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保卫南京(十三)
单人雄一行人抓舌头一直抓到了镇江城里,客观地说,造成这样的局面倒也不能怪他们。!超!速!日军天谷支队的最高指挥官系第10步兵旅团旅团长天谷真次郎少将。他率领所部攻陷镇江之后,本来是完全纵容手下进行烧杀抢掠以鼓舞士气的,但是在得到前往大港夺取码头的那个中队的鬼子反馈的情报以后,他立刻收缩军队,同时以一个步兵大队配合装甲联队驻防在面对常州的东门,以应对有可能来自常州方向的进攻。日军在华北被学兵军的坦克部队打怕了,鬼子一方面开始加强战车的研制工作,同时也开始正视继光型坦克的威力,在有关战法指导条例里,就有关于如何应对学兵军战车的具体战法——采用结阵防御的办法在重炮部队的配合下对之形成打击——这也是这次南京会战日军旅团以上的单位都要配备重炮部队的最主要的原因。
日军装甲部队在东城门外摆下了铁桶阵,单人雄他们找不到渗透的机会,无奈之下只好超前摸进,这样便阴差阳错的闯进了金山寺。
单人雄挑选执行这次任务的几个狼牙战士,黄富荣的全局感应能力是最强的。而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东门外,学兵军的进攻确实已经打响了。
打响第一枪的是刘奎率领的先头部队,由欧阳云的警卫团和学三师侦察部队混编成的一个团。
单人雄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渗透进入镇江城之后,天谷支队指挥部向东边派出了由一个骑兵中队担纲的侦察部队——
双方在距离镇江大约十五公里的地方不期而遇。学兵军方面,刘奎他们这个混编团所有官兵悉数机械化行军,其中,他本人乘坐的是一辆装甲车。
双方的行军速度都非常快,跑在最前面的侦察哨才发现对方侦察哨的影子,后面的部队已经跟了上来。
学兵军侦察哨骑的是三轮摩托,日军自然是骑马。双方一照面,学兵军这边的三辆摩托车立刻迎了上去,而日军则是调转马头就跑。
“狗日的小鬼子想跑!搞他!”说这话的是学兵军侦察哨的带队班长张发荣。他们这辆摩托跑在最前面,张发荣亲自操控着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他嘴里如此吼道,手上已经扣动了扳机。日军的侦察哨一共五个人,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兵才将将调转马头,已经连人带马被击中,马嘶声中,人马一起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跌落尘埃。后面的鬼子兵听见了当头那个鬼子的提醒,机灵点的两人立刻拎紧缰绳,将坐骑拉得前蹄高高跃起,然后一调马头转身就跑。还有两个人反应迟钝了些,毫无疑问的成了张发荣的枪下之鬼。
“追!”一开打就干掉了三个鬼子,张发荣有点意气风发,大喊着让驾驶员加速追上去!
“唔唔唔”声中,三辆摩托超前猛追。
枪声就是信号,后面的刘奎听见枪声立刻下令部队加速,同时让人赶紧的原路返回向司令报告:已经发现了鬼子。
欧阳云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和李汉魂商量分兵的事。他们刚刚接到委员会的战情通报,宜兴那里已经出现了日军,且无锡市已经岌岌可危。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得不考虑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如果一旦日本上海派遣军总部获悉天谷支队遭到强力抵抗的情况,会不会增兵镇江。如果日军其它部队在此后几天沿路攻占常州的话,那么学兵军就有可能陷入包围。综合各种因素,他和李汉魂等人经过推演,觉得分兵丹阳是个必要的选择。这样的话,即使常州、句容被占,那么学兵军也因为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而能够从容向大扬中岛退却。还有一个原因,一旦能够占领丹阳的话,那么还有可能在日军没有增援的情况下围歼天谷支队。经过慎重的考虑,欧阳云决定亲率学三师和60师进攻镇江,李汉魂则率领学五师进兵丹阳。
欧阳云带着大部队遇到刘奎他们的先头团的时候,距离镇江东门只有三公里左右。因为这个位置已经进入了天谷支队炮兵的射程之内,所以刘奎他们停下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土木作业。
在草草挖就的战壕里,欧阳云举起望远镜朝日军阵地上看去,发现了一种体积大过奇洛很多的日军坦克,不禁暗暗的皱了皱眉头。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然,这也是他一度期盼的——让日军变得比那个时空强大一些,好在后面的太平洋战争中给予美国人一定的苦头吃。但是,这一切真的如期发生之后,他却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真的正确吗?以现在中国的实力,还能够抵挡得住强大起来的日军吗?在那个时空,光淞沪会战就打了三个多月,从而粉碎了日军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想法。现在呢,淞沪会战变成了南京会战,而战事仅仅进行了十天左右,江浙一带已经沦陷了不少地方,而且更多的地方频频告急。
“司令,怎么打?!”学三师师长何正降站在欧阳云身边,等他放下望远镜以后,问道。
“单人雄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欧阳云没有答他的话,反而问刘哲良。
刘哲良摇摇头。
欧阳云:“再等等看,让部队抓紧时间进行土木作业。日军已经有了防备,要防止他们反冲锋!”
欧阳云原来的打算是立即开打的。但是,在看到日军拥有了新型坦克,并且摆出了防守姿态之后,他意识到不能求之过急了。日军一贯喜欢的作战手段都是进攻,现在竟然违背其崇尚的所谓武士道精神而采取消极防御,显然是因为学兵军中装甲部队的存在——他们摆出这个铁桶阵,是想到了对付继光型战车的办法了吗?如果换作我,我会采用什么办法呢?欧阳云这样想着,联想起狐瞳传回的情报中,多次提到日军重炮部队的危害,立刻明白了这个铁桶阵的妙处。
“司令,日本人这个姿态有些奇怪啊?他们的坦克应该全在这里吧?如果我们换一个方向进攻,他们这番布置岂不是白费了?”何正降说。
欧阳云说:“不好这么说。如果我是日军指挥官,就将所有部队都集中在东门。日军占领镇江只是为了进攻南京,也就是说,镇江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正降恍然大悟,说:“看来我们的对手很精明哪。这样一来,如果我军只是想收复镇江,那么他们就可以选择是战是撤,而如果我们想吃掉他们,就非得从在这里开打。”
“是。再等等吧,必须弄清城内日军炮兵的实力,”欧阳云说:“希望老单能够搞定。”日军重炮要是数量有限,那么以学三师一个两个团规模的装甲部队,完全可以强攻;但是如果日军拥有足够的重炮,那就只能想其它办法了。因为强攻的话,肯定得不偿失。
就在欧阳云万分想念单人雄的时候,他们已经换上了日军军服混进了一批“满载而归”鬼子兵中间。
本来,他们是可以早点搞到这些军服的,奈何他们一行人个头都比较高,而鬼子兵普遍较矮,所以为了不在服装上被看出破绽,他们愣是转战了三个地方,这才将衣服凑齐了。
“集合了,集合了!支那人打过来了!”随着集合哨声响起,镇江城内的鬼子兵开始纷纷朝各自部队的集合点跑,这也就给了单人雄他们以浑水摸鱼的机会。
跟着十几个鬼子到了距离东门大概八百多米的一个院落外——那里是一个大队的队部,单人雄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找机会溜到了院落的后面。然后,其他人望风警戒,轻身和攀援功夫最好的单人雄、丁一翻过院墙进入了院落的后花园。两个人飞快的穿过花园,来到了花园前的那一进房子后面。两个人一个朝左朝右窥视着各个房间,分分钟之后,丁一便在右边的一个房间里看到几个鬼子军官正在拆卸整理着一只电报机,他立刻朝单人雄招了招手。
单人雄猫腰跑过去,跑到那进房子的堂屋后门的时候,忽然门开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贴墙站住了。
一个挂着少佐衔的鬼子军官走了出来,朝门口的石阶上一站,然后便拉出话儿开始尿起来。
单人雄在心里低叹一声晦气,眼睛一转,朝丁一做个手势,然后便低头蹲了下去,同时弄出了一些声响。
“谁?”那个鬼子立刻探头来看,看见单人雄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做大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哟西——”“哟西”刚刚出口,丁挥手,一道弱不可见的白光一闪,那个鬼子少佐立刻整个人朝左边软倒。
单人雄和丁一配合多年,早就有了默契,几乎在那个鬼子少佐出声的同时,他已经立起靠了上去,正好接住了对方软倒的身体。顺便直接一刀在对方脖子上一划,将他放下,同时飞快的朝堂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影,他便飞快的掩上门,再次猫腰朝丁一跑去。
丁一的时间算计得很精准,几乎在单人雄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猛起左手狠狠的在窗户上一砸,然后右手一挥,屋子里的三个鬼子军官才刚刚被响声惊动转头来看,下一刻纷纷软倒在地上。
丁一双手就势一攀窗户,人已经跃了进去。而等单人雄直起身来伸出双手,他已经将电报机及配属件取到抛了过来。
电报机有点沉重,丁一之所以这么做,盖因为屋外已经响起了鬼子兵的喊叫声,喝问屋内的人怎么了。他将电报机跑给单人雄之后,右开朝地上一扔,然后整个人便飞跃向窗户。
“走!”单人雄低喝一声,抱起电报机就跑。
两个人这回直接朝后门跑,到了那里,单人雄奋起一脚将门踢开,然后两个人便跑了出去,而此时,小鬼子终于发现不对了——
“乒乒乓乓”的枪声响了起来,不过,子弹却只能打在墙上或者是对着后门的院外空地了。
这次窃取电报机的行动,竟然是出奇的顺利。而如果不是为了获取电报机,想来以单人雄他们这个小队的能力,都能将这个大队指挥部里的鬼子军官给全数毙了。
第三章保卫南京(十四)
现在战争,对于士兵的个人能力要求越来越高。事实上,自从火器诞生之后,依靠数量优势取得一场战斗胜利的情况便一去不复返了。一个全能士兵对于一支队伍究竟有多么的重要?纵观镇江一役,可以得到明确的答案。是役,正是因为单人雄领导那个小组及时的将天谷支队的每一步行动都电报给学兵军指挥部,所以欧阳云和李汉魂才能针对性的作出种种布置,从而几乎将天谷支队全歼。
战斗总共分为三个步骤,历时四天。
前一天是第一个阶段。
欧阳云接到单人雄发回的电报,摸清了天谷支队的实力之后,一面令部队在日军侦察部队的视野里大肆进行土木作业,摆出一副要打阵地战的姿态。一方面电令单人雄摸清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同时将两个师的所有炮兵部队进行整合,力争在一个回合之内摧毁敌军的炮兵部队。
大概在三个小时之后,单人雄再次发回电报,告知日军的炮兵部队在镇江东门以北大概三公里以外的区域。他这份电报发出去大概一刻钟之后,就在日军侦测到单人雄他们的电台讯号,并且派出一个中队的鬼子进行围剿的时候,欧阳云一声令下,学兵军两个师近两个旅的炮兵部队一起发威,顿时,近百发的炮弹呼啸着朝日军炮兵阵地呼啸而去。
却说,天谷支队的指挥官天谷直次郎自从得知学兵军大兵压境之后,这个一度骄横不可一世的鬼子立刻便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一边频繁调动部队,开始针对学兵军作战特点摆出防御姿态,一边电告上海派遣军总部,请求空军支援。他认为,在已方没有地面武器和火力优势的情况下,想要以本部人马去硬憾人数几乎是自己两倍半的学兵军,无异于自取灭亡。因此,出动航空兵进行轰炸,用重磅炸弹摧毁学兵军的装甲部队是取得该战胜利不可缺少的环节。同时,他给正朝句容行军的隶属于第五师团的国崎支队发电,声称遭遇到优势学兵军的狙击,请求国崎支队放弃进攻句容,转而朝丹阳进发,以期双方会合后对学兵军给予重创。
对于日军中壮年军官来说,打败学兵军、甚至活捉欧阳云都是他们最为热衷的事情。而江阴一役发生后,这种情绪更是空前高涨,甚至不少日军指挥官都要求先放弃南京攻略,转而先歼灭学兵军这个帝国最大的敌对势力。
如果说,上海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开始还不把学兵军当回事的话,江阴一役过后,老鬼子对这支军阀性质的中队可以说恨之入骨,生啖欧阳云的心思都有。所以,接到天谷直次郎的求援电报之后,老鬼子丝毫不敢大意,立刻电令下属的两个航空队,要求他们暂时放弃原定的轰炸计划,转而全力支持天谷支队。同时命令国崎支队还有正在杭州湾的牛岛贞雄的第18师团也朝镇江进军,以期一劳永逸的解决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至少也要将其北下的混编军悉数留下,让其元气大伤。
松井石根还是低估了学兵军的实力。其中,估量最不足的就是学兵军的求战决心还有其火炮的犀利程度。
与日军使用的重炮相比,学兵军150毫米以上的榴弹炮倍径更大,所以射程更远。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让日本人最防不胜防的还有学兵军自行火炮那恐怖的移动速度——事实上,只要欧阳云愿意,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打一炮换一个地方也是完全可能的。
天谷直次郎在和派遣军司令部取得联系之后,便一心一意的布置,想要将学兵军缠在镇江了。为此,他甚至做了备案,一旦学兵军想要脱离战斗渡江的话,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命令部队发起进攻——
近百门大炮齐鸣,其声响之巨大,只要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会有深刻的印象。其时,天谷正在指挥部内为单人雄这一支支那人的小部队感到烦心。
这支部队虽小,但是造成的危害却极巨大。因为,他们竟然能在镇江城内来去自如,甚至进入一个大队的队部抢走了一个电台。一旦已方的布防情况被他们获悉并电发给学兵军指挥部,那么天谷支队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隆隆的炮声证明:天谷直次郎的判断很准确。而分分钟之后,让他大惊失色的是,学兵军这一次的攻击目标竟然是自己的炮兵阵地。
欧阳云发起这一番炮击,丝毫没有留余地——无论是对于日军还是对于学兵军自己,这一番饱和攻击下去,结果便只有一个,要不日军的炮兵部队被全歼,要不学兵军的炮兵部队将在日军的反击中损失巨大。当然,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学兵军的赢面都要大得多——首先,他们掌握了日军炮兵阵地的确切方位,再者,日军火炮数量和质量要远逊于学兵军。
长达十五分钟的饱和炮击将日军炮兵阵地完全摧毁。当然,日军炮兵的覆灭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那就是给了天谷将装甲部队撤往金山的机会。
天谷直次郎不愧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一听学兵军炮火的密集程度,立刻意识到已方的炮兵部队肯定没救了。而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遭受这种毁灭式打击的肯定是装甲部队。学兵军动用所有火炮进行这种饱和式打击,那么接下来的步骤也能够预料了,肯定是发起全面进攻。
“欧阳云是个高人哪?他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我会请求航空兵支援?所以才想速战速决?现在的情况,倒不需要我军主动出击了——”天谷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浮现出苦笑——虽然这样想,他其实也知道,在失去火炮重火力支援的情况下,想要主动发起进攻其实与送死何虞?要知道,学兵军可不是其它部队,他们有着更加强大的装甲部队。
镇江东门学兵军阵地上,欧阳云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日军装甲部队阵地,看见日军开始撤退,他微微有些不爽。
何正降放下望远镜对他说:“司令,看来我们的对手也不是庸才哪!”
