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节 这口锅背的
汉官们提出的全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将汉、唐的制度当中进行了挑选,将那些利于国家控制贵族的部分剔除,留下的全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
这事因为对辽国贵族们也有利,所以他们一起瞒着辽国皇帝。
等这事成为铁一般的事实之后,辽国大贵族们肯定不会说穿,皇帝或许发现了有问题,可也无力回天。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辽国的汉官们把辽国的体制搞成了看似汉唐,事实上是周朝时的状态。
耶律隆庆又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庙。就说一个你知道的,你的兵马在这座庙拿到的战利品价值最低两百万贯,这庙在景州,叫观鸡寺。其有庄田三千亩,山林四百顷,果树九千,佃户过千。这仅一座不算大的寺庙。”
刘安知道这个寺,一群和尚竟然叫嚣着要灭宋军,结果被曹玮直接就平了。
战利品嘛,何止两百万贯。
这个寺庙的战利品商人收购价为五百万贯,还是刘安的老爹刘浪亲自去看过给定的收购价格。因为寺庙的秘密仓库里仅各种珍贵的香精油就值大几十万贯,丝绸拉了一百车。
耶律隆庆补了一句:“我大契丹让你汉人整的,平民皆为佃,就是在北边牧场之中,拥有自己羊群的普通牧民也是百不足一。”
每一百只羊,普通的牧民都平均不到一只,这也太离谱了吧。
看刘安一脸的怀疑,耶律隆庆又说道:“我给你算,诸王、公主、附马,仅他们这些人,都拥有军州,再加上北边的贵族,你们汉人在我大契丹的贵族,还有官员们,也有小军州。”
刘安懂军州,这就是大大小小的领主。
“知道为什么都过去快一百年了,渤海人却在不断的造反、造反、造反?”
耶律隆庆把造反连说了三次。
刘安猜测道:“因为田地、牧场都被早期投靠你们的渤海人贵族占据,其余的渤海人全部都是农奴或是佃户。”
“对。那么,你知道燕云的税是多少吗?”
“不知。”
“年四百万。”
燕云十六州一年才四百万贯,这数字在刘安听来,这个好可笑。
耶律隆庆解释了一句:“我大契丹在商税上,不怎么好。”
刘安问:“不对,我听说燕云的税很重。”
“不是税重,税很轻。重在加征,而且法令不明,小吏借机发财,富户比贫户更惨。我也是幽州战败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以前只知征战。败了之后我想再战,深入了解了燕云政务之后,无力!”
一句无力道出了耶律隆庆的无奈。
耶律隆庆又说道:“我大契丹主要的税是来自二税户,看到你大宋改制,士绅一体纳粮的新规之后,羡慕也妒忌。”
二税户这个词刘安懂。
辽国的贵族是不交税的,他们算是大大小小的领主。
交税的都是穷人,他们要交两份税,一份给自己的领主,一份给国家,所以叫二税户。辽国独立交税的人群所占的税收比例直接可以忽视不计。
辽国的另一份财政来源也是汉官教的,盐、铁、酒官营。
而盐、铁两项归各地,上京归上京,燕京归燕京,酒税则是全部上交财政的。
刘安带着一丝小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事好,看来你们辽国完蛋了。”
耶律隆庆一点也不生气,很和气的说道:“你靠兵战,十年内与我大契丹只能是同归于尽。”
“上兵伐谋,这话兵书上写过吧。”
“写过,但你有谋,我也有。接下来五年时间,你先应付了女真人再说,长白山是女真人的圣山,你会放弃吗?若不会,只有你死我活。”
刘安哈哈一笑:“那就让女真人去死好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钢铁洪流。”
“那先预祝你早日真正得到长白山。”
耶律隆庆心里清楚,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长白山,只是名义上拥有那片土地,还有草原,也一样的名义上拥有,那里是辽的属国,并非直属领地。
“多谢。”
“还有,我在来汴梁之前已经下令,严禁草原上与宋商直接交易,所有交易必须在我大契丹的官员监督之下。而羊与羊毛,全部为我大契丹统购。”
听到这话,刘安看耶律隆庆的眼神都变了。
耶律隆庆在欣赏了刘安的表情之后说道:“一位汉降臣告诉我,羊毛会是你宋人接下来一个非常大的产业,西州太远运输成本过高。党项人已经开始农耕,羊群数量对于你所需要的羊毛数量而言,就象一块炊饼上的胡麻。”
“你真正的羊毛来源是草原。”
刘安冷着脸:“草原上那些人未必听你的。”
“听与不听,都好。”耶律隆庆这次没解释。
刘安把这话想了想,这次还真被耶律隆庆算准了,草原上不听,耶律隆庆正好有借口出兵,草原最强的五大部落之一塔塔儿部是忠于辽国的。
那么,借辽国出兵,塔塔儿部出兵,辽国得了最实际的好处,塔塔儿部也有一统草原的机会。
若草原听话。
羊毛控制在了耶律隆庆的手中,就算他不涨价,那么也是他聚集海量财富的一个手段。
更何况,他不可能不涨价,只要没涨过大宋商人的成本控制底限就行。
这家伙搞的是阳谋。
既然得了差价,又可以更好的控制草原。
西州的阿厮兰汉对周边部族是猛兽级,面对大宋他之前力量是狼对豹,也弱不了太多,至少在心理上。现在他对大宋是狼对虎,对辽国也是狼对虎的级别。
所以辽国要草原上不卖羊毛,他也不敢怎么样,他不敢与辽国正面对抗。
刘安竖起大拇指:“厉害。”
“不是厉害,而是在求存。厉害的你,我十二岁就骑马领军了,到现在二十年过去,拥有权势,拥有忠心的部下。可我却不得不借你的力量与我大契丹的老旧贵族们斗,这难道不是你更厉害?”
“不说这个,烤肉。”刘安笑哈哈的打差。
耶律隆庆切了一块烤好的野猪排给刘安:“那弓卖吗?”
第四一七节 老渤海城
耶律隆庆问刘安的新铁弓卖不卖。
刘安没考虑就回答:
“卖,给你足够的数量让你去草原上打仗,至于羊毛你会不会涨价,你敢涨羊毛的价格,我就敢涨毛线、毛衣的价格。”
耶律隆庆给自己切了一大块肉,咬的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说:“无所谓,反正出钱的不是我,我只要收差价。”
耶律隆庆需要钱,没有钱就没有办法练兵,没办法养兵。
他要兵马,他要对付契丹的老贵族,他要一个新的契丹,一个可以对抗大宋的新契丹。
眼下大宋与契丹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但这个平衡不断的在往大宋这边倾斜,所以耶律隆庆只能剑走偏锋,正常的手段已经不足对抗这种倾斜。
刘安,一个强大的力量。
耶律隆庆认为强者是需要被尊重的,强者的力量是可以借用的。
刘安呢,咬着黑胡椒野猪排,眼睛转了转,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耶律兄,为了更方便我来武装你的部队,营口港给我留三个泊位怎么样。不是说要修运河嘛,我从营口给你一口气修上去。”
无耻,这就是趁火打劫。
可耶律隆庆能怎么样,只是带着一脸的微笑:“当然,留五个吧,三个太少了。”
营口港那里设计的泊位总共也不到二十个,这就等于把四分之一分给了刘安,刘安自然留意接受。
刘安又问了一句:“要我约束高丽军吗?”
耶律隆庆听到这句话心口疼,真正是象被人插了一刀那么难受,什么时候大契丹竟然需要被别人的力量保护了。
可此时,他却不得不服软:“那么,依江为限,东丹东城以东我不管,但东丹东城以西高丽军不要过江。”
“好。”
刘安当着耶律隆庆的面写了公文,然后命令铁头直接安排人送到高丽开城。
当天下午,刘安和耶律隆庆所谓的旅猎归来,一份军械采购合同报备兵部、报备工部。丙一型钢弓十万副,价格送到幽州城每副一千三百五十文,送弓弦六根、备用弓身两对、木制护手一副、手套三副,箭三支。
刘安说成本三百文,可运输呢,税呢。
军械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暴利产品。
当然,工部的人肯定不会多嘴,这种弓实际的量产成本只有一百六十文。
准工业化流水线生产,这种弓也就是贵在材料成本上,人工成本很低,除了弓身之后其余全是铸造件,然后用水力砂轮打磨一下,再送一卷麻线,以及两块木片就是所谓的木制护手,回家自己缠去吧。
几天后,耶律隆庆离开了汴梁。
而后,一直到二月十六这天皇帝才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带着满朝文武回到了汴梁城。
刘安留守汴梁有功,加封八百户,预封刘安之子武节郎。
刘安还没儿子呢,这加封就是多拿一份钱的理由。
官是不能给升的,爵也是不能给加的。
刘安已经是侯爵,再加就是公爵。还不到二十岁公爵,这不可能,别说朝臣们不会答应,就是皇帝也不愿意。
不能加封,就直接给钱,这个刘安也喜欢。
又是一日朝会,刘安再一次站在角落里,这次倒不是刘安官职太低不能往前站,而是朝堂上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连王旦和向敏中都吵起来了。
站在角落的刘安心说,是不是应该给这些文官们发根棍,打一架不是更痛快。
就长白山一事,王旦提出的是怀柔后再教化。
向敏中提出的是军政一体,军管后安稳了再实施宋政。
寇准如老僧如定一般,双手插在袖子中抱着朝板,听着,却一言不发。
吕蒙正呢,不断的在皱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也是一言不发。
刘安有点后悔上朝了。
在汴梁城,无数的官员都想成为朝官,只有朝官才有地位,非朝官就是低人一等。
刘安心说,这朝官也没什么好的。
话说这个时候,早在正月十几号刘安发出调令,杨延昭已经提兵北上。
经辽地是不可能的,所以杨延昭带着三千先锋精锐从武清上船,然后绕到高丽港补给后,从冰封的海面上一路北上。
高丽军打国内城的战事他知道,但他却不能参与半点。
一但宋军正式参与到高丽军与国内城的战事,那么这事就不好收场,宋辽是不可以直接交战的,毕竟刚刚才有盟约停战。
不过,杨延昭却暗中帮了高丽军一把。
杨延昭拿的是耶律隆庆的正式公文,接管了东丹东城,换防之后把东丹城往国内城的路给弄断了,就是为了封锁国内城之战的消息。
而后,当杨延昭后续的部队到了之后,杨延昭带着一万人马立即往东。
东丹城,准确的说应该叫新东丹城,这是辽人控制了渤海国之后将渤海国的大贵族们强行迁居到了新城,也就是后世的通化县这个位置,东丹东城则在后世的通化市的位置,距离约三十里。
东丹东城叫城,却没有城池,只有一圈土围子,核心位置在两江交汇处。
杨延昭一路往东,目标就是老渤海城,也就是一百年前渤海国王城的地方,这里大约在后世的白山。
这里有城池。
老渤海城居住的都是原先贫苦的渤海人,他们留在这里,也是在留恋自己曾经的渤海国。
渤海人有汉人、有扶余人、有高句丽遗民、有人。
在体制上,完全是唐代的一个翻版。渤海人信奉的同样有佛、道、儒。曾经的渤海国农业发达,非牧猎国度,因为造船业的不发达,所以只在近海捕鱼。
除了渔业不发达之外,当年唐代有的农、畜、手工业,甚至是绘画、艺术等等,渤海国在兴盛的时候都有。
他们的三彩陶可以与唐时的三彩陶不相上下。
杨延昭急奔老渤海城,因为他守边多年,他知道想控制长白山,首先要控制渤海城,而不是东丹东城。
那些渤海贵族对于杨延昭来说,没价值。
杨延昭到老渤海城的时候,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城外遇到了石保吉。
第四一八节 好建议
石保吉只带了一百人的护卫,以及降军中十名渤海人武官,正在和老渤海城中的几个有身份的人谈判。
一万宋军精锐,对于已经被辽人控制了军备的渤海人而言,这是强敌。
见到杨延昭到,石保吉暂停了谈判,老渤海城的人回城,派人送来酒肉若干,以及一千民夫帮助宋军在城外扎营。
这也算是有诚意。
杨延昭见石保吉,依下属的身份行军礼。
石保吉受了这一礼后说道:“你眼光不错,还能想到来这里。”
“蒙大帅称赞,我受命驻守长白山,虽然兵力只有三万,但也要用心守好。收服渤海人才可保证我有足够的兵力应对女真一族。”
石保吉摆了摆:“别这么正经,这里没外人,坐下喝点酒暖暖身子。”
“谢石兄。”
既然石保吉不摆上司的架子,杨延昭也不矫情。
两人坐下烧了酒,石保吉说道:“刘安这小子疯了,派人秘密给我送信让我安排高丽兵打乌骨城,我暗中到乌骨城看了一眼,这城倒不难打。城中守军不足两千,民壮不过千。而且全是渤海人,我来这里就想让他们去说服一下,让那城直接降了。”
杨延昭接口说道:“他疯不疯我不知道,但长白山竟然能拿到手,我想不到。”
石保吉指了指脚下:“你懂这里吗?”
