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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速一公里     镇上的牧师是死灵txt下载     镇上的牧师是死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三十五 三段熬制法

    关键因素就是搅拌!

    按照公式熬制药剂时,每阶段的搅拌速率都相同,但药剂会随着搅拌棒旋转,在烤锅中形成漩涡,搅拌的力度其实在不断降低。

    凭感觉做时,人会根据经验,根据药水的状态来改变搅拌速率,抵消掉这种影响,就是这么点细微的区别,导致公式的成功率,反而不如凭感觉做时高。

    解决方法非常简单,搅拌时逆时针转一圈,然后顺时针转一圈,抵消掉药剂的旋转就可以。

    按照这种思路,江北回到营帐,对公式进行了调整,然后按照新公式熬制了五次初级治疗药水,全部获得成功,又叫来爱德华,按照新公式熬制了五次,也全部成功了。

    “老师,好像真的成功了。”爱德华不敢相信,又按照公式熬制了五次药剂,同样全部成功,意味着公式确实有效。

    “现在说成功还早,”江北也有些高兴,但还保持着理智,“我要的不是初级治疗药水的公式,是种思路,还得试试其它药剂能不能总结出公式。”

    营帐里放着炼金术的通用配方,江北拿出来翻了翻,最终确定用初级坚韧药剂和初级法力药剂来做试验。

    炼金术制作的试剂大体上可分为四大类,治疗药剂、法力药剂、状态药剂和化学制剂四大类,除了化学制剂有自己的制作方法,其它三种类型的药剂都需要熬制。

    初级法力药剂可以略微补充服用者的法力,属于法力药剂,初级坚韧药剂可以小幅度提升服用者的耐受力,属于状态药剂。

    如果这两种药剂都能总结出公式,再加上初级治疗药水的公式,就足以说明三种类型的药剂都可以总结出公式,这种思路也就可以报上去推广了。

    在初阶炼金术中,初级坚韧药水属于中等药剂,需要用到地跟草,次击法力药水属于高等药剂,需要用到魔皇草和荆棘藻。

    这几种药草相对于宁神花来说较难采集,尤其是荆棘藻生长在水里,采集难度有些高。

    江北又把主意打到了佩德罗身上。

    “还需要草药?”

    江北找到佩德罗,说明来意后,佩德罗的神情比上次还要为难。

    “牧师,那天我去找军需官要草药,他不想担责任,晚上就汇报给了安德利特将军,将军责骂了我一顿,这件事确实有些难办。”

    还有件事佩德罗不便说出口,大营人多眼杂,他对江北的态度不少人看在眼里,已经开始议论这件事,嘲笑他对一个牧师卑躬屈膝。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议论听多了,难免有些动摇,更担心安德利特听到这些议论,对他产生看法。

    “我有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要进行,”江北徐徐善诱,“如果成功,就是大功一件,你肯帮忙,我不会亏待你。”

    “呵呵。”佩德罗讪讪笑了笑,他是知道的,这位牧师一直在熬制初级治疗药水,这次要的药草中倒是有两种比较珍贵的药草,但依旧没脱离初级药草的范畴,居然敢说“非常重要的研究”,不愧出身名门,吹牛皮的能力比他高出十个境界,难得还说得这样坦然。

    但佩德罗转念一想,对方已经开了口,这个忙最好还是帮一帮,否则以前的功夫就白费了,咬着牙说:“牧师,既然研究这么重要,我就再去找一次军需官,但我真的只能帮你这一次了。”

    “没问题,”江北点点头,“和上次一样,在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多要来一些。”

    当晚,佩德罗就安排士兵把几大包药草送到了江北帐里。江北清楚自己的思路得到验证,必将改变整个炼金界,心头火热,连夜研究透初级坚韧药剂和初级法力药水的配方,开始了试验。

    在初阶炼金术中,两种药水的难度一个偏中,一个偏高,以江北的能力原本做不出来,但他集中熬制初级治疗药水,在控制火焰温度和观察药剂变化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

    而且就江北观察,这两种药水的熬制过程和初级治疗药水一样,也可以分成起火、沸腾和停火三个阶段,只需要找到每阶段的搅拌速率即可,无形中简单了许多。

    没过多久,两种药剂就成功熬制出来,天亮时,两种药水的公式也总结了出来。

    为验证公式准确与否,江北去找了爱德华,让他按照公式分别熬制了十次两种药剂。初级坚韧药剂成功了八次,次级法力药水成功了七次,这种成功率,已经足以证明公式的正确性。

    “老师,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爱德华一脸惊叹号,就在他的见证下,他的老师又把一件不可能的事变为了可能,这个世界好像就没对方做不到的事,“凯美林牧师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把这种思路写下来,就去找他。”江北找来一卷羊皮,把这种方法以“三段式熬制法”为名,将三种不同类型的初阶药水的熬制公式和自己的一些心得写了满满一篇幅,然后去找了凯美林。

    “……环境温度以25度为宜,避风,宜以碳取火,焰心温度以400度为宜,起火期七分钟,以每分钟三十圈正反搅拌药剂,沸腾两刻钟后即可停火,期间以每分钟二十圈正反搅拌药剂,冷却期以每分钟十圈正反搅拌药剂,以上列举的搅拌次数为最佳次数,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

    ……为保证搅拌速率稳定,可采用读表法,以初阶治疗药水为例,起火阶段每分钟正反搅拌三十圈,秒针每走两格搅拌一圈……”

    凯美林读了读江北拿来的羊皮卷,抬头问:“这是你写的?”

    “这是我总结出的熬制公式,”江北笑道:“一共有三种,初级治疗药水、初级坚韧药剂和初级法力药水,包含了炼金术三大类型的药剂,我反复试验过,公式都可用,我认为这种思路也有推广的价值。”

    凯美林暗暗点头,公式正确与否先放到一边,能写出这么完整的纲领性的东西,就是难得的才干。

    如果三种公式可以保证成功率,贡献就大了,这将为多年未曾改变的炼金术提供一种全新的思路。

    现在暴风城的炼金师就有近千人,完全可以发动这些人,把所有炼金药剂的公式都总结出来,然后编纂成册供全体炼金师参考,各种药剂的成功率必将大大提升。

    尤其现在正值战时,对各类药剂的需求量都很大,熬制成功率的提升,不仅可以节约人力物力,还能保证药剂的充量供应,不得不说是雪中送炭,大功一件。

一百三十六 丰厚的回报

    这样想着,凯美林的情绪竟有些小小的激动,为验证公式的正确性,找来十多个没学过炼金术的牧师,按照公式,让他们逐一熬制了一次次级法力药水,四人成功,六人失败,成功率在百分之四十。

    就江北观察,失败的人是对“读表法”不太熟悉,搅拌速率不稳定所致,教了这些牧师一遍“读表法”,让他们又熬制了一次。

    除了个别笨手笨脚的人失败外,其他人都成功了,成功率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

    次级法力药水在初阶炼金术中属于收官药剂,学会制作这种药剂,就可以尝试中阶炼金术的入门测验。

    现在一群不懂炼金术的人都能把这种难度的药剂做出来,而且成功率不低,除了证明公式确实可用外,还说明这种思路也是可行的。

    “没想到你一只脚迈出去,真把大海踏平了。”凯美林遣散众牧师,看着江北,目光除了欣赏还是欣赏,“是我小瞧你了,我马上回暴风城,把这件事汇报上去。”

    “您要亲自回去?”耳语海岸距离暴风城路途遥远,江北不想凯美林因为这种事跑一趟,“找信使送回去也就行了。”

    “你这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信使未必见得到联盟高层,还是我自己去放心,”凯美林拍了拍江北的肩膀,把手放在了那里,笑道:“这次的发现比解决一场瘟疫的功劳大得多,我骑大营的狮鹫回去,三四天就能打个来回,你安心等待封赏就是了。”

    “如果有封赏,能不能多带几个人?”有封赏,江北当然不可能不要,但不准备吃独食,“我想加上牧师你,还有爱德华和薇薇安他们两个。”

    “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就算了,把我加进去,人们会觉得这项研究是我主导的,”凯美林笑了笑,“你想加上谁,列个名单给我,把他们的作用也写下来,我一起报上去。”

    “也好。”江北瞧凯美林的模样也不屑于要这种封赏,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凯美林就乘坐狮鹫飞往了暴风城。

    江北的生活也恢复了常态,白天研究炼金术,晚上冥修和练习新魔法,一直平安无事。

    不知不觉,七八天过去,已经超过凯美林约定的时间,但这位牧师一直没回来,江北不禁担心出了什么变故,但知道着急也没用,只能等待。

    这天,江北正在营帐里制作炼金试剂黑口鱼油,帐帘忽然一掀,凯美林走了进来。

    “凯美林牧师,”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江北有些高兴,“你终于回来了!”

    “也是刚到,”凯美林满面春风的样子,但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你帐里什么味道?也不通通风。”

    “这阵子药剂熬多了,”外部环境会影响制作药剂的成功率,江北朝佩德罗要来张桌子,在帐里支了张简陋的炼金台,天天在里面熬制药剂,尤其黑口鱼油的材料是黑口鱼,需要剥皮烧炼,味道哪能好得了,把帐帘掀开通风,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凯美林笑起来,“我把你写的三段熬制法带回暴风城后,城里的那些老家伙都不相信,又是验证又论证,耗了好几天,才不得不承认这种思路确实可行,已经准备着手推广。

    我本来想觐见安度因大帝,向他汇报一下这件事,又等了两天,可惜安度因大帝实在太忙,最终没见到,我怕你等得着急,就赶回来了。”

    这位牧师的背景一定不小,连安度因大帝都能见,江北心里想着,笑道,“我倒不着急,就是担心牧师遇到了麻烦。”

    “你不着急我着急,”凯美林笑着说,“我虽然没能见到安度因大帝,但也给你要到了一些奖赏,赶着给你送回来。”

    “哦?”江北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现在着急了?”凯美林温和地笑道,“你在布瑞尔镇瓦解被遗忘者袭击的事,艾瑞森已经汇报给上面,这次又做出重大贡献,上面有不少人知道了你的名字,决定对你进行一次公开嘉奖,两名使官跟我一起来的,不过这次没奖励品,但有两项重要的荣誉,力度不小,马上你就知道了。”

    以江北对凯美林的了解,既然说出“力度不小”的话,奖励肯定不错,不由产生了几分期待。

    对江北的公开嘉奖就在校练场举行,大营的牧师和士兵都被召集过来,但一直快到嘉奖开始,安德利特也没到场,看样子是不准备参加了。

    士兵们训练有素,队列里鸦雀无声,没人出声议论,但奇怪的人不在少数。

    安德利特和凯美林有矛盾,大营里几乎人尽皆知,上面突然安排两名使官下来,公开嘉奖凯美林帐下的一名牧师,有些不同寻常。

    在众人注视下,使官登上校练场的主席台,宣读了江北的嘉奖状。

    确如凯美林所言,嘉奖一共有两项,一项是江北帮助布瑞尔镇,抵御被遗忘者的袭击,另一项则是江北对炼金术作出了重大改进。

    嘉奖的荣誉也有两项,一本三级僧侣的认证册和一枚中士勋章。

    江北穿越过来的时间长了,对僧侣级别已经很了解。

    僧侣级别共分为十二级,除非有卓越的功勋,或者背景特别硬,级别晋升通常以年限为标准。

    一名僧侣够年限后,就可以申请提级,通过后就能晋升一级,但越往后每提升一级用时越长,除了少数僧侣级别能达到七级以上,绝大多数僧侣混到五六级已经顶天,通常到三级也就知足了。

    从无级别一下跳到三级,奖励已经相当不错,只可惜在军营用不到。

    相比之下,中士勋章就实惠多了。从列兵升到中士,直接跨过了下士,也是连提三级,而且按照联盟的惯例,中士已经相当于军官,可以带兵了,这是实权。

    虽然没有实物奖励,但江北已经非常满意。

    台下的士兵和牧师都有些讶异,两项荣誉嘉奖,无论是三级僧侣还是中士勋章,都已经是破格提拔。而按惯例,进军营后通常只提拔军衔,离开军队时再视需要兑换成政务级别或僧侣级别。

    现在军衔和僧侣级别一起奖励,而且集中到一个刚到大营不久的牧师身上,这种事以前从未发生过。

    佩德罗也惊了,他被江北骗得极惨,料定江北这种“名门子弟”很快就会得到提拔,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力度这么大。

    在他看来,这个牧师只是熬制了一些非常低端的药剂,嘉奖状上居然敢说“对炼金术做出巨大改进,贡献突出”,还能要点脸么?

    而且在布瑞尔镇立下的功劳,竟然跑到耳语海岸来嘉奖,这样做合适么?

