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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锋     云的抗日txt下载     云的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赵登禹(三)

    转听了司徒的翻译,老波恩露出了笑脸,有所付出必有所回报,这才是生意上的王道,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国人显然是聪明人。他笑道:“欧阳长官,和您打交道真是太愉快了。”话意一转,他道:“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在任丘这块地方不受到歧视而已。希望能够真正的成为这块地方的主人。”

    欧阳云看了看司徒,见他翻译完以后也期盼的看着自己,想了想说:“你们的意思是要加入国籍么?这个我早就答应你们了,不过我有义务提醒你们,我们国家是不允许一个人持有两个以上国籍的。”

    司徒一愣,没有急着翻译,问道:“不对吧,我所知道的,国民zhèng fǔ的政策可是允许同时拥有两个国家国籍的。”

    欧阳云眉头皱了皱,他对现时代的国籍政策并不了解,刚才那么说只是根据自己所处的时代得出的结论。他又想了想方说:“司徒校长,我不管国民zhèng fǔ是什么态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我们任丘这个地方,不允许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国籍。”

    “欧阳,这样一来,我想很多犹太jīng英会选择退出的。”司徒雷登好言劝道。

    欧阳云摇摇头说:“司徒校长,任丘现在形势很特别。我想目前这种情势下,我们宁愿要一个肯与我们同甘共苦的穷朋友,也不希望得到十个甚至更多只可共享富贵但大难来临却各自飞的富朋友,您可以问他们,他们是不是真的想任丘人把他们视作同胞。”

    司徒有些艰难的翻译完这句话,波恩父子不禁陷入沉思。过了一会老波恩方说:“欧阳长官,不得不承认您提出来的说法很吸引人,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有头发,道:“可是我们这样子,你们会真的把我们当作自己人吗?”

    “那先要看你们是不是把自己当作任丘人,你们犹太人为什么辗转多地始终遭到当地社会的挤压,我想除了误会之外总有其它原因。我始终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肯定分得清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坏。你们看,我刚开始搞土改的时候遭遇那么大的阻力,老百姓也不相信我,可是现在还不是成功了。”

    听完司徒的翻译,老波恩站起来,诚挚的朝欧阳云鞠了一躬,道:“谢谢欧阳长官的开导,我知道怎么做了。‘华阳轮’的事情就请放心吧,至于还有一些事情,我想得回商会和大家讨论一下,我会尽快给您回复的。”

    这次会面发生在会议之前。会上,欧阳云首先发言,他说:“这几天任丘街面上很热闹啊。也是,我们国人自从晚清开始便一直被rì本人欺压着,难得有一次打胜的机会,大家这么兴奋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感觉到,我反正觉得这一次其实是从鬼门关上打了个转才回得来的,这种滋味可真的不好受。最后时刻如果不是张自忠师长和赵登禹师长拔刀相助,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阎王殿里开这个会。”

    几个人笑了起来,姜树人说:“主任这话夸张了,我们学兵师兵jīng将强,岂是这么容易打败的?!”

    范旭东道:“是啊!就是失败了我们也可以从头再来嘛。”

    欧阳云苦笑:“从头再来,我倒也希望有这个机会,可是谁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呢?”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但我心已经做了决定,誓与任丘、学兵师同存亡。”

    李铁书和郭彪立即表态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吉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不少人都yù站起来表决心,他是有不同意见的,正yù涨起来发表看法,却见范旭东站了起来。范旭东的脸sè有点肃穆,道:“欧阳主任,诸位长官,你们有这个决心范某甚为佩服,可是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们都成仁了,那谁来帮我们夺回任丘,难道要让任丘人民也沦为东三省那样,生活在水火之么?!”

    众人看着欧阳云,几个人眼身材闪烁,显然在这点上与范旭东有着相同的见解。

    这一点欧阳云早有想过。他说:“范总长说的意思我懂,不过我之所以要下如此决心,是因为现在的任丘已经不同于往rì,说的不好听一点,他很有可能关乎到我国的存亡!”

    这话是怪不好听的,甚至可以用乌鸦嘴来形容。众人看着他,一时不明白他何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语。

    欧阳云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刚来到这里时的毛头小伙子,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现在的任丘之所以拥有了扭转乾坤的力量,归根结底就在于其地下埋藏的丰富石油资源。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将任丘地下藏有石油的惊天秘密泄露出去,现在才知道这将是怎样的一颗定时炸弹,弄得不好不仅让华北永无宁rì,甚至真的有可能因此亡国!这样的结果是他当初意料不到的,而等明白过来,却似乎有点迟了。

    石油的开采是必须的,但是只要rì本还没被打败,那么就只能作为一项秘密工程。问题的关键是,石油开采是一项大工程,炼油也是如此,怎么才能静悄悄的进行呢?!现在对任丘zhèng fǔ有利的一点是,rì本国内的局势颇为微妙,其袖珍zhèng fǔ还在控制军人掌权。但不妙的是,rì本军队的大佐、佐、少佐们权力、野心太大,又太喜欢胡作非为,如一八事变便是一个佐挑起的。欧阳云实在有些担心华北屯驻军也会出现这样的疯子。

    范旭东是搞工业的,对工业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他眨动着眼睛,过一会掏出纸笔写了个条子递给欧阳云。

    欧阳云打开,见上面只有“石油”二字,他朝范旭东点了点头,然后便将那张纸给烧毁了。他说:“这个话题就讨论到这里,以后大家自会明白是什么原因。好了,下面我们来说说,此一战,你们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张镇这一次首先发言,他看了眼众人道:“我先来吧,这一仗最后虽然以rì本人退兵,我们守住安告终,可是说起来其实是我们败了。如果不是张自忠师长在天津rì租界采取了行动,还有132师兵指保定方向,我们这次就是能打败rì本人,难免也会被其他人兼并。这一仗我们一旅没有上前线,但是我一直关注着战事,最后发现,虽然我们学兵师的官兵素质、斗志很高,可是武器方面差人家太多,因此,这一仗从开打开始其实我们就已经输了。就拿rì本人的飞机来说,我们只能采取地面阻截,这终究不是办法。这一次rì本人只出动了12架飞机,结果就把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防空营完全摧毁了,以后,如果rì本人出动上百架飞机,甚至更多,我们怎么办呢?”

    李铁书说:“不仅是飞机,还有坦克,这一次敌人的那种新坦克,反坦克枪根本对付不了,最后,最后……”说着他有些哽咽了,应该是想起那些用身体抱着手榴弹去炸“奇洛”战士了。

    吉星说:“我说一点,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必须找到可靠的盟友。如师座所说,这一次要不是38师和132师帮忙,我们这一次肯定是惨败。”看着欧阳云,他斟酌着说:“师座,下面的话您肯定不喜欢听,不过我还是要提出来,我觉得我们必须改变和央的关系了,老这样对着干,虽然大快人心,可是毕竟不易于我们的发展。我们再怎么说都是一地方zhèng fǔ,是孩子,而央则是母亲。母亲再丑可毕竟对我们有养育之恩。”说完,他看了张镇一眼。

    欧阳云也看向张镇,张镇对上他的目光,坦然回视道:“师座,您猜对了,是我让参谋长这么说的。”

    欧阳云最近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出于历史惯xìng,他还没打算向老蒋正式称臣。见张镇坦然承认,他说:“参谋长这个比喻打得可不贴切,我们肯定是孩子,但我们的母亲并不是央zhèng fǔ,而是养育我们的这个国家。没错,我反感央zhèng fǔ,究其原因是其太**和无能了,并不能代表大众利益。当然,央zhèng fǔ也非全部**无能之辈,因此,和央改善关系是应该的。可是,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要怎么改善呢?”说完他看向张镇。

    众人的目光都集到张镇脸上,其不乏鄙视者,很显然,这些人是不屑与央为伍的。

第一章赵登禹(四)

    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或者说欧阳云还是太年轻、曾经太理想主义了。现时的国民zhèng fǔ肯定是个大染缸,黑黝黝的一片看不清其的内容。带点历史惯xìng思维,欧阳云对它敬而远之,把它当作了淤泥。别说进去过一趟了,看看都有些害怕的。当上学兵师师长、坐上任丘自治zhèng fǔ主任以后,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片可以重新书写历史的画布,但是真正提起笔来才发现,原来这画布并不是一片空白,原来这画布只是硕大的画布的一块,他根本不可能随意书写而不顾及四周的内容以及他们的作者。

    民国时候的国局势是复杂的,究竟复杂到什么程度,总之,历史书上没能表现出来。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欧阳云一个人坐在灯下,就着事实翻看电脑,他冷汗淋淋的好几次差点要将电脑给砸了——他感觉自己被后世所谓的历史学家给骗了,原来真实的历史是这样!

    学兵师和rì本人打了两仗,一仗小胜,一仗虽胜实败。作为后世来人,欧阳云没有什么等级观念,所以他对士兵们是真正的亲如兄弟。看着自己的兄弟流血、失去年轻的生命,想象若干年后,他们应该会出现各种各样拔尖的人物,他的心就好像针锥一般的刺痛。有时候他甚至想:“我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们应该还在读书,或者已经去了其它地方从事其它的行业。战争起来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迁往安全的后方。”

    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一系列决策——虽然有李铁书等人帮忙,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任丘zhèng fǔ乃至学兵师的许多决策其实都是他最后拍板的,都带着他身上明显的印迹。抗rì双雄的外衣给他戴上了一层光环,曾经在天津和北平打过的两场胜仗又让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个百胜将军一样,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怀疑他的决定,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是对的吗?

    ……想了太多,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目前,将自己孤立在央之外是错误的,别的不说,至少为学兵师和自己多竖了一个敌人。

    会议之前,欧阳云心已经做了要和央协调关系的决定,所以当吉星说出上面那番话,他才会问:要怎么改善呢?

    宪兵一团一直戎卫南京,而张镇作为黄埔军校一期生和老蒋的私人关系很好,欧阳云自从从电脑上查到这些资料,便很是怀疑张镇留下来的真实目的。他原来以为老蒋是因为任丘石油的原因让张镇留了下来,还是想取己而代之。但是经过木剑蝶的运作,却始终没有发现张镇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举,这就让他更加疑惑了。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李铁书,这也是他当初之所以在大柳河镇前线发飙的原因之一。李铁书担心的是,万一欧阳云的嫡系三旅打没了,那张镇再伺机而动,任丘最后肯定会落入国民zhèng fǔ手。到时候,他和欧阳云真是yù哭无泪了。

    仗打完以后,因为三旅伤亡惨重,张镇和吉星没有食言,按照当初说好的各拨给三旅一个团的老兵,其,一旅的老兵至少有四分之一是从“大刀特种大队”里挑选出来的。这让欧阳云和李铁书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李铁书也不客气,办完接收手续之后,他将一旅和二旅补充过来的老兵全部打散了,兵以“大刀”队员为基础,组建了一支“特种作战大队”,号“荆轲”。至此,学兵师三个正规旅,仅二旅没有特种部队。

    听欧阳云问自己要如何改善与南京zhèng fǔ的关系,张镇苦笑着想:看来他们真的把自己当作委员长的亲信了,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蓝衣社里可为我专门成立了一个除jiān小组呢。

    没错,当初老蒋狠狠心将宪一团调来任丘,正是冲着任丘石油来的,指望着拥有石油以后能够大力发展机械化部队,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心腹竟然会背叛自己。当然,用张镇的话说那根本就是有人无生有、造谣,但是在随后针对欧阳云的行动,奉命行事的陈布雷直接跳过张镇发动兵变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张镇没想到的一点是,他送给委员长的几封密信因为yīn差阳错的关系都没有送达,这才一点一点的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说:“据我对委员长的了解,他这个相当看重道义和面子,如果我们能够放低姿态主动认错,并且对他表示足够的尊重,我想维持目前的态势是完全可能的。师座因为听说了吧,年初委员长要求宋军长拥护法币改革,结果送军长拍了个电报,言29军经济困难,最后委员长不是批示29军所征税款可以便宜行事么,而且,当初29军进驻平津,央zhèng fǔ可是要钱给钱要枪给枪。委员长绝对不想当卖国贼,他这个人很看重名誉的……”

    张镇这一番话出口,在座的除了姜树人等几个职官员、吉星、欧阳云和他的手下,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便变得古怪起来。郭彪脾气急,他呼的站了起来,冷笑着说:“听张副参谋长的意思,你是准备随时接受老蒋的招安了?不过我倒奇怪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难道说,当初陈布雷来的时候你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想潜伏下来等待时机?没错,这一次我们学兵师是吃了败仗,可是老蒋要想趁这个机会来吃我们,他就不怕撑着了?!”

    张镇脸sè变了,瞪着郭彪道:“郭大队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况且,是师座问我我才说的。大家都是**人,有什么招安不招安的?”

    郭彪冷哼一声道:“不一样的,我们是抗rì队伍,可是某些人虽然自称**人,他们的枪口却一直是对着同胞的,这样的军队也配叫做**人吗?!”

    “攘外必先安内!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国上下五千年,那一个朝代的灭亡不是因为内部的原因?!”张镇显然也动了真气,脸红脖子粗的叫道。

    “朝代吗?现在可是民国,提倡mín zhǔ的。现在人家rì本人都骑到咱头上拉屎了,可是……”

    眼见两人有一发不可收的趋势,欧阳云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吼道:“好了,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幼稚园么?!”他的目光冷冷的先扫了郭彪一眼,愣是将他的目光逼得收了回去,然后看了张镇一眼,声音一收,道:“都坐下吧!老蒋究竟是怎样的人,国民zhèng fǔ究竟是怎样的zhèng fǔ,这将来zì yóu历史公论,现在你们说的再好听也做不得数的,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学兵师和自治zhèng fǔ的何去何从,怎么?你们吵上一架,rì本人以后便不会再打过来了?!”

