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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锋     云的抗日txt下载     云的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风云突变(五)

    6月22日凌晨,八卦隘隘口,经历过又一个白天的血战之后,张砚田和顾明昌检查过部队,慰问过伤员之后,开始和几个参谋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说是晚饭,其实也是午饭。而两顿饭加起来的内容,不过是一块压缩饼干外加一点山泉。自从进驻八卦隘,张砚田和顾明昌就没有合过眼,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没有休息了。两个人皆是胡子邋遢,又黑又瘦。军粮早在三天前就吃光了,现在仅剩的一点压缩饼干,那还是定州基地空投下来的。弹药,两天前用光了,现在使用的,一部分是刁一得领衔的学一师三旅旅直属侦察连官兵冒着极大风险从阵地收集回来的阵亡将士没用完的子弹、手榴弹,一部分同样来源于空投。

    今天一战,原来就不多的人手又少了一半。这让顾张两人都变得忧心忡忡的,乃至尽管负重饥肠辘辘却依旧食不下咽。

    对于张砚田来说,这一战的艰苦程度是原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仗打到现在,本来甚为机灵,不肯吃亏的他早就没有了打小算盘的心思,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自己死后能不能得到一个名分,能不能以抗日英雄的形象留诸于史册。而对于幸存的特警二纵的官兵来说,从原先的渴望一战到后来的咒爹骂娘,再到现在的只知道机械的执行命令,他们已经被战争消耗掉了这几十年成长积累起来的活力,变成了真正的战争动物。

    此战的绵长和艰难,同样偏离了顾明昌当初的设想。无疑,顾明昌是一个出色的参谋人选,就该战的各方面因素,战前他都考虑到了。因此他战前的估计是,只要他们能够在八卦隘坚持住三天,那么等29军和57军解决掉察哈尔境内的日军,那么,以香月清司为首的小鬼子,末日也就到了。届时,学兵军无疑将拥有一个更加宽阔的发展空间。然,五天过去了,延庆方向却始终没有出现援军的影子,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顾明昌是北平人,自懂事起,经历过北平军阀的混战,故,在学兵军这一帮年轻人中,对于军阀的本质吃得恨透,他不禁担心,是不是秦德纯和张自忠哪一个人动了死私心,关键时候竟然想坐收渔利,这是在等着学兵军和小鬼子拼个两败俱伤呢。

    随便咬了几口难以下咽的饼干,喝了点水,接下来的里程就是讨论今晚和明天的作战安排。在双方部队都损耗过大的情况下,顾张二人经过商量之后,将两支部队整合在一起统一指挥,编为三个主力营一个后备营,每天轮番阵,这才保证了这支队伍的可持续战性。

    张砚田用极度嘶哑的声音说:“小顾,今天半夜我来。你抓紧时间休息,如果我们前面顶不住,你带兄弟们先撤!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今晚,日军肯定会有大动作!”

    白天的战斗,日军表现出了和前两天既然不同的气势。身为一线主官,张砚田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他现在这么说,很有点交代后事的意味。

    顾张两人一起共事多日,从最初的不协调渐渐的发展到现在的心有默契,有些话不需要明说便能够意会。顾明昌直起身子,借着不远处一堆燃烧着的炮火看着张砚田,郑重的说:“张大哥,从我穿军装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字典里便已经没有撤退这个词语了。您别劝我,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学一师三旅在这里的全体官兵的心声,我想,也是贵部所有兄弟们的心声——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小鬼子就别想从八卦隘跨过长城。”

    所有人,不管是依旧保持着旺盛斗志的刁一得等人,还是已经显得有些迟钝的特警二纵官兵,大家都站了起来,用直立的身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砚田从这些已经生死与共十数日甚至几年的兄弟们脸一一看过去,最终,庄重的行了一节军礼,道:“那好!我先走一步,到了下面,我们依旧一起打鬼子!”

    “是!”众人不禁全部立正,还以军礼,同时大声答道。

    张砚田正欲前行,忽然,刁一得手下负责在隘口北端监视情况的一个侦察连战士带着一个人跑了过来,老远的喊:“张旅长、顾参谋,特警一纵有兄弟过来了。”

    顾张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喜色。然后,两人大步迎了去,走得近了,张砚田张开双手大笑着对来人说:“是谋啊,太好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他和来人却是熟识的。

    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校,看见张砚田,他先是敬了记军礼,说:“张旅长,总算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张砚田握住他的手,将顾明昌介绍给他,说:“这是学兵军军部参谋顾明昌,这是一纵的少校副官王谋,大家都是兄弟,你们认识一下。”

    顾明昌先行军礼后握手,握着对方的手,他细细端详这位少校副官的衣着神情,心中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王谋身的衣服虽然也有破损,但是神情却不显得紧张,如此推断,一纵应该没有经历什么恶仗。一纵既然能够到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延庆之敌已经被解决或者赶跑了呢?那么接下来,29军、57军都会源源不断的杀过来,哈哈!香月清司那帮鬼子的末日真的到了。他正欲向对方询问有关战况,后者却松开他的手,转对张砚田说:“张旅长,我们旅长让我带几句话给你,能请兄弟们回避一下吗?”

    张砚田此刻心情大好,倒也不疑有他,笑笑说:“这里都是好兄弟,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王谋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忽然向顾明昌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顾参谋,你就这里学兵军最高长官了?”

    顾明昌点点头,笑道:“惭愧!”

    王谋也笑了,下一刻,他忽然掏出手枪,对准顾明昌就射。

    “呯!”枪声响处,张砚田大叫一声:“你干什么?”顾明昌只觉得左肋一痛,整个人立刻弯倒地。

    而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一直站在顾明昌右侧的刁一得右手一抖,一柄匕首飞出,扎中了王谋的心口,这也使得后者的准头略偏,同时也失去了开第二枪的机会。

    刁一得怒吼道:“老子早就觉得你小子不对付了,果然!”说着冲前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张砚田被这一幕惊得眼睛瞪圆、嘴巴张得老大,此时也怒吼道:“王谋,你狗日的投靠日本人了?!”话一出口想起更加严重的问题,他赶紧叫住刁一得:“等等!”然后颤着音问:“王谋,你老实的告诉我,一纵,一纵是不是已经完了?”

    王谋右手捂住心口,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以激烈的咳嗽告终。

    张砚田看了顾明昌一眼,对自己的副官说:“给他包扎一下。”

    副官走前,从身掏出急救包,正欲施展手脚,王谋艰难的说:“谢,用,用不着了!”左手摸索着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向张砚田,紧接着脑袋一歪,扑倒地,停止了呼吸。

    刁一得就站在旁边,此时一蹿便抓住了那封信。

    副官皱起眉头,喝问:“你做什么?这信是给我们旅座的!”

    刁一得还没回话,已经被手下包扎好伤口的顾明昌说:“一得,把它给张旅长。”

    刁一得瞪了副官一眼,迅速的一扫信封,见面只有“张砚田亲启”五个字,有些不甘的将信交给了张砚田。而后者一接过信,只扫了信封一眼,眉头便不禁跳了一跳,显然是识得这字迹的。

    信封并没有封口,抽出信纸,面不过寥寥几句话,张砚田几乎一眼就看完了。看完信,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几秒钟以后,似做了面重大决定似的,他将信递向顾明昌,说:“是于军长写给我的,你看看。”

    顾明昌从他的神情,断定这封信并不寻常,当下也不推却,接过来看了,看完,他重重的喘了口气,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相当的难看。

    张砚田先朝黑乎乎的远处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明昌说:“这封信如果早来几天,我可能真会动心,但是现在……兄弟,不瞒你说,我连生死都看得轻了,还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吗?”

    于学忠在信中,要求张砚田立刻响应老蒋号召,重归南京政府序列,并让他便宜行事,讨伐叛逆。事后,视贡献大小,中央必有嘉奖。

    顾明昌咳嗽了两声,将信交还给他,轻声慢气的说:“这封信来得还真及时啊,要不然,估计到死我都不明白怎么迟迟不见援军呢?他娘的,想想真他妈可悲,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想要驱除日寇、恢复河山,有些人却趁机玩阴谋去除异己。叛逆,抗日救国的学兵军成了叛逆,那些见着鬼子便只知道逃跑,连首都都守不住的人倒成了正义之师了,他娘的!这世道真他娘的荒唐!”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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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六)

    顾明昌是典型的学兵型军人,这类军人身最为鲜明的一个特征就是,他们很注意形象,说话从来都不带脏字。从不说脏话的却开始骂娘,由此可见,顾明昌心中的怨愤是多么的浓重。

    张砚田同样也想骂娘。第二次长城抗战打到现在,他已经为之付出了太多。本来,这付出是值得的,只要消灭了鬼子,他就是死了,那也是死的光荣,死的伟大,将来一定能在历史留下厚重的一笔。但是现在,虽然尚不明白南京那位究竟动了怎样的手脚,已经明朗的一点就是:援军没有了,学兵军,特别是他们这部分担任狙击的部队成为了孤军。

    从身找出一颗烟来,点,深深的吸了一口。和欧阳云一样,张砚田也是资深烟民。而他现在抽的烟,是白天随同弹药补养一起空投下来的。空投物资中竟然有烟草这种奢侈品,这是张砚田没想到的。而从这一个细节,也能够看出学兵军的富有再就是学兵军官兵的福利是多么的好。在深入一层去想,也就难怪南京那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讨伐叛逆了。

    抽了一口烟,张砚田的头脑清爽不少,他问带王谋过来的那个士兵:“小兄弟,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个战士说:“十个人,说是来见您的,因为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我们只让他一个人来。”

    张砚田点点头,转对顾明昌说:“我看,咱们还是先想办法获知更详细的情报再说——南京究竟想干什么,再就是,29军还有57军现在是什么立场。”

    顾明昌苦笑着看了刁一得一眼说:“没这个必要,如果我所料不差,王谋是应该知道详情的,至于其他人,肯定都是充当的保镖角色。张大哥,就我军的下一步行动,我有一个想法。”

    张砚田想想觉得有理,说:“你说。”

    咳嗽了两声,顺了顺气,顾明昌说:“首先可以确认的是,我们期待中的援军是不可能出现了,那也就意味着八卦隘围歼战已经失败了。我们的狙击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王谋并没有被日本人收买,那么,南京政府肯定有一系列针对我军的行动。张大哥,我现在倒不担心我们这一块,我最担心的是军座。如果我是南京的决策人,那么,首先要对付的肯定是军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军座身边并不都是学兵军嫡系,我……”话没说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闻音而知雅意,张砚田接道:“你是想通知对面吗?”

    “是。”

    “困难不小啊,隔在我们中间的鬼子,可是有好几万呢。从这几天小鬼子的表现看,他们肯定知道了一些内容。如果我是香月清司,肯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

    “困难确实不小,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去做!张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明昌话说得客气,张砚田听起来却不爽了,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帮不帮忙的?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子的蚂蚱了,说,你准备怎么做,我们二纵的弟兄都听你的!”

    顾明昌笑了笑,说:“我想请你们发动一次佯攻,掩护刁一得他们突破日军防线,然后,你们先行撤退,我们9团的弟兄负责掩护。”

    张砚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扔掉手的烟蒂,道:“姓顾的小子,你把我张某人当什么人了?贪生怕死之辈吗?”看了身边为数不多的二纵的几个兄弟一眼,他说:“论单兵素质,我们特警二纵确实不如你们,可是这几天过去了,我们可曾出现一个逃兵!二纵的兄弟们,你们说,我们会抛下兄弟独自跑路吗?”

    二纵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喊:“不会!”喊完,他们本已经失去神采的眼中,开始闪烁着一种光芒。

    顾明昌眼睛有些发烫,他对刁一得说:“扶我起来!”在后者的搀扶下站起来以后,他艰难的站直身子,朝张砚田等人行了一记庄严的军礼,尽量大声说:“张旅长,承蒙兄弟们看得起,从此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一家子了。好,一家人不说二家话,那么下面我就开始分派任务了。”

    张砚田哈哈一笑道:“这才爽气,你说,包括我在内,从现在开始都归你指挥。”

    在顾明昌的编排下,负责突破的小组成员首先被挑选了出来。刁一得担任组长,队员一共有十七人,其中十一人来自刁一得担任连长的原侦察连,其他人则都来自特警二纵,其中还包括张砚田的副官梁佐声。然后是负责佯攻的队伍,为了尽量显得逼真,八卦隘没有受伤的全数被编进了这支队伍,由张砚田亲自指挥。剩下的轻伤员则由顾明昌指挥,负责供应弹药和救护伤员。顾张二人和刁一得约定,一旦刁一得他们成功的形成突破,就同时发射三颗照明弹。只要看到照明弹,八卦隘的部队便开始撤退。

    顾张二人经过磋商,决定将佯攻时间放在凌晨一点钟。而就在他们定下佯攻时间不久,忽然,八卦隘隘口东北面大约五公里的地方传来了枪炮声。那里的长城段,因为山势不太陡峭的原因,为了防止日军从那里形成突破,顾明昌安排了一个连得人手防守。经过这几天的战斗,那个连现在只剩下一个排。好在,那里的地势不利于大兵团运动,故,人手虽然锐减,却还能守住。

    顾明昌安排完突击任务之后,立刻就派人前去通知那个连,要他们看准时机和大部队一起撤退。此时见那里开打,那一定是日军发动了夜袭,不禁有些担心那里的兄弟能不能扛住。他对张砚田说:“燕子口那里现在就一个排的人马,是不是要派点人手过去增援?”

    张砚田摇头:“我们这里人手也不多了,如果半夜小鬼子也对这里实施夜袭,那肯定还要伤亡一批兄弟。再分流过去,我只怕下半夜的佯攻都没办法进行。燕子口地势易守难攻,只要他们弹药足够,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叫几个人送点弹药过去,多带些手榴弹。”

    自古以来,面对优势敌人的狙击战,向来是最难打的。防守燕子口的是特警二纵的一个连,张砚田应该比顾明昌更在乎他们,然,情势使然,他现在却顾不得肉疼了。

    从把于学忠的信交到顾明昌手中开始,他便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学兵军的一份子,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便已经和欧阳云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他这样做,正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小我。

    仅仅过了几分钟,负责向燕子口运送弹药的战士才离开八卦隘,八卦隘南面长城外的阵地,枪炮声响了起来,小鬼子果然对这里也发动了夜袭。

    顾明昌受的伤不轻,即使他有心亲自指挥此时也力所不及,故,张砚田只朝他点点头便带着几个警卫跑了出去。

    八卦隘隘口外,还掌握在学兵军手中的最后一道战壕前,在炮弹爆炸过后引燃的篝火映照下,密密麻麻的鬼子排着散兵线摸来,三八大盖前端的刺刀不时闪烁着寒光。张砚田一溜小跑,经交通壕跑到了战壕里。战壕外侧,学一师三旅九团和特警二纵幸存的官兵们默默的端着枪,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两耳竖起,只等着指挥官下达开火命令。

    日军并不擅长夜战,所以八卦隘最惨烈的战斗都发生在白天。但是今夜注定将是个特别的日子,日本人摆出了孤注一掷的姿态,第一次进攻就派出了几乎一个满编大队。

    张砚田的到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随着有人喊出:“旅座!”“长官!”“将军!”然后,战士们的视线纷纷投过来,看见确实是张长官、特警二纵的最高长官,不少战士心中安定了一些。他们端着枪的双手也变得更加稳当了。

    张砚田一路走到战壕的中间位置,路拍拍这个兄弟的肩膀,深深的看那个兄弟一眼,站定之后,他环顾四周一圈,吼道:“兄弟们!欧阳军长当初不过让我们坚守两天,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坚持了几天呢?五天!虽然,我们牺牲了不少的兄弟,但是,我们打死了多少鬼子呢?你们看看阵地的尸首,一大半都是鬼子的!兄弟们,你们了不得啊!恩,我看到有人开始得意了,那我得批评你,兄弟,还不到骄傲的时候啊!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小长官,也就是欧阳军长,当初他和楚天歌哥俩个,可是一次性就解决掉两百余鬼子的……”