    诚然,大营和部落的兵力一直僵持,暂时没军功可领,但这样乱加奖赏,是不是太过份!真是社会的渣滓!联盟的蛀虫!

    腹诽之余,佩德罗也有些得意,士兵们都嘲笑他对一位牧师卑躬屈膝,现在该明白到底是谁技高一筹,眼光毒辣了吧?

一百三十七 矛盾激化

    宣读完江北的嘉奖,使官又宣读了其他人的嘉奖状,爱德华和薇薇安都在其列,还有个佩德罗,嘉奖原因是为江北的研究提供了支持。

    薇薇安一起采草药,爱德华帮忙做试验,理应列入奖赏的名单。至于佩德罗,江北原本没想着加上这位督查官,但考虑了一下,捎带上佩德罗,会让对方感激他,这种顺手的人情不落白不落,而且佩德罗确实帮忙提供了药草,所以最后又加上了。

    台下,佩德罗听到使官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偷偷问了问旁边的士兵,才确认这是真的,被嘉奖的人员里确实有他,一下呆住了。

    他忽然想起,这位牧师来找草药时,确实说过“不会亏待他”之类的话,但这种名门子弟对他这种小人物说过的话,风一吹也就散了,没想到这位牧师真记得他。

    而且这是联盟的正式嘉奖,像他这种勤务官,看起来是很威风,但不用上阵冲杀,几乎不可能建立功勋,这样的机会弥足珍贵。

    这样想着,佩德罗胸口像揣了一块发热的炉炭,眼眶也隐隐有些发酸,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替这位牧师鞍前马后,全都值了。

    嘉奖状宣读完毕,江北和另外三个人上台领取了奖励,除了他的是本蓝色封皮的认证册和一枚银光闪闪的勋章,其他人都只有一份嘉奖状。

    但这是难得的荣誉,爱德华自从离开北郡修道院,还是首次受到嘉奖,一脸高兴。

    薇薇安拿着嘉奖状,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但眼神深处蕴着一丝温和,她这个术士,居然也获得嘉奖了,还不坏。

    佩德罗努力营造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得意之情形于神色,根本掩饰不住。

    奖励颁发结束,使官示意众人展示到手的奖励品,等待掌声响起,可除了凯美林和爱德华在拍手,其他人全都鸦雀无声地看着台上,仿佛那里是个断头台。

    佩德罗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看了眼江北,把手里的嘉奖状放下来,负手藏到了背后。

    江北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安德利特连面也不露,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他这次获得公开嘉奖,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

    很快,江北的想法得到了验证,嘉奖大会结束没多久,凯美林来到江北的营帐,苦笑着说:“这次公开嘉奖的事,好像办得冒失了。”

    “怎么说?”江北已经有所预料,还是愣了下。

    “两名使官从暴风城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安德利特连个面也不见,我觉得不妥,就带使官去找了安德利特,他可能以为我来给他施压,对两名使官冷嘲热讽,还把人从大帐里赶了出来。”

    凯美林又苦笑了一下,“两名使官已经离开大营,回暴风城了。”

    “安德利特的脾气这么怪么?”江北有些奇怪,两名使官是从上面来的,安德利特身为大营的主将,就算误解了凯美林的用意,面子上也该做到位,把使官赶走,当领导的水平未免太低,就不怕使官回去了说三道四么?

    “安德利特是名狼人,性格里天生带着几分偏执和暴戾,认定一件事后就很难改变,”凯美林无奈一笑,“遇到这样一位主将,我也没办法。”

    江北没见过安德利特,无法置评这位主将的性格,讪讪笑了笑,“凯美林牧师,这次的嘉奖因我而起,这件事我也应该负些责任。”

    “这怪不到你头上,是我没考虑周全,”凯美林轻轻一叹,“以安德利特的行事风格,如果觉得我在向他示威,肯定会还以颜色,你是这次嘉奖的主要对象,这段时间小心些,别被安德利特抓住把柄,发落到你头上。”

    “我明白的。”江北嘴上应允,但心里没太在意,安德利特大小是位主将,应该不至于这么没气量,因为他这种小牧师受个嘉奖就兴风作浪。

    可到了晚上,江北就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佩德罗偷偷找到江北,表达了谢意,还说安德利特询问过他的情况,而且又任命了一名副督查官,专门负责督导大营的牧师,提醒江北小心些。

    这位主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气量要不要这么狭隘?

    江北心里转着念头,忍不住问:“督查官,安德利特将军平时也这样小肚鸡肠么?”

    “将军这个人,哎,很难说,”佩德罗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小肚鸡肠倒说不上,但脾气确实很难捉摸,我在大营呆了这么久,也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性格。”

    江北忽然对安德利特感起了兴趣,连佩德罗这么擅长溜须拍马的人,都捉摸不透这位主将的性格,安德利特到底该有多变态,男版灭绝师太?

    “牧师,将军特意问起过你,应该对你有了些看法,”江北转念时,佩德罗又提醒道,“这段时间最好小心些,虽然你可能不怕,但他毕竟是大营的主将。”

    “我知道了,”江北发觉佩德罗人品上虽然有瑕疵,但也不是完全没人情味儿,笑了笑,“你以后也不要和我走得太近,免得引起安德利特的误会。”

    “将军恐怕已经误会了,”佩德罗无奈地笑起来,“他不让我去督查大营的牧师,对我肯定有了些想法,估计新上任的副督查官很快会顶替我的位置。”

    “嗯,”江北沉吟片刻,有心帮帮佩德罗,以后他在大营也有人暗中照应,这是双赢的局面,但安德利特的命令无法干预,只能从即将上任的那位副督查官入手,问:“安德利特要任命的人,你了解么?”

    佩德罗提这件事,其实也存着求助的心思,见江北有帮忙的意思,一阵惊喜,说道:“认识,这个人叫罗伦斯艾比德,以前是我和德拉斯的朋友,经常凑在一起煮东西吃……”

    佩德罗只说了一句话,江北对罗伦斯就有了大概的认知。

    他来大营的这段时间,通过观察,对安德利特的用人策略已经很了解。

    这位主将最爱用两种人,一种是晓勇善战的将才,大营近千名士兵分成四队,分别由一名军士长带领,四位军士长清一色全是高阶战士。

    另一种是像德拉斯和佩德罗这种人,担任大营的勤务官。

    这两种人的性格水火不容,安德利特用这种方式,把大营的实战部队和后勤管理一分为二,并从两方的矛盾中渔利,把权柄牢牢抓在手里,所以即使极少露面,大营的一切依旧井井有条。

    罗伦斯既然能与佩德罗和德拉斯做朋友,必定也是好吃懒做之人,这也很符合安德利特一贯的用人风格。

    只听佩德罗继续说:“……但罗伦斯这个人没什么头脑,性格也很鲁莽,后来我就不怎么和他接触了。我担任督查官,严厉是严厉了些,心里其实有数,不会做得太过份,但罗伦斯是那种不知道分寸,还觉得自己很能干的人,牧师,你千万要小心他。”

    “我最喜欢不知道分寸的人了,”江北还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他敢招惹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你做好自己的督查官就行了。”

    “是,是,牧师,”佩德罗一脸喜色,“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江北点了点头。

    佩德罗微微躬身,喜气洋洋地离开了。

    目视佩德罗出了营帐,江北摇了摇头,他搞定了两个督查官,安德利特又安排过来一个,没完没了的样子,凡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就着落在这个罗伦斯艾比德身上,让安德利特把这种小伎俩彻底收回去。

一百三十八 猴子请来的救兵

    次日,安德利特新任命的副督查官就走马上任,并把包括凯美林牧师在内的所有牧师召集到了校练场。

    “罗伦斯艾比德,受安德利特将军的命令,专门负责督导牧师的生活和训练。”

    罗伦斯带领几名士兵,趾高气昂地扫视着牧师的队列,以骄傲的腔调继续往下说。

    “将军叮嘱我,耳语海岸位置紧要,可牧师们军纪涣散,既不参加训练,他吩咐的命令也从不执行,长久下去,战斗力必然下降,影响大营的整体实力。从现在开始,这种情况必须改变,这是我的任务,也是你们的使命……”

    江北站在队列中,暗中打量着罗伦斯。这位督查官的体型介于德拉斯和佩德罗之间,一张马脸,长着一双豆儿眼,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但不像佩德罗形容的那种“没脑子和性格鲁莽”的人。

    江北透过眼中的白光,观察了一下罗伦斯,没发现明显的阴影,暗暗摇了摇头。从德拉斯到佩德罗,再到罗伦斯,连续遇到的三个对手身体都很健康,他最拿手的能力均派不上用场,想靠这招打遍天下不太现实,看来以后要多开发一些套路了。

    “将军吩咐你们搬石头,你们以生病为由,都躲在营帐里不出来,分明是在违抗命令,”罗伦斯得意洋洋地说完开场白,重提了让牧师搬石头的事,“从今天开始,这项命令必须执行下去,每天上午把石头搬到校练场西侧,下午再搬回东侧,谁敢再谎称自己生病,以违背军令处置!”

    搬石头是安德利特对牧师的一种变相刁难,已经有段时间没执行,现在旧事重提,队列里立刻响起一阵议论声。

    “督查官,牧师的训练里从来没有搬石头这一项,军例里也没有,”凯美林忍不住开口道,“以后我会带牧师正常训练,搬石头就免了吧。”

    江北曾经以这个理由驳倒过德拉斯,但罗伦斯显然已经有所准备,冷笑道:“军例里是没搬石头这一项,但有士兵必须服从长官命令的规定,搬石头是将军亲自下的命令,目的是想增强牧师的体能,这是好意。

    凯美林牧师,牧师虽然归你管辖,但你的级别好像没安德利特将军高吧?不服从,就是带队违抗军令,我不介意把你关起来,军法处置!”

    江北忽然发觉罗伦斯的脑回路确实有待疏通,凯美林的军阶远低于安德利特是不假,但一位圣光教会的八级僧侣,能面见安度因大帝的人,要是能随便抓随便关,安德利特早就这么做了,也不用挖空心思刁难牧师,像德拉斯和佩德罗就从来不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

    凯美林愣了下,也被罗伦斯搞得笑了起来,问:“罗伦斯,你才刚当上督查官,就想抓我么?”

    “我代将军执行命令,”罗伦斯气势汹汹地说,“抓你有什么不行的?”

    “好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有胆子就把我关起来,”凯美林淡淡笑了笑,“我倒想看看,安德利特怎么向上面交代。”

    “凯美林带领牧师违抗军令,给我抓起来!”罗伦斯抬手向下一挥,看起来相当有气势,但带着的士兵一个也没有动,反而匪夷所思地看着罗伦斯。

    “听到没有,”罗伦斯回头扫了眼,“我说把凯美林抓起来!”

    士兵们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不清楚罗伦斯是真不懂,还是虚张声势,还是没有动。

    “你们聋了?”命令得不到执行,罗伦斯有些气急败坏,“我说抓人!”

    一名士兵不忍心看罗伦斯在这里发蠢,走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似乎在告诉他不能抓。

    “我连这点权力也没有么?”罗伦斯问。

    士兵笃定地点了点头,罗伦斯身后的士兵也露出鄙夷的眼神。

    江北暗暗摇头,安德利特从近千人中挑出这样一个人才来督导牧师,恶心凯美林的用意不要再明显。

    “抓……抓不了就算了,”罗伦斯气势稍颓,又大声说:“但这些牧师我能处罚,敢不搬石头,每人十军鞭,打完后不搬,每人二十军鞭,打到肯搬为止!”

    罗伦斯的声音落下,队列里又响起一阵议论声。

    在这些牧师看来,罗伦斯是奈何不了凯美林,但罚他们还是可以的。搬石头比挨鞭子好得多,何况挨完鞭子还是逃不过搬石头,除了江北和爱德华没有动,其他人都一窝蜂似地跑去搬石头了。

    罗伦斯看到牧师已经有所行动,得意地笑起来,“凯美林,你手下的牧师都比你懂事,我看你这个牧师长官干脆还是别当了。”

    凯美林虽然脾气温和,但被一个小小的督查官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有些不快,不过也清楚,在安德利特的刁难下,自己帐下的牧师人心已经散了,拿这些人也没办法,叹了口气,拂袖离开了校练场。

    罗伦斯得意地看了眼凯美林的背影,矛头转向了江北和爱德华,“你们两个怎么不搬,想违背军令么?”

    爱德华看到凯美林受了气,准备驳斥罗伦斯两句,但被江北拦住了。

    “我们当然搬,”江北视凯美林为师,胸口也憋着一口气,但罗伦斯身上没病痛,出门又忘记带脑子,硬刚很容易伤身,只能暂避锋芒,淡淡一笑,“督查官,你得罪了凯美林牧师,最好祈祷自己千万别生病。”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罗伦斯哼了一声,“别觉得受了嘉奖就了不起,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犯错,先搬你的石头,再敢多嘴,三十军鞭!”