“懂。我身边有干吏,好几人都给我细讲过这里。”
“说说。”
“此地汉末属高句丽,而后前燕得此地,后又被前秦占据,再次高句丽抢去。唐灭高句丽后此地归唐,后有渤海国,再渤海国被辽人所灭,此地为辽地,但渤海人义军不断,女真人也窥视此地,辽人有些应接不暇。”
石保吉点了点头,知道这些不算出色,这些都可以从书中查到。
杨延昭继续说:“军中有位老医官告诉我,长白山很长,但人可活动的区域不多,多为深山老林。而这一城,拥有长白山六成的药材产出,更是有长白三宝,我认为控制此城,便可稳收长白山一半的利。”
石保吉问:“另一半呢?”
“难,女真人不会轻易臣服,而且我对女真了解不多,只是受安哥儿告戒,女真人野心勃勃让我全力防备。”
“恩,他说防备这事要信,他虽然疯了点,但这事上他靠谱。”石保吉相信刘安的推断,既然刘安说女真人不可信,那么石保吉就不会和女真人谈交情,只谈刀兵。
杨延昭又说道:“我出兵后,又六百里加急到,我来这里并非与渤海人交战,而是来征役。安哥儿的意思是,修河道,让长白山可以直接连通江口,并且建码头,这都需要人力,很快会有两船钱,数船布匹运到,这些可充当役夫的工钱。”
“好,有这事那么接下来就好谈了。渤海人也不想和咱们大宋交战,既然辽国把这片山卖给了咱们大宋,成为大宋的子民要比给辽人交税好些。”
话说到这里,石保吉推开帐篷往外一指:“但,规矩没定,今个要定规矩。”
“怎么定?”
“打!”
“怎么打?”杨延昭不明白,既然老渤海城已经愿意被接管,那么还为什么要打。
石保吉回过头问杨延昭:“要看你有多大本事。”
“不懂。”
石保吉伸手往东一指东边:“从这里往东七百里有一城,老城,以前叫龙泉城。换个时间我不能也不敢让你去打龙泉城,但现在却可以。”
杨延昭依然没听懂,打七百里外一座城有什么战略价值。
石保吉关上门帘回到帐内,打开一副地图对杨延昭说道:“这里以前叫龙泉城,渤海国亡国之后这座城便空了。可几十年前这城又有人,城虽然很小,但却是渤海国一处有价值之地,也是一处江口。”
“女真人,那里是女真完颜函普一族之后。后这一支北上,占据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地,但这城一直留着。据说,前来攻打高丽的女真兵们,有七成是从那里调派的。眼下那里空虚,拿下,立威,同时我这里我几万渤海降兵,三千兵马加两万渤海降兵。”
杨延昭听懂了,要打一仗立威,立给渤海人看。
从此地到七百里外的龙泉城夏天或许不好走,但此时是冬天,这里有江,江水已经结冰,延江而上三天两夜急行军便可杀到敌城。
“打。”
杨延昭有点兴奋的站了起来。
石保吉一摊双手:“先说明,今天我没见过你,我也没给你支任何招。我奉命作为高丽的护国公,不得插手一切于高丽无关的事。这是你自己要打的,若朝廷给你找麻烦,你让刘安去替你解决,切莫别提到我。”
“明白。”
“你所需要的粮草、军械,一切物资我可以立即给你调集,但这要还的。我同样不能用高丽军的物资支援你,不过我可以介绍几个商人给你。”
“明白。”
杨延昭不是那种脑袋不好用的,只是刚才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懂。
石保吉依规则都不能出现在这里,他是大宋派驻到高丽的护国公,带高丽兵马作战没错,却不能插手大宋对外作战的任何事宜。
这是朝堂上的禁忌。
杨延昭又问了一些作战细节后,突然问了一句:“韩国公带兵打的有点多,这事朝堂上怎么不管?”
石保吉大笑:“潘老五他妹子是已故皇后,他家娘子是郡主,他小女儿要和佑哥儿定亲,他女婿在朝堂上别看笑呵呵,你以为丁谓、王钦若是怎么给整残的了。谁敢找他麻烦,刘安就敢砸谁吃饭的家伙。”
杨延昭吞了一口唾沫,他羡慕。
真羡慕。
他家是降将,自己的父亲战死立下功勋,自己在北方镇守十六年立下的功勋,这才保杨家在汴梁城有那么一点地位,在官家心中有那么一点价值。
可刘安呢。
以前是后台硬,现在是手上掌握着实权。
就算随便找谁开战,朝堂上也不敢拿刘安怎么样,可自己就不敢了。
第四一九节 夫人回来了
听完石保吉的建议后。
杨延昭想了想,立即写了一封信,自己去打仗可以,但真的别让朝堂上找自己麻烦,所以赶紧给刘安写了一封信,万一有什么麻烦,让刘安替自己解决这些麻烦。
石保吉乐呵呵笑着。
其实他也不怕,因为他的正妻来头也很大。
若依自己正妻娘家的辈份,潘老五见到他要叫一声姑丈的,因为他娶的是宋太祖的女儿,潘惟熙正妻的亲姑姑。
但,大宋是以男子家论辈份的,这事倒是让潘老五占了便宜。
杨延昭动作很快,立即开始准备,命令士兵修整马拉雪橇,给马喂豆子,精粮,带的粮草除了肉干就是豆子,一来保证士兵体力,二来保证马匹的体力。
然后带上三百门虎蹲,次日清晨就一路北上。
石保吉停止了和渤海人的谈判,没说杨延昭去打仗,只要这老渤海城外挂了一个告示。
征役夫。
壮男,修河可租用宋军工具,一天发五十个大钱。普通男丁一天领四十个大钱。壮女一天四十大钱,负责后勤与作饭的妇人一天可得三十个大钱。
营区摆有石锁,一百斤。
能单手甩过头顶的,就算是女子也能一天领五十个大钱,就这么简单的测试办法。
老渤海城的一些所谓的领头人有点急,他们开始不断的送出帖子请求见石保吉。
而石保吉却根本就不想见他们。
渤海人一年可以挣多少钱。
他们一年挣的折算是粮食,或许有几百斤,但折算成宋钱还没有谁能够超过一千钱,现在有力气的男人只要干够二十天,那么就会有一千钱的收入。
谁还去管领头人。
十天后。
当老渤海城的领头人想动一点歪脑筋的时候,杨延昭回来了。
三天两夜奔袭龙泉城,一天破城,一天休整,一天收集战利品,然后又花了四天时间回来。
一百颗人头。
龙泉城所有女真族老的人头。
石保吉这才不躲了,亲自来到老渤海城中。
“那么,现在可以继续咱们的谈判了。”石保吉说着,身边亲卫的刀已经架在老渤海城领头人的脖子上。
面对跪了一地的老渤海城领头人们,石保吉将象征城主的权杖扔给了杨延昭。
话说汴梁城。
刘安给官家亲自派的禁军,还有十名太监,二十名宫女给困在自己家里了。
这就是软禁。
想被解除软禁也不难,完成一个小任务即可。
这是皇帝、皇后、太后三人同时下的令。莫说没有人敢劝,寇准这些家伙还表示很支持,而且乐呵呵的送了不少补品到安平侯爵府。
这事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正当刘安准备去钓鱼。
老话说的好,春鲫夏鲤。
所以,刘安准备搞点鲫鱼然后再搞点豆腐,可就在刘安刚刚出门,码头上来人,潘秭灵回来了。
带着数船的珍宝,潘秭灵回来替自己的父亲潘惟熙来给皇帝献礼。
下船前,杨延瑛很紧张:“六姐,咱们把瞿越王后的头冠给融了,这拿什么献礼。”
潘秭灵早有准备,叫人拿出一个金冠摆上:“这就是。”
杨延瑛摇了摇头:“这不是,这是瞿越一个王子妃的。”
“谁见过真的,我说是就是。反正我不说这是谁的,只说瞿越皇宫里得到的,至于是谁的没关系,瞿越那小地方能有什么珍贵的宝贝,瞿越王后头冠破一点,烂一点,也是正常的。依我家夫君的作风,说一半,其余让朝堂上去猜。”
“猜?”杨延瑛是个纯善的好孩子,那懂这些黑招。
潘秭灵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对,让他们猜,猜的好了是我们的功劳,猜错了反正我又没说这是王后的头冠,错也在不我身上。打仗,士兵们在拼杀,谁还会注意保护一个头冠,沉水了,砸碎了,反正没人见过。”
潘秭灵说话的时候手上还在把玩着一只红宝石,鸡蛋那么大的一颗。
这一颗正是从瞿越王后头冠上给弄下来的。
红的正,红的艳,红的漂亮,这样的宝石就是大宋皇宫都少见。
值钱的,不珍贵的,没特别的。潘秭灵都在明州、杭州换成了钱,把钱又换成了物资运到了阿苏山。
珍宝级,自然是要给官家献礼的,所以她用船运了回来。
宫中摆宴,皇帝下旨让人把刘安给找回来。
刚刚出城的刘安见到了皇帝派来的人。
刘安问:“话说,官家说设宴,没说立即就去吧。”
来传话的小太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皇帝传,那个还敢耽误。
却不知,刘安就是不想去,至少不想立即去。
刘安万万没想到潘秭灵回来的这么急,所以心里最操心的是自己那没在账上的紫貂皮,也不知道铁头安全给自己出货了没,更不知道铁头有没有把卖了紫貂皮的钱藏好。
所以,刘安一边打发小太监先走,一连派人去打探。
刘安吩咐了三个命令。
第一个,潘秭灵下了码头是先回家,还是回娘家,或是直接进宫,这个区别可大了。第二个,叫人去问铁头,有没有把事办好,有没有把东西藏好。最后一个就是让人问铁头,潘秭灵突然回来,就算没有直接回家,也肯定会派人先回府。
所以,这第三个就是刘安要铁头打听一下,潘秭灵突然回来有多少事被她给发现了。
若没有,那么主动交待了一些比较轻的事,大事还是要藏好了。
所以,刘安不急着进宫,就是不想立即见到潘秭灵。
只给小太监说,自己钓几尾鱼准备献给官家,所以晚去一步。
潘秭灵是直接进宫的,不过杨延瑛肯定要回杨府,李清莲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宫中宴会,她是要先回府的。
刘安关心的是,潘秭灵身边的婢女们,那个跟着进宫,那个先回府。
这小太监回到宫里给皇帝一回话,皇帝笑着骂了一句:“这混帐,来人,传朕的旨,派一百禁军去把安哥儿给朕捉回来。”
有人去传话,安排禁军去捉刘安。
第四二零节 刘安被软禁
皇宫后宫内,传话的人出去后郭皇后问皇帝:“官家,你说这安哥儿,长大了没?”