欧阳云放下望远镜道:“是个难缠的对手,哲良,让值班参谋给李汉魂军长发电,让他们加速行军,告诉他,一定要提防有可能从浙江那边下来的日军。另外,让他们把工事修得牢靠一些——我们能不能吃掉天谷支队,关键就看他们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两边夹攻了。”
单人雄那个小队在镇江城内的活跃是这一场战役的点睛之笔,正因为多了这一双眼睛,学兵军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在成功的摧毁了天谷支队的炮兵部队以后,如果仅仅只是将其赶出镇江的话,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至少欧阳云会觉得憋屈——就如同一盘棋,布局那么完美,但是中盘还有收官时却出了大漏勺,这自然不该是一个高手应该犯的错误。
炮声停息下来,没用欧阳云下令,何正降一声大吼,学三师全体官兵在装甲部队的掩护下,气势汹汹的冲出战壕朝镇江城冲去。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那辆继光型坦克底盘部位忽然闪出一团火光——“轰”的一声,那辆坦克立刻瘫痪了。
“反坦克雷!”欧阳云脱口呼道,然后拿起步话机,对何正降下令,让装甲部队停一停充当炮台使用,改让步兵进攻。
如潮的学三师官兵朝东门冲去,很快,双方步兵之间的对决便以东门门楼为中心展开了。
“日军的准备很充分哪!连反坦克雷都带了!”欧阳云这样需想着,面上现出担忧的神色。在那个时空,这一幕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即使在整个抗战期间,日军好像也没在中国战场上布设过这种地雷,现在却是怎么回事呢?蝴蝶的翅膀真的扇动了吗?这飓风竟然来得如此的猛烈!
学兵军有火炮加坦克炮的支援,从始至终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当然,天谷支队并不是鱼腩部队,不管其装备情况如何,其士兵的军事素质还是相当高的。很明显的一点就是,虽然日军大部分武器都是那种打一枪拉一下枪栓的三八大盖,但给予学兵军的杀伤却是极大。便在东门门楼外大概两百米范围内,学三师便倒下了一个团的官兵,其中有半数都是贯穿伤,虽然当场阵亡者很少,但是给学三师带来的困扰却是相当的大。正是为了救最先一批受伤的战友,后继的战士接二连三的倒在了那条线路上,乃至到了后来,一个看出其中蹊跷的连长制止了战友们的行动,瘸着一条腿坚强的站起来,用卫青式朝日军阵地猛扫,然后被三八大盖的子弹将整个人打成了筛子一样,极为壮烈的倒下了。
第一天的战斗,学兵军阵亡八百余人,受伤的却少之又少,只有五十余人。究其原因,却正是因为这个连长带了个坏头,导致那些受伤了的官兵,哪怕仅仅是受了极轻微的皮肉伤的,也学他的样子站起来朝敌人阵地发起决死冲锋,结果绝大多数都倒在那一片死亡区域里。第一天的战斗,就进行得特别的惨烈。
第三章保卫南京(十五)
第一天的战斗,学三师虽然损失惨重,但这显然是值得的。他们给予日军的是将近两倍与自己的杀伤。虽然大多数都是炮兵部队的功劳,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因为步兵兄弟死死的将日军压制在东门城楼为中心的那片区域,才使得炮兵部队的炮击发挥出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如果不是镇江的古城墙为日军提供了足够坚固的工事基础,抵御了大部分炮火的侵袭,想来日军的伤亡会更加惨重。
学兵军前线指挥所,当伤亡数字统计上来之后,欧阳云在内的所有人心情立刻变得沉痛无比。这和防空部队遭遇凝固汽油弹的灼烧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攻防战哪!而且,已方的武器装备和战斗素质以及意志哪一方面都不必小鬼子差,怎么就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呢?这才是第一天,如果对面的日军不是一个支队,而是一个师团,欧阳云几要怀疑,自己带出来的四万余人,会不会有一半最终就得长眠在这里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我们不是中央军,没有那么多的兵力,这样打上对不起闽粤、冀察的父老乡亲,下对不起所有一线官兵。日军不擅长打夜战,也许可以试着来一次大规模的夜袭战……”欧阳云沉吟了许久,最终这样对何正降等人说道。
日军防线紧缩之后,单人雄那个小队失去了用武之地,就在夜幕刚刚降临时,他们回来了。白天的战斗,他们虽然无份参与,但却是亲眼目睹了的。单人雄说:“司令,小鬼子的单兵素质不差哪,静态枪法很准。镇江古城墙皮又比较厚,给日军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再这样硬攻太不划算了。我觉得应该派遣精锐狙击小组,对日军实施特种作战——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来上个三五日,日本人肯定会吃不消,毕竟,我们的兵力远优于他们,又有火炮辅助,他们根本不敢随意出击的。”
单人雄这个建议无疑很有针对性,欧阳云采纳了,说:“明天白天的战斗,就以老单的战法为准则吧。各部队以营为单位挑选枪法准的,组成狙击小组,分两班轮换着上吧,我们要把整个镇江都变成战场。老单,你这种战法什么都好,但是真要解决天谷支队的话,耗时肯定会很长。所以,我觉得,夜袭战也要同样进行。诸位别忘了,一旦天明,日军肯定会召唤战机参战,到时,我军就不是一味进攻的问题了,而是要防止日军的反扑。”
夜袭时间定在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正是人体最为疲倦的时候,如果是在睡眠状态的话,那就是深度睡眠。而为了不引起日军的注意,几个参谋补充了一点说,希望在十点钟左右先发起一场佯攻,以麻痹日军。
决定下来以后,各部队开始回到自己的阵地,开始按顺序进餐。而在前线指挥部里,欧阳云刚刚捧起饭盒还没有开动,忽然值班参谋和电报组组长葛云飞急急的跑了来,大声喊着报告,然后将一份刚破译出的日军电报呈交到他手中。
学兵军电报部门的工作,原先只是负责对外和对内电讯联络,到了广东以后,因为条件允许——主要是学兵研发所开发出了电讯信号的侦测装备,开始尝试着破译他方电报。而这一次的破译工作,无疑是电报组开始这项工作一来最大的收获。
电报是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发给天故支队的,内容则是司令部同意了天谷直次郎的建议,决定利用第三舰队的舰载攻击机配合天谷支队的行动,在今夜凌晨一点对学兵军发动夜袭。
看完电报,欧阳云出了一身大汗,然后饭也不吃了,立刻召集指挥部几个主要干部开会。其时,其他人也刚刚开始用饭,得到召唤二话不说的就赶来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欧阳云让刘哲良把门关上,让刘奎亲自带人负责警戒,这才将那份电报交给所有人传阅。
如欧阳云刚看到这份电报的表现一样,单人雄等人看完电报以后,一个个面色都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其中,何正降甚至出了一头大汗,此时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好险哪!幸亏侦获了这份电报,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他想起一旦被日军得逞的后果,不禁有些后怕,都说不下去了。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说:“看来,今晚我们的夜袭战要变成一次反夜袭战了。刚才让哲良去通知大家的时候,我细细考虑过了,日军在夜间出动战机进行轰炸,是不可能脱离地面部队单独行动的。天谷支队和日机编队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络信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何正降见他双目炯炯似乎情绪很高,凑趣问道:“司令,您有什么好的主意?”
欧阳云笑了:“好主意谈不上,但是却相当有诱惑力——我是这么想的……”他把声音压低了,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告诉众人。众人听着听着,眼神渐次的变得明亮起来。等他说完,单人雄拍掌道:“高!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觉得,光这样是不够的,我们还该如此这般……”他的声音也压低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十点钟。此时,镇江城东门内天谷支队的临时指挥部里正灯火通明着,天谷直次郎坐在作战地图前,眼神凝聚在镇江那个黑圈上,喃喃自语着:“希望,这是我军在镇江的最后一战……”他话没说完,忽然听见了隆隆的打炮声,不禁住口凝神去听,几分钟之后,随着炮弹的爆炸声传来,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时,他身后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来,只听见电话里一个有点兴奋的声音道:“旅团长阁下,如您所料,支那人果然发动了夜袭。”
电话是下面一个联队长打来的,该联队的任务正是担任整个支队的警戒任务,以防备学兵军的夜袭。
在天谷想来,今夜学兵军是一定会发动夜袭的,毕竟,支那人一直认为,皇军不擅长打夜战。当然,今夜肯定会是个例外。他甚至可以预见,此时第三舰队的几艘航母上,地勤人员正在忙碌着,他们将给那些攻击机装上,加满燃油。当这些战机来到镇江上空,哈哈,届时就将是学兵军的末日。他这样美美的想着,对正在发生的夜袭战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微笑着说:“知道了,福田君,坚守住阵地,只要打退支那人的这次进攻,胜利必将是属于我们的!”
“哈依!”福田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喊着,同样面带微笑的放下了电话。
正如天谷直次郎所预料的那样,学兵军的夜袭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夜袭战嘛,重点就在个“袭”字上面,而一旦要是对方有准备的话,那还一味强攻可就不是智者所为了。欧阳云自然不是傻子,所以他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已方严阵以待的情景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显露无疑,学兵军肯定会见好就收的。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欧阳云看着发起佯攻的一个团的官兵们正在一边埋设地雷一边缓缓撤退,心想:这下子,天谷这小鬼子应该安心多了吧?“哲良,走,我们工兵团的兄弟们干得怎么样了。师昌,你们手脚放麻利点,不太重要的文件什么的直接烧了,拣紧要的带。”他说着话,带着刘哲良和刘奎并几个警卫战士走出指挥部朝前线战壕走去。
镇江东门附近,炮火点燃的火堆还在燃烧着,但是枪炮声还有喊杀声却停息了。而在学兵军的战壕里,一股又一股的部队正在有序的撤退着。取代他们的则是多达几千的稻草人和为数不多的狼牙战士,在这些稻草人身边,则放着装有鞭炮的煤油桶。而在炮兵阵地上,除了这些稻草人和警卫团的战士以外,则是多达数十门的工兵团刚刚赶造出来的木制大炮,在这些大炮的“消焰器”附近,同样挂着装有鞭炮的煤油桶。届时,当日军发起进攻的时候,留守的狼牙战士还有警卫团的士兵们的任务就是适时的点燃这些鞭炮。
当初出发的时候,对于欧阳云要求携带如此数量众多的鞭炮加煤油桶,姜树人等人都表示了严重的不解。然,当今天这两样物品正式的派上用场的时候,所有人不禁都在暗地里对欧阳云翘起了大拇指——总司令的这一着实在是太高啦!
十一点钟,部队开始全面转移。其中,学三师以两个旅的兵力转往了镇江南门,还有一个旅则掩护着所有的炮兵部队转往了大港一带。60师白天没逮到仗打,官兵们很有情绪,应该师的要求,欧阳云将背后包抄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十二点半左右,各部队陆续就位,欧阳云陆续接到各部队确认就位的电报之后,一个人站在距离原先的阵地大约五公里以外的一个土包上,开始静静的等待起来——
第三章保卫南京(十六)
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注意聆听的话,便能听到飞机的轰鸣声。虽然日军飞行员刻意的想要掩藏行迹,但是在这万籁皆寂的深夜,飞机的马达声何其响亮,再者,他们很难搞清楚确切的方位,故这种刻意的行为只能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
事实上,飞机的引擎声正是日军发起夜袭的讯号。而就在学兵军的将士们做着种种布置的时候,天谷支队的鬼子们也没有闲着,其两个大队的鬼子早就自以为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了距离学兵军阵地大约一千米左右的地方。
“诸君,本次行动以飞机引擎声为讯号,只要听见引擎声立刻开动!”这是天谷直次郎下达命令时的原话。\
于是,欧阳云没等多久便听见了爆炸声——当然,不是飞机投弹引起的爆炸,而是小鬼子踩到地雷引起的爆炸。
爆炸声一响,学兵军的阵地上登时响起了骤密的枪声。其中,虽然不乏狼牙战士开的枪,但是绝大多数都是鞭炮声。
枪声一响,日军登时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空,登时将四野照得一片雪亮。
照明弹升空大约十分钟以后,日机开始呼啸着朝学兵军阵地扑下。
欧阳云在听见第一声爆炸声之后,便开始计算时间,此时道:“希望狼牙的这帮兔崽子们腿脚利索,不然的话,这种密度的轰炸,想要逃出生天可就太难了。\”
破译的日军电报里,并没有执行轰炸任务的日机具体的数字。原来欧阳云认为不会太多,毕竟,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实施远距离夜间作战,其安全性是得不到保证的。基本上十架战机里面,最终能够安然返回的不超过五架,其它的至于是直接撞毁还是侥幸迫降,那就要看飞行员的人品了。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日军对于扑灭自己这支部队的决心,因为他细细数来,最终惊讶的发现,日军参与这次轰炸任务的攻击机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十六架,其中还有一半是新型战机。
日军的战机分三个波次进入战场,每一轮是十二架。\第一轮轰炸结束之后,学兵军阵地上的枪声登时就变得稀疏了——些鞭炮长度有限,早就放光了,此时的枪声,其实都是日军那两个大队的鬼子在自娱自乐。在第一轮轰炸结束之后,日军不顾地雷的威胁,发起了冲锋,最终在牺牲了足足三四百人的情况下突破了学兵军的防线,进入了战壕。此时,显然日军终于发现了那些稻草人,在望远镜的镜头里,欧阳云开心的发现,为首的两个鬼子军官一脸彷徨无阻状,显然,他们意识到已方中计了。他们的任务,只是指引战机轰炸,一次摧毁学兵军步兵阵地,再找到其炮兵阵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当然,欧阳云是不会让他们感到为难的,就在这里的枪声渐止之后,原先的炮兵阵地上响起了嘹亮的枪炮声——而偏在此时,日军第二波战机赶到了。这一次,都没用日军步兵进行指引,这波日机直扑伪炮兵阵地,对之进行了猛烈轰炸。
“八格,我们上当了!”此时,占领学兵军阵地的鬼子总算醒过神来,知道该怎么做了,两个大队长合计了一下,决定立刻撤退。不过,既然辛辛苦苦的趟着雷区进来了,再想走可就必须付出代价了。
适时的,欧阳云让葛云飞向各部队发电,让他们立刻展开行动。于是,学三师两个旅加上60师,同时对日军发起了进攻。\学三师两个旅并分两路,一个旅直接向城内日军据点发起进攻,还有一个旅则迅速的插向东门,而他们的作战意图是,切断外出两个大队的日军和其支队指挥部之间的联系。
西南两面枪炮声一响,天谷直次郎便心头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反而被算计了。此时,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得到来自空中的支援哪,不过,学兵军刁得很,一上来就在装甲车、坦克的速度优势下突进了自己的近身地带,和已方迅速的进入了缠斗状态,这直接使得第三波日机到达以后,在战场上空盘旋了足足半个小时愣是不敢随便投弹,最终草草的在战场外围投下所有****就匆匆离开了。\
日机的离开,让学兵军的兄弟们欢呼不已。“哈哈,小鬼子黔驴技穷了!”“兄弟们!一鼓作气,将天谷支队的***给歼了,为镇江的父老乡亲报仇!”……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里,学兵军的战士们在照明弹的指引下,迅速的占领了日军的外围阵地,然后,开始朝其中心防线展开猛攻。
天谷支队原本有五千余人,白天一战,损失了将近一千人,负伤者有七百余人。而为了指引航空兵实施精确轰炸,天谷直次郎又派出去了两个大队,现在留守镇江城的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偏偏,这一千五百余人因为担纲了上半夜的防守任务,此时正在轮休,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开始有半个小时都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守。\
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地方还属东门外。
学三师负责狙击那两个大队鬼子的学八旅从一开始就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因为抢速度,他们并没有时间去建立工事,而为了应付可能来自前后的进攻,学八旅旅长付秋林不得不留一个团盯着城里那面,结果呢,在两个大队约两千鬼子的猛烈冲击下,其防线一度岌岌可危。不过,也正因为日军攻得猛,双方战线犬牙交错拉得极近,所以鬼子航空兵也没敢朝他们的阵地上投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战斗进行得最为惨烈的时候,负责构建第一道防线的23团一个连上去没有十分钟就拼完了。\这让该团团长和长山急得扯起步话机就对付秋林大吼:“旅座,不行啊!鬼子攻得太猛啦,我的三营快拼完了……!”
其时,城内的日军已经完成了集结,而且放弃了原有的防区,开始朝东门外突围,显然,天谷直次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而且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想要先将部队联合起来再说。而这样一来,担负拖后的22团承受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付秋林此时已经带着自己的警卫排还有旅部直属人员压上去了,听见和长山的呼喊,他恶狠狠的说:“长山,你丫的还是个男人吗?!现在吃紧的并不仅仅是你们团,我跟你说!王宝林已经牺牲了!好了,只要你还活着就别给老子穷叫!”