    熟悉张砚田的人都清楚,这位东北汉子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他现在表现得这么婆妈,却是受了顾明昌的影响,并亲眼见识到了思想政治工作的效能之后这才做出的改变。顾明昌受伤不能前线,他的功课自然由他补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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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七)

    在张砚田有点漫无天际的话语里,戴着钢盔的鬼子越来越近了。炮声渐渐稀疏下去,间或传来“刚”“刚”的声音,那是迫击炮开火的声音。

    “打!”张砚田忽然暴喝道。随后,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首先怒吼起来,在它们面前足足十五米左右的扇形区域,鬼子秋后的麦子一样成排倒了下去。

    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几乎同时打响,足足十挺左右的去病式编织了一条长达百米的火网。黑暗中,数以百计的子弹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飞行轨迹,硝烟味弥漫在整个战场,给对面的鬼子带去了死神的礼物。

    “小鬼子是不是以为我们没有充足的弹药了?那好,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如此密集的火力,是张砚田早就算计好的,为的是给日军一个沉痛的打击,好让他们心存顾忌,放弃可能的连续的夜袭。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充足的子弹以留待下半夜的佯攻,为刁一得他们的突破打好掩护。

    不计成本的密集火力打击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虽然在官佐的胁迫下,日军硬起头皮发起了反复的冲锋,但是,除了给守军带来给大的荣耀外,没能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一个大队的鬼子最终丢下三百余尸体,拖着二百余伤员撤了下去。

    战斗中,张砚田额头被流弹划过,增加了一枚新的“军功章”。男人身的伤痕等于“军功章”的说法,自然式从欧阳云口中流传出来的。而学兵军中最显目的一枚军功章,却不是男人的专利,而是着落在了白流苏那本来应该白璧无瑕的脸。知道白流苏前生今世的老人,其实都知道白流苏脸那个伤疤和学兵军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楞要扯关系的话,那就得牵扯那批当初被她藏在陈家旧宅里的赃物了。

    扯得有点远了。在这样持久的战斗中,要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又有五十余特警二纵和学一师三旅九团的兄弟永远的闭了眼睛。与他们相比,“我实在是走了狗屎运了”——这话是有人提醒“旅座您受伤了”的时候,张砚田说的。确定鬼子退下去之后,他随手捡起块泥巴在脸涂了涂,算是止了血,然后便立刻组织人手抢救伤员;同时,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三十余人组织起来,开挖之前被打塌的通往二道战壕的交通壕。

    燕子口的枪声也停了下来,就在张砚田舒缓一口气,准备找支烟来抽的时候,刁一得急急的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张旅长,狼牙大队长郭彪少将过来了,请您回去一下。”

    “狼牙,郭彪?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他们不是应该在延庆的吗?”张砚田几乎本能的问道,然后不等刁一得解惑,他脑子已经转过弯来——既然29军和57军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那么如今看来,狼牙已经放弃了延庆。延庆既然失守,那么八卦隘现在就不是狙击线,而处于南北日军的包围中了,随时都可能遭受日军的围攻。

    “他们来了过少人?”

    “两百多个,郭大队还留了一百人在燕子口。刚才的燕子口,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已经被日军攻破了。”

    快步赶回了位于隘口北端的指挥所里其实就是城门洞,穿着一身迷彩,脸胡子拉杂的郭彪正蹲在地和顾明畅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见张砚田,站起来敬了记军礼,把手伸过来说:“张旅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张砚田回敬了军礼,然后双手握住了传说中学兵军第一武林高手铁掌般的右手,用力摇了摇说:“客套话就不多说了,郭大队,我现在关心的是,你对这次南京方面采取的行动究竟了解多少?欧阳军长知道了吗?他有没有遇险?”

    一连串的发问,所提问题就是刚才郭彪询问顾明昌的。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南京方面是蓄谋已久的一次行动,29军、57军、阎锡山都牵涉其中。至于军座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郭彪原来的打算,是要死守延庆以待援军的。而由于庆有余临终前的擅自做主,狼牙和投诚伪军开始了艰苦的突围战。投诚伪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面对如狼似虎的日军,虽然能鼓一时之勇与之死战,最终却因为单兵素质和装备的差距,几乎全军覆没。狼牙将士每一个人都是精锐,而郭彪的那道命令更是激发了他们血液里的“狼性”。最终,他们虽然伤亡了将近两百人,却也让日军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使寺内寿一亲自指挥的部队中近半数以的中层军官在这一役中被杀,这直接造成了围困延庆日军序列和指挥的混乱,从而使寺内寿一围歼狼牙的计划成了笑谈。

    被动成功突围之后,郭彪不得不接受事实,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而随着他派出去联系29军的几名战士归队,获悉29军已经和日军井水不犯河水的他开始担忧欧阳云的安全,于是,果断的率队连夜奔向八卦隘……

    在张砚田回来之前,顾明昌已经将他们下半夜的突破计划告诉了郭彪并取得了他的支持。郭彪接着说:“和你们所想的一样,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似乎确保军座的安全。因此,这次突破是必要的,且宜早不宜迟。张旅长,我想九点半就开始,我们狼牙分成三个小队从三路突破,你们负责佯攻,你觉得怎么样?”

    张砚田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九点一十,他说:“九点半,是不是太早了。这个时候,即使没有战斗任务的日军也还没有睡觉。”

    郭彪说:“就是所有日军都保持警戒也不用担心。张旅长,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按照我们掌握的情报,对面的日军三天前就应该断粮了。而因为我军的围困,他们的辎重给养一直供应不。我不清楚南京政府和日军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已经无被围歼之忧,日军肯定会保持松懈状态以维系体力。”

    “行,那就这样办!”

    把时间调整到半天前。午十点多钟,八卦隘隘口南面的学兵军阵地,在前线隆隆的枪炮声中,欧阳云站在军指挥所门口,正吸着一颗烟默默的看着四周来来回回忙碌着的战士们,担任值守官的学三师二十六团团长项村欧大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两个肩膀佩戴着大刀标识的大刀特种大队的军官。

    距离欧阳云五米左右,项村欧立正敬礼,开口道:“报告军座,大刀……”他话没说完,欧阳云已经认出了那两个人,迎去问:“杨天亮、刘兵郭,你们大队长呢?”

    杨天亮和刘兵郭两人此时正欲立正行礼,闻听此言,脸色一僵,动作一个停滞,对了视一眼——两人脸不太妙的表情让欧阳云将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忽然,杨刘二人一个拔枪一个拔出了匕首,下一刻,杨天亮身子一动,左手已经捂住了项村欧的嘴巴,右手匕首同时割断了他的喉管和颈部大动脉;而刘兵郭出双枪,朝着欧阳云的胸部呯呯呯连开五六枪。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项村欧固然是立刻就被放倒了,欧阳云呢?胸口剧痛之下,嘴里面一甜,受损的内脏里有血逆流进口腔,溢出嘴角,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欧阳云的警卫除了两个人立刻拔枪朝二人射击,其他人都被这变故吓呆了,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杨刘两人已经同时开火,前者用冲锋枪,后者用两支驳壳枪,瞬间就将除了那两个作出反应的警卫全部打倒了,同时被打倒的还有两个军部参谋。

    “有刺客!”“救军座!”两个作出反应的警卫大声喊着,翻滚腾挪着和杨刘两人展开对射,其中一人连续射击之后,一枪击中了刘兵郭的心口,后者嘴里喷血,拉开别在腰间的光荣弹,不顾一切的向他冲了过去。

    周围离得远些的战士此时已经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不少人立刻怒吼着扑了过来。

    离得最近的指挥所里此时还有十余人,第一个冲出来的是抱着照相机的刘子文,而他出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飞快的朝地扑倒下去。

    紧跟着出现的是白流苏,一看清指挥所外的现状,她想都没想飞刀出手,同时朝欧阳云飞跃过去。

    杨天亮冲锋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光了,胸部中了白流苏的飞刀之后,似乎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他丢掉枪,哈哈笑道:“欧阳云啊欧阳云,你没想到会死在我们手里?!”然后又朝其他人吼道:“我们奉蒋委员长的命令清剿学兵军叛逆,现在匪首欧阳云已死,蒋委员长有令,这次平叛只——”

    他话没说完。白流苏右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飞刀准确的了他的喉咙里。白流苏抱起欧阳云,瞪着一双丹凤眼咬牙切齿道:“死不要脸的,究竟谁是叛逆?欧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姑奶奶杀了姓蒋的全家!”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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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八)

    下午四点钟左右,美国华盛顿,乔治华盛顿大学南边的一个单独院落里,穿着一身旗袍的顾恋云正在和几个高鼻碧眼的“洋鬼子”说着什么,忽然,一阵眩晕传来,她身心一阵失神,端在手的茶盏竟然无缘无故的跌落地,摔碎了;人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旁边她的助手,一个名叫何安娜的华人女孩立刻前扶住她,问道:“顾姐,您没事?”

    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几秒钟的事,不过却让顾恋云波澜不惊的心境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似的。从而将一颗心不自禁的楸紧了。

    便在这时,院落的门口传来了争执声——“这里是私人领地,你们不能进去!”

    这声音顾恋云识得出来,是管家王伯。她歉意的朝几个美国客人笑了笑,对何安娜说:“安娜,你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好的,”安娜朝几个客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然,她没走几步,“呯、呯!”两声枪响,紧接着响起了王伯嘶哑的喊声:“你们这些强盗——保护小姐!”

    枪声让几个文质彬彬的美国客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其中一人问道:“顾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刚问完这句话,他发出了一声惊呼:“GD!”

    他的惊呼,立刻就被此起彼伏的枪声所淹没了。而他之所以惊呼出声,却是因为看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一向文弱内敛的顾恋云竟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支手枪,而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个东方美人竟然是个功夫高手,而且其胆魄十足!”这是他后来和罗斯福总统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出的一句话。

    硬闯欧阳府邸的是四个华人,这是后来华盛顿警方公布的信息,他们给发生在欧阳府邸的这次枪战定性为华人黑帮之间的“黑吃黑”。在这起枪战发生后,有那么一段时间,顾恋云和她最为亲近的几个助手被请进了警察局接受了相当长时间的质询,直到学兵军首领欧阳云再次现身。

    真相自然不会如此简单。熟悉内情的华侨大佬,私下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一方面对抗日反被盟背叛的欧阳云报以深切的同情,一方面,对南京的那位是相当的不齿,认为,即使他真的是出自公心要统一中华驱除异己,那也应该等赶跑小日本之后。

    而在顾恋云写给欧阳云的信中,有详细的提到这件事。这起事件是国民党复兴社下属力行社的特务处策划的,其目的却是想通过劫持顾恋云达到控制学兵军在美国的工矿企业——这一切,是南京方面早就策划好了的。

    欧阳府邸的枪战事件,只是这一系列行动中因为有美国人的存在而显山露水的一起,背后,在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那些不为人知的卑鄙手段,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在顾恋云和她的伙伴们之间。好在,顾恋云并不是泛泛之辈,她不仅和美国政府和军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且还和不少华侨大佬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正是在这三方势力的帮助下,最终,那些鸡盗狗鸣之辈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学兵军在美国的产业,以主营盘尼西林的医药公司起家,现在已经发展成三大支柱产业——医药、军工、电子。他们不仅拥有自己的研发所,而且和美国当时多家实力雄厚的企业有着联营关系,南京政府想通过华侨中为数不多的黑社会势力对之实施渗透和控制,在学兵军没有完全垮台的情况下,无疑是自取其辱。

    欧阳云遇险的事情,顾恋云在一个月之后才明白详细情况,然后她才知道,自己当时竟然心有灵犀了——老天给了她一个警示,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天注定了?

    中国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或许就在违心程度的不同。这或许可以用来解释顾恋云终其一生只倾心欧阳云一人的根本原因。

    对欧阳云倾心的女人,有无聊的后世历史学家专门研究过这个问题,他们一共找到了五个女人。其中,被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顾恋云也不是潘媚人,而是白流苏。

    欧阳云生命中第一次遭遇最严重危机的时候,白流苏尚不知道自己心中已经对这个“混蛋”心有所属了。

    无疑,作为大刀特种大队的一个小队长,刘兵郭已经成长为一个即使在后世也配得“优秀”两字的特种士兵。四米左右的距离,他用两把驳壳枪一共朝欧阳云开了五枪,五颗子弹竟然只击中两个地方——欧阳云的心口位置。如此,纵使欧阳云身穿着来自后世的先进防弹衣,依旧被重创。

    五颗子弹的动能,纵然不能撕碎防弹衣,却也足够让一个正常人郁闷死去了。

    欧阳云没有死,他不正常吗?

    可以这么讲,从被选定为穿越试验者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便被现代科技改进过了,他的肌肉强度、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便是郭彪等所谓的武林高手,也没法比。所以,欧阳云虽然先是气血攻心,嘴角溢血,后来更是在白流苏怀中大吐特吐,一下就吐出了四块血块,但是,在昏迷了一个星期之后,他还是醒了过来。

    大刀中究竟有多少人被收买了,参加了这次“刺云”行动,直到单人雄的出现,这一直是困扰白流苏等人的一个迷。

    小长官受创昏迷不醒,没有比这个对学兵军军心影响更大的事件了。在场的官兵,包括白流苏在内,当时除了愤怒,余下的便是惶恐了。直到此时,一些平时只是觉得小长官这个人还不错的官兵,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原来,这个貌似没正行的小长官,一直以来还扮演着稳定军心的中流砥石这一角色啊。是啊,学兵军成军以来,遇到的风浪并不少了,但是似乎每一次都轻轻松松的就过来了。现在想想,这都是因为欧阳云在做决策的原因哪!

    杨天亮和刘兵郭两个人也够狠的,学兵军军部可数的几个优秀参谋,几乎全部被他们给杀死了。而三个旅长,除了受重伤的黄浩留在附近的野战医院里,邓子歌还有毛林淳包括机步旅旅长何正降,此时都在前线,正在指挥部队作战。29军教导总队的最高长官佟麟阁此时倒应该有空的,但是,他们能相信这个外人吗?

    不少官兵,特别是一些军官,第一次变得惶惑不安起来。

    刘奎赶到的时候,欧阳云已经被白流苏抱到野战医院去了。关键时刻,这个少女身还是表现出了军人才有的特质,冷静果断。她指派几个低级军官负责封锁消息,去把刘奎、邓子歌、毛林淳、何正降给叫回来,然后便抱着欧阳云飞奔向不远处的野战医院。

    刘奎作为欧阳云警卫部队的最高长官,战前被姜树人、李铁等人叫去做了专门的叮嘱,要他确保欧阳云的安全。而他自认为一直执行得很好,然,这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让他愧疚的,当场自杀谢罪的心思都有。从两个警卫的口中得知军座重伤不醒的消息,他当时就两个耳光甩了过去,骂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平时我是怎么交代的?离军座的距离不许超过一米。军座要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准备抹脖子!”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飞快的朝野战医院跑去。

    这时,意外又发生了,他离开指挥所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忽然有迫击炮炮弹的破空声响起,他本能的扑倒地。“轰”的一声剧烈爆炸,等他趴在地循着爆炸声回头看时,却见指挥所已经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废墟。

    刘奎狠狠的一拳砸在地,眼泪都急了出来。他恨恨的骂道:“他奶奶的,实在是太狠了,这下好了,我们要和外面的部队失去联系了!”

    如果把整个学兵军体系比作一个人,那么军部指挥所就是大脑了。而里面的电报设备则是联络肢体的神经系统,现在大脑和神经系统都没了,学兵军就变成一堆散沙了,极有可能被野心家、敌人逐个的消灭吃掉。

    曾经,刘奎以为自己是个大将之才,所以,对于屈居这么一个几乎没仗可打的警卫团团长的职位,他是相当不满意的。然,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怎么就没提前想到,敌人既然能对军座进行刺杀,为什么不顺手将指挥所——学兵军指挥中枢给端了呢?!

