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分化之策
当啷一声,一个铜盆重重地跌在地上,那是着刚刚端着它进来的札木合,恰巧听到阿斯兰的这句话,失手打落在地上。
“不行!”他大声道,几个大步冲到了阿斯兰床前,“绝对不行,父亲!”
阿齐思也是脸上变sè,“亲王,这肯定是不行的。”
“行与不行,让陛下来决定吧!”阿斯兰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在大元生死存亡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命运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她的出身再尊贵也不行,阿齐思,你忘了在我们蒙族历史之上,黄金家族的女主人也曾多次下嫁么?”
“我绝对不会同意!”札木合霍地站了起来,“我去宰了乌力其这个龟儿子!”他一跃而起,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刀,拔脚便向外冲去。
阿齐思大惊,一把拽住札木合,但他身子文弱,札木合一冲之下,险些将他带倒,连着向前踉跄几步,才被札木合一把抓住。
“札木合,使不得!使不得啊,阿斯兰亲王也只是一个提议,并没有说一定要如此,你稍安勿燥!”阿齐思死死拉着札木合的衣袍,急急地道。
“跪下!”阿斯兰看着札木合,冷冷地道。
札木合昂着头,手里死死握着刀柄,梗着脖子,不停地喘着粗气。
“跪下!”阿斯兰怒喝道,随着这一声怒喝,嘴里已是腥腥点点喷出血来。身子一歪,已是昏倒在床上。
“父亲,父亲!”札木合大惊失sè,抢上前去抱住阿斯兰。
“亲王,亲王!”阿齐思连跳带跑地奔到门边,大叫道:“来人,请大夫,请于先生过来。”
亲王府内顿时乱成一片。
半个时辰之后。于谦从阿斯兰身上抽出了最后一根银针,将其插回针囊,一边伸手在仆人递过来的铜盆之中净着手,一边皱着眉道:“早就说过了,病人切忌大喜大悲,你们如果想叫他早点去见阎王,不妨这样多来几次。到时候神仙就救不活他,可不要怪我言之不预。”
“多谢于先生了!”床上的阿斯兰已是清醒了过来。“又救了我一回。请于先生去休息吧!”阿斯兰摆摆手。
房门被关上,阿斯兰扫了一眼札木合,这一次札木合没有敢抗拒,乖乖地跪了下来。
“在我蒙族生死存亡之时,莫说是一个女人,便是要我们的xìng命,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献出!”阿斯兰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但那又如何?别说她并不喜欢你,即便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在这个当口。也得忍痛割爱。”
“巴鲁图与乌力其两个因为共同的利益结合在一起,但两人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巴鲁图和我一样,也老了,铁尼格跟他老子根本无法相比,而乌力其刚过四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现在屈膝在巴鲁图的面前,岂会心甘情愿,而巴鲁图也不会不防着他,而我们就要想法设法将这个裂痕扩大,就算不能让乌力其倒向我们,也可让巴鲁图对他心生猜忌,那么这个时候,什么办法最好?当然便是联姻,雅尔丹便是最佳的人选,雅尔丹贵为镇国公主,位高权重,如果嫁给乌力其,两家联合,即便在实力之上不能超过巴鲁图,但也可以与其持平。儿子,这不但是为了大元,也是为了我们扎儿赤兀惕,我们现在实力太弱了,如果蒙元内哄起来,我们便是第一个被淘汰的,只有他们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我们才能在夹缝之中生存,慢慢地恢复元气。只要时间足够,等我,巴鲁图这些老家伙都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那时,你有足够的时间来重振河山,你喜欢雅尔丹,那时候再抢回来便是。”
札木合脸孔抽搐,死死地咬着嘴唇。
“阿齐思,你把我的意思转达给陛下吧!阿斯兰道:”请陛下早做决断!“
阿齐思站了起来,向阿斯兰无言一揖,转身落寞地离去。
阿齐思是雅尔丹一手提拔起来,对于雅尔丹,他是极其感激的,阿斯兰的主意的确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但阿齐思心里极不舒服,黄金家族难道真要这样才能换取生存么?自己虽是郭尔郭斯部的人,但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已视自己为黄金家族最忠心的仆人了,郭尔郭斯部族长葛络在自己成为大元首辅之后,一直提防着自己,生怕自己抢了他的族长位置,其实自己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想起同族之人都这般猜忌提防,更何况于其它?长年生活在大漠的蒙族本来就奉行狼xìng原则,力强者才有话语权。
前方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打断了阿齐思的思索,他抬起头来,却看见林牙正策马奔了过来,“林牙将军,出了什么事了,你去哪里?”
林牙满脸愤怒之sè,“我去找阿斯兰亲王。”
“怎么了?”阿齐思问道。
“还不是你们郭儿郭斯部的那个死胖子葛络,你知道他今天进宫去干什么吗?”林牙怒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他说什么了?”