    江北不再多说,拉着爱德华向校练场的那堆石头走去。

    爱德华和江北相处时间长了,已经了解江北的性格,从来是不吃亏的,这次却肯搬石头,有些奇怪,走远一些后,悄声说:“老师,你真要搬石头么,罗伦斯顶撞凯美林牧师,太气人了。”

    “想不想帮凯美林牧师出了这口气?”江北反问道。

    “当然想。”爱德华点点头。

    “想就先跟我搬石头,”江北神秘地笑了笑,“晚上跟我偷偷去海边摸鱼,我让罗伦斯表演吃屎给你看。”

    “摸鱼?”爱德华一愣,想不明白这和帮凯美林出气有什么关系,罗伦斯又为什么要吃屎,但人多眼杂不便多问,只能跟着江北搬石头。

    校练场上有不少士兵在训练,看着一群牧师来来回回地搬石头,有些幸灾乐祸。

    罗伦斯也有些得意,德拉斯和佩德罗没办到的事,他一来就办到了,安德利特将军知道后肯定很高兴,说不定把他副督查官前面的“副”字去掉,让他顶替佩德罗的位置。

    佩德罗也在校练场上巡视,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原本以为江北会当场给罗伦斯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望见江北搬起了石头,心里有些奇怪,难道罗伦斯真把这位打过自己一耳光的名门子弟压制住了?

一百三十九 魔鬼海胆

    直到临近入夜,罗伦斯才让牧师们回了大营。众牧师搬了一天石头,背地里抱怨纷纷,但面对这样一个不讲理的督查官,生怕挨鞭子,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江北回到营帐,等天色彻底黑下来,偷偷去叫了爱德华,准备去海边摸鱼,有心叫薇薇安也出来散散心,又去找了她。

    薇薇安就呆在营帐里,看到江北后,不冷不热地问:“你搬了一天石头不累么?还有闲心到我这里来。”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好办了,”江北已经摸清楚薇薇安的脾气,知道请她出去玩八成要吃闭门羹,简短地说:“凯美林牧师今天受了气,我和爱德华要去帮他出气,愿意帮忙的话就跟来。”

    说完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江北知道薇薇安跟来了,也不理她,借着夜色的掩盖绕出大营,悄悄从那个豁口下到了海滩上。

    薇薇安也下到了海滩,但没理江北和爱德华,独自走到一块礁石上,望着黑暗中的大海发呆。

    江北找了块大些的礁石,对爱德华说:“我下海去摸鱼,你在这里等着捡。”

    “老师,”爱德华问,“我还是不明白抓鱼和帮凯美林牧师出气有什么关系?”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江北微微一笑,贴着礁石滑入海中,没入了海水。

    海水一片温凉,暗波来回涌动,江北扒住礁石的缝隙,下到了海底,周围一团漆黑,但他目力超神,依旧能辨认出不少东西,从礁石附近摸起不少鱼虾蟹贝,然后浮上来丢给爱德华。

    江北来回下潜了几次,摸出不少海鲜,爱德华拿不了,只好用祭司袍的袍摆包起来。

    江北觉得差不多了,爬上礁石,说:“够了,回去吧。”

    “老师,”爱德华拎着一包沉甸甸的鱼蟹,忍不住问,“你捉这么多鱼虾,是准备吃么?”

    “当然是准备吃,”江北笑了笑,“不过不是咱们吃,是给罗伦斯吃。”

    “为什么给他吃?”爱德华一愣,“老师,你不是准备讨好那个罗伦斯吧?”

    “让他吃,就是替凯美林牧师出气,你看这是什么?”江北伸出手,掌心托着两枚卵石大小的海胆。

    暗淡的夜光下,海胆呈现深邃的纯黑色,毛尖的顶端全是紫色的硬粒,密密麻麻地有些人,一股淡淡地香气从海胆上散发出来,被海风吹散。

    这种海胆生活在耳语海岸的海域中,体内蕴含着一种诡异的毒素,人中毒后,会像中了刺客的麻痹药剂一样失去行动能力,甚至连呼吸也会停顿。不同的是,中毒者的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然后被活活憋死,目前还找不到解毒方法。

    这种海胆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大营的士兵刚驻扎到耳语海岸时,不了解情况,一度把这种海胆当成玩物饲养,并取名为“香水海胆”。

    直到一些士兵不小心被这种海胆伤到,死于非命,人们才惊觉它蕴含着剧毒,因为死者的死状非常恐怖,又把这种海胆改名为“魔鬼海胆”,大营也下了严令,禁止士兵捕捉这种海胆。

    江北当初四处寻找负面能量源时,曾经想过大量捕捉这种海胆,但太难办到,只得作罢,不过用这种小东西教训一顿罗伦斯还是很合适的,这位督查官无病无灾,他只好给这货造点病出来。

    “魔鬼海胆!?”爱德华也认识这种海胆,吓了一跳,“老师,你不是想毒死罗伦斯吧?”

    “想哪里去了,我是名牧师,怎么会毒死罗伦斯,”江北微微一笑,“但罗伦斯顶撞凯美林牧师,折腾他一顿是必须的,我还要让他记一辈子。”

    “老师,会不会出事?”爱德华有些担心,“万一真把罗伦斯毒死怎么办?”

    “放心,我有分寸。”江北捕捉海胆时,专门挑了两个体内蕴含毒素较少的幼年海胆,毒量不太大,中了这东西的毒也不会立刻就死,有他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事。

    见江北说得笃定,爱德华稍稍安心,又问:“那怎么让罗伦斯吃下去?送给他吃的话,他中毒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哪那么多问题,回去就知道了,”江北说完,扭头对薇薇安喊道,“喂,那边那个发愣的,咱们回去了。”

    “我有名字,不叫‘喂’。”薇薇安转过身来,双眸在暗淡的夜色下闪闪发亮。

    江北忽然发觉薇薇安双目中的紫色好像深了些,应该是这段时间在帐中练习术士魔法的缘故,但没有多问,笑道:“请你看场好戏,走吧。”

    三个人离开海岸,溜回大营,回到营帐,江北简单处理了一下捕捞的鱼蟹,找来一个铁盆,让薇薇安帮忙,在帐外生了一堆篝火,把铁盆架在火上烧煮起来。

    按照江北的想法,把鱼汤送给罗伦斯喝肯定不可行,这位督查官就算再没脑子,也会怀疑他没安好心,不轻易上当,但用篝火把罗伦斯引过来,再骗对方喝下这盆汤,事情就简单多了。

    而只要罗伦斯喝了汤,他就有把握忽悠得这位督查官上天入地。

    江北转着念头,掏出两个魔鬼海胆,放在掌心看了眼,两个小生物离开水后已经死去,一动不动地团在他掌心,香气扑鼻。

    他把魔鬼海胆用手捏烂,汁液挤进了盆里,然后拿着一个木勺,一边搅拌,一边等罗伦斯上钩。

    须臾,盆里的水沸腾了,熬成了一盆海鲜汤,不知道是不是加入了海胆毒素的缘故,一股诱人的鲜香散发出来。

    “哇,这么香,好想尝一尝。”爱德华自幼在修道院研习牧师教义,口舌之欲很淡,但那盆汤香得出奇,让人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这是盆毒汤,只有我能喝。”透过眼中的白光,江北看到海胆的毒素已经渗进汤里,用木勺舀汤尝了尝,只觉一种难以形容的鲜味从舌尖扩散开,令人精神一振,汤里蕴含的毒素则被他吸收了。

    江北也没料到添加海胆毒素的海鲜汤居然这么美味,有些惊喜,罗伦斯过来了,如果能忍住不尝一尝,他就放这混蛋一马。

    “老师,我也想喝,怎么办?”爱德华看到江北喝汤,眼巴巴地问。

    “那就让你尝一尝。”江北舀了勺汤,手掌托在木勺下方,把里面的毒素吸收了,然后把木勺递给了爱德华。

    爱德华吹散热气,把那勺汤喝了,微微摇头,“奇怪,闻起来香得诱人,喝起来味道又很普通。”

    江北觉得可能是他把毒素吸收了的缘故,没多作解释,看到薇薇安一直瞥这盆汤,显然也想品尝,又舀了一勺汤,吸收掉里面的毒素,递给薇薇安,“你敢不敢尝一尝?”

    江北问“敢不敢”,而不是“想不想”或“要不要”,是因为清楚像后面那样问,这姑娘八成不会接受,所以换了种激将的问法。

    薇薇安思维敏锐,察觉了江北的意图,别开头说:“你不用激将我,我对汤没兴趣。”

    真是个又聪明又矛盾的人,江北微微摇头,把木勺放回了盆里,远远望见一道身影正带着两名士兵朝这边走过来,正是罗伦斯,对爱德华和薇薇安打了个眼色,低声说:“一会儿别乱说话,等着瞧好戏。”

一百四十 病从口入

    大营严禁私自用火,你们不知道么!?”罗伦斯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烧了大营,谁付得起责任?”

    江北前不久在帐外熬制药剂,从来没人管过,罗伦斯明显是故意挑错,站起来说:“督查官,我在熬制药剂,不生火怎么熬?”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在大营范围内生火就是不对!”

    罗伦斯带着两名士兵一路带风地走过来,作势就要踢翻架在篝火上的铁盆。

    江北也没料到罗伦斯这么暴躁,一来就要掀盆子踹锅,不由一惊,自己的想法是挺好,但碰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儿,一番心机全都白费。

    爱德华也吃了一惊,觉得这次白去海边摸鱼了。

    就在这时,薇薇安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指着远处问:“快看那边是什么!?”

    罗伦斯被吓了一跳,那一脚没踢出去,顺着薇薇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问:“有什么?”

    “我看到一匹骷髅马从天上跑过去了,”薇薇安笑了笑,“可能是我看错了,抱歉。”

    江北暗赞薇薇安机智,他就没想到打个岔,让罗伦斯有时间注意到这盆鲜汤。

    “没事不要乱叫,吓我一跳。”罗伦斯说着话,忽然嗅到一股诱人的香气,低头看到铁盆里全是鱼虾蟹贝,冷笑道:“熬制药剂?熬制药剂有用鱼虾熬的么?”

    “这确实是一盆药剂,”江北清楚罗伦斯这种人的心理,他说这是盆鱼汤,罗伦斯未必肯喝,硬说这是盆药剂,罗伦斯怀疑之下,说不定就要尝一尝,“里面放了多种药草,都快要熬好了。”

    “还敢骗我?”罗伦斯看到一盆鲜汤“汩汩”冒着热气,香味十分诱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药剂,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只觉鲜美可口,以前从没喝到过,哼了一声,“这分明是锅鱼汤,你们私自生火熬汤喝,还有没有把军例放在眼里?”

    说完又舀了一勺汤,吹散热气,喝进肚子里。

    爱德华看到罗伦斯连喝两勺鱼汤,有些惊喜,低头看着地面,生怕被对方发觉破绽。

    透过眼中的白光,江北观察到魔鬼海胆的毒素在罗伦斯体内扩散开,知道事情已经成了,淡淡地说:“督查官,我们违不违反军纪不急于下定论,但这盆汤确实是药剂,而且含有剧毒,我劝你千万别再喝了。”

    “你还想保住这锅汤么?天真!”在罗伦斯看来,药剂哪有用鱼虾来熬制的,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分明是在熬汤喝,说有毒是不想让他把汤喝掉,又舀了几勺汤喝下去,只觉说不出来的美味,心里暗暗得意,难得三个笨蛋熬出这么好喝的鱼汤被他抓住,非喝够不行。

    “督查官,这盆汤确实有毒,”江北看着海胆毒素在罗伦斯体内越聚越多,又装模作样地劝道:“绝不能再喝了。”

    罗伦斯先入为主,江北越说汤有毒,反而越不相信,一勺一勺喝个不停,还得意洋洋地招呼两名士兵也来品尝,存心要把这盆汤喝完,让江北、爱德华和薇薇安三个人无汤可喝,戳在这里干生气。

    直到一盆汤见了底,罗伦斯仍旧意犹未尽,抹着嘴说:“难得你们熬出这么好喝的鲜汤,把做法说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次。”

    “督查官,”江北暗暗好笑,表面上一本正经地说,“第一,这确实是药剂,不是汤,第二,汤好喝是因为掺加了魔鬼海胆的毒液,这种毒液有种特殊的香味。”

    “加…加了什么!?”听到“魔鬼海胆”四个字,罗伦斯一惊。

    这种海胆他也知道,蕴含的毒素十分奇怪,中毒者会逐渐陷入深度麻痹,连呼吸的力量都会失去,而且毒素深入体内,既没办法驱散,也没有效的解毒剂,最终会活活憋死。

    大营的士兵刚来耳语海岸时,不知道这点,有二十多名士兵不小心死在魔鬼海胆的毒素下。

    “魔鬼海胆的毒液。”江北清清楚楚地说。

    “你为什么要在汤里放这种海胆的毒素,”罗伦斯瞧江北的神情不像作伪,而且确实感觉身体有了丝软麻感,脸色微微发白,“故意想吓我对不对?”

