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昌平之夜(十二)
延庆城的攻防战至此落下帷幕,是役,狼牙大队没有伤亡一人就解决了千余鬼子并俘获了一个团的伪军,算是创造了一项军事记录。
落后一个半小时,于当天凌晨两点钟左右,大刀在单人雄的带领下,消灭王家圩日军指挥中枢的战斗开始了。
留守王家圩的日军主力是在铁门关遭受沉重打击的独立混成第一旅团。该部原有八千余人,经过铁门关一役,现在只剩下五千余人,其中还有五百余伤兵。而除了该部,还有其它几个师团的伤病队伍,这部分人大概在两千人左右。
大刀脱胎于宪兵一团,经过之前的战损,再加调拨了相当一部分人充实警卫部队还有其它一线部队的中低层军官,现在尚有六百余人。这六百余人被分为三个中队,其中人数最多的是一中队,中队长江大河,下辖将近三百人,全部由原来有一定武基础的“江湖人士”组成,最拿手的便是擒拿格斗和侦察;二中队和三中队人数差不多,都在一百五十左右,二中队的中队长名叫付秋云,二中队最拿手的狙击手,中队里任意拉一个出来,最少是“李广”级的狙击水平学兵军关于狙击手的定级,共实施三个标准,分别以三个古代神箭手的名字命名,分为养由基级、李广级和长孙晟级——李广大家都能耳熟能详,至于养由基和长孙晟是谁可能不太清楚。养由基为春秋楚国的神箭手,而长孙晟则是南北朝时洛阳人。三中队中队长是欧阳青,这是学兵军中欧阳云唯一的本家,三中队由对爆破等技术性要求比较高的士兵组成。
大刀之所以落在狼牙后面动手,因为他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尚在八卦隘。八卦隘距离王家圩将近二十公里,他们能够一个半小时赶达并立刻展开行动,已经可以称之为一个奇迹了。
在急行军途中,单人雄便和三个中队长商量好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当侦察尖兵一发现日军踪迹,即宣告作战开始。
因为任务是破坏日军指挥中枢,让王家圩之敌成为乱军、溃军,所以,真正参加这次作战行动大刀官兵只有一个由三十二人组成的精锐小队,由单人雄亲自带队。
三十二个人全部换日军军装,其中,单人雄更嚣张的罩着一套几乎将他整个人包的死死的少佐军服。
侦察尖兵一发现日军的暗哨便潜伏下来,然后将讯号发了出去。一接到讯号,其它人员立刻停止前进并以小队的规模沿着日军营地散开。同时,单人雄它们出场了。
三十二个伪鬼子大摇大摆的朝日军营区闯,离日军前沿岗哨还有两百多米,便被两个鬼子暗哨给截住了。
已经知道这两个鬼子存在的单人雄,早就将“口令”这两字日语含在嘴中了,那两个鬼子才现身,他便脱口大喝:“口令!”
那两个鬼子本来也正有意如此发问,被他这么一堵,登时一愣。秒秒钟后,舌头转过弯的他们几乎同时回答:“昭和!”回答完了,一个鬼子感觉出了不对——这行人是要闯营的,那么,该由他们喝问口令才对,可是现在怎么颠倒过来了?!不给他时间细想,单人雄连珠炮的发问了:“现在是哪个官佐值班,快,带我们去见他,有敌情!快快,耽误了战机,你们担得起责任吗?八格!”嘴里骂着八格,一个老大的耳刮子已经甩了过去。
几乎出自本能,两个鬼子暗哨登时啥子脾气都没有了,或许在他们想来,敢这么狠狠抽自己耳光的,肯定是自己的长官而不可能是支那人!“哈伊”着,一个鬼子继续回到潜伏地去了,另外一个鬼子带着单人雄他们朝营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下气的问长官是哪个师团的。
单人雄毫不犹豫的再次给了他一个耳光,喝骂道:“八格,你这是怀疑我的身份吗?难道我长得这么像支那人吗?”
要不然怎么说日本人是个犯贱的民族呢,你好声好气的和他讲事,大多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但是,你一旦表现得居高临下、恶狠狠的,他必然会像个奴才一样的毕恭毕敬。哪个鬼子即使心中真有那么一丝怀疑,此刻被这一巴掌也给打没了,他再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叫苦,遇了一个脾气粗暴的长官。
日军此刻担任总值班的军官是一个少佐,当单人雄一行人被带到他所在的临时岗哨前的时候,少佐正在喝着闷酒、唱着不知所云的和歌。
看得出来,这个少佐现在的心情相当的苦闷啊。分析一下倒似相当的有理由,作为皇军精锐之一的混成第一旅团沦落到成为看家狗的地步,确实很让人郁闷。作为军人,谁不想有机会建立业,创建不世武勋。可是,因为在铁门关吃了败仗,现在的皇军精锐再也没有资本在司令官面前指手划脚,在其它部队面前耻高气昂了。作为有抱负的帝人,值班时喝点闷酒,唱首思念家乡亲人的小曲倒似乎情有可原。当然有个前提是,此刻没有战况。
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似乎就同样的情有可原了,至少那个暗哨在回潜伏地的路是这么想的。
单人雄如同之前对付那两个暗哨一般的彪悍,至少那个暗哨是这么认为的。走进那个岗哨,面对那个醉眼迷蒙的少佐,他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吼道:“八格!你这是在值班吗?”
少佐被打得眼冒金星,酒意立刻跑了一半,立刻站了起来,右手握住了枪柄,喝问:“你们是谁?”
单人雄狞笑着,右手再次抬起,猛的就掐住了那少佐的脖子,低声喝道:“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酒井镐次在哪里?我倒要找他好好的问问,他的手下就是这么站岗值班的?他难道不知道对面就是支那军队吗?”
少佐的脸色立刻就白削了,嘶哑着嗓子问:“你们,你们是军部宪兵大队的吗?”
单人雄冷冷的看着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几秒钟后低喝道:“带我们去见酒井镐次旅团长,有些话得当着他的面说。”
少佐的脸色一变,眼睛四下一顾,就在单人雄准备继续给他精神压力的时候,他忽然大喊起来:“敌袭——”
“袭”字才喊出一半,单人雄右手立刻一紧,同时左手飞快的捏住了他持枪的右手,一用力,“咔”的一声,那鬼子的手指登时断了几根。
“唔!”少佐疼得脸立刻汗如雨下。
单人雄回头扫视了一下身后的兄弟们,然后朝张秋平骂道:“张二呆子,你小子搞什么?怎么还带着驳壳枪呢?”
难怪少佐会发现他们的身份,原来却是张秋平腰的驳壳枪暴露了身份。还好那两个鬼子暗哨没发觉,不然一声喊的话,他们此刻只能硬来了。
少佐一喊出声,所有人登时都变得紧张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将武器给端起来了。
几分钟之后,随着传来一声有点怪异的猫头鹰的叫声,大家的表情又放松下来。单人雄眼中的怒气便也消了,还好外面留有人盯住了附近的几个鬼子岗哨,不然之前的一番表演就全浪费了。转头,冷冷的盯着少佐,他继续用日文说:“不错啊,观察力很细致,不过,还是晚了一点。说,酒井镐次在哪里。”
少佐回以同样凶恶的目光,不言。
单人雄笑了,喊:“丁一,看你的了,最多五分钟。”
一个长得瘦瘦的,吊着一副三角眼的战士走前来,右手从后面抓住了少佐的脖子,大拇指按在哑穴,左手一抖,夹出四根银光山的钢针。
单人雄找张椅子坐下了,招招手,从张立人手接过步话机的送话器,捏住低声讲道:“我是刀刃,各部分注意了,五分钟之后有可能要执行后备计划。”
“收到!”
这时,丁一手的四根钢针已经了少佐的胸腹部,后者脸的肌肉立刻因为难忍的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而目睹这一切的几个大刀战士则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躲开丁一几步。
丁一是三中队的,属于技术兵种。而他的技术就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他的针法不仅可以救人,同时也能杀人,而最特别的地方就算这逼供了。据说,大刀大队中有一个训练项目便是这由丁一主持的“熬刑”,而到目前为止,包括单人雄和郭彪在内,还没有谁能挺过半个小时的。丁一这针法逼供的最大特色就是,能够让痛苦无限制的增加,直到最后让受刑人思维出现混乱。
单人雄给了丁一五分钟,事实,只不过三分半钟,那个少佐便受不了了。眼见他眼泪鼻涕直流,一张脸狰狞到了极点,一些旁观者不免联想到了自己“熬刑”时的表现,有几个人不禁咬紧牙关,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三分半钟,少佐点头了,丁一左手一拂,右手不着痕迹的松开一点,少佐登时长呼一口气,以低层的声音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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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昌平之夜(十三)
身还插着四枚钢针的少佐一点花头都没敢耍,老老实实的将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的司令部方位报了出来。
单人雄冷冷的哼一声:“带我们去!”
少佐瞄了瞄胸前部位的两根钢针,无奈的点了点头。
丁一见状咧了咧嘴,左手一翻,一根钢针扎在他脖子,少佐只觉得一口痰涌,张开嘴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出声了。
单人雄一挥手:“行动!”一行人将少佐裹挟在中间,走出哨所,然后在后者的带领下朝司令部行去。
哨所的边,有一个小队规模的应急部队。这些人都是旅团直属的宪兵部队,算是日军当中的精锐部队了。少佐走过他们栖身的帐篷的时候,往里面凑了一眼,一颗心登时像掉入了冰窟窿一样,变得拔凉拔凉的。
三十几个鬼子精锐,此时或躺在床或倚在墙,仔细看,会发现他们脖子或者胸口处有血渍,显然已经被杀了。而在帐篷门口,站着两个明显是支那人一伙的士兵,其中一个正在用一条毛巾擦拭着匕首。另外一个看起来像是在打盹,可是,从他那斜斜放在腰身处的双手,少佐却敢断定,只要有皇军敢走进这个帐篷,那双手一定会暴起伤人。
一路,不时遇到巡逻的岗哨盘问口令,单人雄亲自出面一一应付过去,经过两道明哨,又经过一道战壕,一行人来到了被设为临时司令部的帐篷。
酒井镐次不知道对面的学兵军都已经撤往八卦隘了,因此,安排了最少一个中队的士兵执行警戒值班。经过战壕的时候,正值换班的时候,两个中队左右的鬼子穿梭在附近营地里,这让被单人雄它们裹挟的日军少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足足两个中队,六七百的皇军官兵,愣是没有一个人质疑这群支那人的来历。这群支那人的平均身高明显高于皇军官兵啊,招子稍微放亮一点,不难分辨啊。少佐倒是有杀身成仁的决心的,当然了,受那种针刑除外。可是被单人雄他们夹在中间,手脚根本无动弹,可以说是一点异样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此时,他多么希望能够遇到一个熟人,走来和自己寒暄一番啊,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拼了一死也要做出警示。
少佐的想却是徒然。眼看着离司令部越来越近,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酒井镐次已经睡了,作为一名尽责的主官,他和衣睡在行军床,手枪和指挥刀就放在床边的凳子,看来是做好了随时起身指挥战斗的准备。或者在他想来,如果一旦军主力在李家屯取得成果,那么对面的学兵军一定会有所行动。而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军主力在李家屯子还没开打呢,他的老窝已经被人家端了。
单人雄他们的行动是蓄谋已久的——至少那个少佐是这么认为的。从靠近司令部开始,不时有人走出队伍,立刻隐入了暗黑中。等走到门口,不等那两个值勤的宪兵发问,单人雄喝道:“酒井阁下呢?”
单人雄说话的威势很足,让两个宪兵莫不清楚他的底细。又见他身边都是一些彪悍之士,只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一个宪兵立刻敬礼,恭声道:“旅团长刚刚休息,我这就去叫他起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单人雄说着迎了去。少佐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微弱的灯光下,他多么希望那两个宪兵能够看清他的眼神啊——虽然他的行动被控制了,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完全透露了这份焦急。
那两个宪兵哪里料到这些。便是这群人的体型有点出格,便是单人雄的日语说得有点不地道,但是想想在这之前不下十道的明暗哨、巡逻队,倘若这群人真是敌人,他们能够不动声色的闯进来吗?
便当着少佐的面,那两个宪兵被直接捂住嘴巴扭断了脖子,至死连意思性的挣扎都没能做出。将两个宪兵的袖标捋下来飞快的套,做掉他们的大刀士兵直接伪装成宪兵守在了门口。同时,单人雄头朝旁边的一个帐篷一偏,立刻分出三个人走了过去。那座帐篷,是混成第一旅团参谋们的临时住宿。而隐藏在夜色中的位于这所帐篷后面的一座帐篷,里面则是担当旅团部警卫的大概一个小队规模的宪兵部队。
少佐以为支那人不会发现那座帐篷,心中不禁抱有了侥幸的想。如果一旦支那人弄出点声响的话,那么,那所帐篷里的宪兵一定会有所发觉的,要知道,里面的负责人可是在整个第一军都享有盛誉的柔道黑带高手仓联田埥。
几秒钟后,少佐失望了。因为就在支那人将那两具宪兵尸首拖进司令部的时候,他看见支那人的军官忽然朝宪兵帐篷的所在指了指,然后,队伍里立刻又分出去三个人。看见敌人只出动了三人,他再次抱起了希望,心说:仓联田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一定要打出皇军的军威啊!你们可是有三十几人呢。
少佐鬼子的心理活动,单人雄是没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的。他一马当先的走进了混成第一旅团的司令部,然后拧亮了手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亮照到酒井镐次的脸,后者立刻被刺激得眯起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喝道:“八格!谁?!”
单人雄冷哼了一声,然后朝丁一努了努嘴。
丁一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右手掀起被子的同时,左手几根钢针已经插在了酒井镐次的身。老鬼子立刻疼醒了,可让他惶恐的时候,他疼得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奋力抗争却四肢乏力。
这时,单人雄已经拉亮了电灯。然后,他大马金刀的往一张椅子一坐,对丁一说:“让他将所有佐级以军官全部叫过来开会。”
少佐直到此时才知道这群支那人究竟想干什么,他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你们是谁?”当丁一将酒井镐次脖子的那枚钢针稍微起出一些,老鬼子终于能够发声了,虽然音量相当的低,而且透着嘶哑。
一个一进来便开始翻文件、翻酒井镐次衣服的士兵走到单人雄面前,递给他一本军官证,说:“是酒井镐次。”
单人雄日语说得很溜,但是文字功力却差,而这个负责找寻有用的文件的侯小厚恰好是大刀中日语水平最高的,不仅能说,而且能看能写。
确认了酒井镐次的身份,单人雄脸浮了微笑,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这次的行动至少成功了一半。他看着老鬼子说:“我们是谁你迟早会知道,现在,请将你们佐级以的军官都叫过来!”
酒井镐次的脸色变了,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臆测,但是从侯小厚所说的汉话证实了这一点以后,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他问:“支那人?!”