    欧阳云很少发火,甚至学兵师的官兵们私下议论都说:咱们的师座是没脾气的,只要你不是小鬼子。但是作为曾经枭首几十个rì本鬼子的“抗rì双雄”之一,他自有能够震慑得住人的气场。在座的除了李铁书,还没人领教过他们这个小长官的怒火,故此,郭彪和张镇互相瞪了一眼,一声不发的坐下了。

    欧阳云坐了下来,冷冽的神情一收,道:“姜先生、顾总长、康副主任,我们军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们说说吧。”

    姜树人和范旭东互相看了一眼,目光有共同的东西交流了一下,两人看向欧阳云的眼神便便变得有些殷切起来。他们两个虽然一个人一个商人,没有当过兵,可是一个曾经在宋哲元身边担当过幕僚,一个曾经在国内开创先河置办出永利碱厂,故此都可谓阅人无数的老狐狸了。两个人这是为欧阳云的表现感到欣慰呢——军队是一个需要强权的地方,他们曾经还担心欧阳云年纪太轻镇不住这些老虎呢,但是今天看来,小长官倒是蛮有大将风范的。

    姜树人道:“我赞成吉参谋长和张副参谋长的意见,和央zhèng fǔ的关系肯定要改善的。我是管财政的,最清楚其的利益关系。诸位都清楚,因为欧阳主任的奇思妙想,我们任丘现在可以算得上一个工业城市,可是我们自辖只有五地,人口有限,也就是说消费力有限,这样一来,和周边的邻居搞好关系就至关重要了。我们的产品再好,如果没有人购买的话那就是白搭,到头来等于抱着一只金母鸡却卖不掉金蛋。那我们就没有钱养我们的学兵师,也没有钱投入军工,当然更别提土地改革、改善民生了,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只能变得和国民zhèng fǔ的一些地方一样,对百姓们横征暴敛,最后失去人心,失去老百姓的支持也使得我们的军队成为一支恶师……”

第一章赵登禹(五)

    在后世,少尉军官欧阳云最怕的就是参加各种名目的政治会议,所谓政治会议,大话、套话、空话一大堆,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建言却不会多。

    yīn差阳错的成为任丘和学兵师的首脑之后,大大小小的会议是必须参加和召开的,很多时候,看着四周的同僚或者属下滔滔不绝的发言,欧阳云把玩着陈翰林送的紫砂茶壶,心颇多感慨。

    姜树人的发言扼住了学兵师的咽喉,李铁书等人不是秀才遇到兵的那个“兵”,他们冷静的想了想,不少人面sè变得凝重起来。

    学兵师军官在这件事上按态度可以分为两派,其一排张镇和吉星显然是龙头,另一派,却是李铁书和郭彪当头。郭彪很不甘心,可是组织不起来语言进行反驳,他有点羞恼的看着姜树人,目光最终落在欧阳云,心想到:这家伙或许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这样一来那我们还争个什么劲?老姜说的也不会死没有道理。老行伍了,任丘百姓对学兵师的态度落在郭彪眼,他自然清楚其究竟是什么发挥了作用。在学兵师或者说是欧阳云的支持下,任丘zhèng fǔ不仅进行了土地改革,惠及几乎所有的贫农、佃农,而且商业税率和国内其它地方相比也低的要命。如果不是有学兵师自己的产业撑着,别说养学兵师这么大的军队了,想必连维系原先的学兵团都有问题。

    郭彪哑了炮,其他人更不会站起来找抽了。

    欧阳云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副参谋长,具体如何cāo作就交给你和姜先生了,我只提一点要求,学兵师和任丘zhèng fǔ必须保持事实上的dú lì,国民zhèng fǔ不能干涩我们的内政,当然,他们如果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一些实惠也是可以的,除了心研发出来的武器,盘尼西林等药品都可以优先供给,还有那些电器,如果是央要员需要,我们可以以优惠价格提供……”

    特勤大队的学兵们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半导体已经研发出来,在此基础上,半导体收音机、收录机的样品已经做了出来,现在“零零幺电子工厂”已经开始投产了。其除了陈翰林和欧阳云已经特勤大队一些主要技术人员将近30%的股份,其它的股份皆属于任丘zhèng fǔ和学兵师所有。欧阳云给陆家成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在今年年底争取将电视机的样机制造出来。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和美国的rca公司进行合作在美国开厂,那样的话,到时学兵师的财源可是滚滚不断了。

    张镇点点头,认真的在本子上将这些内容记下来,然后说:“师座,这件事越快办理越好,我想明天就走,在此期间,一旅就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了。”他的目光转向了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木剑蝶,说:“这一次南京之行不同寻常,我想让木上校与我同往,木上校,没有问题吧?”

    木剑蝶点点头:“我没有问题。”目光转向了欧阳云。

    欧阳云看了看张镇,心起了点感慨,暗忖他这是自动请人监视呢,也好,早就想让木剑蝶在南京发展组织了,这个机会正好利用一下。他笑道:“行,为了你们的安全,再带上一个班规模的‘大刀’队员吧。”稍顿了下,他道:“一切安全为主!”

    张镇点点头算是道谢。

    谈过这个话题,欧阳云说:“最近从全国各地来了不少热血青年,他们都是来投军的,因此,我想扩大学兵师的规模,再次基础上增加一个dú lì旅,你们怎么看?”

    学兵师和rì本人打了两仗,结果虽然吃了大亏,但是在不明真相的世人看来,学兵师赶走了rì本人,因此便是赢了。现时代,国的青年,特别是青年学生,报国热情相当的高,当听闻了学兵师的“丰功伟绩”之后,不少已经毕业或者还在读书的有志青年纷纷往任丘聚拢过来,几乎快要把学兵师常设的“招募处”的门槛给踏断了。

    “dú lì旅?军官从哪里出呢?要不要从其它部队抽调一部分老兵?”吉星问道,看来他对成立dú lì旅的事情并不反对。

    姜树人却举手表示反对,原因无他,现在学兵师的军费已经颇为紧张了,再增加一个旅的编制,没钱养哪。

    欧阳云说:“困难只是暂时的,这个dú lì旅我想采用志愿兵的格式,兵饷可以先欠着。”

    李铁书自语道:“志愿兵,这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顿了顿,他道:“可是不发兵饷的话,还会有人愿意当兵吗?”

    “暂时拖欠几个月而已,以后会补上的。你们现在知道我们穷到什么程度了,这也是我急于改善和央关系的最主要原因。”

    众人寡言,他们除了张镇曾经单独带过队伍,理解油盐酱醋得之不易的难处,其他人上面都有人cāo心,并不太清楚当家的难度。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笑道:“我现在倒很是怀念在平津快意恩仇的那段时rì,只要刀子够锋利,腿脚够快,照样杀鬼子,哪里需要cāo这么多的心。”

    大家闻言看着他,这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流血过多的原因,他们小长官的脸sè苍白,透着一种病态,而他短短的鬓角竟然还冒出了几根白发。作为一支部队的主官,张镇对这种处境是最有体会的,他站了起来,刷的双脚并拢,朝欧阳云敬了个军礼,道:“师座,请放心,这一次我保证完成任务。被劫的那批药品,我一定会将他们拿回来!”

    欧阳云一惊,其他人除了姜树人、木剑蝶则都感到有些茫然。

    为了维系盘尼西林贵比黄金的价格,药厂产能上来以后,欧阳云和姜树人并没有应各个代销商的要求完全放开数量,而是选择幕后cāo作,让狐瞳小组负责“黑市”上的销售。就在前些天学兵师和rì本人开打的时候,一批运往南京的盘尼西林却在**地界上被劫了。欧阳云早就想把木剑蝶派出去查探此事了,只是因为这个会议稍微拖了拖。

    欧阳云脸上异样神sè一现即敛,他想了想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免得影响你们心情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他大声喊刘哲良,让他将盘尼西林的账本拿过来,并指明是那本蓝sè封皮的。

    拿到账本以后,他让众人传阅,道:“这是我们通过黑市买卖销售出的数量和所得。”

    大家纷纷翻看,不少人看完之后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黑市买卖他们是知道的,不过没想到盈利如此可观,才进行不过月余时间,所得已经有了三十几万。而运往南京的这一批一共价值五万余元,相当不小的一笔数目。

    欧阳云留意一下众人的神sè,愤慨之sè跃然脸上,道:“钱再多也是死物,可是一同遇难的还有我们四个狐瞳jīng英!此仇不报,我怎么对得起战士们的家属,哪里还有资格再让他们去冒这个风险?!”

    木剑蝶站了起来,低声道:“此事很蹊跷,对方好像知道我们的运动路线似的,准备的很充分,因此才会给我们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狐瞳在学兵师是个特殊的存在,木剑蝶接替白流苏取而代之之后,加强了狐瞳队员搏斗、shè击方面的训练,因此狐瞳队员虽然或许比不上“狼牙”和“大刀”队员,但是比之普通战士还是要强过太多。一下子要弄死四个狐瞳队员,对方或者是所谓的“神枪手”、“武林高手”,如果是毫无征兆的抢劫,那根本没这个可能。众人这样一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清楚欧阳云为什么要这样愤慨了——学兵师出了叛徒!

    郭彪噌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师座,这一次南京之行,让我也去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小子昧了良心!哼哼,等我查出来是哪些人干的,老子让他们尝尝铁砂掌的厉害!”

    欧阳云想了想道:“也好,不过安全第一,实在查不出来的话就算了。”

    李铁书将账本抛给欧阳云,道:“既然有这么多钱,那dú lì旅的成立就不存在问题了。”

    欧阳云摇摇头:“这钱已经拨给侯博士了。”

    “啊!三十多万哪?!”

    “别说三十多万,就是三百多万,三千多万,只要侯博士真能研制出能够对空的武器,我都会舍得!我说过,钱是死的,没有了可以再赚,但是人命只有一条,丢了就再也找补回来了!”

    李铁书朝后躺了下去,他身上的伤远没有好,坐的时间久了便会疼痛。

    范旭东看着欧阳云,心感觉怪怪的——见过太多的军官,但是像他这样爱惜士兵xìng命甚至人命的,却是绝无仅有。

    “烈士们的追掉会什么时候开?”过了一会,欧阳云问吉星,这事是他负责的。

    “后天,你能参加吗?”

    “当然。”

    吉星岔开这个话题,问:“既然现在没有钱,那dú lì旅的事情是不是先放放?”

    欧阳云只要想起战死在大柳河镇的那些战士,心便会针刺般的疼痛,他说:“不,趁着那些学生们有这股劲,先招进来再说。人的热情啊,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冷却的……”

第一章赵登禹(六)

    进入十月旬,华北的天气已经开始透出凉气,欧阳云终于可以摆脱拐杖从潘媚人的监护脱身了。

    大多时间在床上呆着,使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静思,在他的遥控指挥下,学兵师和任丘zhèng fǔ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渐渐的在邻居们的眼,任丘和学兵师不再是一只刺猬,它收起了身上的刺,舔着伤口的同时开始积蓄力量。

    rì本人得以再次进入任丘地区,在新盖成的商业街上,rì本人开的商店开始营业,虽然营生惨淡,但这些人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于是落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都觉得欧阳云已经被rì本人打痛了,开始识时务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持这种观点,比如土肥原,比如河边正三,比如冯治安、刘汝明之流。欧阳云表现上的改变可以骗过一些对他了解不深的人,土肥原等人在他手上吃过大亏,还或多或少和他打过交道,因此他们清楚欧阳云骨子里的成分,正因为此,土肥原才会私下和野他们说:“欧阳云比以前更难对付了,此人将是我们帝国事业前进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大柳河镇一役虽然以rì本人退兵告终,但是“土肥原机关长阁下高明和先进的战术思想已经得到了体现”,故此,南次郎正式任命他为108师团的师团长,使得他的军衔从大佐直接跳到了将,这在关东军官兵“传为佳话”。

    任丘市的土改差不多全部完成了,开始往周边辐shè,不同的是,以新晋学兵为主组成的工作组态度比之以前缓和了许多,没有再出现强迫地主土豪出卖土地的事情。不过,任丘zhèng fǔ主持的更多的工商业项目推了出来,这种情况下,识时务的地主老财们还是放弃了土地而开始从事其它营生,土改还是潜移默化的举行了下去。

    红光机械厂的第一台柴油机在侯德榜的主持下问世了,虽然是后世只有拖拉机才采用的那种四冲程单缸直列式发动机,可是侯德榜凭借着欧阳云提供的简略信息能够将它从几张凌乱的图纸变为真实,欧阳云不得不承认此人实在是个天才,也难怪能在化工领域作出那般辉煌的成就。

    别看红光机械厂现在只能生产拖拉机,欧阳云相信,假以时rì,它便能够生产坦克。只要能够完成四冲程单缸直列式柴油机的生产线,那么将来它就能够生产四缸甚至缸的柴油机,有了发动机这个心脏,坦克的生产就不是问题了。

    然后就是飞机发动机……

    “华阳轮”在波恩父子的斡旋下顺利的考上了大沽口岸,大口径的铣床还有石油提炼设备在张自忠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运到了任丘,然后第一门75毫米口径的野战炮就推了出来。现在,兵工厂已经在开始研发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了。相信要不了多久,150毫米口径、甚至更大口径的大炮都会被研发出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午两点钟左右,太阳虽然依旧炽烈,好在有风可以抵消暑意,故此走在募兵处所在那条街道上,欧阳云并没有感到炎热。

    青年学生的招募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目前,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青年学生基本上都已经进了dú lì旅,总人数达到了可观的两千余人,而且目前还有不少年轻人慕名而来。据负责招募工作的陈师昌说,照目前这种局势发展下去,满足一个dú lì旅的编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下午是招募处难得清闲的时候,当然今天是个例外,原因么,却是两个犹太人要求参军,可是他们都只会说德语,这种情势下,陈师昌和对方便是鸡与鸭讲,双方根本不知道对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两个犹太人大点的叫华恩,小一点的叫克莱夫,他们都曾经是德**人,其华恩还是个上尉军官,不过自从希特勒执政以来,随着对犹太人的迫害越来越严重,他们被清除出了军队。

    欧阳云一进招募处的院子,正在院子里和两个德国人比划着什么的陈师昌恍若看见救星。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快步跑了过来,先是一记标准的军礼,然后问:“师座,您带德语翻译了吗?”

    欧阳云将小波恩介绍给他,然后说,道:“他就是德国人。”

    小波恩的汉语水平其实相当一般,这也是他们父子和欧阳云交涉的时候总要拉上司徒雷登的原因。陈师昌打救急电话给欧阳云的时候,恰好小波恩来找欧阳云有事,有胜于无,欧阳云便请他过来帮忙。

    上次谈话之后,老波恩父子很快就给出了欧阳云明确的答复,同意了他关于在任丘的犹太人只能拥有单一的国国籍的决定。不过他们提出了两点请求,一是希望拥有宗教信仰zì yóu,再就是希望任丘zhèng fǔ帮他们办一个汉语学习班。

    这两点要求尤其是后面那一条,欧阳云就曾经考虑过,因为他觉得这样有利于同化犹太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在双方谈妥以后,犹太人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世界各地来到任丘,现在已经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聚居地,人口膨胀到了三四万人。

    小波恩朝陈师昌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同族兄弟,一番交谈以后,他带着他们来到欧阳云面前,那两个犹太退役军人从小波恩口显然得知了欧阳云的身份,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行了记军礼。

    见他们如此,欧阳云大约猜到他们的来意了,问小波恩:“他们是不是想参军?”