    “我说了这不是汤,是药剂,”江北一脸煞有介事,“我想做出一种美味的毒剂来对付部落,所以下了魔鬼海胆的毒素,我苦劝督查官别喝,没想到你不听劝告,全都喝了下去,不知道现在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你怎么不早说这汤是用来对付部落的!?”

    罗伦斯脸色立刻白下来,魔鬼海胆的毒素无药可救,大营里是人都知道,没想到一整盆汤全被他喝了下去。

    伸手抠住喉咙,想把汤吐出来,但天生贪吃,嘴比较紧,不管什么进了肚子,再想出来就难了,死活吐不出来。

    魔鬼海胆的毒素逐渐发作,罗伦斯只觉身体渐渐酥软,没了力气,不由自主歪倒在地上,想吐都无能为力了。

    江北捉的海胆是幼海胆,蕴含毒素不多,罗伦斯又壮得像头野猪,其实没这么大反应,但他想着以前那些中毒士兵死时的惨状,自己吓自己,出了一头冷汗,呼吸也急促起来,只当毒素发作,自己即将活活憋死,对江北伸出一只手:

    “牧……牧师……我透不上……上气来了……快想想办法……”

    罗伦斯带来的两名士兵喝汤不多,感觉并不强烈,但被魔鬼海胆的名头和罗伦斯的惨状吓得有些慌乱,也坐倒在地上。

    罗伦斯看到两名士兵也“毒发”了,脸色更加苍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两名士兵看到罗伦斯的模样,以为自己也要变成这样,紧张得直喘大气,有种要窒息的即视感。

    三个人你吓我我吓你,顷刻间竟有了要“毒发身亡”的迹象。

    爱德华不明就里,也被三个人的模样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江北。薇薇安的神情也有些关注。

    江北一直在观察罗伦斯,透过眼中的白光,发现他体内的毒素并不重,纯粹是被自己吓的,装出一脸凝重,用沉重的语气说:“魔鬼海胆的毒素无药可解,恐怕只有凯美林这种高阶牧师才有办法,但督查官白天得罪了他,我怕他不肯施救啊。”

    “快……快去找……凯美林牧师……”罗伦斯气喘吁吁地挤出一句话,“我……我赔罪……”

    “我这就去!”爱德华担心罗伦斯真被毒死,急匆匆地就要去找凯美林。

    “等一下。”江北考虑到凯美林性情正直,不善作伪,叫住爱德华,悄声叮嘱他别告诉凯美林他们故意作弄罗伦斯,以免露出破绽,才让他去了。

    凯美林宅心仁厚,虽然白天受了罗伦斯的气,但从爱德华口中得知这位督查官中了魔鬼海胆的毒素后,还是立刻赶了过来。

    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围了过来,还有不少听到动静的士兵站在远处观望。

一百四十一 吃翔疗法

    “凯美林……牧师……我不该冒犯你……我错了……”

    毒素持续在罗伦斯体内扩散,他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惊慌之下,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低声下气地向凯美林求救。

    “……求你……救救我……”

    凯美林不明就里,看到罗伦斯虚脱无力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以为他马上要毒发身亡,吓了一跳,问:“督查官,魔鬼海胆的毒素无药可救,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中毒!?”

    “我……我……”听到凯美林也说“无药可救”,罗伦斯一阵心慌,更是透不上来气,一张肥脸憋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都怪我,”江北装出一副自责的神情,“我发现魔鬼海胆的毒素有种香气,想研究出一种美味的毒剂对付部落,所以熬了一锅毒汤,督查官以为是普通的鱼汤,不听苦劝,硬是全喝了,还连累了两名士兵。”

    围观的士兵也在好奇罗伦斯中毒的原因,听了江北的话,联想到罗伦斯的性格,没一个人怀疑江北故意下毒,都觉得罗伦斯自己不听劝告,活该落到这个下场。

    那两名中毒的士兵回想事情的经过,确定是这样,在心里大骂罗伦斯自以为是,还让他们喝汤,也中了毒。

    连罗伦斯自己都觉得是自己自作聪明,没听江北的劝告,谁也怨不得,一脸发自内心的懊丧。

    爱德华对事情知根知底,看着罗伦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觉得好笑,退到人群后面低头忍耐,生怕自己笑出来,露出破绽。

    薇薇安也觉得好笑,和爱德华站到一起,想看这件事怎么收场。

    “督查官,你太鲁莽了,”凯美林也信以为真,叹了口气,魔鬼海胆的毒素并不猛烈,但难点在于极难驱散,目前还没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可人就躺在眼前,总不能不救,抬起一只手,掌心升起一团明亮的晕黄色光簇,“你把心静下来,我试着帮你驱散一下。”

    凯美林用的是牧师的纯净术,那团烛光烁烁发亮,绽放出温和的光辉,虽然没有江北用出的烛光术纯净,强度上却超出不少。

    他念了几声咒语,掌心的烛光术收缩成一个更小的光簇,飞到艾比德身上,从脚至头绕着他的身体盘旋而上,最终袅袅飘散,留下一道淡淡的螺旋状尾迹。

    纯净术的作用是驱散目标的魔法效果和疫病法术,但对自发疾病或毒素的作用有限,凯美林连续用了几次纯净术,艾比德没觉出有效果,以为自己死定了,自己吓自己,脸色白得没了一丝血色,嘴唇也开始发紫。

    中了魔鬼海胆的毒素,人并非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活活憋死的,临死前的症状就是脸色苍白,嘴唇青紫。

    凯美林看罗伦斯的情形,只当他支撑不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巡逻的士兵说:“先把罗伦斯抬回营帐,我再想想办法,他有什么话要对家人说的,你们帮他记下来。”

    这句话相当于让罗伦斯留下遗言,宣布了他的死刑,罗伦斯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挣扎着说:“凯美林牧师……求求你……再救救我……”

    两名中毒士兵的情况不太严重,但清楚魔鬼海胆的毒素会在体内慢慢扩散,担心自己也像罗伦斯一样没救,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

    凯美林不忍心三个人就这样死去,可对魔鬼海胆的毒素确实无计可施,又叹了口气。

    罗伦斯看到凯美林不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生死之际,忽然生出一丝懊悔,要不是自己来针对这位牧师,还自作聪明喝光了一盆汤,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两名士兵也在心里大骂罗伦斯,非要无事生非,连累他们一起送命。

    江北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看到罗伦斯已经彻底绝望,不用他再忽悠了,准备好好泡制一下这位督查官,雪中送炭道:“凯美林牧师,其实我这里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什么办法?”凯美林急于救人,立刻问。

    “牧……牧师……求你……救救我……”罗伦斯又浮起一丝希望,哀求道。

    两名士兵也眼巴巴地看着江北。

    “办法是有,就是太难办到,”江北装出十分为难的神情,以退为进道,“算了,这个办法太难了,督查官肯定办不到的,还是别说了。”

    “什么……办法?”罗伦斯抓住了一根救命道草,声音急切地问,“牧师,你说出来,我……我一定能办到!”

    “哎,”江北有意哄得罗伦斯上当,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种办法太难了,督查官宁死也不会去做的。”

    “我就要死了……”罗伦斯有气无力地求恳道,“牧师……求你说出来,我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

    “救人要紧,”凯美林也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说了,”江北心头暗笑,一本正经地胡诌道:“魔鬼海胆的毒素虽然非常诡异,但也不是完全无药可医,就我观察,这种海胆非常害怕马匹的排泄物,一接触到就会死去。

    我专门研究过这件事,发现大营的马匹经常吃荧光草,在肚子里消化后,会形成一种非常特殊的成份,这种成份会被排泄出来,能够杀死魔鬼海胆,说不定也能解除魔鬼海胆的毒素。”

    江北虽然是在胡编乱造,但编得还算有理有据,魔鬼海胆生活在海中,离水就死,谁也不知道这种生物是不是真的害怕马匹的排泄物。

    但大营的马匹经常吃荧光草是没错的,拉出的马粪中带有许多白点,晾干后点燃能驱散蚊虫,确实像蕴含着某种“特殊成份”。

    “你的意思是……让我吃……吃马粪!?”罗伦斯吃了一惊。

    围观的士兵也是首次听说马粪能解除魔鬼海胆的毒素,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先不说这种方法能不能成功,关键是……太恶心了。

    爱德华记起江北说过要让罗伦斯表演吃屎,但江北解释的机理听起来很有道理,一时不确定马粪真能治愈罗伦斯,还是江北在故意作弄这位督查官。

    薇薇安头脑聪明,知道江北在存心作弄罗伦斯,但骗人吃马粪……这个牧师坏得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江北想这么恶心的办法,除了想帮凯美林出气,还有一个目的。

    罗伦斯上任当天就吃马粪而回,安德利特但凡识趣点,就知道什么意思,理论上不会再派遣这么蹩脚的货色来恶心凯美林。

    但临门一脚,江北也觉得让人生吞马粪确实有些过头,又改口道:“马的排泄物不是只有粪便,还有尿液嘛,料来也是有效的。”

一百四十二 喝点汤吧

    喝马尿虽然比吃马粪要好得多,但也是一件恶心至极的事,罗伦斯将信将疑,低着头不说话。

    “我就说过这种方法太难办到,”江北察言观色,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督查官既然宁死不屈,那就算了吧。”

    “不……我喝……”罗伦斯急于救命,只能同意,两名士兵也表示愿意用这种方法治疗。

    “既然督查官愿意,谁帮忙去找些马尿来?”江北问。

    罗伦斯和德拉斯同属一丘之貉,向来没什么人缘,士兵们正巴不得他出丑,江北的声音落下,就有两名士兵自告奋勇,跑去马棚拎了半桶还冒着热气的马尿回来。

    喝马尿,光想想就是一件无比恶心的事,罗伦斯和两名士兵看着半桶骚气扑鼻的黄水,恶心得只想吐。

    江北自己也有些恶心,觉得两名士兵只是从犯,没必要受这种折磨,对两个人说:“你们两个喝的鱼汤很少,闻一闻气味也许就能好。”

    说着把木桶拎到两名士兵面前,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两个人的肩膀,假装在安慰他们,实际把两人体内的毒素吸收了。

    两名士兵被扑面而来的骚气熏得直想吐,但很快发觉身体的无力感正在迅速减轻,只当这种疗法确实有效,惊喜之下,忍着恶心吸收马尿的气息。但一名士兵实在忍不住,张嘴吐在了桶里。

    罗伦斯要不是实在喘不上气来,就要破口大骂,马尿已经很恶心,现在又加了这么多呕吐物,还怎么喝?

    江北持续吸收两名士兵体内的毒素,很快两个人就恢复了正常,跑到一边大吐特吐。

    看到两名士兵确实被治好,包括凯美林在内,围观的人都有些吃惊,魔鬼海胆的毒素无药可救,大营里人尽皆知,没想到被这位牧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医好了。

    看到两名士兵痊愈,罗伦斯对江北治添了不少信任,虚弱地问:“牧师,我是不是也只用闻一闻……就好了……”

    “督查官,你喝了太多鱼汤,恐怕不行,”江北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把桶拎到罗伦斯面前,“救命的方法就在这里,用不用就全看你了。”

    “那能不能……换一桶,”罗伦斯欲哭无泪,“刚才有人吐……吐里面了。”

    “我怕再耽搁下去,督查官坚持不住,”江北暗暗好笑,“将就着用吧。”

    罗伦斯无可奈何,吩咐两名士兵扶自己坐起来,看了眼木桶里的马尿,又恶心地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喝不下去,可不喝又活不下去,矛盾之下,表情痛苦。

    “你们两个帮帮督查官,”江北叫来两名士兵,自己站到罗伦斯一侧,准备帮他吸收疫病,“再耽搁下去,恐怕督查官真支持不住了。”

    “督查官,我们也是为了救你,你别见怪。”

    一名士兵把罗伦斯放平在地上,掰开他的嘴,另一名士兵拎起木桶,向他嘴里倒去。

    不料没把握好力度,木桶倾斜的角度大了,半桶马尿和里面的呕吐物洒出去,泼在了罗伦斯脸上,化成缕缕黄汤流下来,一股呛人的骚气也扩散开。

    这种景象的冲击力太强,性格再刚强的人也遭受不住,包括凯美林这种意志坚定的牧师在内,所有围观的人都退到了远处,扭脸不看这边。

    但仍有不少士兵恶心得直咽吐沫,薇薇安也抚着胸口连连作呕。

    江北自己也恶心得要命,伸手拍打罗伦斯的后背,假装帮助他顺气,暗中吸收他体内的毒素。

    罗伦斯被马尿倒了一嘴一脸,熏得险些当场昏死过去,“呕”的一声就要吐出来,但明显感觉身上的无力感正在消退,只当马尿已经开始生效,在求生的**下,瞪圆眼睛,鼓足腮帮子,梗着脖子硬生生把那口马尿咽了进去。

    围观的人看到这副情景,又退远了些,响起一阵作呕声。

    两名士兵屏住呼吸,抬头望着天空,尽量不去看罗伦斯,免得当场吐出来。

    江北也看着别处,心里想象着一些蓝天白云阳春白雪的美好景象,边帮罗伦斯“顺气”,边吸收他体内的毒素。

    罗伦斯觉察到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轻,疑虑彻底烟消云散,抬起木桶,看到里面已经空了,含着泪花儿问:“谁再帮忙去取点儿马尿来?”