    爬起来,顾不得去探视军座了,他跑回指挥所。指挥所里,还有担任值班任务的四个参谋和两个警卫,此时,他们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最惨的一个,脑袋被削成了两半。

    刘奎目睹眼前惨象,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眼角渗出血来。血泪掺和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可怖。

    迫击炮弹是从一千米以外的东南方飞来的,那里,正是29军教导总队的营地。刘奎恼羞成怒之下,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声,不过三分钟左右,警卫团除了负责保护欧阳云的那个连,还有其他外派的人员就都列装到齐了。

    刘奎的眼球里满是血丝,一张脸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比,他龇着牙吼道:“兄弟们!多话我不想说了,你们直接回答我,想不想为军座报仇?”

    “为军座报仇!”战士们异口同声的怒吼。

    三营营长郭才子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团座,你知道是谁害的军座?!”

    “当然,刚才摧毁指挥所的那枚炮击炮弹是从教导大队的营地里飞过来的!一定是29军那帮狗娘养的联合大刀干的好事!”

    “团座,那干!”

    “干!”

    刘奎带着大约三百余人的警卫团战士气势汹汹的朝29军教导总队的营地里杀去,这才走了一百米不到的距离,教导总队的营地里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爆炸声。

    刘奎道:“有人比我们先动手了?兄弟们,跑起来!”

    一彪人加快了行军速度,几分钟便跑到了距离教导总队营地大门不过百多米的距离。刘奎喝令部队停下,召集郭才子等人正要讨论下具体的战术,里面的枪声停歇了,大门里冲出来三十余人。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大声喊着:“让开,让开,快!”紧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两副担架。

    喊话的那人刘奎是认识的,乃是教导总队警卫营的营长钟大山。钟大山他们显然对刘奎等人并没有敌意,浑然没有提防之心,抬着担架就冲了过来。在人群中,刘奎又认出一人,那是大刀特种大队的一个小队长——萧逸,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他咬咬牙道:“兄弟们,不管了,准备整他娘的!”

    郭才子觉得有些不妥,说:“团座,是不是先喊个话?”

    刘奎瞪他一眼,吼道:“喊毛话,他们刚才炮击我们指挥所之前,怎么不喊个话!”

    郭才子无言以答,只得拧起眉头操起了卫青式突击步。

    眼看着一场冲突在所难免,关键时刻,萧逸看出了不对,他大声喊道:“刘团长,千万不要开枪!误会!”

    这里的所有人,也只有他和他那个小组的兄弟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之所以先出现在教导总队的营地里,盖因为在前来八卦隘的路凑巧发现了大刀另一个小组的针对教导总队的阴谋,本来想要进行阻止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大刀大队中,响应张镇投靠南京方面的人不在少数,其中,随杨天亮和刘兵郭行动的便有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先是在和忠于单人雄的大刀队员作战时内耗了十余人,接着在穿越日军封锁线时又挂掉十余人,最后成功到达八卦隘的一共余九人。九个人里,除了杨天亮和刘兵郭担任刺云的前锋,其他七人则混进了教导总队,他们原来的打算是,先刺杀佟麟阁,然后再想办法在教导总队和学兵军之间制造矛盾。刚才摧毁学兵军指挥所的那一炮,就是他们的杰作。而如果不是萧逸小组及时的发现了他们的阴谋,那指挥所刚才就不是只被一枚榴弹击中这么简单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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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九)

    萧逸这一声喊,让钟大山等人也醒过神来,眼见刘奎他们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后者怒了,吼道:“姓刘的,你想干什么?”

    警卫团的众军人全部将目光投向刘奎。刘奎瞪着钟大山,吼道:“干什么?为我们军座报仇!”

    萧逸和钟大山两人闻言都大吃一惊,前者结结巴巴的问:“军座,军座出事了!”

    刘奎;冷冷的瞪他一眼,吼道:“承你们大刀的情,军座现在正生死未卜呢!”

    “啊!”萧逸狠狠一拳砸在头盔,恨恨的道:“娘的,我们还是来晚了!”两行热泪流下眼角,然后,只觉得支撑自己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消失,整个人便瘫软下去。在他旁边的钱斌一把接住他,眼中也流下泪来。而他们这个小组幸存的其他三人也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登时失去了神采。担架的两人,乃是佟麟阁和木剑蝶。木剑蝶在路被狙击萧逸他们的大刀队员击中心口,之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佟麟阁此刻本来尚处于迷糊状态,闻言却睁开了眼睛,惊得在他边一直看护着他的副官惊呼出声:“军座?!”佟麟阁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扶我起来。”被手下扶起来以后,斜靠在副官的身,佟麟阁让钟大山让刘奎过来。

    钟大山朝刘奎喊道:“我们军座让你过来一下!”

    刘奎此时才知道担架的伤员竟然是佟麟阁。对于佟麟阁,因为受欧阳云的影响,他还是相当尊敬的,当下就要走过去。这时,郭才子前一步拉住他说:“团座,你不能过去!”

    前一刻还势同水火,这一刻却要近身相见,倒也难怪郭才子会有所顾忌。

    刘奎瞪了他一眼,下令:“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然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佟麟阁受伤的部位是腹部,等刘奎走近了,钟大山应该是看出了刘奎眼中的疑问,说:“军座是被大刀的耿荣庆打伤的。听萧逸说,他们都已经跟随张镇投靠了南京。”

    腹部的疼痛让佟麟阁的脸色看起来显得苍白病态,看见刘奎,他颤声问道:“你们军长怎么样了?不要紧?”

    刘奎的脸红了,他总觉得,在欧阳云负伤这件事,自己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他说:“我当时正好去后面的补给站了,听兄弟们说胸口中了好几枪,不过,现在还只是昏迷着。”

    “胸口连中几枪?!”佟麟阁喃喃道,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一口气缓不过来,晕了过去。

    “军座!”

    “快送医院!”

    “刘奎,让你的人让开!”

    萧逸在钱斌他们的救护下,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看见刘奎,他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

    刘奎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重重的叹息一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没跟着张镇,已经很了不起了。对了,单人雄,他的立场是怎样的?”

    钟大山等人护送着佟麟阁朝野战医院跑远了,萧逸他们随着刘奎等人跟着向野战医院走去,路,萧逸将从木剑蝶口中获知的情报和自己所了解的全部讲了出来。这让刘奎对南京的那位充满了愤恨,不止一次扬言道:“如果军座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南京行刺那个够娘养的!”

    在去野战医院的路,邓子歌等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将军级军官陆续赶了他们,谈起刚才的变故特别是欧阳云的伤情,大家都是一脸的担心,同时又觉得无比的愤慨。而等他们见到昏迷不醒的欧阳云和一众显得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一股不安和惶惑的情愫开始在众人心间弥漫,不少人的情绪受此影响都变得低落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纵然有潘媚人在欧阳云身边不停的呼喊,后者却始终没有醒转的意思。而随着时间进入晚,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到了失去主心骨的学兵军众人面前: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晚八点多钟,佟麟阁苏醒过来。然后,在他的提议下,大家决定召开一个会议,就下一步行动讨论出一个可行方案。

    发言,自然由老于世故和行伍的佟麟阁首先开始。老将军也不矫情,开口直指众人最担心的问题,表态说:“不管秦德纯军长作出何种选择,教导总队都将和学兵军站在一起,从这一刻起,教导总队将正式成为学兵军的一份子——这一点,我们教导总队已经形成了共识!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们的诚意。”扫视众人一眼,趁机也休息一会,他继续说:“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南京和日军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我们学兵军就是这次协议的牺牲品。他们之所以要行刺欧阳军长,乃是想彻底整垮我们学兵军。我觉得在目前情势不是太明朗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是成立一个领导小组,然后,由这个小组负责重新规划我们学兵军的下一步行动!”

    佟麟阁的话才刚刚说完,刘奎站了起来,反对道:“我不同意,学兵军永远只有一个领导,那就是小长官。佟老将军,小长官这还没死呢?怎么?!等不及想夺权了?哼哼,早不并入学兵军,晚不并入学兵军,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您老人家打得好如意算盘哪!”学兵军现在在场的能得台面的军官,刘奎无疑是其中最没有城府的,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立刻让会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钟大山和刘奎一直不对付,闻听他辱及自己的长官,站起来喝道:“刘奎,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什么夺权?我们军座这么做乃是为了学兵军的未来着想,可不是想谋私利,你小子少血口喷人!”

    刘奎争锋相对:“不谋私利,说得漂亮。如果所谓的领导小组真的成立了,那按资论辈选负责人的话,试问,在座的谁有佟副军长的资历高。佟副军长,您老人家想掌大权,可以,但是,这得在我们军长的授意下!”

    刘奎所说的,其实也正是何正降他们所担心的。当然了,个性和职责使然,却只有刘奎会直面不讳的说出来。

    好在,佟麟阁并不存在私心,他摆手让钟大山坐下,看着刘奎说:“刘团长,你的顾虑,从欧阳军长的角度考虑,是正确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佟某人还不是那种喜欢趁人之危的小人。这次领导小组的组成,我不会参加。小组长的人选么,我建议由白流苏小姐担当。”

    白流苏本来并不想参加这个会议。说实在的,对于权力这种东西,她是真的不在乎。不过,因为潘媚人始终霸占在欧阳云的身边,而她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她应邀参加了这次会议。佟麟阁之前说话的时候,她还在担心欧阳云的伤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醒过神来,不过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脸,她的脸色微微泛红,问:“大家都看着我干什么?”

    白流苏是刘奎的前司,由她担任领导小组的负责人,他自然是巴不得,此时笑道:“佟将军提议由你担任领导小组的负责人呢。”

    白流苏吓了一跳,用不敢置信的口吻说:“我?不行,我一介女流之辈……”

    这话,刘奎听起来不乐意了,说:“女流之辈怎么了?古代还有花木兰和穆桂英当将军和元帅呢,在我心中,你可不比她们差。你和军座的关系,我们都是清楚的。我觉得,由你来当这个家,再恰当不过了!”

    刘奎的嘴巴,欧阳云曾经有过比喻:乌鸦嘴。刘奎所要表达的意思,无疑是好的,但是那句“你和军座的关系,我们都是清楚的”却显得实在多余。

    白流苏本来只是泛红的脸庞,此刻几乎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如果换作她还在警卫团的时候,估计一个耳掴子已经赏刘奎的脸了。这个时候嘛,她却是无法快意“恩仇”了。狠狠的瞪了肇事者一眼,她冷冷的说:“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不少人掩嘴笑了,佟麟阁也禁不住微笑起来。他看着白流苏说:“你等我把话说完。大家知道南京方面为什么如此急迫的要对欧阳下手吗?因为他们清楚,只要欧阳还在,学兵军就不会散。而我之所以要推荐你做负责人,就是觉得,目前只有你能够代表欧阳云。以你以前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你是完全能够担这个责的。你不要害怕,由你担任负责人,并不是意味着我们就什么事都撒手不管。你只要把握住部队的大方向就行了,至于下面的俗事,就交给我们来做。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当前的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我们学兵军终有重振雄风的那一天!”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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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

    在八卦隘外学兵军野战医院里召开的这次会议,刚刚指定白流苏被为临时领导小组的负责人,尚没有就学兵军下一步的行动制定出具体的可行方案。前线传来消息:八卦隘守军对日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八卦隘狙击部队的存在,在事变发生前,无疑是一着妙棋。只要后继行动如常展开,那就是横在日军第一军喉咙的一把刺刀,随时都可能给予其致命的打击。然,随着57军和29军背弃盟约,开始消极防守,孤立无缘的妙棋却成了学兵军这次军事行动中最大的败笔,极有可能便只能沦为弃子。将近四千人的队伍他们还不知道,这四千人中最少有三千人已经为了抗日事业付出了生命,便是余下的这一千人,也是伤兵满营,对于学兵军来说,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这次会议中,迟早要讨论到他们的去留问题,现在,闻听他们还在向日军发动猛烈的攻势,佟麟阁等人都立刻意识到,应该趁此机会知会顾明畅和张砚田,让他们赶快突围。

    经过短暂的磋商,最后决定,教导总队的教导三团作为主力,负责策应八卦隘守军的军事行动,何正降的机步旅为之提供火力掩护。由刘奎手下警卫团选出一个排规模的精锐进行渗透,务求能够突破日军防线,和顾张二人联系。

    教导三团的团长是陈光明,毕业于保定军校的一个老资格军官。他和何正降离开会议室之后,就着远远传来的枪炮声,会议室里众人一度陷入集体失语状态。

    几分钟之后,白流苏率先打破了沉寂。她说:“我们除了在这里的大部队,任丘军营和白洋淀,以及定州基地那部分,学一师、学二师、学三师部分、犹太独立旅,37师、粤系独立旅,还有李副军长带走的那部分学兵,都必须尽快联络。我觉得就当前的形势,再和日本人硬拼已经不现实了。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将所有散在外面的部队找个地方集合起来。我想了想,任丘因为是张镇坐镇,现在肯定已经被他控制了,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剩下定州和东山了,东山距离太远了,看来唯有去定州了。”

    赞许的看了看她,佟麟阁无疑很满意这个女孩子所表现出来的镇静和大局观。他补充道:“白组长这个分析是正确的,我们失去了所有的电台,要想尽快的和外面的部队取得联系,就只有找比较近、安全的地方先安定下来。到时,不管能不能通过电台和他们取得联系,只要我们重竖大旗,他们也能闻讯找回来。定州是唯一的选择。从今天日军的表现看,他们和南京方面是有默契的,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

    邓子歌说:“我也同意先撤往定州。”

    白流苏看了众人一眼,说:“那举手表决!”说完,率先举起手。

    在座的都不是糊涂蛋,除了教导总队的几位,其他人也都是所谓的铁杆云党,自然没有人有异议。看众人全部举手,白流苏说:“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剧烈的咳嗽,然后是一个尖锐的女声:“木长官,您的伤太重,不能起身啊!”

    门口的警卫推门进来,报告说:“木长官来了。”

    白流苏起身迎到门口,众人都看过去,却见木剑蝶在萧逸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走了进来。再次咳嗽了两声,他说:“大家在开会呢?”

    白流苏说:“你怎么起来了,你的伤……”

    木剑蝶咳嗽两声,笑道:“死不了。猜到你们在开会,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立刻过来了。”

    “恩?”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有几个人则开始让座。

    木剑蝶在靠门的椅子坐下来之后,说:“任丘不能丢啊!”他看向白流苏,继续道:“流苏,其他人不知道,你应该清楚的,任丘关系重大啊!”

    白流苏立刻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油田,是的,任丘的油田。任丘已经发现油田的事,学兵军中只有可数的几个人知道,这其中,便包括了他们还有张镇。想起日本人对于石油的渴望,白流苏的脸色变了。她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如果情势真的发展到失控的那一步,我的意见是,与其落入日本人手里,不如炸了!”