付秋林明显的急了,不然也说不出这种存在明显逻辑错误的话——因为如果和长山死了的话,那他永远也说不了话了。\
王宝林正是22团的团长,因为日军冲得实在是太猛,而且有坦克开路,所以22团辛辛苦苦构建的防线甚至没能挺得住五分钟就被撕碎了。在最危急的情况下,王宝林带着自己的警卫还有团直属人员直接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了上去,用摧毁一辆坦克的方式为自己的这一生定了性。
学八旅可能遭受的夹击,欧阳云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天谷直次郎会执行得这么坚决,甚至都没有将其缴获的战利品带走;而镇江的古城墙会再次成为了学兵军的“敌人”,当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东门城楼被爆破坍塌的时候,他知道,今晚要想全歼天谷支队的话已经不现实了。\
“赶快给付秋林发电,命令八旅撤出战斗。同时让他给炮兵部队指引坐标,给我用火炮狠狠的揍***!”
学八旅接到命令的时候,三个团已经全部残了。其中22团伤亡最为惨重,包括团长王宝林在内,该团有五百多名战士为了阻挡日军坦克的前进,永远的倒在了镇江东门前的土地上。相反的是,担纲西线进攻的60师还有南线进攻的学七旅伤亡人数加起来不足一百人,当然,他们给予天谷支队的杀伤也少得多,仅仅歼灭了一个中队规模的鬼子。而此战功劳最大的依旧是炮兵部队,密集的炮火侵袭虽然来得有些迟,但还是给予了天谷支队重创,足足有一千余鬼子都被炮弹炸死。
战斗进行到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算是告一段落了。天谷支队虽然损失了几乎一半的兵力,但总算是成功的从学兵军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而对于年轻的欧阳云还有学兵军全体将士来说,此战将作为一个惨痛的教训被他们永远的铭记在心中。一起被他们记住的,应该还有日军的凶残。
原来,日本人并不像自己小时候所观看的红色电影中那样不堪一击,原来,小鬼子当中也是有熟谙兵法的大将的。就拿这个天谷直次郎来说,正是因为他出色的指挥,学兵军在人数和装备尽占优势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如此惨重的伤亡——这也算是此战欧阳云最大的收获了。
第三章保卫南京(十七)
东方,天色正在渐渐转明,西方,天狼星依旧亮着。欧阳云斜靠在自己的座驾上,嘴里叼着一支烟,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空空如也,那是从所未有的一种情愫——学兵军从学兵训练班蜕变而来,前前后后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了,比今晚更加窝囊的仗也打过,但是,欧阳云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第一次,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是的!失败的滋味——人数上、装备上,已方明明都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便是情报这个因素,已方也是占优的,但是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是指挥上的失误吧?自己终究只适合当一个兵王,当将军,特别是大将甚至是元帅,却有点勉强了——
微明的天色下,战士们正在打扫着战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显得疲惫不堪,有些人,神情显得有些木然,想来也是被昨晚的一战给震慑到了。
“司令,”葛云飞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份刚刚破译出来的日军情报。电报是牛岛贞雄发给天谷直次郎的,通报了18师团现在的位置,并征求天谷的意见,是先下句容还是直接经丹阳往镇江。
欧阳云有些木然的将电报拿过来看了看,一时无语。
葛云飞看出了他表情的怪异,说道:“司令,根据这份电报上的时间推算,18师团再有一天便能抵达丹阳,而国崎支队再有五六个小时便能赶到,是不是把这个情况通报给李汉魂军长?”
“你看着办吧!哲良,帮我把何师长还有林师长叫过来。”
林师长全名林白音,正是60师师长。他和何正降来到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林白音和欧阳云不熟,看见欧阳云现在的表情倒没觉出什么。何正降是老熟人了,看见欧阳云的脸色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妥,见面便问:“司令,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欧阳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道:“对于之前一战,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林白音看了看何正降,没有说话。何正降想了想说:“司令,这一战是我加入学兵军后打得最艰难的一战,恕我直言,如果小鬼子都这么难缠的话,我觉得,我军还是应该直接渡江的好,如果把实力都损耗在这里,那浦口的守卫任务可就很难完成了。”
欧阳云点点头,目光投向林白音。后者也是想了想,这才开口说:“我们60师和日军接触面不大,所以伤亡不是太大,不过,以我平时的观察,学三师的战力应该在我们之上。司令,我赞成何师长的意见。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和日军打野战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与其在这里和日军死磕,不如渡江,早早的摆开防线,将工事修得牢固些,这样或许能坚持些日子。”
林白音的话说得比较中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解开欧阳云心中的死结——学兵军最擅长的便是打防守战吧?好像自己编写的步兵操典里,作重强调的也是这一点。打接触战,没有坚固工事做基础,学兵军的劣势就显露无疑了——欧阳云这样想着,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心境一旦豁然,他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道:“昨天之所以打成这样,我要负主要责任,指挥上太僵硬了。还有,我们的指挥体系也存在问题,这和我们平时的训练手段存在关系——我们的中低层军官的指挥空间被限制得太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欧阳云这番话说完,林白音还好,何正降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欧阳云还从来没有如此低调过,当然更别说进行如此深刻的自我批评了。感到有些不太习惯,他说:“司令,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的对手确实很强,杀伐果断,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在天谷支队曾经的指挥部里找到了十三箱黄金。”
“哦?!”欧阳云确实是刚知道这个,闻言脸上终于有笑容露出,道:“这样也好,总算是可以为阵亡的兄弟们多增加一点抚恤金了。把这些黄金收好了,记住不许透露给姜总知道,就当作我们的活动经费好了。”
“是。”
“昨夜的战斗,我们输了。但是,就这么放弃过江,我部赞同。你们别忘了,学五师还在丹阳呢,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天谷支队的溃兵交火了吧,我们这么一撤,可就等于把他们撇下了。传我的命令,学三师除了装甲部队还有炮兵部队,其它编制都留防镇江,60师跟我追击天谷支队。”
“是!”两个师长领命整合队伍去了。这时,单人雄带着几个狼牙战士走了过来,走近行了记军礼道:“司令,萧逸他们有消息了,天谷支队已经和五师交上火了。五师以逸待劳打了小鬼子一个伏击,日军伤亡惨重,现在正在航空兵的支援下朝句容突围。日军国崎支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和天谷支队联系上了,五师有被两面夹攻的危险。”
日军的制空权始终是学兵军的心腹大患。
丹阳东面的一片丘陵地带,李汉魂带着五师打了天谷支队一个伏击之后,全歼了其开路的一个中队,本来还要趁势追击,将天谷支队团灭的,但是由于日军战机的到来,不得不放弃了这一作战计划,转而进入了防御战。而天谷支队在战机的掩护下,艰难的朝句容方向进军,现在,双方正在一个叫李岭的地方展开拉锯战。
镇江方面,狼牙特战旅大刀团三中队是唯一展开追击的队伍。而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追击,同时还要负责周边地区的敌情侦查。
本来,欧阳云并不担心五师会有被两面夹攻甚至被合围的危险,毕竟,天谷支队现在只有一千多人,而且还是疲军。但是,日军航空兵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态势,在足够多的战机的保护下,天谷支队的一千余人可是能够给予五师强大破坏力的。
部队开动,为了尽快赶到战场,欧阳云将三师的卡车也征用了,现在,69师等于是全机械化部队,全军的行军速度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五公里每小时。按照这个速度,60师在一个半小时之后便能赶到战场,不过,这只是理想速度,是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才可能达到的。然,日军并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让学兵军如此舒服的行军。部队才出发半个小时,欧阳云便接到三师发来的电报,称大约三十架日机正从镇江往战场奔袭,请做好防空准备。
日军上海派遣军司令部显然也明白,单以天谷支队这点纯步兵部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学兵军,所以很重视航空兵的胁从作战,所以,在获悉凌晨一点的协同夜袭作战失败的消息后,立刻连夜再次出动了一个批次十六架战机。而在此之后,在参加夜袭战的战机部分返航之后,立刻又出动了一个批次三十一架战机。
无疑,日军司令部的这一安排拯救了天谷支队。先是那十六架战机顺利的找到了被打残的天谷支队,将其从五师的歼灭战中拯救了出来,然后,后来的三十一架战机在镇江兜了一圈之后,赶上了正在行军的60师,虽然没能给予60师重创,但是却迟滞了其行军速度。
而此时,国崎支队的主力部队已经逼近了李岭,并且在战机的掩护下,将天谷支队从五师的重围中捞了出来。紧接着,便对李岭五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显然是想把五师拖住,等第18师团上来以后,再给予学兵军以重创。
和欧阳云有些急躁贪功的指挥风格不同,李汉魂属于比较沉稳的那种。一线的战斗虽然打得激烈,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将部队全线压上,甚至都没有让炮兵部队参战。当然,他这么做是正确的——以五师的兵力,想要全歼天谷支队是完全可能的,但是,考虑到天上的日机,他觉得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面对部下个团长、旅长的请战呼求,他很冷静的回答:“都给我在自己的阵地上老老实实的呆着,仗有得你们打,但绝对不是现在。”又说:“我也想吃掉这批鬼子,但是,亏本的买卖咱不干!”
对于军长的这个决定,五师师长叶肇也表示支持,他这么开导自己的部下:“我们是步兵,火力再猛,再能打,能打得赢小鬼子天上的飞机吗?我知道兄弟们都不怕死,但是如果只是无谓的送死的话,那是很可耻的!我们就是要死,也要拉上鬼子垫背!好了,都给我滚回去养精蓄锐,等会给你们作战命令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轰走了请战的部下,叶肇对李汉魂说:“军座,我们在镇江的部队有两个师,天谷支队才五千多人,怎么还放出来这么多?司令这一次的表现可有点疲软哪!”
李汉魂却不同意他的看法,说:“不能这么说,你刚才不是也说了,我军缺少制空权。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人数再多那也是枉然啊。夜晚作战对于人数少的一方是有优势的,人数多了,调度起来反而容易出错,司令他们能打成这样,我觉得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伤亡太大了。依我看,肯定是司令想隐藏炮兵实力,一开始没让炮兵上场。”
第三章保卫南京(十八)
也许欧阳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作为旁观者,李汉魂却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确实,欧阳云太计较战损了。按说,学兵军的炮兵,特别是多达一个旅的自行火炮是可以倚仗的大杀器,运用恰当的话,完全能够起到定乾坤的作用。可惜的是,欧阳云太宝贝其这领先于同时代的炮兵部队了,所以在镇江一役中,当日军战机肆虐的时候,没敢立即拿出来。事实上,如果学兵军的炮兵一开始就对天谷支队进行压制性炮击的话,那一战的结果绝对将会改写。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作为一个合格军人的一些品性上,欧阳云存在着很致命的缺陷,所谓慈不掌兵,在这方面,他比李汉魂差多了。
李汉魂打仗要比欧阳云更能把握住时机,特别是在大部队的调动配合上。他将天谷支队残余之敌放跑,一方面固然是日军战机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另一方面,他知道,五师将要面对的最大敌人并不是天谷支队。五师真正的敌人是国崎还有第18师团。
围绕着李岭的战斗,在60师赶到之前,进行得不是太激烈。天谷支队突围成功之后,反而不跑了,就在国崎支队的主力部队后面开始休整。
长达将近十个小时的连续作战和行军,这些鬼子兵一个个疲惫不堪,许多人一旦得到休息的命令之后立刻瘫软在地上,就好像一滩烂泥。
攻守双方暂时发生了改变,现在是日军进攻,而防守的变成了学五师。
李岭周边,李岭是唯一的高地,五师以两个团的兵力在这里构筑出坚固工事之后,现在反而成了日军的首要攻击目标。一波又一波的日军停着明晃晃的刺刀发起了进攻,双方在李岭东南面的土坡上展开了反复的拉锯战,在60师赶到之后,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战斗,双方在阵地上丢下了大约一千余人的尸体,而在其它方向,五师和国崎支队也在调动着各自的部队,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以李岭为中心,长达十公里左右的接触面。
欧阳云见到李汉魂的时候,后者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好像并不是身处战场而是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样,这让欧阳云不禁相当的汗颜,心说:,这才是大将风范呢,哪像自己……
“司令!”李汉魂看见他,立刻丢下书,站起来行了记军礼。
“李军长,现在战况如何?我带了60师来支援你们。”
“敌军方面,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已经会合了,正在猛攻我军占据的李岭高地。第18师团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据狼牙侦察小队发回的情报,第18师团兵分两路,直接奔向这里,还有沿着黄镇、张家圩朝西南方向挺进,如果我预料得不错,是想到郭岱沟切断我们的后路吧。五师三个旅,14旅正在守卫李岭,尚有一个团的预备队,13、15两个旅还有直属炮兵团、战车团、工兵营除了两个团在李岭左右的工事里坚守以外,其它的部队都在这里。司令,我原先的想法是,等天黑之后立刻发动全面进攻,争取一次性给予日军重创,然后向郭岱沟进军,争取在那里打第18师团一个伏击。现在既然60师也到了,以两个师的兵力在执行这个作战方案就显得有些保守了。司令,现在请你下命令吧!”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你刚才所说的作战方案,我觉得还是有执行的必要。但是时间上可以提前一点——日军的第二波战机刚刚飞走,现在的形势对我军是有利的。60师增援部队的到来,日军肯定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国崎和天谷支队肯定会适度的收缩防线,当然,他们也可能盯住一个地方猛攻,以牢牢的将我军拖住。第18师团此时应该在加速行军吧,他们到达战场的时间或许会提前,你之前一直没有动用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很好,现在该轮到他们表演了。日军不太注重工事修筑,这对我们是个机会。”在他说话的时候,刘哲良已经很适时的将作战地图拿了出来,并且递给他一支双色笔。欧阳云结果笔在李岭旁边一个叫秀镇的地方指了指,然后说:“你们注意到没有,秀镇旁边的秀水河,这条河利用好了,不亚于一道坚固的防线。秀镇距离这里大概三十公里左右,出动装甲部队的话,顶多四十分钟就能撕破日军防线并且成功抵达,再配合一个团的步兵,可以背靠秀水河建立起一道防线,以造成我军要围歼日军的假象,这个时候,如果不出意外,日军肯定会反朝东南方向撤退,以求在秀水河下游获得第18师团的接应。在来这里的中途,我已经派出一个团去占领那里唯一的下秀桥了,届时,我军可以分出两个团的兵力进行衔尾追击,其它的部队,除了分一个旅去郭岱沟有没有机会伏击第18师团一部,剩余的全部朝装甲部队靠近,然后从上秀桥渡河,打第18师团另外一部的围歼战……”
欧阳云的做战意图还没说完,李汉魂从地图上抬起头看向他,有点吃惊的样子,说道:“司令,要是国崎支队不退呢?”
“那就真正来个围歼战!此战的关键,在乎开始前的炮火准备,一定要打得准、打得狠,尽量的摧毁日军的抵抗意志。”
叶肇看了看欧阳云,又看了看李汉魂,道:“听起来很诱人哪,不过,要冒的风险也很大,我军就两个师的兵力,单纯从兵力对比上讲,并不足以围歼任何一支日军——我担心的是,如果日军拼命朝下秀桥靠拢的话,负责断桥的部队能抵挡得住吗?”
欧阳云说:“那要看我们的炮兵能不能率先打垮日军的炮兵了——下秀桥那里,我不仅派出了一个团,而且将所有的工兵都派过去了,他们将负责建立一个雷场,另外,我给他们配备了足够多的机枪。如果日军缺少足够的火炮的话,他们很难撕开这道防线,反之,如果日军火炮充足,我们将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全体朝大扬中岛撤军。”
李汉魂问了个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司令,下秀桥那里,是60师的哪个团?”