    小波恩回答:“是。他们都曾经在德国陆军里面呆过,”指着华恩,他说:“他还是一名陆军上尉呢。”

    欧阳云重新打量一番两人,或许知道欧阳云正在审视自己,华恩和克莱夫胸膛挺得更高了。

    现时代的德国陆军,以天下第一强军冠之并无夸大之虞,这也是狂妄的rì本人为什么只称本国的陆军为“天下第二强军”的原因。看着两人一丝不苟的动作,冷峻的神情,欧阳云心不由暗叹:是两个不错的军人。他笑着问了两人的名字,然后让陈师昌带着大家进去坐。

    欧阳云带头前行,小波恩和他的两个同族跟在后面。在任丘的犹太人大多是直接或者间接受波恩父子的影响来到任丘的,故此对于波恩父子都怀着别样的感情。华恩和克莱夫显然都没想到学兵师和任丘zhèng fǔ的最高长官竟然如此年轻,短短的几步路,他们看向小波恩的眼神不无疑惑——这样一个小年轻,他能管好这支师级编制的军队吗?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出于礼貌他们没有发问,不过小波恩显然读出了他们眼的内容,他低声对两个同族说:“我们犹太人有句老话说投资要从长远角度出发,不要仅仅局限于眼前,而要放眼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你们别看欧阳师长年轻,他可是凭区区的一个旅的兵力打败了rì本人的一个师团呢。”

    华恩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当兵那会研究过世界各国的军史,故此很熟悉各**队编制的实际情况,清楚的知道rì本军队一个师团和国一个旅之间的数量差别。他吃惊不小,看向欧阳云的目光便不禁带上了崇敬的神sè。

    犹太人想要参军,这是个新情况,短短的几步路,欧阳云瞬间想了许多。最后他认定这是件好事,于是决定无论无何要将这两个犹太人留下来。大家坐下来之后,他看着华恩和克莱夫笑着问:“怎么想起要参军的?”

    听了翻译,华恩很自然的答:“因为我觉得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崇高的工作。欧阳长官,我看过您签发给我们犹太人的那份件,我想的是,既然我已经是国人了,那么就应该为保卫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量。”

    前面说过,小波恩的汉语水平实在不咋地,因此他翻译出来的这段话就显得有些词不达意,简单的概述为:他们以后作为国人想为保境安民尽一份义务。

    欧阳云听完,眸子里闪出光彩,带头鼓掌道:“说得好极了,如果我们国人都能够像你们一样,那小鬼子那点人口还不够我们齐心吐一口痰的!”

    这话小波恩自己都有点听不懂了。欧阳云没法,只得直接下结论,站起来握住华恩和克莱夫的手说:“欢迎你们加入学兵师!”

    然后他立刻给他们做了安排,先去汉语学习班学习汉语,然后直接到师参谋部报到。欧阳云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两个人他要充分利用起来,到部队以后先让他们对学兵师的下级军官进行培训,然后以他们为榜样,看看能不能组建一支混合部队,类似于后世的摩步化部队。

第一章赵登禹(七)

    和rì本华北屯驻军打了两仗,学兵师失去了千多英勇忠诚的战士,失去了一大批来自华北地区准备进入投资任丘的商人。同时,他们也收获颇多。犹太人的资金和人才是一方面、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来自海外华侨的投资和资助。当然,细细算来,和赵登禹的132师行成盟友关系也算是意外之得。

    赵登禹无意擦手任丘和北平之间的事务,他当初之所以要拉学兵师一把完全是出于一个国人的良心。不过冯治安和刘汝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冯治安不想做汉jiān,可是当他一觉醒来,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树立了三个强敌,抵不住刘汝明的劝诫,宋哲元从山东的回归也让他有点担心军权旁落,这种情势下,他决定和赵登禹、张自忠摊牌。

    宋哲元回山东说是休养,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实是躲麻烦去了。历史上,他虽然多次休养,也多次任命其他人代替自己行使29军军长一职,但29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握。这一次却是个例外,等他从山东回来,见到佟麟阁和张维藩两个29军老人,看见他们一脸的义愤和无奈,从他们口才得知,原来曾经雄踞一方的29军自己现在能够指挥得动的竟然只剩直属军部的jǐng卫营和教导大队了。

    听佟麟阁细说了38师和学兵师之间的恩怨,得知自己一向看重的冯治安这回竟然和rì本人勾结到一起,宋哲元气急之下,浑身颤抖半天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难怪自己打电话找冯治安,后者副官总是以师座不在推脱呢,感情是这么回事。

    29军是在西北军残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宋哲元为之吃尽了苦楚费尽了心思。想起29军当年寄居于山西一隅的时候,全军无粮无饷,缺枪少弹,被老百姓称为“叫花军”,他的心头反而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那个时候,虽然rì子苦,但是大家多团结啊。现在倒好,29军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展了,可是偌大的一支军队却分裂了。

    “张老、麟阁,真正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自己不逃避,一直呆在北平,相信冯治安等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揽权吧——宋哲元这样想着,黯然的低下了头。

    张维藩和佟麟阁相视苦笑,张维藩道:“军座,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想想如何收拾这个残局吧。北平现在已经被冯治安控制住了,察哈尔在刘汝明手,天津是张自忠,廊坊一带是赵登禹的地盘,呵呵,真没想到我们西北军竟然有这么一天。”

    宋哲元在山东听说了学兵师和rì本人打仗的事,但是不知道详情,他说:“想想真是好笑,学兵师是从我们29军出去的,可是现在,其战力和军力隐隐已经在我们诸师之上了。学兵师和屯驻军一战,你们了解具体的战况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提起学兵师,佟麟阁道:“学兵师打得非常辛苦,兵力不占优,武器不占优,局于地域原因战法又受到限制,听说伤亡了一千余人。欧阳云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哪,他手上除了原来的宪一团和129团并没有多少老兵,可是这次迎战的偏偏不是这两支部队。我原来以为他们一触即溃呢,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训练的,那些学生丙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却一直没有崩溃。当然,最后不是张自忠的38师在后面捅了rì本人一刀,学兵师这次肯定难逃灭亡。”

    “张自忠帮了欧阳云,这倒奇怪了,他不害怕rì本人的报复吗?”

    “这一次他倒是占着理的,最后双方也没打起来,不过被他在后面一闹,土肥原却不得不有所顾忌,所以最后只好退兵了之。”

    “rì本方面的指挥官真是那个土肥原吗,这倒奇怪了。”宋哲元眯起眼睛想了想,他的神情从容,好像已经从29军分裂的打击走了出来。

    张维藩说:“说起指挥打仗,这个土肥原还是有两下子的……”他们三人都是老行伍了,谈起军事来立刻滔滔不绝,张维藩和佟麟阁一直关注着安战事,这几天一直在做着推演。佟麟阁将拿出地图在桌子上摊开,三个人就着地图开始就双方部队调动的细节发表意见。

    得知酒井隆差一点就从翼东请来了伪军,而土肥原更有意将一个旅团的兵力投往雄县方向,而冯治安也配合着出动了两个团的兵力,宋哲元“啪”的一声一掌拍在地图上骂道:“这个冯治安,他是真的想当汉jiān吗?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不行,我得去找他!”

    张、佟两人忙把他拦住了,佟麟阁说:“军座,算了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自讨其辱,我听说,冯治安已经上书南京,请求直属央军了。”

    张维藩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看来我们29军这个小庙是装不下这座大佛了。”

    宋哲元冷笑:“他想直属央军,没这么容易吧,你们忘记《何梅协定》了?”

    《何梅协定》要求国民zhèng fǔ不得在河北保留一切军政机关,如果37师真的变成了央军,那rì本人那一关他们却怎么过得了。

    张维藩道:“军座啊,此时不同往rì,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冯治安和rì本人已经有了默契的,欧阳云不是说任丘有石油的吗?现在好了,只要冯治安和央能让出任丘,那么,37师以央军的名义存在于河北,我想rì本人一定会同意的。”

    “妈的,这些混蛋!这不是变相的卖国么?”宋哲元大怒。

    张、佟两人互视一眼,齐声叹气,心想的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主要原因还不是你吗?如果你不回去山东,如果你能够在冯治安等人身边安插一些钉子,那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秦德纯呢?”宋哲元问道。他在山东的这些rì子,河北省省长一职就委托给秦代理了。

    “好几天没见他了,应该是去任丘了。”

    “去任丘干什么?怎么?难道是觉得29军散了,想去投奔欧阳云?”

    张、佟两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宋哲元却是冤枉秦德纯了,他去任丘不仅没有投奔的意思,而且是想借欧阳云的力量来解决29军面临的解体危机呢。

    并不是有意怠慢秦德纯,或者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什么的,欧阳云让他在学兵师师部等了将近三个小时,实是因为任丘电子器材厂内正在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试验。第一具显像管被特勤大队的学兵们制造出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电子器材厂、兵工厂、内燃机械厂、医药厂这四个学兵师最机密的工厂都被搬到了白洋淀内。他们以“鲤鱼岛”为心朝四边扩散,在其四周,“狼牙大队”两百多名特种兵战士形成了一道严密的jǐng戒线。如果一个不知情者冒冒然的闯进这片区域,他会惊讶的发现,就在那些芦苇丛,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喝道,在有的水面下,还布设着水雷。

    显像管的制造,欧阳云只给出了图纸还有技术参数,其它的完全需要学兵们去探索了。负责这个项目的学兵是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留学生,名叫南天林。南天林是陈师昌招进学兵师的,当时欧阳云亲自接见了他,欧阳云清晰的记得,刚见到南天林的时候,对方还有点发福,而这次再见他,对方身上却瘦的好像没有一两肉、尽剩下骨头一般。

    试验没有成功,不过欧阳云还是好言慰问了所有参加此项目的学兵们,并且一次xìng发给每人一百银元作为奖金。

    试验没有成功还拿到了奖金,以南天林为首的学兵们都感到不好意思。他们一度坚决拒绝,声称奖金只能奖励给胜利者、成功者,而他们现在还是失败者。

    欧阳云却坚持,因为他太清楚该项目的难度了。此时,虽然电视机已经被制造出来,但是那尚属于科学试验品,换句话说是没法进行普及推广的。而他们现在shè击制造的显像管却是实用型的,一旦制造成功,那就能够大量生产。因为没有借鉴品,显像管的每个部分都需要学兵们亲自动手设计、制造,而在此之前,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接触过这类知识,其难度可想而知。

    “鲤鱼岛”和师部铺设有一条秘密线路,得知秦德纯找自己有事,欧阳云一给学兵们发完奖金便不得不返回了。在离开实验室之前,他握住南天林的手说:“天林,显像管能否制造成功对我们很重要,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有过——有的时候盯着一件事情半天都没有头绪,但是当休息好以后,说不定睡梦就会得到答案!”他最后开玩笑说:“你们拼命工作是好事,不过如果不保重自己的身体,那我可得给你们派生活顾问过来,到时,你们可就没得zì yóu啦!”

    南天林等人感激的笑了,然后保证说:一定会注意工作方式,一定早rì完成师部交付的研究科目,一定率先在世界上生产出能够实用的电视机。

第八章赵登禹(八)

    秦德纯坐在学兵师位于任丘城市东南角的师部大院内,喝着陈师昌奉上来的“雨前龙井”,想着第一次见欧阳云的情景,心颇多感慨。

    欧阳云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是突兀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一条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路上,忽然某一天从草丛蹦出了一条老虎。偏偏,自己当初以为这不过是只小猫崽而已。29军演变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大半的责任在宋哲元,他对麾下的将军们太信任了,结果呢,生生的将权力下放下去,现在某些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却是再也不肯松手了。

    三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实在难熬,好在秦德纯是个有修养的人,或者说他清晰的明白当前的形势。学兵师再不是当初那个屈居宛平军营的学兵团了,而欧阳云也不再是那个一脸诙谐的毛头小伙子。在这个乱世,枪杆子就是尊严、就是权威,没有了枪杆子,不管你挂着多大的官,说的不好听一点,屁都不是。

    欧阳云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咋见到对方,秦德纯一时没认出来。小白脸变成了黑脸大汉,胡子拉杂,眼窝深陷,可以看得出来其主人这段时rì并不好过。也是,以一个师的兵力对付小鬼子的一个师团,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好过吧。

    “秦副军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稀客哦!”欧阳云说话的语气和以前有了不同,口吻和他的年龄不成对比,不过,没有人觉得这不恰当,或许,这才配的上他现在的身份。当然,如果秦德纯私下的常来看看,他会发现欧阳云还有另一面。那个时候的欧阳云无赖、懒惰、贪吃、甚至还有点好sè。

    “欧阳师长吗?许久不见,你可越发成熟了,”秦德纯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伸出手去,确定面前这人就是华北目前风头最劲的人物之一,他的眼神不由凝炼起来。

    “非常不好意思,害您老人家久等,实在是罪过,师昌,时间不早了,准备晚饭,今天晚上我要配秦副军座喝两杯,就放在‘崧云’餐厅,”欧阳云大声喊话。

    陈师昌朝秦德纯敬个礼,快步走了。

    “不麻烦了,我还得赶回北平去,”

    “没事,到了我这里您就听我的吧,”欧阳云让其他人下去,然后带着秦德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了闲杂人等,客套话就是多余的了,欧阳云请他坐下来以后,一边帮他重新泡茶一边开门见山的问道:“秦副军长,您此时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秦德纯看着这个和自己子侄辈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被他身上的干练、自信气质所感染,他心暗暗的赞了一声:难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身上有虎王之气啊!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欧阳,我就倚老卖老叫你欧阳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这样称呼我,我更高兴。”

    秦德纯笑了,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作出了不小的事业,但还是很谦虚的,这很难得。他说:“听说你们这一次伤亡蛮大的,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放着你们和rì本人单挑,你不会怪我们吧?”

    欧阳云稍微愣了下,调整下思绪,他把泡好茶的茶杯放到他面前的几子上,很认真的说:“秦副军长,您太客气了,贵部这次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张师长、冯师长还有赵师长都出了兵,我想现在我军已经惨败,任丘也给丢了。谢谢你们!”