    白流苏摇了摇头,在座众人里,她跟在欧阳云身边的时间最长,所以获知的信息也最为全面。她说:“炸毁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封锁消息,当初开建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一点,封锁是有可能的。但是,张镇肯定已经采取了行动——哎,如果欧阳还醒着该有多好,他一定有办法的。”

    在座的人里,只有木白二人知道有关石油的事,其他人皆听得莫名其妙的,不过,知道此事有关学兵军的最高机密,便是佟麟阁也没有提出疑问。

    木剑蝶咳嗽两声,然后叹口气说:“先不说这个了。任丘的兵工厂等相关企业,也必须采取相应对策。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任丘迟早会落入日军手中,到时候,兵工厂和药厂的先进设备,特别是军需仓库里存放的先进武器,肯定会被日军缴获。我最担心的是,日军会借这个机会发展自己的军工,从而获得和我军分庭抗礼的军事技术。在座诸位只要使用过我们学兵牌武器的都会清楚,就目前而言,我们的武器是远远领先于世界水平的。日军的武器装备水平,已经比**先进了,如果再让他们掌握了这些关键技术,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南京的那位,一心只想着壮大自己的实力,排除异己,他当初在想法设法欲铲除我们学兵军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最终会成全日本人!日本人想要获得这些,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木剑蝶是搞情报的,他看待问题的眼光,更加全面和深入。这些正是佟麟阁等人忽略了的,他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佟麟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木剑蝶说:“学兵军武器的先进性,这是毋庸置疑的,你的担心很有必要,我觉得,是不是派遣一支小部队,直接去把这些地方炸了?任丘已经被张镇控制,想要运出来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便只有摧毁了。”

    白流苏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木剑蝶:“动作必须要快,因为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间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一旦张镇直接将任丘交给日本人,到时再采取行动可就困难得多了。”

    白流苏双手握在了一起,看了众人一眼,她说:“这事确实拖不得,目前,我们的两支成型的特种战队伍,大刀已经名存实亡,狼牙下落不明,我看,还是我亲自待人走一趟!”

    “不可!”她话才说完,佟麟阁站起来制止道:“你现在是学兵军名义的最高长官,怎么能以身犯险。既然任丘那里事不宜迟,我们直接从现在的部队中抽取精锐好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万余人,我就不信凑不出一个狼牙小队。”

    萧逸站了出来,毛遂自荐说:“各位长官,这个任务请交给我们!”

    刘奎斜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交给你们,哼,你们可都是张镇的老部下。这次任丘的行动,可是极有可能和张镇当面交手的,到时,你能下得了手吗?这件事,我看还是让我从警卫团中选些人去干!我们中间,不乏前狼牙大队的队员,我有信心圆满的完成这个任务!”

    刘奎话中带刺,而且明显的透着对萧逸等大刀队员的不信任,萧逸一口气没忍住,吼道:“刘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没错,大刀中不少人是背叛了学兵军,但我们小组的兄弟包括单大队可都一直对学兵军和欧阳军长忠心耿耿……”

    刘奎见他一个小小的小组长敢和自己叫板,拍着桌子站起来吼道:“忠心耿耿,你小子说这话也不脸红,你们要真是忠心耿耿,那军座怎么会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杨天亮和刘兵郭他们,难道不是你们大刀的!”

    眼看着刘奎和萧逸有暴走的倾向,白流苏看不下去了,她吼道:“好了,都打住!大家既然选我做暂时的负责人,那么就以我的号令为准!任丘,我亲自带人去!”

    “不可啊!”

    “不行!”

    “白组长,三思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道,然,白流苏冷着一张脸,却是一副已经铁了心的模样。

    佟麟阁跟着众人劝说了一句,最终无奈的叹口气,心想:“毕竟还是太年轻啊,又是个女子,考虑事情还是太意气了一些。也罢,自己已经尽力了,至于学兵军的命运,还是任其自然!”

    会议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在确定撤退的具体时间时,大家又产生了异议。白流苏认为撤军越快越好,而佟麟阁和木剑蝶却认为应该先探一探定州的风声。

    佟木二人抱的是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在目前形势下,可以真正信任的除了在座众人外,对于其他人则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定州现在归柳大楷和侯德榜指挥,这两个人的发迹,可以说都和欧阳云息息相关,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便感恩图报而一心事云呢?

    牵涉到人内心的事情,便是欧阳云醒着,还不敢打这个保票?!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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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一)

    白流苏还呆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会议没有少经历过。那个时候,开会在她看来除了有点亢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等她坐到了欧阳云的位置,她才知道决策者并不是好当的。

    撤军方案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讨论,最终确定下来。既然八卦隘围歼战已经没有了实施的可能,那么从减少损失这一角度考虑,尽早和日军脱离是必要的。但是,考虑到定州投向不明,所以,炮兵和野战医院以及指挥部将第一时间撤向昌平。机步旅作为行军速度最快的部队,最后一个动身,以预防可能出现的日军追击。撤军方案讨论完毕之后,白流苏便开始自作主张,挑选跟随其突击任丘的队员了。最终,从警卫团中选出了二十一人,加其它侦察连队中挑选出来的十七人,再加萧逸小队,一共四十四人,组成了“任丘特别行动组”。

    时间到了深夜十一点半,八卦隘前线的战斗还在继续着。野战医院帐篷间的空地,白流苏全身戎装,站在四十三名突击队员前面,就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发表简短的训话。她说:“学兵军现在的状况,大家想必都清楚了。你们的小长官尚昏迷不醒,29军和57军背弃了当初的盟约,张镇被南京收买,叛变了。这一次长城抗战,已经功亏一篑。不仅如此,我们学兵军还极有可能面临被肢解的命运——任丘是我们学兵军的老家,我军太多的机密藏在其间,其中有不少是不能让敌人,特别是日本人得到的,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炸毁这些地方。任丘形势未明,我们,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你们,害怕吗?!”

    “不害怕!”

    “誓死追随军座!”

    “长官,请下命令!”

    和欧阳云相比,白流苏觉得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还是太差了。如果是欧阳云亲自带队去执行任务,不管任务多么艰险,他都会鼓吹得好像他们是去旅游似的。这还是她在成为歌星之后成长了许多,要是换在以前,便是面那繁番话,她也不一定能够说得出来。

    白流苏:“我为大家唱首歌!大家想听吗?”

    “想!”

    白流苏张开嘴巴,沉声唱道:“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这是《万里长城永不倒》,自欧阳云第一次唱出,学兵军中不少战士闲暇之余学唱,几乎所有人都能哼一两句。白流苏才唱了两句,战士们便跟着唱了起来。先光是突击队员们,然后,野战医院没有值班的医护人员也跟着和了起来,接着是那些伤员,最后,却是几乎所有听到歌声的战士都跟着和了起来。

    歌声越来越响亮,渐渐的有惊天动地的效果。本来正在帐篷里写着日记的刘子文被歌声感染,泪流满面的奔了出来。循着歌声最嘹亮的出处,他走进了野战医院,不禁为白流苏及突击队员们的精彩表现完全折服了。流着泪,他喃喃道:“太可惜了,已经没有胶卷了,不然拍下来的话,一定会感动全中国的。不对,流苏怎么这幅打扮,他们,他们是要去执行什么战斗任务吗?听这歌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啊!啊,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流苏说的。”“流苏!”径直走到白流苏面前,抽空喊她。

    “刘导演,”白流苏静静的看着他。

    “你们这是要去执行任务吗?”

    “是。刘导演,我们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再见了。我已经和刘奎团长打过招呼了,警卫团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流苏,我听说,南京政府和日军勾结,对我们学兵军下手了?”

    “是。本来我们和29军、57军有盟约,要共同进退的,但是因为南京政府的介入,他们现在和日军休兵罢战,从而使我军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最可气的是,他们还策反了张镇,唆使大刀队员刺杀军座。”

    刘子文大吃一惊:“这么说,军座受伤的消息是真的了?”

    “是的!”

    “流苏,倘若这是真的,你们处理这事的方法可有问题啊!”这正是刘子文来找白流苏的主要原因,他接着说:“南京政府值此国难之际,竟然对我们学兵军这样的抗日队伍下手,我们必须进行揭露啊!通过报纸广播披露此事,不仅可以让民众看清南京某人的真嘴脸,同时也能引起民众对我军的同情,这对我军度过目前的困境是有好处的。对于军座负伤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公开为善!”

    刘子文作为电影导演,和媒体打的交道比较多,所以他考虑问题和佟麟阁、白流苏等人的介入面完全不一样。

    白流苏被动成为歌星之后,早就见识到了媒体的作用,闻言心里不禁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看了看手表,她对刘子文说:“刘导演,我等会就要开拔了,这事请你去和佟麟阁老将军说,请告诉他,我完全支持你。刘导演,再见了!”

    “好的,流苏,那你一切小心了。我,我还等你回来录歌呢!”

    “是,保重!”

    《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声中,白流苏率领着突击队员们坐着两辆卡车正在远离营地,一辆越野车追了来,刘奎将脑袋伸出窗外大声喊:“白团长,请等等。”

    喝令将车停下,白流苏等他靠近了问:“刘团长,出什么事了?”

    “郭大队带人从八卦隘杀出来了,他现在正在军座那里。”

    白流苏闻言一喜,急切的问:“军座醒了吗?”

    刘奎黯然:“还没有。”

    “狼牙突出来多少人?”

    “郭大队这一批有十几人,不过据他说,狼牙还有两百余人。他让您先别急着去任丘。”

    白流苏稍微犹豫了下,最后下令部队原地返回。

    野战医院,欧阳云的床榻前,郭彪看着他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张镇欺人太甚!狗娘养的,让老子逮到,老子活撕了他!”这是他刚见到欧阳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不禁开始为学兵军的现状担忧起来。而等他从刘奎口中获知白流苏将带员去任丘实施破坏活动,他想都没想就让刘奎赶快去把白流苏追回来。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们学兵军男人都死绝了吗?这么大的事,竟然让一个女孩子去?!”

    刘奎曾经在狼牙呆过,对于老司的话,他自然不敢不听,当下立刻就追了出来。

    郭彪算是学兵军中资格最老的一批人之一,就是和郭达、张公铭、姜甘达三个师长相比,那也是老资格的,他的出现,让邓子歌等人悬着的一颗心安稳了不少。郭彪通过木剑蝶之口,了解了这起事变的经过和规模之后,对于白流苏和佟麟阁两人主导的撤退方案,他附从的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定州肯定没事,侯博士和柳大楷我很了解,他们不是那种墙头草。八卦隘这里不能呆了,所有部队都必须尽快撤离。老蒋这一次和日本人达成协议,一方面固然是想解南京之围,另一个目的,却是正好趁机铲除我们这个异己。军和57军既然能够在这嘴关键的时候背弃盟约,那么再进一步,配合小鬼子来个前后夹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认为,我们应该连夜先将野战医院等不具备多少战力的部队送走,以防万一。任丘那里,既然我老郭来了,那就交给我们狼牙!”

    这话,他是当着佟麟阁和白流苏的面说的。此时此刻此地,也只有他才具备反驳白流苏的资格。

    还在宋哲元麾下的时候,佟麟阁和郭彪便已经相识了,对于郭彪,佟老将军还是很信任的。他当即表态:“就照小郭的意思办!”

    白流苏和郭彪的关系,因为欧阳云也非同等闲。白流苏之所以要坚持亲自带队去任丘,其实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张镇为欧阳云报仇。当然,她这个想法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因为郭彪、佟麟阁等人一旦知道,是断然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的。于是,正如郭彪所说,既然我老郭来了,那就交给我们狼牙!她也只有让出指挥权了。不过,出于对郭彪身份的看重,她提出,郭彪不能亲自带队。她的理由也充分:学兵军可数的几个中坚人物,李铁尚在主持山东防线,吉星文立场和下落不明,楚天歌在东北,所以郭彪必须留下来稳定军心。

    郭彪此时的心中,其实也对张镇起了杀心,所以很想亲自带队,借此机会铲除这个叛徒。然,

    随着又有几批狼牙队员杀出重围,其中,还包括了二中队的高达开、三中队的中队长常梁宇,有了帮手的他也只能接受白流苏和佟麟阁的建议,最终决定派常梁宇带队执行突击任丘的任务。

    至此,一度群龙无首的学兵军军部,算是拥有了真正的核心决策层,军心才算是稳定下来。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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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二)

    “我们的任务是,摧毁兵工厂、药厂、电子厂、钢铁厂的先进设备,防止它们落入小鬼子的手中。兵工厂和钢铁厂间隔不远,药厂和电子厂靠得也比较近,我决定,我们分成两个小队行事,张刚云、傅彪……你们跟我去兵工厂和药厂;其他的人由栾杰指挥,负责药厂和电子厂的爆破。栾杰,这是任丘地形图,你赶快抄一份。”

    在颠簸的卡车,常梁宇经过一番思量,做了如下布置。然后,所有人开始靠成团打盹休息。自第二次长城抗战以来,狼牙队员们每天的休息没有超过四小时的,长时间高强度行军作战,又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弟兄们真的身心皆疲。八卦隘距离任丘的距离比较远,大约需要是个小时左右的行军,他们正好趁此机会补补觉,好养足精神为之后的作战积蓄能量。

    任丘,毁于日军轰炸重建后的学兵军司令部里,张镇红着一双眼睛,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在他的面前,复兴社力行社特务处新任命的冀察地区特遣处处长耿长鸣肃然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们的工作如此隐蔽,李铁不可能有所察觉,他为什么不奉命回来。难道说,你在学兵军中就这么点地位吗?白洋淀那里,你为什么不派兵围剿?一旦姜树人通电全国披露此事,我们可就相当的被动了,到时,李铁可就如鱼入大海,再想捞他,必定难加难。张团长,不,应该叫你张军长了,欧阳云这次肯定玩完了,你既然已经出手,就没必要有所保留。对于李铁其人,我可是有过深入的调查的,以我的判断,如果我们不能将他绳之于法,那一旦被他接掌学兵军,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今天午,阎主席已经电告,他们在定州的行动失败了。”

    烟幕中的张镇闻言一惊,随后又低下头来,狠狠的吐出一口烟,低声道:“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你就知道什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耿长鸣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冷笑起来说:“张军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不会还心生悔意?先不说欧阳云已经死了,就是他没死,我想,以你的所作所为,他会原谅你吗?哼,难道你们两个之间也存在日久生情一说?!”

    张镇此刻心中最为纠结的便是欧阳云的生死之事,闻言猛的抬头,右手一甩,烟蒂扔到了桌子,溅起老大一团火花。他吼道:“亏你还有脸说,谁叫你背着我给杨天亮他们下达那样的命令的?”

    耿长鸣冷笑:“背着你?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欧阳云不除,你能控制得了学兵军吗?再说了,欧阳云现在是死了,但是你又控制了几成学兵军?吉星文、郭达等人,貌似一个都没有接受你的指挥啊?!张镇,我很是怀疑,究竟是因为你的人品问题,还是你不尽全力,这学兵军大旗都送到你手中了,你愣是举不起来!”