“他进宫,来替雅尔丹说亲,说这是巴鲁图的意思!”
阿齐思心咚的跳了起来,“他说得是谁?”
“还能是谁,铁尼格!巴鲁图的儿子!”林牙怒道:“巴鲁图这么做,不又是另一个活生生的脱脱么!”
阿齐思苦笑 “不一样,我们杀得了脱脱,但却杀不了巴鲁图,两个人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之上,你也不用去找阿斯兰亲王了,我刚从他那里回来,进宫吧,阿斯兰亲王有话让我转告陛下!”
“嫁给乌力其?”兀达突然暴怒起来,“绝对不行,我宁可将雅尔丹嫁给铁尼格,也不会给乌力其,阿齐思,你不知道娜达是怎么死的么?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为了我大元蝉jīng竭虑,我怎么能将他送入虎口!此事休提!”娜达是乌力其的上一任妻子。
阿齐思沉默片刻,道:“陛下,阿斯兰亲王知道你有这个顾虑,但您想过没有,如果雅尔丹嫁给铁尼格,巴鲁图一系力量将会独大,乌力其从此将被巴鲁图吃得死死的,除了为他效力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但雅尔丹嫁给乌力其,情况就不一样了。阿斯兰亲王说,为了黄金家放的未来,为了大元的长治久安,请陛下痛下决断。”
兀达颓然软倒在御坐之上,“想不到我兀达居然会落到如此田地,居然要靠卖掉妹妹来求平安,当真妄披人皮!”
“陛下,忍得一时之辱,守得云开月明!”阿齐思低声道。
“我知道了,你们去吧!”阿齐思站起身来,无言地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陛下,明天我就率军出发去霍城了,您还有什么交待的么?”林牙走到兀达面前,问道。
“征北军气势正盛,而你那三万骑兵尚未捏合成形,面对卢城营和燕小乙之时,没有取胜把握,一定要审时度势,不要盲目与对手展开决战,我们再也损失不起了,如果你那里再也了问题,恐怕我这把椅子就要换人了!”兀达叹息道。
“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将这支军队完完整整地带回来。陛下,公主一事,还请您多加考虑,末将是不同意的。”林牙转身跨也一步,又转过身来。
“去吧去吧!”兀达闭上眼,挥挥手。
听着林牙的脚步声消失,兀达的眼角渗出了几滴眼泪,“雅尔丹,哥哥对不起你!”
阿齐思步履沉重地回到府里。
“爹!”乌云其其格迎了上来,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儿,阿齐思奇怪之极,自从知道了女婿的死讯之后,女儿便死气沉沉,要不是腹中还有一个胎儿,阿齐思还真担心女儿会一时想不开。
“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阿齐思笑道。“你今天气sè真好!”
“当然有开心的事,爹,你随我来!”拖着阿齐思便向书房行去。
书房的门被推开,看见房内的人,阿齐思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韩江?你,你不是死了么?”
“岳父大人!”韩江站了起来,向阿齐思深深一揖,“小婿侥幸未死,亡命而回,给岳父大人脸上抹黑了!”
“不,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齐思摆摆手,“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巴鲁图这一次回来得极其蹊跷。”
“当然蹊跷!”韩江冷笑道:“他给了云昭一万匹战马,又将我麾下上万弟兄一气儿卖给了云昭,云昭还能不让他回来?”当下详细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被云昭俘获而后又放回的经历,只说自己侥幸逃出了一条xìng命。
“你义父知道了么?”阿齐思问道。
“我思念妻儿,所以回来之后便径自先潜回到了家中,还没有来得及去见义父。”韩江道。
“正好,我也有要事要见你义父,来人啊,去请义王殿下过府,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阿齐思喝道。
(看到这里,很多人又要喷我了,不过大家伙放心吧,雅尔丹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呢?这只是铺垫罢了。呵呵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一章:反击
见到韩江的那一霎那儿,韩仲的脚步凝住,片刻之后,便已恢复正常,走上前去,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
“义父,我……”韩江yù言又止。韩仲摆摆手,“不用说了,怎么回来不重要,回来了就好。”
“多谢义父!”
“你我父子之情,何必言谢?”韩仲淡淡地道:“首辅大人,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了!”
阿齐思一愕,“义王殿下有什么事情么?”
“当然有!”韩仲走到书房窗边,撑着窗栏,凝望了片刻,突地转过身来,盯着阿齐思道:“我准备自请出外了!”
阿齐思愕然道:“义王殿下,陛下已经决定让林牙率军往援霍城,你要去那里?”