    秦德纯的脸上泛起一抹酡红,张自忠和赵登禹出兵确实是想帮学兵师来着,但是冯治安,瞎子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要命的是自己当时偏偏和冯治安呆在一座城市里。他醒了醒神,道:“欧阳,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事,你不知道啊,现在29军已经起了内讧,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了。”

    欧阳云自然清楚这些,可是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或者说是不关心吧,淡淡的道:“不会吧,宋军座怎么会允许他们这么干?”

    “宋军长啊!”秦德纯苦笑,碍于情面,他不好在一个“外人”面前批评宋哲元,可是29军今天走到这一步,其实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其实不仅是宋哲元,就是秦德纯还有张维藩、佟麟阁他们,皆没有想到29军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什么时候出现这种苗头的,没有人知道,或者只因为欧阳云的凭空出现吧。

    “宋军长从山东回来了吗?”

    “我已经托人去找他了,他要是再不回来,这华北真的就要变天了。”

    “有这么严重吗?”欧阳云皱起了眉头,他是清楚历史的,历史上兵没有这些事变的出现。

    “欧阳,帮帮我们29军吧。”

    欧阳云苦笑:“我们学兵师是29军出来的,老东家有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我资历太浅,学兵师有成军不久,我们能做什么呢?”

    秦德纯看着他,目光谨慎,过一会问:“你认识萧振赢的吧?”

    “嗯。”

    “他是老蒋的人。”

    “哦?”

    “在他的牵线搭桥下,冯治安给南京上书了,请求归入央军编制。”

    欧阳云一愣,这个情况他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狐瞳没有查探到,那么这应该是发生在极小范围内的事。他问:“《何梅协定》不是规定,河北不能留有央军的吗,如果冯治安部真的并入央军,那不是要撤出河北?”

    “真这样也就罢了,可问题是,rì本人这次竟然好像和南京方面达成了某种默契。欧阳,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了,他们交换的筹码就是你们任丘。”

    欧阳云惊得站了起来,道:“不会吧?难道南京和rì本方面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应该还没有,不过我想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的话,那下一步就会出现又一个《何梅协定》了。”

    “我们?合适吗?”欧阳云看着秦德纯。

    秦德纯深深的回望着他,那目光让欧阳云心尖尖不由的颤抖了一下,想起了某一个昏暗的酒吧里,一个同志脉脉含情的眼神。好在秦德纯并不是同志,他很快就说出一番让欧阳云心悸不已的话来。

    在学兵师师部师长办公室里,那一天秦德纯究竟和欧阳云谈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知道。而两个当事人事后也讳莫如深,谁也没有透露一丁点消息,不过当秦德纯回到北平以后,北平军zhèng fǔ发生的一连串变故却让好奇的人们有理由相信,那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欧阳云该感到庆幸的是,他及时的派出了张镇出使南京。不管张镇是怎样做到的,反正他不辱使命带来了老蒋的橄榄叶还有上峰的指示。

    在某一个深夜,冯治安还有刘汝明,包括两个人的几个死党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然后,宋哲元雷厉风行的颁布了新的人事任命。吉星回到了37师担任师长兼察哈尔省省zhèng fǔ主席、保安司令,萧振赢则担任了143师的师长。143师大部调防安徽接受南京改编;37师移防察哈尔的张家口;学兵师进驻宛平,而直属29军军部的教导大队扩编为143师,负责北平防务,在吸纳了37师的一个旅、38师的一个旅还有143师的一个旅之后,成为拥有四个旅编制的超编师。

    赵登禹和他的132师没有参加此次调整,当然,好处少不了他的,原属于29军的兵工一厂将迁往廊坊,成为132师的直属兵工厂。

    这是一笔血淋淋的军政交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师和任丘zhèng fǔ获益匪浅。不仅获得了察哈尔一地,而且连宛平这样的北平门户也给拿下来了。而张自忠则貌似什么也没得到,当然,如果有心人有时间在天津和安交界的大柳河镇留守观察,他们会发现一个奇怪的景象,几乎连续两个多月的时间,从安方向往天津郊区38师的防地源源不断的运送着物资。这就是学兵师对38师的补偿。

    29军指挥这次行动的是秦德纯,其,张维藩和佟麟阁都有份参加。他们的行动非常隐蔽,就在土肥原刚刚察觉到一点风声的时候,大局已定。

    欧阳云之所以要将宛平要过来,原因无他,七七事变的发生地卢沟桥就在宛平城西,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不放心把这样一个重镇交在其他人手。

    当赵登禹得知冯治安失踪,37师易主的时候,他愣了老半天方才醒过神来,之后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以为冯治安一定被欧阳云和秦德纯这两个混蛋给害了,想起两人之间的情谊,刚开始几乎想起兵为之报仇。

    欧阳云清楚赵登禹和冯治安之间的关系,早在和秦德纯大城协议的时候,他就希望秦德纯能给赵登禹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在冯治安失踪后第二天,秦德纯便亲自来到廊坊拜访了赵登禹。见到赵登禹以后,他无视对方那几乎吞吐着刀子的眼神,将一个件袋塞到他手,道:“看看吧,如果看完以后你还想杀我,我不反抗。”说完这话,他就走出屋去,在台阶上坐下,抬头看rì行云过。

    那个件袋里装着的是冯治安、刘汝明和土肥原达成的一个协议,见证人是高桥坦和潘旒敏。协议上书上双方就三点问题达成了共识,首先是29军的军长一职将由冯治安担任,然后是任丘的归属问题,rì本人将在接管那里建成一个经济特区,最后则是双方以后的立场:土肥原保证rì本人不出兵29军控制地,而29军也不得阻拦rì军从其控制地域出兵其它地方。

    看完这份协议,赵登禹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曾经充斥全身几乎每一个毛孔的愤怒都变成冷汗流了出来。下一刻,再见到秦德纯的时候,他像个孩子般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德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只能说:“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这个恶果也应该由他们自己去品尝。登禹,我和军座都老了,29军的将来还得靠你,你一定要保重啊!——对了,这份件除了我、军座和欧阳云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流了一会眼泪,赵登禹渐渐冷静下来,然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军部会选择和欧阳云合作而不是直接下令给自己,他问道:“难道你们认为我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会顾虑个人感情吗?要是这样的话,当吃冯长官出兵雄县,我只需要坐等看热闹就好了。”

    又是一个秦德纯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他总不能说,那时我们已经不相信你了。

    赵登禹也隐约猜到了答案,他说:“这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能让吉星回37师当师长,这样一来,37师不是间接的又给欧阳云了吗?”

    “因为欧阳云答应每年给我们这个数的军费,”秦德纯摊开了右手。

    “五十万?”

    “不,是五百万。”

    “五百万?!天啊,当初少帅拨给我们的建军军费也不过五十万?”赵登禹张大了嘴巴,他几要怀疑欧阳云这话是不是逛语了。

    “现钱只有两百万,其它三百万全部以军备抵充。我是管军需处的,察哈尔一年的收入只有这个数字的一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权当将37师给卖掉好了。”

    “我们29军的老牌劲旅啊!”赵登禹摇头叹息着,虽然明知道从生意角度来说,已方其实是赚了,可是这毕竟是一支军队哪,还有察哈尔那么大的地盘!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一)

    华北局势在35年年底发生的变故许多人都看不明白,而获知实情的人都觉得欧阳云做了件蠢事,其包括姜树人、李铁书和张镇等学兵师自己人。面对大家一致的诘难,欧阳云开始只是微笑着以沉默对应。后来他终于忍受不住众人没rì没夜的唠叨,就拿起笔来给大家算了一笔账,结果呢,这账才算到一半,众人便知道已方其实赚了的。

    扩大了地盘还是小事,最关键的是察哈尔境内的资源——铁矿、煤矿,大片的土地,战略的纵深,将近两百万的人口,有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35年年发生在辽宁沈阳城郊的“马城之战”,因为rì本人封锁了消息,并不为世人知。

    因为马城的特殊作用,其被袭惊动了关东军的上层,随后在南次郎的亲自干预下,关东军和伪军在伪满洲国内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搜捕行动,不过却收效甚微,用rì本人自己的话说,只抓住了几条小鱼,而真正有价值的目标却一个也没逮到。在王东北和原救**的帮助下,单人雄和脱身出来的四名狼牙战士、五名大刀成员自然没让rì本人逮到,不过rì本人的行动却阻碍了他们的归程,使得他们在东北躲了一个月左右才开始动身返回,等回到任丘,都已经是11月旬了。

    接到“狐瞳”传回来的消息,欧阳云带着一众学兵师骨干亲自等候在师部里,准备给英雄们接风洗尘。队伍里没有看见楚天歌,欧阳云愣在那里,足足有五分钟一言不发。学兵师,甚至是所有平津人士,再夸张一点,只要是知道“抗rì双雄”名号及其组成的,顺其自然的都会明白欧阳云和楚天歌是怎样的关系。在归途,单人雄曾经想象过欧阳云得知楚天歌死讯后的反应。花费了很大的心劲他才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宽慰自己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天是楚天歌,明天说不定就是我了;小长官就是再生气,顶多也就是一枪崩了我吧,老子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个球。想是这样想,真正面对了,他的表现依旧让自己很是气馁,不自禁的就好像对楚天歌的死自己负有责任似的。

    “欧阳,战士们此行不容易,你注意点,”李铁书凑到他耳边,轻声善意的提醒。刘哲良干脆大声询问:“师座,您没事吧?”

    张镇等人早将单人雄他们围住,嘘寒问暖去了。欧阳云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口袋,他的十指微微颤抖着,半天也没能**兜里去。

    知道他是找烟呢,柳大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明明见他已经夹住了,可是自己将手拿开,那支烟却无声的掉落下去。

    欧阳云恍然未觉,他抬头向天,两行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跑出来,迅速的在他眼窝窝出一滩水汪。他用衣袖擦去,忽然用力的站起来,看向单人雄问:“他的骨灰呢?”

    学兵师军规里有这么一条,除非特殊原因,阵亡将士的遗骸一定要找到,条件不允许的话,最少要将骨灰带回,以安葬于烈士陵园。

    这正是单人雄最感到不安的一点,战后,在王东北和抗rì联军的帮助下,连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纳兰飞的骸骨都找到了一些,偏偏就没有楚天歌的。如果真的或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又好了,大家还有个念想,可问题是,不少人看见了他枪倒下的那一幕……

    “你们没有找到他的遗体,还是没有去找?”欧阳云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神有一股火焰在跳跃着,让人不敢逼视。

    单人雄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小声道:“尽力去找了,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张镇等人看着欧阳云,李铁书已经做好了劝解的准备,心想如果欧阳云在这事上太过为难单人雄的话,那可不妙。

    欧阳云的目光转向了别处,大声道:“那说明他还没死,他一定还活着,我有这种感觉!”他这话说的极其自信,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大家看着他,不少人目光透出怜悯或者是同情,熟悉他脾xìng的刘哲良等人更悲哀的想:师座又在自欺欺人了。想起楚天歌活蹦乱跳的身影,再看看眼前好像活过来的欧阳云,他心一梗,几yù落泪。

    不管欧阳云是真有那份自信还是有其它原因,总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表现得就好像楚天歌真的没事一样。他热情的招呼单人雄等人,对他们进行了夸奖,还告诉他们一个决定,等楚天歌回来以后,要一并为他们颁发“勇士银质奖章”,以表彰他们此行贡献。

    两天后,欧阳云正准备离开师部前去“鲤鱼岛”,陈佳姚来了。在门口看见她的身影,欧阳云跨出去的一只脚立刻收了回来,他对刘哲良说:“就说我不在,”然后就准备开溜。

    然而却晚了,陈佳姚清晰的看见了他的身影,如何肯轻易离开。没得办法,他最后只好将她让进了会客室里。

    陈佳姚眼睛红肿着,显然已经哭过几次,或许就在来的路上,她还流过眼泪呢。她站在欧阳云面前,直直的看着他,问:“天歌呢?为什么天歌没有回来?”按照学兵师的规矩,单人雄他们今天被安排了体检,之前虽然欧阳云为了不让陈佳姚知道这事而特地让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上门服务,而且严令所有人都不得透露给陈佳姚消息,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

    “他还有其他的任务,”欧阳云若无其事的说。

    “你骗我,天歌他,他是不是?”说到这里,陈佳姚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欧阳云默然,想了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陈佳姚来说,虽然有点残忍,可是却有利于她迅速从这件事的yīn影走出来。他叹口气沉痛的说:“佳姚,天歌是我的兄弟,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我都不希望他有事,不过,现在真实的情况是,单团长他们没能找到天歌。天歌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进去了天堂……”

    “你混蛋!我不信!”陈佳姚厉声大喊一声,然后飞奔着跑了出去。

    他追了出去,想要拦住她给她一点安慰,最后却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想:如果不是因为遇到我,天歌应该不会有这一劫的吧?这样一想,他心泛起酸酸的苦涩的感觉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二)

    旺直夫的一枪直接击穿了楚天歌的左肺,如果再往右偏离两寸的话,那就会击楚天歌的心脏,用水红袖的话说: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得救了。

    肺部开了天窗,其要命和危险程度可想而知,试想一下,口鼻在呼哧呼哧的吸收着氧气呢,可是进到肺里却全部从枪口给漏了——而身体得不到氧气,其结果可想而知;创口的淤血顺着气管上涌,动辄就将气管给堵住了,让休克的楚天歌随时随刻都会憋死过去。

    脸颊上的伤口让楚天歌本来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狰狞,使得水香每次一看见他的脸胃里的食物就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然后,她便不得不跑出去,扶着墙壁一阵剧烈的呕吐,直到呕出清水心里才舒服一些。

    正因为自己这样强烈的反应,水香越发佩服自己的小姐和长官了。作为鹰崖山上坐第二把交椅的水红袖,一向以爱干净出名的人,不仅没有她这些反应,而且,自己都要她服侍的人,现在竟然为一个大男人擦身子、翻身,喂他吃一些流质食物。经常会出现的情况是,楚天歌气管被噎住了,他剧烈而毫无知觉的咳嗽起来,然后,刚刚含到嘴里的食物就狂喷出来,动辄喷水红袖一身一脸。

    实在看不下去了,水香问水红袖:“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这个人,连蒋神医都说了,就是能够活过来也是个残废,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水红袖不理她,这个时候多半会让她去打水,或者支她去做其它事情,而等水香将兑好的温水端进来,就会发现自家小姐坐在床前的几子上,双手托腮,痴痴的看着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小姐不可救药了,”她心暗叹,然后就开始替水红袖担忧起来——摊上这样一个男人,那女人的一辈子算是毁了。

    “小妹,你怎么回事?就算他是杀鬼子的好汉,你救他回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必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如此大费周折?平时我手下的兄弟请我说情想来后山你都不许,现在可好,弄了个外人回来,竟然当自家汉子一样服侍上了,你不是出去一趟,傻了吧?!”半个多月以后,水红袖的大哥水红天从前山自家营地前来看她,如是说道。

    兄妹俩是沧州人,家里祖传的杂耍手艺,一直在东北、华北走江湖来着,在水红袖17岁那年,沈阳城里的一个地霸看上了水红袖,水家不从,结果水家除了他们兄妹,其他人都被那个地霸给害死了。这兄妹两个也不是善茬,手上又有两下子,就择机杀掉了那个地霸为家人报仇,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通缉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后来干脆聚起人马在这鹰崖山做起了山大王。

    鹰崖山分前山、后山,因为水红袖的手下都是娘子军,她就把营地扎在了后山,更立下规矩,水红天手下那帮臭男人,不得她的允许谁也不许往后山跑,违犯的话最起码要废掉一条腿,严重的甚至会吃枪子。

    兄妹俩上个月一起下山做无本买卖,结果水红袖因为楚天歌的原因,什么也没捞到就回转了。而水红天着实发了笔小财,回来以后,听心腹赵小山说小妹这次什么也没捞到,却捡回一个男人,他就选了一副金手镯,明着说是来送手镯,实则上是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看到楚天歌那个半死不活的样,他心来气,难免出言不逊。

    水红袖看着他的胞兄,并不说话。

    发现只半个月不见,自己最心疼的妹子竟然瘦了半圈,两眼红肿,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心想都是床上那死鬼害的,水红天右手一顺,驳壳枪抽了出来,枪机顺势在大腿上蹭开了,然后他大步上前,左手就去提楚天歌的衣领。

    水红袖急了:“大哥,你干什么?”