    张镇半天不语,半晌从烟幕之中抬起头,用嘶哑的嗓音说:“耿长鸣,你不在学兵军中,根本不清楚欧阳云在学兵军战士们心目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我本来的计划,是让日本人出手的,你直接让杨天亮他们执行,现在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如果并没有按计划摧毁军部的随军联络工具,我想,吉星文他们已经在开往任丘的路了。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恶战。现在最关键的,我认为并不是对付李铁等人,而是转移学兵军资产。政府和日本达成的私密协议,我并不认为它就具备真正的约束效率,一旦日军第一军主力成功突围。哼,我敢保证,接下来就是对冀察的全新攻势。到时候,单凭57军或者是29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日军的攻势。任丘的先进设备,特别是油田一旦落入日军手中,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无疑,张镇还是一个有着基本良心的中**人,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耿长鸣却不在乎这些,他阴沉着脸说:“我的任务只是配合你掌握学兵军,一切行动都将围绕这一宗旨展开。至于你说的那些,我认为暂时还没操心的必要。日军这一次损失极大,短时间之内,他们根本没能力发起第二次进攻。只要解决掉了学兵军中的一些顽逆,等学兵军成为南京政府直属部队,到时,便是小鬼子反悔,以你们和29军、57军联手的实力,他们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张镇咬咬牙,想反驳他:你太小看日本人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南京那边现在最看重的,是学兵军在这一次抗战中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学兵军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一方面固然因为其拥有着领先于同时代的科技水平,另一方面,却和欧阳云身所表现出来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个人特质有着莫大的关系。其中最特出的一点是,国内这么多割据军阀,有哪一家敢不收农业税?又有哪一家是提倡官兵平等,并且足额发放军饷的?张镇可以预见,一旦学兵军隶属于南京,那么现有的政治军事经济体系必将当然无存,到那个时候,先不说他究竟能掌控多少学兵军,关键的一点是,学兵军还是以前的那个学兵军吗?想得有点走神,乃至对于耿长鸣愤然的离开他也没有察觉。

    任丘,白洋淀,鲤鱼岛驻军会议室里,姜树人侯在电报机旁,亲自看着电报员将他拟定的电报一一发送出去,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于任丘事变的具体内容,姜树人只是通过一些表象还有康达夫了解到了一些皮毛。而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欧阳云的安危。姜树人回国之后便一直呆在宋哲元身边,看多了官场的黑暗,对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相当的清楚。所以,虽然张镇其实是耿长鸣暗中操控每一次针对任丘学兵军原体系的行动都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但他还是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就着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他很快有了客观的判断,然后,便开始尽最大的努力,以求把这场事变可能带给学兵军的创伤降到最低。

    而张镇和耿长鸣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姜树人有电报发给李铁给后者讲了有关任丘的变化,李铁才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回应张镇的命令。

    而同一时间收到姜树人以任丘政府名义发出去的电报的,还有楚天歌、郭达等一干人,包括远在东山的刘哲良。

    鲤鱼岛的建设,早在任丘军营之前就开始了,所以,这里防御的坚固和完备程度,除了秘密油田和定州基地就数它了。

    在试探着召回姜树人议事未果之后,耿长鸣曾用阎老西阎锡山的部队对鲤鱼岛发起过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果自然是大败而归。而正是见识到了鲤鱼岛强大的防御力量,耿长鸣开始将这一棘手问题交给张镇处理。

    可惜,张镇的伪善面目已经被姜树人识破,这种情况下,对于固若金汤的鲤鱼岛,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午八点多钟,八卦隘,当第二批撤退的队伍刚刚离开宿营地,西南方的天空忽然传来了飞机马达的轰鸣声。

    郭彪此时就坐在开道的几辆越野车的第二辆,第三辆装甲越野车,则睡着欧阳云。闻状,因为吃不准战机究竟是敌是,他喝令队伍停止前进,朝四周散开。然后亲自指挥司机,将包括欧阳云座车在内的几辆越野车,开进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去。

    郭彪的反应很迅捷,士兵们执行起来也很到位,但还是被空中的战机飞行员捕捉到了。铁林飞亲自驾驶着一架运输机,他向这支编队里的一架战斗机飞行员下达命令:“王蹈,飞下去看看,是我们的人吗?”

    在郭彪的视野里,一架战机呼啸着扑了过来,旁边的一个狼牙队员紧张起来:“团座,让高炮部队反击!”

    “等等!应该是空一师的战机,就不知道铁林飞他们有没有叛变。”

    王蹈驾机从整个部队空三百米处飞过,然后向铁林飞汇报:“是自己人,我看到了狼牙和学一师的军旗。”

    “好极了,”铁林飞说完开始呼叫柳大楷:“雏鹰,这里是雄鹰,下面是我们自己的队伍,我建议就在前面的那片田地里进行空降,完毕。”

    柳大楷表示同意,然后下令所有空降人员做好准备。

    铁林飞立刻给所有运输机飞行员下令:“五分钟以后执行空降任务,全体做好准备!”

    五分钟之后,在郭彪等将近五千余战士们的注目下,柳大楷第一个从飞机跳了下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人。”

    “天哪,这么高?会摔死的。”

    ……地面的战士议论纷纷,便是郭彪,也不禁大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然后,当天空中绽放开第一朵白云的时候,他醒悟过来:“这是跳伞,他们是伞兵,军座和我说过。”

    中国历史第一支伞兵队伍就这么诞生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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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三)

    同样被天空中这一奇景惊到的还有日军。日军此时也在执行撤退任务。将近十天的鏖战,使失去辎重补给的日军物资空前紧缺,已经失去了打一场大仗的基本物资储备。好在,八卦隘守军当天凌晨便突围了,日军在发动了一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之后,惊喜的发现敌人已经不见了,于是,日军的大规模撤军开始了。

    香月清司和桥本群此时坐在同一辆装甲车,闻听周边士兵的惊呼,桥本群将头弹出窗外循着众人的视线焦点看去,须臾对香月清司道:“司令官阁下,您快看!支那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香月清司见识多一些,探头看了看,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伞兵,是伞兵,学兵军竟然有伞兵了。欧阳云不除,迟早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

    “伞兵?就是通过飞机空降的兵种?支那人竟然拥有这么先进的部队了?”

    “桥本君,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寻找机会和学兵军决战吗?学兵军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其代表的正是陆军将来发展的主方向。可惜,军部的那些大佬对此完全没有清醒的认识,就拿我们的战车来说,和学兵军相比,已经落后太多了。还有火炮,学兵军已经发展出了自行火炮,但是我们火炮的运行方式,还局限于车拖马载。如果帝国有一天会被支那打败,我敢断定,必是毁在学兵军手!”

    “阁下……”

    “我不是杞人忧天!桥本,我们发动战争的时间还是太迟了,早半年,在天津之战后尽出主力,学兵军会被扼杀在摇篮中,现在,已经晚了。”

    “阁下,您太悲观了。我听说,支那人为了解南京之围,已经决定牺牲学兵军了。要不然的话,学兵军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撤军的。以他们的火力,只要能将我军再围困三日,我军最终将被饥饿拖垮!”

    香月清司混迹中国多年,对中国官场的一套相当的熟悉,看得最多的,便是中国各势力之间的相互倾轧。而正因为中国国内这特殊的内情,日本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这个庞然大物咬下肉来。如果没有学兵军的存在,现在的华北,想来已经成为日军的囊中之物了。和学兵军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不同于自己所认知的任何一个中国地方军阀的军事集体。他不认为,这一次南京和帝国达成的暗地协议就能一举致学兵军于死地——除非,欧阳云死了。但是,欧阳云身边有狼牙还有大刀,这两支部队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任何一支日军。只要狼牙和大刀还存在,欧阳云又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不然,当初的喜峰口,小野已经得手了。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香月清司正襟危坐,轻声的道:“桥本君,也许确实是我太悲观了,但是将来的一切,谁能预料呢?作为已经远离战场的人,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为天皇陛下的伟业虔诚的祈祷了!愿天照大神庇佑!”

    从地面看去,天空中二十几朵白云渐次打开,作为悬挂在白云下的小小黑点,伞兵们真是酷毙了。当然,这只是旁观者的感觉。作为那个时代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柳大楷等人的感觉可是相当的不好。理论学习了不少,陆地操作也进行了几个课时,但这和空中实际操作完全是两组不同的概念。刚刚跳离飞机,面对突如其来的加速度,所有人的地感觉就是头晕目眩,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理论学习的时候,铁林飞教官给大家解释过人体自由落体的原理,当时做的比喻是铅球。而柳大楷他们现在恐惧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个铅球一样直接跌落尘埃。那样的话,纵使不粉身碎骨,绝对是一命呜呼了。

    “10,9,,7……1——拉!”

    按说,柳大楷他们能被选中做伞兵预备队员,无论是身心素质还是个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在出发前,他们也不止一次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能行。但是,真正的了飞机,他们才发现决心和感受完全是两码子事,纵然对自己真有信心,那种前后四周不靠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严格按照教程,倒数十个数,“1”字出口,拉动绳栓,“哗!”背后一声响,一股张力突如其来的收紧了身的邦绳,几秒钟,整个人被吊了起来,下降的速度一下子就减低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切顺利,二十五个人的伞兵小队,结果有两个人的伞包没能顺利的打开,他们真的就像铅球一样的跌落尘埃,为学兵军的事业付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还有一个士兵则是忙中出乱,被伞绳缠住了脖子,结果虽然平安落地,却因为窒息时间太长而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至于偏离预定跳伞集结地的,更多了,便是柳大楷,也偏离了足足三里地。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人降落在了日军控制区域,这或许得益于当时的东南风。

    双脚收拢,脚尖先着地,当麻木的双脚碰触到地面,柳大楷悬在嗓子口的一颗心终于跌回了肚子里。重重的一声呼吸,他整个人瘫坐在地,径自让降落伞将自己完全遮盖住。

    醒悟过来的郭彪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搜救人员,半个小时之后,包括那两名牺牲的战士在内,二十五个伞兵全部被找到了,其中,柳大楷和郭彪也完成了“会师”。

    简短的寒暄之后,交流一下两个人各自掌握的最新信息,柳大楷被带到了欧阳云的面前。

    虽然从郭彪口中已经知道了,但是,面对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欧阳云,柳大楷还是发出了一声悲呼:“军座!”

    柳大楷他们的空降是有巨大的现实价值的——定州基地既然不失,那至少能保证学兵军散落在华北各地的部队还有一个集结点可定向移动;欧阳云虽然还昏迷着,但只要他还活着,对于学兵军的重新凝聚和再生就有着超现实的意义。

    八卦隘这部分主力部队原来的撤军路线,是先到昌平集合,然后再看情势决定是去定州或者李铁所在的山东聊城的。现在,既然确定定州没事,自然是直接开往定州了。

    可喜的是,柳大楷他们这支伞兵小队还携带有一台便携式电台。这样一来,因为掌握机要密码的军部参谋并没有被杨天亮等人全部杀害,恢复和各部队的联络就成了可能。首先和定州的侯德榜、范旭东通报了情况,然后便是以欧阳云的名义向学一师、二师、三师、犹太独立旅、吉星文统属的察哈尔武装以及楚天歌、李铁、刘哲良电告了张镇的叛变和学兵军目前面临的困境,要求他们第一时间和日军脱离接触,朝定州撤离或者坚守原地,不得相信南京政府,不管南京政府以何种接口想要介入当地事务,都要坚决予以拒绝。然后,便是和顾张二人的狙击部队取得联系,要求他们朝定州集结,特别提到,如果路过山东或者绥远境内,千万不能相信当地驻军。

    午十点多钟,在白洋淀的姜树人向全国发出通电,揭露了南京政府这次“亲者恨、仇者快”的“叛国”行径,称学兵军但有一人在,势必要为在这次事件中冤死的学兵军将士和民众讨回公道。同日下午,国内多家疏南京政府的地方报纸就这则通电发表评论,除了严厉声讨南京政府,皆要求南京政府处理相关人等,以还在前线浴血抗战的爱国将士一个公道。

    当日晚间,香港的某家报纸披露了南京政府和日本政府达成的私密协议的相关内容,而随着国内多家报纸在此后几天相继转载,不仅让南京政府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同时,也使得学兵军的境遇为众多国人所知,引起了广泛的同情。

    事情还没有完,四天后,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政府因为犹太商会的施压,开始为在这次事变中遭受“伤害”的犹太人向南京政府讨说法,一下子使得南京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完全失去了民众信任。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老蒋只得让亲信公开在报纸宣称,所谓南京政府和日本政府达成的相关协议完全属于子虚乌有,是有人故意中伤和陷害,并称已经逮捕到了相关造谣人士。又称针对学兵军的迫害,只是GD政府中少数人的行为,政府目前正在对其进行追究,争取早日找出始作俑者,还学兵军一个公正,给民众一个交代。三日后,眼看这波风浪不止,南京政府拿出了确切的证据,称这次所谓针对学兵军的事变,实际是因为学兵军原参谋长张镇为了夺权而联系复兴社力行社特务处中的少许人实施的一起阴谋。当然,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建立一个只有一个领袖、一个政府的强大而统一的中华民国,但是他们选择的时机和采取的方式却错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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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四)

    学兵军成立以来,就很重视媒体喉舌的建设,可惜的是,任丘时报、任丘广播电台此时都被张镇控制了,虽然以梅岚为首的任丘媒体人都拒绝接受张镇的领导,但是,他们却也失去了作为学兵军喉舌的作用。而经历了一系列白色恐怖事件的任丘,用死寂来形容是最为恰当的。欧阳云在任丘的一系列政治和经济改革是卓有成效的,用深得人心来形容也不过分。张镇虽然掌握了以一部分大刀为首的原学兵军军队,但是,这些已经被“欧阳云洗过脑”的官兵,除了一部分死忠以外,其他人在对付自己人的时候却显得特别的疲软。死忠要用来对付欧阳云和李铁等学兵军中坚,这部分人马,实际控制权也不在张镇的手中。张镇想要如最高统帅所希望的那样,将学兵军最赚钱的产业,比如石油产业、医药产业和军工产业牢牢掌握在手中,便不得不动用阎老西赞助的山西军队了。

    让阎老西的山西军队出兵河北,这是老蒋早就计划好的棋。当然,出于对阎的不信任,在他发给张镇的密函中特别提到:千万不能让山西军队控制学兵军的关键产业。然,由于手下的部队不配合,张镇又害怕这些产业会落入日本人手中,使自己成为民族罪人,无奈之下,他最后只能动用阎老西的部队。

    从张镇宣布学兵军接受南京政府的领导那一天起,任丘境内的各种反抗活动就没有停止过。这正好给了耿长鸣大动干戈的借口,于是,一批批的“云党”被秘密逮捕、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候,特务处的骨干人员持着驳壳枪在街对过往行人任意射击,然后再在受害者身撒落款为“平津除奸团”的条幅。

    常梁宇带队经历十三个小时的车程,又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于第二天晚十一点钟左右出现在了位于新城城东的第二电厂附近的小树林里。

    随着任丘新城内的工矿企业越来越多,经过增容的原电厂提供的电力便不够用了,于是在36年初开始修建了第二电厂。值得一提的是,第二电厂的性质是中外合资企业,最大的股东是一个名叫瓦萨夫的犹太裔美国人。任丘事变发生后,瓦萨夫在波恩父子的帮助下,第一时间躲进了犹太独立旅的军屯区。由于瓦萨夫的美国人身份,耿长鸣和张镇都没敢对第二电厂动手,这里成了唯一没有驻扎军队的企业。

    第二电厂位于兵工厂和电子厂之间,所以常梁宇选择这里作为临时集结点。他打开手电照着作战地图,开始具体的标出两个小组的行军路线,并约定了动手时间。最后他说:“休息两个小时,凌晨一点半出发,争取一个小时完成任务,然后还到这里集合。最迟两点钟,不管到了多少人,立刻返回。都明白了吗?”

    “明白。”

    “我来值勤,所有人开始休息!注意保暖!”常梁宇将手电和地图收起来,抱起枪朝林子外面走去。

    一点五十左右的样子,常梁宇率领的那组队员已经出现在了兵工厂南边的围墙外面。兵工厂里面灯火通明,围墙四个角的岗楼,八个端着卫青式冲锋枪的士兵操纵着四盏探照灯来回巡照着。扒住墙头朝兵工厂里面探视,1号厂房门口的空地停着几辆卡车,五十几个军人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朝卡车搬运着设备,离他们工作三四米的地,摆放着一堆枪和手榴弹。而在不远处的墙角,堆放着几十具尸体。其中,摆放在嘴面的是十几具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常梁宇本来就因为长时间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几乎变成了赤色——眼前的一切,他不动脑筋都能够猜出,那些倒在墙角的人们,一定是为了保护兵工厂财产被残忍杀害的。咬牙朝张刚云、傅彪等四个人指了指,又朝四个岗楼指了指,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张刚云等人做个明白的手势,飞快的猫腰奔向个子目标。

    常梁宇看了看余下众人一样,做个等待的手势。

    十分钟之后,随着左右两个岗亭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照向仓库前面的空地,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枪声响了起来。

    “啊!”……忙碌着的仓库前的军人成片的倒下去,很多人往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常梁宇等人三人一组,两个人用手搭台将一个人送去,先去的人再将下面的人拉去,余下的人很快加入了战斗。

    “敌袭!”旁边负责督工的两个军官嘶喊着躲入卡车后面,并开枪还击。

    常梁宇是第一个站墙头的,蹲在墙,迅速将下面的兄弟拉来,然后一矮身跳了下去。双脚刚落地,朝前一个翻滚,就势趴在地,手中的卫青式冲锋枪开始点射,“呯、呯”,有节奏的枪声里,一个接一个敌人被射倒。很快,他就和战们将那群军人赶到卡车后面去了。

    外面和西边响起了枪声、脚步声、嘶喊声,五十几个装备了卫青式枪械的敌人出现了,这应该也是兵工厂全部的敌人了。

    后面岗楼的敌人也被干掉了,八盏探照灯全部被常梁宇的人控制住,它们追踪着里外两拨敌人,让常梁宇他们得以充分发挥神枪手的威力。

    这是一次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驻卫兵工厂的是阎老西手下调拨张镇指挥的一个师下属的特务连。特务连在进入兵工厂后,眼馋卫青式的自动性能,所有人除了几个军官,全部换装。卫青式枪械确实比他们原来装备的中正式和汉阳造先进,但是,由于拿到手的时间太短,尚不熟悉枪械的性能,反而使他们的战力大打折扣。

    常梁宇领衔的可都是狼牙身经百战的精英,每一个手少说也有十个鬼子以的进账。特务连对他们,虽说人数占优,但却好像一群孩童对一个成年人一样,毫无胜算。

    表现的最夸张的是一个叫邓超银的。欧阳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听错了,以为是“邓超人”,当时就很夸张的笑了:“超人,好名字!地球的救星啊!”