“我去陇州!”韩仲在书房里踱了几步,“姚长坤在秦翼梁蒲四州的根基已经稳固,现在正在向陇州,延州扩展势力,我们大那里的统治岌岌可危,我向陛下自请去陇州,想必陛下一定会应允。”
阿齐思将头一阵乱摇,“义王殿下,此时正值大元风雨飘扬之际,我大元眼下之重心在燕京而非陇延,你,你怎么要离开燕京而自请出外呢?”看了韩仲一眼,突地心里一寒,“义王殿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韩仲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首辅大人,不瞒你说,我这是要出外避祸,燕京大乱必不久矣。”
“这。这话从何说起?”阿齐思惊道。“虽然眼下巴鲁图乌力其咄咄逼人,但他们亦不会冒大不讳而谋反吧?”
韩仲摇头,“我听到消息,说是阿斯兰亲王建议将雅尔丹公主嫁给乌力其而谋求分化巴鲁图与乌力其的联盟?”
阿齐思变sè道:“义王殿下这是那里听来的消息,我,我怎么不知道?”
韩仲哈哈一笑,“首辅大人就不必再掩饰了,你离开阿斯兰亲王府后不久。札木合便来找过我,央求我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帮雅尔丹避过此祸!”
“札木合!”阿齐思摇摇头,“义王殿下想出什么法子没有,就我本心而言,也绝不希望雅尔丹嫁给乌力其。”
韩仲哈哈大笑,“你太高估我了,我有什么法子。我没有法子,这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葛洛又入宫为铁尼格说亲,也是雅尔丹公主是吧?却不知陛下准备将雅尔丹公主许给那一个?”
阿齐思黯然道:“恐怕是乌力其!”
韩仲冷笑,“所以说,我要离开燕京。”
“许给乌力其又何至于让义王你离开燕京?阿斯兰亲王说得有理,现在蒙元需要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乌力其娶了雅尔丹,这个平衡便应当形成。燕京或许能再一次拧成一股绳,击败云昭的征北军。然后修养生息,南望大越!”阿齐思道。
韩仲叹息。“痴人说梦啊!首辅大人,敢问一句,你们做出这个决定之时,可曾问过雅尔丹愿不愿意?”
“这?”阿齐思顿了一下,“雅尔丹为了黄金家族,一向是忠心耿耿,不遗余力,这一次,也应当不例外吧!”
“是啊,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陛下,阿斯兰,你,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韩仲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义王殿下是什么意思?”阿齐思紧张起来。
“雅尔丹公主是一位普通的蒙族公主吗?”韩仲盯着阿齐思,“这许多年来,雅尔丹公主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如我没有说错,大元能够立国,雅尔丹公主在这其中功劳非小吧?”
阿齐思点头道:“是,公主的确是我们蒙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陛下也常说,如果没有雅尔丹,就不会有他。”
“其一便是雅尔丹公主的xìng格,那是一个宁折不弯的女子,你们将她当作货物一般,随意交易,以她的xìng子,可能忍受这种屈辱?”
“其二,雅尔丹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韩仲接着又问道。不等阿齐思作答,他接着道:“不错,雅尔丹公主的确不谙武功,放只鸡在她面前,她恐怕也只能干瞪眼,但是她掌控的力量呢?你们都不要忘了,整个大元的黑暗机构都在她的手上,在军中,她也有着绝大的影响力。现在正在巩州的,黄金家族最后的一万大帐兵掌握在谁手里?陛下么?”
阿齐思一下子跳了起来,“是脱里!”
‘“脱里是谁?脱里跟随雅尔丹公主多少年?我可以断言,雅尔丹一个口信过去,脱里立马就会带军从巩州回来!”
“还有林牙,如果雅尔丹当真孤独一掷,林牙会坐视不管么?”
“新近投靠雅尔丹的萧里禧,萧里措,手上也拥有数千骑兵。”
“公主殿下不会如此吧?”阿齐思两手颤抖。
“为什么不会?你何以断定?她能一手谛造大元,便能一手将其毁去,所以,我要自请出京避祸,首辅大人,如果我所料没错,接下来的一段rì子,燕京注定不会太平。不管雅尔丹采取何种手段,燕京都会乱,这里将成兵灾连绵之地,等不到云昭打来,我们自己就会大打出手。”
“我,我要去见陛下!”阿齐思跳了起来。
韩仲叹息着站了起来,“只怕雅尔丹已经开始行动了。来不及了!”他走向门边,“韩江,你现在不能露面,跟着我走吧!我们去陇州!”
“义父!”韩江迟疑了片刻,突地抱拳一揖到地,“对不起义父,我不想去陇州。”
“燕京接下来必是是非之地,巴鲁图卖了你,岂会容你还活在世上,你在燕京,等于自取死路!”