“长的挺高。”皇帝比划了一个刘安的身高后又说道:“也挺有才的,虽说是文官,倒挺会打仗,而且办事我满意。”
“不是。”郭皇后摇了摇头。
“怎么不是?”皇帝不太明白郭皇后的意思。
郭皇后继续说道:“我看没长大。”
“没长大?”皇帝真糊涂了。
郭皇后说道:“钓鱼很重要吗?潘家六姑娘与他可是有半年没见,没念想?没放在心上?还是说,他没长大?”
郭皇后的灵魂三问让皇帝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郭皇后才再说道:“官家,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不是不对,是太对了。这小子就是没长大,不顾家。”
“对,官家英明,就是不顾家。”
皇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事好办,把他关到家里不让出门,就这么办。”
郭皇后问了:“那官家,这要关多久?”
“有子如何?”
“怕太久了吧。”郭皇后听皇帝这么一说,心中一算这要关一年,一位朝廷重臣关上一年这似乎有点过了。
皇帝摇了摇头:“不久,每三日派宫中御医诊脉,有喜脉就放他出来。李公、寇公两位还想去倭岛看看,这事也是大事。朝廷需要倭岛的利,这事也是大事。”
“官家圣明。”
一个时辰后。
潘秭灵还有刘安的亲娘,妹子刘静,在宫里沐浴更衣,喷上香水、戴上珠宝。
潘秭灵穿上她侯爵娘子的华服由最亲近的贴身侍女霜儿,以及新任高级侍婢阿苏法子陪着来到了宴会厅。
对于皇帝这个皇宫刘安已经鄙视过了,太小。
可这话潘秭灵那敢讲。
潘秭灵到了宴会厅之后,郭皇后示意潘秭灵坐在自己身旁,依礼这不是规矩,但既然是皇宫家宴,大宋是不讲那么多规矩的。
依次施礼后,给刘安亲娘安排的位置与贵妃平行,只是略往后移了半个桌位。刘安的妹子刘静陪在母亲身旁。
潘秭灵坐下之后,郭皇后一指潘秭灵身旁,只有约四尺四寸,大约就是一米三多一点的阿苏法子问:“这是你的婢女?今年多大了?”
阿苏法子知道这是大宋的皇宫,能坐在上首位置的只能是一个人,大宋的皇后。
比起她倭岛的倭王后而言,大宋的皇后便是这天下间最高贵的女人,比她的主人安平侯爵娘子更加的高贵。
阿苏法子立即出例跪伏于地,她已经被严格训练了半年,对大宋的礼节比起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儿还精通,出例、跪,却不代表她有资格能开口。
潘秭灵低声说道:“娘娘,这是倭阿苏家的嫡长女,今年十六。其妹妹阿苏秀为现阿苏家家主,阿苏家对官家与大宋忠心耿耿,其族中已经有七十多人在对不服王化的倭乱民战斗中战死,是有功之臣。”
“赏。”郭皇后虽然不是十分清楚倭岛的事情,只是潘秭灵讲了,她就要赏。
这是给潘家面子,更是给刘安面子。
一个赏字一般会赏什么,宫中都有定例,立即有太监拿来了丝绸、珍宝、金银等物。
这时,皇帝到,刘安跟着也进来了。
郭皇后又介绍一次潘秭灵的新婢女,皇帝点了点头:“赏,加赐阿苏家主为……”皇帝停下了,足足思考了一盏茶的功夫,重新开口:“文林县主。”
“谢官家赏,代家姐谢官家天恩。”阿苏法子这才伏在地上大礼谢恩。
赏完后皇帝问刘安:“安哥儿,如何?”
“不好。”
刘安这话一出口,整个宴会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刘娥是惊,刘安竟然直接敢说皇帝的决定不好,而其他的妃嫔更是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也有人心说,刘安这是持宠而娇。
郭皇后没多想,她不认为刘安是骄。
皇帝笑问:“为何?”
刘安回答:“姑丈,我认为阿苏县主合适,或再大一点更好,封筑紫郡主。”
皇帝微微思考了一下:“恩,封文林县主,就这样下诏。”
当下,几个妃嫔就在想,刘安这次让皇帝生气了。
刘娥此时正在思考是不是帮刘安说句话。
郭皇后却只是微笑不语。
刘安很淡定,潘秭灵一切听刘安的,也是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这时,皇帝又说了一句:“再下诏,文林县主进筑紫郡主,依例恩赏吧。”
“是,老奴这就去办。”
刘承,也是属于心中无波澜,反应淡淡的那一类。
这点小事不会动摇刘安的地位,谁脑袋里想什么并不重要。
宴会近才正式开始,此时刘安与皇帝都属于陪客了,潘秭灵一直给郭皇后讲海外的见闻,其中特别提到的是筑紫岛百万亩桑林计划、占城一千五百万亩稻田计划、瞿越安平城一千万亩稻田计划。
郭皇后很是感慨:“这两千五百万亩,足有大宋耕田百分之五,那边听闻稻米产量更高,这稻米怕是大宋全部粮食的一成了。”
刘安插了一句嘴:“是两成。”
“为何?”
郭皇后不理解了,只有百分五的土地,却能有百分之二十的粮食产量。
皇帝大笑:“朕来说,咱们大宋五亿亩田地,其中上田只有三成。而占城与瞿越的这些田地全部是上田,杂田并没有计算在内,而且土地肥沃,再加之占城一年三季稻米,所以每年的产量可达两成,若只用米来算,怕是能达到咱们大宋七成的稻米产量。”
“姑丈英明,所以需要一兴农干吏前往负责此事,我岳父不擅长兴农之事。”
“朝事,再议。”皇帝今天不想讨论这些事情。
因为往瞿越要派的可不是一个官员,而是一群官员,朝堂之上原本对于潘惟熙突然兴兵打了瞿越的事情非常不满。
可土地到手,他们又变了。
瞿越的红河三角州保守的计算是两年五季稻米,而且那里所有的产业都几乎为零,一切从头开始。但人力充足,土地充足,所以是大有作为之地。
第四二一节 赵佑定亲
因为瞿越自古为中原的交趾郡。
所以大宋朝堂上,连地名都全部改了。
现在大宋朝堂上已经不再使用瞿越这个词,改用交趾,瞿越王被定义为交趾叛军。已经发了文书,着令广南两路转运使与占城护国公潘惟熙剿灭交趾叛军。
皇帝不想议朝事,刘安也不好再说。
不过,那座城,确实改名为安平城,这事刘安是想提一提,这个名字有点敏感,刘安也不喜欢这种虚名。
宴会开始约有一刻钟的时候,潘秭灵的亲娘,承安郡主到。
郭皇后亲自起身相迎,然后拉着承安郡主坐在自己另一边。
此时,今晚宴会的大戏才算正式上台。
郭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点了点头后,郭皇后放下了筷子:“官家前日提及安哥儿对朝堂有功,依礼当赏。但安哥儿这年龄还不满二十,都赐了其子一个爵位,这事其实不太好,悠悠众口,难免有人说闲话。”
刘安突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今个难道要找自己麻烦?
郭皇后看了刘安一眼,继续说道:“我提议,加封安哥儿之母刘杜氏为交趾郡夫人。这是小事,今天家宴,咱们妇人说说小话,安哥儿成亲有多久了?”
刘安的亲娘刘杜氏赶紧出来:“回娘娘的话,马上就满两年了。”
“对呀。这都两年了,承安那边怕是也有说闲话,咱家六姑娘没问题吧。”
三个女人瞬间站在同一战线,刘安的亲娘想抱孙子,潘秭灵的亲娘也急,自己的女儿没动静,这话传多了不好听,会有人说自己的女儿肚子不争气。
刘安成为被批斗的对象。
刘安的娘拧着刘安的耳朵:“亲家母,都是我家安哥儿的错,是他不用心,整天到处乱跑,全是他的错。”
人家都主动认错了,这面子要给的。
承安郡主也说道:“还是六丫头贪玩,这事他们都有错。”
吃什么饭,刘安被足足批斗了两刻钟,其间刘安连一个字都没办法说,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岳母,一边是当朝皇后,自己能说什么,安心被骂就对了。
皇帝一边吃一边听一边笑,心情很是好。
突然,刘安一举手:“我错了。”
“知道错就对了,那怎么办呢?”郭皇后笑问。
潘秭灵早就脸红的躲到一边了,刘安正在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皇帝突然来了一句:“那么派宫中女官三人、宫女十七人,御医官三人,禁军五十人,再派宫中管事带十人入驻安哥儿府中,什么时候有喜脉了,才准安哥儿出门。”
郭皇后在旁补了一句:“官家,太严了吧,这入春总不能困在家中。”
“行,宽一点,旬日可出门,其余的时间在家中不得外出,每天只有午后两个时辰可以见客,其余时间也不得见客。”
皇帝倒没有把门关死,毕竟刘安还有公务要处理,每天两个时辰应该够了。
刘安准备说点什么,皇帝一指刘安:“不许说话,不许辩解,从今个你回家开始便封禁。”
刘安很不爽,可自己亲娘那要要打人的眼神,岳母那充满威胁的眼神之下,刘安只好施礼:“我听话。”
“这就对了。正好今天还有一件家事要说,人都在。”
郭皇后说道:“上次和安哥儿提及,佑哥儿的亲事,先定个亲。”
这事刘母知道,承安郡主也知道。
对于潘府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潘家十七姑娘嫁给佑哥儿,好事。
对于刘家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自家的小女儿刘静虽然是陪潘府七十姑娘一起出嫁,这便不是正妻,可也要看嫁的是谁。
佑哥儿,天下人早就在传了,这是没有正式加封的太子,更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皇帝眼下只有两个儿子。
年长的就是佑哥儿,有才、有德,深得民心,而且黄河以北的民众无不知佑哥儿有德才。另一个年龄小的,先不说才刚一岁,就是这满脸麻子也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帝这两年有女儿出生,却再没有儿子。
就算有,朝堂之上的人清楚的知道,有刘安在背后支持赵佑,就算再有那个妃嫔有子,这个孩子拿什么和赵佑争。
争皇位靠的就是娘家的力量,以及朝堂上重臣的力量。
郭皇后说了几句,皇帝站了起来:“朕累了,来人,把安哥儿押回家,宴会继续。”
接下来还真没刘安什么事。
虽然刘安的亲娘在这事上话语权不重,可也有。大事自然是承安郡主顶在前面,她只要坐在背后表示支持就行了。
刘家与潘府相比,差的太远了。
刘安和潘秭灵回府,一路舟车劳顿,潘秭灵也是真累了,还没有到家在马车就睡着了。倒是很开心,亲自把潘秭灵抱进屋,交待霜儿照顾之后,赶紧去前院找铁头。
铁头正在一处侧院填土,他刚刚把一箱银子埋到花园里。
“怎么样?”