    “督查官的勇气让我佩服,这些份量应该足够,不用再喝了,”罗伦斯已经受到惩罚,江北也不想做得太过份,又替他吸收了一阵毒素,把手收了回来,“治疗就到此为止吧。”

    “牧师,我觉得我还没被治好,”罗伦斯恢复过来不少,但身上的无力感并未完全消退,“毒素好像还没有彻底清除,现在就停止么?”

    “督查官喝了太多鱼汤,体内的毒素有些多,一时之间想全部清除不太现实,需要慢慢来。”

    江北故意在罗伦斯体内留了些毒素,以免这位督查官痊愈后翻脸不认人,又奉承道:

    “我还以为督查官不肯用这种方法,没想到督查官以惊人的勇气挽救了自己,继续为联盟做贡献,这种胸怀和毅力令人感动,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罗伦斯也觉得自己喝尿自救勇气超凡,一般士兵肯定没这种毅力,被江北恭维到点子上,忽然觉得这位牧师为人其实不错。

    又想到自己主动过来找麻烦,本来非死不可,但这位牧师以德报怨把他救了,胸口蓦然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他用袖子蹭掉脸上残留的马尿,压着声音说:“牧师,你别怪我针对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来到大营后,先废掉了德拉斯,又俘虏了佩德罗,还荣获联盟高层的公开嘉奖,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将军担心你破坏大营的现状,才安排我来督导牧师,其实是为了钳制你。你要听我的劝,以后就别那么嚣张,在大营还是将军说了算的。”

    江北原本准备忽悠得罗伦斯像哈维那样再用两个星期的地根草才算罢休,见他态度还不错,点点头,“我知道了,督查官,你体内的毒素已经不多,休息几天就会代谢掉,但千万别再累到,否则毒素复发,只能再喝马尿医治。”

    言外之意很明确,这阵子你就好好在营帐里呆着吧,别再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你们把督查官抬回去,让他好好休息。”江北说完,让那两名士兵把罗伦斯抬走了。

    围观的士兵没热闹可看,也全散去了。

    “你成功把我恶心到了。”薇薇安走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恶心的神情。

    “我把自己也恶心到了。”江北吐了口气,笑起来。

    “老师,”爱德华性格老实,还没弄明白马尿是不是真能解除魔鬼海胆的毒素,问:“你刚才是在作弄罗伦斯,还是真用马尿治好了他?”

    “你觉得呢?”江北笑着反问。

    “我觉得?”爱德华琢磨了一下,还是不能确定,“我觉得不管是真是假,罗伦斯一定记住这次教训了。”

    “你在故意作弄罗伦斯?”凯美林本来就对罗伦斯突然中毒有所怀疑,听了薇薇安和爱德华的话,立刻反应过来。

    “罗伦斯今天当众顶撞你,”江北考虑到凯美林为人正派,上次因为德拉斯的事就训过他,这次他折腾罗伦斯的手段更恶劣,说不定要骂他一顿,把爱德华也拉上了船,“我和爱德华气不过,才想出这个法子教训他。”

    “我没想,”爱德华也怕凯美林责罚,把自己撇清了,“是老师一个人想出来的。”

    “你这时候就不老实了。”江北笑起来。

    “你这孩子,”事情已经了结,凯美林倒没有责骂江北,苦笑不得地问,“怎么总能想到这种手段?”

    他又叹了口气,“你这次做得太鲁莽了,罗伦斯才第一天上任,晚上就喝了马尿,他自己可能觉不出来,但在安德利特看来,分明是在拆他的台。

    德拉斯被罚去刷船和你有关,佩德罗对你尊敬有加,现在罗伦斯也喝尿而回,三个督查官全部沦陷,安德利特对你肯定更有看法。”

    江北讪讪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不以为然。

    退让可以换来暂时的和解,但绝不会赢得尊重。

    他和凯美林冲淡的性格截然不同,安德利特真要验验他的成色,他就陪这位主将玩一玩。

一百四十三 野兽

    (诸位读友,前段时间有些忙,没时间仔细打磨情节,用三个督查官水了好久的文,更新也不及时,十分抱歉,从今天开始恢复每天固定两更,内容也将切入本卷的主剧情,感谢大家支持)

    次日,罗伦斯喝马尿解毒的事就在大营里传开了,众士兵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开始议论这件事。

    佩德罗当时不在场,听说后也大吃了一惊,他其实感觉到罗伦斯得罪江北后很快会倒霉,但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倒霉”法。

    刚上任就喝了马尿,还沦为了大营的笑柄,安德利特就算还想用罗伦斯,也绝不会让这种蠢材代替他。这样想着,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对江北暗暗感激。

    这件事在大营里议论纷纷,成为了众人的笑谈,江北料定安德利特听到后肯定会有所反应。果然,下午一名卫兵就来到他的营帐,说安德利特要见他。

    “就见我一个人么?”江北斟酌着这次会面将发生的事。

    他作弄罗伦斯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完全是罗伦斯咎由自取,而他是好心救人,一位大营主将,应该不至于拉下身段对他这个小牧师怎么样,但想到凯美林说的安德利特偏执的性格,还是存了几分小心。

    “就你一个人,”卫兵点点头,又补充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问问题上,将军向来没什么耐心等人。”

    “好,我这就去。”江北出了营帐,跟在卫兵身后,来到了那座位于峭壁一角的营帐前。

    卫兵在帐外通报后,掀开帐帘,把江北放了进去。

    作为大营主将,安德利特的大帐面积很大,至少是普通营帐的四倍,里面的陈设也丰富得多,除了床榻等正常的生活用具,居然还有一张棕色的大桌子,大帐一侧的帐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海航图。

    帐角帐角立着一个烛台,上面挂着一盏火油灯,晕黄的光线透不太远,使帐内的一切显得有些朦胧,让人感觉进入了一个昏暗的洞穴。

    空气中也弥漫着微微的腥膻味,那是野兽才有的味道,让人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安德利特就坐在那张大桌子后面,脸部瘦削如刀割,两边耳侧各有一小丛炸开的毛发,下巴上有一撮山样须,看起来有几分冷利,但神情阴气沉沉的。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仁中心呈纯黑色,但外圈的颜色发灰,像一对兽瞳,目光也很锐利,被这双眼睛看着,让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将军。”江北看着这张脸,莫名联想起了电影《狮子王》中辛巴的叔叔刀疤,微微躬身,算是行礼,同时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安德利特,马上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透过眼中的白光,他发现安德利特身体里流淌着黑红色的阴影,应该是诅咒,但不清楚这是狼人固有的特质,还是安德利特遇到了问题。

    不过安德利特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不适,更像是前者。

    “不要这样看人,”江北转念时,安德利特开了口,他的声音偏厚重,像是先下到胸腔转了一圈,然后再发出来的,听起来很有力量,“牧师,你的目光很不礼貌。”

    江北收回了视线,问:“将军,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你自己不清楚么?”安德利特从那张桌子后面绕出来,踩着松厚的帐毯走到江北身前,站在那里直视过来。

    他的身体比例不太协调,腰有些长,四肢非常粗壮,给人一种危险的力量感,让江北感觉自己面对的是头随时可能扑过来的野兽,胸口微微发毛,避开了安德利特的视线,低头道:“我还真不清楚。”

    “那我就告诉你,”安德利特阴沉沉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耳语海岸,也不想知道,但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大营从来不欢迎你这种人。”

    “就因为我动了三个一无是处的督查官,”江北有些奇怪,安德利特身为大营的主将,要赶他这个牧师离开大营,直接告诉凯美林就可以,犯不着把他叫过来,自降身价和他说这种话,“所以您把我叫过来,亲自告诉我我不受欢迎,让我离开?”

    “我是在警告你,”安德利特直视着江北,“你所谓的背景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趁我发怒之前,你最好灰溜溜地离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听安德利特提到“背景”两个字,江北有些懂了,安德利特询问佩德罗他的情况时,佩德罗肯定透露了他“背景雄厚”的信息,再加上联盟高层突然下那么大力度奖励他,安德利特摸不清他的底细,才有了这次会面。

    那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将军,我从来不觉得背景有多重要,”江北淡定地说,“但你要赶我走,是我违反了大营的军例,还是你个人容不下我,我回去后,也好对上面有个交代。”

    “你的到来激化了矛盾,”安德利特声音阴沉,“仅凭这点,我就可以以扰乱军心定你的罪,还用我说的更明白些么?”

    “矛盾本来就存在,”江北倒不是不能离开耳语海岸,但这样被赶走绝不是他的性格,不卑不亢地说,“你和我都知道这是事实,矛盾的激化只是因为你对牧师的过份施压,这个理由恐怕定不了我的罪。”

    “你很伶牙俐齿,”安德利特被噎了一下,盯着江北的眼睛,瞳仁中灰色的光圈变大缩小,似乎察觉了什么,他围着江北踱了几步,嗅了嗅鼻子,“寻常人没有这样明亮的眼睛,你体内也蕴藏着不详的气息,我想你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不想耗费时间去深究它是什么,最好在我还愿意和你谈时,作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自从普特雷斯死后,江北一直觉得自己的来历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没想到安德利特的感官这样敏锐,居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不愿和这位主将彻底激化矛盾,换了种思路。

    “将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你看来,我加入凯美林牧师的帐下,会借助背后的关系,帮他撬动大营局面的平衡,但有一点你没考虑到。

    联盟的众多高层里,并非只有激进派和保守派,还有一部分人保持中立,渴望团结,我代表他们的意愿,将为大营带来和解。”

一百四十四 赌约

    江北虽然信口胡诌,但说的也是实情,联盟有多位领袖级的人物,并非每个都是鹰派或者鸽派,还有一些处在中间,不希望看到联盟割裂。

    安德利特沉吟了一阵,似乎有要相信的迹象,但又看着江北问:“中立派的意愿已经传递到布瑞尔镇了么?我知道你来自那里,艾瑞森镇守和我也有书信往来。”

    他顿了顿,“我不想去探究你背后到底站着谁,也不需要你所谓的和解,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获胜了。”

    江北也清楚背景的说法糊弄不了这位主将,而且他背后连个鬼都没有,安德利特一查就来个底掉,略微琢磨,又换了种思路,“在我看来,你那不叫获胜,而是割裂了大营,在凯美林牧师钳制下,你什么也做不到,我这里有个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安德利特被江北的话戳中了软肋,凯美林来自圣光教会,从上面派驻到耳语海岸,代表的是安度因大帝的意志,表面上看被他架空了,但真正的权力从未被削弱,他受到制约,无法放开手脚,很多计划都无法贯彻执行,忍不住说:“什么办法,说说看。”

    “我带领大营的牧师,你点出数量相同的士兵,咱们来打一场对决,”江北淡淡地说,“你赢,我会劝服凯美林牧师,带领牧师服从你的号令,你输,要学会倾听凯美林牧师的意见,给他公平议事的机会。”

    “呵呵,”听到这个方法,安德利特笑起来,“你不如干脆向我投诚,大营里都是神圣系的牧师,以他们脆弱的战斗力,绝无可能战胜同等数量的士兵。”

    “现在或许打不过,但你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带领牧师正常训练,期间不许干扰,三个月后,我保证大营的士兵不是对手。”

    江北出这个主意,是建立在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上,安德利特应该还没见过甩开膀子开撕的暴力牧师。

    关键是三个月时间不算短,说不定联盟和部落的局势会有变动,鹰派和鸽派又要寻找各自新的立场,安德利特和凯美林的矛盾说不定自己就会解除,不用打了。

    “你想拖延时间?”安德利特不笨,察觉了江北的意图。

    “办法我已经出了,敢不敢接,在你。”江北激将道。

    “你说的话算数么?凯美林同不同意?那些牧师又听不听你的?”