“王长运的604团。”
李汉魂听得眼睛一亮,道:“王长运我知道,如果是他带人防守的话,我军的胜算会大增。我同意这个作战方案!”说完,他看了看叶肇等人。
叶肇等人见他都赞成了,自然不好反对,于是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欧阳云看了看时间,再次扫视众人一眼,说:“诸位,现在是九点十三分,九点四十五分我们准时展开行动,林师长、叶师长,赶快去集合队伍吧。记住,你们的政治主任来个战前动员,我们的对手很凶残,战士们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是!”
如欧阳云所料,天谷直次郎和国崎登从司令部的来电中获悉了60师增援李岭的消息后,立刻一改之前的嚣张做派,将部队下意识的朝李岭拢了拢,同时给牛岛贞雄发电,请求其加速行军,“以防止支那人脱离战斗,退守镇江。”天谷直次郎和学兵军已经打了几仗,对其作战手段有一定的了解,获悉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将尚在休整的残兵全部驱赶起来,让他们赶快挖掘工事,以应付可能到来的反冲锋。
天谷直次郎的这做法,无疑为延迟天谷支队的覆灭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不过,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当正在提前用午餐的他忽然听到密集的打炮声的时候,小鬼子立刻意识到不对了——从炮声的密集程度,他能够判断出,对面的火炮数量绝对在一百门之上。一百余门火炮同时打响,可想而之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大规模的进攻。
“快给我接国崎少将的电话,”他丢下饭盒朝副官喊,心里默念着天照大神:神啊,千万保佑国崎支队的炮兵部队别在第一轮打击中就全军尽墨啊!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电话接通了。不过,国崎登的运气显然没有天谷好,学兵军的第一轮炮火侵袭竟然就击中了国崎支队的指挥部,国崎登这个老鬼子甚至连惨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就被炮火撕成了碎片。所以,天谷的耳朵里除了一开始听见的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外,其它的什么有用的讯息也没有得到。
与此同时,在距离国崎支队指挥部大约三公里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萧逸拿着步话机正在朝身边的丁一咧嘴大笑:“炮兵兄弟干得不错,一炮中的,嘿嘿!希望国崎登这个鬼子将军正好在里面,那我们可就建大功了。”
狼牙小队的渗透无所不在,他们不仅仅负责侦察敌情,给炮兵部队指引方位也是他们的责任之一。而在狼牙特战旅大刀团三中队的十个小队里,最夸张的便数萧逸带领的队了。他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国崎支队指挥部的附近,这样一来,国崎登小鬼子的运气自然背到极点了——老窝都被人家发现了,还能讨得了好。
正因为有狼牙小队的预报敌军方位,所以,天谷直次郎的祈祷也没能起到作用,国崎支队的炮兵部队在第一轮炮火打击中就被彻底的抹杀了,有些炮兵因为就呆在弹药箱旁边,所以被炸得连灰都不剩,被动的成了战后的失踪人员。
第三章保卫南京(十九)
随60师运动的炮兵包括了三师和60师炮兵部队的全部,加起来足足有一个半旅,其中,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就占到了18门,而120毫米和105毫米的各有36门,这其中包括了自行式的。再算上五师的,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五十余门,这么多的大炮一起轰鸣,其制造的效果堪称惊天动地。
在这之前,因为李汉魂将五师的炮兵部队隐藏得实在太好,所以一度日军还以为对面没有炮兵呢。所以在对李岭发起进攻的时候,国崎登毫不吝啬的让所有的炮兵参战,这样就将其炮兵阵地完全给暴露了。虽然在后来接到侦察机示警进行了转移,但是却没能逃过狼牙小队战士们鹰一样的眼睛。
如此突然和猛烈的炮火,立刻将之前尚斗志高昂的小鬼子完全打懵了。不少鬼子因为完全没有防范意识,虽然幸免于炮火,但是耳朵却被震聋了。
国崎登的过早阵亡对日军来说是致命的,虽然其副官安田一和斋藤春义因为在一线的关系没有被炮火打死,但是指挥部里的随同国崎登一起去见天照大神的却包括了所有的参谋还有通讯班。正如天谷直次郎的反应一样,炮声一响,安田一还有斋藤春义立刻拿起电话要了司令部,然,等待他们的却是盲音。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国崎登已经死了,面对一线官兵那些中低层的咨询:“少佐,我们现在怎么办?”两个人下意识的下达了死守的命令,并且鼓舞部下说:“不要怕,第18师团离我们已经不远了,等他们增援上来,就是支那人的末日!”
这一轮炮击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在学一军炮旅旅长游洪军的指挥下,炮兵部队分成两个阵地,将日军阵地全部用炮火犁了一遍。一刻钟过后,嘹亮的冲锋号吹响,让日军最为忌惮也是最为嫉妒的学兵军装甲部队齐刷刷的从藏身的小树林驶了出来,几乎没用吹灰之力就撕开了通往秀水河的道路。
是时,天谷直次郎已经从安田一的口中得知了国崎登战死的消息。这个小鬼子倒也果断,立刻接过了国崎支队的指挥权,下令让国崎支队所有部队放弃现有阵地朝天谷支队栖身的小村子靠拢,妄图利用村子里的房屋进行死守。这个时候,天谷直次郎以为学兵军肯定会借势发起总攻,一口把自己吃掉。
不过,半个小时过去以后,他纳闷了,因为预料中的总攻并没有开始,相反,一部分学兵军撕开防线之后,竟然朝自己身后去了。村口,安田一拿着望远镜朝远处望着,目送浩浩荡荡的学兵军坦克、装甲车部队远去之后,他对天谷说:“将军,支那人是不是想包围我军,其战车部队应该是去秀水河了吧?”
天谷此时正在看着地图,听见安田一的话,他忽然一拍桌子叫道:“不好!快,集合队伍,去下秀水桥。”
安田一在地图上瞄了一眼,立刻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面色一变,立刻双腿并拢“哈依”一声,然后咚咚咚的跑了。
天谷转身朝自己的通讯班班长九田下义少尉说:“赶紧给总部发电,我军遭到优势学兵军的进攻,支那人炮兵部队庞大,请求航空兵不间断的支援。另,盼18师团能向下秀水桥靠拢接应我军,我军已经被围了。”
学兵军位于李岭下面的指挥所里,接到狼牙小队反馈的信息之后,李汉魂面有喜色,对欧阳云说:“司令,刚才的炮击很有成果,日军炮兵部队被完全击溃,装甲部队也损失不小,萧逸中队长建议我军痛打落水狗!”
欧阳云说:“落水狗肯定要打,但还不是时候,等等再说,看日军作何反应。”
几分钟之后,葛云飞兴冲冲的站起来说:“报告司令,前方狼牙小队来电,日军开始朝下秀桥撤退了。”
欧阳云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和李汉魂对视一眼,他说:“看来国崎登和天谷直次郎还不是太笨,他们已经洞察我们的‘意图’了。好,我现在命令,按照原先的作战计划,全军出击!”
电报声电话声响了起来,参谋们、电报员们开始按照分工给各自负责的部队发电或者打电话,很快,原先定下来的,从五师中筛选出来的两个团开始追随日军而去,而其它的部队在潜伏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沿着之前装甲部队的行军路线,朝秀水河奔去。
下秀桥西面,王长运赤膊着上身,正和士兵们一起在挥汗如雨的挖掘着工事。在他的旁边,团指导丁办学拿着他的衣服,一脸愧疚的说:“老丁,你就让我干一会吧!我打仗不太在行,但是挖挖泥巴还是可以的。你待会还要指挥战斗,别太累着了。”
王长运长得三大五粗的,嗓门也大,他一边奋力将一铲土送到壕沟顶上,一边道:“球,挖会子土有啥累的,你不知道,我在老家赶农忙的时候,可是能连干三天三夜不合眼的。”
王长运说话总是虚虚实实的,丁办学也不当真,笑道:“我看出来了,司令一直提倡官兵一体,不过,你们闽粤出来的官,很少有人像你这么快接受的。对了,指挥部还没有消息过来吗?”
“是啊!奶奶的,要是小鬼子不从这里走,我们可亏大了。没捞到仗打不说,还白白流了这么多的汗,”说到这里,他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把工兵铲一扔,双手扒住壕沟边,两腿一个蹬踏就上来了,说:“不行,老子得发个电问问去,光挖土不打枪的话,太球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王长运这边刚刚要找电报员,参谋长土岱便带着一份最新的电报来了。老远的他就喊:“老王,好消息啊,小鬼子过来啦!”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王长运的影响,604团的军官们,除了丁办学这个“怪胎”,其他人无一不是好战份子,这其中,便数参谋长土岱和团长王长运两个最为突出了。
王长运的大嘴登时就咧开了,大笑着问:“真的?”双手在迷彩服上擦了擦,接过电报仔细,登时笑得更加大声了。将电报签收了,然后交给土岱保管,他朝四野大吼:“狗日的,都给老子听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张了。兄弟们,加紧加紧——司令可是说了,这一仗的成败,关键就看我们的啦。嘿嘿,听说打得好,还能混个光荣称号啥的。嗯,那个什么‘英雄团、模范团’什么的,咱们也整一个,多神气啊!”
土岱接茬道:“就是就是,看人家一军,拥有光荣称号的团都有三个了,咱们凭什么不能搞一个!嘿嘿,希望小鬼子多来一点就好了。”
丁办学听得直是苦笑,心说还兴这样的,打仗难道不死人啊?他们是不是以为过节呢?
这时,土岱应该是猛然想起的,低声对王长运说:“老王,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
“区军长可是让我们保守实力的,我们现在可是违反他的命令了啊!”
王长运斜了他一眼说:“球!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保存个球的实力啊!区军长老糊涂了,别听他的。”
论排兵打仗,学四军中能够强得过王长运的其实不多,而他之所以在团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六年,关键就是这张嘴太臭了。土岱没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大声嚷嚷,要知道,丁办学可还在旁边呢,而在闽西军官的心目中,这些所谓的政治主任、团指导,其实就是欧阳云布下的眼线。他看了丁办学一眼,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丁办学对他的心思一目了然,不过,他只是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说。说起来,学兵军下派给学四军的整治工作人员不在少数,不过似乎只有他的处境最好,其中的关键就是摊上了王长运这么个主。学四军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是众所周知的,而欧阳云并没有对他们另眼相看,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双方之间的矛盾,其中,“王老粗”(王长运的诨号)等心地比较简单的,更是一下子就被收买了(区寿年语)。
604团的官兵们在加入学兵军之前,并不擅长土木作业。这和王老粗的带兵方法和打仗手段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在整个闽系军队中,604团向来是以打硬仗出名的。而王老粗在战场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亲自端着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然了,为此他也没少负伤,不过他似乎是个福将,每一次都只是负了点小伤而已。对于学兵军如此强调土木作业的训练,王长运开始很难接受,也正是因为此才得以被欧阳云所熟识。按他的想法,打仗关键在于要敢冲,所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然,被欧阳云罚进进修班呆了两个星期之后,接受到了一系列的理论,他恍然大悟,这才开始重视团队的土木训练。由此,也才能在这次战斗中接获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
远方,似乎已经传来了日军的脚步声,而604团以下秀桥为中心的三道扇形战壕还没有完全开挖好。接获确切战斗任务的王长运精神亢奋的大声呼喝了一通之后,再次跳进战壕,抡起工兵铲使劲的铲起土来。
发生在下秀桥的战斗,注定将是第二阶段最为关键的。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
604团获得的战备时间还是太短了,预想中的三道战壕只有第一道和第二道完全达到了学兵军的作战要求,第三道战壕才完成了一半。不过幸运的是,天谷支队还有国崎的支队的炮兵部队对哦已经覆灭,而且,装甲部队所剩无几。在可以目测到日军的时候,王长运相信,凭借他们手中犀利的武器,别说守住阵地了,便是将这股日军全歼也是可能的。当然,真要做到这一步也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鬼子不会跑路。
“团座,鬼子距离我们只有一里路了!”负责侦察敌情的侦察连连长肖敏气喘嘘嘘的跑来向王长运报告。
王长运点点头,拿起了电话,接通了一营营长王飞。
“我是王长运,小鬼子上来了。王飞,我对你们营的要求是,坚守三小时,有没有信心?”
王飞算是604团中极少数比较正常的军官,闻言沉稳的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保证,是必须做到,三个小时以内,我不会支援你一兵一卒!”
“是!”
战斗任务下达后,王长运在指挥部里坐下来,开始擦拭保养自己的枪支。
肖敏跟进去,有点猴急的说:“团座,真的让一营打三个小时啊?小鬼子可有三千多人呢,还有四辆坦克,六辆装甲车。”
“怎么?你担心一营扛不住?”
肖敏挠挠头说:“那倒不是,一个班四挺机枪、一门迫击炮,这种火力,别说三千多鬼子,就是三万,只要子弹充足,我相信一营也能扛住。我是不甘心让一营吃独食啊……”
王长运哈哈大笑,伸手在他屁股上使劲来那么一下,道:“放心吧,仗有的打,小鬼子不是还有个18师团嘛,那可是两万多人马,嘿嘿,如果司令所料不差,18师团肯定也会强攻下秀桥,届时,不是我们有没有仗打的问题,是能够顶得住吗?两万多人哪,球!”
学兵军突然发动的炮袭实在是太猛烈了,只是一轮炮击,国崎支队五千余人便被干掉了几乎三分之一,然后,在学兵军两个团的衔尾追击下,又丢了大约五百余人。当然,这些对日军的打击还能让其承受,几乎要了国崎支队老命的是国崎登竟然在第一波炮火侵袭中就挂了。如果不是天谷直次郎在国崎支队官兵心目中还有那么一点威信,想来这支队伍已经溃散了。
按照欧阳云的吩咐,追击的两个团跟得并不是很紧,所以日军得以在逃跑时整合队伍,于是,这股日军越来越不像是逃跑,倒像是有序撤退了。而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日军几乎将全部的伤员都带走了,这无形中自然增加了日军的负担。
把目光投向学五师和60师的主力部队,此时,欧阳云正在指挥着随报的记者给李汉魂拍照——李汉魂手上举着一把日军指挥刀,右脚踩在一个日军军官的尸体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欧阳云又不务正业了,而这一次的灵感同样来自于葛云飞破获的日军电报。正是从天谷直次郎发给派遣军司令部的这份电报中,欧阳云获悉,之前的炮袭竟然打死了国崎支队的支队长国崎登。国崎登可是个少将哪,他也是南京会战开始以来中方打死的第一个日军将军级人物吧!难得啊,可得好好利用。于是乎,便有了上面那一幕——给大功臣李汉魂拍一张踩着日军少将尸体的照片,这样不仅能够鼓舞士气,同时还能宣扬学兵军的战绩——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
几乎就在同时,当欧阳云正为国崎登的死亡而感到莫名兴奋的时候,上海,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部里,松井石根正在为这件事痛斥着一帮子参谋。无疑,一个旅团长级别的大将的阵亡,肯定会给老鬼子带来负面的影响。而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给予其这一重创的竟然就是几天前在江阴要塞重挫了第三舰队的学兵军。
“八格!为什么我们不能掌握学兵军的行军路线?我们有的是侦察机,为什么?”