“义父,我想与妻儿呆在一起哪怕是死!”韩江绝决地道。
韩仲沉默地看着韩江,在韩仲的逼视之下,韩江慢慢地跪倒,但神sè却极其坚决。
“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韩仲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镇国公主府,雅尔丹呆呆地坐在书房之中,书房的门,窗尽皆大开,大风吹过回廊,发出尖锐的啸声,池塘之中,无数的荷叶被大风折断,奄奄一息地伏倒在水面之上,红的白的粉的花朵凌乱飘飞。
书房的窗外,门外,十数名黑衣人静静地立在风中,手握刀柄,纹丝不动。眼光却只是看着书房之中的雅尔丹。
他们是雅尔丹手中黑暗力量的一部分,专司杀戮。
在雅尔丹的书案之上,放着数个信封,这其中有个脱里的,有给林牙的,也有给萧里禧萧里措的。脸sè苍白的雅尔丹手拿起这些信封,又如同拿着火炭一般地放回去。
“我真要亲手毁掉大元么?”雅尔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伤心地俯案痛哭起来。
在阿斯兰想出这个方法并告诉了阿齐思,当阿齐思从皇宫之中出来不久,雅尔丹便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愤怒,羞辱,瞬息之间便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所有的蒙族贵族,大臣,包括她的哥哥都错误地估计了雅尔丹的实力,如果愿意,她可以眨间让大元换一个颜sè。
她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任由大风吹起她满头的绣发,“也罢,我便来赌上一次吧,如果失败了,那也是我的命!”雅尔丹反手从桌上取出那几封信,慢慢地撕成了碎片,双手一扬,白sè的雪花从她的手上纷纷扬扬的飞走。
“来人!”她坐回大案之后,厉声喝道。
十余名黑衣人默不作声地依次从外面走进书房,跪伏在雅尔丹的面前。
“乌力其,铁尼格意图谋反,十恶不赫,立即开始诛杀行动!”雅尔丹厉声道:“我不想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十余名黑衣人霍地站了起来,分成两组,瞬间消失在书房之中。
“哥哥,这是我自救的一击,如果天可怜见,我能成功地杀了他们,那我们兄妹还有再聚的时候,如果失败,你就替我收尸吧!”雅尔丹喃喃地道,到了最后,她终于还是不能忍心玉石俱焚,决定只利用她手中的黑暗力量发出她愤怒的一击,你们不是想让我嫁给他们吧,那好,我就宰了他们。
雅尔丹冷笑道。
阿齐思走到大门边,又折了回来,再一次走到门边,又折了回来,如是反复数次,门口的卫兵们奇怪地看着他们的首辅大人,不知道他在玩什么名堂,终于,阿齐思下定了决心,他径直走回了内堂。
“韩江,带上乌云其其格的小果子,你随着你义父去陇州!”看着一脸错愕的韩江,阿齐思大声道。
“岳父?”
“走!燕京城正如你义父所说,马上就会进入一个血腥的时期,我不想乌云其其格再一次失去丈夫,小果子还有那没有出世的小子没了父亲,接下来的rì子里,我护不了你,而你的义父有能力保护力,你带着他们走吧!”阿齐思疲惫地坐了下来,“公主要作凌厉一击,我便在这里恭祝公主马到成功!”
黑暗之中的燕京,无数条黑sè的人影从各地聚集起来,向着早已锁定的目标扑去。今夜,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二章:暗杀
正如许多人所猜测的那样,乌力其与巴鲁图虽然因为共同的利益而结盟在一起,但两人之间并不是有嫌隙。于乌力其而言,和硕特贵为蒙族除开黄金家族之外的四大部落之一,实力强劲,但长期以来,黄金家族便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头顶之上,让他无法喘过气来,扎儿赤兀惕和塔塔儿两大部落在阿斯兰与巴鲁图的打理之下,蒸蒸而上,他只能缩起脖子,夹起尾巴做人,于暗处窥伺着可能的机会。
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荆江一战,扎儿赤兀惕伤筋动骨,没有个七八上十年的休养休想恢复元气,土尔扈特基本给连根拔起,族中jīng锐连同族长一起,命丧荆江,而一直以来几乎不可逾越的高山黄金家族的大帐兵也几乎损失殆尽,压在头上的大山一夕之间便几乎给全部搬空,这让乌力其看到了希望。
是的,塔塔儿部的实力还是超过自己,但巴鲁图老了,铁尼格不堪大任,等巴鲁图一命呜呼了,蒙族之中,还有谁是自己对手?