    安德利特一连三问,在他看来,自己和凯美林的矛盾短期内没缓和的迹象,想把这位牧师赶走又牵扯到高层的矛盾,很难办到。

    这确实是个简单的办法,而且对他非常有利。大营四位带队的军士长都是货真价实的高阶战士,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横扫这些神圣牧师,他绝无输掉的道理。

    “我是名中士,有带兵的权利,会说服凯美林牧师,把牧师的指挥权要到手,”江北淡淡地说,“我还想要罗伦斯的职务,你应该不会再想用他了。”

    “你想当督查官?”安德利特灰色的瞳仁盯着江北。

    “对,专门督导牧师的督查官。”

    江北倒并非想过个官瘾,而是自知刚来大营不久,带领牧师训练,相当于新兵带老兵,没点职权镇不住人,这些人也不会跟随一个新兵和战士对抗。

    他看着安德利特,继续说:“用一个无关紧要的职务,换来大营的团结,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你会得到想要的职务,”安德利特冷冰冰地说,“但三个月时间太长,我只给你一个月,等着你把一群废物变成勇士。”

    “一言为定,”江北也没指望安德利特肯陪他耗三个月,“就从我升任督查官那天开始算,不过时间缩短了,我也有一个条件,把薇薇安划到牧师这边。”

    按照江北的想法,神圣牧师最大的缺点是攻击力不足,他一个近战输出对抗四十多个膀大腰圆的抠脚大汉,画面太美不敢想象。薇薇安拥有多种诅咒,可以提供强有力的辅助,能争取必须争取过来。

    “你说那个新到大营的术士?”安德利特问。

    “就是她,”江北点点头,又激将道,“你不会忌惮一个术士,不敢同意吧?”

    “就如你的愿。”江北的说话方式让安德利特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一阵不悦,转身走开,用背影下了逐客令。

    离开安德利特的营帐,江北立刻去找了凯美林,把安德利特召见自己,以及和对方立下赌约的事说了,准备把牧师的指挥权要到手。

    “你怎么会和安德利特立下这种约定?”

    凯美林不解地看着江北,除了精修暗影力量的牧师,神圣系的牧师几乎没有战斗力,而大营的牧师清一色全是神圣系的牧师,结队和战士对抗,获胜的概率约等于零。

    这么愚蠢的约定,不像一个聪明人做出来的。

    “凯美林牧师,既然我敢提出这个赌约,就有把握赢,”江北笃定地说,“安德利特保证这一个月不会干扰牧师的训练,这不是件坏事,起码牧师们这段时间不用再去搬石头,抓紧时间训练,再耍些诡计,还有薇薇安帮忙,未必不能战胜同等数量的士兵。”

    凯美林不置可否地审视着江北,从他的目光中感到了一种源自内心的自信。

    说起来也是奇怪,一件明明不可能的事,从这孩子口中说出来,好像又变得可能了。

    这件事也确实不是一件坏事,牧师们一直无法正常训练,战斗力肯定会下降,进而影响大营的整体实力,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和安德利特的矛盾影响很大,不论谁胜谁负,也该有个了结了。

    心里转着念头,凯美林笑起来,“以后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和我商量一下,免得我太吃惊。”

    江北知道凯美林已经被说动,进一步说:“我愿意负责牧师的训练,需要你把指挥权暂时交给我。”

    “你?”凯美林有些犹疑,“你有所不知,这些牧师过了一段悠闲的日子,难免变得懒散,军心也散了,有时连我的话都不听,你刚来大营不久,他们未必服从你的管理。”

    “这不用操心,”江北笑了笑,“安德利特很快就会任命我为督查官,顶替艾比德的位置。”

    “哦?”凯美林一愣,“你和安德利特说了什么,居然从他那里要到了督查官的职务。”

    “安德利特想偷鸡,自然要先撒米,”江北微微一笑,“这次我让他又撒了米,还得丢了鸡。”

一百四十五 督查官

    次日上午,一份督查官的任命书就被送到了江北的营帐,与此同时,消息也在大营里传开了。

    士兵们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安德利特和凯美林的矛盾几乎要摆到明面上,在他们看来,督查官的职务落到谁头上,也不可能落到一位牧师头上,但这个职务确实落到了一位牧师头上,难道大营的风向要变了?

    佩德罗对这件事有不同的理解,安德利特绝不会平白无故任命一位牧师当副督查官,何况对这位牧师已经有了成见,肯定是上面来了什么指示,不由担心自己马上会被替换掉,忧心忡忡。

    拿到任命书后,江北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佩德罗的感受,他要专心应对和安德利特约定的对决,不想多树敌,而且已经把佩德罗哄住,这个人可以用,特意找佩德罗谈了一次,表示自己无意担任勤务官,副督查官只是暂时代理,一个月后就会辞去。

    佩德罗也觉得江北这种名门子弟不屑于当一个勤务官,敌意顿消,同时隐隐有些感动,这位牧师主动过来找他谈,是把他当自己人,庆幸自己提前抱住了这根粗腿,否则下场搞不好比喝马尿的罗伦斯还惨。

    安抚好佩德罗,江北又去找了薇薇安,准备劝服这姑娘加入自己的团队。

    “你怎么又过来了?”薇薇安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

    “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北调侃道,“我已经被任命为副督查官,你也受我管辖,安德利特亲口说的,以后你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刷马棚了。”

    “那我应该离开了,”薇薇安抬眼看向江北,发紫的瞳仁微微闪亮,柔密的眼睫垂了下来,“省得天天看到你那张得意的脸。”

    “当初佩德罗让你去刷马棚你不走,”江北笑道,“我让你刷马棚你就要走,摆明针对我。”

    “我走不是因为刷马棚,”薇薇安把视线移开了,“而是不想受你管辖。”

    “好吧,其实我是有事相求,”江北发觉这姑娘没和他开玩笑的心思,言归正传,“我和安德利特定了场赌约,要带领牧师和相同数量的士兵来场对决,就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来和你敲定一下档期。”

    “档期?”薇薇安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眼神疑惑。

    “就是问你有没有时间。”江北说。

    “时间有,”薇薇安微微一笑,“可惜我没兴趣。”

    “我就当你同意了。”江北了解薇薇安的脾气,笑了笑,离开了她的营帐。

    目视帐帘落下,薇薇安平静的神情低落下来,良久,轻轻吐了口气,暗暗地想,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自信,然后自己不够冷淡?

    从薇薇安帐里出来,江北委托凯美林把所有牧师召集到校练场,正式公布了自己督查官的身份。

    安德利特任命江北当督查官,牧师们已经得到消息,现在坐实了,反应有开心,在他们看来,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和解的信号,以后不用再担心被罚去校练场搬石头,站在那里交头接耳。

    但渐渐的,众人感觉到情况似乎不对,新上任的督查官面无表情地站在队列前方,审视着他们每一个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眼神里也没有一丝善意,反而像一只狼在审视待宰的羊群,正思考从哪里开始进攻。

    议论声自发安静下来,人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和这位牧师,好像不太熟……

    江北正在思考怎么训练这群酒囊饭袋,思路已经有了,军训怎么训,他照搬过来就可以,那么多英武的军人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虽然一个月的时间,绝无可能把这些牧师训练得和战士一样强壮,但重要的是士气,他可不想带着一群软蛋去和四十多名大营士兵对抗。

    问题就在于,怎么让这些人听从他的安排,并且心甘情愿地跟随他去对抗一群战士。

    凯美林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江北,想知道他怎么管理这些牧师。

    就他个人的经验,带队是件很辛苦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对一个没什么威信的年轻人来说,想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没点本事很难做到。

    众人安静下来后,江北又等了片刻,才开了口。

    “安德利特将军任命我时,对我说大营的牧师是群废物,让我务必尽心,我告诉他,他错了,在耳语海岸没有一个人是废物,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勇士。

    将军怀疑你们是不是如我说的那样勇敢,于是和我立下了一个赌约,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训练你们,然后挑选出同等数量的士兵,来一场对决,赌注是,我们赢,可以获得尊重,我们输,以后要像狗一样听话。”

    事还是那件事,江北反过来说,目的是制造仇恨,激起这些牧师同仇敌忾的心理。

    话音落下,阵列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效果却没如江北所愿。

    牧师的定位是治疗者,除了专修暗影魔法的黑暗牧师,几乎不具备战斗力,这种对决显然不公平,众人议论的焦点也集中在这上面。

    “我和你们一样觉得不公平,但对弱者而言,从来不存在公平和不公平,只有服从和不服从,安德利特心安理得地命令我们去搬石头,正是因为这点,谁想像狗一样听话,现在可以站出来,谁想赢得尊重,请举起你们的手!”

    江北听着议论声,又刷了波仇恨,试图把众人的思路引到正确的方向上,可依旧收效甚微,牧师们没人站出来,但也没人举手,只是面面相觑地站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

    江北发觉这件事比他想的要困难,这些人在安德利特的摧残下,已经失去了身为军人的那种荣誉感,没有荣誉感,就谈不上士气,没有士气,谈何作战,搞不好最后要被安德利特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凯美林看出江北遇到了困难,走过来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将牧师的指挥权暂时交给江北,他既是负责督导牧师的督查官,也是你们实际的管理者,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希望你们认真去听。”

    凯美林性格失于温和,这些牧师对他只是尊重,说到敬畏的却没几个,话音落下,就像一阵风吹过,持响应态度的人不多。

    江北也看明白了,指望这些人自发刻苦训练,勇敢地去和一群战士作战不太现实,准备换种思路。治乱世要用重典,治软蛋要用手段,既然这些牧师有心装温室里的花朵,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

    “凯美林牧师说的很清楚,这一个月里,你们的训练由我全权负责,我先申明一下纪律。”

    江北顿了顿,提高了声音。

    “第一,严禁在队列内窃窃私语嬉笑打骂。第二,严禁迟来早退,态度不认真。第三,严禁不经许可私自离队。第四,严禁顶撞长官不服从命令。第五,严禁大声喧哗,有事汇报需要举手示意。

    我暂时只想到这五条,以后会视情况添加,违反者十军鞭起步,上不封顶,打到我满意为止!”

    牧师们“嗡”的一声议论起来,安德利特雄心勃勃,在他管理下,大营的军例已经算得上严厉,但除非故意犯错或者后果严重,鞭罚士兵的情况并不多见,违反者十军鞭起步,惩罚明显重了。

一百四十五 新官上任

    (章节名显示有错误,重发一遍。)

    次日上午,一份督查官的任命书就被送到了江北的营帐,与此同时,消息也在大营里传开了。

    士兵们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安德利特和凯美林的矛盾几乎要摆到明面上,在他们看来,督查官的职务落到谁头上,也不可能落到一位牧师头上,但这个职务确实落到了一位牧师头上,难道大营的风向要变了?

    佩德罗对这件事有不同的理解,安德利特绝不会平白无故任命一位牧师当副督查官,何况对这位牧师已经有了成见,肯定是上面来了什么指示,不由担心自己马上会被替换掉,忧心忡忡。

    拿到任命书后,江北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佩德罗的感受,他要专心应对和安德利特约定的对决,不想多树敌,而且已经把佩德罗哄住,这个人可以用,特意找佩德罗谈了一次,表示自己无意担任勤务官,副督查官只是暂时代理,一个月后就会辞去。

    佩德罗也觉得江北这种名门子弟不屑于当一个勤务官,敌意顿消,同时隐隐有些感动,这位牧师主动过来找他谈,是把他当自己人,庆幸自己提前抱住了这根粗腿,否则下场搞不好比喝马尿的罗伦斯还惨。

    安抚好佩德罗,江北又去找了薇薇安,准备劝服这姑娘加入自己的团队。

    “你怎么又过来了?”薇薇安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

    “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北调侃道,“我已经被任命为副督查官,你也受我管辖,安德利特亲口说的,以后你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刷马棚了。”

    “那我应该离开了,”薇薇安抬眼看向江北,发紫的瞳仁微微闪亮,柔密的眼睫垂了下来,“省得天天看到你那张得意的脸。”

    “当初佩德罗让你去刷马棚你不走,”江北笑道,“我让你刷马棚你就要走,摆明针对我。”

    “我走不是因为刷马棚,”薇薇安把视线移开了,“而是不想受你管辖。”

    “好吧,其实我是有事相求,”江北发觉这姑娘没和他开玩笑的心思,言归正传,“我和安德利特定了场赌约,要带领牧师和相同数量的士兵来场对决,就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来和你敲定一下档期。”

    “档期?”薇薇安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眼神疑惑。

    “就是问你有没有时间。”江北说。

    “时间有,”薇薇安微微一笑,“可惜我没兴趣。”

    “我就当你同意了。”江北了解薇薇安的脾气,笑了笑,离开了她的营帐。

    目视帐帘落下,薇薇安平静的神情低落下来,良久,轻轻吐了口气,暗暗地想,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自信,然后自己不够冷淡?