    水红天已经将楚天歌提了起来,他龇着牙道:“干什么,老子积善行德,助他脱离苦海。”

    “你敢!”水红袖急了!很自然,她的右手从腰间顺出了那把勃朗宁。

    水红天看着她,一脸的惊讶,眼睛瞪得足比铜铃大,道:“红袖,为了一个汉子,你,你竟然对老哥动枪?!”

    水红袖一省,知道自己行为出格了,她把枪插了回去,双手却将楚天歌的身体托住了,道:“大哥,蒋神医说他还有救,我求求你了。”

    水红天看着自己的妹妹,乍然之间好像不认识了她似的,半天,他放开了楚天歌的衣领,颓然道:“小妹,我看你真实昏了头了——”看了楚天歌一眼,他问:“你们以前认识?”

    水红袖摇摇头。

    水红天眼睛再次瞪园了,吼道:“那为什么?”

    “大哥,你看看这个,”将楚天歌在床上放好,水红袖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扎报纸,将其一张照片指给他看。

    “‘抗rì双雄’?”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有气进没气出的半死鬼,说:“你说他是楚天歌?”

    “大哥,我打听清楚了,rì本人的马城就是被他们给毁掉的。”

    “马城?那又怎样?关我们鸟事啊?”

    见水红天这个态度,水红袖急了:“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究竟为什么要上山了。”

    水红天冷哼一声:“我没忘,不过现时不同往rì,这东北已经被rì本人占了,我们才多点人马,和rì本人干,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红袖,你别怪我不提醒你,我们在此落草的目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可别好人不学,去学那个什么‘抗rì双雄’。哼!你看看,这就是不知量力的结果,”斜了楚天歌一眼,他接着道:“这次下山我遇到王成强了,这小子现在可是伪满洲国的团长,嘿嘿,一个月拿着上百的薪水,而且啊,地方上拍马屁的一个接着一个,那个小rì子美的啊!”

    “大哥!”水红袖怒了,道:“难道你想做汉jiān?!”

    水红天脖子一梗,道:“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汉jiān,那满洲国的皇帝怎么说也是出自清朝正统,此乃天意所归。”

    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水红袖气得几乎想吐血,她没好气的说:“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赙仪那就是rì本人的一条狗,他的rì子还没我们好过呢。你,你难道竟然想做rì本人狗下面的狗!”

    水红袖这番话实在太难听了,水红天再没有廉耻心也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大声吼道:“红袖,你就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啊,你可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大哥,我是狗下面的狗的话,那你是什么?你就是狗下面的狗妹子!”

    “你——”水红袖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说出这么赖皮的话出来,偏偏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而就在这时,“噗嗤”一声,一直半死不活的楚天歌竟然笑出声来,原来就在刚才他竟然醒了。不得不承认,水红天刚才那番话实在太逗了,所以他虽然感觉肺部很不舒服,吊得难受,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不打紧,由于肺部的创口才刚刚愈合,他立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吐出了一块血块。

    水红袖先是惊喜:“你醒了!”然后急忙去扶他起来,一边帮他轻抚背部一边说:“你别说话,吸气吐气慢慢的——郎吩咐的。”

    “臭小子,你还没死啊!”水红天显然被楚天歌的笑声给气到了,他骂道。

    水红袖皱起了眉头,斜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和你吵。”

    水红天用怪异的眼神瞥了楚天歌一眼,然后一声不发的走了。

    等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了,楚天歌看了眼自己的救命恩人,道:“是你救了我吧,这是在哪里呢——咳咳!……”

    水红袖赶紧轻抚他背部,嗔怪道:“叫你不要说话的!”

    和一个陌生女人保持如此暧昧的距离和姿势,楚天歌很不自在,他脱血苍白的了脸sè一下子就飞上了两酡红云,他点点头,轻声慢慢的道:“没事了,谢谢你。”

    “没事,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蒋神医说你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哎呀,看我这乌鸦嘴,我知道你一定能够醒过来的,”水红袖悠忽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很俏皮的道。

    楚天歌飞快的打量了下屋内,他最怕的是落到rì本人手里,而刚才水红天的那番话让他不得不产生戒心。他双手用力的握了握,却发现十指软软的,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呼吸有点困难,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换了一种问法,轻声问:“这里离沈阳远吗?”

    这才想起还没回答他的问题,水红袖道:“沈阳离这里有几百里地呢,呵呵,你就放心在这里养伤吧,rì本人一定找不到的。”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三)

    在水红袖主仆的悉心照顾下,楚天歌的身体就好像chūn天刚刚被割掉的韭菜一样蹭蹭蹭的恢复着。一个半月以后,他身上的创口终于愈合了。这才在水红袖的特许下,得以下床走走。

    非亲非故的一对男女,卧床不起这样重大的伤情,其间楚天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尴尬不得为外人道。蒋神医是鹰崖山上的医术权威,他在鹰崖山的地位就好像俗世间医院的院长。在他的要求下,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楚天歌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而负责帮他解决这些rì常问题的,则都是水红袖。

    这个时候,楚天歌便深深的感悟到,晕迷并不见得是件坏事。要一个大姑娘帮着往自己屁股下面塞屎盘子、套尿壶,端屎倒尿。楚天歌感觉此时的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自己来!”

    “我倒也想你自己来,可是你行吗?”水红袖这个时候表现就好像一个老大姐似的,或者是一个母亲、贤惠的妻子。“别犟了,像你这种做大事的,还拘泥这些小节哪?再说了,我一个小女子都不在乎,你一个大老爷们在乎啥?”

    怏怏的,楚天歌闭起了眼睛任她施为,心却害怕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听话,忽然昂然起来。他这担心倒是多余了,那里像条半死不活的蚯蚓似的,别说昂然了,连尿尿都滴滴答答的——这场大伤,貌似将他大好的元气全部泄光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一次都挺过来了,第二次就好多了,第三次么,心的障碍少了许多,渐渐的,楚天歌也没拿心劲去胡思乱想了。水红袖之所以救他,是因为他是“抗rì双雄”,因为他敢拼命杀鬼子,用她的话说,不管是谁,只要是一个有良心的国人,都会像她这样坐的。这话他爱听,心境也就渐渐开朗了,负担减轻,想:也许人家真的就是个纯粹的好人,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意思,嗯,等我可以活动了,或许可以和她结拜姐弟兄妹。

    很快的,他就和这个叫水红袖的女子混熟了,熟的好像自家人一样。他安下心来,开始打探学兵师和任丘的消息,在一个傍晚,有感于对方的深情厚谊,他一时没管住,将自己的老底全部兜了出来。

    之后,水红袖每次出去,便总会收集一些报纸回来,上面或多或少都有关于学兵师和任丘的新闻。

    “你们学兵师和rì本人打仗了。”

    “我看看!”

    “你们赢了呢,rì本人跑了。听说是29军的38师师长张自忠将军关键时候帮了你们一把,张将军这个人我听说过,是个不错的官。”

    楚天歌接过报纸细细的看起来,一口气看完以后他重重的叹口气说:“实在太晦气了,这种大阵仗竟然都没赶上。”

    水红袖微微笑着劝道:“东北不还在rì本人手吗,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啊,”楚天歌将报纸放到一边,身子靠在枕头上,刚才太聚jīng会神了,现在竟然感觉有些累。他心暗忖着,要不要让水红袖帮忙捎个信回去,但是想起水红天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的立场,他犹豫不决,一时下不了决定。

    水红天自从上次回来以后,和那个偶遇上的王成强开始了频繁的接触,如果不是水红袖坚决反对,现在说不定已经投了rì本人了。为此,兄妹两个几乎见面就吵,而在两个老大的影响下,前山的汉子和后山的娘子军现在就好像敌人一样,但凡在外遇到总会产生些口角,有的时候甚至会拔枪相向。

    水红袖看他脸sè不是太好,道:“是不是太累了,那就躺一会吧,你的伤口才愈合,蒋神医一再招呼,让你不要乱动……”

    “没事的,当初他不是说我就是活下来也是个残废,你看我现在。”

    水红袖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你休息吧,我去下面看看。”

    入夜,楚天歌躺在床上正要睡不睡的时候,忽然“呯”的一声,门被人踢开了。

    水红袖及她手下的人来,从来都是先轻轻的敲门,第一次遇到破门而入者,楚天歌吃了一惊,喊道:“谁?”

    就这屋外的月光,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修长的身影,他开口道:“小楚,大事不好,快起来,这事只有你能帮她们了。”

    听出是蒋神医的声音,楚天歌立刻坐了起来,道:“蒋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二当家被大当家给绑在前山了,现在正在被迫和那个赵小山拜堂成亲呢。娘子军现在都被请去喝喜酒了,不过这可是个鸿门宴,等她们到了那里,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抢亲闹剧……”

    楚天歌立刻开始摸索着穿衣服,一边问:“水红天怎么能这么做,红袖是他的亲妹妹呢?”

    “亲妹子又怎样?再说了,水老大可还觉得自己这样是为了妹子好呢。”原来水红天因为水红袖的反对,害怕和他手下的娘子军内讧,因此一直无法向rì本人输诚,其心腹赵小山就出歪点子说:不如让前山的兄弟将后山的女人全部收了,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木已成舟,女人们就是再反对也没办法了。水红天虽然觉得赵小山配不上自家妹子,可是权宜下来,觉得这个办法是最省事的,就采纳了他的意见。

    “水红天这个混账,他还是人吗?蒋先生,你有枪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二当家这里藏着,”蒋神医说着点亮了油灯,然后很快翻找出三把驳壳枪和几个弹夹。他说:“这枪是二当家以前用的,她一直保管得很好,绝对可以用。”

    楚天歌深深吸口气,将枪接过来,拉开枪机,说:“蒋神医,你说我们怎么做才能救得了红袖和她的娘子军?”

    蒋神医正要说话,忽然定住,然后他飞快的吹熄油灯,说:“有人来了,先躲起来再说,”然后便将他推进一个立式衣柜里,跟着自己也躲进了一只立柜。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四)

    他们才刚刚躲好,三个人一前两后走了进来,前头的手上拿着短枪,后面的拿着长枪。拿短枪的一进门就大声道:“姓楚的,我们大当家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没得到回应,他上前几步走到床前,然后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没看见人,他一愣,道:“刚才灯还亮着的,难道躲床底下了?你们上去搜搜。”他指使那两个拿短枪的手下。

    那两人有些迟疑的小心上前,将枪口对准了床下,其一个大声道:“姓楚的,别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是条汉子就爽快一点出来,不要妄想反抗,不然我们可开枪了!”说着,他还故作声势的拉动了枪栓。

    他们显然都知道楚天歌是“抗rì双雄”之一,听过有关他们的传说,故此心都有些胆颤。一个人用枪管挑开床前的帏布,另外一个人低下头飞快的瞧了一眼,然后他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回身对那拿短枪的说:“王头,没人。”

    王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粗犷汉子,他眉头一皱问道:“没人?怎么可能,刚才还看见灯亮着,”他举灯低头看了看床下,确实没看到有人,正慢慢起身,忽然听见身边“哐”的一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刚刚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从衣柜里闪了出来,下一瞬间,后脑勺一痛,接着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

    他的两个手下吓了一跳,其一个本能的调转枪口,还有一个直接挥起枪托往楚天歌头上砸去。

    楚天歌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开枪,也不能让对方开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飞起一脚踢在向自己砸来的那人的肚子上,接着将手上的枪朝另外一人脑袋上扔了过去。跟着他一咬牙,不顾背腹部的疼痛,朝面前那人扑了过去。

    “不许动,我要开枪了!”已经调转枪头的那家伙头一偏让开砸过来的驳壳枪,后退半步将枪举起来,大声喝道。然后,他只听见身边的衣柜一声响,然后脖颈处一痛,如他的“王头”一样栽倒下去。

    及时出手的正是蒋神医,这个将近五十岁的土郎竟然是个会家子,他一掌切晕了靠自己最近的一个喽啰,然后顺势飞起一脚踢在了另外一个喽啰的腰眼上,后者立刻惨叫一声弯下腰去,然后被楚天歌一拳头砸在后脑壳上,也晕了过去。

    见三个人都被放倒了,楚天歌吁了一口气,虚汗淋漓,他大口的喘着气,对蒋神医说:“真看不出来,蒋先生竟然是个高手。”

    蒋神医淡淡一笑:“可惜我不会用枪,不然也不用来找你帮忙,现在这个世界,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已经落伍了。”

    楚天歌摇摇头,找东西将三个人捆了起来,一边说:“幸亏你老人家来找我,不然我这回肯定要被卖给rì本人了。蒋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谢谢!”

