的念头,“整个艾尔文森林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只要有我这样的学徒,你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好,带我去一趟。”江北拉着格斯诺出了藏书室。
“你去那边干什么?”格斯诺说,“那一带有许多豺狼人,闹出来不少事,法戈第矿洞已经停工好些天了。”
“我就是去找那些豺狼人,”江北顺手拉住一个经过身边的僧侣,言简意赅地说,“如果托马斯主祭问起我和格斯诺为什么没在教堂,就说我受他之命,让格斯诺带路去消灭那些豺狼人了。”
“消灭……豺狼人!?”格斯诺和那名僧侣都一惊。
“对,”江北淡淡地说,“顺便告诉主祭,民兵队就不用联系了,我一个人就行。”
解决那些豺狼人需要解开巫妖王形态,人多眼杂反而有诸多不便,所以江北不准备再叫民兵队,反正有没有都一样。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格斯诺挠挠头,那些豺狼人他知道,十分凶悍,数量又多,一个僧侣去解决,和送死差不多。
那名僧侣的神情也是将信将疑,一个牧师去解决一个豺狼人部族,已经不是玩笑,而是搞笑。
“走吧。”江北懒得解释,像抓小鸡一样拎着格斯诺出了教堂。
……
多米尼克回到冥修室,生了一阵子闷气,静下心来后,觉得最好还是主动把这次的任务收回来,因为就算这个年轻僧侣敢去,镇上的民兵队也未必敢去,到时去不成不说,反倒显得他无事生非。
多米尼克先想好措辞,又等了许久,才让一名僧侣去叫江北,以免朝令夕改,失了主祭的气魄,不料得到的答复是江北不在教堂。他让人问了问,才得知江北已经让格斯诺带路,按照他的指示去消灭那些豺狼人了。
多米尼克意在刁难江北,这件事还没和镇务厅沟通,没想到江北已经去了,大吃了一惊,问回话的僧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来告诉我?”
“我以为兜帽牧师在开玩笑,没当真,”回话的僧侣说,“他应该不会去吧?明显就是去送死。”
“就兜帽牧师和格斯诺两个人去的?”多米尼克也觉得江北不可能单枪匹马去解决这件事,事情明摆着,一个僧侣对付一个豺狼人部族,绝无任何胜算,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僧侣不是那种轻易应诺的人,很可能真去了。
“就两个人,”僧侣道,“兜帽牧师说不用民兵队,他自己一个人去就行,语气还挺笃定的,然后就拉着格斯诺离开了。”
他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神色有点变化,“圣恩在上,他该不会真的去了吧?”
“行,行,他行个屁啊他行!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性格这么莽撞?”
多米尼克气得都骂了街,为吓唬这个典籍僧侣,豺狼人的情况他谎报了些,数量没一百个,但也有四五十个,一个牧师对四十五个豺狼人,再加一个凶悍的豺狼人头领,尸体连分都不够分的。
而这个牧师刚在教堂广场展露一场神迹,已经得了民心,要是死在豺狼人手上,命令又是他下的,镇民们非骂他个透心儿凉不可。
万一起些“他无容人之量,恶意害死一名优秀僧侣”的风言风语,再传到暴风城教会和凯美林耳朵里,他这个主祭干脆别当了。
这样想着,多米尼克越发觉得这次的事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急败坏地吩咐道:“你马上去追兜帽牧师,不管他去干什么了,务必给我拦回来!”
多米尼克沽名钓誉,非常注重个人形象,平时一向以庄严稳重的面貌示人,极少这么失态,僧侣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说:“托马斯主祭,兜帽牧师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恐怕追不上了。”
“什么!?”多米尼克两眼一黑,豺狼人占领的区域距离闪金镇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恐怕现在已经到了。
他眼前仿佛浮现了江北被豺狼人大卸八块然后分而食之的情形,阵阵不寒而栗,再想想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彻底坐不住了,琢磨了一阵,吩咐道:
“你马上把教堂里的僧侣集中起来,让他们到镇上找些精壮的男人,就说兜帽牧师太虔诚,想为镇上多做些事,自告奋勇去清剿豺狼人了,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正召集人手去救他,快去!”
多米尼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僧侣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跑,“我这就去。”
“等等!”多米尼克又一把拉住了僧侣,郑而重之地说,“我从来没吩咐过兜帽牧师去清剿豺狼人,都是他自己冒失,听到了么?”