单人雄没理他,直接朝丁一努努嘴。后者左手一拂,酒井镐次脸的肌肉立刻变了形,几分钟以后,老鬼子的眼珠便完全变红了,脸也浮起了一种变态的红色,这让少佐鬼子都不忍再看。大概五分钟以后,老鬼子的意识便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迷糊了,然后,当丁一用半生不熟的日语再次让他将少佐以的军官都叫过来的时候,老鬼子已经没了是非观念,竟然直接照办了。
听见旅团长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门口的警卫,少佐鬼子的心彻底凉了——旅团长已经被他们降服了,现在唯一能扭转危局的就只有仓联田埥他们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之前从单人雄它们身边分出去的几人根本不是去执行战斗任务的,而只是充当了警卫的角色。这不,很快就有一个中佐参谋走了进来,带他进来的竟然是一个支那人。
中佐参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实,这个家伙此刻还睡意朦胧呢。“将军,要将佐级以军官都叫过来吗?”他恭声问。
已经盖被子的旅团长阁下点了点头。
大尉参谋便屁颠屁颠的“哈伊”着出去了。
司令部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少佐鬼子知道,这是大尉参谋和他的同事们去召集那些佐级军官了。而他不知道的是,陪同他们出去的,还有大刀特种大队的士兵们。将鬼子佐级军官叫到司令部来一网打尽,那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单人雄之前制定的计划是,直接在路给解决掉。所以,当通知开会的人一走,他们便不再停留了,直接将酒井镐次搞起来,然后像对待少佐一样,将他们裹挟进队伍里,沿着原路返回。让少佐鬼子大失所望的是,自始至终,他们竟然都没有去动仓联田埥那帮人,所以仓联田埥便也没有机会一显勇武,让他之前颇费了一番脑细胞整出来的祈祷直接浪费掉了。
一路,不时有人回归,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汇报战果。大多数人是竖起食指中指比出个“v”字,少数人则是低声对单人雄说:“搞定!”这让少佐鬼子的心越沉越低,几要溺水而亡了。
——难道说,号称皇军精锐的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的佐级以军官就这么被搞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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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昌平之夜(十四)
发生在延庆和王家圩的这两场由特种部队主打的战斗,日华北方面军高层到第二天才知道,而那个时候,一个大错已经铸下了。这直接导致了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的下课。
虽然后来的史包括史学家都把日军的这一乌龙事件归功于小长官欧阳云的神机妙算,不过欧阳云本人却从来没有承认过。
事实,欧阳云当初让大刀针对性的废除独立混成第一旅团指挥系统、并让王家圩守军移防八卦隘的时候,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
也是,他怎么会知道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残部正好会对王家圩实施夜袭呢?日本人不是不擅长夜战的吗?
当单人雄押着酒井镐次还有那个叫做真田宥司的少佐离开王家圩不久,吉柱良辅率领的第九师团便从西北方向攻进了王家圩。同时下元熊弥率领的一零八师团也从西南方向攻了过去。
此时,顾明昌和张砚田率领的混合部队早就跑远了,日军自然扑了个空。但是,因为顾张二人当初在王家圩面对混成第一旅团的直面阵地埋设了不少地雷,这直接成了引起两部分日军乌龙大作战的导火索。
王家圩远离日军阵地的枪炮声一响,混成第一旅团前沿战斗值勤的那个中队立刻就炸了。因为当该中队中队长在寻找本部大队长请示作战任务的时候,发现大队长竟然不见了。然后,随着有士兵发现了联队长长野兵次郎的尸体,再联想到之前出现在军营中那群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便都以为遭到了支那人蓄谋已久的袭击,故低层军官开始自行其事,组织起队伍展开了反击。
本来,两部分日军因为距离较远,是极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然而,顾张二人遗留下来的地雷却点燃了双方的“斗志”,随着“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以为发现了敌军踪迹的双方官兵奋起直追,结果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便开始对射。这样乒乒乓乓的一直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发觉,交战双方的枪炮声是如此的熟悉和相同。
本来,如果此时交战三方便罢斗也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然而,因为距离的拉近,当从爆炸闪起的火光中发现,敌人竟然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军服并使用一样的武器。已经吃过这方面亏的混成第一旅团的官兵们不禁恨得牙痒痒,不仅没有因为对手的“懦弱”表现而有所收敛,反而得势不饶人,攻击越发的凶猛起来。
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的鬼子,当发现对面的敌人竟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装,并使用相同的武器时,不少军官都意识到可能是误会了。于是,有些低级军官便下令手下暂缓攻击,想向面反映情况,然后等面的决断。然而,他们这一示好的行为却遭到了更加猛烈的攻击,这让不少鬼子意识到:对面的自己人很可能是支那人伪装的,于是,也开始肆无忌惮的反击起来。
这一肆无忌惮不要紧,随着混成第一旅团官兵勇猛的突入了“支那人”的防线深处,三方官兵开始纠缠在一起,搞到最后,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两部分鬼子也无分清楚彼此了。
于是,以王家圩为中心,一场大混战开始了。
这场混战持续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最后,还是下元熊弥越看越觉得不对,灵机一动之下,下令大量的发射照明弹,这样,使交战三方的军旗都暴露在众人视野里,这才终止了这场纷乱。不过此时大错已经铸下,其中死伤最严重的混成第一旅团,战损超过了六成。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一开始是二打一,情况要好许多,但是依旧损失了将近千五的人马,可以说,如果从军事准则讲,这三支日军都已经报废了,只能等待整编了。
发生在王家圩的这场日军乌龙大作战,其战果是相当辉煌的当然,相对于中国来说。共造成第一军三位高官的去职司令官香月清司、第九师团师团长吉柱良辅、一零八师团师团长下元熊弥、一位高官被迫病死混成第一旅团旅团长酒井镐次——和土肥原事件一样,日军大本营死不承认酒井被擒,用病死来蒙蔽国内民众。而且还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后遗症——此战后,混成第一旅团和第九师团、一零八师团官兵成了仇人,之后,发生在这三支部队间的斗殴事件屡见不鲜,成了中国战场的一大笑话。
把目光从王家圩转向昌平、李家屯子,学兵军主力和日华北方面军第一军主力之间的大规模对决终于开始了。
日军相当于三个完编师团的兵力密密麻麻的充斥在以李家屯子为中心的田野和树林间,向昌平方向发起了进攻,竟然完全无视被围的第40旅团。
学兵军方面,在战车团出动之后,“泥洼”终于被攻了下来。随后,就是冒着可能被日军主力包围的危险围歼第40旅团的残余了。
“军座,日军主力前锋已经逼近了黄庄。”
“军座,我军已经和日军前锋在黄庄交火了。”
“军座,日军主力已经全部过了旧潭子,二十分钟后将会到达李家屯子。”
……
一份又一份最新侦察情报送到欧阳云面前,小长官巍然不动——“第40旅团必须死,每一个鬼子都不能放过!”
佟麟阁点点头:“欧阳,我支持你!”
“泥洼”东南方的一个简易工事后面,山下奉文坐在地,用心的擦拭着手的指挥刀,充耳不闻响彻耳际的枪炮声。
几个鬼子军官冲了过来,几人都是一身的血污,其中一个劝道:“将军,实在守不住了,让我们掩护您撤退!”
山下奉文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那堆篝火出神,少顷说:“你们还没有觉悟吗?在司令官眼中,我们已经是死人了。我现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之前我们使用芥子气,到底是对还是错?我说的意思是,欧阳云这个支那人的秉性你们知道的?睚眦必报。将来万一我国要是战败了,你们说他会怎么对待我们的国民呢?”
“将军,我们不会败的。”
“是吗?”山下奉文抬起头,然后转身朝东方拜了几拜,虔诚的道:“天皇陛下,请原谅在下不能再服侍您了!请原谅您这个臣下的懦弱!”说完,双手一用力,用白布包着的指挥刀登时从胃部切进了肚子,然后往左一拉……
“将军!”“旅团长阁下!”
几个军官登时凄厉的叫了起来。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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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昌平之夜(十五)
第40旅团终于被完歼,但是真正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随着日军主力部队开始从三个方向发起进攻,黄庄、李家屯子、旧潭子成了激战的中心。
没有人知道香月清司为什么要发动日军并不擅长的夜战。夜战,在没有相当的装甲部队作为移动堡垒以为步兵提供掩护的情况下,是极容易因为照明设施的不充分而形成乱战的。乱战,这对于本土作战的学兵军自然是极为有利的。后来,当香月清司若干年之后因为生计问题开始写回忆录的时候,他提到了这个原因。香月清司的理由还是站得住脚的,因为失去了制空权,而学兵军的空中打击力量并不薄弱,因此进行夜战对日军是有利的。
实施果真是如此吗?
没有重炮,没有有效的反坦克武器,甚至连照明弹装备得都不充分,下层部队之间的指挥协调只要稍微出一点问题,那么,日军的数量优势将成为洒在华北平原的庄稼,就等着学兵军去收割了。
但就关系双方胜负的几个因素作比较,学兵军的整体素质是不如日军的。毕竟,这还是一支年轻的部队,这支部队的指挥员还都太年轻,缺少大战的经验。但是,从武器方面来说,学兵军占据了太大的优势。其中,让日军最为头疼的便是那些坦克和装甲车了。一台继光L改2型坦克往那里一蹲,再安排一个排的步兵进行掩护,那就是一座永远打不烂的堡垒啊。
一个小队的敢死队冲去,往往离坦克还有百余米呢,一发迫击炮弹或者一发榴弹打过来,登时就像点燃了一座小型军火库一样,连续爆炸燃气的火光将四周几百米的地方照的通亮。这时,倘若那个小队后面不远处就是大部队,那么,紧跟着炮弹就过来了。炮击一结束,十几枚照明弹一升空,那些移动堡垒便移动起来,冲前一个冲刺,然后猛的开几炮,等日军大部队过来,它却又回头跑了。
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天空开始放亮,这时,鬼子高官们才发现,已方竟然还窝在开始的三点一线愣是一米都没能打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在此时,驻防怀柔的那支日军旅团发来了求援电报,称遭到了29军的优势兵力进攻,现在已经顶不住了。请司令官阁下立刻派出援军,否则有后路被断的危险,因为便在今天凌晨,延庆丢了。
香月清司一获悉这个消息,立刻懵了:“延庆丢了?!消息可靠吗?”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参谋长桥本群。
桥本群具体负责情报以及电报事务,他肯定的摇摇头说:“没有收到相关电报,现在只能无当做有了。”
延庆和怀柔对于第一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旦失去这两个战略要冲,那么也就意味着日军和华北方面军失去了联系。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这同时意味着第一军将成为一支深入敌后的孤军。如果第一军目前全面掌握主动的话,成为孤军倒也并不可怕,给养可以就地补充嘛。可是现在的局势是,第一军并没有占据主动,而且,支那人明显的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到目前为止,除了延庆城,日军还没有获得补给。这样,一旦久战不决的话,那么先别说武器弹药了,日军的吃饭都将成为问题。
正因为考虑到这些因素,因此桥本群才会做出无当做有的结论。见香月清司半天没有说话,他说:“司令官阁下,不能在这样打下去啦。一旦天亮,支那人空军出动的话,我们可就相当的被动了。”
“我知道,可是现在是撤向王家圩还是直接反攻延庆呢?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两位将军,他们有电报过来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桥本群正欲回答,一个参谋高举着一份电报冲了过来,老远的喊:“不好了,不好了!”
这个鬼子参谋太没有眼力价了,难道没看见司令官和参谋长脸色不好吗——香月清司立刻怒了,喝道:“八格,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个参谋赶紧立正“哈伊”,然后毕恭毕敬的将电报递给了伸出手的桥本群。
桥本群匆匆一瞥,登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香月清司吓了一跳,忙问:“桥本君,怎么了?”
把电文交给他,桥本群抬头看天,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电报是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还有一个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的大尉联名发过来的。两个中将和一个大尉联名发电报,这绝对是二战史绝无仅有的一景了。而香月清司看完之后,两眼登时发直,然后身子一阵摇晃,“噗”的一声就飙出了一口鲜血。
第九师团、一零八师团竟然和混成第一旅团大打出手,这已经足以让香月清司羞愤至死了,要命的是后面还加那么一段:混成第一旅团佐级以军官集体战死失踪,疑为学兵军所为。
“司令官阁下,将军!”旁边的参谋们吓坏了,几个人扶住老鬼子一阵摇晃,终于使其清醒过来。
“将军,和支那人拼了!”一个少佐拔出手枪叫嚣起来。更多的人跟着鼓噪开来:“拼了!”“不是学兵军死就是我亡!”“欧阳云欺人太甚!”……
香月清司摆摆手,黯然道:“撤退!桥本君,电告吉柱良辅还有下元熊弥,让他们快速向怀柔靠拢!另外,把王家圩发生的情报电告寺内大将,这个责任就让我来背。”
小鬼子潮水般退去,打得正兴起的学兵军将士们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小鬼子玩的诡计。一连几份反应这一情况的电报送到欧阳云手中,小长官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登时灼灼闪光,整个人再次变得精力充沛起来。他说:“什么诡计,呵呵,肯定是郭彪还有单人雄得手了。恩,秦军张肯定也出动了,让兄弟们给我追。对了,注意控制节奏,别掉进去了。”
“是!”
值勤参谋发电报去了,欧阳云兴奋的抖抖衣服,走出了掩体。迎着早晨带着硝烟味的清新空气,他说:“新的一天啊,新的开始!”
潘媚人端着一只茶缸跟出来,笑吟吟的道:“欧阳,我们胜利了?”
“胜利还早,不过已经出现曙光了。嘿嘿!”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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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一)
大刀和狼牙终于出手了,一出手就给人以惊艳的感觉。延庆的易主不仅让日第一军主力陷入患得患失进退两难的境地,同时也威胁到了华北方面军直属部队的后翼安全。这是吉星文手没有足够的兵力,不然肯定会借势来个前后夹击,那样的话,寺内寿一这个老鬼子可就有得受了。
正是因为担心受到夹击,寺内寿一放弃了原先的云州攻略,退回了赤城,同时下令让第一军向赤城方向运动,放弃原先的冀察攻略,转而先事“收复”延庆,以保方面军后方无虞。并要求东条英机停止在多伦的军事行动,转向南行和方面军主力会师,为下一阶段的战事积蓄力量。
怀柔方向,秦德纯率领两个师的兵力出击之后,日军驻守城外的那个旅团被迫后撤向第一军主力靠拢,等于放弃了另外一条通往长城外的途径。这样一来,因为要将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还有独立混成第一旅团带出去,日军只能朝王家圩运动。接下来,如果他们要执行寺内寿一的命令向赤城运动的话,那就只有走八卦隘这一条线了。
就在随着大军追击的装甲指挥车里,欧阳云一边抽着烟,一边静静的听着一个名叫黄飞鸿的军参谋做着战情分析,在黄飞鸿结束发言几分钟之后,他掐灭了烟头,问:“顾明昌还有张砚田,他们到八卦隘了吗?”