    蒋神医一边帮他捆人,往三个人的嘴里塞满布条,说:“肯救人者才有人救,如果不是肯定你会帮我救人,我就想不到来找你,说起来还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两个人将三个人绑好,塞进床底下,然后便出门沿着一条蒋神医采药走出的小径往前山走去。

    鹰崖山前山位于半山腰的一个名为“聚义厅”的山洞里,此时正灯火摇曳,喝彩酒令声不断。此洞是在天然溶洞的基础上经过人工挖掘修饰得来,其面积足有三百多平方米。现在,山洞里摆了将近三十张桌子,其左边靠里的八张桌子上坐着清一sè的女的。细细打量一番,会发现这十多个女人虽然年纪不等,在四十岁至十几岁之间,但是眉眼间却有着几乎一致的凛然之sè,而且身材都保持得相当的不错。

    另外三十一张桌子上则坐着清一sè的汉子,年龄跨度更大,而且各sè人等皆有,而现在他们的一个共同点是,虽然手上大都端着酒杯,嘴巴也不时的啜饮上一两口,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始终滴溜溜的甚至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女子。

    水香坐在女子桌席最靠里的一张上,在她的身边坐着水红袖的亲信秦梅。此时,秦梅眉头微微皱着,低声问水香:“大姐嫁人,你这个贴身侍卫怎么可以不在身边,我看这事有点玄乎。”

    水香其实打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觉出不对了,原因么,后山的只要不是瞎子白痴,谁看不出来二当家对那个楚天歌有意思,可是,水红天毕竟是大当家还是二当家的亲哥哥,从他口说出来的话又不由得她们不信。她是不看好楚天歌的,因为觉得小姐要是嫁给他,那这辈子就算完了,别的不说,光是夫妻生活上,楚天歌肯定会受受伤的影响。当然,不管她私下里表现得如何豪爽,这种有关男女房事的话题她却也不好对水红袖说。算是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她轻声道:“现在是水家嫁女儿,梳妆打扮什么的自然要水家人自己来负责了,你没见张chūn香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张chūn香是水红天的正妻,水香刚刚提到她的名字,却看见她从里边洞口走了出来。

    水红天手上拿着个酒杯,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表现得真像是要嫁妹妹,因此很喜庆似的,实则上他的心里此时很是焦虑。看见张chūn香,他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等张chūn香来到自己身边,他低声问:“怎么样?”

    张chūn香不动声sè的摇摇头,说:“你妹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死活不肯,要是真这样拉出来,我怕这喜事很有可能变丧事。”

    水红天的脸一下子yīn沉下去,咬咬牙说:“你先去稳住她。”等张chūn香走了,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小山,后者自从张chūn香进来,就在眼巴巴的看着他呢,见他看过来,有些丧气的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那就执行二道计划好了!”水红天说着,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五)

    楚天歌跟着身份颇为神秘的蒋神医一溜小跑,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正全身大汗淋漓,感觉下一个瞬间就会晕阙过去。蒋神医停下脚步,轻声道:“到了。”

    楚天歌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一块岩石上,大口的喘着气,同时轻轻的按着自己的胸腹部,他问:“下面我们怎么办?”

    走了将近五里地的山路,蒋神医竟然没事人一样的大气不喘,他这身体哪像五十岁的人,倒和不受伤的楚天歌有得一比。楚天歌心暗暗称奇,同时不自觉的对他生出依赖之心,故此才有此一问。

    昏暗的月sè里,蒋神医指着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一处山壁,那里有一个明显凹进去的yīn影,他轻声说:“看见没有,那是个山洞入口,是山寨‘聚义厅’的后门。我们从那摸进去,先将二当家救出来再说。”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洞口有两个站岗的,在其它地方还有暗哨,待会我进去解决明处那两个,暗处的就交给你了。怎么样?有信心吗?”

    楚天歌点头,说:“可是枪声一响的话,水红天肯定会被惊动,你的动作可要快点。”

    “你只要帮我解决掉暗哨,护好这个后门就行。”

    “行,那你小心了。”

    蒋神医轻轻应了一声,沿着山道边的灌木丛,飞快的往山壁上的yīn影掩身过去。几分钟以后,他已经到了洞口,他一现身,两个持枪的喽啰走了出来。其一个大声道:“谁?干什么——哦,是蒋神医啊,您没在前面喝酒吗?”

    蒋神医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问话的喽啰摇着头说:“那可不行,蒋神医,您知道寨里的规矩,不是我不想让您进去,可是谁老大今天吩咐了的,没有他的命令,谁——”“谁”字才出口,楚天歌的眼里,蒋神医的身形闪了闪,然后那两个喽啰便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楚天歌吐了吐舌头,暗道:“厉害!”然后他举目环视,准备应付yīn暗暗哨对蒋神医的忽然发难。蒋神医正轻轻的将那两个喽啰放到地上,洞口左边大约二十米左右的一片灌木丛发出轻微的响声,一个黑影站了起来,他张口大叫:“蒋神医,你……”黑影正是山寨今晚安排的一个暗哨,他发现了蒋神医的异常,正想喝问,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只觉得脑袋一痛,然后就彻底的坠入了黑暗。

    楚天歌出手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他的枪法貌似并没有生疏,只一颗子弹就将那个暗哨的脑袋给削掉了。

    蒋神医根本不停留,飞快的窜进了洞里,几乎同时,洞口左右又想起了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击在山东口的石壁上,火星四溅。

    楚天歌打完一枪,整个人往下一猫,然后就地一滚,到了刚才坐着的岩石后面。

    枪声一响,山脚下还有这片山的前面登时传来了喧嚣的人声,想来是巡夜的山寨喽啰们听见了枪声,开始往这里涌过来。

    “这个水红天倒是有点军事素养,”楚天歌听着人声往这里涌近来,心暗忖,不由为水红天和他手下的喽啰们感到可惜。一帮土匪而已,竟然能够懂得安营扎寨、排兵布阵,如果能够加入抗rì队伍,那保不定可以一战成名,流芳后世,可惜的是,他们却选择了投靠rì本人和祖国人民为敌。

    蒋神医在山寨的地位特殊,从水红天到小喽啰们,因为大家都指望着神医有朝一rì救命呢,所以没有人敢刁难他,他也就有机会将山寨的一切尽在掌握。水红袖被挟持的所在是水红天的卧室,今天因为担任了其它的要务,门口安排了两个拳脚功夫不错的山匪。蒋神医进了山洞以后直奔那里,到了那里,两个山匪看见他都是一愣,其一个问道:“神医,您怎么来了?”

    蒋神医狡猾狡猾的,压低声音说:“水老大让我送点药过来,怎么?他这次下山又抢到漂亮女子了?”以前,水红天抢到可意而又倔强的女子,总会从蒋神医那里讨点**来让女子就范。这两个土匪乃是水红天的心腹,深知其的奥妙,不过因为他们知道这回被绑在里面的乃是二当家,听蒋神医这么一说表情就有点怪怪的,那个问话的轻声骂道:“真正便宜了赵小山这个狗娘养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又说:“二当家也真是可怜,那么刚烈的一个女子,到头来……”他还要说什么,被对面的同伴踹了一脚,急忙闭口,看见对方眼的jǐng醒眼神,他一省,心想这事水老大招呼过,不能让蒋神医知道的,于是挡在门口说:“唔唔,神医,水老大照会过,您把药给我吧。”

    “哦,”蒋神医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伸右手进兜里拿药,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待对面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了小瓷瓶上面,他右手貌似没抓稳似的一松,小瓷瓶立刻掉了下去。“啊!”两个土匪大惊,心想这瓷瓶里面的东西可是宝贝,那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的,急忙伸手去接。蒋神医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双手同时发动,飞快的照着两人的后颈大力一切,两个人登时全部软倒在地。

    “怎么了?”听见门口的异常响声,张chūn香在里面问道。

    蒋神医推开门走了进去。

    “蒋神医?”张chūn香很是惊讶,而水红袖则是又惊又喜,她的嘴被布塞住了,因此只能发出“唔唔”的叫声。

    蒋神医径自走向水红袖,一边看着张chūn香说:“我要带二当家出去,夫人,请您行个方便,”嘴上说的客气,双手却虚虚握着,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张chūn香清楚蒋神医和水红袖的关系,更知道他的厉害,她退后两步对水红袖说:“妹子,既然蒋神医来了,那你今番可是得以脱离苦海了。我今天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还请您不要记恨。”又对蒋神医说:“神医,还请您把我绑起来。”

    蒋神医见她识时务,也不多话,先解开了水红袖,然后走到她身边,直接一掌将她拍晕了。他对水红袖说:“二当家,小楚在外面看着后门呢,我们赶快走。”

    洞里隔音效果不错,水红袖问:“我刚才听见枪声,你们和水红天的人动上手了?我们来了多少人?”

    蒋神医只催促她快走,一边说道:“哪有多少人,你手下的娘子军都被骗来喝喜酒了,外面就楚天歌一个。”

    “啊!他伤还没好呢?”

    “所以要快,他枪法不错,短时间顶得住,但是时间一长的话就难说了。”

    听他这么一说,水红袖再不多话,带头走在前面。经过那两个被蒋神医拍晕的土匪身边,她顺势将两人身上的短枪和子弹解了下来。

    两个人刚刚拐过一个弯道,后面响起了水红天的叫喊声:“红袖,你给我站住,不然可别怪做哥哥的狠心……”

    水红袖和蒋神医根本不理他,两人飞快的走着,很快就听见了洞外清晰的枪声。

    山洞外面,楚天歌已经和闻讯赶来的水红天在山上巡逻的手下猛烈的交上火了。

    水红天这批手下一共有个人,加上在前山聚义厅门口站岗的四人的三人,还有后门附近另外的两个暗哨,楚天歌一个人对付对方十一个,虽然刚开始因为巡逻队带着气死风灯目标明显被他打死了两个,但是剩下的土匪都学了乖,将灯扔了,然后分散开来,开始和他暗对暗。

    楚天歌因为要守住后门,因此不敢离开太远,这样一来自己的活动区域就受到了限制,在个土匪的压迫下,被挤到一块大石后面,再也无法发挥单人优势进行闪躲挪移了。而就在这时,接到手下jǐng讯的水红天已经兵分两路,带着五十多人从前后包抄过来。

    “先冲出去和天歌会合!”水红袖瞬间做出了决定,然后辨别着枪身选择了面对的方向,冲出洞口之后,双枪一阵连续shè,将洞口楚天歌正面方向上的土匪的火力压了下去。而蒋神医则忙着关照那两个被他之前打晕的喽啰,顺势在他们每人身上补点了穴道。穴道被点之后,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被正确的解开,那一辈子都会留下后遗症,这正是他不经常使用点穴手法的原因,不过现在他们三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他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楚天歌几乎被压在了石头下面,这时发现面前的火力寂静下来,他立刻站起身,朝着身右的一个暗哨位置猛烈的开火。

    那个暗哨刚刚发现后门山洞口的异常,正要举枪shè击,被楚天歌忽然的袭击击了要害处,身子抖了两抖便趴伏在地上,转瞬间去了阎王殿。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六)

    “是二当家!”有土匪眼尖,发现朝着自己开枪shè击的是水红袖,心一阵慌乱。能够被水红天委以重任的大多是有些资历和经验的山寨老人,而他们清楚的知道,山寨之所以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个规模,那和二当家背后的出谋划策是分不开的。如果不是因为水家兄妹在后来的一些事情上产生了分歧,鹰崖山也断断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另一个土匪埋着头道:“还好娘子军被骗进去了,不然的话……”他的话没有说完,背上已经起了一丝凉意。

    娘子军成员都是水红袖下山捞票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这些女人有一个共同点,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两凄惨的故事。正因为此,她们才能能常人所不能,从一个弱质女子变成一个陀枪红颜。而她们进入鹰崖山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在鹰崖山好汉们的眼,这世上该杀之人可就多了去了:贪官污吏绝对是死有余辜的,至于那些为富不仁欺压善良之辈更是应该死绝,虽然其有些人也许只是因为一时不开眼欺负了还在当老实农民的他们一下;而在娘子军的女人们眼,这世上该杀之人就更多了,除了好汉们认为那些该杀的,其他的诸如负心汉、薄情郎之流,为了自己享乐卖儿卖女之辈,再就是那些自命风流的世家子弟……总之,做山寨后汉最便宜和快意的事情,便是这杀人了。于是,当那些在山下被水红袖等人的风采所迷倒,也想做个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柔弱女子初到山上,水红袖便总能找到一两个该杀之人让她们练手,而且方式只准用一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请求水红袖带自己脱离苦海,上山做大王的女子,虽然嘴上能够将自己怀恨的人大卸八块,甚至分其肉而食之,但是她们之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已经心硬似铁的。故此,当闪着寒光的利刃呈到面前,顺带着还有一个鲜活的生命等待着自己主宰,她们无不骇得面无人sè,立时原形毕露。可是却已经晚了,既然上了山就要按照山上的规矩办事,于是,柔弱女子在战战兢兢,第一次拿起了和她们的身份既不般配的利刃,接着眼睛一闭,甚至还带着满脸的泪水,双手颤抖着将刀子往前一送……

    鹰崖山的后山,自从水家兄妹正式分而占之之后,是严禁好汉们进入的,不过,每当有新的娘子军入伙,这一天后山都会破例对好汉们开放。水红袖这么坐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帮助新人尽快的进入角sè,另外也是给好汉们提个醒——后山的娘子军可都是敢给男人放血的货sè,要想打她们的主意,先想想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足够的硬吧。

    鹰崖山名义上还是一个整体,对于二当家用这种方法训练新丁,不管那些当事人怎么想,前山的好汉们却是心有余悸颇为不齿,他们都觉得这个二当家心肠实在是太狠了。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也正因为体会到了她这份狠,他们才会对这个二当家心存悸悸,也才会克服体内那动辄就溢满全身的荷尔蒙强忍着不去后山找乐子。刚刚得知二当家被大当家给制住了,而且就在今夜将和赵小山成亲,几乎所有的好汉们都舒了一口气。好汉们虽然对女人知之不深,不过耳染目睹,他们都知道,这女人只要成了老婆,再有个孩子,那就等于桀骜不驯的水牛穿上了鼻子,虽然拥有两只利角,但是只要主人看管得好,再怎么凶狠也不可能伤到人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二当家竟然长得相当的不错,脸蛋就不说了,放在这一片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要命的是那身材,不说别的,光看那两片屁股,绝对是个生小子的……众多老土匪们不由都暗暗的吞着吐沫,心说还是赵小山这丫运气好,将水老大服侍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做上人家妹夫了。

    二当家是不敢想了,不过还有那群娘子军呢,五十个呢,虽然说大小头领们肯定会先挑上一个,可似乎这么多,总有剩下的吧,凭着自己为山寨打拼这么多年,分上一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鹰崖山前山的好汉们得知水红袖被水红天控制起来以后,他们之有不少人是为她感到不平和惋惜的,但是,随后,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群从后山走出来的娘子军给吸引了,好像这才发现自己生活多年的这座山上竟然还有这么多女人似的。看着那些体态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娘子军,其不少人开始做起美梦来……

    当然,现在水红袖跑了出来,他们的美梦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二当家,我是水厚,这件事情是水老大做得不对,我以后听您的!”一个土匪站了起来,他先声明了立场,然后踢了蹲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好汉一脚,说道:“兄弟们,大当家糊涂,我们可不能跟着糊涂,投靠rì本人那是汉jiān,是要辱没祖宗的。大家要是不想将来生的儿子没**,那以后就跟着二当家混吧!”