“八格!制定行军路线的时候,你们就没有考虑一下沿途可能遭遇的支那军队吗?学兵军将是阻碍皇军前进的最大阻力,这一点我已经强调多次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引起诸位的重视……”
日军参谋本部原先的计划,是在半个月内打下南京,然后以南京为中心,直接朝中国内陆推进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路线就是从台湾还有浙江同时发起对闽粤两省的进攻,一定要将学兵军扼杀于萌芽之中。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推算,半个月内占领南京或许还有可能,但是想要推行下一步行动却有点力有不逮了。因为,战线虽然推进迅速,但是部队的伤亡却也极大,别的方面不说,但说江南一带,作为主力的国崎支队还有天谷支队目前已经被打残了,而第18师团是不是能够将学兵军击垮,也还是未知数。
松井石根正在上海发泄着雷霆之怒,镇江郊区的下秀桥西北面,天谷和国崎支队的混合部队,也和学兵军604团正式卯上了。
因为后面还有两个团的学兵军呢,所以,当发现下秀桥果然被占领之后,天谷直次郎没敢下令部队全数扑上,而是命令国崎支队第41联队下属的编制保持得较为完整的第一大队在四辆坦克的配合下向604团的阵地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604团阵地的第一道战壕里,全身伪装的王飞放下望远镜,抓起勃朗宁!”一扣扳机,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啪啪!”“嗒嗒嗒!”登时,枪声疾风骤雨般的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反坦克枪那特有的沉闷的响亮枪声。
日军进攻的部队只有一辆坦克加半个中队的鬼子,学兵军这厢枪声一响,除了被击倒的二十余个鬼子,其它的小鬼子立刻潮水般退了下去。
“佯攻!”王飞悻悻的放下枪,整个人就势趴了下去,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一营担纲第一轮防守任务的是一连。一连长于小山此时也怏怏的放下了枪,朝四周喝道:“好了,都停下,小鬼子试探的。”而在距离他大概六十米左右的一个竖向交通壕里,正在代令的二连长顾省骨听见骤起的枪声忽然变得稀稀朗朗的,不禁笑了,对身边的连指导张建说:“哈,小鬼子肯定是佯攻,嘿嘿,于小山这家伙一定非常失望吧。嗯,看来我们二连不上,这仗绝对激烈不起来。”
张建微笑着没有说话,而就在顾省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忽然,空气中传来了“哐哐”的响声,紧接着便是迫击炮弹撕破空气的“吁——”,他立刻叫道:“球,这回是真攻了,哎,,于小山这小子这回赚大发了。”
前面有说过,王飞是604团里为数不多的比较正常的军官,之所以这么说,就因为在王长运的影响下,604团所有的中低级军官,几乎个个都是战争狂,都是上了战场为求痛快从不吝命的狂人。
如顾省骨预料的那样,当小鬼子开始发射榴弹的时候,于小山这个一连连长登时兴奋得满脸红光,驳壳枪一挥大吼道:“兄弟们,这回是正儿八经的,都给我打起精神——”“轰!”他话没说完,一枚榴弹无巧不巧的击中了他前面的土堆,然后,激起了大片的泥土,几乎直接将他活埋了,而他鼓舞士气的话自然也被打断了。
在勤务兵的帮助下,他灰头土脸的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破口大骂:“丢你老母!敢阴老子!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将鬼子放近点再打!”
警卫员在旁边提醒:“营长在指挥呢。”
“哦!”于小山看向不远处的王飞,却见他朝自己笑了一个,然后说:“你指挥吧,我马上要去指挥部。”
“好!”于小山咧嘴笑了,然后踹了警卫员一脚说:“臭小子,不早提醒我。”然后,他微微探头,发现冲得最快的那部分鬼子距离自己的防线已经不足一百五十米了,而最前面的那辆坦克已经开始放炮了,他大吃一惊,立刻朝左边喊:“江胖,快,打掉那辆坦克!”然后又朝身后望了望,骂道:“他娘的,我们迫击炮呢?!”
江胖正是反坦克小组的组长,他们组一共二十个人,装备了五支反坦克枪还有一门战防炮。闻言,他嘀咕了一句:“老子早就开始打了,等你发令,小鬼子的坦克都撵上来了。”
于小山看了那边一眼,立刻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多余了。因为顺着那道斜坡,战防炮已经被推上去了,此时,三个战士正在手脚利索的装炮弹呢。
日军这一轮进攻,出动的正是刚才佯攻的中队,所不同的是,在这一个中队的鬼子后面,足足一个中队的迫击炮正在此起彼伏的肆虐着,显然,在失去纯炮兵部队之后,天谷直次郎只能依赖这些迫击炮对进攻部队进行火力支援了。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一)
前方的战斗终于打响了,王长运擦拭枪支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而细心的人此刻观察他的话便会发现,这位以脾气暴躁闻名的团长,此刻的双耳竟然在微微跳动着。显然,他正在凭借自己的听觉判断着战场上的形势。
王飞找到王长运的时候,后者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此刻正站在几个弹药箱上,拿着望远镜朝前线眺望着。
日军的迫击炮很多啊,而且,炮手的素质相当不赖——即使对方是自己痛恨的敌人,王长运依旧不得不如此感慨。
王飞前来正是为了那些迫击炮。
“团座,必须把小鬼子的迫击炮给端了,不然的话,我们即使能够守住,伤亡也会非常惨重。”
“你有什么好办法?”难得的,王长运没有口出狂言。
“组织敢死队,反冲锋,时机么,等小鬼子的下一轮进攻,放近一点再打,要肉搏战缠上去,然后追着鬼子冲击他们的迫击炮阵地。”
小鬼子的迫击炮阵地距离王飞他们的防线大概有六百米,这样的距离,如果没有掩护直接扑上去,无疑于送死。可是,这些迫击炮不摧毁的话,始终是悬在604团头上的一把利剑。
王长运想了想,牙齿一咬道:“也只有这样了,肖敏!”
“到!”肖敏跑过来,站得笔直。
“挑选一个排的兄弟,准备去炸毁小鬼子的炮队。条件嘛,独生子、结过婚的不要。”
“是!”
当肖敏带着三十个人跟着王飞到达第一道战壕的时候,第一轮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日军一个中队的鬼子反复冲逢了三次,最终撂下近百具尸体有序的撤退了。
“学兵军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日军前线,天谷直次郎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安田道。
安田一毕恭毕敬的说:“只有靠小炮部队了。”
“后面的战况如何?”
“支那人在挖掘工事,奇怪,他们想打持久战吗?为什么不前后夹攻!?”
“我们现在的对手是支那60师,他们原本是中央军的,刚投靠学兵军不久,或许是想保存实力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怕把我军逼急了,这是为了避免伤亡,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欧阳云倒是相当的谨慎哪,和传说中可不像——据说,他和那个楚天歌在平津两个人就杀死了我们二百余帝国武士。”
安田一做咬牙切齿状:“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是的。下面,让第一大队全体压上吧,趁后面的支那人还在挖掘工事。”
日本人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让王飞还有王长运有点目瞪口呆的是,这一次竟然是近千鬼子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密集攻势。
敌人一下子压上了一个大队的兵力,没用王长运指挥,王飞直接将二连、三连都投进了前线。接到命令,顾省骨登时就乐了:“哈,这么快就捞到仗打了,看来于小山这小子刚才打得不行啊!”等到了前线,他抬头观察一下敌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骂道:“球!小鬼子开始人海战术了,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争夺本团王牌连的机会来啦!”
后方,王长运发现这一新情况之后,立刻对土岱说:“这里交给你了,我得亲自到一线去。”
土岱急了,吼道:“不行,你可是团长!”
王长运一眼瞪过去,喝道:“团长怎么了?团长不能上前线?毛!”然后,带着团部警卫人员就上去了。
“王长运,你小子目无军纪!”土岱在他身后大喊。
王长运冷笑:“球!”猫腰,跑得更快了。沿着交通壕跑出去五十米左右,他猛然想起什么,停下朝土岱大喊:“别忘记给张长生还有牛一得发个电报,告诉他们,老子亲自带人冲锋去了。”
张长生还有牛一得正是那两个负责衔尾追击日军的两个团的团长,其中,张长生和他们还同是60师的,率领的是601团。
土岱也真是气到了,闻言大骂:“娘的,老子还以为你小子真不怕死呢!”
“嘿嘿!”王长运奸笑着又快跑起来。
而土岱则急忙去让电报员发电。自己这个老伙计的脾气他太清楚了,他现在只怕因为自己的耽搁,造成张长生还有牛一得出兵迟了,那样的话,王长运这回可能真就挂了。
此刻,张长生和牛一得两个人正在601团的临时指挥所里对照着作战地图探讨着什么,忽然,601团的参谋长胡炜急急的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喊道:“老张,牛团长,紧急情况!”
“嗯?”两个人抬起头齐齐看向他。
“王长运那小子又犯疯病了,竟然想凭借一个营的兵力和一千多鬼子玩白刃,说是要趁机端了小鬼子的迫击炮部队。土岱请求我们对日军发起夹攻。”
牛一得和王长运并不熟,但是张长生对其却是相当的了解,当下就大声骂道:“这个王疯子,尽整些没的事情,得,这回我们是攻也得攻,不攻也得攻了!”
牛一得苦笑,道:“是啊,总不能看着这小子被小鬼子给打死啥!娘的,这算不算是变相威胁啊?”
张长生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行动吧!”不过在牛一得走出去几十米的时候他又提醒后者说:“老牛,别太认真,拖住后面的日军就成,真把小鬼子逼疯了,可就违背司令的初衷了。”
牛一得头也没回的点点头、挥挥手说:“明白,就这样了。”
欧阳云之所以不让一下子吃掉这股日军,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之为饵,将日军第18师团骗过来再说。
604团阵地的第一道战壕中间位置,肖敏走到王飞身边,问:“王营长,现在怎么办?还等小鬼子靠近了再扑出去?”
王飞斜了他一眼,喝道:“找死啊!阵地丢了算谁的责任!再等机会吧!”
肖敏其实也是这样想的,闻言也不是生气,笑笑就带着那三十个兄弟插到防卫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去了。
双方率先交火的还是迫击炮部队,“空空空”的声响之后,“吁——”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一营有壕沟做掩护,有些手脚勤快的战士还抓紧时间挖出了防炮洞,所以在榴弹对射中受到的打击有限。反观小鬼子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也不知道是604团的迫击炮射手们水平太次还是他们有意为之,反正,本来应该落向日军迫击炮阵地的榴弹,其中倒有一半砸向了日军步兵方针,结果,短短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小鬼子愣是倒下了将近五十余人,而受伤者更是达到了将近百人。
炮兵乃步战之王啊!哪怕是上不了台面的迫击炮!
王长运在交通壕里的行军速度非常的快,当他出现在王飞身边的时候,小鬼子前锋距离他们还有一百多米呢。
看见他竟然亲自上来了,王飞和一营的战士们并不惊讶,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团座,这一轮,还是按常规打吧!”王飞说。
“球!怕了?”王长运冷冷的看着他说。
习惯他这德行了,王飞脸色不变,淡然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有没有价值。”
王长运哼了一声,道:“小鬼子的迫击炮必须尽早摧毁!”然后他转向四周大声说:“兄弟们,先部开枪,将小鬼子放近一点——现在,都听我的命令!”
王飞见他固执己见而且剥夺了自己的指挥权,急了,道:“团座,这样不行啊!日军太多了,万一偷鸡不着蚀把米,我们这道防线可就丢了!那样的话,下面还怎么打?!”
王长运嘴角一撇没理他,直接从一个警卫战士的手上夺过一把枪,然后装上刺刀,大声喊道:“全部给我上刺刀!都听好了,待我发令之后,一轮齐射,然后就冲上去!反坦克小组的,都给我把反坦克手雷准备好了,枪炮不管用的话,直接用手雷炸!听到没有。”
“听到了!”反坦克小组的战士们大声齐答,一个个好有信心的样子。
“团座,我们机枪手怎么办?”一个机枪射手问。
“端起机枪上去扫射?会不会?”
“嘿嘿,知道啦!”
日军国崎支队41联队第一大队的鬼子在大队长林田静藏少佐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朝604团的阵地靠拢着。距离敌军只有一百五十米了,不少鬼子兵不禁微微弯腰;一百米,林田少佐感到有些意外了,因为,对面的支那军队除了迫击炮一直没停之外,其它部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支那人想干什么?他不禁这样想,这样一想,便不禁给士兵们提了个醒:“小心,支那人也许有阴谋!”五十米,支那人还是没有开枪,林田开始怀疑敌人已经放弃第一道防线了,心中微喜,指挥刀一举,大喝:“冲锋!”
小鬼子立刻挺起身来,阔步向前,三辆本来以蜗牛般速度前行的坦克也猛的加速,屁股后面冒出一股黑烟便怪叫着扑了上去。
“三十米了!”王长运的身边,王飞不禁开口提醒。而他这句话才喊完,王长运已经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开火!出击!”然后,扣动着扳机便跃了上去。
“冲啊!”“打!”……呐喊声响成一片,一营的战士们纷纷跃出战壕,同时,手中的枪支猛烈开火。登时,措不及防的小鬼子便倒下了一大片。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二)
王长运的这种野蛮打法,严重出乎了天谷直次郎的意料,在他原先的想法中,604团这小股支那军队应该死守才对,毕竟,对方并不是学兵军嫡系,作为曾经的中央军,奉某人的旨意,应该作重保存实力才对。
604团出击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其中必须予以重点褒奖的是反坦克小组。就在日军缓缓朝前推进的时候,江胖审时度势,放弃了使用反坦克枪,而是重点装备了反坦克手雷。江胖做战前动员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打仗肯定要死人,不是你就是我,兄弟们,这一回,就让小鬼子见识一下我们闽系的厉害吧!我们!不是鱼腩!”
鱼腩一词,自然也出自欧阳云之口,而江胖有幸学到,则源于一次训练时遭遇了突击检查。当时,欧阳云便是这么毫不留情的贬损他们的。
“鱼腩,你们就是一群鱼腩而已!”
三辆坦克是天谷直次郎最后的依托了,因此,日军对它们的防护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当到达学兵军战壕前的时候,本来应该担纲步兵掩体的坦克反而成了被保护对象,每辆坦克都被十几个鬼子围在中间,这无疑限制了江胖他们的行动。
“战防炮!奶奶的,连肉墙一起打!”关键时候,江胖如此发号施令。于是,就在王长运发布冲锋命令之前,坦克组足足一半的成员蓄势以待,各自扶着战防炮的一个部位,在斜坡道下面做好了冲锋准备。
王长运一声令下,一营的战士们鱼贯而出,江胖一声大吼:“搞!”所有人一起用力,战防炮登时被推出了战壕,下一刻,射手申明根飞快的摇动摇把,然后用手用力一拉绳索——“轰”!战防炮开火了。
距离太近了,事实上,就在战防炮刚刚露出头的时候,掩护着正中那辆战车的小鬼子已经有不少人半蹲下来,开始瞄准射击。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比申明根慢了一步,而这直接导致那辆坦克连同挡在前面的三个鬼子,被第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在爆炸声中稀里糊涂的去见了天照大神。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血淋淋的。三十米的距离,双方都处于告诉运动中,几秒钟就发生了接触。当然,最先代表主人进行接触的是子弹,那些高速旋转的子弹甚至速度还没有加上去,就已经击中了目标,高速旋转的子弹往往能够将一个人受创部位撕裂开碗口大的一块——当然,这是学兵军的子弹,小鬼子的子弹则都是在对手身上洞开一个洞。
604师的制式武器主要还是中正式,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装备了卫青式冲锋枪。至于卫青式突击步枪装备的人却很少,中正式和卫青式相比,拼刺方面要强一些,当然,火力的延续性上就远远不足了。
由此,虽然王长运喊出的口号是白刃战,实际上呢,那些手拿卫青式冲锋枪的战士如何肯舍弃手中可观的火力输出,用其中一些人的话说:“球!老子手中的卫青式一扫一片,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和小日本拼刺刀。嘿嘿,老子才不会那么傻呢。”因此,真实的情况是,拼刺的和用冲锋枪扫射的几乎各占三分之一,而最夸张的,自然是那些机枪手了。好在去病式通用机枪还有捷克式轻机枪分量不是太重,单个人抱在怀中还能应付,倘若是马克沁重机枪,想来机枪手们就要苦不堪言了。
“八格!卑鄙的支那人!”众所周知,小鬼子的步兵操典中关于拼刺有着一系列的操作规程,其中让欧阳云最感到可乐的便是那退子弹这一步骤了。所以,当不少小鬼子因为还在忙着退出枪里的子弹而被扫射在地的时候,不少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王长运打起仗来浑然没有一个团长该有的觉悟,他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枪射刺挑,所到之处无人敢挡其锋芒。一枪撂倒一个鬼子,后者倒下之后不甘的呼喊了一声,他听得真切却不明白意思,便问身边的肖敏:“小鬼子鬼叫什么呢?”