“已经到了!今天早七点多钟到的,这是他们发回来的电报,”黄飞鸿说完,从随身文件包中抽出一份电报交给欧阳云。
欧阳云看了看,发现面有提到正在抓紧时间修筑工事,他笑了,说:“给顾张发电,让他们要有打硬仗的准备。最好是先打个漂亮的伏击战,告诉他们,我会让铁林飞他们全力支援的。对了,郭彪他们那边怎么样?那支伪军改造得如何?”
“还没有最新的信息传回来,”说这话的是潘媚人。装甲指挥车载客量实在太低了,里面除了欧阳云和他新到的贴身警卫杜长飞,就是潘媚人还有黄飞鸿了。而黄飞鸿这个归国华侨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成为小长官身边的红人,实在是因为学兵军低层部队太缺少参谋人才了,所以一旦在欧阳云身边锻炼出来,立刻就被下放去独撑一方天地了。
潘媚人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部队行动,眼圈已经变黑了,欧阳云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不免有点心疼,柔声道:“你休息一会,这次追击就是做做样子,真正的大仗还早,抓紧时间休息。小黄,小杜,你们也闭眼打个盹,估计等到晚,还会有大仗。”
“军座,我们不累,倒是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欧阳,你也休息会!”
欧阳云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累,我是谁啊?!”把三个人都推回座椅,然后他拿起步话机的话麦喊道:“穿山甲、豹子、老虎、土狼、狗熊,这里是老巢,今天还有大餐,记住部队轮换休息,特别是豹头和虎头。”
“我是豹子穿山甲、老虎、土狼、狗熊,收到,完毕。”
十几公里之外的一个装甲车里,佟麟阁将话麦挂好了,看着身边的几个手下说:“这玩意就是好啊,用来指挥作战实在是一等一的方便。不过,这些个代号是不是太土了些?”
几个军官都笑了,其中一个校道:“这是小长官想出来的?毕竟年轻,呵呵,喜欢瞎胡闹也可以理解。”
一个少校立刻提出了异议:“绝对不是瞎胡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敌军通过窃听获悉已方部队编制。”
这个少校是教导总队众多军官中唯一一个曾经在任丘接受过培训的,深得佟麟阁的信任。
佟麟阁点点头:“是这么个理。耿乐,你说说看,就你的观察,学兵军和我军相比较,究竟强在什么地方?”
老将军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当场肯定会惹来众多反对之声。不过,自从和学兵军同行动同战斗了一段时间,特别是换装了对方的武器装备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人对之抱怀疑态度了。战场,一切都靠实力说话。无疑,学兵军确实是一支资历特别浅的军队,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还有士兵们够硬的军事素质,已经得到了这些老行伍的认可。
耿乐想了想,说:“关键是理念。将军,您不觉得学兵军很多地方和GD的军队很像吗?官兵同甘共苦,而且绝对不侵扰驻地百姓。这些,都保证了这支队伍的崇高性还有官兵的向心力,不过……”他皱起眉头,似乎在寻找着措辞。
而在其他人听来,却是十足的在吊胃口了。
“继续说啊!”
“别吊胃口好?!”
佟麟阁笑着眯起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耿乐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投到最高长官的脸,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学兵军表现出来的一切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恩,就是不牢靠,不管是政治体系还是军事体系。这支部队目前虽然很强大,但是我总觉得,它败亡的速度会同样的惊人。”
“败亡?!”除了佟麟阁,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学兵军目前的态势,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耿乐这小子竟然提到了“败亡”,而且还断定速度会非常的快。是这小子脑袋秀逗了,信口胡说,还是他真的掌握了什么秘辛?!大家随着佟老将军直接加入学兵军作战,不少人可是抱定了从此在这里落根的念头的,只是倘若学兵军真的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的话,他们却得重新考虑了。
装甲车里一时沉默起来。半晌,最先发言的那个大校吼起来:“耿乐,你小子危言耸听?!”
耿乐苦笑:“我倒也希望是这样,但是——”话没说完他摇摇头,咬咬牙齿继续道:“只要欧阳云不死,我相信,学兵军的重新崛起会更加的快速。”
大校:“我都糊涂了!”
佟麟阁则看着耿乐笑了,半天在他肩膀拍了一巴掌道:“好小子,真不枉任丘一行啊,你是成长起来啦。呵呵,教导总队将来如果还能出人投地的话,就得靠你了。”
其他人登时都将目光投向了耿乐,后者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摇手道:“将军可别开这个玩笑,小子何德何能,再说了,我们还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主官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身体状况,你们也是清楚的。呵呵,不多说了。”他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喝道:“耿乐!”
“到!”后者一激灵就站了起来,想要立正并敬礼,结果当然毫无疑问的和装甲车的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登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几个人都笑了,包括佟麟阁。不过后者脸的笑意一闪就沉没了。他盯着耿乐说:“从现在开始,你将担任教导总队的总参谋长一职,军衔也升为少将。恩,等打过这仗,我会报请欧阳军长备案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为他这句话里军长前面的姓名——要知道,就目前,教导总队可还属于29军呢。说的直白一点,人事的任命,其实根本不碍欧阳云啥子事。
这起发生在八卦隘大战之前的小小插曲,知情者有限。而年轻的少校耿乐所做的预言,在一段时间后竟然成真,这却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六月的华北,中午的天气已经略显炎热了。这对于长途行军的军人来说,无疑增加了能量的消耗。
学兵军还好,因为是追赶方,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且可以轮换着休息,所以官兵们感觉都还吃得消。
日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此时的心态,用灰头土脸来形容可以说毫不为过。而最为要命的是,如他们的司令官如香月清司所料的那样,支那人的空军出动了。其中,第一波就是三十余架轰炸机还有十余架战斗机。
天有飞机炸,因此必须保持松散的队形,且得随时做好“趴下”的准备;身后有敌人追,稍微不留意掉了队,那么就等着被围歼!于是,在中华大地,自31年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景象,地是作为侵略者的日本人漫山遍野的撒腿狂奔,空中,则是中国人的战机在紧追不舍!而在密密麻麻的鬼子散兵后面,则是优哉游哉追着的中国战车还有士兵。成吨的炸弹砸下去,成千万的子弹飙射下去,一个又一个小鬼子哀嚎着倒在血泊中——日军士气跌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回想起昨天夜行军时的斗志昂扬,不止一个鬼子低级军官发出了这样的质疑。曾经在东北以千余人的兵力就敢赶鸭子似的赶着三十余万东北军满中国撒丫子的大日本帝国皇军啊,什么时候变成丧家之犬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因为香月清司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在丧失了制空权,丢弃了所有的重炮,甚至连战车也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就是部下肯拼命,问题是,拿什么拼呢?用刺刀吗?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自从得知王家圩的乌龙大作战之后,香月清司便已经对自己的前途有了觉悟,但作为一个自认为很职业的军人,他是不会用第一军近十万的官兵性命来为自己的职位殉葬的。
从这方面来看,貌似,他还是一个尽责的司令官呢。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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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二)
所谓兵败如山倒,不管日本大本营承认与否,就实际情况而言,其华北攻略除了第二军在山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以外,在河北还有察哈尔,都算是失败了。
至香月清司,下至小小的列兵,不管日本人承不承认,目前第一军的态势确实是在败退。而且已经渐渐的演变成了溃败。昌平离八卦隘的距离并不是太远,而就这短短的一段路程,第一军便丢下了将近五千余尸体,还有一千余无法带走的重伤员。
随着追击部队发现了第一个鬼子重伤员,便有报告提交到欧阳云这里来,请示处置办法。
欧阳云只回答了短短几个字:“执行战场纪律!”
私下里,他对黄飞鸿等人说:“我要给小鬼子留下一个惨痛的教训,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日军的先头部队终于看见了长城。当这个信息传到香月清司等第一军高层耳中,老鬼子们终于松了口气。长城对于第一军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啊,在进入长城之前,日军处处掌握了主动,而一旦进入了长城,第一军的好运便似乎走到了尽头。先是在李家屯子被围歼了第1旅团,接着便是第九师团还有一零八师团被学兵军以“优势兵力”围攻、而发生在王家圩的空战,日军更是以惨败告终,并为此陪葬了将近两个联队的重炮部队。再接下来……
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只要想到王家圩的乌龙大作战,香月清司还有桥本群便觉得牙疼。是的,好好的一场夜袭战,怎么搞到最后竟然整出这么出闹剧了呢?对了,王家圩的敌军呢?那部分支那人到哪里去了?!凭空消失了?不对,这里面有文章!香月清司在回忆中猛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由一惊。然后,他立刻让大部队减速慢行,同时下令让担当先锋的混成第二旅团保持战斗阵型前进,特别提出,要对周边地区进行大范围的仔细清理。
不得不承认,单就指挥能力而言,香月清司当得大将之称。倘若他的这一条命令真的得以实施的话,那么欧阳云制定的伏击计划铁定会破产,而且极有可能会使顾张二人率领的部队陷入苦战。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桥本群准备电告周边部队这条新命令的时候,寺内寿一关于解除香月清司第一军司令官的电报先一步到来了。电文中不仅直接免除了香月清司和桥本群两人的职务,而且还下令予以羁押。而第一军的指挥权责,从电报到达的这一刻起将由寺内寿一亲自执行。而寺内寿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要求第一军全体加快速度朝延庆进发,不惜代价攻占八卦隘,以抓紧时间兵临延庆,争取将延庆城内的支那军队给围住,并吃掉。
当后人,特别是日本人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对于这段历史的偶然性无不唏嘘不已。不少后知后觉的历史学家包括军事迷甚至认为,倘若能够发现学兵军的伏击计划,那么第二次长城之战的结果极有可能被改写。至少,察哈尔将会步热河的后尘,成为伪满洲的一份子。那样的话,将会直接影响到以后的战局……
就事论事来说,寺内寿一发出这样的命令,并没有忽略八卦隘附近可能出现的伏击。毕竟,延庆已经落入学兵军手中。以欧阳云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他怎么可能会忽略连接延庆和昌平的长城段,是一定会调拨军队驻防的。
而据日军侦察机带回的情报,学兵军确实在八卦隘有驻兵,但是数量有限,且没有重兵器。自从在继光型坦克还有自行火炮吃了大亏之后,寺内寿一特别重视学兵军这方面情报的收集。故,日军侦察机特别细致的侦察了这一情况。
相对于喜峰口、铁门关等隘口的险要,八卦隘可以利用的险要地形并不多。第一军此时尚有七万余的兵力,在寺内寿一想来,便是用人踩过去,也能将那300余支那人给踩碎了。综合这两方面的考虑,他才给第一军下达了那样的命令。
事实果真如此吗?!
谬!大谬!
先不说欧阳云留给顾明昌的那个团,单就张砚田的特警二纵,此时就还有三千余可战之兵。日军侦察机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盖因为顾张二人并没有将主战场放在八卦隘,而是选择了其南边四公里处一个名叫秋山的小山。日军因为畏惧学兵军战机,将机场后移,这样带来的恶果便是,即使侦察机天蒙蒙亮就起飞了,然直到七点多钟才到达八卦隘附近。而这个时候,顾张二人已经带领部队在秋山埋伏好了。
顾张二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在王家圩的那场闹剧,只知道李家屯子防守战取得了胜利,小鬼子这是逃命来了。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尽量的挡住其出关的道路。
顾张两人作为最高指挥官,潜伏在一个相对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看着几公里外排成长线的车队、密密麻麻涌过来的鬼子人群,两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一份慎重。
鬼子的人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好像小长官在李家屯子也没能吃下多少啊!顾明昌很担心,一旦军主力支援不力,那么他们这一场伏击战最后极有可能发展成突围战。
这和秋山周边的地形有关。秋山虽然和八卦隘长城山体连成一线,但是无险可守,倘若日军一边从正面猛攻,一边派军迂回,可以很轻易切断他们和八卦隘守军的联系,包围他们。
做长官的,考虑问题都比较长远。小兵们就无需考虑这许多了。和两位主官略显沉重的神色相比,士兵们要兴奋得多。不少人甚至想着:终于有大仗打了!奶奶的,鬼子再不来,老子的手脚都要麻木了。
日军担纲先锋的混成第二旅团,因为伤亡已经超过了四成,所以每个人都能在卡车混到落脚之地。于是,最先进入伏击段的,除了开路的一个小队鬼子以外,便是清一色的大卡车。
参与伏击的人数有点多,又是两部分的人马,为了便于统一作战,顾明昌让人不着痕迹的在山下公路设置了诡雷,规定:如果没有接到新的命令,那么一旦听见爆炸声,就意味着可以开打了。
诡雷埋设在一块重量超过一吨的大石下面。这块大石本躺在路边,后来经过几个大力士的推搡,现在成了路障,横在了公路中央。
日军负责侦察的那队鬼子最先靠近了那块大石,小队长发现这块石头会阻碍后面的车队通过之后,一声呼喝,散出去十几个往四周搜索,其他人开始哼哧哼哧的搬动那块大石。
这个地段,离顾张他们的潜伏位置已经很近了。顾明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鬼子开始搬动石头,而后面车队离进入射程,特别是进入布雷区还有一点距离,想要更新开火命令,却又怕被离自己不过百余米的鬼子听到,登时相当的焦急。
当初讨论开火信号的时候,张砚田曾经提出过以引爆地雷为号。最后之所以采用了这个方案,却是因为恰好发现了那块大石。
担心那枚诡雷会不负责任的开炸,顾明昌很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
不过奇怪的是,石头搬开了,那枚诡雷竟然没有爆炸。
“恩?!”顾明昌愣了,瞬而赶紧从紧挨在身边的警卫员付海山腰摘下了一颗手榴弹。他的想法是,既然诡雷为号行不通了,那就使手榴弹!
这时,张砚田忽然转头朝他咧嘴一笑,然后用手指了指右下手。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明昌笑了。那里趴着一个名叫杨伟的特警二纵的排长,他的手正紧紧的拽着一根绳子,不出意料的话,绳子的另一头应该就连着山下的连环雷。
战后,讨论那颗诡雷为何失灵的时候,张砚田说明了原因。原来,就在埋设好诡雷准备山的前一刻,他意识到了不妥,所以就将那颗诡雷又换了个位置。
大概五分钟过后,那块大石终于被十几个小鬼子手推肩扛的移到了路边,这时,“突突突”的马达声里,满载着小鬼子的卡车一辆接一辆的驶近了那块大石。
那个小队长看着手下移开了大石,此时正颇有成就感的朝负责搜索的士兵们大喊,让他们朝前搜索,便在他指手画脚的时候——“轰”的一声,那块大石旁边响起了一声巨响——诡雷终于爆炸了,而它的新位置竟然便在大石原来的位置。
那个小队长还有十余个手下全部被爆炸引起的烟火给吞没了,同时倒霉的还有刚好开到大石边的一辆卡车。如雨的碎石此时成了和子弹有得一拼的杀人利器,那个小队长站在石雨的中心位置,当场被撕成了碎片。而那辆大卡车也被炸翻在路边,面的鬼子无一幸免的享受了石头大餐,爆炸过后,每一个人能够爬得起来。
“打!”秋山,登时爆起整齐的喊杀声!而在枪声响起的时候,杨伟和其他几个负责引爆地雷的有的拉紧手中的绳索,有的按下起爆器的按钮,下一刻,惊天的连环爆炸声响起,几乎震聋了秋山下敌对双方所有人的耳朵。
——八卦隘伏击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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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三)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日军混成第二旅团的旅团长关龟治少将正坐在一辆装甲车里闭目养神。猛烈的爆炸让整个行进队列都停了下来,装甲车猛的一颠,也停了下来。关龟治吃不住劲,身惯性前倾,脑袋差点撞在前面的甲板。他大吃一惊,立刻大声喝问:“怎么回事?快,打开车门!”