“嗯嗯。”僧侣连连点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二百六十七 围点打援
“绕过前面那座小山,往前走十几分钟就是法戈第矿洞,过了矿洞,矿洞西南边离得不远有一大片草地,豺狼人的营地就在草地上。”
格斯诺指着前方说,这附近已经快到豺狼人活动的范围,他的声音不高,存着几分小心。
“你到底去那边干什么?豺狼人很凶残,有好些路过这里的人都被它们抓走吃掉了。”
“不是说要去消灭豺狼人么,”江北顺着格斯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透过林叶的间隙,看到一座隆起的小山丘,“你就在这里等我,别到处乱跑,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格斯诺兀自不相信江北的话,因为听起来太荒谬了,“要没重要的事咱们赶紧回去,法戈第矿洞和费尔通农场都没人了,那些豺狼人找不到食物,说不定会绕到这边来。”
“你等着就是了。”江北辨明方向,大步向那座小山走过去。
“喂,你还真去啊?”格斯诺略微犹豫,也跟了上去,在后面劝道,“你别吓我行不行,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咱们赶紧回去吧。”
江北不理不睬,继续大步前行,不一时就到了那座小山前,贴着山脚继续往前走。
格斯诺跟在后面劝说,但始终劝不动,这座小山是法戈第矿洞的矿山,已经在豺狼人的活动范围内,他不敢再往前走,目视江北消失在林影里,没转身离开,抓着满地灌草向那座小山的山顶爬去。
江北一路快行,很快绕过小山,来到一片大矿坑前。
这里的林木稀疏起来,他爬上一棵大树纵目远眺,看到西南边的林地空缺出来一大块,应该就是格斯诺说的草地,跳下大树向那边走过去。
没走几步,几声类似狗叫又像猪叫的嚎叫声忽然响起来,伴随着声音,两只丑陋的人型野兽从两棵并在一起的大树后面跳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江北。
江北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野兽,见它们半人多高,头部是豺狼的头,兽吻两侧戳着一对发黄的大獠牙,上半身异常肥壮,手臂粗长,狼爪已经进化成人手,拎着一根大木棍,两条腿又细又短,屁股后面又有一条粗壮的狼尾,看起来像个大冬瓜戳在两根筷子上,有些滑稽,身上裹着些碎布片,不用想就知道是豺狼人。
没时间多观察,两个豺狼人就兴奋地嚎叫着向江北冲过来,对它们而言,眼前这个人类是顿丰盛的大餐,最近食物不好找,它们都快饿瘦了。
但马上,两个豺狼人兴奋的叫声就变成了惨号,江北从魔法包里取出水晶之塔,一锤抡在了一个豺狼人头顶。
在骨架高密度的能量支撑下,即使不解开巫妖王形态,他的力量也超越了寻常的高阶战士,“噗”的一声闷响,这个豺狼人脑浆迸裂,惨叫着倒地而死。
另一个豺狼人吓了一跳,这些生物和鱼人一样,已经进化出初步的智慧,同伴转眼间就丢了命,它意识到眼前的猎物不好惹,本能地就想逃跑,但“砰”一声闷响,一条腿的膝盖已经被江北抡锤砸碎,哀嚎着摔倒在地上。
江北又是三锤下去,把这只豺狼人的双臂和另一条腿全部砸断,不过没杀掉它,而是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虽然有绝对的自信清理掉这窝儿豺狼人,但豺狼人数量那么多,江北也不敢太大意,有更好的办法还是要用的,准备以这只豺狼人为饵,把更多豺狼人吸引过来,来个围点打援。
豺狼人四肢齐折,疼得肉虫一样在地上来回扭动,不停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听着像一条狗被棍子狠狠打了。
声音在林子里远远传来,须臾,远处的林影里就有了回应,过了一阵,五六个豺狼人就吠叫着跑了过来。
来的豺狼人比较多,江北直接解开了巫妖王形态,骤然炸裂的气场把几只豺狼人吓了一跳,林子里的飞鸟也“扑啦啦”飞上了天空。
几只豺狼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冒着寒气的身影就从树后面冲出来,抡着一把锤子一通乱砸。
砰砰砰……
一阵闷响后,三只豺狼人脑顶炸裂,惨嚎着死去,三只豺狼人四肢齐折,和第一只豺狼人一起在地上乱滚乱叫。
嘈杂的声音传开,须臾,林影深处又传来了嚎叫声,江北解除巫妖王形态,又躲到了树后面……
格斯诺已经爬到山顶,正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向下张望,他听到了豺狼人令人汗毛倒耸的嚎叫,知道江北已经遇到了豺狼人,但视线被茂密的枝叶阻隔,看不到下面什么情况。
犹豫了一阵,咬了咬牙,从一根树上折下一根粗树枝,拎在手里,又循着声音往山下爬去,准备去帮忙。
格斯诺也觉得奇怪,放在平时,或者别的什么人身上,他是没这种胆子的。但这个牧师不一样,具体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说不出来,只是知道对方不像别人那样瞧不起他,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什么的。
上次他为和托马斯主祭套近乎,偷偷去举报这个牧师在寻找黑暗教义,这个牧师也没对他怎么样,还是和他有说有笑,也没给他下过绊子,仿佛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方根本不在乎。
这是真正的强大,让人踏实,在战斗中如果想把后背交给什么人,这个牧师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绝不会让人失望,他也不能让人家失望是不是……
格斯诺边胡思乱想,边急匆匆地往山下爬,忽然被一丛野草绊了下,“哎呦”一声摔了下去,顺着山坡翻滚了几米,身体猛地一坠,卡在了两块大石头形成的夹缝里。
“哎,哎呦,哎呦呦……”
格斯诺呲牙咧嘴,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仓促间掉进石逢,成了倒栽葱的姿势,缝隙十分狭窄,他的手脚伸展不开,身体也辗转不得,竟死活爬不起来。
“救……救命啊……”
格斯诺挣扎了一阵,还是没爬起来,只能大叫救命,可又立刻收了声,暗想附近就兜帽牧师一个人,未必能听到他的呼救,但豺狼人耳朵灵,被引过来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