    从薇薇安帐里出来,江北委托凯美林把所有牧师召集到校练场,正式公布了自己督查官的身份。

    安德利特任命江北当督查官,牧师们已经得到消息,现在坐实了,反应有开心,在他们看来,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和解的信号,以后不用再担心被罚去校练场搬石头,站在那里交头接耳。

    但渐渐的,众人感觉到情况似乎不对,新上任的督查官面无表情地站在队列前方,审视着他们每一个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眼神里也没有一丝善意,反而像一只狼在审视待宰的羊群,正思考从哪里开始进攻。

    议论声自发安静下来,人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和这位牧师,好像不太熟……

    江北正在思考怎么训练这群酒囊饭袋,思路已经有了,军训怎么训,他照搬过来就可以,那么多英武的军人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虽然一个月的时间,绝无可能把这些牧师训练得和战士一样强壮,但重要的是士气,他可不想带着一群软蛋去和四十多名大营士兵对抗。

    问题就在于,怎么让这些人听从他的安排,并且心甘情愿地跟随他去对抗一群战士。

    凯美林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江北,想知道他怎么管理这些牧师。

    就他个人的经验,带队是件很辛苦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对一个没什么威信的年轻人来说,想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没点本事很难做到。

    众人安静下来后,江北又等了片刻,才开了口。

    “安德利特将军任命我时,对我说大营的牧师是群废物,让我务必尽心,我告诉他,他错了,在耳语海岸没有一个人是废物,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勇士。

    将军怀疑你们是不是如我说的那样勇敢,于是和我立下了一个赌约,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训练你们,然后挑选出同等数量的士兵,来一场对决,赌注是,我们赢,可以获得尊重,我们输,以后要像狗一样听话。”

    事还是那件事,江北反过来说,目的是制造仇恨,激起这些牧师同仇敌忾的心理。

    话音落下,阵列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效果却没如江北所愿。

    牧师的定位是治疗者,除了专修暗影魔法的黑暗牧师,几乎不具备战斗力,这种对决显然不公平,众人议论的焦点也集中在这上面。

    “我和你们一样觉得不公平,但对弱者而言,从来不存在公平和不公平,只有服从和不服从,安德利特心安理得地命令我们去搬石头,正是因为这点,谁想像狗一样听话,现在可以站出来,谁想赢得尊重,请举起你们的手!”

    江北听着议论声,又刷了波仇恨,试图把众人的思路引到正确的方向上,可依旧收效甚微,牧师们没人站出来,但也没人举手,只是面面相觑地站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

    江北发觉这件事比他想的要困难,这些人在安德利特的摧残下,已经失去了身为军人的那种荣誉感,没有荣誉感,就谈不上士气,没有士气,谈何作战,搞不好最后要被安德利特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凯美林看出江北遇到了困难,走过来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将牧师的指挥权暂时交给江北,他既是负责督导牧师的督查官,也是你们实际的管理者,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希望你们认真去听。”

    凯美林性格失于温和,这些牧师对他只是尊重,说到敬畏的却没几个,话音落下,就像一阵风吹过,持响应态度的人不多。

    江北也看明白了,指望这些人自发刻苦训练,勇敢地去和一群战士作战不太现实,准备换种思路。治乱世要用重典,治软蛋要用手段,既然这些牧师有心装温室里的花朵,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

    “凯美林牧师说的很清楚,这一个月里,你们的训练由我全权负责,我先申明一下纪律。”

    江北顿了顿,提高了声音。

    “第一,严禁在队列内窃窃私语嬉笑打骂。第二,严禁迟来早退,态度不认真。第三,严禁不经许可私自离队。第四,严禁顶撞长官不服从命令。第五,严禁大声喧哗,有事汇报需要举手示意。

    我暂时只想到这五条,以后会视情况添加,违反者十军鞭起步,上不封顶,打到我满意为止!”

    牧师们“嗡”的一声议论起来,安德利特雄心勃勃,在他管理下,大营的军例已经算得上严厉,但除非故意犯错或者后果严重,鞭罚士兵的情况并不多见,违反者十军鞭起步,惩罚明显重了。

一百四十六 训诫

    “我刚说严禁在队列里窃窃私语,你们就已经违反,”江北审视着队列里的每个人,冷冰冰地说:“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众人对上江北冷峻的目光,纷纷安静下来,但有个人还是嘟囔了一句,显然有些不满。

    “第二排第三列,出列!”江北一眼瞥过去,把人点了出来。

    被点到的牧师身量瘦高,走出队列,站到了江北身前,直视着他,目光里没多少敬畏。

    江北得罪前任督查官德拉斯后,除了爱德华,这些牧师极少和他交流,人还认不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普拉克希伯来。”牧师的语气漫不在乎,在他看来,这位督查官只是个年轻的牧师,比他可能还小一两岁,又刚来大营不久,没资格管理他们这些老兵,语调里就透露出一股不服气的味道。

    “刚才说什么了?”江北又问。

    “我说大家都是凯美林帐下的牧师,”普拉克看着江北,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人何必为难自己人?”

    “不错,还知道自己是凯美林帐下的牧师,”江北冷笑道,“那我倒想问问,凯美林牧师受到安德利特刁难时,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句话?”

    江北问的问题是在场牧师的心病,主长官受到刁难,他们都躲在营帐里装病,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确实不该,有不少牧师低了下头。

    “我……”普拉克也被戳中痛点,微微语塞,才接着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牧师,站出来又有什么用?”

    “现在你也是个微不足道的牧师,”江北又问,“怎么就敢说话了?”

    “我……”普拉克又被江北问住,卡了一下才回答,“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凯美林牧师受人刁难,你没觉得不公道,我申明纪律,还没执行,你就觉得不公道了,”江北冷哼一声,“你这叫什么公道?我看你就是欺软怕硬,只敢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在下面煽风点火!”

    江北口才极佳,每句话都戳在普拉克的痛点上,他想不出话来反驳,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不言语了。

    “念在你是初犯,我也没带鞭子,就饶你一次,”江北冷冰冰地说,“下次再犯,别怪我不客气,归队!”

    普拉克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队列也稍稍变得严整了些。

    凯美林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孩子虽然是首次带兵,但以理压人,才干已经摆在那里。

    江北扫了眼队列,接着说:“下面我说一下训练内容,一共有四项,一是徒手五公里,二是拔军姿,三是体能训练,四是冥修。有些训练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正式开始训练后,我都会教给你们。”

    除了冥修,其余三项都是军队的训练项目,在军事小说中一抓一大把,江北也经历过军训,了解怎么回事儿,指导这些人不成问题。

    只要这些牧师肯认真参训,他相信一个月后,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这些人都会有比较明显的进步。

    问题就在于,这些人肯不肯。

    牧师正规的训练以冥修为主,少量体能训练为辅,对这两项众人不存疑虑,但包括凯美林在内,都没听说过“徒手五公里”和“拔军姿”,不知道是什么。

    普拉克刚被江北呵斥,心里窝着一口气,反驳道:“牧师有自己正规的训练,你私自添加两项不明不白的训练,我们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你先出列!”江北冷冰冰地说。

    普拉克走出队列,站到江北身前,他的心态经过调整,又恢复了平静,眼神略带挑衅地看着江北,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问得哑口无言,把刚才那口气争回来。

    “重复一遍我说的第五条纪律。”江北冷冰冰地看回去。

    “这……我……”普拉克没想到江北会问这种问题,那些纪律他当成耳旁风,没留心记忆,一时想不起来第五条纪律是什么,又卡了壳。

    “记不起来了?”江北冷笑着问。

    “你一次说那么多纪律,我哪里记得住?”普拉克气势又被压住,声音嗫嚅了许多。

    “如果是安德利特站在这里,告诉你五条纪律,你记不记得住?”江北问道,“你分明是不尊重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安德利特是天?我们这些人,包括凯美林牧师在内,都无足轻重?”

    安德利特是大营主将,颁布纪律普拉克自然会留神去听,嘴硬道:“我从没这么想过,你说的五条纪律,我不信人们都记住了。”

    “爱德华,你重复一遍第五条纪律。”江北说。

    爱德华尊重江北,他说的每句话都会认真听,立刻重复道:“第五条纪律是严禁大声喧哗,有事汇报需要举手示意。”

    “爱德华能记住,你怎么就记不住?”江北冷冰冰地看着普拉克,“你是头蠢驴么?”

    普拉克又被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其他牧师看在眼里,发觉新上任的督查官虽然年轻,思辨能力却一点也不差,站得又整齐了些,担心被揪出去,像普拉克一样当众出丑。

    “你不举手示意就肆意开口,是第二次违反纪律,我再原谅你一次,”江北挺感谢普拉克的,非要站出来被他骂两顿,帮他立威,“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归队!”

    普拉克灰头土脸地站回队列,扫见众人幸灾乐祸的神情,一阵心塞,暗暗后悔自己当出头鸟,被大家看笑话。

    “既然大家有疑虑,我解释一下训练内容,”江北顿了顿,接着说,“徒手五公里,指无负重跑步五公里,可以增强耐力。拔军姿,指站姿训练,士气和军威都由此而来。第三项体能训练和第四项冥修就不用多说了。

    想成为最优秀的士兵,各方面的能力必须均衡,四项训练结合在一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你们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

    牧师的体能训练中,本来就包含跑步这一项,站姿训练首次听说,好像没什么难的,有普拉克的前车之鉴,众人没人愿意再当出头鸟,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们都没意见,证明还有些上进心,”江北点点头,“下面我说下每天的训练安排。”

    他顿了顿,接着说:“从明天开始,每天早六点准时集合,先进行徒手五公里,早餐加休整一小时,然后进行两个小时的拔军姿训练,再是冥修两个小时,上午训练结束。下午两点准时集合,先进行两小时的体能训练,然后冥修两小时,下午的训练结束。晚餐后集合,先进行三小时的冥修,再进行一小时的体能训练,即可解散休息。”

    这样从早训到晚,训练强度和时长均已超出正规训练许多,江北知道这些人肯定有意见,所以也不问了,继续往下说。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一个月后,一场对决肯定会来,到时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被打得像狗一样,所以每个人都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认真训练,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队列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

    “一个个都没吃饭么,”江北扫视着众人,“大声点!”

    “明白了。”声音大了一些,但还是不够宏亮。

    “瞧你们的样子,哪有半分前线士兵的士气,”江北喝道,“再大声些!”

    “明白了!”声音宏亮了许多。

    凯美林又点了点头,虽然是首次担任管理者的职务,但这孩子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一百四十七 矛盾

    “这还差不多,”江北抬头望了眼天色,“时间还早,我先教你们一些训练内容,就从军姿开始,不过我需要一个人辅助,爱德华,出列!”

    “是,老师,不,督查官!”爱德华站出了队列。

    “我任命你为队长,辅助我训练大营的牧师,”江北掷地有声地说,“即刻生效!”

    “啊?”爱德华一愣,显得有些迟疑,“老师,不,督查官,我……我恐怕胜任不了队长的职务。”

    “我说你行你就行,”江北对爱德华笑了笑,“你现在去找佩德罗,说我要两根军鞭,新的,结实的,不会一抽就断的,快去快回。”

    “知道了,老师,不,督查官。”爱德华已经习惯称呼江北为老师,一时间改不过来,神色有些懊恼,行了个军礼,转身匆匆跑了。

    “都听好了,我只讲解一次怎么站军姿,给你们三次犯错的机会,三次用完,每次犯错罚一军鞭,再错罚两军鞭,以此类推,直到你们学会为止。”

    目视爱德华跑远,江北开始讲解怎么站军姿,这件事没什么难度,他也参加过军训,要领都还记得,亲自做示范,把军姿的站法教给了众牧师,然后命令队列展开,让这些人站成军姿,自己在队列中巡视。

    凯美林也是首次知道站姿还有专门的训练,在一旁饶有趣味地观看,发觉按照江北教授的站姿,这些牧师看起来蓦然精神了许多,好奇这孩子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校练场上有不少士兵在训练,看到这些牧师像木杆子一样戳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站在远处观望。

    不久,爱德华拿着两条牛皮裹成的硬军鞭回来,江北告诉爱德华军姿的标准,让他和自己一起巡视。

    站军姿没多少难度,这些牧师一学就会,担心挨鞭子,开始时站得有模有样,可没过多久就觉得膝弯酸得要命,双脚也麻木一片,身体忍不住开始摇晃。

    这是正常现象,主要原因是站姿不正确,江北发现后并不惩罚,而是耐心地去纠正这些人的姿势。

    一些牧师自觉聪明,看到江北没有真罚他们,江北巡视过来时就老老实实地站好,江北走远后就放松双腿,站在那里滥竽充数。

    殊不知江北当年军训时也用过这招,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他原本不想体罚这些人,毕竟身份是牧师,挨鞭子面子上不好看。

    但这些人不挨打不知道屁股疼,纪律执行不下去,于是铁下心来,只要发现有人偷懒,就走过去抽一鞭子,一点情面也不留。

    连续几个人挨了鞭打后,众人明白了,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一个个老老实实站好,在心里暗暗咒骂江北。

    凯美林宅心仁厚,极少惩罚帐下的牧师,对江北的做法难免不太认同,担心会激发众人的怨气,团结起来反抗,这种事在军队也屡见不鲜,但有心看看江北的管理能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众牧师原本都暗中盼着凯美林制止江北,但凯美林一直无动于衷,最后的指望也没了,只好咬紧牙关,像旗杆一样戳在那里。

    一直让这些牧师站到快中午,江北才宣布解散,约定好下午准时集合,继续教授基础训练。

    江北回到营帐,想着自己就这样当了教官,感觉新奇,只可惜没人分享,要是凯瑟琳在就好了。

    他想到凯瑟琳,眼前浮起一张甜美的脸颊,胸口温暖,暗暗地想,也不知道这姑娘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正想着,爱德华忽然掀开帐帘走进来,腼腆地问:“老师,我能不能在你帐里睡几天?”