蒙族的将来一定会是自己的。乌力其对这个未来确信不疑。即便是现在,自己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来壮大自己的力量,比方说拉拢现在燕京城中另一股重要力量,司马家族。燕京城里,现在主要的部卒力量便是由司马仁统率的近五万步卒,如果能让司马仁投靠自己,那么。在燕京城,自己的力量便能与巴鲁图相抗衡,这会让自己在这个结盟之中说话更有份量。
巴鲁图驻扎城外不愿进城,这给了自己机会,让自己能抢先一步与这些有实力的人物率先接触,可惜的是,林牙是不可能被拉拢的,而自己非常看重的韩仲哼哼哈哈。模棱两可,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实打实的话,今天传来消息,韩仲自请出外,去镇守陇州,看样子是不想卷进这个泥潭,要明哲保身了。也好,韩仲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他不愿卷进去。就是表明了他在观望,他只会为胜者效劳,等到自己胜利,他自然便会轻易地招揽过来,将来还是可以重用的。
好在的是,自己给司马仁下了贴子,总算是得到了热切的回应。司马仁虽然没有来,但司马家的二号人物司马义却亲自到了自己府中。双方商谈甚欢,在这个当口之上。乌力其开出的价格自然是极其慷概的,有了司马家族的结盟,燕京城便等于有大半个常握在自己手中了。
送走司马义,微熏的乌力其甚是兴奋,与司马家达成了初步协定,使他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其实现在,自己要提防的是自己的盟友,而皇帝陛下,他唯一的持仗,最后的那一万大帐兵还远在巩州呢。
草草地沐浴了过,乌力其准备去轻松轻松,司马义过府时,送来了好几个水灵灵的越人美女,看那皮肤,似乎一掐都能掐出水来,还真别说,论起水灵,养眼,还是越人养的女儿家够味,大漠的女人豪爽,大气,有冲劲,越人女儿家愈拒还迎,羞羞答答却更能激起男人的兴趣,特别是这种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侍女,更是另有一番功夫,想着接下来的场景,乌力其邪邪地笑了起来,信手取下墙上的马鞭,抬脚便向内庭走去。
黄台吉是和硕特放的元勋贵戚,也是乌力其最为倚重的心腹,亦是他最主要的智囊,平素沉稳的他,此时却是满头大汗地从外面直奔过来,连府门口向他行礼的卫兵也懒得理会,拔脚便直冲了进来。
“亲王在那里?亲王在那里?”他一迭声地喝问道。
似乎是知道乌力其的习惯,一边喝问,一边向着内庭冲来。
“大人留步!”几名亲卫慌忙上去阻拦,乌力其在做那些调调的时候,最为厌烦别人打扰,他不会把黄台吉怎么样,但迁怒于这些亲卫却是极为可能的。
“滚开!”黄台吉粗鲁地一把推开亲卫,直奔到黄台吉卧室的大门口,屋里粗重的喘息声,凄惨的尖叫声,马鞭的呼啸声让黄台吉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举起拳头,砰砰地敲着门:“亲王殿下,我是黄台吉!”
屋里旋即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女人低低的饮泣声,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乌力其探出了一个脑袋,颇为不满地道:“什么事不能明天说,这个时候业坏人兴致,说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透过房门的空隙,黄台吉看到屋内几个女人赤身**,瑟缩地趴在地上偎成一团,身上布满鞭痕,黄台吉摇摇头,乌力其什么都好,但就这一点太变态,他的上一任妻子娜达便是这样不堪折磨而自杀的,而她的死,当年在和硕特引起了轩然大波,直接导致了娜达的母族举族反叛,后来反叛虽然被平息,但乌力其却也是名声臭到了大街上。
“我从郭尔郭思部得到消息,巴鲁图已经为他的儿子铁尼格向陛下求亲,求娶雅尔丹!”黄台吉道。
乌力其一楞,旋即笑道:“意料之中耳!就这一点事值得你大惊小怪地奔来告诉我?你要没别的事儿,我可就找乐子去了,黄台吉,你要有兴趣,要不要一起来乐呵乐呵?”
黄台吉跳着脚道:“光是这样也罢了,但是今天晚上,我碰到了扎尔赤兀惕的鲁台,他给我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听到扎儿赤兀惕的名字,乌力其神sè凝重了一些,鲁台是扎儿赤兀惕的大将,从他嘴里出来的消息自然是极有价值的。
“他说了什么?”门缝被拉得更大了一些。
“阿斯兰提议陛下,将雅尔丹许配给你,而且已经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许可,明天或者再迟一些,首辅阿齐思便会上门来提亲!”黄台吉紧张地道。
“你说什么?”赤身**的乌力其一下子从屋里蹦了出来,“将雅尔丹嫁给我?有没有搞错?”
“绝对没有搞错。消息千真万确!”黄台吉看着乌力其,“亲王,这下麻烦大了!”
“**他娘的阿斯兰,你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的家伙,想出这种缺德主意!”乌力其愤怒地咆哮着,“巴鲁图不会这么愚蠢地中计?”