肖敏是侦察兵,训练手册中包括学习熟悉日语这一条,当下笑道:“小鬼子骂你太卑鄙,说是拼刺却又开枪。”
王长运哈哈大笑:“球!老子管他,兄弟们,杀过去!”
“支队长阁下,情势不妙哪,对面的支那军队十分骁勇!”日军本阵前方,安田一目睹了前线的战况之后,有些担忧的对天谷直次郎说道。
天谷直次郎也面有忧色,他没想到对手如此棘手,兵力远逊于自己、又占有地势的情况下竟然会主动出击。
安田一再次说:“是不是要派增援部队,支那人显然不是短暂的冲锋,我担心他们会和后面的支那人前后夹攻……”
安田一话没说完,好像为了验证他独到的眼光一样,日军后面传来了隆隆的枪炮声,同时还有冲锋号。
天谷直次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让林田少佐撤回来吧,对了,先把迫击炮部队撤回来,这是我们最后可以倚仗的重火力了。”
“哈依!”
不得不承认,天谷直次郎的战场感觉很好,总是能及时的抓住战场中的微妙变化。不过,他却低估了604团推进的速度,或者,是低估了王长运这小子的狂性吧!因为正是在他的带领下,一营的官兵们冲上战场之后,就好像离弦之箭一般,一味的猛打猛攻,短短十分钟就将日军部队密集的阵型突了个稀巴烂,由此,肖敏他们也获得了摧毁敌人迫击炮部队的机会。
当那些鬼子炮兵抬起头来,猛然发现了身着迷彩服的学兵军官兵的身影,他们完全惊呆了——前方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就他们的惯性思维,支那人是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的。因为据上可靠情报,拦在他们前面的不过是支那人的一个团一千余人而已,而且还是刚刚加入学兵军的乙级团。学兵军再厉害,但是想凭借一千多人硬憾已方三千多人的大部队,对面的指挥官是不是疯了?!迫击炮中队的中队长佐野茨这样想着,直到被肖敏一枪撂倒这才回复正常——学兵军真的主动发起了进攻,而且似乎取得了优势——这样想着,他带着灰暗的心情去见了天照大神。
王长运的耳朵很好,日军后面的枪炮声一起他立刻就乐了:“哈哈,张长生和牛一得还不错,不舍得让我去死。兄弟们,加把劲,炸了鬼子的迫击炮我们就回去!这一仗,我们已经胜了一半!”
对于后面的学兵军部队的进攻,天谷直次郎并不担心,但是,当看见迫击炮阵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的时候,他脸色灰败就好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
迫击炮是小规模作战不可或缺的支援火力。如果连这唯一的重武器也失去了,可以想见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只能待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待友军的救援了。而作为一名骄傲的军人,这是天谷不耻去做的。当然了,现在就是他不想也没有办法了。对面的学兵军火力如此之猛,又有完善的工事,没有迫击炮进行近远程打击,他几乎不敢想象一旦发起冲锋的话会是什么景象。虽然,他的心中固执的认为,三八大盖是优于中正式还有那所谓的卫青式的,但是一想起卫青式那持续性的火力输出,他就感到头皮发麻——他想:也许,帝国的军工企业是要自省了,我们的军事科技真的还领先支那人吗?
发生在下秀桥西北面的这一场战斗,是第二阶段最为激烈的一战。是役,王长运出其不意的发起了一次反冲锋,结果,虽然604团一营的伤亡人数超过了半数,有一个排甚至拼光了,但是给予日军的打击却也是巨大的。日军的伤亡人数倒也不算太夸张,不过战死三百人、受伤一百余人而已,但是因为其迫击炮尽数被毁,实际上从这一战之后,以天谷直次郎为首的这股日军已经全面陷入被动局面,说的不好听一点,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欧阳云在这场战斗结束一个半小时之后得到了消息,当时他就笑逐颜开,对李汉魂道:“这个王长运真是不错,以一个营的人马就敢对一个大队的鬼子发起反冲锋。小鬼子还有三辆坦克呢,哈哈!对于604团要予以嘉奖,嗯,授予一个荣誉称号怎么样?就叫下秀桥光荣团?”
李汉魂内心其实并不赞成这种战术,在他看来,604团这一次虽然侥幸获胜,但是其实风险非常的大,弄得不好甚至就会破坏军团的整个作战计划。不过,欧阳云在兴头上,而604团这个胜仗所带来的正面作用也确实不小,他于是微笑着说:“可以,这样的话,对其它部队也是个激烈。不过,我觉得也有必要婉转的对王团长提出批评——毕竟,这一仗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王团长之所以能够得逞,其实有很大的偶然性。司令,你想过没有,一旦失败的话,那可是会影响我们整个战局的。”
欧阳云想了想,晒然一笑:“也是,不值得提倡,但是,嘉奖还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一营——听说营长王飞之前是反对这种战术的,这个人在604团中倒是另类啊?!”
“是啊!他和王长运在一起,他倒更像是做团长的。”
“哈哈!如此看来,604团倒是藏龙卧虎啊!……”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三)
这一天后面的战斗,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
王长运导演的一场反击战,彻底的将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的联合残余部队最后的一点士气给打没了。虽然这支日军残部还保留着大约三千人的编制,事实上,无论是欧阳云、李汉魂等学兵军将领还是天谷直次郎和松井石根等日军将领,他们都清楚,等待这支部队的最终命运肯定是被完歼。
至于学兵军为什么在这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忽然停手,学兵军自有其打算,而日军也清楚对手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可怜的是,即使知道学兵军在挖掘陷阱,想要坑杀更多的皇军,松井石根包括天谷直次郎却不敢轻言放弃。侵华战争从1931年开始打到现在,日军成编制被歼灭的部队,好像只有第108师团,当然了,最终好面子的日本人还是将这支部队重新编制了起来。\如果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被全歼,那将会对整个战局怎样的恶劣影响?先别说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了,那时肯定会成为一个笑话——毕竟,随着这一路日军的被消灭,对南京的包围圈肯定无法形成,届时,战初制定的歼敌主力军于南京郊野的计划肯定泡汤,更别说彻底的摧毁支那人的士气了。先不说这些战略上的,便是从个人前途出发,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此时,松井石根已经隐约觉得,将第18师团往镇江方向填有些不妥当了,因为根据侦察机提供的情报,学兵军主力已经越过秀水河,很有可能再次以下秀水桥为狙击线,对第18师团展开围歼战。\至于天谷直次郎,他其实很想来个玉碎,与学兵军拼个你死我活,不过,考虑到604团表现出的强大战力,想到一旦自己这支部队全军覆灭带来的恶劣影响,他左思右想最终却没敢下这个决定。
战局正在朝欧阳云和李汉魂当初设想的方向迈进,这让欧阳云多少走出了镇江一战的阴影,自信心也再度膨胀。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学兵军主力部队沿着秀水河绕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下午四点多钟,终于脱离了日军侦察机的监控,失踪了。
此时,第18师团以步兵第23旅团为主的一路气势汹汹的杀往了下秀水桥。其中,担纲先锋的是由寺町俊一少佐率领的步兵第56联队下属的第一大队。\
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对于救出天谷还有国崎支队是真下了决心的,为此,特地征调了六架战机帮助牛岛贞雄攻打下秀桥。
是时,王长运已经早早的掌握了敌情,他蹲在心挖就的一个临桥的防空洞洞口,循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用望远镜朝天上张望,很快就逮到了一架飞在最前面的日机。看着日机飞行员那冷酷的面容,他放下望远镜,下达了防空命令。然后,缩进防空洞,他大声骂道:“球!这波小鬼子有点来头啊,居然搞到飞机来支援。***,老子要是有一个高炮营就好了,才六架日机,肯定能够全揍下来。”
土岱就蹲在他对面的一个防空洞里,闻言道:“学一军、学二军、学三军的团级里都有防空兵,老王,我说,是不是司令歧视我们闽军啊?说起来,我们也是从广东出去的嘛……”
他话没说完,天上忽然响起了“吁吁——”的声音,王长运立刻扣上头盔,然后骂道:“****落下来了,赶快缩回你的乌**!”
“球,你才是乌**!”
“轰隆隆——”爆炸声此起彼伏,王长运大张着嘴巴,两个耳朵扑棱着,却是想听听有没有打炮的声响。\
日机的轰炸让604团的官兵们辛辛苦苦挖起来的战壕变得千疮百孔,不少地方都因为泥土的堆积而填平了。六架日机在投光所有****之后,又用机枪对阵地进行深犁,而就在此时,日军的进攻发动了。\
寺町俊一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指挥刀一挥:“前进!”日军一个大队千多鬼子便排着密集阵型压了上来。
“团座,小鬼子开始进攻了!”瞭望哨第一时间将这一情报汇报给了王长运。
王长运:“不急!等鬼子的铁鸟飞走再说。肖敏!”
“到!”肖敏从不远处的一个防空洞里探出头来。
“你们连的兄弟还有多少人?”
肖敏眉头一锁,显得有心伤感,道:“还有七十六个!”
“赶快去领手榴弹,等会,你们就用手榴弹给我把小鬼子炸回去!”
“是!”
“侦察连集合了!兄弟们,去军需处!”
“是!”
肖敏带着所有侦察连的幸存弟兄冒着鬼子战机的扫射在战壕里飞奔,等他们跑过一百多米的死亡线到达军需处所在的防空洞群,七十六个人已经只剩下六十三个了。\
此时,寺町俊一的大队已经来到了桥的对面。
下秀桥是一座石桥,桥长五十余米,桥面宽度不过五米,并排而行的话最多能同时通过八个人。寺町俊一下令五中队担纲首攻,还有三个中队的鬼子则沿着河面趴下,假设迫击炮和枪械,准备压制桥对面敌人的火力。\
日机和地面部队配合默契,重点围绕着三营负责防守的第三道战壕肆虐着。如雨的子弹打得三营的官兵根本不敢出防空洞。不过,肖敏的侦察连却无所畏惧,战士们将手榴弹抱在怀里,猫腰跑了过来,在此过程中,再次倒下了二十一人。
五分钟左右过后,日机终于打光了子弹,然后在战场上空盘旋一周便飞走了。而此时,冲得靠前的日军已经跑过了桥,距离第三道战壕不过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了。负责瞭望的战士看见肖敏,立刻向他报告了敌军的位置,肖敏拿起一枚手榴弹,拇指套在拉环里,忽然一声大喊:“兄弟们,揍***鬼子,为兄弟们报仇!拉环——一二三!投!”
“投!”“炸死***!”……伴随着战士们的呼喊声,几十枚手榴弹朝鬼子头上扔去,然后在距离地面五米左右的距离凌空爆炸,登时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朝四下爆射开数以千计的弹片。\
日军五中队的中队长名叫山田益信,他走在队伍中间,正欣喜自己的部队已经通过了大桥,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区域,没想到学兵军竟然会来这么一手,大惊之下,立刻狂呼道:“卧倒!卧倒!”
还是迟了,或者说并不管用。几十枚手榴弹,超过三分之二都是凌空开花,这种情况下,除非有掩体,否则杀伤范围内根本无所遁形。
下秀桥这边,本来还生长着庄稼,不过604团在建立阵地的时候,早就将庄稼全数拔掉了,甚至还将地面平整了一下。\所以,除了日机轰炸心制造出来的一些坑坑,小鬼子根本没有地方进行藏身,顿时,一片惨嚎声中,第五中队的鬼子倒下了足足有三十余人。
日机机枪的扫射声一停,王长运就趴到了战壕上,看见肖敏他们制造的惨剧,他咧嘴大笑道:“炸得好!”然后便以自己独特的大嗓门嘶喊道:“三营的兔崽子们,开工了!给老子狠狠的打!娘的,不就是比我们多了飞机嘛,有种你们一直用飞机炸!”说着,他已经抢过一挺机枪,率先朝鬼子猛烈扫射。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日军冲过桥面的一个小队鬼子全数报销,而停留在桥面上的鬼子则全数趴倒在地,被压制得都不敢抬头了。\
几乎同时,对面的日军也开始猛烈开火,随着枪响,三营很快出现了伤亡。双方隔着秀水河大概六十米宽的河面对射,三八大盖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尽显,这一仗,打得倒似乎比中午的那一战还要纠结。眼看着身边不时有战士倒下去,王长运急得双眼瞪得溜圆,口中的咒骂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息过。
二十分钟之后,日军的第一波进攻还是被打退了,不过,三营也伤亡了五十余人。
枪声稀疏之后,土岱找到王长运,建议说:“战线拉得太长了,鬼子有人数优势。老王,我建议收缩防线,重点防卫硚口,其它地方少安排一点,充作岗哨吧,防止日军从其它地方偷渡。”
王长运点头:“听你的!你安排一下吧,我得给司令部发个电。”
“怎么?这么快就求援?”
“没办法啊,后面还要防备天谷直次郎那个小混蛋,我们一个团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
“老王,你难得这样哦。”
“我担心鬼子从其它地方偷渡啊!知道我为什么不用迫击炮吗,就是担心这个,留作杀手锏呢。”
“司令说是坚守两个小时,看对面鬼子的情形,应该是先锋部队,一旦日军主力上来,有了大炮为辅,我们肯定打不过,早点求援是正确的。阵地要是丢了,我们的罪责可就大了。”
……
其实,不用王长运求援,欧阳云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当得知日军竟然出动了航空兵的时候,他便知道,604团的日子难过了。于是,他一边下令张长生和牛一得立刻对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发起猛攻,一边让装甲部队沿着秀水河往下秀桥方向疾驰,以尽快的支援604团,同时,他带着60师还有五师的主力部队,从秀镇出发,直接兜向了第18师团的后面。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四)
下秀桥,日军连续三次进攻被打退之后,牛岛贞雄率领的23旅团主力抵达了战场。看见下秀桥上下密密麻麻的日军阵亡官兵尸体,牛岛脸上的横肉跳动了两下,将寺町俊一喊过来大骂了一通:这是皇军的耻辱,支那人的守备力量只有一个团而已,为什么率攻不下?
寺町俊一被骂得完全没有脾气,只是一贯毕恭毕敬的哈依哈依着。
牛岛一边骂着一边在观察战场周边的情况,很快,他下令,56联队下属的第一大队和第三大队分别从下秀桥的上下游渡河,以对桥对面的学兵军形成三面夹攻之势。然后,为了掩护这两个大队的行动,他喝令将旅团所有的炮兵集中起来,对604团阵地进行持续炮击。
炮声隆隆,王长运背靠着战壕,最里面叼着一支烟。在他的旁边,土岱等人同样背靠战壕而坐。忽然,他朝王长运喊:“老粗,给老子吸上一口。”
“你自己的呢?”王长运赶紧捂紧了。
“嘿嘿,战前寄回老家了,你知道的,我家老爷子是个老烟鬼,老人家没抽过这么高级的烟,给他过过瘾。”
“切,做孝子啊!好吧,不过说好了,就一口,你小子要是多吸了,老子没收你的子弹。”
“要得!”土岱接过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正说:“安逸啊!”忽然,瞭望哨报告:两队鬼子朝上下游行去,看来是想找地方过河。
“怎么办?”土岱烟也顾不上抽了,看向王长运。
王长运笑了:“没关系,你忘记司令给咱们准备的那些铁西瓜了,该他们发挥发挥了。”
前面写道,为了加强604团的作战能力,欧阳云特地让工兵部队帮助他们布设了雷场。而王长运这个鬼东西,没有将地雷布在正面战场上,而是布在了两翼。他本来的想法,就是为了防止日军三面夹攻的,在这之前,因为日军屡屡只从正面发起进攻,他还有些纳闷,心说自己的苦心设计不会浪费了吧,现在看见日军终于开始分兵渡河,说实在的,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上海派遣军司令部松井石根的住处,他穿着和服坐在榻榻米上,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两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
松井石根:“你们刚才的提议很不错,但我想知道,你们有多少把握?”