一个少佐副官帮他将门打开,两个警卫迅速的跳下车在门边警戒。他走下车,向队伍前面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秋山正对着公路的那一侧,绿色的草木丛中,成百千条火焰喷射着子弹。在这么密集的弹雨面前,本部突前的那个大队已经被死死的压制住了。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十几辆卡车此刻正在熊熊燃烧着,旁边则散了一地的尸首。后面的卡车,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往下跳着士兵,但是,他们下到地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趴着,都不敢抬起头来放枪。因为在他随后拿起望远镜欲看得清楚一点的时候,便在他的望远镜镜头里,一个刚刚露出脑袋的士兵还没能将枪架好,脑袋忽然就开花了!
他立刻意识到:“敌人有阻击手!”将望远镜朝山看去,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这是支那人蓄谋已久的伏击啊!人数应该不少于两千人。这可是两个团的编制了——想起在李家屯子遭受的优势敌人的阻击,关龟治有点想不通了。战前司令官介绍支那人在华北的兵力布置的时候,不是说对皇军华北攻略真正能造成阻碍的只有学兵军大约三个师的兵力吗?可是为什么这支那人却好像越打越多了呢?!
便在他沉思的这一会,穿着学兵军军装的士兵开始向山下发起冲锋了。密密麻麻的迷彩色钢盔、成百千条喷吐着火舌的枪支——支那人的火力相当的凶猛啊,趁着他们出击的时机,站出掩体想要实施反击的一个小队士兵,都只来得及仓促的射出枪里的子弹便被撂倒在地,其中最惨的胸腹部几乎被子弹打烂了。
支那人来势汹汹,倘若不能将他们遏制住,被他们赶出山区,那么再想靠近这座山,那必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关龟治阴沉着脸,迅速的做出决定——必须坚决挡住支那人的冲锋,这块阵地绝对不能丢!他朝身边的副官说:“让大雄也藏给我顶住。炮兵呢!将山炮拉过来!”
面对支那人如此密集的火力,只有大炮才能打散他们的阵型!几乎本能的,关龟治想到了对付密集阵型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炮击!
混成第二旅团稍大点口径的大炮,都已经被香月清司给败掉了,现在,整个旅团也就还保留着六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再就是一些迫击炮。
日军出征至今,有两部分部队是最为郁闷的。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第一次长城战役,日军的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出尽了风头,其中尤以炮兵部队为最。最夸张的时候,这边厢炮声一响,对面的**便开始溃退了。
许是正因为之前辉煌的表现,出征前,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日军炮兵那是相当的期待。然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结果乃千古不变的定律,这不,无论是在喜峰口的接触战,还是在铁门关的硬碰硬,日军炮兵部队硬是一点好都没讨到。然后等到了王家圩,学兵军的空军一登场,好了,炸弹呼啦啦往下一扔,接下来的战斗,竟然愣是没炮兵什么事了。
许是正因为心中憋屈得厉害,故,一旦逮到作战的机会,小鬼子的炮兵表现得那个积极啊!不过十分钟不到,愣是将六门山炮从队伍后列推到了阵地中央,然后,测距,计算射击诸元,很快便“轰隆隆”的打起炮来。
顾张让部队发起冲锋,并不是如关龟治所臆测的那样,要将日军赶出山区,好为接下来的狙击战做准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战果,为后面可能漫长艰苦的狙击战积累士气和资本。
顾明昌和张砚田两个人并没有随大军发起冲锋,通过望远镜看清了日军的应对,在发现六门小炮被推来之后,顾明昌果断的让司号员吹响了撤退的号令。然后,张砚田留下督战,顾明昌带着几个警卫撤往了八卦隘。
如欧阳云电报中所要求的那样,顾张二人也清楚,在只有目前这点兵力的情况下,伏击战只是小打小闹的序曲,真正的激战,还是要发生在八卦隘。顾明昌这是赶回八卦隘进行战前总部署了。而张砚田之所以要留下,则是要确保步步为营的撤退方略得以确实的贯彻——这是他们战前就制定好的作战方略,那就是要让小鬼子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要赶在大部队赶到之前,打痛鬼子,甚至逼疯他们。
顾张二人的撤退令下达得非常的及时,这让日军隆隆的炮击尽数打在战士们撤退的路,并没有如关龟治所希望的那样,造成敌军大量伤亡的惨象。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关龟治希望看到的,不过,看着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的敌军,他只能恨恨的骂一句“东亚病夫”以解心头邪气。然后,无奈的下令停止炮击,转而要求后面的士兵赶快抢救伤员,疏浚道路。因为便在这一会,其它师团的部队已经源源的开来,很快就在其后缀部队那里形成了拥堵。
香月清司和桥本群被撤职之后,第一军的指挥权被寺内寿一收回,这直接造成了日军各师团之间军令的不统一。随之,矛盾也就产生了。
日军是相当讲究资历的传统军队,便在第一军这个大集体里,按照资历的深浅各部队分为老几个团体。其中,排名前二十的师团作为国内常备师团,资格最老,向来是看不如独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团和一零八师团这类杂牌军的。这也是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共同执行一个任务的时候,虽然第九师团伤亡惨重,下元熊弥依旧必须仰吉柱良辅鼻息的最主要原因。
寺内寿一在坚决的执行大本营命令,将香月清司和桥本群撤职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会为第一军在八卦隘的整体溃败埋下伏笔。
第二混成旅团遭到了伏击,按道理说,第一军的其它师团和旅团该予以同情和战略的支持。事实却完全是两码事。不给予支持也就算了,以吉柱良辅为首的几个师团长,还将到目前为止第一军遭受的失败罪责算到了独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团的身。他们认为,正是因为这两个野鸡毛旅团的糟糕表现,拖累了整个第一军甚至华北方面军。并列举事实加以佐证说,倘若混成第一旅团在铁门关没有溃败,而混成第二旅团确实尽到了支援的责任,将铁门关依旧牢牢控制在手中,那么,学兵军便不可能出兵热河,迫使大本营关闭承德机场。承德机场如果不关闭的话,那么,帝国的战机便可以利用这一机场和学兵军的空军一决雌雄。而华北方面军便不可能失去关键的制空权,从而造成目前这种处处被动挨打的局面。
紧跟在混成第二旅团后面的是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眼见关龟治的部队乱成一团,一副溃兵的样子,心中很是火大,竟然直接调出宪兵部队,让他们用对付逃兵的办法对付第二旅团的官兵,称:倘有阻挡大部队行进的,一律格杀勿论。
中岛今朝吾这一措施,如果从坚决执行寺内寿一大将的命令这一点出发,是很有必要的。当然,换一个角度,比如从关龟治手下的角度去看,这条命令就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日军官兵之间等级森严,其中,宪兵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果换在平时,宪兵一旦出场执行纪律,那么除非有人大脑秀逗了,否则绝对没人敢去招惹他们,就是佐级军官也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今天注定要出意外——首先,混成第二旅团并没有犯怯战或溃败等战场纪律,其次,他们并不隶属于第十六师团。
刚才的伏击战,给混成第二旅团造成了惨重的杀伤,短短二十多分钟的战斗,便伤亡了将近一个大队。其中因为翻车和碎石所致的负伤比例还相当的重。这就需要生还者必须花精力和时间去收拾和整理。日军各部队的兵员补充地都是固定的,这就使得同一部队中老乡甚至亲戚的比例相当的高。老乡或者亲戚负伤了,活着的人自然会更加尽心的去帮助他们,这也是人之常情。然,因为第十六师团宪兵队的粗暴执法,混成第二旅团官兵奋起反抗,直接诱发了大规模的骚乱引用混成第二旅团被俘者广平成一少佐所《二战忏悔录》中的语句。
骚乱的初始阶段双方当事人之间只发生了一些不太激烈的推搡动作——双方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刀枪相向,据广平成一回忆,和混成第二旅团中低层军官的严于律己有关他们明显的底气不足,而随着第十六师团的一个宪兵直接开枪杀死了一个军曹,这场骚乱发生了质的改变,规模也渐渐的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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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四)
继光型坦克自从原型出来之后,经过侯德榜等半路出家的军工专家的改进,目前已经发展到三个系列近二十个品种,当然,出于实战考虑,相当多的品种仅仅只有样品,甚至只陈列在图纸。不过,随着学兵军规模的扩大,它们必将有一天会走历史的舞台。
学兵军的坦克部队,目前已经成了日军最为头疼的敌人。关键问题在于,日军的坦克实在是太差劲了,好不夸张的说,和继光型坦克相比,奇洛等等在日军看来算是先进的坦克,就好像纸糊的一样,根本不经打。
第九师团位于日军队列的最后方,这阻击的任务自然非它们莫属了。当然,无论是吉柱良辅还是中岛,亦或是下元熊弥都清楚,单靠兵力已经折损近一半的第九师团想要挡住学兵军的机步混合部队的进攻,实在太过勉强。于是,作为已经共同经历过昌平溃败的下元熊弥勇敢的站了出来,要和吉柱良辅共同承担阻击任务。
说起来,对付学兵军的战车,吉柱和下元也算是摸出来了一套经验,虽然这必须建立在大量牺牲日军士兵性命的基础。但是,在没有可有效对抗的武器的基础,似乎,让士兵化身人肉炸弹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学兵军的追击战术采用得相当的巧妙,至少吉柱良辅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欧阳云真敢将所有部队全部压来,那对于日军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为这样一来,日军才有希望将学兵军拖入混战。而一旦陷入混战,学兵军的空中优势将会被大大的削弱。同时,其战车部队也将失去迂回的空间,丧失其优于步兵的灵活性。
仗打到这种地步,学兵军一点点的挽回了劣势,掌握了主动。特别在接连取得三场不小的胜利之后,日军高官都知道,欧阳云不会放弃扩大战果的机会。第二次长城抗战最后的结果,对于日军来说,再想实现战前制定的华北攻略已经不现实了。冀、察、鲁、晋、绥,目前,日军仅仅攻占了山东大部,绥远还有山西,甚至都还没能攻进去。再看冀察两地,虽然目前还掌握着不小的地区,但是,第一军却处于被围的状态——不管是已经去职的香月清司,还是寺内寿一都清楚,日军此战最好的结果是能够巩固目前取得的战果,将第一军顺利的捞出河北这个泥潭。而对于学兵军,自然是将第一军甚至包括华北方面军军部全部吃下去最好了。当然,就目前真实的情势而言,不管是日本方面还是中国方面,最高决策层都清楚,学兵军真要打成这个最佳目标,难度相当的大,弄得不好甚至会丢弃子花钱已经取得的战果。
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经过之前的昌平会战,还有王家圩的乌龙大作战,两个师团长在指挥已经取得了一定的默契。第九师团官兵在抓紧挖掘工事的同时,一零八师团迅速的占领了第九师团两侧比较有利的地形,然后,各个大队长便开始组织起敢死队来。而敢死队的特殊装备还没能配发到个人,学兵军的战车已经进入到射程,开始炮击了。
学兵军的战车部队,自从开始衔尾追击以来,一直便是追击的主力部队。刚开始,两个团的坦克,只是以营为单位,一个营再配备一个团的步兵尾随追击。在连续追击了五六个小时,保证各部士兵都得到最少两个小时的休息之后,在距离八卦隘大约三十余公里的“方坡”,两个团的坦克被统一组织起来,再添三个团的步兵,组成了目前的攻坚方阵。这个方阵是攻击的第一主力,但并不是八卦隘围歼战的最精锐力量。陆军交锋,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依然是炮兵,所谓步战之王嘛。学兵军的炮兵经过近段时间的发展,目前总共形成了两个重炮旅的战力,分配到各部队,目前紧随军主力行动的,便有全部为自行式的两个重炮团。便在这支尖刀部队后面,两个重炮团紧紧的跟进,在两个步兵团的协助下,很快就在直面一零八师团的左右两侧阵地定下位来。
前面的战斗已经打响,军直属的指挥车里,欧阳云正在和秦德纯通着电话。
日第一军的数量,相对于欧阳云目前亲自率领的这部分部队,还是多出太多。想要给予重创甚至全歼,仅仅依靠他手的这点兵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而秦德纯手,目前还有两个师的兵力。在赶跑了怀柔外面的日军之后,按照秦、欧阳之前的协议,秦德纯带队在追赶了一阵之后,一个转向切向了延庆。而一旦29军完成接防延庆,那么,长城内的攻防战将暂时告一段落,学兵军将网开一面,将日第一军给放过去。然后,便以延庆为中心,形成另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届时,以延庆为中心,明着看是日军包围延庆。实际却是学兵军和29军分割包围了日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和军直属部队。战事真发展到那个时候,双方肯定是全力以赴的大决战。学兵军除了防卫聊城的部队,其它主力部队将全部云集延庆。同时,57军也将从丰宁方向进军延庆,对日军形成重重围困。
“全歼日华北方面军主力!”看似有点狂妄的想法,但是如果真能达成这个战果,那不仅对于华北,对于海还有山东的战局都必将形成重大的影响。甚至极有可能将中日双方目前的优势劣汰,将双方拉回到35年之前。
综合这些可能出现的良好形势,纵然觉得战略目的有些勉强,但欧阳云还是决定去做。
“既然天给了我一次机会,那么就让我来改变这个世界!即使失败了,战死了,怎么说我都有努力过,甚至离胜利是那么近!”
和秦德纯通完电话,又亲自给张自忠拟发了一封电报,欧阳云钻出指挥车,点一颗烟,静静的吸着,心中满满的都是对改变历史的渴望。
那么,他真的能以一人之力改变历史吗?!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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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五)
午九点多钟,昌平城外,萧逸看着那还有战火痕迹的城门飘着的学兵军军旗,心中终于缓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昨天究竟捅了多大的天。好多的鬼子啊!尽管他们几个人自打进入宪一团开始,便在某人的蛊惑下有了“舍身成仁”的觉悟。但是,当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巨虎露出身形,他们还是被吓到了。“天,究竟多少鬼子啊?”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
“现在怎么办?捅到老虎屁股了!”
“别慌,鬼子这么大阵仗,又是黑暗,找个隐身之地应该不成问题。”萧逸嘴说得淡定,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的话,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冯小鬼送出去。
接下来,五个人便和日军开始了躲猫猫的游戏。最终,在和黄冈他们碰头之前,张小二倒了下去,一枚流弹直接射进了他的脑袋,找个光荣的大刀战士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小二!”钱斌离他最近,感觉到不对回头一看,一声受伤的狼嚎立刻闷吼出来:“嗷!”