“主君放心,这一块埋好之后,我先把割下来的草皮铺上后,再撒上碎石子,还有那一堆枯枝烂叶,就算谁走到这里也看不出来,只要过上几天草皮长结实了,就算踩在上面也一样。”
“恩,恩,办的好。”刘安亲自检查了之后,安心了不少。“过段时间,挑个好日子把你和霜儿的事情办了,你也成个家,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封一份重礼。”
“谢主君。”
铁头刚谢完,突然脸色大变。
刘安一看很紧张的问:“怎么了,有什么没想到的事?”
“坏了,主君。”铁头卟通一下就给刘安跪了:“主君,赶紧挑人重新办我给主君这几天办的事,铁头实在有罪。”
“怎么?”刘安没反应过来。
铁头一脸的尴尬:“我和霜儿从小在潘府一起长大,我藏东西的地方十次有十次她都能找到,而且我说话就算满嘴胡说,她也能听出真的那部分,我,我,我……我还不敢给她说假话。”
卧槽!!!
刘安心说这是什么情况,铁头是忠心,可竟然绕不过一个小丫头。
刘安掩饰着笑意,却长叹一口气:“算了,这是天意。”
第四二二节 瞿越皇宫的木料
铁头难过的都哭了,一脸的悲伤。
刘安安慰铁头:“铁头,你也别自责,就是我说的,这是天意。走,去吃个火锅,这皇宫里真没什么好吃的,然后给我把占城那边的战利品清单找来,我看看有什么东西让商盟不要随便卖掉。”
“是。”
铁头依然很悲伤,刘安脸上是悲伤,可心里却很淡定。
铁头只是一个伪装品,真正值钱的东西自己肯定是亲自藏的,铁头藏的部分被找出来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藏匿的其他东西。
刘安藏的全是极珍品,就是随便有一件就能顶上潘衮三十年的零花钱那种级别的。
比如,一对直径超过一点三厘米的红绿猫眼石。
这一对,依潘衮的零花钱来计算,值一百零几年的。
此时,在宫内。
已经过了三更,刘安的妹子刘静早就被安排去休息了。
刘安的娘、潘秭灵的娘以及郭皇后在已经就定亲的事情讨论完了流程,接下来就是皇宫给的赏赐,还有潘府、刘家出的嫁妆事宜。
承安郡主突然说道:“有个秘密,我怕是已经守了一年多,这事没敢告诉任何人。这事一但让人知道,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但此时我认为娘娘应该知道。”
都要成亲家了,承安郡主决定把秘密说出来。
郭皇后问:“什么秘密?”
承安郡主说道:“安哥儿有能力控制女子何时怀上,何时怀不上,依我家六丫头说,安哥儿有手段甚至于能影响生男生女,这秘方就掌握我家六丫头手中,我只知皮毛。”
“什么?”郭皇后惊的脸色微变。
只是生孩子,这事没什么。但这种能力对于高门大户而言,就有点厉害了。再说到皇宫内,这种能力可以被称之为恐怖,甚至会引发无数的流血事件。
有这么邪门吗?
事实上,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可放大宋这事一传就邪呼了,刘安给潘秭灵讲的是科学,酸碱度、体温、以及身体状态等等,只是能提高概率,天下没有绝对的事。
是有两套方子,这方子也很普通,是补药,也是增加身体碱性的药方。
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汴梁城买不到。
来自六谷的肉苁蓉、来自夏州的党参、来自占城的上沉香、来自占城的没药。
这药方潘秭灵视若珍宝,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就是她亲信的霜儿也不知道,更何况其他人。
所有的药材都是潘秭灵找借口搞到的。
亲爹潘惟熙控制着占城,以刘安的影响力,潘秭灵想找到上党人参还有肉苁蓉不算什么难事。
承安郡主的话确实让皇后吓了一跳。
就是刘安的亲娘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正如承安郡主之前想的那样,这件事情绝对是禁忌,一但传入后宫内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非来。
郭皇后沉思之后说道:“此事,谁也没听过,谁也不知道。若是安哥儿想让他人知道,这事也不会只是六丫头知道了。”
“是。娘娘说的对。”
再说刘安。
刘安还真就把这件事情当个事,这是科学,这是正经八百的技术。
刘安这会心思也不在这事上。
从铁头取来的清单,刘安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刘安拿笔写了一个条子:“铁头,回头把这个条子送去,问一问这些木料在那里。还有,拆的时候有没有详细记录。”
铁头双手接过一看,刘安要的竟然是瞿越皇宫。
这事对于刘安来说是一个意外。
刘安对铁头又吩咐道:“我是不能出家门,明天你送完信进宫,就说我这个作晚辈的请官家来家里小宴。”
“是,主君。”
铁头应下,至于皇帝来不来铁头那里能作主,他只负责把话传到。
刘安当晚就在书房过夜,倒是吩咐了铁头明天清晨就把自己叫醒。
次日。
算不得清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百官上朝。
皇宫大门打开,百官到正殿前等候着。
寇准向四周扫了一眼,没见刘安。寇准对向敏中说道:“听闻昨天潘家六姑娘的船队回来,随船带有有韩国公、广南两路的转运使的正式公文,后官家设家宴,那公文是否有交上来?”
向敏中摇了摇头,转身又问吕蒙正:“吕公,你这边可有收到?”
吕蒙正说道:“这事我知道,不止是公文还有账册以及足足两箱清单,此时应该在官家的书房摆着,今个会有人前去造册接收,然后分开呈报。”
寇准又往后面的队伍看了一眼:“刘安呢?今天肯定要提一提交趾的事,他躲那里去了。”
吕蒙正没回头,他刚才已经看过刘安没来。
吕蒙正说道:“长白山那边的官员安排还没有商议好,这次可能又要再商议交趾的官员安排,京官的磨勘今年看来又要加一次,冗余的官员正好外放,倒是今年又要再加科,礼部那边也不知道是否有安排好。”
寇准听到这话退后两步,看着正在吃着包子的张齐贤:“饿死鬼,今年加科你们准备好了吗?”
“老扣,来一个,早上出门前派人去安哥儿府上取的,刚蒸的。”
听到这话寇准立即问:“你见到刘安了?”
“没见,我倒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还有,刘安家里天不亮蒸包子是干什么?”寇准这么问纯粹就是好奇。
张齐贤乐呵呵的说道:“他家里蒸包子是给宫里派的人准备早餐,我听说官家昨天下了特旨,刘安被禁足,旬日之外不得出府,每天也除午后两个时辰之外的时间不许见客,禁足一直到御医诊断潘家六姑娘有喜脉为止。”
“啊!”寇准整个人都愣住了。
皇帝为这事下旨把刘安禁足。
吕蒙正突然放声大笑,这事相当的有趣,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这时,刘承出现在几人面前。
“刘大监。”向敏中主动打了招呼。
刘承回礼后低声说道:“官家的意思,今个不要议交趾之事。今个议一议佑哥儿订亲的礼法。”
这是张齐贤的活,张齐贤问:“佑哥儿订亲,那家?”
第四二三节 那个刘家
刘承回答道:“这事早大半年前就说定了,只是时机不当所以压着给谁也没讲。订的潘家十七姑娘,选了一个同嫁的,刘家四姑娘。”
“刘家,那个刘家?”张齐贤就想出来,汴梁城还有那个刘家够身份。
刘承没回答,只是拱了拱手后转身离开。
刘承走远,吕蒙正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还能是那个,刘安的四妹。这事,应该反对一下。只要表个态度,至于反对的结果是什么不重要。”
寇准没接话,他已经打算保持沉默。
向敏中说道:“不是应该表个态度,而是应该反对,这事不行。”
张齐贤双那个厚棉袋中取了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只当没听到。
向敏中又说道:“这事一定要反对,佑哥儿最多只能娶一个。”
“呵呵。”张齐贤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向敏中说的没错,这事确实有点离谱,重臣们都知道刘安与佑哥儿的关系有多近,赵佑娶了刘安的妻妹,又娶了刘安的亲妹子,这事现在看起来或许没什么。
将来呢?
一个皇后、一个贵妃。
满朝的文官那个能容得下后台这么硬的一个家伙存在于朝堂之上。
寇准依然保持沉默。
向敏中没错,但是在寇准眼中作人有时候要圆滑一点,太过耿直不好,向敏中就是太真,太认真。
寇准已经预感到,这事王旦都未必支持向敏中。
王旦虽然耿直,但在关键的时候也有圆滑的一面,向敏中就是太简单。
果真,早朝开始没等皇帝开口,各人施礼完毕向敏中就站了出来,他不习惯叫自己的门生、故吏先出来当炮灰,有事他会自己上。
“官家,臣以为官家为佑哥儿选的亲事不好。”
一个开场白之后,连草稿都不用打,向敏中脱口而一千字的谏言。那意思就是,佑哥儿现在是王爵,定亲是没错的,但不能这么订。
可以选刘安的四妹,也可以选潘家十七姑娘。若想再加一人,可另选一家,但不能是这两个人一起。
至于理由……
提到理由的时候,毕士安站了出来:“向公,老夫以为一个亲王定亲,没那么多讲究,这是官家的家事,非朝事。”
毕士安不是出来反对的,他是来提醒向敏中的。
一句话,向敏中回过神来了。
没有人说过赵佑就是太子,那么他现在若提出他所谓的理由来,那么算什么,他内定赵佑就是太子了。
几年前先帝立太子的风波他们这些人谁能忘记,有多少人被发配、被流放、被贬官。
冯拯到现在都没办法回到汴梁来。
除了寇准与冯拯相互看不顺眼之外,当年的事情其实影响还是非常巨大的。
皇帝笑而不语。
这一招是刘娥给他支的招。
刘娥既然无子,她想在皇宫内生活的好是一定要巴结皇后的。
同时,刘娥也想依靠刘安的帮助。
所以刘娥给了皇帝一个建议,赵佑先订亲然后等几年正式成亲,有了子嗣之后再立太子不晚,皇帝正当年,就算晚上十年立太子也没问题的。
既然不是太子,那怕所有人都认为赵佑是唯一的太子人选,可毕竟没有正式的名份。
皇帝的儿子,受封王爵,那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订亲,娶谁就不是国事,只是家事。至于将来立太子,已经正式成亲之后,朝堂之上这些人也没办法管,总不能休妻再立太子,这事不合理。
向敏中站在正殿正中还是说道:“官家,臣依然认为不合适,安平侯深受皇恩,他竟然,竟然……”
向敏中真是说不出口,他想说刘安也不知道拒绝一下。
皇帝这时开口说道:“拒绝了,代远在占城为国征战的韩国公也拒绝过了,五次拒绝,一直到昨天其母回汴梁,这事是妇人们订下的。儿女亲事,你们那家不也是妇人们相看,最终定下呢?”