    便因为他这一句话,邓超银得了个“超人”的绰号。“超人”确实很有超人的样子,四肢那是相当的发达,而且,身手并没有受到体型的限制,相当敏捷,算得是常梁宇手下第一号的打手。

    从西边杀过来的特务连官兵将近有三十余人,他们原来是负责看守被集中关押的兵工厂技工的,闻听枪声,立刻杀了过来。

    三十余人同时开火,子弹的密集程度是相当可观的。噼噼啪啪的子弹爆裂声中,常梁宇他们藏身的地方,泥土和树木的断枝乱飞,一度被压得只能趴在地,躲在树后面,脸面都不敢露。“这样可不行!”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卡车后面的那帮赤着膀子的家伙也开始跑出来取枪,“超人”低喝一声,一个飞扑,紧跟着便是连续的翻滚腾挪,愣是从一幕弹雨中闯出来一条路,在开枪打死三个敌人的同时,朝卡车那里扔过去一枚手榴弹。

    随着“超人”的出现,本来无序射击的特务连一众人等总算逮到了射击目标,枪口纷纷调了过来。然,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那么密集的弹雨,愣是没有一发能够击中那具不停移动的身影。

    “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零点三秒!”这是最厉害的特战队员所能达到的境界,也是“超人”和他的战们追求的终极目标。事实证明,“超人”做到了,他一旦引开敌人火力,常梁宇他们就得到了解放,接下来的一切,已经没有悬念。

    兵工厂、电子厂、药厂、钢铁厂相继发生爆炸,剧烈的爆炸声让任丘的夜醒了。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任丘的老百姓已经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场面。各种谣言传遍任丘的大街小巷,随着欧阳云身死的消息越传越真,一度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人们不禁变得绝望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从张镇宣布易帜那一天起,大大小小的暴动就没有停止过。虽然,以耿长鸣为首的力行社特务处采取的针对性手段越来越残酷,然,在欧阳云统治下已经习惯于以主人身份自居的任丘军民,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各种反抗运动中。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类如“学兵预备役”、“任丘独立团”等民间组织林起,这给张镇和耿长鸣的统治带来了极大的阻力,同时也让任丘的混乱变得越发的无度,渐渐有失去控制的危险。

    “这又是哪个组织策划的一次暴动呢?”“会不会是李长官带人从聊城杀回来了?”……这一次的声响大得有些离谱,任丘的居民们不禁臆测纷纷。

    “肯定是狼牙!”张镇被爆炸声惊醒之后,下意识的作出如此判断。打开窗户,看见东南方亮起的火光,确认那里正是兵工厂和药厂等学兵军最关键的产业所在地,他的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住窗棂,他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眼前发生的一切,从他准备易帜开始便已经有了觉悟。在老蒋手下供职的时间不算短,对其人品和一贯的处事方法有着清醒的认识。照目前的态势下,想要全面掌握学兵军已经不可能了。姜树人和李铁都不是笨蛋,还有郭彪、楚天歌,这几个人绝对不会向他低头的。不能帮老头子将学兵军收入囊中,那就必须在其它方面作出贡献。如果能将学兵军厂矿企业中那些先进的设备给整回去,那无疑也是大功一件,到时,不仅足以抵消自己之前的叛变行为,甚至能为自己谋一个不错的差事。但是,如果连这个也不能办成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学兵军是抗日队伍啊,欧阳云虽然是独裁者,但是,对于抗日事业也是做了不少贡献的。即使杨天亮他们真的杀死了欧阳云,南京方面为了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肯定会找替罪羊顶罪。耿长鸣是特工、是地下人员,又掌握了太多的秘辛,南京方面肯定不会让他顶罪,那唯一可能胜任替罪羊的便只有他张某人了!

    关键的几家工厂发生爆炸,让张镇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醒的认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次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任丘事变后,同样后悔的还有阎锡山。

    历史,阎锡山其人最大的本事就在于其夹缝中求生存的能力。但这一次,他明显的打错了如意算盘。

    首先,他严重低估了学兵军的战力。本来以为可以顺便摘点果子的,谁知道果子没摘成,最终却白白的丢了两个师。

    常梁宇率领的突击队,不仅成功的对四家关键厂矿实施了爆破,而且营救出了总人数达六百余人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都参加过自卫队集训,能熟练的使用卫青系枪支。持续多日的白色恐怖,这四家工厂被杀害的负责人、工人和技术人员超过了三百人。被解救之后,他们向常梁宇提出,要为领导和同事报仇。

    “我们学兵军人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被解救的人中,不乏热血青年,这是被选为代表的电厂一名职工在向常梁宇提出报仇诉求时喊出的口号。

    “给我们武器就行,怎么说我们也是预备役军人。”

    被解救前,被困的人们已经有两天多时间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了。被解救后,他们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吃饭喝水,而是报仇。

    “先喝点水、吃点东西!”看着大家憔悴的面容,特别是那干裂的嘴唇,常梁宇命令战士们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希望他们先照顾一下自己已经受创的身体。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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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五)

    没有人接受他的好意,哪怕是看去最为脆弱的少女。“常长官,您就回个话,带不带我们报仇。”

    “我们的任务只是炸毁关键设备,防止他们落入日本人手中……”

    “常长官,您真是狼牙大队的吗?你们的大队长郭长官我认识,他可是个真男人!要是他在这里,此时肯定去找张镇那个混蛋算账了,”还是那个少女,常梁宇抬起头,发现她有着一双大眼睛。

    即使面对十倍于己的鬼子也绝不流汗的常长官,满头大汗淋漓而下——少女的意思,自己不是男人吗?不,这个世还有比狼牙更纯种的男人吗?“谁知道哪里有电台吗?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兵力不足,需要和军部联络一下,征求意见!”灵机一动的常长官想出了这么个缓兵之计。

    他原本以为,发报机这种军需品,像厂矿企业这种单位是不会有的,但是他显然失策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喊道:“我们兵工厂厂部有。”

    事到如今,只有照实办理了。让栾杰带几个人去取电台,常梁宇带领其他人开进了电厂。面对这么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军人被爆破的四家工厂或多或少都有晋绥军把守,正是利用他们手中的武器,被解救人员被武装成了一支准部队,因为有了前面剧烈的爆炸声和枪炮声,电厂的安保人员大惊失色,以为张镇终于对这家合资企业动手了,赶紧去统治厂里的领导层。

    第二电厂的厂长是一个名叫林半梓的归国华侨。林半梓早先便被爆炸声和打杀声惊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此时得知大队军人深夜闯入的消息不禁分外紧张,带着留守厂里的五十余人杀了出来,人手一把铁锹啥的武器。

    此时,门口的警卫已经得知了这支队伍的身份,知道是自己人,擅自做主将门打开了。双方在厂里的主干道相遇,就着厂里灯火通明的照明,林半梓手脚不禁有些发软。然,面对手下期盼的目光,他也只能壮起胆子迎去,老远的就喝问:“我们董事长是美国人,我们可是外资企业,你们想干什么?”

    门口的警卫看厂里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急忙先一步迎去,向厂长汇报了情况。

    得知竟然是学兵军的嫡系部队回来了,林半梓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让身后众人将“武器”扔掉,快步迎去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早就知道张镇这混蛋是在假传小长官的命令,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出来揭露。现在可好了。恩,小长官回来了吗?关于他被刺杀的传闻,应该是假的?”

    最后一个问题,常梁宇今天晚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每一拨被解救的人员中,至少有十人以会提出这样的疑问。而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小长官没事,不过他要在定州对付晋绥军,暂时没空回来。”

    而他每一次得到的回应基本也是相同的——“哦,小长官没事就好!小长官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有事呢?小张,我早说了那是谣传,你现在相信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想:“小长官还真是深得人心啊!”还是比较充足的。常梁宇开出大约五百银元的军票,请林半梓帮忙解决被解救人员的饮食问题。然后,他召集突击队所有人员,就下面的军事行动展开了探讨。

    常梁宇首先发言:“兄弟们,现在看来,原定的撤退计划只能撤销了。不过是好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张镇和姓耿的在任丘不得人心,只要我们处置得当,完全可以解救更多的人出虎口,说不定,还能就势将任丘重新夺回来。”

    有人不太乐观:“晋绥军有一个师呢,大刀叛变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将任丘重新夺回来,难度不小。”

    “但是绝对值得一试。出发之前,白长官有过交代,希望我们找机会将任丘日报社还有广播电台的人解救出来。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帮我们吸引晋绥军注意力,然后趁机达成目标。”

    “队长,他们只接受过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去对付晋绥军,太危险了。”

    常梁宇:“我想好了,等会对他们筛选一下,将技术人员和女人分离出来,剩下的人组成一个大队,由栾杰带领去冲击军部大楼。剩下的人跟我去广电大楼。”

    “队长,我不赞成,那些工人仅仅接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你让他们去和晋绥军对阵与送死何异?普通工人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同样重要,你这是搞歧视。”说这话的是一个叫韩端的中士,他投军之前就是一名工人。也许正因为当过工人,所以他不能接受常梁宇这样的安排。

    常梁宇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我这是从大局利益出发,韩端中士,准备执行命令!散会了!”

    半个小时之后,电台取回来了。不过,被解救的人们不知道的是,常梁宇仅仅给临时军部通报了一下自己的决定,便下达了出发命令。

    时间慢慢的走向了凌晨三点半。

    任丘广电大楼的底层会客室内,晋绥军某师的师长孙金泉此时正在朝几个部下发着邪火:“一群饭桶,对方才那么点人,整整三个连竟然全被吃了。最后,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此事要是被阎主席知道,我看谁能保得了你们的人头!”

    “师座,我敢肯定是学兵军的狼牙,刚才我去查看过阵亡兄弟的遗体,几乎全部是一枪毙命——这枪法准得实在是太邪乎了。”

    孙金泉听了这话更怒:“狼牙,狼牙又怎么了?狼牙就不是人了?我们晋绥军的兄弟是比他们少了一只手还是少了一条腿?”

    师长动了真怒,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孙金泉恨恨的坐下,喃喃道:“他娘的,张镇这小子也太不中用了,怎么说也是学兵军的副军长,竟然指使不动他原先的嫡系。他娘的,大刀的那帮兔崽子也真是的,这都易帜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看守兵工厂等厂矿的任务,张镇原本是想交给大刀投诚人员的,但是因为大刀不愿意对那些强硬分子使用暴力,无奈之下只得让晋绥军充当这一角色。所以孙金泉才有这样的怨言。他倒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同意接这个苦活,本是冲着那些先进设备去的,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这么一支部队。手段老辣不说,动作那个快啊,等他们率领大部队过去,已经只剩下燃烧的废墟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了。

    白白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连人影都没看到,这让孙金泉感到相当的郁闷。而最让他气愤的原因,却是这段时间任丘境内有增无减的针对晋绥军的暗杀和骚扰。晋绥军响应最高军事当局的号召出兵河北,名义是“为国出力”,实际,阎锡山有着更现实的考虑——那就是看看能不能将河北也收入自己囊中。所以,晋绥军在任丘和定州对当地百姓表现得相当的克制。然,因为当中掺杂着力行社的人,而这些特务做事却是真正无法无天的,所以,晋绥军虽然表现得相当的好,却并没有得到当地人的好感。

    任丘地区的民风受学兵军的影响,相当的彪悍。而自卫队的设立又使得一些基本军事知识得到了普及。两点结合的结果是产生了众多无法无天的“刁民”,这些“刁民”不仅作战手段花样繁多,而且还能制造一些土炸弹。这给晋绥军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孙金泉正在发火,忽然西南方传来了枪炮声。“哪里打枪?”他立刻喝令手下出去查明情况。几分钟之后,出去的手下还没回转,电话响了。

    一个手下接了,立刻将电话交给他说:“是张军长。”

    “他娘的,一准又来求救了!”孙金泉恨恨的骂着,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正是张镇焦急的声音:“孙师长吗,学兵军正在攻打军部大楼,请赶快派兵增援。我们快顶不住啦!”

    “他妈的,你不就是学兵军军长吗?”

    “孙师长,请看在同为党国事业奋斗的份,救救张某!”

    “多少人?”

    “很多,最少有几百人!”

    “啊!是谁带的队,李铁吗?”听说人数不在少数,联想到自身的安危问题,孙金泉不敢意气用事了。

    “具体是哪部分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正规军。”

    “你坚持住,我们马就到!”撂下电话,孙金泉直接拿起桌子的哨子,大声吹了起来,然后朝愣在那里的几人喊:“赶快集合队伍,学兵军打进城里来了!”

    由于城内越来越频繁的刺杀行动,孙金泉师除了外驻的小部队,其它部分全部集中在广电大楼附近。这本是他为了减少部队伤亡的无奈之举,现在倒方便了他集合队伍。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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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六)

    尖锐的集合哨声吹响的时候,广电大楼三楼,一个少校副官急急的敲响了一个房间,大声喊道:“团座,紧急集合,您快出来!”

    晋绥军的军纪还是抓得很严的,房间里,焚身的孙铭虎放开紧抓着一件肚兜的受,反手一巴掌将肚兜的主人打倒,恨恨的骂道:“骚娘们,等老子搞完正事再回来收拾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贞洁烈女。哼哼,只怕以后你天天都离不开老子呢!”心有不甘的在女人那丰满的胸脯很掐一把,就敞着衣服跑向门口,一把拉开门,他朝副官喝道:“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老子正在做好事吗?”

    副官赔着笑:“是师座亲自吹的集合哨,应该有大事。”

    “我大哥回来了?”