“小二!”在前面开路的萧逸立刻蹿了回来,低身伸手在张小二的颈动脉处飞快的按下,稍后一手鲜血的举起了手。在钱斌屁股来了一脚,飞快的将小二负到身后,他低喝:“走!”
“在那边!”随着一颗照明弹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升起,有鬼子发现了他们,立刻嘶喊起来。同时响起的是密集的枪声。
照明弹的光亮下,钱斌两眼瞪得溜圆,他狠狠的问萧逸:“我要给小二报仇,怎么样?”
“仇自然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至少,我们得把小二带回去!难道你想让他死后还要遭小鬼子侮辱?!”
钱斌呆住,眼中泪如泉涌,下一刻,他冲在前面,枪口指向,一个接一个拦路的鬼子倒了下去。
奔跑、还击,时间对于萧逸他们,唯一的意义便只是即将证明一件事实——他们能否将张小二带回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的,四周枪炮声大作,接二连三的照明弹将周边地区照的亮如白昼。他们竟然跑到了双方交战的前线。
萧逸:“兄弟们,加把劲,前面就是我们的部队了!”
忽然,一辆日军的装甲车直开过来,钱斌眼睛一亮,笑道:“有人送车来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雪白的牙齿,钱斌正要自告奋勇的去劫持这辆送门的代步,装甲车的驾驶室门却打开了,冯远修探出了脑袋,喊道:“萧大哥,快来!”
众人一愣,萧逸笑骂道:“黄冈这小子,还真是不甘寂寞!”
众人车,黄冈看见了一头血的张小二,本来咧开的嘴收敛了,问道:“小二怎么了?”
“他,挂了。”
“他娘的!”黄冈骂完这句,忽然一踩油门,这辆装甲车便像头疯牛一样突突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径直迎向一队沿着大路开动的鬼子。
“八格!”“妈呀!”鬼子队列立刻鸡飞狗跳,而闪避不及的几人被直接撞飞出去,临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栽在了谁的手里。
最后,一队大概八个套着白袖章的鬼子宪兵拦在了路中央,其中一个中尉挥动着手枪,大声喝令:“停车!”
“停你奶奶个球!”黄冈嘴骂着,脚下油门一松,在距离那队鬼子大约七八米的地方,将速度放低下来。而等那个宪兵队长迎来的时候,他的右脚猛然踩下,“轰”的一声,装甲车好像一匹野牛直撞去,那个中尉只来得及喊出个“八”字,便因为胸口坍塌而失去了呼吸的权利。
“停下!”“疯子!”……剩下的几个宪兵再也顾不得执行拦车任务了,纷纷叫骂着闪避,其中远离路中央的几个人举起了步枪。然,萧逸等人怎么可能给他们开火的机会。装甲车的车门忽然全部打开了,一通烟火闪耀,剩下的七个鬼子除了一个被黄冈撞飞,其他人悉数被扫倒在地。
装甲车一路直奔,最后竟然远离了战场。当身后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剩下远方闪闪的亮光和闷雷般的炮声的时候,黄冈将车子停了下来。
萧逸跳下车朝来路望了望,掏出指南针看了看,问黄冈:“你小子有没有方向感啊?怎么离昌平越来越远了?”
黄冈挠挠脑袋,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指南针丢了。”
钱斌:“现在怎么办?昌平那里,好像在打大仗啊!”
萧逸明白他的意思,冷冷的说:“别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大仗轮不到我们操心。恩,我建议就在这里休息,等天亮再说。”
等到天亮,他们再赶到昌平,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钱斌当时就乐了:“这么说,我们立下大功了啊!”
接待他们的是留守昌平的学三师九旅的一个连的连长贾庆。贾庆说:“倘若真是如此,你们这个大功是跑不掉的。萧兄弟,你们要去前线吗?”
贾庆的军衔是少校,萧逸才是少尉。按道理说,萧逸应该称呼贾庆为长官。不过,大刀和狼牙这种特种部队,在学兵军中地位极高,待遇最好。就拿萧逸为例,虽然才是少尉,然他的薪金却和身为少校的贾庆为同样的等级。故,贾庆才亲热的称呼他为兄弟。
逸将冯远修拉过来说:“介绍一下,这是冯远修,军座的徒弟。我们要把他送到军座那里去。”
“军座的徒弟啊!”贾庆眼睛中有什么神采闪过,笑道:“那好极了,刚刚还来了军座的女朋呢,恩,你们顺便把他们也捎。”
“军座的女朋?”萧逸等人奇怪了,有知情少许的人不禁问了:“潘副官不是一直随着军座行动的吗?”
贾庆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那女的来头可大呢。”
“恩?”
“就是唱《万里长城永不倒》的白流苏。”
“她啊,她什么时候成军座的女朋了?小长官的女朋不是那个潘参谋吗?”
军旅中人,特别是学兵军这种严军,平时军中除了野战医院的,根本见不到女人,故,对于有女人的话题都是特别的感兴趣。而白流苏本身就是个传奇,先是担任欧阳云的副官和警卫团团长,接着又成为了歌星。虽然其貌不扬其实是很恐怖,但是凭着那富有磁性的嗓子,现在红遍华北甚至全国。萧逸他们都听过她的歌,自然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
贾庆摸摸鼻子说:“那个刘导演说的,我倒不是太清楚。”心中却想:早听说咱们这个小长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风流,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刘导演?恩,行。贾连长,我们之前缴获了一辆装甲车,现在就在城外那片小树林里,请你找人把它整出来。对了,这个鬼子俘虏就交给你了。”
“好。”
在贾庆的指引下,萧逸一行人和刘子文他们会合之后,出行之前,萧逸和钱斌等人将张小二的尸体郑重的交给贾庆和他的手下,说道:“这是我们牺牲的兄弟,有关丧葬事宜,就麻烦你们了。”最后,萧逸朝张小二的遗体敬了记军礼,道:“兄弟,我们就不亲自送你了,路走好!”
冯远修听着眼睛一红,几乎落泪。
在生死面前,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白流苏作为目前学兵军乃至华北地区最为知名的明星,虽然脸的那道蚯蚓有碍瞻仰,但是,却让她显得更加的真实。至少冯远修是这么想的,世界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老天给了她一副天籁般的嗓子,于是便剥夺了她的美貌。
白流苏还呆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当然,那个时候,大多是因为她脸那道无遮无掩的刀疤。众多的目光中,大多数带着惋惜之情。是的,如果呆呆抛开那道伤疤,白流苏绝对算得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身材,皮肤,五官,无一不美,便是比顾恋云还有潘媚人也不遑多让。成为了歌星之后,关注度更加的高了,这惋惜之意便也越发的浓重。
然,不管是身为“女贼”还是后来升任欧阳云的红人,甚至在成为歌星之后,她自己却似乎从来没有再这方面表现出自卑。哪怕是现在对欧阳云有了那么一丝怀念之情,她也没有因此更加重视自己脸的那条蚯蚓。
对于白流苏自己而言,唱歌,成为歌星真是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她的理想却是成为将军,不是花木兰的那种,而是穆桂英的那种——光明正大的将军。当然了,现在,唱歌似乎也是一种战斗——欧阳云这样的说辞,她现在已经接受了。
是的,她的歌声能给人勇气,能给人希望。
还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无论是大刀还是狼牙的特训,她都有参加,其中不少项目甚至比郭彪和单人雄做得还好。这也是当初欧阳云点名由她担任自己警卫团团长的时候,郭、单二人没有反对的原因。
看见萧逸他们的装束,她心中曾经冷去的那一抹热血便再次沸腾了。
特种作战的意义和作战手段,她都不陌生。她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组织一支全部由女子组成的特种部队呢?她相当的期待。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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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六)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今天是他,明天还不知道是谁,既然我们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那么就必须有这个觉悟。”
“你不觉得,我们的国家流的血已经太多了吗?但是,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军人的血呢?身为国家安全的卫戍者,却让老百姓因为自己的无能流血,这种事情应该结束了。”
八卦隘战役,从设想出开始,欧阳云便不认为这会是一场类似铁门关突防战或者昌平夜战那样轻松的战役。一道长城,阻隔了日第一军主力后撤之路。日军高层现在应该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完成战前既定战略目标,而是能不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尽可能多的带走部队。
而对于学兵军乃至29军、57军来说,如果不能有效的消灭日军有生力量,那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还要再来这么一场长城抗战。
基于双方在作战意图的根本矛盾,八卦隘之战必定将是一场硬碰硬的苦战。
第二次长城抗战不过才开始两个星期左右,对于各部队辖区的影响已经完全体现出来。天津因为尚未发生战事,受到的影响是最少的。但是,任丘,特别是北平、张家口,受到的影响却是巨大。单拿任丘来说,尽管欧阳云做出了战后一定会帮商户、住户们向日本索取赔偿的决定。但是,出于对战争的恐惧,还是有相当大一部分人选择了离开。其中,不乏一些大商人、工厂企业主。这也使得任丘街头难得的出现了萧索的景象。欧阳云虽然身在前线,但是作为自治区最高军政长官,任丘的许多重大事务,姜树人不敢自己做主,基本一日一报,每天通过电报向他请示汇报。其中,不止一次提到,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事,那么任丘政府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会化作乌有。
这其中,战争的巨大消耗是一个原因。同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华北不平稳的局势引起了人心的动荡,现在,不仅许多原准备前来投资的商人开始驻足观望,同时,之前已经投资了的商户也开始收缩经营,做好了撤出的准备。这给严重依靠商业税收维持统治的自治区政府以巨大的压力。姜树人作为财长,现在已经将之前的诸如药厂等学兵军企业的盈余拿出来开支了,其肩担子的重量由此可见一斑。
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欧阳云要求各部加强攻势,这样一来,不管是日军还是八卦隘守军,都感到了严重的压力,而其带来的后果就是,双方大规模的局部战斗不断,从而造成了双方将士的大量死伤。倘若不是因为有空一师动辄前来支援,轰炸日军进攻部队,想来特警二纵和学一师三旅一部现在已经全军覆灭了。
八卦隘防守战,战斗的主阵地早就从秋山转移到了八卦隘隘口。在连续经历了五天的高强度作战之后,现在,八卦隘守军由当初的三千余人剧减到连伤员加在一起不足一千人。而他们据守的阵地,也从当初的六道防线变成了两道,中日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将八卦隘长城下面那片方圆三平方公里的地方,几乎堆满了。
特警二纵,原来是四个团,现在,三团从团长关洪江始,一个团都已经打没了。剩下的三个团加总队直属部队,连伤兵加在一起不足八百人。
“欧阳云,老子打不动了。再打下去,老子的队伍就要全完了。”
“欧阳军长,欧阳大爷,求求你看在于军长的份,让我带领兄弟们撤……”
仗打到这个地步,张砚田以前的种种小心眼已经全不见了。眼看着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最后,他在步话机中如此对欧阳云说道。
而欧阳云便回答了本章开头的那番话。
张砚田当时就怒了:“姓欧的,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大道理谁不会说,但是现在在八卦隘的可是老子的队伍……他娘的,你要是再想不出办法,可别怪老子裤腿一卷直接走人!”
欧阳云苦笑,砸两下已经干裂见血的嘴唇,他将耳麦拿开一些,等张砚田发完了牢骚,重新凑到嘴边说:“张将军,再坚持一天。张自忠将军的部队已经逼近南天门,只要攻下南天门,日军必然溃败。”
“你当老子是傻子——轰!”
“张将军,张砚田!你个龟儿子可不能死啊!张砚田——”
“嘟,嘟,嘟……”
“潘媚人!”欧阳云扔下话麦,大喊。
白流苏走了过来:“媚人她晕过去了。有什么事让我去做。”
“让参谋部联系铁林飞,让空军加强轰炸力度,一定不能让小鬼子突破八卦隘防线。另外,给我联系下单人雄,这个龟儿子跑哪里去了!这仗都打了五天了,怎么他们大刀到现在还不现身。八卦隘要是丢了,老子唯他是问!”
白流苏和刘子文大前天早才到的这里,之所以在路耽误了,是因为萧逸他们在半路离开了他们。她和刘子文此行目的,本来是劳军加拍摄纪录片的。然,随着所有的部队都投入了战斗,已经没人有时间来听她唱歌了。于是,她干脆和冯远修搬进了军指挥部,当起了欧阳云的“勤务兵”。
战斗并不仅仅发生在八卦隘长城一线,延庆,还有云州长城外线的佳林,同时进行着大战。延庆,参战的三方,共计延庆城内以狼牙为主的学兵军,再就是城外的29军和华北方面军主力。佳林,交战的则是犹太独立旅和东条英机率领的察哈尔特遣军。
延庆的防务,欧阳云原来是想交给秦德纯的。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意外,29军的两个师主力还没进到延庆城便和日军第五师团相遇,双方随即展开缠战。在短时间难分胜负额情况下,换防变成了不可能实现的计划。这样一来,欧阳云不得不让狼牙留在了延庆城内,以阻止日军对八卦隘狙击部队形成合围。
战况并没有如欧阳云设想的那样进行下去,这为八卦隘之战的胜负结果增加了不少的变数。而欧阳云现在所能做的,便只有动用手中的一切力量,尽量的加大投入,早点解决掉长城内的人日军,这才有可能腾出手来支援外围作战的部队。
——战争正一点一点的偏离欧阳云原先制定的轨道,而其中的凶险,不是当局者是无法体会出来的。
接到欧阳云的命令之后,白流苏快步离去。而她才离开,黄飞鸿便拿着文件夹在门口喊起了报告:“军座,犹太独立旅急电。”
“念!”
黄飞鸿立正,打开文件夹之前先看了一下小长官的脸色,然后沉声念道:“军部:我部于佳林遭遇优势日军,由于敌军出动了战机,我部战车部队损失严重,目前正在朝承德作战略撤退。犹太独立旅旅长斯特恩!”
“什么?”欧阳云身子一闪,眼前一黑差点跌倒——终于有战败的消息传来了啊,偏偏还是自己以为最精锐的犹太独立旅。
“军座!”黄飞鸿急忙前扶住他,惶急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摆摆手,欧阳云就势坐在椅子,右手开始摸烟,然,摸遍了身所有的口袋竟然愣是没能找到一颗烟。
“军座,抽我的!”黄飞鸿急忙从身找出一颗烟来给他,并为他点火。
抽了一口烟,做个深呼吸,欧阳云镇定了许多。犹太独立旅竟然被东条英机打败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这样一来,那之前在热河的一番作为算是白搭了。而犹太独立旅一旦离开南天门一线,那么东条英机绝对会趁势朝延庆运动。日军的行动速度要远远的快过吉星文所部,那么,郭彪所要面对的压力可就大了。恩,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一旦察哈尔特遣部队进到长城以内,那么,郭彪他们就没有能力阻止寺内寿一向八卦隘分兵了。而一旦真走到这一步,那么八卦隘狙击战将成为一个笑话。自己苦心经营的八卦隘围歼战也将徒劳无功。日军一旦合兵一处,那么无论是北进还是南下,都将让我方陷入全面被动的境地。南天门!现在,关键就看张自忠和秦德纯的了,无论他们哪一路能够形成突破,那么都能够拖住寺内寿一。届时,只要吉星文调整速度跟得,这仗不仅还能继续打下去,甚至全歼华北方面军主力也有可能!现在的关键,是和张自忠和秦德纯取得默契。
思考了足足一支烟的时间,乃至烟蒂烫到手也浑然不觉,欧阳云让冯远修赶紧给他要张自忠的电话。
冯远修响亮的喊声是,立刻开始执行起来。然,等欧阳云扔掉烟蒂,走到他身边,半天,他都没能接通。
“师傅,接不通啊!”