向敏中无奈施了一礼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张齐贤出例:“官家,依礼这事臣以为要这么办,这么办……”
张齐贤不想阻止这事,刘安权势再高又如何,等赵佑真正当皇帝的时候张齐贤认为自己的树都长到碗口粗了,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所以张齐贤站出来只说礼节部分的一些常例。
比如,从现在开始就要派出老宫人去对刘安的四妹朝廷为期一年的培训,从讲话的方式、走路的姿势再到茶、花、乐、义等等开始上课。
反倒潘家十七姑娘没这么复杂,大贵族家出身这些东西都是从小学习过的。
朝班内向敏中问寇准:“寇公,你真不管?”
寇准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管,而是我也管不上。说句你可能不信的话,你以为刘安很在意这皇亲的身份?你可知道胡旦赴倭岛,刘安秘密给胡旦了一份章程。倭筑紫岛在大宋之外,无数是土地还是政务。”
“章程?”向敏中还真没见过。
寇准说道:“晚上你来我府,我手上有一份不完整的副本。是胡旦在向我辞行前给我看的,向我请教是否依章程去办,我认为好。当时我不好抄录,他离去后我凭记忆写了不少,但不完整。”
“好。”向敏中答应了下来。
寇准想了想后又说道:“你弹劾刘安挺好,今日退朝之后我准备送两根虎鞭去刘安府上。”
“虎鞭!”向敏中这位直性子的老伯一脸的震惊,刘安是虚到什么程度需要虎鞭。
吕蒙正在旁也来了一句:“我家里没有虎鞭,不过鹿鞭有,也送几根吧。”
“那,我也送。”向敏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两相都送了,他也打算送。
虎鞭是少见的,可鹿鞭却不少见。
就这样,到了傍晚的时候,刘安坐在家里数着盒子。
铁头一旁报数:“主君,那边一屋子有龟板四十副,活龟一百多只。还有羊鞭六百多根,虎鞭也有十根,鹿鞭一百多根,我看了都是上上等好药材。”
刘安手上抓着一只直径有六寸的野生王八,思考着把这东西怎么炖了,听铁头这么一汇报刘安抬头问:“你说这些药材若是都炖了会怎么样?”
“主君,会死的。”
第四二四节 寇准抄的章程
刘安想了想,若是把这些虎鞭、鹿鞭都吃掉,可能有危险。
“我看也是,会死的。”
铁头在旁低声说道:“主君,还有个事,咱们的银箱子让大娘子带人挖出来了。大娘子还说了,论在府内藏钱,这天下除了大娘子的母亲或能找到几只之外,其余人就是蒙童馆的在探花面前摆弄本事。”
刘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小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正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罢了,罢了。”
潘秭灵却是很快乐,挖出刘安藏的钱绝对是最快乐的事。
到了晚餐的时候,潘秭灵亲自来请刘安去吃饭,就在刘安的书房内有一只布偶猫引起了潘秭灵的兴趣,这只猫是依刘安吩咐按后世的卡通标准制作的,长像很奇特。
特别是那对眼睛,看起来象是真的。
潘秭灵问刘安:“夫君,这是猫,挺好看的,这眼睛是玻璃的吗?真漂亮。”
刘安都没有转头看那只布偶猫,只说道:“喜欢就抱走,或是安排人给你制作几只更有趣的。”刘安说完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盒彩色的玻璃球推到了潘秭灵面前,潘秭灵没接:“回头安排工匠给作的。”
“我给你设计一只最可爱的老鼠。”
“老鼠,有可爱的?”潘秭灵表示怀疑。
刘安乐呵呵的一笑:“相信我,最可爱的老鼠有的,而且不止一只。”刘安说话的时候随手把那只布偶猫扔到了软椅上。
“夫君,晚餐已经备好。”
“同去。”刘安拉着潘秭灵往餐厅而去。
潘秭灵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只布偶猫的眼睛用的是一对真正的猫眼石。
再说这书房内,刘安的铜镇纸,事实上是纯金包镀铜。
还有,衣架是把木头内挖空然后灌满了金子后重新组装的,最最厉害的是刘安摆在那里的一副围棋,棋子全是各色宝石打磨,然后涂了黑白漆再磨的光亮。
让铁头负责藏的,就是让潘秭灵去挖的。
真正的财富就在刘安的书房里。依潘衮的零花钱来计算,这些价值潘衮一千年的零花钱。
刘安请皇帝来,皇帝拒绝,什么时候御医汇报有喜脉了,皇帝才会上门来喝一杯。
话说寇准府。
向敏中如约而至,寇准设宴,向敏中却无心饮宴,只想看到那份章程。
寇准也没有硬要向敏中吃饭直接带了向敏中去了书房,而且是在暗格内取出的一份寇准亲笔写的文册。
寇准将文册递给向敏中的同时说道:“这一份的我读了许多遍。”
向敏中信,因为这文册角早就卷破,纸上有被汗打湿又干了痕迹,而且是多次。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读了许多次。
寇准又说道:“这一份章程的核心很有意思。胡旦去了筑紫岛,刘安希望他建立一个筑紫岛的管理机构。虽然胡旦的官职最高,但刘安希望胡旦把权力分出去。”
向敏中一边听一边在翻看,很快就到了那一页。
“这个……”向敏中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寇准说道:“筑紫的官分为上九官,财、民、工、脚、学、商、兵、卫、巡。以及辅三官,分别是税、术、福。”
向敏中说道:“财我明白,是管钱的。而民呢,应该是户部的职责,工则为工部、只是这个脚是什么?术为何?卫、巡、兵,这些如何分?”
“脚就是脚夫,听起来低贱但事实却不同,陆上的运输,海上的运输、河道上的运输。可以说运输的力量刘安很看重。术则为工术,以前十日夜一个十人的铁坊可出生铁三百斤,而现在可以出四千斤,这便是术。”
“税归为财管,术归为学管,福归为民管。福就是福养的意思。”
“了然!”
大宋的工匠水平正是飞速的进步,仅是钢铁这一项已经开始细分为台前大匠与台后大匠。
台前就是高技术的工匠,台后就是研究技术的工匠。
此时的台后工匠多少打不动铁,或是受了伤的老大匠,他们有这个能力不断的研究,不断的创新。
寇准继续解释:“这个卫,是衙兵。负责各城的安全,同时协助巡来对付匪、盗,巡就是捕快。而兵,则负责对外作战,兵不参与各城的安全事宜,全力对外作战。”
“现在说重点,筑紫岛没有枢密院,没有中书。这两者的权力则在这九个官员手中,由这九人开会讨论来决定方针。再授权给具体去办事的人。”
“有案例吗?”
“有,之前筑紫岛已经在实施,具体的规则当时还不完整。对筑紫岛南部岛津城堡的进攻就是商议的结果,调动多少兵力,派谁为主将,若攻不下来是否调用精锐出战等等,在开战前就已经商议好了。”
“还有,阿苏港的减税项目以及增税商品名录的制定,新修道路的规划等都是由九人商议而定,其余的下辅官听说还会增加,但不参与上九官的会议,他们的意见只能给直属上级提出,当然也没有投票权。”
听寇准这么一解释,向敏中明白了:“寇公的意思是,这规矩有可能会变。”
“恩。”
“这九人会议真的好吗?”
“不知,但我知道这规则是李公帮助制订,而且还在不断尝试,不断完善。”
向敏中点了点头,他多少明白了寇准的意思。
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心里明白就可以。
历朝历代,若有明君天下大兴。宋之前,宰相的权力过大,宋时将宰相的权力一分为三,可即便是这样,权力依旧过大,若是明相,良相就是国之大善,反之就是恶。
那么,若再消减皇权,将三相分为九相,相互制约的话,权力分散是好事,可若这些人相互敌视不办事呢?
向敏中感觉头有点疼,这天下似乎就没有完美。
寇准与向敏中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读着刘安给胡旦在筑紫岛的章程。
再说刘安,刘安和潘秭灵在餐厅吃晚餐。
晚餐有一碗汤,叫鹿宝十全汤,味道挺好,刘安连喝了三碗。
然后……
第四二五节 自愿被流放的官
刘安一整夜都在流鼻血,穿着单衣站在院子里还感觉热,很热。
御医们忙活了大半个晚上,重新为刘安制订了食谱。
从这天开始,刘安不能出门,每天都是依计划锻炼,跑步、撸石、砍木桩,然后计算时间,开始为造人努力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其间刘安和潘秭灵只出过一次门,去野外感受了一个春的气息,然后基本上就在家了。
刘安被软禁的这段时间里,朝堂上当真来了一次全武行,几个官员打了起来,皇帝震怒,将这几个打架的官员发配灵州。
谁想,这几个家伙乐呵呵的背着行李当天就往灵州去了。
然后,早朝的时候,第一次大规模械斗出现,用纸卷的很硬很长的纸棍就是这些文官的武器,就为了一个站脚的位置,足有三十人大打出手。
这一天,早朝停了。
皇帝书房内,皇帝脸是黑的。
皇帝一想到在自己治下,将来史书上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早朝前文官武斗。这事越想越是感觉丢人,这人怕是要丢到几百年后了。
三相,六尚书都坐在皇帝的书房里,参与打架的人当中,他们九个的门生故吏都有。
“说,都说话。”皇帝重重一拍桌子。
张齐贤问:“官家,马上中午了能派饭吗?”