“这可说不定!”黄台吉道:“他为儿子求娶雅尔丹,陛下却将雅尔丹嫁给你,虽然摆明了是挑拨,但你要说巴鲁图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雅尔丹可不是一般的公主。”
乌力其砰地将马鞭掷在地上,原地转了几个圈子,“不行,这件事得跟巴鲁图说清楚,现在我们两家还得紧密联合,万万不能出现什么问题。黄台吉,你马上备马,我们两个出城,去找巴鲁图。”
“这时候去?是不是太晚了?”黄台吉道。
“再晚也得去!”乌力其道:“***,你都知道这些消息了,巴鲁图会不知道吗?快去备马!”
“是,族长!”黄台吉匆匆转身离去。
乌力其跨进房中,地上几个浑身伤痕的裸女惊恐地看着他,梨花带雨的神情让乌力其胯下那活儿不由又硬挺起来,他嘿嘿地笑着将马鞭掷在地上,“等老子办完了事,再回来cāo你们,哈哈哈!”忙忙地套上衣裳,急急地奔了出去。
寂静的街道上,数十数匹快马迅即地向着南城门外疾驶而去,正是乌力其,黄台吉一行人等。
距南城门数里远,宽阔的街道两边栽种着浓密的大树,正是八月当季,冠盖如云,茂密的枝叶长得密不透风,rì间倒是乘凉躲荫的好去处,夜里,却也是藏人的绝佳地方。
高高的树杈之上,一名黑衣人手里的强弩从枝叶之中探出,悄悄地对准了街道的尽头,一点一点地移动着,他知道,此时,与他一样,做着同样动作的还有十数名同伴。
急骤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黑衣人jīng神一振,整个人趴服在枝杆上,两手托住强弩,稳稳地瞄准着由远而近,迅速而来的战马。
一百米,五十米,黑衣人毫不犹豫,扣动板机,强弩发出一声清脆的卡嗒之声,破弦而出,直奔最前方的乌力其。
乌力其命不该绝,他在这个时候,无巧不巧地抬起了头,而那个黑衣人的弩露出树叶的时间稍稍早了那么一瞬,便是这短短的电光火石的一瞬,乌力其看到了箭头之上反shè的光芒,然后听到了那卡嗒的一声脆响。
强弩!
乌力其亡魂皆冒,整个人立时从马背上翻向一侧,整个人继续向下溜去,人到了马肚子之下,一手拖住马蹬,两脚在地上拖行着,脚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上好的靴子已经在石板路上被磨破。听到战马发出惨嘶之声,乌力其松手,拔刀,和身,团身向着街道一边滚去,一路滚到黑暗的yīn影之中,这才翻身半蹲起来,钢刀护住前身,抬目看向街道。
街道zhōng yāng,此时已经乱成一团,来自树上的攻击,顷刻之间便已将他的护卫shè倒了数名,人仰马翻,后面的来不及勒马,都是滚地葫芦一般地落到了地上。
“黄台吉!”他大声喊道。
“亲王,我没事,只是肩膀上挨了一下,小心!”黄台吉突地大叫起来。树荫之中,十数名黑衣人扑了下来,手里的钢刀寒着寒光,扑向乌力其,刚刚乌力其的叫喊声暴露出他的位置。RQ
第五百零三章:连环
“杀!”乌力其咆哮着一跃而起,一脚将身边一个踏脚石踢得飞了起来,直撞向扑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眼见着沉重的条石砸在那人胸前,将其横在胸前意图格挡的佩刀硬生生地砸得反嵌进了胸骨。
第一名黑衣人扑地便倒,乌力其已是闪电般地紧随着条石扑了上去,左脚刚好踩在那人的头颅之上,立时便踩得稀乱。
刀光霍霍,乌力其杀进了刺客群中。
第一轮的强弩突袭使他的护卫损失大半,其中数人直接弩箭所毙,更多的人则是被惊马所伤,或者是坠马落地,一个照面,带着数十名护卫的乌力其立时便在人数上落了下风。
从听到强弩的声响,看到强弩破空而至,乌力其就明白这绝对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局,除非一方将另一方全部砍倒,否则就绝不会结束。
黄台吉右臂之上挨了一枚强弩,虽然只是擦着肩膀而过,但强弩巨大的威力亦让他受创极重,这条右臂看来是保不住了,此时见着乌力其陷入到数人的围攻之中,忍住剧痛,左手握刀,嗥叫着冲了上来。
“快派人向南门领求援,有刺客刺杀亲王!”黄台吉喊道。
一名受了伤的护卫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厮杀激烈的战团,拔腿向外跑去,跑向几步,看见一匹没有受伤的战马,当即一跃而上,飞奔而去。
驻守南门的将领韩河今天很高兴。因为一直以为早已战死的大哥韩江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兄弟两人多rì未见,弄了一壶酒,几碟菜,从天刚黑一直喝到二更时份还是意犹未尽。
“大哥,你要随义父去陇州了么?”韩河伤感地道:“这回来没几天,又要走?”