“恩?”欧阳云拿过话麦亲自调试,然,话麦里只有盲音。
“怎么回事!流苏,叫刘奎派人来看看。”
不久,一名机修在刘奎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机修试着操作了一下,抬起头汇报:“机器没问题,可能是对方更换了频率。”
“什么?怎么可能?恩,那换29军的试试。”
依旧是盲音,这下子,不仅是欧阳云,便是刘奎、白流苏等人,都傻了。
欧阳云想了想自语:“两边的机器都出了问题?”
机修:“不太可能。”
欧阳云的脸色已经变了,心忽然跳得飞快,并且隐隐的刺痛,他说:“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事实,所有人都被他的脸色给吓到了。
小长官现在的脸色,竟然青的吓人。
在座的,黄飞鸿的脑子要灵活些,看事情也比其他人为深。他试探着说:“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更换了频道,或者关了机。”
刘奎不解了:“不可能啊,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流苏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走到欧阳云的身边,轻轻的在他背拍着,她说:“倘若真是这样,那么,就该考虑撤军了。”
刘奎呆了,半晌喝问:“撤军?那顾明昌他们怎么办?牺牲了这么多兄弟,眼看着……”
欧阳云猛然站了起来,转向黄飞鸿,问:“木剑蝶多长时间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三天。”
“三天,会发生很多事。”欧阳云说着,疲惫的闭了眼睛。心中,却是深深的悲哀。隐隐的,他已经感觉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在座的,黄飞鸿和白流苏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刘奎却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刘奎立刻走了出去,喝问:“怎么回事?”然后,看见了被人抬着的木剑蝶还有单人雄,他一愣,然后急急迎去,问:“怎么回事?”
单人雄的胸口扎着绷带,绷带隐隐的渗着血,看见刘奎,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张镇反了!”然后,人便晕了过去。
单人雄,大刀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木剑蝶,狐瞳特别部队的最高长官,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的呢?而且,两个人都受了极严重的伤。
这,还得从萧逸和白流苏他们分开时说起。
萧逸他们之所以和白流苏他们分开,乃是因为发现了大刀部队特有的一个标记。这种标记,一般情况下,是他们在执行隐秘任务时,告知后继部队行进方向的。而根据事态的紧急程度,这种标记共有三个等级的标记方法。而萧逸他们发现的为其中最高等级的一种。没有惊动白流苏他们,萧逸他们直接选择了和他们分手,然后带着其他四人沿着这标记走了下去。随着发现越来越多的标记,而等级一直没有降低,萧逸意识到:“有紧急情况!”然后下令:“跟去!”跟了有十几里地,随着第一具战尸体的出现,萧逸等人开始高度警觉起来,钱斌更是当场就发出狠话:“他奶奶的,敢杀我们兄弟,被老子逮到,活剥了他!”
终于,标记在野地里绕了一圈之后,来到了一个小山村里。这时,他们已经连续疾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了。
“目标应该就在这个村子里了!”萧逸细细观察了那个山村一会,得出结论。
钱斌做咬牙切齿状:“动手!”
萧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猛的做出个噤声的动作。五个人不自禁的都藏好了行踪,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几乎惊呼出声——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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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趁胜追击(七)
首先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丁一,他的背背着一人。而紧跟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则是二中队的中队长付秋云和一个名叫蔡馄的小组长。让萧逸他们万分吃惊的是,付秋云和蔡馄才一现身,丁一便朝后面开了两枪。枪响处,付秋云和蔡馄飞快的闪避,然后一左一右从后面用枪将丁一指住了。
付秋云:“丁一,罢手。欧阳云已经输了,你们跟着他没前途的。把木剑蝶叫出来。单大队受伤不轻,你可别耽误了。”
此时,萧逸他们才知道丁一背着的竟然是单人雄。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丁一挟持了单人雄,但是,当丁一小心翼翼的将单人雄放在地的时候,他们知道判断错了。
丁一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枪里应该没子弹了,他把它插回了枪袋。但是,付秋云两人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只要是大刀和狼牙的人都清楚,丁一最拿手的并不是枪法,而是针技和气功。
丁一:“付秋云,做人不能这样?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宪兵一团能成长到今天这样的规模。是谁的功劳?南京的那位吗?背叛就是背叛,何须寻找借口。南京给了你不少好处?让你都能昧着良心朝自己兄弟的后背开枪!还不够吗?是不是非要把单大队弄回去交给南京领赏你们才甘心?付秋云、蔡馄,我真的为你们感到悲哀。作为军人,你们不配!小长官说过,中国的军人,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但是,你们却做了什么……”
没让他说完,蔡馄冷笑着打断了:“丁一,亏你还好意思以中**人自诩。那好,我问你,中国现在究竟是谁在掌权?中国的现状,还能够经受得起四分五裂的内战吗?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抱成一团共同抗日才对。但是,欧阳云作了什么?国难当头,依旧一门心思的想着扩充地盘,他才不配称为中**人。”
付秋云摆摆手:“老蔡,别说了。我们现在是奉老长官张团长的命令行事,名正言顺。丁一,再不交出木剑蝶,可别怪兄弟们不念往日情分!”
“哈!”丁一大笑:“往日情分,你对单大队下手的时候,你用枪扫射宋副队的时候,可曾顾念过这些?付秋云,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你自己和姓蔡的想到南京去升官发财,你们去就是了,可是,你们不该拿兄弟们的生命当做投名状!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的兄弟啊,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
蔡馄:“要不是单人雄先包庇木剑蝶,我们怎么可能对付他!和宪一团的老弟兄相比,木剑蝶这个欧阳云的狗腿子怎么说也是外人?可是,单人雄他却做了什么?姓丁的,老子敬你是条汉子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
“外人?木剑蝶是外人吗?大了说,他是中国人,小了说,他是我们学兵军的少将,付秋云、蔡馄,是男人就该拿起枪去打鬼子,跟着姓蒋的搞内讧,你们就这么点出息吗?”
这个山村有点偏僻,许是正因为这个原因,这三位大刀昔日的战才敢无所顾忌的互相攻讦,丝毫不怕会被外人听到而徒增笑料。
在萧逸他们的印象中,丁一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而今天他们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一口好词彩,竟然愣是说得以口才见长的二中队中队长付秋云哑口无言做声不得。
许是恼羞成怒,付秋云和蔡馄不再说话,两个人同时将枪口端平了。
下一刻,枪响之时,昔日的兄弟就将人鬼殊途……
钱斌等人不自禁的子弹膛,枪口对准了付、蔡二人,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萧逸的脸,显然是指望他在这纷繁复杂的情况下给拿个主意。
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没有了悬疑。张镇,张参谋长竟然投靠南京了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们难道不知道,华北的战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正是需要学兵军下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时候。
萧逸内心相当的矛盾。随着事情渐渐明朗化,这矛盾的交锋便越来越厉害,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说起私人关系,在单人雄和付秋云之间,他和后者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是,在任丘呆了这大半年以来,对于遥远的南京的记忆,已经渐渐被更为鲜活的眼前的一切所取代了。萧逸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然他还是看出来了。小长官带领大家走的路是对的——这个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这个国家是所有人的国家,所以,每一个人都有权力和义务为她的繁荣、为她的强大付出一份力。这是小长官哪一次课堂或者集会说的话他记不得了,但是,经历多了,他深以为然。而就他个人的感觉,学兵军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其立军理念。学兵军不是为某个人服务的,他服务的是整个民族,整个国家——这同样是欧阳云灌输给他们的理论,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他还不是太了解,现在却真正明白了。
还是宪兵一团的时候,虽然享受着特别部队的待遇。但是,和当地老百姓的关系,实在说不融洽。那个时候,兵匪两个字竟然总是在老百姓中成对出现的。而成了学兵军之后,他真正的感受到了这种血浓于水的鱼水之情。是的,当兵的热爱老百姓,同样,老百姓把当兵的看作自家的子弟。这从每次战后不请自来的劳军大军便能够轻易的看出来。
“付大哥,这次你错了啊!”心中默念着,萧逸右手一抬,率先开火了。
付秋云作为大刀二中队的中队长,最拿手的便是枪法,是“养由基级”中的养由基。萧逸离他的距离在六十米左右,这样的距离,以子弹飞行的速度,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根本无从闪避。然,凭着本能,枪声响起的同时,他还是做出了规避动作,并且扣下了扳机。
枪声交叉响起,钱斌已经冲了出去。丁一则全身摇摆了一下,双手一挥,银光闪动,蔡馄飞快的扑向单人雄,手的枪变成了一支匕首。
“敢!”萧逸大喊一声,枪口转向,子弹连续朝蔡馄射去。
萧逸犯了一个错误。应该是心中还顾念旧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付秋云他们的命,所以子弹都是朝他们非要害部位去的。然,阴差阳错,付蔡二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到位的闪避动作没有让他们成功的规避来袭子弹,相反,把自己送到了子弹弹路。
付秋云是胃部被子弹击中,蔡馄却是先被击中左肩,然后,胸口连续中弹。与此同时,丁一的钢针也到了。这一次,他使出的是欧阳云送给他的那十几枚来自后世的钢针,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杀伤力都足够惊人。当然,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办法逃过付蔡二人的联合射击,幸运的是,几颗子弹都没有射中要害部位,只给他右胸还有腹部以重创。
钱斌或许是几个人里下手最狠的。后发制人,他的每一枪都是冲着付蔡两人要害部位去的。在付秋云最先中弹之后,他一枪击中了他的额头,还有一枪则击中了蔡馄的腰椎。而蔡馄临死之前的一掷,匕首直接了单人雄的胸口。
战之间的内战无所谓胜利。引申开去,中国人之间的内斗也不会有胜利者,因为最后得利的肯定是外敌。
发生在大刀内部的这场缠斗,最终由七个大刀战士付出了生命。受重伤的则包括单人雄、丁一等大刀骨干和狐瞳的最高长官木剑蝶。
相对于大刀这个团体来说,木剑蝶其实是外人。但正是为了保护他,单人雄为首的几个大刀特种大队的骨干选择了和他们的老长官张镇背道而驰。
整个事情的具体过程并不复杂。而其牵涉之广却让萧逸等人目瞪口呆。倘若不是亲自经历,他们不会相信在中日对决最为激烈的时候,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作为中国政府当前的代言人,南京某人竟然和日本人达成了一项协议。协议的大体内容是:日本海派遣军解除对南京的包围,退回海;而南京政府则负责解除对华北方面军第一军的围困,并撤销任丘特区。
没有人知道这项秘密协议是什么时候究竟由哪些人出面达成的。幸运的是潜伏在关东军司令部情报课课长和知鹰二中佐身边的夏文运及时的给狐瞳通报了这一消息。因为此事干系实在太大,木剑蝶才仅仅带着一个随从只身从任丘赶了过来。然,他意料不到的是,此时,南京方面已经成功的策反了张镇。张镇让大刀对木剑蝶实施半道狙杀,结果被单人雄拒绝。张镇不得已只得动用付秋云等人,结果就引起了大刀高层的这场内斗。
在萧逸他们赶到之前,宋孝义、广成这两个铁杆云党为了保护木剑蝶和单人雄已经英勇的牺牲了。而如果不是丁一身负神针妙手,此时单人雄和木剑蝶想来也都已经挂了。
付秋云和蔡馄终于死了,然而,大刀中追随张镇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些人。战斗势必还要继续!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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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忍目睹这场同胞之间的杀戮,太阳钻进了云层。风忽然大了起来,让四野一时变得有些诡秘。
萧逸没有急着冲出去,他喊钱斌:“钱斌!”
钱斌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扫视一下其他人,萧逸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是不是?”
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皆点头道:“萧头,这事你做主。”
“好。你们原地警戒,我和钱斌去看看。”
大刀完全由宪一团改组而成,之后只增加了可数的新丁,长期共同的军营生活,每个人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丁一看到是萧逸他们,神情放松了一些。他缓缓的坐好,问萧逸:“你们应该刚才都听到了?”
“是!”
“那就不需要我再重复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你们,真的已经选择好了?不后悔?”
萧逸尚没回答,钱斌斜起眼睛道:“丁教官,你可太看不起人了。我钱斌虽然是个粗人,但大是大非还分得清楚。”
丁一难得的露出了微笑,道:“那就好,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木大队就再我们后面那间院子的地窖里,你们带他赶快去找军座,一定要快。张镇已经被南京收买了,他派出去的人想来已经再路了。我们学兵军能否逃过这一劫,就看你们能不能护得军座的安全了。”有些艰难的说完这话,丁一开始咳血,大口大口的血块被吐出来,惊得萧逸和钱斌眼皮子直跳。
萧逸赶紧前扶住他,道:“我们知道了,你别说话……”
丁一推开他:“你们快走,别管我们。”
“不行,我们一起走。我们还有三个兄弟呢。”
应该是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丁一笑道:“我和单大队都死不了,你们抓紧时间。这一次能不能挫败南京的阴谋,关键就看你们的了。对了,除了我们,大刀的其他人都不要相信。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们,直接,直接做了。”
萧逸和钱斌对视一眼,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丁一用手推着萧逸:“快去,快去!”
萧逸看看他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单人雄,咬咬牙,一拉钱斌:“走!”飞快的朝后面的那个院子跑去。
按照萧逸的想法,是要留下两个人照应单人雄和丁一的,但是,却被丁一坚决的拒绝了。当萧逸五人带着尚处于昏迷中的木剑蝶离开的时候,丁一已经将单人雄扶了起来。看着他用受伤的单薄身子背起高大魁梧的单人雄,五个人的眼睛不禁都红了。
且不说萧逸一行人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欧阳云的,单说就在他们离开小山村之后的那段时间。延庆,狼牙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没有人知道,南京政府和日军签署的那份协议最后有一条附加内容,乃是专门针对狼牙、大刀和尚未成军的长城的。协议规定,狼牙将由日军解决,而大刀则由南京政府收回,至于长城,则是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中的。南京和日军大本营之所以格外重视这三支队伍,自然是考虑到其强大的战力,担心他们的报复。
在寺内寿一的亲自指挥协调下,日军集中了所有的大炮,于6月21日早五点多钟,对延庆城展开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炮击。是时,狼牙大队除了一个被郭彪派出去和秦德纯联系的五人小组,其他人全部都在城墙参与防守,故,日军密集的炮火给战士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眼看着不时有战士倒在小鬼子的炮火中,再前线指挥的几个中队长沉不住气了。常梁宇第一个跑到郭彪那里请示:“大队,这样下去不行啊!与其在这里等着挨炸,还不如冲出去和小鬼子间隔真章。凭我们的身手,小鬼子根本就挡不住。”
第一轮炮击开始的时候,郭彪就感觉出不对了,但是,因为延庆的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事关八卦隘围歼战的成败,他可不敢违抗峰军令,私自撤退。“让兄弟们注意隐蔽,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守住延庆,在29军没能进城之前,我们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能撤。”
“29军,天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就这炮击的范围,大队,我们已经被鬼子给包了饺子啦!”