    “怎么要搬过来?”江北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那些人刁难你了?”

    “没……没有的事,”爱德华吞吞吐吐地说,“老师,我知道你让我当队长,是对我好,但牧师们都不服我,我怕管理不好他们。”

    江北已经心知肚明,爱德华和他走得最近,又被他任命为队长,他身为安德利特亲自任命的督查官,那些牧师不敢招惹他,肯定把气撒在了爱德华身上,笑道:“大营的牧师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信,你不帮我,谁还肯帮我,你说实话,那些人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那些人是议论了几句,”爱德华犹豫着说,“说老师才刚来大营,没资格管理他们,说要团结起来反抗你。”

    这点江北倒不奇怪,他又打又骂,这些牧师不是石头,不可能没怨气,但以这帮人的熊性,集体反抗还不至于,否则以前受人欺压时就反了,肯定有人在煽风点火,问:“是不是有带头的?”

    “是,有两个人叫嚷得最厉害,”爱德华点点头,“还说要把我赶出去。”

    “把你赶出去?”江北冷笑道,“这帮人想多了,两个人的名字告诉我,下午我让他们闭嘴。”

    “老师,我不怪他们的,”爱德华性格老实,听江北要处罚这些人,自己倒先紧张起来,“我被说两句没关系,但老师因为我惩罚他们,矛盾只怕更深,变得对立起来了。”

    江北让爱德华当队长,一是“任人唯亲”,二是想历练历练这孩子,见他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说道:“爱德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和牧师们的矛盾重要,还是大营的整体战斗力重要?”

    “当然是大营的整体战斗力重要。”爱德华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再问你,”江北又问,“牧师们久不训练,战斗力会不会下降?”

    “会。”爱德华点点头。

    “牧师战斗力下降,会不会影响大营的战斗力?”

    “会。”

    “牧师身为联盟的士兵,没有战斗力,对他们自己是不是好事?”

    “不是。”

    “那不就结了,我强迫牧师训练,是为提升他们的战斗力,保证大营的整体战斗力,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件好事,有矛盾不怕,怕的是牧师们不肯训练,你想包庇他们,看起来是为他们好,其实是在害他们。”

    江北顿了顿,问:“现在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带头煽动这件事的?”

    经江北层层点拨,爱德华立刻琢磨明白了,想着自己还试图把这件事掩盖过去,脸色发红,说:“是普拉克希伯来和帕加拉索莱特汉姆,他们撺掇牧师们联合起来反抗老师,说只要大家团结起来,老师就没办法。”

    “这个帕加拉索莱特汉姆什么来头?”普拉克江北见过,草包一个,不足为虑,但帕加拉索莱特汉姆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不凡,尤其其姓氏的含义是“光锤”,这是圣骑士才有的专用姓氏,应该有些来历。

    “据我知道的,帕加拉索的父亲是名光耀级的圣骑士,在联盟有些地位,但具体不知道负责什么职务,”爱德华回答道,“帕加拉索在牧师中也有些威望,平时人们都爱听他的。”

    “光耀级的圣骑士,那帕加拉索怎么是个小牧师?”江北微微一愣,又冷笑了一下,“有些来头更好,下午就拿这个帕加拉索开刀,杀一儆百。”

    “老师,你打算怎么对付他?”爱德华瞧江北面色不善,担心地问。

    “下午你就知道了,”江北卖了个关子,又笑道,“你想搬过来就搬过来吧,省得他们挤兑你,正好我也有个人聊聊天,你自己去搬东西,我去找凯美林牧师一趟,让他下午不要去校练场了,省得面子上过不去。”

    说完,起身离开了营帐。

一百四十八 杀一儆百

    下午,众牧师在校练场集合后,鸦雀无声地站成了队列,气氛和上午明显有所不同。

    上午站军姿时,他们就彻底了解了新任督查官的脾气,这就是个披着祭司袍的盲流,人们背地里叫德拉斯“白面狼”,叫佩德罗“黑面狼”,但这两头狼都没鞭打过他们,加在一起还没这个年轻人下手狠。

    想不被欺压,路只有一条,就是团结起来反抗。

    中午休息时,以帕加拉索为首,众人已经商议好,下午就联合起来给这位督查官一个下马威,出事也不怕,法不责众,就算闹到凯美林那里,这位牧师顾全大局,一定也会站在他们这边。

    帕加拉索是个面目温和的年轻人,外表并不出众,但独有的姓氏使他始终保持着一种优越的气质,站在队列里,眼中闪着一缕寒光,只等着江北下令训练,就想个办法让这位督查官难堪

    江北站在队列前方,察觉到了众人态度的变化,暗暗冷笑,喝道:“帕加拉索,出列!”

    帕加拉索没想到江北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后,大步走出了队列,站到了江北身前。

    江北打量了一眼帕加拉索,外貌上看倒不像刺头,开门见山地问:“中午你对大家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帕加拉索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江北,“就算说了什么,也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爱德华,出列!”江北把爱德华叫出来,“你说说,帕加拉索中午说什么了?”

    “帕加拉索到所有牧师的营帐,”爱德华如实回答,“对大家说要团结起来反抗督查官,把督查官孤立起来。”

    “我忘了还有个告密的,”帕加拉索自觉得到了众人的支持,瞪了眼爱德华,转过头看着江北,有持无恐地说,“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大家都不满意你的管理,你所谓的训练也没听说过,我们是牧师,有抗议的权利!”

    “所以你就自告奋勇站出来,撺掇大家都听你的?”江北冷笑着问,“以前搬石头时,怎么不见你带领大家抗议?罗伦斯来那天,我看你搬的挺开心的,那时你的权利哪去了?”

    帕加拉索微微语塞,哼了一声,“安德利特将军的命令谁敢不服从,你能和安德利特将军相比么?我这次站出来,是代表大家的意愿,你别觉得自己了不起,我们团结起来,凯美林牧师也会站到我们这边。”

    “凯美林牧师你就别指望了,我中午和他聊过,他以后不会再来校练场,省得看到你们的熊样生气。”

    江北已经决定要拿帕加拉索下刀,慢条斯理地说:

    “既然你这么有勇气,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和我比一场,你赢,我听你的,你输,我会给你一个发落!”

    江北当初参加三项测验时,帕加拉索也在一旁观看,知道江北实力不一般,但是,他也有自己独特的一面。

    由于父亲是名圣骑士,他幼年时也一度被当成一名圣骑士培养,连取的名字也是圣骑士的名字,可惜最后没能领悟圣骑士的戒印。父亲觉得他没当骑士的天赋,就让他研习牧师的圣光教义,转为了牧师。

    但幼年经历的苦训,让他的力量比普通牧师强许多,未必不能战胜,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没错,我说的。”江北淡淡地说。

    “可以使用武器么?”帕加拉索问。

    “我空手,你随意。”江北依旧轻描淡写。

    “那我也不用武器,省得人们说我欺负你。”

    帕加拉索冷笑着退开几步,回忆着当年进行过的圣骑士训练,凝聚出一股力量,大步向江北冲过来。

    江北连高阶战士希尔洛普都能硬刚,区区一个神圣牧师还不放在眼里,漫不在乎地站在原地,等帕加拉索跑近,飞起一脚踢过去,正中帕加拉索胸口。

    他存心杀鸡儆猴,这一脚用足了力量,“砰”的一声,帕加拉索像皮球一样飞出去十来米远,重重摔在地上,感觉胸口裂开一样疼,脸上暴起一片青筋,连呼吸都要停顿,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众牧师都吓了一跳,他们了解帕加拉索,力量在他们中算得上佼佼者,甚至超越一些普通的士兵,没想到连一脚也没能挡住,这个牧师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恐怕已经接近高阶战士。

    在众人注视下,江北信步走到帕加拉索身前,抬脚把他挑得平躺过来,踩住他的脖子,半张鞋底压在他脸上,冷笑道:“就你这种草包,也敢反抗我,谁给你的勇气?”

    江北没这么心狠,只是清楚,想和颜悦色地让这帮软蛋甘心训练不太现实,只有把这些人打服了才有得谈,所以一点情面也没给帕加拉索留。

    帕加拉索半张脸被踩住,感到屈辱,用力挣扎起来,但那只脚像用生铁铸成,纹丝不动,他的胸口却疼得要命,躺在那里不动了,喘息着说:“你……你敢羞辱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么?”

    “爱德华对我提过,一名光耀级的圣骑士,”江北冷笑道,“既然你想把父亲搬出来,我倒想问一问,你出身名门,资源肯定不会缺,为什么只是个小牧师?你父亲比凯美林牧师还要厉害,你的实力怎么这么差?你父亲地位不低,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江北一连三问,全戳在帕加拉索的痛点上,他父亲坚定不移地信仰圣光,以骑士之道秉持公正,坚信磨砺才是最好的晋升之道,从不以权谋私,为后代谋福利,所以他至今只是个前线阵地的小牧师。

    这点还说得过去,但实力差,没出息,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经常把父亲搬出来,太丢人,”江北有意杀杀帕加拉索的傲气,“像你这种废物,干脆别姓光锤了,这是个象征着荣耀的姓氏,改姓烂锤吧。”

    “你……”帕加拉索找不到理由反驳,满脸通红。

    “你什么你,”江北冷冰冰地说,“你输了,要听我发落,你怂恿牧师反抗督查官,扰乱军心,按大营军例,当斩!”

    “你敢杀我?”听到这个罪名,帕加拉索冷笑起来。

    “你违反军例,我身为督查官,有何不敢?不过我没带剑,就用这把锤子送你上路吧。”

    江北从腰间的魔法包里取出公正之手,照准帕加拉索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帕加拉索没想到江北真敢动手,吓得高声惨叫,队列里的牧师也发出一阵惊呼。

    江北当然不会真的砸死帕加拉索,公正之手落到他头上的瞬间,手腕一错,方方正正的锤头擦着帕加拉索的额头砸到了旁边的地上,“砰”的一声砸出一个大坑。

    “啊!啊!啊!”帕加拉索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脸上也血色全无,惊悸地惨叫。

    “抱歉,砸偏了,”江北又把公正之手抬起来,“再来一次。”

    “我错了”帕加拉索高声叫起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也罢,念在你是初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江北把公正之手收回去,脚也抬了起来,“我再饶你一次,只罚十鞭,爱德华,行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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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药剂师普特雷斯历经千辛万苦,搜集到五色巨龙和深渊领主的骨骼,然后和巫妖王的遗骸拼凑在一起,打造了一具不朽的骨骸。普特雷斯企图把这具骨骸复活成自己最强大的仆从,不料还没来及实施,就被普通学生江北捷足先登,重生到这具骨骸上。江北捡到一身祭司袍,阴错阳差来到了一座人类的市镇,依靠骨骸有吸收负面能量的能力,伪装成一名医术高超的牧师,过起了靠忽悠为生的生活。普特雷斯千方百计想夺回这具骨骸,小镇的镇守处心积虑要揭开神秘牧师的真面目,江北使尽浑身解数要活下去,于是,一场啼笑皆非的故事开始了……(本文以魔兽世界为框架,以魔兽世界的剧情为大环境,书写小人物奋斗拼搏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镇上的牧师是死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镇上的牧师是死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镇上的牧师是死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