    水厚是水家兄妹是远房同族,也是山寨的老弟兄了,今天的夜巡对正是他负责带队。

    “水头,大当家人多,娘子军又被控制……”一个头脑很灵活的土匪低声提醒水厚。

    水厚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吼道:“他娘的王狗剩,你小子倒是识时务啊,行行,你把枪放下,投奔水老大去吧!”说着,驳壳枪却举了起来,对准了王狗剩的脑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王狗剩再机灵的脑袋也短路了,他软倒下来,道:“我,我跟着二当家!”然后狐假虎威的对着身边的其他人道:“我们都听水头的,以后就跟着二当家了,谁要是不服,老子先崩了他。”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是水红袖等三人想不到的,而后山洞口两个仍然潜伏着的暗哨见机得快,立刻举着枪站起来喊道:“二当家别开枪,我们也跟你了。”

    水红袖眉头皱了皱,正拿不定主意,身后响起了枪声还有叫喊声:“谁叫你们开枪的,抓活的!”正是水红天的声音。

    “我这大哥倒是很讲情义啊!”水红袖苦笑着,一边朝楚天歌跑过去,一边大喊:“水厚,王狗剩,朝洞**击!你们两个,把枪扔了!”

    水厚本能的答应一声,然后就后悔了,他一时冲动,一是因为水红袖却是自己的亲戚,一直待自己又不错,不忍心见她遭赵小山那个贱货侮辱,还有就是确实有点畏惧她,又不知道水老大已经从里面追出来了,这才会幡然醒悟转投门头。听见水红袖如此大声的命令,他应声以后知道她实是喊给洞里的人听呢。这样一来,且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反正水红天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她的人了。这一下,他就是想再识一次时务也没机会了。他狠狠心对手下说:“水老大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我们现在已经和他作对了,那就别想他还能饶过咱们,弟兄们,为了自己的身家xìng命,拼命吧!”

    很戏剧的一幕,至少落在楚天歌眼是这么回事。见刚才还和自己对shè的一帮山贼竟然掉转了枪口,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勇敢的站出来。他怀疑的是,那些人会不会出尔反尔,再次将枪口对准自己。

    和他相比,水红袖在这方面就显得老到得多了,得到了前山好汉们的口头承诺,她的枪口便垂了下来,也不管那两个暗哨,径自走到楚天歌面前说:“走,赶快下山。”

    楚天歌跟在蒋神医和水红袖后面,三个人飞快的往山下行去,走不多远,却听见背后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其还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

    蒋神医道:“二当家,娘子军还在聚义厅里,她们现在一定和大当家他们干起来了。”

    水红袖走着眉头看了看楚天歌,说:“她们自己蠢,就让她们听天由命吧。”

    楚天歌叫了起来:“怎么可以,她们可都是你的部下,不行,得回去救她们。”

    “聚义厅本是大哥布下的陷阱,水香她们要是识时务,根本就不该进去,现在,一切都晚了,”水红天是自己大哥,水红袖清楚的知道自己大哥的秉xìng,当然,另外一方面,她也是担心楚天歌会落到他们手。刚才蒋神医已经将水红天yù派人抓拿楚天歌的事情告诉给她,她因此相信,自己大哥这次是真的准备投靠rì本人了,甚至不顾自己妹妹的幸福。

    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种生物,她们一旦陷入爱情的泥潭,不仅会轻自身生死,甚至会不顾道义作出一些令世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得知伤还没有痊愈的楚天歌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营救自己,水红袖这颗心便已经完全迷失了,乃至现在在她眼,楚天歌成了一切,为了他,她甘于放弃一切……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七)

    “等等,”楚天歌说道——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聚义厅那亮着灯光的洞口内正现出一片闪光,跟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枪声有沉闷的那种,很明显,娘子军们和前山的那帮好汉们已经讧起来了,而且竟然有人在洞使用了手榴弹。楚天歌被救到山上之后便一直呆在后山,虽然由于水红袖的原因,娘子军们除了水香还有几个小头领,其他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们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当然,也许仅仅是近某人而受其影响的原因,在他心,那些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子们算是一份抗rì的有生力量,这份力量自然是能拉拢就要拉拢的。于是,楚天歌义正词严的说:“走,回去将她们接出来!”

    女人总是崇拜英雄的,更别说这个英雄在自己心还占据有不小的地方。蒋神医看着楚天歌,月sè下两只眸子海样的深,水红袖则表现得更明显了,道:“好,听你的!”

    三个人便又折返来,刚刚靠近洞口,便遇到水厚那帮溃退下来的好汉们,对面,水红天的大嗓门正在做着政治工作:“水厚,你小子是怎么想的?红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难道你们还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么?现在东北三省是rì本人的地盘,跟着老子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他话没说完,水红袖朝着他们那堆人影抬手一枪,人影立刻栽倒一个。水红天吃了一惊,带头趴下了,那堆人影随之很有默契的隐入夜sè,他大声骂道:“水厚,你他娘的真是死xìng不改,竟然敢打老子黑枪,老子非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活刮了!”

    水厚等人熟悉水红天的秉xìng,被他这番恐吓吓得心尖颤颤的,他们这群人和水红天那伙没交上几火便被压制住了,哪里还有胆量打他黑枪,他回头骂道:“是哪个狗rì的想要害老子?”看见水红袖,他兹的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的道:“原来是二当家哪,我说谁的枪法这般准呢。二当家啊,我们还以为您老人家把我们给撇下了呢,”嘴上说的惶恐、可怜,语气却气足了许多。看来水红袖的回归给了他信心。

    水红袖不理他,对楚天歌说:“楚大哥,你在这里带着他们阻住我大哥,蒋神医,我们进去救人。”

    楚天歌却说:“你留在这里,我进去救人。”

    山洞里的形势肯定更复杂,人多枪多,那子弹自然就多,没准会被流弹击,楚天歌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番话来,让水红袖觉得心内暖暖的,她面上神sè不动,心却甜丝丝的,心说当初自己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现在看来月老果然没有欺瞒自己,眼前这人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毕竟是他们的二当家,我进去的话说不定会少流许多血。”语气一变,她转对水厚说:“水厚,楚大哥我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少跟汗毛,你也不要活着来见我了。”然后看了眼楚天歌又说:“你们能挡就挡,实在挡不住那就往山下撤。楚大哥是任丘学兵师的人,你们跟着他去当官军也算是一条正途……”

    她话没说完被楚天歌打断了,他说:“说什么呢,我们一定会坚持到你回来的。水厚大哥,咱们怎么说也是爷们,又是打阻击,对面人并不是很多,战术安排得当的话,挡它个三五小时都没问题,你们说是吧?”

    水厚虽然没听说学兵师的名头,刚才却见识过楚天歌的枪法,闻言道:“二当家,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就行,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又说:“您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个弟兄在,绝对少不了楚官爷的半根汗毛。”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水红天那边已经猫起几个人影,借着山石、树木的掩护,往他们这边包抄过来。

    “敌人过来了,自己找掩护,开打!”楚天歌一直留意着对面的情况,不再废话,“啪”的朝一个人影开了一枪,也不管有没有打,左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腹部,猫到一块石头后面去了。

    他的枪一响,对面罗里克有枪响了起来,其两颗子弹打在他刚才立足的地方,溅起一片尘土。对面的都是水红天的心腹,其果然不乏枪法jīng准者。水红袖深深的看了楚天歌一眼,朝蒋神医点点头,猫腰快步往聚义厅洞口挪移过去。

    一等他们离开,楚天歌数了下已方的人数,飞快的对当前形势作出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位于鹰崖山的主山峰上,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则是一片灌木山石杂错的山坡。在他们面前是一条宽约一米左右的山路,山路蜿蜒过去两百多米就是聚义厅的后门洞口。如果没有其它隐蔽的途径,水红天他们要想突过来只有三条路,一是通过聚义厅,再就是这条山路,还有则可以从这片山坡边上绕过来。他问水厚:“水厚大哥,这片坡地下去有没有路?”

    “没有,下面是断肠谷。”

    这时,已方已经有人开始shè击,楚天歌大声道:“这样,你带几个人过去那边,”他指了指坡地的那一边,那里满是灌木和嶙峋的山石,估计再下去就是所谓的“断肠谷”了。“刚才有几个人已经摸过去了。”

    “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水厚喊了几个人猫腰小跑过去。其一个大块头本来倚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听见水厚喊他就站了起来,然后,几声枪响之后,他“哎哟”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大石头!”楚天歌身边的一个山匪痛彻心扉的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水厚再次看了楚天歌一眼,眉头一皱,然后还是带人往下边去了。

    对面至少有三处现出火光,楚天歌本想借机shè击,却担心那个大叫出声的山匪,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那个山匪名叫李小三,在寨和大石头最要好,他本正因为大石头的突然亡故而心痛如绞,被楚天歌一脚踢了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嘴和坚硬的山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两颗大门牙登时断了。“你干什么?”他火了,正要爬起来,枪声响起,两颗子弹一枚击他刚才立身后面的树,打折了一根树枝,还有一颗子弹击他面前不远处的石块,发出清脆的“嘣”,溅起石块碎屑四处飞溅。他吓得又趴下了,这才知道楚天歌实是为了救自己,肚子里的怒火一时憋了回去,他不由看了对方一眼,心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楚天歌却没有看他,几乎就在对面两处火光亮起的时候,他猛的站了起来,左右手双枪同时打响,然后往下一蹲,倚在了山石后面,稍后,探头到石头边再次开始观察对面的情况。

    楚天歌这两枪属于盲打,靠的完全是瞬间的感觉。对面响起一声惨叫,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两处先是吐出火光,接着响起枪声,一枚子弹擦着他藏身的石头飞过,“噗”的一声不知道打进什么去了,还有一颗子弹击石头,登时火星四溅,石屑乱飞。

    水厚所带的这彪山匪,都算是老人了,在枪道上沉浸多年,感悟力颇强,马上就有人领悟到了楚天歌的“战术”,几乎同时,几个人抬枪就shè,也不管有没有瞄住,尽往亮起火光的地方shè击。

    “不对,是不是红袖那丫头又折回来了?”对面,水红天见对方的阻击竟然有模有样,将自己等人压制得死死的,皱起眉头说,同时苦无对策。

    赵小山跟在他身后,此时爬过来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先回聚义厅,我怕李能那小子对付不了那帮娘们。先收拾了那帮娘们,我们再从前面来个前后夹击。”

    “行,我带人回去,你拖住他们,”水红天说完开始招呼几个贴身侍卫,要他们跟着自己回去聚义厅。然而,他却忘记了,他们这时所呆的地方离聚义厅后洞口还有段距离,要命的其间正好有一片光溜溜的地界。于是,他的一个侍卫提着枪才猫腰闪上那片空地,对面的枪声忽然猛烈起来,然后那侍卫身子一颤,接着便扑倒地上再也不动了。

    楚天歌一直密切的注视着他们呢,发现对卖弄的人影开始闪动,他开始还以为是他们想要强攻,然后发现对方竟然往后退去便猜出了他们的意图,于是一边率先开枪shè击一边大喊:“弟兄们,他们想回去聚义厅,狠狠的打啊!”众人听见他的呼喊,纷纷举枪shè击,登时又把水红天等人压了回去。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八)

    两彪人马之间相距不过五十米左右,楚天歌如此大的嗓门,落在对方一些有心人耳,赵小山说道:“不对,不是我们寨里的弟兄!”猛然醒悟,又道:“一定是那个姓楚的!”想起自从这家伙来到山寨之后,水红袖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江河直下,心又嫉又急还有点小怕,因为据说,这个姓楚的和那个欧阳云,两个人赤手空拳曾经干掉百多个rì本浪人,那他们的身手将是如何的可怖?!

    水红天道:“看来王二他们已经糟了毒手,早知道该多派些人手的,我们倒小看了这个家伙。”他懊恼的一拍大腿,听着身前聚义厅前门洞口那里忽然寂静下来,他问道:“是不是全五子他们已经得手了?”

    聚义厅里的枪声确实沉寂下来,也确实有人已经控制了局面,不过和水红天所预想的不一样,得手的人乃是她的妹妹。

    说起来也是报应——一年前,全五子看了后山的一个娘子军,他便央求着水红天将那个女子许给自己。那个时候,水家兄妹之间、前山和后山之间的关系还没这么僵。因为全五子乃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水红天便信心满满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到了水红袖那里,水红袖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将那个女子喊来问她本人的意见。那女子却是不肯,于是水红袖也就一口回绝。全五子却不肯死心,趁那女子下山绑票的时候,背后下山将她掳了回来。最后,虽然他的yínyù得到了满足,但是却小看了那个女子的刚烈,最后他本人被那女子在胸口捅了一刀不说,还因为羞愤之下杀了那个女子,从而在水家兄妹和前后山之间造就了一条深涧,再也无法逾越。是以,娘子军们此次虽然是来喝自家大姐喜酒的,却全部随身带了武器。于是,在水红天看来本应手到擒来的一面倒的战斗没有出现,相反,双方一旦撕破脸皮就纷纷掏出了趁手的家伙,将喜宴变成了坟场,其那个水香最是可怖,这丫头随身竟然带了两枚手榴弹,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才有了楚天歌他们看见的爆炸闪光。

    冲突发生得很突然,当后门方向响起枪声的时候,聚义厅内的气氛立刻变了,刚才还温情脉脉的人们脸上的神sè立刻jǐng醒起来——娘子军的所有人便不由放下了筷子抓住了武器,而前山的那些好汉们在全五子等人的眼神示意下,立刻丢下酒杯筷子抓起了倚立在一边的枪支。他们是有备而来,因为水老大发话了,趁着二当家的喜庆rì子,要为山的老光棍们讨房媳妇,赵小山又补充说:兄弟们把家伙带上哪,咱们后山的那群娘们都是母老虎变的,小心别没骑到老虎反被老虎咬了。

    土匪们天天在刀口上舔血过rì子,这话的含义不会听不出来,于是,和往常聚会不一样的是,他们这次没有将枪支击堆放,而是随身带着,正是以防万一。

    娘子军和他们不同,因为水红袖的特殊地位,她们大多是短枪,就是没有短枪的,那大多也练有其它的绝技,比如说飞刀,其有一个叫水chūn梅的,更是很夸张的背着一张弓。

    秦梅和水红袖一样擅使双枪,两支驳壳枪向来是不离身的,一听见枪声她的双手便扶住了腰间,一边jǐng惕的注视着水红天等人一边小声对水香及身边其他人说:“情况不对,大家都提点神。”

    水香擅使飞刀,右手捏住了腰间一把飞刀上的红飘带,左手伸进怀里扣住了一枚手榴弹,她轻声道:“我一进来就看出不对了,前山的这帮瘪犊子平时喝酒都不带枪的,今天倒是枪不离手。”看了看身后那桌的好汉们,她又说:“我们后面的都是山上的老人,一旦开打先照顾他们!”