“他娘的,包了饺子又怎样?我们是羊羔吗?我们可是狼!”
“大队,我反正觉得不对头。”
“滚,你们西城要是第一个丢了,老子要你脑袋。”
“你放心,西城真要是丢了,那我肯定已经挂了,不敢劳动您老人家的铁掌!”
常梁宇走了,郭彪却变得更加的焦灼不安。已经领悟到特种作战真谛的郭大队长自然知道,打这种阵地防守战,并不是狼牙的特长。拿狼牙来防守一座并不算坚固的城池,就好像让生去打铁一样,根本就是一种资源的浪费。但是,29军迟迟不进城换防,他可不敢把这偌大的城池交给刚刚收服的那帮子伪军防守。
炮击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后,狼牙损失了足足五成多的战士,其中还包括一中队的中队长庆有余。庆有余其实可以不死的,不过为了救周庆海,他将后者推开,自己被炮弹直接击中,左腿当场就被炸飞了。
抱着血人似的庆有余,周庆海当场就大泪倾盆:“兄弟,你傻啊!老子一条贱命,犯不着你如此啊!兄弟!”
庆有余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他的眼睛却透露着笑意,很微弱的,他说:“老周,别娘们似的,不就是死个人吗?没啥大不了的,老子,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周,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一擦眼泪,周庆海紧紧的抱着他说:“就是滚刀山下油锅,老子也在所不辞。”
“带着兄弟们出击,留,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对了,把老子的兄弟也捎,如果你能把郭大队他们也裹,那,那老子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见你的情,老子到时请你喝……”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随着他的头朝旁边一垂,戛然而止!
“兄弟啊!”周庆海大哭起来,几分钟之后,他猛的抬头,让身边几个看起来还像个男人的前伪军帮着将庆有余绑在背后,吼道:“兄弟们!庆队长这么大的官都不惜命,我们这些都做过辱没过祖宗蠢事的,还惜个球命啊!是男人的,就把卵子提起来,跟老子打出去!”
他抓起枪,紧跟着吼一句:“冲出去咱们还有一条活命,留在这里就是做炮灰的命!兄弟们!拼了!”
“拼了!”一声,两声,终于,数百人再他身后跟着吼起来:“拼了!”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庆有余有了顿悟,使他清楚守城只是死路一条,但他的临终遗言确实拯救了狼牙。周庆海忠实的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正是因为他及所部策反伪军的奋勇反击,使得他假传的庆有余出击的命令被一中队战士们所信任。然后,这条假命令迅速传及全城,当郭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不仅是一中队,二中队、三中队,还有直属他的一个小队都已经得知了“全军从城东突围”的命令。郭彪便是想阻止,也已经力所不及了。
日军的炮击随后就停止了,面对开始突围的敌人,小鬼子各部本能展开了狙击,随即,在城东发生了混战。
混战的首先引发者正是周庆海率领的策反伪军。为了活命,这部分策反伪军第一次再小鬼子面前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而其对于这场狼牙突围战所做的最大贡献,却是引发了日军的混乱。这部分伪军在失去所有尉级以军官之后,周庆海为了方便指挥,以亲疏关系重新组合,将之分成了三个营九个连。按照郭彪的建议,营连排长,甚至班长都由战士们自己推选。结果就在这支部队中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小到一个班,大到一个营,几乎所有的士兵之间都存在这样那样的关系。有的人是老乡,有的人是亲戚。于是,突围战开始的时候,比较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营长连长们反而不如那些排长和班长更有魅力,而在那些班排长的指挥下,策反伪军形成了数十个突击小队,以城东为中心,同时朝数十个细小方向展开了突围。
接触战才打了一刻钟左右,周庆海的身边已经只剩下自己挑选出来的担任其警卫的二十余人,这让这个一心要打造另外一支狼牙的的前土匪头子大为光火,大骂:“他娘的实在是太乱了,这,这哪是打仗,这就是放羊!”
郭彪恰在这个时候带着一彪人出现在他的身后,经过这一刻钟,他已经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那里,看见了罪魁祸首,心中那个火大啊!举起蒲扇般的右手就扇了过去,一下子就将周庆海脑袋缴获自小鬼子的钢盔给掀掉了,吼道:“好你个周庆海,敢妄传军令,老子崩了你!”
后者自从当一军长官之后,脾气见长,后脑勺尚着了一下,立刻就火了,转身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敢在土地爷头动土,听见郭彪的声音,他的气势立刻矮了,结巴道:“是,是郭大队啊!”
“老子问你,是谁让你传的军令!奶奶的,这延庆城可就丢了,里面还有老子好几百的兄弟呢!”以郭彪的洞察力,自然清楚以周庆海的修为,还不敢做出假传军令这种无法无天的举动,一定是受了谁的盅惑,是以才有此问。
然,他话才问完,便看见面前这大老粗竟然泪水长流,一时倒愣住了。
周庆海这是想起庆有余了。流着泪,把庆有余从背后解下来,他说:“郭大队,这是庆兄弟临走前的交代,他为了救我,中了小鬼子炸弹。郭大队,庆兄弟是好样的,临死前还为兄弟们作想,你要处罚就处罚我!”
庆有余脸全是鲜血,郭彪虽然早就看见周庆海身背了人,但却没想到那就是自己一中队的中队长。他和庆有余私人感情很是深厚,看见庆有余副残躯,身子一晃差点就摔倒了。他的嗓子立刻就变得嘶哑了:“有余,有余死了?!”
稍显混乱的队伍还在朝鬼子的阵地深处突进,跑得快打得顺的,已经进入到了鬼子阵地的深处。枪声炮声充斥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分钟,双方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这片北国的土地,硝烟起初,必定由残肢随着飞天空……
这些在郭彪眼中却似乎消失了一样,伸手轻轻的从庆有余的脸抚过,那已经僵硬冰冷的脸庞让他的心针刺一样的剧痛。忽然,郭彪爆发也似的大吼起来:“奶奶的,我们狼牙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肖亮,传我的命令,此战,以小队为单位,各部各自为战,每个小队不杀掉一个佐级军官,不许退出战场。他娘的,老子要让小鬼子知道,什么叫做睚眦必报!”
郭彪的这一道命令,不管从何种角度考虑,都脱不了意气用事的评价。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命令,后来的军史学家在评价他这个学兵军元勋的时候,所用的褒奖语言较之单人雄等其他人要少得多。然,在后来的军人心目中,郭彪的地位却远远高于其他人。究其原因,或者用某个军史学家的评语来形容比较贴切——郭将军在下达这样一条命令的时候,添加了过多的个人情绪,不免由草菅人命的嫌疑。当然,这和郭将军一贯的溺爱下属的态度有莫大关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消灭敌人的同时,自己肯定也要付出巨大伤亡的。这是战场恒古不变的规律之一。
是战,据日军内部的数字统计,参加延庆围城的日军三个师团级单位,最后共战死一个旅团长、四个联队长、九个大队长、中队长及佐级参谋、小队长等低级军官若干其中有两个联队是整个联队指挥部人员悉数被灭。而狼牙则再次付出了二百余人饿伤亡代价,其中,有半数是在重伤的情况下拉响光荣弹和日军同归于尽的。此战,打出了狼牙的威势,也彻底的打灭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乃至在随后长达十年的中日之战中,日军不管哪支部队只要听闻对阵的中**队中有狼牙,便会立刻加强司令部、指挥部的安保工作而丝毫不敢有一秒钟的懈怠。
正是从此刻起,狼牙渐渐的成了一个传说。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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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二)
就在狼牙孤军奋战在延庆城内外的时候,任丘,学兵军总部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算起来应该是木剑蝶的失策,之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张镇和南京方面的阴谋,而等他明白过来已经为时过晚。在军统——这个被后世人称做二战时规模最大的国家谍报组织的扫荡下,一夜之间,狐瞳位于长江南北的低层组织几乎被一网打尽。情报的缺失让南京方面和张镇得以建立更加快速的联络渠道。而有了南京方面的人力支持,张镇也得以从容施展手脚,开始谋求一次性解决掉欧阳云所施加的种种影响。
张镇首先控制了任丘时报、任丘广播电台等传媒,接着便放出了欧阳云已经在昌平战死的消息。当天晚些时候在顺理成章的接任欧阳云的所有职务后,在连夜赶到的阎锡山所部一个旅的兵力帮助下,开始在任丘及周边地区实施宵禁,并以清理汉奸为名大规模逮捕云党。
所幸的是,姜树人因为正好在白洋淀躲过了一劫。但是,诸如陈师昌等人却尽数被捕,其中,陈师昌等死忠云党更是被以“汉奸”的身份直接处死。
在任丘城内大肆制造了白色恐怖之后,张镇一方面派出阎锡山的精锐手下伪装成学兵军前往八卦隘对欧阳云实施斩首,一方面,开始想法清除白洋淀中由最当初的学兵团和最早的狼牙战士组成的精锐“云党”死忠队伍。
而如果不是康达夫早早的看出了不对,提前一步赶到了鲤鱼岛,想来姜树人和王凯旋等人都将难逃一死。
康达夫并不是任丘城里唯一感觉到不对的。范旭东、波恩父子、美国驻任丘总领事馆总领事乔治等同时感觉到了。而他们选择的对策也几乎一样,波恩父子一方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开始让同胞朝犹太独立旅的军屯区搬;范旭东则直接拖家带口举家搬往了定州基地;乔治则直接去了天津领事馆。
二十四小时之内,任丘就实现了变天。虽然名义还是特区,但是从与学兵军军旗一同高高飘扬的南京政府的旗帜,明眼人都清楚这意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定州基地,一夜过后,四周忽然出现了大量的山西系军人。其中,一个旅长竟然率众直接堵住了基地大门,言称受中央政府的军令接管这里,要求入驻。值守的军官大惊,立刻向柳大楷作了汇报。柳大楷不明就里,赶紧通知侯德榜。侯德榜本就不善于处理这类事物,当下让他赶紧向欧阳云汇报。然,电报发出去半个多小时,却迟迟得不到回音。而此时,面对升空支援八卦隘作战的战机,外面的山西军人竟然开始以高炮射击,并迫降了已经成功起飞的三架战机并让后面的战机无法升空。
铁林飞作为空军司令,并不清楚基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日军堵门了,赶紧来找柳大楷,请他出兵予以清除。
八卦隘负责狙击的顾张二人,现在手的部队已经只剩下五百余人,而且所用的弹药和食品补给早在昨天就依靠空投了,战机一旦不能升空,到时,他们将面临无弹可用的尴尬境地,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堵小鬼子的子弹了。
柳大楷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听见铁林飞的话,他一迭声的说:“我知道,但是,现在军座联系不,外面阎锡山的军队又号称受南京政府的委派来接管这里,你们说怎么办?”
铁林飞此时才知道刚才朝战机射击的竟然是“自己人”,勃然大怒:“老柳,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我们学兵军是独立的军政体系,军事和经济都是独立的,并不受南京方面的统辖,什么南京方面的指派,我看一准是阎锡山那老家伙垂涎我们的战机,这是趁火打劫呢。这个混蛋,他不知道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吗?!都火烧眉头了还搞窝里斗,他们还是炎黄子孙吗?!”
铁林飞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即兴发挥,并没有经过仔细考虑。然却让柳大楷茅塞顿开,他一拍大腿吼道:“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傻呢!林飞,你别急,我这就带人出去,要是对方讲理呢我们就以理服人,要是不讲理,那只好刀枪见真章了。哼,我们连小鬼子都不放在眼里,害怕他阎锡山!”
柳大楷正要风风火火的往外跑,门口响起了一声“报告”,柳大楷和侯、铁二人抬头一看,侯德榜立刻快步迎了出去,喊道:“老范,你怎么来了?”
说起来也是欧阳云“机不该失”这和陈济棠当初起事反蒋时得到的卦语“机不可失”到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范旭东竟然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来到了定州基地。
带范旭东进基地的乃是基地的司务长黄永琴。定州基地通往外面的道路并不止一条,其中除了前后东边的大道还有好几条山径和地道。真正巧了,当范旭东来到定州,发现这座城竟然变成了兵城,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定和任丘的变故有关,于是放低姿态,开始留意会不会遇到定州基地里的老人。然后,边遇到了曾经有过交往的黄永琴,并在后者的带领下经一条山道进入了基地。黄永琴之所以带他从山道进来,正是因为发现大门被堵了,故,范旭东此时一见柳大楷等人聚在一起,立刻知道他们为何事烦恼。
他没有急着回答侯德榜的问题,而是先转身对黄永琴说过谢谢,将他打发走,然后又确定了屋子里只有他们这几个“云党”,这才关门说:“张镇反了!”