“燕京这里没什么可留恋得了,这一次。我带着你大嫂和侄儿一起走!”韩江点点头,“你军务在身,不能轻易脱身,如果有机会,便离开燕京,去陇州找我们!”
“放心吧,我会的!”韩河道:“你们都走了。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义父不看好大元了?”
韩江冷笑,“是啊。终究是一群蛮夷。外敌未除,自己就先干起来了,这一架打下来,大元即便不完,也再也没有竟争力了,义父去陇州,也是存着另起一番天地的意思。”
“可惜老三。再也不能与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了!”韩河叹息道。
两人相对唏嘘,外面突然响起急骤的敲门声。“韩将军,韩将军!”
韩河站了起来。“什么事?”
“乌力其亲王在南街遇袭,遣人前来求救,十万火急!”外面响起紧张的叫声。
韩河一惊,拔腿便向外去,“大哥,我先去了,要是乌力其在南门出了岔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韩江悠悠地端起一杯酒,“老二,我劝你别去!”
“啊?”韩河诧异地看着韩江。
“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凡人最好别掺在其中!”韩江冷笑。
“那,那……”韩河指指外面。
“你是说那个报信的家伙吗?”韩江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横着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即便以后查起来,你根本不知情又能如何?你站在南城门上,能听见厮杀声么,能看见有什么战斗么?”
“我明白了!”韩河大步走出房去。
“果然不出义父所料,开始了!”韩江嗵地将一杯酒倒进了口中,“只是不知今天晚上的燕京城,这样的大戏开了几场?”
当然不止一场。
铁尼格已经成了一具躺在街头之上冰冷的尸体。
他是被骗出来的,确切地说,他是被一名和硕特的军官骗出来的。
铁尼格一直便是雅尔丹的仰慕者,而一直以来,他以为的竞争者便只有札木合一个,从蛮族南下开始,札木合便开始散发光芒,而铁尼格却在安庆边军面前屡战屡败,在这场竞争中完全落入了下风,而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也是札木合更合兀达的心思,铁尼格已经几乎放弃了。
但老天爷似乎要重新给他这个机会,荆州一战,扎儿赤兀惕部大败亏输,损失惨重,而塔塔儿却几乎毫无无损地回到了燕京,双方的实力在瞬息之间便倒了一个个儿,札木合已经再也没有资格与自己竞争了,而巴鲁图为了他的目标,也向皇帝陛下提出了联姻的要求,在铁尼格看来,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雅尔丹将会成为自己的女人。
他很兴奋。兴奋的他呼朋唤友,豪饮一顿,醉意熏然地回到了府中不久,一个消息传来,兀达准备将雅尔丹许配给乌力其为结弦。
愤怒几乎让铁尼格失去理智,乌力其,不过是自己父亲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居然敢与自己抢女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塔塔儿的军官带着数名士兵竟然打上门来,声称乌力其亲王殿下有要事要找铁尼格相商,请铁尼格移步。
愤怒的铁尼格没有细想,提着刀便出了门,他要与乌力其好好地理论一番。如果乌力其不放弃的话,他不介意用刀让他放弃。
当然,铁尼格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乌力其了,出门不久,这一行人便遭到了突袭,铁尼格与他的随行人员无一例外地永远地躺在了大街之上,鲜血染红长街,那名塔塔儿军官早已无影无踪。
当一名塔塔儿的部族长老闻讯赶到的时候,铁尼格的尸体已经冰冷僵硬。
长街之上,乌力其奋力一刀砍掉了他身前的又一名黑衣人,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黄台吉和另两名护卫,个个都是鲜血满身,而敌人,亦只剩下了三个,紧紧地握着刀,乌力其愤怒地瞪视着对面的蒙面人,在燕京之中,有胆子杀他的,有能力杀他的,屈指可数。
他高高地举起刀,“杀!”他放声嗥叫。
似乎他高昂的战意吓住了对面的三名黑衣人,三人对视一眼,竟然开始缓缓后退,然后一齐转身,狂奔而去,瞬息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乌力其已是强弩之末,刚刚只是一种不甘倒下的最后的喷发,敌人突然离去,他心神一松,顿时头昏目眩,来袭的无一不是好手,而自己出来匆忙,连盔甲亦没有穿,此时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知到底受了多少伤。
“亲王!”两名护卫赶紧上来扶住他。
“黄台吉,你还行吧?”乌力其看着摇摇yù坠的黄台吉。
“这只手怕是保不住了!”黄台吉脸sè惨白。
一名亲卫走上去,从战死者的身上撕下布条,用力地替黄台吉绑好伤口,“查一下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黄台吉忍住痛,吩咐道。
“仔细查一查,查出来,老子要将他大卸八块!”坐在血泊之中的乌力其恨声道。
“是,殿下!”