皇帝一个滚字就在嘴边硬生生的自己吞了回去:“来人,备餐。”
张齐贤听到有饭吃这才说道:“官家,臣来算一笔小账。”
“算。”
张齐贤搭着茶碗喝了一口水,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官家,依汴梁一个正六品礼部知事来说,他在汴梁一个月有四十千钱,再加上茶、酒、厨、薪、蒿、炭、盐等补,还有马粮、差役补,一个月就是八十五千钱。”
“恩。”这个数皇帝是知道的。
张齐贤继续说道:“放外为官,富县、平县、贫县、赤县的俸禄是不同的。依宋律,或赤县在任期内升格,加发少则三年俸禄,最多十年俸禄。”
“恩。”
“官家,灵州所有的县皆赤县。”
“胡,胡扯。”皇帝这胡扯二字已经是咬牙切齿了。灵州有赤贫之县吗?那些县这几年就算不比得富县,也是平县的级别,早就脱贫。
张齐贤捧着茶杯看了一眼新任户部尚书梁颢。
梁颢运气挺好,在皇帝祭天的时候突然暴病,当时似乎都断气了,医官紧急抢救,就在皇帝公布免农税的时候,他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呼吸。
皇帝认为这是天恩,所以将原本准备提升梁颢为权知开封府改为户部尚书。
梁颢留意到张齐贤在看自己,有点尴尬的回了一句:“张公,依律三年一评,今年才到评西北各州府。”
张齐贤又不是来找梁颢麻烦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依宋律,苦寒之地有寒被。依宋律,外派官员不得带家眷,而且家眷在京居住由朝廷依品阶支付居住、饮食等一应支出。还有,灵州那边为防止官员被商家请吃,所以一日三餐须在衙门内吃,而且有定量必须吃完。我去过,伙食不错。”
能让张齐贤这吃货说伙食不错,那确实是是真的好。
王旦这时补了一句:“外放苦寒之地,若评为优,调任其他地方最低升两阶,最高四阶。灵州若是依旧例,今年评定由赤县变成富县的话,外调升四阶,俸禄加领十年,外加苦寒地补,是十三年的俸禄奖励。”
皇帝听懂了,这些家伙是奔着升官发财去的。
王旦又说道:“官家,之前的贬官、流放之地已经变了。”
“如何变?”
“官家,泉州当地大商献金,愿来泉州作官的,朝廷发多少俸禄,在他们到任之时年初商团发五成,年底补五成。依律,这是合宋律的,外放苦寒之地为官当地富户恩金,不超过俸禄并且在官府备案,便为合法。”
王旦开始数了:“泉州、琼崖、广南西路新港两港、广南东路新建两港。以前的流放地雷州,现在月税收已经超过普通的富县,仅月生产瓷器、丝绸两项的货值超三百万贯,全州各种税费雷州月收高达六十万贯。”
皇帝没问王旦,转头看着向敏中。
向敏中回答:“官家,确实如此,雷州去年下半年五个月的税收达到了三百二十万贯。广州,约在六百万贯。再加上其他各州,广南东路去年的下半年五个月的官府收入高达两千万贯。”
“这,这么多?”皇帝吓了一跳。
一个广南东路的税收已经达到了他所知前一年整个大宋税收的五分之一。
向敏中淡淡的补了一句:“杭州仅一城,去年税收三千万贯。其中市舶司收走了两千四百万贯。”
皇帝再问:“钦州呢?”
“钦州去年报上来的,年底最后三个月实收一百四十万贯,之前九个月实收三十一万贯。”
“为什么?”
向敏中回答:“回官家的话,钦州是麻布向中南半岛输出的主要港口,钦州港开港之后,抢占了原本分配给汴梁的占城麻。汴梁的麻坊已经全部改为西州白花坊、蜀麻坊、以及丝坊。”
流放是有规矩的。
那个州是流放地,贬官地,这些大宋都有详细的规则。
可现在呢,那些曾经用于流放的地方成了富地,成了升官发财的好地方。雷州为什么能暴发,就是因为雷州有之前流放的一百多官员,其中最高的三品,最低也有七品,这些官员组成的新的雷州力量。
在这些非常有能力的人努力之下,雷州暴发了奇迹一般的力量,瓷器、麻布、丝绸业井喷式在发展。
皇帝问:“流放之地,换一些吧。”
书房内又沉默了。
谁也不知道应该换到那里好,好象现在大宋境内都是好地方。
就是长白山这里,都有许多官员抢着去。
占城那边为了给自己的门生故吏抢个位置,不敢在朝堂上打架的也敢在皇宫外对骂。
“来人。”皇帝吩咐了一声之后,有小太监入内。
皇帝对吕蒙正说道:“吕公,劳你手书。”
第四二六节 流放之地变了
不用皇帝多作解释吕蒙正也明白皇帝让他写什么,立即写了一封信,就问刘安一句话,挑几个新的流放之地。
皇帝是真火大,你们不是想借打架被贬到外面作官吗?
好,朕就如你们所愿。
信送出去后,寇准说道:“官家,臣以为,倭岛不能是流放之地,倭岛虽然不比占城,但眼下也是好地方。徽州商盟去年送了一千户佃户去,今年杭州商盟、金陵商盟又送了一千七百户,现在这些佃户家家有婢、有仆、有奴。最穷的也有号称三千斤生丝的家底,一般来说,在那里超过一年的,谁家没有万斤生丝的家底都没脸见同乡。”
三千斤生丝,这在大宋其实就是钱。
万斤生丝,放在汴梁也能买个小独院了。
皇帝点了点头,确实是富了。看来倭岛流放是送这些可恶的家伙去享福的,那么什么地方合适,皇帝相信刘安一定有建议。
无论是大宋国土之内,还是大宋国土之外,论地理刘安所知无人能及。
刘安接到信也在抓脑袋。
刘安记得历史书上有写过,四大著名的流放之地。
第一个就是崖州。
这地方有个好名字叫天涯海角,可现在这里有百里盐田,以及万亩晒麻场。这里已经不是人烟稀少的孤岛。
此时虽然不比后世,崖州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地,一年四季有无数人往崖州奔,贵的要死的海鲜与酒店都挡不住人们的狂热。
可现在,也有许多人希望被流放崖州。
崖州作官一年,随便让家人有一点小投资之后,收入顶得上汴梁作官十年,这还是合法收入。
还有一个叫帝王流放地,房县。
现在这里是早就是好地方了,是关中从水路到长江的重要通道。
然后是岭南。
广西的钦州狠不得汴梁把所有的京官都流放过来,他们需要人,需要官,需要来管事的人,需要来这里象雷州一样把钦州开发起来的官们。
最后一个就是辫子朝流放圣地,伊犁。
此时这里是西域商路的重要节点,开个小饭馆只卖最简单的饭菜,一年的收入比汴梁城千尺的饭馆至少高出两倍。
刘安又想到了大夷州。
这里显然也不合适,自泉州开发之后,大夷州靠海峡这一边也在开发了。
而且还有人找到了断了一手一脚的王钦若,就是这种罪臣都安排了管理码头的差事,王钦若虽然是罪臣,可毕竟曾经是二品大员,能力也是相当出众的。
那里呢?
刘安苦思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直到皇帝派了两次人过来催,刘安才写了四个地点。
再说朝堂上,刘安的回信终于到了。
吕蒙正接过念道:“第一个,对马岛。位于倭岛与高丽半岛之前,咽喉之地,适合流放人数不超过十人,最高官员上限为正五品。”
这地方,朝堂上有超过七成的官员搞不清。
还是有懂的画了大概的地图,官员们才明白这地方在那里。
吕蒙正继续念:“第二个地点,可流放最高二品重臣。此地名淡马锡,是爪哇语海市的发音,此地为天下海运第一咽喉之地,卡住此地,天下海运便掌控在手。大食、罗马与大宋的海运必经之地,若不从此地过,绕海路两万里。距离崖州约四千五百里。”
“好地方。”皇帝只听到这咽喉之地便喜欢。
掌控海运,就掌握了钱袋子,在那里收税肯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吕蒙正再念:“官家,第三个地点。崖州东南两千三百里,此地为天然良港,岛内拥有金矿等是大宋金矿总和之十倍,未探路、未占据、未命名。此岛为千岛之中最北大岛,往南千岛中部蒲端国曾派遣使节到过广州,今年定会来汴梁。”
皇帝立即问道:“那么,刘安所说的地方是不是这个蒲端国的国土呢?”
“臣以为不是,去年他们到达广州已报备,他们只占据了数个岛,地图上没有北岛。”
皇帝站了起来:“传朕的旨意,着令韩国公派人探路,派人设港,派人立碑。”
吕蒙正上前一步:“官家,臣以为先以使节身份前往,若无国、只有蛮夷可设港,可立碑。否则当以国礼交往,虽那里有金矿无数,但我天朝以礼为先。”
“看着办吧。”皇帝对钱越发的着迷了。
金矿呀!!!
吕蒙正心中微叹一口气,继续念:“最后一地,婆罗州北港,这里未探路、未占据。此地在晋时就有记载,但六百年来却无国、无邦之记载。曾有古籍中有提及,此地为南海之宝地,雨水充足,森林密布、河流无数。安平侯信中有提及,这里是最好的甘蔗产地。”
皇帝问:“甘蔗是何物?”
吕蒙正回答:“唐时就有糖取自甘蔗。”
皇帝这次没说话,只是看着吕蒙正。
吕蒙正还能怎么样,只好说道:“臣会正式发公文,让韩国公派船也过去看看,臣会派人带上节杖,以礼前往。”
皇帝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过来。
突然间皇帝发现,大宋的疆土正在扩大,税收更是暴增,钱也越来越多。
这事让皇帝很开心,皇帝感觉自己距离泰山封禅似乎又往前走了一步,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歪了。
满朝文武把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
皇帝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皇帝了,特别是吕蒙正最有感触。
曾经的那个皇帝心中记挂最深的是文,文可修身、文可养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曾经殿试的时候,有人金殿舞剑,遣返原籍。
曾经有武官出城杀寇,贬官流放。
现在呢,皇帝竟然开始暗示吕蒙正,你赶紧写公文派人去给占地盘,打打杀杀的字没说出来,可占地盘有不打的吗?
带石碑!
石碑是什么?
碑既是疆土,疆土之争就没有不流血的。
刘安,是刘安把皇帝带歪了。
不过,挺好。
吕蒙正当场作了一份公文,皇帝看了很满意,不但称赞了几句,还下令赏赐沉香木五十尺。
第四二七节 新的火药坊
刘安在家里安心造人。
汴梁城内却是乱作一团,这个乱不是动乱,是忙乱。
有人说过,从走路的速度可以看得出那个城市更有钱,那个城市有钱人更多。
走路速度越快的就越富。
某个午后,寇准、吕蒙正、李沆三人来到了刘安的安平侯爵府,花厅品茶。
寇准看着手中玻璃直杯中的绿茶在水中沉浮,拿近杯子闻了闻:“这杭州的新茶,淡而远、香而轻。听杭州知府信中说,这茶早采三天是宝,晚采三天是草,在采茶时日将近之时,茶农每天凌晨都守在茶山等。”
寇准突然翻脸:“此茶采自白云峰,周边三十里不得建工坊,这是你定的规矩吧。你以为,你是谁?”