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柳、侯、铁三人已经因为他神神秘秘的表现而开始忐忑不安了,一闻此言,柳大楷登时大骂一声:“他妈的!”侯德榜则瞪大了眼睛,追问:“老范,你不是说笑话把?”铁林飞的神情则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给范旭东倒了杯水,递过去说:“范总,您先喝口水,然后慢慢说周详。”
范旭东点点头,喝了口水,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娓娓道来……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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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三)
任丘发生的一切,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不在现场,但是通过范旭东的讲叙,柳、侯、铁三人依旧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三人中,柳大楷带有明显的江湖人特色,快意恩仇、敢做敢说,范旭东话没说完,他就接口道:“南京政府和张镇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学兵军朝死里整啊!从他们动手的速度来看,这是一次计划周详、准备充分的行动啊!我现在特别担心小长官那里,可以预见,他们一定准备了毒招狠招对付军座。我们这些人出事都不要紧,但是,万一军座出事的话,那学兵军可真的没指望了。”
柳大楷所说的,正是在座诸位都考虑到的。侯德榜说:“任丘不能有事啊,任丘的油田对于我军将来的发展实在太重要了。日本人之所以想吞并我国,就是奔着资源来的。如果任丘油田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那以日本人的科技水平,我们再想赶走他们,势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范旭东接口道:“我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果任丘真落入南京政府手中,以南京那位外战不行、内战内行的个性,那任丘迟早会落入日本人手中。到时就不仅仅是油田了,还有药厂、兵工厂……”没说完他摇了摇头,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铁林飞作为在美国呆过的华侨,对于科学的力量自然有着更加清晰的认识,他补充道:“不仅仅是兵工厂,电子厂等等都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电子工业是军事高科技工业的基础,比如战机的电控系统,还有雷达。我觉得,不管外面局势如何,我们现在都该采取行动了,否则一旦局势失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范旭东看向柳大楷,说:“小柳,你是定州基地最高级别的军事主官,赶快制定方案。即使天要亡我学兵军,我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尽责而给日本人以强大的机会。我觉得,实在不行的话,即使摧毁,也不能让关键的厂矿设备落入日本人手中。否则得话,我们必定成为贻害国家,贻害民族的罪人。”
范旭东和侯德榜作为经济领域和科技领域的专家级人物,政治眼光远远高于军事眼光,他们看得更高更远,因此所言所为都从大节出发,从而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欧阳云的安危问题。
这却和柳大楷、铁林飞的出发点产生了矛盾。
后者是坚决主张先确保欧阳云安全的,认为,东西没了可以再生产,但是,人没了可就无法挽救了。认为欧阳云一旦有事,即使学兵军能保得周全,势必也将因为灵魂的失去而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条小溪,不可避免的因为环境和时间的变迁而流失。
柳大楷作为比较纯粹的军人,没有接受范、侯二人的建议,在和铁林飞商量之后,决定首先利用基地里的守备力量解决可能威胁战机起飞的山西军队,然后,出动战机,动用才刚刚组建、还没有进行实战演练的伞兵,争取救出欧阳云。
伞兵也就是空降兵是欧阳云那个时代现代军队中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像欧阳云自己便会跳伞。因此,虽然学兵军当前的实力并不足以打造一支空降军部队,欧阳云还是未雨绸缪,利用轰炸机和原狼牙的一些队员,组成了一支人数在二十人左右的空降兵小队。
事关欧阳云的生死,间接的就是事关学兵军的存亡,柳大楷不敢抱一丝毫轻心,决定亲自带队前往八卦隘。
他的这一决定,自然遭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反对,最后几乎闹得不欢而散。好在,范、侯二人都是豁达大度之辈,而铁林飞似乎又资历太浅,故,最后还是遵从了柳大楷的决定。
当柳大楷穿戴着经侯德榜亲自参与研制的圈套伞兵装备准备钻进飞机之前,范旭东拉住他说:“小柳,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晚了,不过就我对欧阳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赞成你们这样的举动。我知道这事关忠心和信义的问题,但是你们就没感觉到吗?老早之前,欧阳就在积极的做着准备,想将学兵军打造成一支军事力量而不是一支狭隘的军阀部队了。小柳,我希望,你们此战能救回欧阳最好,如果一旦来不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你们这些学兵军栋梁都还活着,一切才有希望!言及仅此,你们路保重!”
包围定州基地的,是阎锡山手下以保境安民为名组织的保安部队的一个旅。
对于阎锡山其人,历史的评价是其最擅长玩平衡术,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做不倒翁。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终,也正因为他平衡术玩得过火又没能认清大势,从而极其潦倒的病逝于台湾。
学兵军对于阎锡山而言,无疑是一个暴发户。就他个人的记忆,好像一夜之间,隔壁就住进了这么一位邻居——强大自不必说,诱惑人的是还非常的富有。这,自然引起了他的垂涎。当然,在学并军没有外扰内困的情况下,他是不敢露出自己的獠牙的。学兵军的领袖欧阳云虽然比他年轻太多,却是一头食欲不亚于他的猛虎,这头猛虎连日本人这头狮子也敢下口,更别说他这一方诸侯了。
学兵军政府和山西省政府的关系,在这之前其实并不差。一方面固然和欧阳云的为人既不热衷于内战有关系;另一方面,却是源于欧阳云对历史中的阎锡山的理解,认为阎还是可以团结的,故,对于自己的这个邻居,表现得一直比较好。
第二次长城抗战开打之后,阎锡山出于保护自身的目的,一直让手下的部队保持备战状态。他原来的想法,是要出兵援学的。单从军事角度来看,不得不承认阎的眼光还是很毒的,介于对学兵军实力的了解,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日本人能够获胜。他的计划是,在学兵军露出胜利姿态的时候出兵,痛打落水狗,为自己建立名声的同时,也和这个“暴发户”邻居好好的攀攀交情,最好是能够让对方欠自己一个大人情。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先是国民政府首府被日军包围,紧接着,便是学兵军迅速的取得节节胜利,并且开始围剿日华北方面居第一军主力。本来,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已经要兵发长城,准备和学兵军共讨日寇了,谁知道就在他将要落槌之际,南京的某人派出了特使,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唱一出大戏。不仅许诺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舞台,而且就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放了一块香喷喷的大蛋糕。
关于南京政府和阎锡山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共识,因为当事人过度的谨慎,并没有留下多少证据,事后已经无法考证。但是,从之后双方种种默契的行动,不难看出,定州基地是被许给了阎的。
却说阎锡山派出“接受”定州基地的那个旅,总指挥是一个叫黄正直的中将师长。黄正直带着他所属的一个精编师不做声不作气的进入定州以后,所部官兵立刻就被定州的繁华所吸引了。便是黄正直这个见过大场面的,乍进城之后的感觉也是:“他奶奶个熊,老子咋不知道河北这鸟地方竟然这么的富有呢?”
定州的经济,从欧阳云开建基地开始,便因为大量商人的进驻而开始有了蓬勃的发展,如今虽然才半年过去,这座老城却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这个时候,北平还有张家口一带可还正在激战哪!
定州市面呈现出来的繁荣极大的调动了黄正直等人的积极性,在兵不血刃的接收了城防,解除了自卫队的武装之后,黄正直亲自率领所部最精锐的一个旅悄无声息的将定州基地团团围困起来,然后,便开始做起黄粱美梦来了。
定州的城防力量,是柳大楷就任基地军事主官之后开始组建的。因为当时忙于基地事务,柳大楷并没有亲手抓,而是将其交由当初定州保安团团长谢长安负责。谢长安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保安团长,然,让他负责自卫队的建设,柳大楷显然是选错人了。这从黄正直几乎没费一枪一弹就接受了定州便可以看出。当然,谢长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说他对基地的安保建设一点贡献也没有,似乎也有失偏颇。而他最大的一条贡献便是,麻痹了黄正直等阎系将官,使他们产生了轻敌之心。这从在进入定州城之后黄正直和他的副官对话中便能够听出——
“师座,外面都传说学兵军怎样怎样厉害,我看也不怎么样吗?”
“不可轻敌!恩,是不怎么样,武器倒是蛮先进的,可惜士兵的素质太差了,和我们山西的没法比啊!”
“师座,您兵不血刃就取得了定州,这一次可是为主席立下了赫赫战功啊!”
“哈哈,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等拿下定州基地,这才是实打实的功劳。”
“有师座出马,这个天下还有攻不下的城池吗?”
“哈哈,小安,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
尽管知道副官的话中,马屁的成分严重超标,然,黄正直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情敌情愫,而这直接使他在后面的战斗中吃尽了苦头。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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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突变(四)
究竟该如何和阎系人马作战,在定州基地现在的领导层——范、侯、柳、铁四人之间也存在着相左的意见。其中,范、侯二人主张先礼后兵,而铁林飞虽然没有表现得像范、侯二人那么的谦礼,也认为,既然是同胞之间开战,那还是委婉一点的好,以威吓为主,不得已再报以“老拳”,柳大楷则是坚定的以“拳头说话”派。柳大楷的理由也很正当:没错,我们学兵军组建的初衷就是打鬼子救国家,但是,如果我们这一次不示以硬的话,那以后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谁都敢趁乱来摸浑鱼——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这类人树立一个榜样,我们学兵军不是好欺负的,想打我们的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柳大楷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阴冷,脸的棱角跳动着,着实有点江湖人士睚眦必报的那种狠劲。
正如欧阳云所要求的那样,学兵军正规军出来的官兵,对待同志那是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决绝。这也就造成了,黄正直所部官兵的眼中,前一刻还一团和气的学兵军官兵,忽然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在阎系部队向学兵军战机开枪之前,因为顾念着彼此都是中**人,基地门口执勤的学兵军官兵并没有向他们表示太大的敌意。但是,随着柳大楷一声令下,双方敌对关系的确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首先是出其不意的炮击。
随着学兵研发所的研究中心搬进基地,基地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先进武器了。其中,比较邪乎的是刚刚研制成功不久,只生产了十余门的火箭炮。
如果说火炮乃步战之王的话,那么火箭炮就是王中王。十门火箭炮齐射是什么概念呢?这从战后黄正直那几乎瞬间从红润变得苍白的脸或许能够获知一点信息。第一次打击的目标,正是那群得意忘形的防空兵。他们之前的发射暴露了自己的坐标,事后有没有及时的转移,这自然给了基地炮兵一击逞威的机会。
炮击之前毫无端倪,这正是柳大楷追求的效果。不打则已,打则务求一次性摧毁敌人的信心!可怜阎系的那近乎一个营的防空兵,因为操控的武器大都来自进口渠道,在同系统部队中一直洋洋得意、自视甚高,这一次却真的应了那句古话:乐极生悲。
自从成功的狙击了基地里战机起飞之后,算是成功的完成了一次主席和长官下达的任务,防空部队的阎系官兵不免有些懈怠,认为基地内的战机是再不敢起飞了。如此,当基地里响起隆隆的炮声的时候,大多数的官兵正在高射炮、高射机枪底座附近抽着烟斗,打屁聊天。
隆隆的发炮声之后,便是炮弹破空的声音,这声音对于炮兵出身的防空部队官兵,实在太过熟悉了,当时,不少人就感觉出了不对,其中就有人问身边人:“谁在打炮?是我们的炮兵吗?”
身边人正懵懂的思索答案,天边,一些光点突兀出现了。机灵点的理科判断出不对,一骨碌爬起来,大喊:“不好啦!炮袭!炮袭!”然后,拔腿就跑。
“哪里呢?”
“怎么回事?”不少人站了起来,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些光点。整个防空阵地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是时,黄正直正在临时搭就的指挥部里和旅长林天方下着象棋,忽然,副官急急的跑了进来,大喊:“师座,大事不好,学兵军向我们开火了!”
“什么?”黄正直立刻站了起来,问:“多少人马?”
外面,防空阵地的骚乱动响传了进来,林天方的脸色变了,道:“学兵军果然是南蛮子带出来的队伍,这招呼不打一声就开打,实在是蛮不讲理!”
此时,火箭弹已经完成了飞行到达了指定地域,登时,一片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续的响起,震得整个指挥所都摇晃起来,副官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他递给黄正直一张烟壳。
烟壳龙飞凤舞的写着:“学兵军欲对尔等不利,速决!”
这番炮击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但是造成的声响和异动却让闻者无不变色。黄正直对副官说:“快去看看哪里遭到了炮击,天方,你快去布置防务,别让学兵军跑出去!”
副官爬起来,留下一句:“这烟壳是基地里用箭射出来的,”然后便白削着一张脸跑了出去。
十分钟左右,第二次炮击开始了,这一次,目标却换成了正对着基地大门的阎系军队的主阵地,而黄正直的指挥部离最近的炮弹落点才不过三十余米的距离。黄正直连望远镜都没用,便有幸亲眼目睹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威力——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烟火爆起处,很快就将主阵地的三道壕沟完全吞没了。烟火中,不时有残肢飞起落下,然后,整个阵地都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声。
黄正直的脸色一瞬间就变成了死灰色。如此密集的炮击打击力度,没有四五十门火炮齐射是无法完成的,如此可见基地内学兵军兵力的充足和准备的充分。看来,这一次注定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对于这番炮击的威力,与远观的黄正直相比,近瞻的林天方有着更加深刻的体验。因为不知道对面使用的是新式火箭炮,故,就火炮数量的推断,林黄二人猜出来的数字差不离。而因为身处险地,倘若不是警卫机灵和尽职,及时的将他压在身下,此刻林天方应该已经是在阴曹地府发出这段感慨了。有鉴于这番炮击的密集程度和覆盖的均匀性,林天方把它归功于学兵军炮兵的高素质,认为,单单凭借这支炮兵部队,学兵军就有笑傲华北的资格。由此,对于自己一向敬佩和尊崇的阎主席,他觉得,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主席大人犯错了。细想也是,一支能够和小鬼子硬抗的部队,岂是他们这支杂牌军能够对付的?至于定州城内的那支不堪一击的部队,想来应该是学兵军的民间军事组织?
先不说林旅长正在感想连连,单说那个去观察防空阵地的副官。副官没看到防空阵地的情景就回来了,因为在半路他遇到了防空团的团长邱胜。邱胜灰头土脸的带着十几个人,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吊在胸口,一看见副官,登时就嚎开了:“李副官,这仗没法打啦!我们一个营的兄弟,被该死的学兵军一轮炮击就全部炸死了。李副官,对面的那些家伙不是人哪!他们的火炮密度,完全是不想给我们留一点生路啊……”
针对基地外敌军主阵地的炮击并不止一轮——基地炮兵坚决的执行了柳大楷的命令,要打就把敌人打痛,打得他们终身难忘。仅仅过了十分钟,随着炮弹依次填装完毕,隆隆的发炮声再次响起,此时,林天方那个旅还幸存的官兵连呆在阵地里的勇气都没有,连兵带军官,全数变成了溃兵。
成百千的溃兵经过林天方的身边朝他身后逃去,不时有一两个有良心的团长、营长招呼他们的旅长:旅座,这仗没法打啦!再不跑,兄弟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难怪学兵军敢和小鬼子叫板,这些家伙真他妈不是人养的,太狠了!旅座,跑!
说这番话的阎系军官,想法是这样的: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当兵吃粮的,我们只不过奉峰命令行事而已,你们竟然用大炮如此轰法,实在是他娘的太不近人情了!
细说起来,阎系军队中并不乏狠角色,不然,老阎也不能在抗战时期错综复杂的山西一呆呆到抗战胜利。然,实力的不对等并不是单纯的不要命、不怕死能够弥补的,面对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的绝境,只要是尚有理智的人,便不会坐着等死。
开始,林天方尚想力挽狂澜,以军法想要挟,欲重新控制部队。然,随着第二轮炮弹在阵地“开花结果”,更多的人加入到溃败的人潮中,他和其幸存着的警卫被生生的裹挟进人群,至此,阎系部队所谓接管定州基地的计划便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徒增笑谈。
火箭炮齐射的威力,不仅出乎敌人的意料,也让发明者侯德榜和一众操控者为之惊叹。接替柳大楷负责基地内军事事务的副指挥官方晓坦校甚至做出惊人设想,倘若八卦隘前线能够拥有一个团这样的炮兵,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
柳大楷的计划里,炮击之后便是步兵出击。炮击本来要进行三轮,然,第二轮过后,方晓坦的望远镜里,敌人的主阵地已经看不见一个活动的人影,于是,他决定停止炮击,直接出动一个营的步兵予以追击。
而就在方晓坦亲自率领部队追出基地的同时,基地内的机场,马达轰鸣声中,十数架战机渐次起飞——中国历史第一次伞兵注1作战行动拉开了序幕。
注1——人类历史第一次进行空投作战的国家是苏联,时间为1927年。同样是苏联,于1930年成立了第一支伞兵部队。编外,不占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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