    “是。”

    “那快走,我可不想挨他的训。妈的,本来趁着他出去想做了那个漂亮妞的,现在看来要黄了。”

    “团座,快把衣服整好。”

    “嗯。对了,你跑快点,先去集合队伍,我先去大哥那报到。”

    两个人飞快的跑下去,而此时在广电大楼门口已经集结了大约两千余人。

    十分钟过去,五千余人的队伍集合好了,孙金泉亲自带队,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军部大楼开拔过去。

    同一时间,就在离广电大楼大约百米开外的一座三层楼房的屋顶,傅彪朝下面做出了一个手势。一直紧紧盯着屋顶的常梁宇立刻低声道:“开始行动!”然后便抓着枪蹿出了藏身的阴暗角落。

    随着房门传来“呯”的一声巨响,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梅岚全身放松下来,登时瘫在了桌子。

    没错,孙铭虎想要强奸的女人正是梅岚,李铁的女朋。

    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在这样的乱世做事,最犯憷的就是遇到这种事了。幸运的是,学兵军政府从诞生开始便与国内其它地方有着既然不同的区别。而且,很快,她便拥有了一个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男朋。

    然而,就在她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前途是如此光明的时候,这种事还是来了。也许只怪父母将她生得太漂亮了,漂亮女人对男人总是有特别的诱惑力的。便是学兵军政府中,想打她主意的人也不少,只是碍于学兵军的规矩,碍于李铁的权势,那些人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女人在经历这种事的时候,心理受到的创伤要远超过身体受到的伤害,便是梅岚这种女强人也不能免俗。虽然最后一道防线并没有失守,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变脏了。孙铭虎并不是欧阳云他们那类很在乎个人卫生和形象的男人,当然,他自我感觉良好。孙铭虎不仅是个老烟枪,而且酗酒,有这两个坏习惯,加并不刷牙,其口中的异味可想而知。虽然她拼死抵抗,但是,臭男人的口水还是涂满了她的脸,甚至已经渗进了她娇嫩的皮肤里。她那坚挺的曾经引以为傲的胸脯,现在也因为遭到了玷污而成了她想割舍的一部分。自尊心特强的女人经历这种事之后,是不能细想的,细想会觉得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便会失去理智甚而作出一些傻事。

    如果不是常梁宇他们刚好有这次行动,想来,梅岚即使守住了贞节,最终也难免自尽。梅岚的双手到现在还被绑着,但这并不妨碍她离开桌子站起来,然后打开窗户跳楼自杀。好在常梁宇他们的身手够好,速度够快,而孙金泉也没留守多少人员。就在梅岚颤抖着将左脚放到窗台的时候,有一个狼牙队员发现了这一幕。他立刻向常梁宇汇报:“队长,那里有个女人想跳楼。”

    屋内的灯光照不到梅岚的脸,常梁宇拧亮手电照了过去,立刻认出了她:“是梅记者!”紧跟着他大喊起来:“梅记者,我们是狼牙特种大队的,您别干傻事!”飞快的冲向梅岚房间正对的地面,他一边吩咐身边的战士:“快去救人!梅记者可是李副军长的未婚妻。”

    李铁有个美女记者未婚妻的事,学兵军将士没人不知道,常梁宇耿亲自见过两人在一起。几个战士“嗖”的一声就从他身边擦了过去,飞快的跑进大楼,奔向楼梯。

    梅岚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只想着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好洗刷这份屈辱,哪里听得进常梁宇的喊话。在几个人的惊呼声中,她的右脚也踏了窗台,然后整个人便滚落下来。

    常梁宇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救人!”便将卫青式冲锋枪朝身后一甩,将手电筒朝腰间一插,张开双臂迎了去。

    梅岚的跳楼很没有技巧,整个人是横着下来的。这也救了她的命,使常梁宇得以顺利的接住她。三层楼高的加速度,由一个百十来斤的女人产生的力量还是太沉重了,他一个人根本承受不住。而为了不使李副军长心爱的人受伤,他只能朝后倒下,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个肉垫。

    解救过程相当的顺利,除了常梁宇因为救梅岚背部和肘关节受了点擦伤,其他人几乎毫发未损。而被囚人员除了梅岚遭到了侵扰,其他人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让突击队员们本来极短愤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当然了,居然敢动李副军长的女人,这笔账他们却是记下了。

    梅岚在半空中就已经晕过去了,对她来说,此时的晕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让她的身心得到一段时间的调整。

    刚刚见到这批身穿迷彩服的军人,任丘广电部门的众人有患难中见到亲人的喜悦感。不少人见到战士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总算回来了。而广电部门的负责人丘袁力关心的则是欧阳云的安危。丘袁力很有大局观,他并没有当众提出这个问题,而是在撤退途中悄悄的将常梁宇拉到一边进行询问。

    “小长官没死,但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得到这样的答案,再看看这支部队不过二十余人,丘袁力便知道这只是一次解救行动而不是所谓的回师了。这让他对学兵军的前景有些担心,“和日军的战争,我们打输了?”

    常梁宇答:“不算输,但是任丘发生这种事,军座又陷入昏迷,仗没法再打下去了。”

    重重叹息了一声,丘袁力问:“政府部门有部队去解救吗?”

    常梁宇一愣,然后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政府机关也算是学兵军系统的重要组成部门,郭大队在布置任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提到呢?他想了想说:“我们接到的任务是炸毁一些先进设备,解救你们和任丘报社相关人等,政府部门应该有其它部队执行解救任务。等会我让人带你们去第二电厂,然后还要去解救报社的人。丘主任,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行动,让队伍尽量保持安静。”

    丘袁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常队长放心去执行其它任务,丘某省得。”

    解救报社被囚人员的行动遭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因为这里驻守的是耿长鸣的嫡系,也就是力行社的人。在报社院子外面观察地形的时候,常梁宇便感觉到接下来的任务会有麻烦。与广电大楼外松散的防卫相比,报社院落的防守要严谨的多,单单是院子前门围墙,常梁宇他们就发现了三处暗哨。而在观察到院子斜对面还有一个开着一扇旁门的大院子之后,常梁宇断定,那座院子里一定还隐藏着不少的敌人。

    觉得力行社的人可能没去支援军部大楼,常梁宇由此推断:“看来张镇调动不了耿长鸣的人啊,这么说,南京方面对他也不是完全放心。可怜!”

    这时,正在发生激战的军部大楼那里升起了一颗黄色的信号弹。按照常梁宇和栾杰约定好的信号,这表明栾杰他们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时间紧迫,常梁宇来不及细细布划了,他咬牙低声道:“兄弟们,开始行动!都注意安全!”说完,他做出个手势,张刚云带着四个人分散到了四周,其他人则跟着他大摇大摆的朝报社院子大门走了过去。

    离大门还有十几米,门口的两个明哨的手电就照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常梁宇冲锋枪已经端在了手,扳机连扣,一串子弹扫向了围墙仅仅露出一个头的一个暗哨。与此同时,其他人手中的枪也响了,三个暗哨两个明哨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击中要害一命呜呼。

    “有情况!”“敌袭!”如常梁宇所预料的那样,斜对着报社院子的大院子里立刻传出了喊声和枪声。而就在那扇洞开的旁门里喷吐出火焰的同时,张刚云早就握在手中的一枚手雷也抛了过去,同时,最少三支卫青式枪族朝那里射出了最少二十发子弹。

    里面的枪声一下子就哑火了。“轰”的一声爆炸,最少有属于两个人的残肢飞了出来,爆炸的火光中,几条人影朝院子里飞去,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正在急奔出来的人影。

    常梁宇大喝一声:“一个不留!”左手一扬,一枚手雷飞过围墙落向大门内侧。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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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七)

    夜正深,天没有月亮,连星星也很稀少。阴云密布的夜晚,似乎注定了今晚的不平静。

    耿长鸣的手下,都是从南京带来的精英,每一个人最少都受过半年以的专业训练。来任丘之前,耿长鸣相当的自负,认为由他亲率特务处的精英出马,即使不能生擒活捉欧阳云为首的一干云党,但是将学兵军控制在手中还是可以做到的。然,事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仅仅和大刀中的不合作分子起了次小小的冲突,他就损失了两个骨干手下,还有三人受了重伤,这让他变得警惕小心起来。学兵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心狠手辣不下于特务处的特工,而且业务纯熟,无论是枪械操作还是身手,都比他的手下强多了。这让他在执行肃清行动的时候,变得格外的狠毒,而他所追求的,就是妄想从精神摧毁任丘人的学兵军情结。但任丘人经过学兵军彪悍军风的熏陶,早不是以前的谆谆憨民了,用耿长鸣和手下私自交谈时作出的评价说:任丘人都他妈被欧阳云那混球洗脑了,悍不畏死!他奶奶的,杀,直到杀怕他们,我就不信了,一个人不怕死,十个人不怕死,这任丘城内的所有人还都不怕死了。

    人啊,做的坏事多了,难免会产生心理障碍。在人前表现得越凶狠,正说明了其内心越恐慌。于是,对于住处的防守也就越发的严密。

    军部大楼那里枪炮声响起的时候,耿长鸣刚刚有了点睡意。听见枪声,他立刻伸手从枕头底下掏枪,然后跳下床,赤着脚跑到窗口,大喊:“彪子,怎么回事?”

    彪子是他的贴身警卫,在窗外回答:“军部大楼那里传来的枪声,头,规模不小啊。难道是学兵军杀回来了?”

    “不可能?!快,把大家都叫起来,加强戒备。今晚可能有大事发生。”

    从那个时候开始,耿长鸣便没有再敢合眼。而不久,张镇就打来了求援电话。而他根本没回答一个字就把电话给撂了——“张镇这婊子养的太熊了,怎么说也是学兵军堂堂的副军长,连原先的嫡系都控制不了,别理他!”他如此对部下说。

    袭击如愿发生了,敌人的强大却不是耿长鸣能想象到的。虽然他自以为得意的在对面的一个大院里埋伏了伏兵,现在看来却似乎并没有起到伏兵的作用。

    随着常梁宇的那枚手雷在门后爆炸,大门被炸开了。这让站在报社会客厅门口的耿长鸣暗自庆幸,好在设置了街垒,不然现在就无险可守了。他挥舞着手枪大喊:“顶住!机枪不用停。彪子,带几个人去押些人质过来。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学兵军不是号称爱民如子吗?咱们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耿长鸣的这一手相当的毒辣。当十几个报社的男女老少被押过来之后,门外本来猛烈的枪声一下子就稀疏了不少。这让耿长鸣更加有恃无恐,抓住一个少女,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他让机枪手暂时停下来,大声喊道:“外面的人听着,赶快给老子退回去,不然,三分钟老子就杀一个人质。”

    如果欧阳云在这里,一定会以为自己碰到穿越者了,而且是后世的恐怖分子。

    常梁宇没有应付这种局面的经验,一时不禁束手束脚起来。狼牙队员们对付敌人有的是办法,但是,面对自己人,特别是一个少女如花的躯体,所有人不禁都将枪口压低了。有人问:“梁队,怎么办?”

    常梁宇狠狠的一拳砸在墙,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强攻了,如果搞暗杀,现在就不会陷入这种窘境了。他恨恨的骂了一声:“他妈的,力行社的果然都是些杂碎,这种下三滥手段也使得出来。”

    便在这时,院子里发生了惊变。那个少女忽然大喊起来:“学兵军的兄弟们,你们别管我,开枪,开……”她话没喊完,被受到惊吓的耿长鸣一把揪住了喉咙。少女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却是自由的,她猛的抬脚狠狠的朝耿长鸣的脚一踩,趁着对方手疼松手的当口,整个人扑街垒,然后滚了下去。

    “和他们拼了!”少女的勇敢行为激起了其他人质的反抗之心,随着一个老者大喊一声,所有的人质开始和押解他们的特务撕打起来。那个老者更是直接用头将一个特务撞翻在地,然后翻过了街垒。

    “臭婊子,找死!”恼羞成怒的耿长鸣忘记自己已经失去了掩体,枪口一垂,朝着少女连开几枪。

    枪声响起,十几个男女老少全部倒在了血泊中。而他们没有白白牺牲,常梁宇及时抓住战机,高喊一声“打”,跃到门口率先开枪,弹匣里剩余的七八发子弹全部射进了耿长鸣的身体里。

    耿长鸣大概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身子颤抖了好一会才不甘的倒下。而他一死,其他特务立刻慌了,本来算得严谨的防线几乎在顷刻间就被弹雨撕碎了。

    不过,这次解救行动却算不成功,因为牺牲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报社的中坚,其中就包括了报社社长陈灮闽。

    时间问题,不允许常梁宇他们在报社多做停留。众人将牺牲的报社人员放在一间干净的办公室里,常梁宇让一个战士带着报社其他人去电厂,然后便带着其他战士快速朝军部大楼赶去。

    军部大楼前,枪炮声渐止,对阵双方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阵营对峙着。栾杰全身是血的被一个工人抱在怀里,在他们四周,两百余昔日的同事、此刻的战躺在血泊中,这些不是职业战士的战士,已经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开始,仰仗着人数的优势,栾杰率领的武装工取得了节节胜利。但是,随着晋绥军的到来,他们业余军人的劣势尽显,短短一刻钟,便损失了最少百余人。

    易帜的大刀就驻扎在军部大楼后面的原警卫团营房内,除了极少数张镇的死忠参加了这场战斗,还有百余人在房良、葛存勇的带领下,选择了静观其变。

    易帜从一开始就受到了部分官兵的抵制,随着一批所谓的“云党”被迫害,许多人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开火呢?!”

    “我为自己曾经是宪兵一团的一员赶到羞耻!”

    “眼看着就能把小鬼子打跑了啊!”

    “团座他已经疯了!”

    这些话,在战士们私下闲谈的时候不时出现,这让有所耳闻的张镇越发不敢动用他们。大刀不同于一般部队,任意拉一个人出来,那可都是杀神级的。如果万一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枪口倒转,那引发的后果将是不可预料的。不过,这支部队还是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任丘的局面,明着是他掌握,实际却无时无刻不受到耿长鸣的掣肘。耿长鸣的身份特殊,不是他这样的罪人能够轻易开罪的。好在,大刀曾经给那些特务好好的了一课。那些诶特务在老百姓面前虽然嚣张跋扈有恃无恐,但是见到大刀队员却皆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为了抑制耿长鸣,他必须仰仗大刀为自己站场撑腰。

    工人们战斗水平不行,但是他们手中的家伙毕竟是卫青系的,表现出来的火力相当的猛。张镇的以当地街痞为主力的保安部队很快便扛不住了。不过,随着晋绥军的出现,战斗形势出现了变化,随着工人们的伤亡越来越大,默观多时的大刀队员们沉不住气了。“老房,带队的似乎栾杰,狼牙的。看来,是郭大队带人杀回来了,我们怎么办?坐看他们被晋绥军搞死?”

    房良也没有主意:“你们说怎么办?”

    “不像是狼牙,狼牙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随即有人释疑:“狼牙应该只派了栾杰一个人担任指挥,那些人我认识不少,是兵工厂的工人。”

    “这么说,不是郭大队打回来了啊!”

    “兵工厂的工人也是咱们自己人,不能看着他们被晋绥军杀害!”

    葛存勇说:“大刘说得多,兵工厂的工也好、狼牙也好,都是我们自己人,晋绥军却是外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被人家欺负啊!”

    “和晋绥军打吗?人家一个师呢。”

    “我有办法!”

    葛存勇的办法是当和事佬。百余名大刀队员被他整合起来,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了战场的左边街道。然后,葛存勇站出来喊话:“大家先暂时停火,我们大刀特种大队有话说。”

    栾杰此时以纪念馆身负重伤,闻言立刻让工们停火。

    孙金泉在进驻任丘前,就风闻了狼牙和大刀的威名,几天前,又目睹了力行社和大刀的火拼,对大刀的战力有着深刻的印象,当下也喝令部下停火。

    孙金泉向晋绥军喊话:“孙师长在吗?大刀的葛存勇想与您对话。”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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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八)

    孙金泉还是相当有胆色的,不顾手下的反对,站到了队伍前面,对葛存勇说:“在下就是孙金泉,请问有何指教。”

    葛存勇敬了记军礼,说道:“孙师长,在下想请问,贵军到任丘究竟何为何来?”

    稍微一愣,孙金泉答:“当然是支援学兵军打鬼子了。”这是阎锡山对外公布的出兵理由。

    “是吗?那怎么反而对任丘的老百姓和民众动起了刀枪呢?”

    “这是奉了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葛兄弟,贵军的家务事,孙某并不想掺和,”孙金泉说着看了张镇一眼继续道:“我们来这里,是应了你们张军长的要求。他现在可是最高军事委员会委任的学兵军最高长官。”说完,他的嘴角挂了笑意,心中隐隐得意:打仗老子的队伍可能确实不如你们大刀,但是,抡起政治阴谋,小子,你太嫩了。

    好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葛存勇的脸色相当的平静。双眼四顾,在人群里找到了脸色铁青的张镇,他说:“张军长,对面的都是兵工厂等几家工厂的工,也算是我们学兵军的人,你们是不是闹误会了?”