刘安回答:“啊,这叫建议。不是规矩,好茶区自然应该有保护。”
李沆笑了笑:“行了,这杭州四百里加急给你送茶来,这事才叫不合规矩,我们扣了一半,你再拿出一半献给官家吧。今天有正事要说,重要的事。”
寇准这才说道:“汴梁城除了兵部密仓的火药之外,军械局、兵备司的火药已经没有了,要么加大生产,要么再建一个火药坊,或是几个火药坊。今早上最后一船火药运走,就是最后的库存了。除了密仓。”
密仓的火药是精品,无论在选材还是制作工艺都远高于普通的火药。
密仓的火药纯粹就是为战争使用的,火炮用火药。
普通的火药可以制作虎蹲用的发射药,可以制作飞火鸦,给火炮使用勉强能用,但杂质太多、力量太弱等等缺点巨大。
不过,制作开矿用的纸筒药包没问题。
火药自幽州之战后就是管制品,其监管力度甚至高于铠甲与弓弩,民间不得私制。就算是烟花坊都是要严格报备的。
再建火药坊。
建在何处才是关键,汴梁城作为京城不适合大规模再建这个。
吕蒙正在旁说道:“现官方登记的火硝矿区在京西路、河北东路有几个。后增加的是来自六谷、西州的外远硝石。硫磺原多产于蜀地,现灵州那边也有,后来琼崖北有座火山,不过倭岛的硫磺眼下才是重头。”
大宋官方对火药有三套配方。
民间流传的还要加清油、松香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这种只能当烟花,开矿都力度不够。
另一套是官方掌握的仅硝石、硫磺、木炭的简单配方。
最后一套就是精准的配方以及工艺,还包括原料的挑选等等,制作出来的就是火炮用火药,属于绝密配方了。
中品以上的火药不得外流,这已经是大宋重臣们之间的共识。
但凡是见识过刘安虎蹲炮阵的人都不愿意有一天这种武器落在自己头顶,所以中品以上的火药成为了禁止外流的物品之一。
火药分为七个等级,开矿用的火药属于第五等,往上四个等级全是有特殊用途的。
李沆这时说道:“硝石的输入还需要加大力度,老夫近日走访了汴梁周边的几个的大工坊,硝石的需求量还会增加。从西部商路输入硝石很有必要,所以西行的路要再修。”
“石硝确实重要。”吕蒙正也调查过这事。
吕蒙正说道:“烧瓷、丝绸、药用都需要,就是烧玻璃也需要用些的。对了,最近听闻有位汴梁东城酒楼的大师傅在腌肉的时候加了硝,味道好极的。”
刘安问:“丝绸用得上硝石?”
“用得上,染料中要加,怎么加这就是各家的秘方了。”
刘安没再纠结硝石与丝绸的关系,只说道:“建在巴城吧,蜀地的硝、硫磺都有。主要生产开矿用的火药。然后另一处建在明州,全部采购海运的物资,火药工坊不能建在海外,这是我们的看家本事,不能外流。”
“恩,明州行,巴州也可以。”
说完火药坊的事情,刘安说道:“瞿越之战,瞿越王城被攻陷,瞿越在官方文书中是交趾,瞿越在三十四年前自称为帝,置百官、制朝议、起宫殿、立社稷。我大宋看着自己的国土被人自立,这算不算造反?”
李沆拿起了茶杯:“胡扯,这几十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
“行,不扯这个,但我虽然还没有拿到图纸,但我报个数。我父拆了瞿越皇宫,是皇宫,至少他们自己就是这么叫的。皇宫中立柱共计三千六百八十九根,其中直径超过三尺的,金檀木就有一百多根。还有香枝木,直接一尺三寸的九十九根。”
三尺什么概念,就是直径一米。
李沆、吕蒙正、寇准三人各自看着自己的茶杯谁也没接话。
刘安也不急,他在等。
很快,寇准抬头:“瞿越应该是仿唐宫建造,依这立柱来推算宫殿很大,有屋不会少于六千间,怕是有七百多亩。”
“是,八百零八十三亩。”刘安这边有数据。
吕蒙正问:“直说,你什么意思?”
“这木料不用太可惜,每一根都是上上等好木料,四成以上的木料全部都不能浮在水面上。”
刘安说的金檀木就是后世的金星黄花梨,比重一点一七,肯定不会浮在水上。
这一类的木料放在汴梁都是上上等好木料。
“说,你想怎么用?”寇准也问了。
刘安这才回答:“我看了下,郑县那里挺空的,而且是道路可以连通天下八方,所以我要把瞿越皇宫的木料在那地方复建,然后再建一个城,城不要太大,城墙周长四十里如何?”
寇准愣了一下,马上问:“你想建议迁都?”
刘安回答:“汴梁城太小了。”
汴梁城太小,确实已经不利于发展,而且扩城却没那么容易,汴梁北边就是黄河,然后南边是新设立的咸平县。
“郑县不行,汴梁可以往西南方向扩大,建新皇宫可以。然后城区往西南方向走,必须在沿隋运河一线,这事可以,当下的皇宫确实有点小了,办公的地方越发的拥挤,许多公文已经无处堆放。”
大宋的皇宫后面才是皇帝的居住区,前宫则是办公区。
“那寇公你挑地方,我安排人建?”刘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第四二八节 大宋穷人
寇准一伸手:“瞿越皇宫你挖到什么了,拿来看看。”
刘安手上有的其实就是一份木料表。
寇准翻着一看,拿了纸笔给自己然后写了一张清单后将清单递给刘安:“这些用来造正殿前东边那边,也不要太大,有着二百亩就行了,对了还有挖个池塘,池塘就照你家那标准来挖,一定要引活水。”
刘安接过清单一看,心里骂着,寇准你还真贪心。
自带香味的木料也就那么多,你直接画走了三分之二。
吕蒙正也看了一眼后说:“寇公,这不合适吧,正殿用什么?”
寇准淡淡的说道:“正殿的柱子要粗,要包金,要漂亮。而且我大宋的第一殿用旧木料,不合适。所以,另砍吧。”
刘安听完反问:“寇公,要不给你家里留几十根。”
寇准摇了摇头:“此为公账,不得私用。但你记得,这次的前宫要留起居室,我要那种用手用力搓一搓就有香味的木料制作屋内的家具。”
寇准不识木料吗?
不是,寇准就是要东西,他非常懂木料,但占城那边开始运回来的木料有许多寇准发现自己竟然不认识。
但肯定的一点是,那边的木料只要搓着有香味的,绝对没有差的,只有更好的。
刘安抓了抓头发心说这寇老抠越来越不要脸了,不就是欠了自己四年的俸禄嘛,再说了自己还帮他有投资,俸禄里至少留下了他吃饭的钱。
吕蒙正只是笑笑,他估计刘安并不知道,寇准已经有三个月没进过赛马场。
理由是,输太多。
今时今日,大宋朝堂二品以上重臣中最出名的三大穷鬼。
寇准,在赛马场输的清洁溜溜。
张齐贤,身为二品能把自己吃穷,他是史上头一人。
向敏中,穷是因为儿女太多,多到嫁妆把自己家产花光现在都还欠债呢。向敏中,光是儿子就有五个,女儿十四个。在官府登记过的妾室人数传闻有一个排。
到现在为止,向敏中还在筹钱给没出嫁的女儿准备嫁妆呢。
吕蒙正妾室也多,但他运气好,儿子多。
刘安又问:“那地点什么时候告诉我?”
寇准回答:“你去请示过官家再说,这事又不急,修一座新城怎么也要好几年时间,慢慢来吧。倒是当下的急务,火药坊的事情揭过。还有一事,汴梁城已经没有铁锹了,铁铲的价值涨了两倍,我已经让开封府干涉。”
“这是暂时的,等银矿的风头过去了也就平静。”
寇准再问:“新钢坊。”
刘安想了想后才说道:“我内心原本的计划是三个地方,第一个在倭筑紫岛北港,这里的好处是钢坊的污染太大,那里不怕水变黑,反正不是我家的田。”
“铁矿石筑紫岛有?”
“有,很少。”
寇准问:“那里多?”
“高丽,高丽北边靠近江边的位置有一个铁矿,以我看来这个铁矿品质天下前三,铁矿的矿石储量天下前三。”
刘安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事实上地球八大铁矿七个在南美,一个在澳洲。
亚洲最大的铁矿在辽宁本溪。
茂山铁矿只不过是露天矿区,预测为三十亿吨,实际能开采的只有十三亿吨,其余的都是深埋的。
但此时,寇准却相信。
刘安说有矿,肯定有,说矿区够大,就一定够大。
至于刘安为什么会知道,寇准已经过了好奇心的年龄。
“好运吗?”
“从江上一路出海,过对马岛直接就筑紫北港。煤高丽也非常非常多,眼下筑紫岛的煤还够烧。再说第二个地点,是在汉阳军管理的地方,两江交汇处。运输方便,要煤有煤,要铁有铁,而且有长石。”
吕蒙正开口:“第三个?”
“河北东路,滕阳军,以前叫彭城。”
吕蒙正、寇准、向敏中三个人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有了决定:“汉阳军军管,可建铁坊。规模商议之后再定。滕阳不可建,河北两路辽人奸细太多,用旧式炼铁炉不合适,新式的不能让辽人学了去。”
“你们是大人物,你们作主。”刘安这话纯粹是调侃,并没有别的意思。
寇准继续说道:“至于倭岛那个,你随便,能建多大就建多大。我的意见是筑紫岛不种粮,可以种菜、种果子,那怕种花草都行,就是不种粮。所有的粮食依靠交趾郡补给,一但倭人有不臣之心,封海。”
刘安听着喜欢,寇准挺狠。
吕蒙正这位心善的人还特别解释了几句:“我最近研究了一下倭人,从杭州商盟、金陵商盟那里找到往前几百年,从最初遣隋使之时杭州、金陵与倭人来往的记录。倭人象是喂不熟的野狗,还是时刻戴着铁链让人用皮鞭打着,安心。”
刘安举起双手:“我举双手赞同,回头我亲自带兵去屠了倭王城。”
吕蒙正淡淡一笑:“十万禁军的虎符在你手中,官家并没有收回。你看着用吧。”
向敏中也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上三相已经商量过了,所以有了统一的结论。
但真相是什么?
所谓的杭州商盟、金陵商盟交上来的资料,以前的传闻,老一辈留下的故事,全是加油添醋,找了一根毛就能编出一头牛,找到一片鱼鳞就能编出一条鲸鱼来。
商盟为利,他们不管刘安为什么。
刘安让他们编,他们就想尽办法按刘安的意思编就对了。
在两个商盟的全力编写之下,小倭子给汴梁重臣们的印象就是,吃饱了就想入侵中原,被狠狠收拾之后,又会跪伏于地当狗,学到一些本事感觉自己又厉害了,然后就会再次燃起入侵中原的念头。
就这样周而复始,成就了小倭子的基本理想与人生。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商盟的负责干这活的人还有一点内心的道德压力,可谎言说的多了,慢慢的商盟内听到这事的人脑袋里产生了这种印象。
小倭子就不是好人。
然后,在这种良性循环之下,两个商盟的人已经在内心认定了小倭子的品性。
第四二九节 屯粮等待出征
先入为主的思想之下。
两个商盟的人已经在脑海之中刻下了小倭子的低贱品性。
所以,杀光小倭子所有的贵族、所有识字的人,然后把新一代小倭子好好教育,不听话的往死里打。这便是两个商盟最终的意见,以及所有的商盟成员内心深处的共识。
当然,大宋人在乎礼。
所以,面子上还是很客气的,对于听话的小倭子们也一样是关爱有佳。
铁矿的事情说完了,寇准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公文正准备说话,却听到有人敲门,一个小太监进来,低着头低声说道:“吕相公、寇相公、向相公。这时辰到了。”
每天两个时辰的会客时间是皇帝的旨意,谁敢违。
寇准把公文放在桌上:“这事你看看,然后让人带个话。话说你倒是勤快点,早一点解除了这禁足令。”
刘安只是点头没说话。
寇准等三人起身离开,刘安送到二道门,他都不能靠近自家大门,有禁军守着呢,只能目送。
倭筑紫岛北港要建一座钢铁工坊的事情就在寇准离开后不足一柱香时间便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在这一条信息之后,只有一个附加规则。
四个字:民建官销。
在大宋有三类物资是永远供不应求的,排在第一的是盐,第二的是铁,第三的是香料,第四是布,第五是粮食。
粮食虽然排在第五,布匹排第四,却是和盐一样是绝对不可少的三大物资之一。
大宋才立国四十四年。
而天下的战乱是在大宋立国之后十五年才结束,紧接着,大宋与辽有长达二十五年的边境混战期,再加上前两次北征。
粮食这东西似乎永远就没有够的时候。
官方在屯粮,民间也在屯粮。
但,屯积的习惯就在这一天发生了改变,咸平码头满仓、汴梁三个码头满仓,就官方登记这些全部是准备运离的物资。
仅布匹一项就有十五万匹。
铁器超过了二十万件。
其余的物资无数。
日子似乎又平静了下来,一天天的过去,码头上的仓库一直在扩建,码头旁的荒地建起了的临时仓库也在大量的增加着。
终于,这事引起了朝堂的关注。
连皇帝都知道这事了。
大量的物资往外运只能证明商情好,但屯积在码头不装船是什么意思。
一日早朝,没等官员们开始例行汇报工作皇帝就问了:“听闻码头港仓,大量的货物存仓不发,可有人去了解过?”