“八成!”一个男人低下头道。
“八成?!那就试一试吧。现在南京的战局很困难,我不能为你们提供更多的战机,就十二架吧,分成三个波次的话,应该能够逮到机会。”
另外一人道:“十二架的话应该够了,我们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毒气弹。”
“欧阳云的存在对帝国的威胁太大了,那就这样决定吧。具体的执行时间,你们可以和牛岛贞雄联系。”
“哈依!”
……
下秀桥,战斗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56联队的第一和第三大队在大队长冈部惇少佐和下川义一少佐的带领下,已经分别渡河成功。其中,第一大队的渡河地点距离下秀桥大约有十公里,而第三大队的渡河地点距离下秀桥只有三公里。所以,率先发动进攻的是第三大队。
在两个大队的鬼子渡河的过程中,因为担心604团派出部队狙击,牛岛贞雄下令55联队在炮击停止之后发起了绵绵不绝的攻势。
面对日军潮水般的进攻,604团很快就陷入了兵力匮乏的境地。其中,三营几乎拼光了,现在坚守在阵地上的是一营和三营的混合部队,而二营也已经做好了顶替的准备。如果不是牛一得还有张长生一直保持着对天谷和国崎支队的压力,使其不能对604团展开进攻的话,想必604团的阵地已经被攻陷了。
“兄弟们!挺住!”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第三道战壕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604团一营和三营的战士们咬牙坚持着,在王长运的带领下,硬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打退了日军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肖敏的侦察连此时已经只剩下了六个人了。其中有三个人还负了重伤,便是肖敏本人,头上还被子弹掀掉了一块头皮,如果掀开他的头盔并扯掉纱布绷带,他现在的造型就像古时候的契丹人。
奇迹般的,王长运始终奋战在最前线,但竟然连擦伤都没有出现。
土岱和丁办学就没有如此好运了,其中土岱运气最背,屁股上竟然嵌进去两枚弹片,因此现在只能趴在阵地上,想再背靠战壕坐下已经不可能了。至于丁办学,则是全身多处被弹片划伤,此时身上缠满绷带,就好像一个木乃伊。
“小鬼子!来吧!爷爷不怕你们!”战斗进行到最为艰险的时候,一拨十几个鬼子竟然冲到了战壕前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王长运眼见一旦被他们冲进来那这道防线就有可能被攻破,大声嘶喊着,抱起一挺去病式跳到弹药箱上,朝着那拨鬼子扫射。
“噗噗!”子弹不时从他身边飞过,其中一枚竟然在他的头盔上留下了一道擦痕,但是,偏偏没有一发碰到他的**。反观对面的那群鬼子,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无一例外的被去病式射出的子弹撂倒,其中一个举着手枪的大尉,更是被一枪掀掉了半个脑袋,然后整个人朝前冲了两步,这才稻草一样的摔倒。
王长运大笑:“哈哈!***,再来啊!”更加用力的扣动扳机,然,对面五十米远处的桥面上,几个鬼子忽然半蹲下,朝他瞄准。
丁办学趴在一边看得真切,眼见王长运视若未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过去一把抱住王长运的腿就将他拖倒,在他耳边吼道:“老王!你不要命了!”
摔在地上,王长运这才醒过神来,看见丁办学龇牙咧嘴的脸,他笑了,道:“放心,这里是咱们中国人的土地,土地爷自然会保佑我们中国人——”
“屁,你要是挂了,这仗就没法打了!”土岱在一边搓牙星子。
这一波进攻总算被打退了,不过,坏消息却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先是肖敏跑过来道:“团座,下面有日军冲过来了,足足一个大队。”然后,电报员跑过来,凑他耳边说:“团座,总指挥部来电,增援部队最迟在半个小时后到达,让我们做好撤退的准备……”
“什么?撤退?!老子的队伍几乎拼光了,换来的就是这个?”王长运登时暴跳如雷。
电报员一张脸白削着,将电报塞到他手中:“你自己看吧。”
王长运扫了一眼,刚刚坐起来的身子噗嗤一声又坐下了,压得身下的丁办学一声怪叫。
土岱看出了不对头,爬过来抢过电报看了看,然后整个人也呆住了。电报上写着:总指挥部遭遇日军毒气弹攻击,司令、李军长皆中毒,生命垂危……往你部坚决执行命令,若有违反,军法从事。
半晌过后,丁办学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
604团的右手方向,日军56联队的第三大队在大队长下川义一少佐的指挥下已经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而他们才突进到距离这里大约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最前面的一个鬼子踩中了一个地雷,“轰”的一声巨响,那个鬼子连同他身后的三人一起被炸上了天,同时,后面十几个鬼子全部被弹片射中,两人因为大动脉被刺穿,当场死亡,其他人则纷纷失去了战斗能力。
“好犀利的杀伤力!”604团的阵地上,有战士目睹这一幕,不禁兴奋的感慨道。
日军第三大队的攻势因为雷场的存在立刻被迟滞了。而下秀桥对面的第18师团的临时指挥部里,牛岛贞雄接获了航空兵反馈的信息之后,整个人精神一振,对在旁边的鬼子军官喊出了全歼对面支那军队的口号。
同时,牛一得和张长生也已经接到了和604团一模一样的电报。两个人立刻傻眼了。此时,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已经被压制进了最后一道防线,而他们两个人的部队也伤亡惨重,其中张长生的部队单单成建制打没了的连就有三个。而战士们的伤亡是有收获的,现在的天谷和国崎支队,已经只剩下八百多可战之兵了,弹药也出现了缺失。
这则电报的出现,让张长生还有牛一得不得不暂缓攻势,将阵线暂时收了收。
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宁静,不同的是,日军开始变得雄心勃勃,而学兵军的三个团则显得有些沮丧。
张长生和牛一得第一时间凑到了一起,前者问后者:“老牛,我们现在怎么办?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的兵力可是所剩无几了。”
“你的意思是想抗命?”
“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有个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
“暂时摆出防守姿态,然后等对岸增援部队来到时,和王长运一起投入全部兵力发起一次进攻,必须将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全数灭了——也算是为司令和李军长报仇吧。”
“征求一下王团长的意见吧。”
“当然,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支持的,这小子打仗可比你我狠多了。”
“我现在就有一点担心,一旦日军主力趁机过桥,我们届时再想走可就不行了。”
“大不了就战死在这里了——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哈,这话怎么感觉像是王长运说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
“我陪你!”
于是,一个稍显疯狂的作战计划就这么拍板了。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五)
当第一波日机出现的时候,欧阳云并没有太当回事。而事实上,这四架日机因为是从装甲部队上空飞过的,所以他们在发现欧阳云率领的这支纯步兵之后,只暂时停留了一下便朝来路飞走了。很显然,这几个鬼子飞行员在分析对比了一下之后,觉得欧阳云不会呆在这支防护能力较差的纯步兵队伍里,所以掉头南飞,去轰炸装甲部队去了。
学三师、五师、60师,现在总共分成了五部分。一部分在镇江城,一部分在下秀桥,还有不部分则在郭岱沟设伏;装甲部队则沿着下秀河向下秀桥开进,剩下的就是欧阳云率领的这两个旅的兵力了。
五个地方的学兵军,率先遭遇轰炸的是装甲部队。装甲部队的防护能力出众,战场生存能力远比一般部队为强,许是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鬼子飞行员便以为欧阳云肯定会跟随装甲部队行动,所以在连续侦测了两股学兵军的大部队之后,选择了首先对装甲部队实施空袭。
率领装甲部队的是三师战车旅旅长钱光明。
这四架战机之前曾经高高的从装甲部队的上空飞过,钱光明原来以为它们是去其它地方执行任务的,此时看见它们又飞了回来,而且拉低了高度,显然是想执行轰炸,立刻立刻选择了迎战。就在日机刚刚开始俯冲的时候,地面上,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装甲车还有坦克飞快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然后,机枪手们已经将枪口朝天,开始朝日机瞄准。
“嗒嗒嗒!”一百五十余挺高射机枪几乎同时开火,其景象蔚为壮观。这片严密的火网交织下,四架日机才刚刚进入俯冲姿态便有一架被打得临空爆炸、解体,变成燃烧的碎片四野跌落。不过,剩余的三架战机还是全部完成了投弹。
毒气弹成串的往下跌落的时候,见多识广的钱光明已经发现了异样。和一般的航空相比,这批体型上小了许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数量不是很多。而观看日机的型号,应该是纯粹的轰炸机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等有开始爆炸,并且迸发出淡黄色浓雾的时候,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毒气弹!快,戴防毒面具!”他立刻下达命令。
学兵军的装备还是比较齐全的,而基于欧阳云对日军的认识,防毒面具是必不可少的装备之一。不过,这些毒气弹的毒性显然超过了钱光明的认知程度,它不仅能够通过呼吸系统进入人体,而且竟然能够通过皮肤进行渗透。好的是,由于队伍拉得比较散,所以,毒气并没有将部队整个的覆盖,不过,还有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战车接触到了这些烟雾。
毫无征兆的,在三架战机仅有两架逃走之后,不少战士开始出现呼吸急促的现象,便是钱光明本人,也感觉到身上多处出现了搔痒症状。他解开衣服看了看,脸色立刻变了。他的腹部出现了不规则的红点,那里的皮肤变得极其脆弱,他忍不住用手抓了抓立刻就挠下了一片。
这时,中毒的战士已经不在少数,旅部政治主任蔡飞虹走在队伍最后面,也是第一波遭遇鬼子轰炸的,此时他在对讲机里喊道:“老钱,小鬼子投下的是毒气弹,我们很多战士都中毒了,防毒面具不起作用!现在怎么办?”
“让大家赶快下车,跳进河里!”
“也只有这样了,试试看吧。”
于是,战车部队足足三分之一的官兵都下车跳进了河里,而此时,已经出现了战士晕倒和死亡的现象,其中,最少有一个班的战士因为不堪忍受这种痛苦,饮弹自尽。
钱光明这个时候犯了个错误,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欧阳云。而等他从河里上来想起这事的时候,欧阳云那里已经遭到了空袭,而且他和李汉魂两个人因为乘车的原因,被小鬼子飞行员重点照顾,双双都被毒气弹散发出来的烟雾包围,第一时间,两个人就因为窒息晕了过去。
前面那四架日机的来而复走显然麻痹了欧阳云。当又有四架战机出现的时候,欧阳云只是让防空团组织火力对日机进行拦截,没有让队伍停下来戒备。
这给了日机从容执行轰炸的机会。
“,毒气弹!”当那些体型偏小的从天而降的时候,欧阳云便意识到了不妙,而且,第一时间下达了佩戴防毒面具的命令,不过,他的运气似乎欠佳,其座车竟然被一枚直接命中,整辆车被炸翻不说,连驾驶员也当场身亡。而他被抛下战车的时候,防毒面具竟然掉了。于是,毫无思想准备的,他被黄色烟雾包围,然后整个人立刻晕了过去。
叶肇是高级军官里面唯一没有遭殃的,也正是他代表司令部给其它部队发了电报,在和装甲部队联系上之后,给604团等下秀桥的部队下达了那样的命令。
随后,考虑到部队已经失去了一战的能力,他直接下令部队转向镇江城进发,同时电告广州,让总部立刻空投医术水平最好的医生过来。
郭岱沟,当叶肇签发的命令发到张明华手中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开过来的日军。
张明华是五师十三旅的旅长,而十三旅的任务就是在郭岱沟伏击日军第18师团第35旅团。
“司令和军长昏迷不醒?!”当政治主任任祥和将电报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浑身一震,几乎以外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叶师长让我们见机行事,以保存实力为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那你怎么看?”
“我对打仗不在行,还是听听参谋长的意思吧。”
张明华阴沉着脸看向左手边的陆域。
陆域戴着副眼镜,此时他用左手推了推镜架,冷然道:“打是一定要打的,关键是打了以后怎么办。是求完歼,还是打了就走,或者去接应60师在下秀桥的队伍。”
张明华说:“那就打,算是为司令还有军座报仇。”顿了顿,他说:“我有个不好的想法,你们说要是万一司令和军座有什么三长两短,特别是司令,我们……”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域打断了,他看了看任祥和一眼说:“这种事别忙下结论,就我个人感觉,司令不是短寿的人。学兵军成立至今,他遇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拿上一次来说,昏迷了两个星期。我们只管打仗好了。”
陆域说这话自然并不仅仅是以事论事,应该是说给任祥和听的成分多一些。张明华不是蠢蛋,马上意识到了,他微微的皱了皱眉,道:“还是我来指挥,你们保持和师座的联系。好了,我先下去了。”
他们呆着的地方是一个土坡,而伏击阵地就设在这个土坡半坡上。土坡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竹子,这位伏军提供了很好的隐蔽。
一刻钟之后,35旅团的前锋,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乘坐着卡车出现在了土坡西面大约三千米以外的马路上。
一个骑在马上的鬼子军官拿着望远镜朝土坡上张望了一会,然后只见他又是挥手又是大声吆喝的,鬼子队伍停下了,换之是三辆三轮摩托冒着黑烟朝这边猛驰过来。
竹林里,39团团长周瑾看着三辆摩托疾驰而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这几个鬼子是开路的,待会他们肯定会用枪扫射,给我藏好了,就是被打中也不许吭声,不然回去给他套女人的裤衩?!”
周瑾这话很毒,当然也有点黑色幽默,不少战士立刻“嗤“的笑出声来,然后,他们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再次发声。
如周瑾预料的那样,三辆摩托驶到竹林前就停下了,然后,三挺机枪开始突突的朝竹林扫射起来,直打得竹子“噗噗”的断裂,叶子沙沙直响。
三挺机枪全部打光了一个弹夹,然后,又绕着竹林行驶了一圈,这才沿着来路开了回去。然而,就在战士们松了一口气,准备活动一下手脚的时候,其中一辆摩托忽然猛的掉头又驶了过来,上面的一个鬼子,竟然操起步枪朝竹林发射了一枚榴弹。
刚才的扫射中,39团虽然没有人被射杀,但是负伤的却也有两个,两个人都死死的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这让旁边的兄弟看得直竖大拇指。而这一发榴弹由于射得较远,竟然落在了周瑾的身边爆炸,将他吓了一跳。
“,还好!”眼看着面前的一棵竹子被弹片割倒,周瑾暗暗心惊,轻声嘀咕了一句。
九个鬼子发射了一枚榴弹之后,又观察了一会,这才完全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等他们走远了,周瑾的副官常在心笑了起来,道:“团座,你刚才可是出声了。”
周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想给我套女人裤衩?”
“不敢不敢!”
“哼,兄弟们,都提起精神来,小鬼子这下就要过来啦!”
“团座,要不要等鬼子大部队上来?”