    栾杰身后的人群里有人嚷起来:“这不是误会,晋绥军杀害了我们很多的工,我们这是来找他们报仇的!”

    孙金泉的脸色变了,犀利的眼神投向已经群情激愤的工们,沉声道:“我们晋绥军奉阎主席的命令来任丘助你们抗日,不得已才接受了张军长的请求,帮助他平叛。如果真的因此误伤了你们的工,那也奉张军长的命令行事。我们晋绥军自进入任丘以来,除了应张军长的要求在几家工厂有驻兵,可曾有一兵一小卒街扰民?复兴社做下的那些事,你们可别硬加到我们头。哼,倒是我们师因为任丘人的不分青红皂白被暗杀了不少,这笔账,我却要找谁去讨?”

    孙金泉言辞犀利,而且动不动就将“张军长”抬出来,几乎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到了张镇的身,让人群后的张镇听得满头大汗、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想分辨一时却又无从开口。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张镇就是被动应战,而直到孙金泉带人过来,他都不知道对面的部队究竟隶属于哪一部分。此时,总算弄清楚了对面军队的身份,可是,却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对面的武装工,他们原来的目标其实是晋绥军,却被常梁宇利用来吸引火力,分散孙张二人的注意力,进攻了张镇驻守的军部大楼。这仗对于他们,本来也属于稀里糊涂的那种,此时,被葛存勇和孙金泉这么一闹,也没人意识到是中了常梁宇的算计,当了人家的枪手,反而觉得孙金泉说得有理,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张镇。登时,众人一起声讨起他来:“张镇,你个学兵军的叛徒!”“张镇,小长官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了?你要背叛他?!”“南京给了你什么好处,不知道现在是全民抗日吗?”……

    眼看群情汹涌,只要孙金泉带队退出,那就是新一轮的大战。张镇身边刚被提携为大刀一中队中队长的杨宇凡见状不妙,悄悄的朝手下王大成使个眼色,又用右手做出个手枪的姿势朝孙金泉和葛存勇描了描。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拉了拉身边的两个人挤出了人群。

    眼前的一幕是常梁宇之前没有设想到的——怎么打得正激烈的战斗忽然停下来了。工们伤亡惨重,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突击队人数太少,想要完成营救任务,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与其牺牲突击队的狼牙精英,不如牺牲那些工。常梁宇知道这样对那些工很残忍,但是,这就是战争。战争行为,不存在道德底线——一切只为了胜利。大刀葛存勇等人的行为是个变数,仔细分析一下,似乎也是必然。毕竟,宪兵一团这个集体早就不存在了,将近一年时间的言传身教,大刀战士们从里到外,都已经烙了学兵军的印记。复兴社能够收买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大刀队员应该还是拥护欧阳云的。

    看见血人般的栾杰,突击队员们无不义愤填膺,有人心中断定,这肯定是大刀队员的杰作,因为以栾杰的本事,一般人想要伤到他,不太可能。对于大刀,他们却有着复杂的感情。作为学兵军中最精锐的两支部队,大刀和狼牙从组建始就存在着竞争。当然,这种竞争事关荣誉,和仇恨是不相关的。值得一提的是,大刀队员杨天亮和刘兵郭对欧阳云造成的伤害让狼牙和大刀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狼牙是欧阳云一手组建起来的,战士们无不以之为荣,现在,狼牙的创始人被大刀搞伤了,对于狼牙来说既是耻辱也是仇恨。不过,现在大刀却好像和他们站到了同一条战线,这让他们却如何取舍呢?

    “梁队,这是个机会啊,趁机干掉张镇,任丘就太平了!”有人向常梁宇小声建议。

    常梁宇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然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张镇那群人,进入了街垒后面的军部大楼。他意识到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立刻变得警惕起来。打手势让大家注意隐藏,他带着两个人爬了旁边的民居屋顶。

    常梁宇的判断是准确的,那几个人进了大楼之后不久,最顶层的阁楼窗户被打开了,两支卫青式阻击步露出了枪口,一支指向了葛存勇,一支瞄向了孙金泉。常梁宇暗啐一口:好狠!心不禁一紧。那两个大刀队员一旦成功射杀葛孙二人,那肯定会将目前相对平稳的局势搅成一锅粥。一旦晋绥军和大刀之间开始火拼,那么最终获利的必定是张镇。他挥挥手,身边的两个队员立刻举枪瞄准。

    “呯!”几乎是同时,四支卫青系枪械同时开火,所以,如果不用心听的话,会以为只有一声枪响。

    枪声来得突兀,刚刚习惯了沉静的人们,无不心头一颤。大多数人朝枪响处看去,只见两具穿着迷彩军装的军人尸体挂在军部大楼的阁楼窗户,在离大楼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三个军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他们身同样是迷彩,而他们的枪口正是朝着阁楼方向的。

    孙金泉和葛存勇都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老行伍,虽然身手有所差距,但是面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却相差无几,枪响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作出了规避动作。葛存勇一方斜对着阁楼,虽然他闪避得很快,还是被击中了左腿。孙金泉背对着阁楼,那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帽子飞过,打在他身前的地。他身边是自己的警卫部队,身手虽然不及大刀和狼牙,却也是千里挑一的人物,此时将孙金泉团团围住,枪口指向了四周,其中,为数众多的对准了军部阁楼还有常梁宇三人。大刀作出了几乎同样的反应,不同的是,他们的枪口完全对着阁楼,显然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分辨出了危险的来向。

    孙金泉的副官,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人首先发飙,环视着四周怒吼道:“是谁他娘的打暗枪?真以为我们晋绥军是好欺负的吗?”吼完,他狠毒的目光投向了常梁宇三人。

    常梁宇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心中满满的都是庆幸。他们的反应够快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如果不是孙葛两人本身反应过快,那么一场纷乱在所难免。幸亏他们出手了,不然,一定会被认为和岗楼那些家伙是同党。

    他看着孙金泉大声道:“晋绥军和大刀的兄弟,我们是狼牙大队的,此次奉命进城,是为了营救被你们误抓的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本来早就应该出来见你们的,但是正好发现张副军长身边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阁楼——还好,晋绥军的长官和大刀的兄弟都没事,不然,我们狼牙的名声可就毁于今朝了。兄弟们,怪我们没早出手,抱歉。”

    常梁宇的口才,在狼牙中是出了名的。他这一番说辞,不仅阐明了他们突击队的立场,而且不动声色的将晋绥军、大刀和突击队拉到了同一战线,并成功的帮三方树立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张镇。

    张镇之前注意到了王大成等人的离去,王大成和杨宇凡虽然属于大刀编制,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而被王大成叫去的那两个人,更是委员长侍从室派过来的老蒋嫡系。枪响的时候,张镇便意识到是王大成采取了行动,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候常梁宇他们会杀出来,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如果孙金泉和葛存勇同时身死的话,晋绥军和大刀肯定会进行火拼。鹬蚌相争,最大的获利人自然是他这个渔人了——且不论能不能就势将大刀的将士们完全拉拢过来,至少,会把他从当前这个窘局中解脱出来——常梁宇刚才那么说,倒也不算是冤枉他。此刻,他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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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十九)

    所谓墙倒众人推。刚才,孙金泉就已经在将所有的罪责都往张镇身推了,此时听了常梁宇的话,吃惊于这个狼牙小军官嘴巴的犀利程度,倒也不吝惜再顺势踹一脚。当场,他阴沉着脸看定张镇,冷声喝道:“张军长,好一条借刀杀人的妙计啊。只是孙某想不明白了,我和你既无私怨又无公仇,大刀的兄弟们更是跟随你多年的老兄弟,你就如此狠心,非要置我等于死地吗?日寇兵临长城,本是我等军人生死与共、共抗外虏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却为了个人权欲掀起内斗,你,你他娘的还是人吗?他娘的,亏老子之前还真以为学兵军出来汉奸,现在看来,你才是最大的汉奸啊?学兵军要是真和我们晋绥军打起来,那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日本人吗?”一番话,不仅让自己和晋绥军变成了受骗当者,而且,一下子就把自己树立成了一个通晓民族大义的爱**人。

    自葛存勇他们的出现,可以说,军部大楼前的形势,每分钟都有变化。而常梁宇和孙金泉的表演,无疑使现场增加了太多的戏剧元素。

    常梁宇看似松松垮垮的站在屋脊,实际却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因为刚才进阁楼的是三个人,他们只解决掉了两个,还有一个危险分子没现身呢。孙金泉的发言,让他对这个晋绥军的将军刮目相看,心说:这家伙比自己还狠还不要脸啊,他娘的,照他这种说法,他倒好像是民族英雄了;哈,也好!这下子,张镇可成全民公敌了。

    常梁宇,张镇是认识的。一度,因为常的贫嘴,他还曾开过对方的玩笑,说常光凭那张嘴,此生便可衣食无忧。却没料到,当这张嘴以自己为目标的时候,其喷毒的能力会如此强大。至于孙金泉那番器宇轩昂的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民国时候的官场就是这么回事,你风光的时候,错的也是对的。但一旦你失势落魄了,那便是也成不是了。

    独嘴不敌众口,此时要想分辨,只会自取其辱——张镇有这个觉悟,面对数千各式各样的目光,他原本想一言不发以保持自己的尊严的,奈何身体不争气,一口逆气涌,尽管他将嘴巴抿得紧紧的,还是有一丝血溢出了嘴角。嘴中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重,终于忍不住,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杀了张镇!”“张镇这个叛徒!”“汉奸!”“日本人的走狗。”“杀了他!”……

    任丘的民众胆子就是大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楼四周的街道、屋顶,已经站满了任丘的民众。他们显然早就偷听到了常梁宇和孙金泉的发言,此时,随着第一个人喊出了心中的意愿,群情汹涌起来,一片要求处死张镇的呼声。

    常梁宇清楚,不管晋绥军对学兵军做了什么,此时和他们闹翻是不智的。孙金泉也知道,目前的大势已经不在张镇这一方了,而他们晋绥军也已经失去了先机,要想扳回劣势,暂时的妥协是策。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对视一眼,虽然相隔了将近两百米,依旧找到了默契——接下来,是时候借着大众的声音彻底将张镇打倒了。

    “我们怎么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葛存勇和房良为首的大刀队员们始料未及的——张镇毕竟带了他们好几年,而且一直待他们都不错。虽然知道他在这件事确实错了,可是还是不忍心他受到如此待遇。大刀战士们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受伤的葛存勇。

    葛存勇心头相当的纠结。常梁宇和孙金泉两个的话可以糊弄平民老百姓、普通军人,但是糊弄不了他,这两个人的针对性发言有一半是信口开河。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张镇确实想牺牲他们这帮老兄弟来解此危局——被常梁宇他们打死的那两个人自张镇发动政变以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肯定是南京方面调过来帮他的。想了一会,他说:“毕竟是我们的老长官,这么多年交情了。你们认为呢?”

    房良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他可以负我们,但是我们不能负他,不然传出去,我们都成什么人了?”

    众人默默的看着他们,不久,有人说道:“这件事,你们做主。”

    “我们大家都听你们的。”

    葛存勇朝众人点点头,对房良说:“扶我起来,我们两过去。”在房良的搀扶下站起来以后,他对众人说:“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事,你们切记不能朝任何人开枪。如果他们还不肯放过你们,你们突围!小长官没死的话,还回学兵军。小长官死了的话,大家去投奔楚天歌。”这话有交代后事的味道,竟好像已抱了死志。

    不少人眼睛红了,有人低吼道:“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大家都是原宪兵一团的,活着做兄弟,死也要一起死。”

    众人齐声吼:“对,死也要一起死!”

    这一声喊声音特别响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孙金泉的警卫更是变得紧张起来,再次将他们的长官团团围住。

    葛存勇有些急了,大骂:“狗屁!你们的命是拿来杀鬼子的,不是用来内耗的!别忘了小长官的教导!”

    众人低下了头,有人揉揉眼睛,低声道:“知道了,你们,放心去!”

    在晋绥军大约近千枪口指着的情况下,房良和葛存勇将身的枪支弹药尽数交给身后的兄弟,然后,前者搀扶着后者走向孙金泉。

    常梁宇从刚才大刀众人的那一声吼里,便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摇摇头,他说:“便宜张镇这狗日的了,娘的,没想到他还蛮得军心的。”

    他身后一个战士闻言说了句公道话:“梁队,如果张镇不投靠南京,其实是个不错的将军。”

    这话,常梁宇在几个月前就曾亲口说过,他说:“是啊。”不过随即想起欧阳云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心中刚刚升起的对张镇的一丝同情瞬间不见,“不过他选择这个时候整出这鸟事,罪大恶极!”

    看着葛房两人搀扶着走过来,孙金泉朝四周吼:“都把枪收起来,都是打鬼子的!”葛房两人的目的,作为人精的他不可能猜不到。虽然,为了让晋绥军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牺牲张镇是必须的。不过对方毕竟是老蒋的人,能够不把事情做绝,自然最好。换笑脸迎去,他说:“两位大刀的兄弟,你们一定是为张军长而来?张军长犯了众怒,我们晋绥军可以既往不咎,只怕任丘的民众和学兵军不答应啊!”

    四周的人们,都已经注意到了葛房两人异常的举动,大家都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故,暂时安静了下来。有人听见了孙金泉的话,登时吼起来:“张镇害了欧阳军长,又把任丘搞成这样,罪该万死,我们任丘人绝不反过他!”

    孙金泉适时的对众人微笑,道:“听听,这就是民众的呼声。”转对张镇,说:“张军长,这一次,你真的做错啦!”

    又见孙金泉的表演,常梁宇寒得牙齿打颤,评价道:“这是谁啊?他妈的实在似乎太阴毒了。张镇估计要被气死!”

    他话音没落地,那边张镇果然再次喷出了一口血,然后头一歪,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对于孙金泉,大刀的人都恨得牙痒痒的,不过为了张镇,大家只能把目光当作武器狠狠的投射过去,却不敢真动刀枪。

    孙金泉心中大乐,很为自己的表现得意。面却挂关切,对张镇身边的人说:“张军长没事?赶快叫军医!”

    葛存勇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孙师长,张军长这一次确实做错了。不过,看在他也是受命行事的份,我希望大家原谅他这一次。”

    孙金泉调转头看着他,说:“兄弟,我刚才说了,我们晋绥军可以既往不咎。你这话,应该问学兵军的兄弟还有任丘的父老乡亲。”

    葛存勇在心中暗骂:“奸人啊!”咬咬牙,他转对众人,提起中气大声道:“任丘的父老乡亲,学兵军的兄弟,我希望你们原谅张军长这一次。他这一次虽然错了,可是,毕竟也为学兵军和任丘的发展作出过贡献……”

    他话没说完,很快就被任丘民众的呼声给淹没了。其中,吼得最凶的便是那些武装工。大家的话意不外乎一个:原谅张镇?那我们的兄弟姐妹还有小长官岂不是白死了?喊着喊着,也不知道是谁先把矛头转移到了大刀的身,很快有人喊出了这样的话:“大刀是张镇的帮凶,这一次也杀了不少人,张镇是首犯,大刀特种部队就是从犯!”

    “我们什么时候向你们动手了?”有大刀队员不甘忍受不白之冤,怒吼起来。

    “我亲眼见的,穿迷彩服,戴大刀臂章。我哥哥就死在他们手……”

    群情再次变得激愤起来,不同的是,对象变成了大刀队员。

    场面有些乱了——孙金泉嘴角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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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抗日介绍: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合理的战争赔偿放弃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或者,这就是中国作为战胜国唯一的结局吗?
如果你我有幸经历这场战事,能不能让中国摆脱这尴尬的命运?把二战比作一场大戏的话,中国无疑算的上是主角,不过,就好像在好莱坞混的中国名角一样,不管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片酬最高的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们——这种主角不当也罢。
而本书将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中国也能够成为二战的真正主角,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云的抗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的抗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的抗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