新任权知开封府赵谏上前:“官家,臣有派人去问过。”
“讲。”
“不止是汴梁的码头,还有咸平的码头仓库,臣还问过商人们,听闻金陵与杭州的码头也是这样。之前有传闻说李公与寇公打算由安平候作向导出海代官家巡视,现安平侯在家休养,所以商人在等安平侯休养期结束,而后出海后随行。”
皇帝不太明白:“为什么?”
“倭筑紫岛钢铁坊筹建之事,依工部的公文,从汴梁城几个官办铁坊抽调大匠十六人,从咸平县钢坊抽大匠十二人。而后抽调建工良匠二十人,抽调小匠三百。后户部备案,赐咸平铁坊五分筑紫北港钢铁坊五分股认购权,给官办铁坊分配五分股认购权。”
赵谏讲完,有工部、民部的相应官员出来附应此事,证明赵谏所言不虚。
其中官办铁坊由官方出资二十万贯为筑紫北港钢铁坊的建筑资金,咸平钢坊因为非官办,所以出资三十五万贯作建筑资金。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讲,不急,讲细了。”
“是。因为筑紫北港钢铁坊为民办官销,所以民间投资十万贯为一分股,也就是百分之一。总计一千万贯会在陆续一年内或以钱,或以物资运送到筑紫北港。”
听到这里皇帝问:“那么,这些待运的物资就是给钢坊用于建设的?”
“不是,这些只是民用的生计物资,真正的建筑物资已经陆续先运送到了筑紫岛北港与筑紫阿苏山港,这些民用的物资是商人去准备用来挣钱或是使用的。”
“要用这么多?”皇帝心说,这么多码头的仓库都堆满了,发动幽州之战似乎也没有消耗这么多物资。
赵谏回答:“官家,臣知道。辽军将在一年内陆续调五万精锐前往倭岛银山,这些辽军仅军服一项就需要布匹二十万匹,羊毛线约一万石。鞋子需要大约三十五万双各类,还有匕首定购了共计二十万把,手刀十万把……”
说到这里赵谏停下了:“臣有错,臣没有背下详细的清单,请官家准许臣去派人取来清单。”
吕蒙正出例,轻轻一摆手:“赵开封你没错,这详细的清单官家要听的不是详细数量,而是总量。”
赵谏立即回答:“货值约两千四百万贯,在未来一年或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内。”
皇帝问了:“辽人拿什么付账?不会又是预支的银矿石吧。”
“不是,辽人用人口结账。”
“奴隶?”
赵谏犹豫了一下后组织语言:“回官家的话,是人口不是奴隶。依阿苏山卫浩的报告,他积极的推广大宋的教育,并且将汉语推广到筑紫岛之外,这一切是由灵隐寺的僧团帮助下完成的,就卫浩的公文上讲,倭下民对我大宋有向往,所以是人口不是奴隶。”
“朕没听明白。”
寇准向前一步:“官家,就是说辽人去把倭人的庄园、城堡、要塞给屠了,但杀的只是倭贵族,然后将倭下民交给我们,我大宋作为感谢,以汴梁城的羊价,最少给半只羊,最多的给五只羊的出兵辛苦费,并非奴隶买卖,只是出兵谢礼。”
皇帝依然感觉有点绕,你们把倭人的贵族杀光,然后把人口抢回来,花了钱,这不叫买?
吕蒙正此时说道:“官家,一百倭人依老弱三成,青壮七成的比例,可管理桑林一万亩,菜园一百亩,还养了猪羊等四百只,每年交税约为两千六百斤生丝,加人丁税约十贯钱。”
“这都是小事,朕问的只是码头上为什么堆了这么多物资,既然已经讲清了,继续早朝吧。”皇帝中止了这个话题。
第四三零节 禁军内部械斗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揭过。
什么奴隶、什么人口、什么杀光倭岛贵族之类的事情,比起每一百倭人每年交两千六百斤生丝加十贯钱来说,都是小问题。
十贯钱是小钱,可人多也很厉害的。
两千六百斤生丝可不普通,这些运到杭州织成丝绸,再运到地中海,利益刚刚的。
吕蒙正回例的时候看了寇准一眼,寇准的表情如一块木板,没一点反应。
吕蒙正刚刚只是作了一个试探来求证自己的一些想法,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已经完全没错了,皇帝确实让刘安给带歪了,眼里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礼法、什么仁德以行天下都没有了。
对外入侵这种事情皇帝都能装作没听到,现在对倭岛开战,皇帝的态度就是朕什么也不知道,朕不支持,但肯定不反对。
这事中午的时候刘安就知道了。
吕蒙正亲自跑到刘安府上和刘安提了,刘安立即拿出了自己的那块兵符,给汴梁周边六个禁军大营下达了正式的命令。
征调八万精锐主力,陆续在明州港集结,以营为单位陆续进驻阿苏山以及筑紫岛北港。
吕蒙正完看命令问:“为什么不指定那个军?”
“吕公,我不敢。到时候没选上谁,他们来打我我怎么办?”
吕蒙正反问:“可你不指定,他们也依然会有人没被选上。”
刘安耸了耸肩膀:“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是了。”
什么意思?
吕蒙正完全不明白刘安这句话。
可仅仅一天之后吕蒙正就懂了,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六大营全部封营,关起门来械斗,械斗的规模是巨大的,一营对另一营,一营就是五百人。宋军的新编制是十伙一团,团长叫都虞侯。所以也叫一者,五都一营,五营一军,十军一厢。
一厢就是一个大营,汴梁周边常驻兵马就是六厢,实编十五万人战斗部队,加上辅兵、杂役、伙夫一共二十万人左右。
这次刘安手上的兵符就是调动禁军的,所以他只能给禁军下令。
至于汴梁防卫的禁军让他调走一半,防卫会不会空虚不是刘安操心的,这是寇准的活,作为枢密正使寇准自然会从其他地方调兵力补充。
或是选厢军、番军、乡军补充人数。
河北两路的禁军总数约有二十七万人。西北秦凤路最少,只有一厢。泾井路三厢,就是七万五千人,永兴军路一厢。
这里的人数已经过多,已经有一半开始往西域商路开进。
再说汴梁城北大营,北大营就是潘家的地盘,潘家的子弟、亲属武官、嫡系、亲卫升任武官,有七成都在北大营。
校场上,曹僖对潘仁炬。
两人都赤着上身,各提着一根木棍,眼神之中带着杀气盯着对方,两人身上都已经见血,青紫什么的都不算伤。
曹僖,是潘秭灵六姑姑嫁给曹家曹玮生的长子,曹玮的嫡长子。潘仁炬,今年二十一,是潘秭灵的亲三哥。
这两个是表兄弟,平时亲切的很。
可此时为了自己所属一营的出征权,在各自挑五人出来恶战后,又来了一次百人团战,然后是两人亲自上场要一决高下。
校场的高台上坐着五个中年的武官,他们只有一个人是北大营的,其余四人都是其他营内的,为了公平所以不让本大营的人前来作裁判。
先是各大营内部挑选,然后再六个大营相互比斗来分配额。
每个大营派二十个营,累计一万人是保底,最后还有两万人的配额要靠拳头打出来。
若不服,就拿自己的保底配额出来再打过。
来自南二营的武官见两人打的血流满面,有些担心:“这打下去,若是伤的重了,以后都是亲戚不好见面吧,不行就抽签。”
来自西边大营的武官笑了:“我们营中康家两个兄弟上场谁也没留手。”
来自南北二营当形状的武官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说的是康家两个堂兄弟,我们营内程家同父同母的两兄弟也没见留手。”
北大营这位陪同裁判更直接:“杨家老七把杨家老四打的要卧床至少十天,是被抬出校场的。”
“你说是延彬打延训?”
“恩。”
卧槽!
这还能说什么。场下已经分出的胜负,曹僖左臂断了,潘仁炬晕倒,曹僖都没顾上庆祝自己胜利,脑袋晃了几下一头就栽倒在地,也晕了。
当裁判的武官们低语:“要不要这么拼,打幽州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疯。”
一直没开口的,来自南一营的李昭讯说道:“我从伯父那里无意中听到一句话,又从父亲那里求证过,某一夜,安平侯深夜秘密到我伯父家里又秘密的离开。”
“什么话?”另四个武官神情都变了。
李昭讯是李继隆弟弟的儿子,他低声说道:“安平侯得到了官家的首肯,这次可能要找借口攻打倭王城以及周边五百里。我堂兄负责为阿苏山押运过一批军械,卫浩告诉了我堂兄一个秘密,倭之财富九成在王城。”
另四个武官一起笑了,其中一人说道:“闲话、闲话,都是闲话不当真。”
马上有人接口:“是不当真。”
五个人相视而笑,都是同一个反应,这是闲聊时随便说的话,不是正式的军情。
但是,这四个武官的亲信护卫却借口提前离开的校场。
他们去干什么,这还用说吗?
倭王城有多少财富?
就大宋军方所掌握的情报,倭人口约在四百五十万人,有庄园大小数千个,若财富都集中在王城,那么倭王城的财富可能有数十亿贯。
刘安的一些秘密调动朝堂上的文官未必知道,但军方高级武官肯定知道。
比如,明州紧急北调的炮舰要求每两个月就要回明州修整,检修船只、检查火炮、同时保证火药的库存量。
而明州依然还在疯狗的建造炮舰。
刘安需要这么多炮舰,眼下需要用炮舰攻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倭京。
大宋的军方已经在磨刀了。
当兵吃粮,他们不懂什么叫入侵,什么叫正义的战争,他们只懂一句话,战功与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