“等啥子大部队啊?一千多鬼子,够我们喝一壶了。嘿嘿,我们的任务只是引敌嘛,后面的鬼子,就让37团和38团去对付了。”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六)
不得不承认,迷彩作战服的隐蔽效果实在是太好了。!超!速!当小鬼子的侦察小队用机枪朝竹林里扫射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就在距离自己仅仅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就趴着足足一个连的学兵军战士。
还是以那三辆摩托为前导,一个大队的小鬼子终于开了过来。随着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站在卡车上的小鬼子的面部特征渐渐的映入战士们的眼帘,而他们头盔后面飘着的两挂屁帘也成了战士们用来排遣紧张心情的笑料。
一辆卡车进入射程、两辆、三辆……周瑾默默的记着数,当数到第十辆的时候,他猛的大吼一声:“打!”跳起来抬手朝天就是一枪。
“啪!”“嗒嗒嗒”“吁——”枪声、炮声瞬间就打响了,“轰!”这却是拉雷被引爆发出的巨响。十几朵蘑菇云在小鬼子的行军路线上依次爆炸开来,足足将五辆卡车吞没了。
开路的鬼子大队隶属于4联队,大队长是宇土武彦少佐。宇土武彦骑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边跟随大部队运动一边举着望远镜朝四周张望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前面竹林所在的土坡,虽然海拔不过两三百米,但是区域却足够大,后面好像是一望无际的竹海,在其中隐藏着万把人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有鉴于四周都是平整的田野,不能隐藏大部队,所以,支那人最多也就是利用这个土坡打打小伏击战而已——他如是分析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无法平静下来。事实证明,宇土的直觉很准,当然了,因为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这直觉就显得很马后炮了。
“下车!卧倒!”不愧是精锐日军的指挥官,遭遇突袭的宇土并不紧张,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战术调整。“只是伏击而已,还好,不是包围!”因为只有前面的竹林传出枪声,所以宇土的心尚能保持足够的镇定。稍后,当混乱的日军渐渐回复秩序,他有时间多想了想,又对刚才的想法进行了补充:后面就是我军的大部队,支那人想要包围我们,似乎是自投罗网——支那人没这么蠢吧?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可是帝国的最大敌人欧阳云。
伏击!突袭!佯退!将敌人引进竹海,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执行切割包围或者是特攻战。这就是张明华根据总指挥部的命令进行修正之后得出的本部队此战的具体战术安排。
指挥部本来的意思只是打一场伏击战,不过考虑到十三旅兵力有限,以及郭岱沟的地形限制,张明华在征求了旅部其他人员的意见之后,决定执行这样的战术。
39团团长周瑾忠实的执行了旅座的命令,当张明华带着警卫战士赶到前线的时候,在周瑾的带领下,39团足足两个营的战士正如下山猛虎一样冲下土坡,对日军进行了突袭。
火光和浓烟里,日军足足有十三辆卡车被打成了废铁或者残废,而后面的卡车因为道路受阻,也只得停了下来。第一轮炮击和枪击以及地雷杀伤下,足足有一百余鬼子直接交代了,而剩下的鬼子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开始在一些低层军官的指挥下镇静下来,开始有序而紧张的跳下卡车,就地建设阵地。
第18师团是日军常编甲种师团之一,无论是士兵的个人素质还是整体的战术修养和学兵军相比都不遑多让。虽然因为被伏击的原因一开始陷入了慌乱而战斗力锐减,但是一旦恢复过来立刻让周瑾和他的兄弟们感受到了压力。
不得不提到的一点是,小鬼子的枪法很准。只要给其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够给予敌人以重创。好在,十三旅已经全部换装了学兵军标准的制式装备,而突击步枪因为其强大的火力和多达二十发的一次性弹容量,也让小鬼子尝到了被优势火力压制的机会。
周瑾的冲锋时机把握得很好,一旦将日机队形打乱,立刻让狙击小组对那些拿着手枪甚至配有战刀的小鬼子军官进行狙击,同时让他们重点关照那些机枪兵还有掷弹筒兵。
第一轮狙击之后,日军的阵地上足足倒下了十几个军官和机枪手,接下来,39团的冲锋号就吹响了。周瑾一马当先,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时而一个点射,时而一个扫射,最先关照的便是那些已经选择好工事,并且正在做瞄准姿势的日军。
张明华之所以要亲自来,是因为了解周瑾的脾气,怕他一旦打上了瘾而忘记了执行之前的战术命令。他并没有跟随39团冲锋,而是选择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站住,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的没一个角落。
这场伏击战进行了一刻钟之后,忽然在战场后面大约五公里的升起了一颗信号弹。看见那枚信号弹,张明华立刻下达了39团立刻脱离战场的命令。
信号弹是旅直属侦察连的战士发射的,而按照约定,这意味着日军的大部队上来了。
周瑾其时正带着几个警卫排的战士猛攻以一辆燃烧着的卡车为掩护的几个鬼子,忽然,他的副官拉了他一下说:“团座,旅座让撤退了。”
“球!”周瑾打得正过瘾,哪里听得进去。
副官没办法,只好拖着他朝土坡上看了看。顺着副官指向的方向,周瑾看见了仅带着两个警卫站在一处空地上的张明华,立刻知道盖撤退了。
他是张明华的老部下了,熟悉老长官的一切。比如说今天这一幕,那意思是:如果39团还有一个人不撤退,那他张明华就会一直站在那里。周瑾可以看轻自身的生死,却不能无视老长官面临危险。他狠狠的咕囔一句:“旅座又来了!”然后无奈的喊道:“兄弟们,先撤。”
39团攻得快,撤退得也快。而他们给予宇土大队的杀伤却甚是惊人,从开战始至结束,短短的二十五分钟时间里,共歼灭日军两百余人,打伤三百余人。而39团自身只付出了伤亡两百人不到的代价。如果将这场伏击单列为一场战斗,无疑,39团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而如果非要找点瑕疵的话,那就是该团的重武器火力输出稍显不足。当然,究其原因,这却是为了追求速度而不得不作出的牺牲。
宇土武彦此时刚刚在下级军官的帮助下将整个队伍统合起来,正要发动反击,却见敌人兔子也似的跑进了竹林里,小鬼子登时气得不行,喝骂道:“东亚病夫!只敢小偷小摸的家伙!”
“大队长阁下,要追击吗?”中队长森茂中大为走过来询问。
宇土武彦虽然嘴上骂学兵军是东亚病夫,内心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场战斗历时岁短,但是学兵军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首先是学兵军的武器,竟然并不是情报部门提供的所谓“粗制滥造”,再就是其官兵素质,哪里是情报上说的所谓“乌合之众、缺乏正规训练”——这支部队无论是作战手段还是士气,都不比他们之前碰到的,这是与皇军一样的精锐之师啊!心中有了这样的觉悟,宇土没敢轻言追击,只是说:“等大部队开上来再说吧,支那人很狡猾,孤军追击乃是大忌。”
在张明华的指挥下,39团很快的隐入了竹林。不过,让他郁闷的是,骄横的日军竟然没有展开追击。
“也许是刚才把鬼子打得太痛了!”面对旅座的疑惑,周瑾如此揣测。
“不,”张明华否定了他的看法。作为黄埔军校出来的职业军人,他对日本人太了解了,他说:“看来下面的鬼子大队长是个人物,老周,有没有信心再打个突袭?”
“现在?”
“是,不过,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一过你部就必须立刻撤退,防止被日军咬住。我会让迫击炮营给你们打掩护。”
“好!老子,不,我正嫌刚才不过瘾呢。”周瑾应一声,飞快的集合部队去了,很快,他们便再次摸回了之前的伏击阵地。
日军阵地上,小鬼子们正在一些军官的指挥下救护伤员,搬运和统计战死的官兵。忽然,随着迫击炮特有的“空、空……”声响起,宇土武彦立刻大喊:“卧倒!注意隐蔽!”
他喊声才毕,“吁——”榴弹的破空声响起,稍后,十几枚榴弹落在刚才日军比较集中的地方,然后“轰隆隆”的炸开了。小鬼子虽然及时的进行了规避,但还是有十余人躲避不及被当场炸死,至于被炸伤的,更多达三十余人。
“八格!卑鄙的支那人!”宇土武彦眼见这一轮炮击竟然害得自己几乎损失了一个小队,恨得那个牙痒痒啊,心说支那人竟然选择在我军救护伤员的时候突袭,这不仅违背了武士精神,而且也违背了《日内瓦公约》,实在是太可耻了。他却不想想,当他们在中国土地上为所欲为、烧杀抢掠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所谓的武士精神还有《日内瓦公约》。
十三旅的迫击炮营一轮速射之后,飞快的转移了阵地,而就在宇土武彦恶毒的诅咒了学兵军之后,周瑾再次大喊一声带队向日军阵地上冲去。
宇土此时才知道学兵军刚才那轮炮击真正的目的——学兵军竟然敢在被打退一次之后再次发动进攻,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以为皇军是能够随意蹂躏的弱旅吗?他气得再次“八格”一声,然后指挥刀一挥,下令全军展开反击。考虑到大部队离自己已经不远了,他的具体命令是:咬住这股支那部队,一定要完歼他们!完歼!
第三章保卫南京(二十七)
张明华给周瑾的指示是进行最长时间为五分钟的袭扰战,然,当发现仅仅三分钟过后,小鬼子就像吃了壮阳药一样兴奋的扑了上来,他立刻通过步话机让部队回撤,然后呼叫37团和38团的团长邓一格和龙大胆,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鱼儿已经上钩,准备收网了。
在宇土少佐的指挥下,4联队第一大队幸存的鬼子一个个嗷嗷叫着就朝39团扑了过来,周瑾其时才开了三枪,打死了两个鬼子,见状正觉得甚合心意,撤退的命令已经来了。
“奶奶的,便宜邓一格和龙大胆这两孙子了!”周瑾朝着鬼子扑来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枪一挥,嘶喊:“撤!”带着警卫排的兄弟压在阵后,开始缓缓朝土坡上退去。
“支那人跑了!追啊!”小鬼子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立刻激烈得所有的鬼子斗志昂扬,当下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迈开罗圈腿就追了上去。
日军第18师团的鬼子确实训练有素,就拿这个大队的鬼子来说,之前遭遇伏击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士气并没有因此低落,相反,身边战友的死亡好像给了他们前进的动力,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咋来,这支鬼子兵倒不像打了败仗的,而是正在乘胜追击。
另外,鬼子的队伍看起来貌似有点乱,实则却始终保持着严谨的阵型。普通步兵冲在最前面,往往呈三个队列朝前推进,每每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跑在最前列的鬼子兵便会在某个军官的指挥下停下来,趴伏在地开始为后面的步兵做掩护。至于那些重火力兵,比如掷弹筒还有迫击炮、机枪兵,每每在队伍前进五十米左右就会向前移动,重新选择架设阵地。另外,他们会自主选择朝看上去有伏兵的地方打炮,发射榴弹,或者用机枪进行扫射。
张明华撤退到既定地点之后,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回头张望,将日军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禁暗自赞叹,然后又庆幸,这幸亏是选择了郭岱沟作为主战场,要是换作其它地方,没有炮兵的自己估计会很难讨到好。茂密的竹子的存在,限制了重火力武器的发挥,事实上,除了他们之前预设出来的迫击炮阵地,当日军全部进入竹海之后,日军的迫击炮因为没有射角又没有时间清理竹子的原因,已经找不到可以架设的阵地了。
民国时候,中国国内军阀林立,这其中,数川军还有粤军、桂军的战力为最强,在并入学兵军以前,十三旅就已经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了。而在并入学兵军之后,经过一系列思想以及战术、先进训练手法的熏陶,十三旅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在遇到强敌的时候尤能体现出来。
之前,39团那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邓一格还有龙大胆都有幸看到了,两人当时就叹上了,觉得旅座太偏心了,这开场大戏怎么就让周瑾那小子得了去呢?按照部队序列还有平时的会操成绩,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着急的不仅是他们,两人手下的官兵也很着急,其中相当多的人甚至担心,39团会不会打得太狠从而吓跑了鬼子,那样的话,他们可就开不了荤了。万幸,在39团第二次进行挑逗的时候,宇土武彦没能沉得住气。
周瑾名字起得文雅,人长得其实也很斯文,但是其个性脾气却是完全的颠覆,三个团长中,就数他的脾气最爆。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带兵打仗的能力就比其它两位差。至于,为什么每次会操中都是排在本旅的最后一位,这就不好说了。
废话少说,却说周瑾带着部队开始将日军朝埋伏圈里引,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或者是为了引起日军足够的兴趣,他并不是一味的逃跑,而是选择时机利用有利地形展开狙击,停停打打,再跑跑停停,如此,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将这股鬼子带到了邓一格还有龙大胆的面前。而这股鬼子也从当初的八百人左右减少到了六百多人。而如果不是4联队的其它部队在联队长片冈角次中佐的带领下已经跟了上来,想来宇土武彦会谨慎的退却了。
39团官兵明显的调戏行为不仅激怒了宇土少佐,便是片冈中佐也被激怒了。乃至,当35旅团旅团手塚生三少将出于谨慎考虑,让其减慢行军速度,等待124联队从右侧同时展开搜索的时候,他直接回电称,已包围了支那军队,请少将阁下稍等片刻,最多半个小时,他便会带领队伍凯旋而归。
日军离预设的埋伏点越来越近了,先到一步的张明华已经早早的抵达了负责狙击的位于37团和38团中间的阵地上。拿起望远镜,他看见39团的官兵正在边撤边打,其中,周瑾更是拖在队伍最后面,和几个警卫战士频频的利用卫青式突击步枪的火力优势压制日军火力。他笑了,对任祥和还有陆域说:“你们瞧瞧周瑾那小子的得意样,好像这一仗已经打赢了似的。”
任、陆两位拿起望远镜找到周瑾一瞧,也乐了,陆域说:“这小子就这熊样,打死的敌人一多,尾巴就翘起来了。”
任祥和对周瑾不太熟悉,所以没有发言。而在他们左右的阵地上,邓一格还有龙大胆同时将周瑾的举手投足收入眼中,这两位心中就不爽了,说出的话也就没那么中听了。
邓一格是这么对他的身边战士说的:你们瞧瞧老周那吊样,他娘的,他以为自己在游山玩水呢?那一脸的笑容贱的——我呸!
龙大胆的言语方式比他还要粗鲁、不堪:球样!老周那个球东西,这回总算逮到得意的机会了。这小鬼子也太不中用了啊,那么多人就不能在他身上弄点颜色——啊呀!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扫视身边人一眼,他低声道:“兄弟们,今天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啊,不然,老周这小子肯定会跟我玩命——我可不是想咒他。”
原来,他那句不详的话才说完,周瑾的身子一个晃荡,然后人就趴下了——显然是中弹了,不过,应该没打中要害吧,所以在被警卫搀扶起来以后,他还能一瘸一拐的飞奔。
周瑾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挂彩竟然和某人不积口德有关。而幸运的是,他只是被一枚子弹在屁股上咬去了一大块肉,所以虽然疼痛得厉害却还不致命,他也才能凭着远胜常人的忍劲,继续指挥作战。
第二次伏击的地点是早就定下来的,这里距离那片土坡足足有五里地,之所以选择这里开战,盖因为这片区域左边有一个面积在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湖,而右边则有一片面积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很适合形成一个火力狙击带。
战场伏击战的总指挥自然是张明华,在39团绝大部分战士都退入狙击阵地之后,张明华一声令下,旅直属的迫击炮营率先开火,“空空”的放炮声一响,紧接着就是“吁——”的榴弹破空声。
这两种声响一出现,宇土武彦登时下意识的喊出了全体卧倒、隐蔽的命令,同时,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不过,此时才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炮声和爆炸声过后,数以百计的手榴弹投掷过来,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这片伏击地经过十三旅官兵的精心修理,除了可数的几十根竹子以外,没有其它东西可以隐蔽。而在没有埋伏部队的地方,地上插满了尖利的竹片,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到便会头皮发麻。“隐蔽!射击!”宇土武彦带着部队朝三个方向进行了突击,最后无一例外的被打退,此时,他才意识到应该赶紧撤出去,不过,后路已经被37团和38团的尖刀部队给掐断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占据着有利的地形,十三旅的战士们能够很轻易的给予日军痛击,而日军却不能有效的予以还击。密密麻麻的竹子卸掉了绝大多数三八子弹的穿透力,迷彩服把十三旅官兵和大自然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给小鬼子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惑。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以后,宇土大队的鬼子便死伤惨重,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中队几乎伤亡殆尽,宇土武彦本人也被一颗子弹击中左臂,染红了。
四中队的中队长由良正则中尉一边组织部队奋力还击,一边渐渐朝宇土靠拢,此时,他如此说道:“少佐,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宇土武彦很是无言,求援电报已经发出去了,不过,看那身后莽莽的竹林,天知道联队长能不能带人及时赶到。
“由良中尉,我失策了。这地形不太利于大部队行动,传令,以小队为单位朝外突围,然后,在西北方向集结……啊!”宇土话没说完,忽然觉得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地动山摇,黑暗来袭,他一头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被宇土的血溅了一身一脸,由良正则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发抖。然后,神经质的,他大喊起来:“大队长死了,各小队自由突围,在西北方向集结!”然后,也顾不得为宇土武彦做点什么,捞起宇土的指挥刀和配枪,他就带着几个鬼子朝后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