    大厅里面不时有相好的互相耳语着,气氛一时压抑得可怕。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慢慢吃,我去看看小妹怎么还不出来!”水红天站起来照会一声,对全五子使个眼sè,右手伸出食指、指,意思让他执行二道方案。然后,他便和赵小山带着贴身侍卫往洞里走去。

    全五子等他们走不见了,貌似没发觉厅内气氛的变化,他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朝着秦梅这桌的方向,笑嘻嘻的道:“秦二姐,兄弟姐妹们难得一聚,这杯酒我敬你。”说着忽然将酒杯放地上一甩,跟着便去掏枪。

    大厅内的人员座次安排就是全五子决定的,为了方便执行二道方案,他将前山的老弟兄安排在临近娘子军周近的桌子上,其有十数人装备的都是短枪,就坐在秦梅他们那桌左右身后,听他摔杯为号,然后出枪指住秦梅等人,只要制住她们,那娘子军投鼠忌器,便会成为众人的囊物。

    全五子的算盘打得不错,水红天对他这个提案也颇为满意,可是他们却小看了秦梅等人。坐在她们身后左右的那十几个全五子还有赵小山的死党这才刚刚往外掏枪,秦梅等人的枪已经拿在手上,而且根本没有言语jǐng告,直接开打!

    枪声一响,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声、愤怒的骂娘声、恶毒的诅咒声,聚义厅里登时乱成一片。大部分人几乎同一时间往桌子底下钻,同时开始拉动枪栓。

    秦梅双枪连发扫到了身周的四个好汉,一边大喊:“姐妹们,大姐肯定被这帮畜生给陷害了,为给大姐报仇,杀啊!”然后又对水香说:“你快去夺洞口,千万被被堵死了!”

    水香应了一声,摸出一颗手榴弹来作势yù投,带着几个人往门口冲去,一路上,只要看见拿着枪的前山好汉,立刻杀无赦。

    当水红袖和蒋神医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洞内已经是狼藉一片、横尸遍地、烟雾弥漫、血腥味和硝烟味十足。聚义厅内非常空旷,除了前门便只有通往后面内宅的一条通道。这种情况下,如此密集的人口,几乎每一颗子弹都会收割一条xìng命。

    枪声乒乒乓乓的响着,不时夹杂着一声惨呼,受伤者的呻吟声响彻整个聚义厅,让人不自觉的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秦梅和全五子此时都已经死了,现在娘子军只剩下二十余人,其大多带伤。不过让水红袖感到奇怪的是,她们竟然在百多个男人的护卫下压制着水红天的死党在shè击着。

    和娘子军的伤亡相比,水红天死党们的伤亡更加惨重,他们本来有将近两百人,现在只剩下七八十个,躲在一堆桌椅后面和娘子军们对shè着。

    水红袖等眼睛适应了洞里的环境以后,大步走进洞去,一边大喊水香等娘子军首领的名字。她一出现,娘子军那帮人固然是士气大振,对面那帮水红天的死党则心如死灰,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娘的,都是鹰崖山的,不打了不打了,二当家,今天这事都是大当家和赵头领的主意,和我们无干,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就饶了我们吧!”然后,他率先丢下枪站了起来。

    水红袖大声喊着让众人不要开枪,然后说:“这位兄弟说得对,大家都是鹰崖山的,为什么要为了某人的私yù进行火拼呢?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水红袖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虽然咱们在世人眼里十恶不赦的山匪,可是要让我们背弃祖宗去给rì本人当狗腿子,姑nǎinǎi我绝对不会去做!”

    对面那群人将枪口垂了下去,开始犹豫起来,那个率先丢下枪的道:“二当家说得对,咱们虽然上了山可还是国人……”他话没说完,忽然“呯”的一声枪响,后脑勺上迸出鲜红的血花还有白sè脑浆,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一头栽倒地上。

    开枪的乃是全五子的一个堂兄,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别听狗rì的赵狗子胡说,这小子肯定被那帮娘们给……”他说着正要向水红袖shè击,把水搅浑,水红袖却已经抢先开了枪,一枪直接击了他的胸部,然后,他哀嚎一声倒地,双目睁圆着死去。

    乍起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许多人本能的又将枪举了起来,这时,蒋神医上前一步将水红袖挡在身后,大声道:“兄弟们,二当家和刚才赵狗子说得对,咱们虽然上了山,可还是国人。卖国求荣、背弃祖宗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做,弟兄们,只要你们放下枪,二当家一定会不计前嫌的收留你们——”说着,他用手在背后朝水红袖做个手势。

    水红袖心领神会,厉声道:“蒋神医的会大家没听见吗?趁姑nǎinǎi现在还有耐心,还不把枪放下!”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个别人手一松,枪掉到了地上,稍后,所有人都丢下了枪。

第二章鹰崖山的故事(九)

    晚上点半的样子,天上的散云朵朵飘散,月sè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就好像这豁然开朗的天sè一般,随着水红袖平息了聚义厅的纷争,鹰崖山上的形势也已经明朗。当水红天发现,从后门洞口出来的一帮弟兄竟然拿枪对着自己的后背,正勃然作sè!稍后,看见娘子军簇拥出的水红袖,他明白大势已去。

    水红袖大声说:“大哥,让他们放下枪吧。我们毕竟是亲兄妹,大家又是一起多年的兄弟,只要你们放下枪,我可以让你们下山。”

    水红天颓然的放下枪,心犹不明白情势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上前几步,看着那些曾经跟着自己一起杀人放火、一起寻欢作乐的老弟兄,道:“你们好得很啊!不愧是我的好妹妹,不愧是我同过生死的弟兄!”然后便转身率先往山下走去,竟然连在身后呼喊的张chūn香也不管不顾。赵小山在身前的人群找到了那个“外人”楚天歌,借着月sè深深的剜了他一眼,然后便随在水红天一帮死党后面yù跟着下山。

    本来,水红袖是想放过他的,可是他剜向楚天歌的眼神却正好落在她眼里,她便有些担心了,拔枪指着他道:“赵小山,其他人都可以走,你必须留下!”

    水红天站住了,他的死忠们也纷纷站住。赵小山则愣在那里,半晌缓缓的转身,右手同时放到了腰间。

    “投靠rì本人一定是你的主意吧?”水红袖随后编出了理由,“你自己想做汉jiān不要紧,但是你不该连累这么多的弟兄!你们去聚义厅看看吧,老几年的老弟兄了,那么多血雨腥风没打倒他们,现在却躺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赵小山哈哈大笑,道:“水红袖,你这个婆娘还真是狠心哪?看来你是想赶尽杀绝了?”说着,眼凶芒一闪,右手大拇指已经顶开了枪机。

    水红天走到赵小山身边,大咧咧的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拉,看着水红袖说:“我的好妹妹,做人不要太绝,投靠rì本人是我的意思,你要算账尽管来找我吧!”说着胸脯一挺,倒是一副颇具男子气概的样子。

    有了老大做榜样,他的那帮死忠不言不响的走近来,往他身前一站,同时一个个握住了枪柄。显然,如果一言不合的话,便会出枪相向。

    水红袖急了,对于水红天她自诩还是有点理解的,自己的哥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眼却直,像投靠rì本人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他的主意。她喊道:“大哥?!”

    水红天双手一撸将挡在面前的人推开,上前一步说:“不要多说了,咱们兄妹从今天其恩断义绝,你如果想动手的话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吧,不关他们的事!”

    赵小山叫道:“老大?!”

    水红天看了他一眼,不动声sè。

    楚天歌走到水红袖面前,他轻声道:“算了,放他们走吧,怎么说也是你大哥。”然后他又对水红天说:“水大当家,你知道今天败在哪里吗?你不该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一样,或许,这里面是有人只求荣华富贵想投靠rì本人,但是绝大多数一定首先牢记着自己是个国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说教,水红天一直隐忍的怒气终于勃然迸发,不等他把话说完,水红天吼道:“哪里来的瘪犊子?老子用得着你来教训?连身家xìng命都要靠女人救的东西也配有资格说我?!成王败寇,老子这次认输就是,可是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教训老子,老子告诉你,你没这个资格!”

    楚天歌没想到他会猛然发作,一时没应接过来,僵在那里一时尴尬得要命。

    水红袖暗暗的叹口气,轻轻的在他耳边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见怪。”然后摆摆手,转身就走,一边说:“水香、水厚,你带人欢送老大下山,其他人随我回聚义厅。”刚转过身,她的眼角便溢下两行泪水,不过,她用手一抹便擦干了,然后,双目瞪园,其再无半点眷恋。

    水红袖当头,楚天歌和蒋神医紧跟其后,然后是十几个娘子军,在后面则是一帮好汉们,一行人默默的回到聚义厅。

    厅里留有几十人正在处理尸体和伤员,看见水红袖,不管男女,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喊一声:“二当家,”然后才继续各忙各事。

    看见伤员,不管刚才还是敌人,蒋神医立刻小跑过去,开始尽起自己“神医”的职责来。

    水红袖显得有些疲惫,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了会神,过了半晌,睁开眼睛,先是找到了楚天歌,飞快的巡视他全身一下,然后才将目光投到围拢在自己身周的那帮原前山的头领们身上。她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说:“说说看吧,大家以后怎么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后一个叫牛大眼的被推出来,他说:“二当家,大家觉得,既然大当家已经不在了,前山的弟兄以后就奉您做主,还,还请您不要丢下我们。”

    水红袖再次看了楚天歌一眼,见他脸sè虽然依旧白削,jīng神却好,一双眼睛等深邃得难解,她半晌不语,然后语出惊人,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做了决定,以后不呆在鹰崖山上了。”

    众头领闻言大惊,还有人则开始动起其它盘算,心想的是,如果水红袖不管我们,这水老大又不在了,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

    牛大眼心眼较直,听见这话脸sè却白了,有些惊惶的道:“二当家,难道您想解散山寨吗?”

    “谈不上解散,我只是为姐妹们寻找到了一个好去处而已……”

    “哪里?”有快嘴的人问道。

    水红袖看了楚天歌一眼,苦笑道:“诸位也都是鹰崖山的老人了,那我就不瞒你们说句体己话了。作为女人,做这种营生实在太过凶险,就拿我自己来说,头几年还蛮有干劲的,现在却只想过过安稳的生活。”

    她这话明是说给众人听,但是看她的眼神不时的滑过楚天歌的脸庞,在座的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出了她的真实用意。于是周围众人有人叹息、有人庆幸、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嫉妒……一时各种情绪都有。

    她这话其实有两层意思,其即有私人的打算在内,也有公事。众所周知,楚天歌有时是有些楞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听出了其的表面意思,于是说道:“二当家,如果你真想带娘子军去任丘,不管从不从军,我都可以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安排。”

    还在楚天歌养病的时候,水红袖就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虽然两人并没有言明,但是水红袖动辄向他打听任丘任丘和学兵师的诸般情况,又具体问了欧阳云的为人,他便是再傻也猜到了她的真实用意。而当他确定娘子军所杀的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便觉得如果将这些女子都带到任丘,就算对学兵师没什么帮助,至少也报了水红袖的救命之恩。

    有快嘴的人问水红袖:“二当家,你们是要去任丘吗?”有聪明的却想:早听说这个楚天歌乃“抗rì双雄”之一,这么看来倒是真的,那欧阳云就是任丘的土皇帝,娘子军投到他的麾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心不禁也起了这样的心思。于是便有人说道:“二当家,要不您把我们也带过去吧,老是窝在山上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过rì子,还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水红袖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楚长官点头了才算。”她换以楚长官称呼楚天歌,已是默认了他们的猜测。接着她又说:“不过,我听说学兵师治军极严,真到了那里,以你们海货天空的xìng子,受得了那些规矩吗?”

    在座的并没有多少人了解学兵师,听她这么一说,不少人立刻哑住,开始纷纷盘算起来。

    楚天歌看了众人一眼,问水红袖:“二当家,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前后山不是分开的系统么,而且好像水火不容的,怎么?”

    水红袖轻轻的点点头,将从水香口听到的其间变化说了出来。

    原来当娘子军在秦梅和水香的带领下和全五子为首的那帮人干起来的时候,前山还有一帮不清楚或不赞成水红天二道方案的人选择了间立场。他们本来就坐在双方间,于是在一个叫王石头的头领带领下,集体抱着枪往外退,一边大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又喊:“我们两不相帮,你们打你们的。”

    娘子军人少,自然巴不得他们如此,可是全五子却不干了,竟然让手下连同他们一起打,于是,他们被迫和娘子军站到了一起,一起对抗以全五子为首的那帮人。前山的人,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同意和后山内讧,于是这个团体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最后竟然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一举帮助娘子军或者说是水红袖奠定了胜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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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抗日介绍: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合理的战争赔偿放弃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或者,这就是中国作为战胜国唯一的结局吗?
如果你我有幸经历这场战事,能不能让中国摆脱这尴尬的命运?把二战比作一场大戏的话,中国无疑算的上是主角,不过,就好像在好莱坞混的中国名角一样,不管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片酬最高的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们——这种主角不当也罢。
而本书将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中国也能够成为二战的真正主角,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云的抗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的抗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的抗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