两名护卫走到几名死去的刺客面前,蹲下来,扯掉蒙面布,仔细地翻捡起来。
片刻之后,一名护卫忽地惊叫起来,“是塔塔儿的人!殿下!”
乌力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是塔塔儿的人?”他几步跃到那名护卫跟前,“你搞错没有,怎么会是塔塔儿的人?”
“殿下,这个人我认识,是塔塔儿部的一名军官,在薄阳之时,我还与他见过面!”那名护卫指着倒地上的死者,脸sè苍白地看着乌力其。
“巴鲁图不会这么糊涂!”乌力其喃喃地道。“这是一个陷阱!”
“巴鲁图不会这么糊涂,但是铁尼格呢,他会不会知道消息之后便昏了头?”黄台吉看着乌力其,低声道。
“铁尼格这个王八蛋!”乌力其痛骂了一句,“你们,将这个塔塔儿军官的尸体拖到马上,另一个,马上回去找人,我们去找铁尼格,老子要将他绑到巴鲁图的面前,看看巴鲁图他能给我一个什么交待?”
韩河的南城驻军终于赶到了事发现场,看到惨烈的场景,便是久经沙场的韩河也是心惊不已。此时的乌力其也懒得去追究对方为何姗姗来迟,而是直接命令韩河护送他前往铁尼格的府第。一刻钟之后,乌力其的大队骑兵亦赶了过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铁尼格的府第开去。
当然,乌力其永远也无法找铁尼格讨个公道了,他看到的是铁尼格躺在街道之上的尸体,以及塔塔儿部落长老愤怒的双眼。
“乌力其,你做的好事!怎么,想要把我们斩尽杀绝么?”塔塔儿部长老洛河拔出了佩刀,戟指着乌力其,“你杀了铁尼格,巴鲁图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乌力其只觉得天昏地暗,怎么会这样,铁尼格怎么会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只有她,才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也只有她,部下才会有这么多的双方部落中的人,也只有她,才能令这些人对他死心塌地。
空气之中,突然响起了嗖嗖的强弩破空之声,那名拔长的塔塔儿部长老洛河霎那之间便中了数只弩箭,圆睁着双眼,仰天倒下,来自两边街道之上的强弩攻击,令在场的塔塔儿部众人瞬息之间全部倒下。
现场再一次大乱。等到控制住场中的混乱之后,袭击者已经不知去响,对手早已埋伏在此处,等待着这一刻,等待着在乌力其的面前发动这一击之中的最后一环。
乌力其脸sè煞白。黄台吉无力地伏倒在马鞍之上。“黄台吉,如果你还坚持得住的话,马上替我去见司马仁,我要见他,马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四章:这便是我的回答
镇国公主府,雅尔丹静静地坐在水榭里,水榭一角挂着的纱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她jīng致的宛如玉雕一般的侧脸之上,风起带动衣袂,拂乱发丝,亦吹乱了她的心绪。她闭上眼,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无声地滑下,坠落在木板之上,滚动着消散成淡淡的水渍。
数名黑衣人自回廊无声地走了过来,躬身而立。
“事情办完了么?”雅尔丹没有回头。
“是,依照公主的安排,我们jīng心挑选了人手,这连环刺杀完成的无懈可击。”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道。
雅尔丹嘴角微微拉出一个弧度,似是在笑,又是在哭,“这世上就没有无懈可击的事情。就看有没有人去认真地想而已。”
几名黑衣人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在他们看来,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他们做得最完美的一次。
“公主殿下,末将有一事不明!”先前那名黑衣人试探地问道。
“问吧!”雅尔丹转过头来,看着公主脸上的泪痕,黑衣人楞了一下。
“公主殿下,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彻底灭杀了乌力其,其实我们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黑衣人手在脖子之上比划了一下,“为什么要留下他呢?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这不是养虎为患,因为在城外,还有另一只更凶狠的老虎,城内的这只死了,城外的那只岂不是会更加骄狂而肆无忌惮。留下他,让他们自己去咬吧!”雅尔丹冷冷地道。
“铁尼格和洛河的死,已经断绝了乌力其与巴鲁图合作的基础,接下来,便是他们的自相残杀,两只都相谋求更大利益的老虎,必将为了燕京而杀得血流成河!”雅尔丹忽地仰天大笑起来:“这便是我的回答。我能一力推动蒙族南下,开国建朝。我也能让你们在一夜之间重新沦为乞丐,让你们一无所有。”
凄厉的笑声让几个黑衣人汗毛倒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哥哥,这才是真实的雅尔丹,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附庸,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来交换的玩物,更不是你们交易的筹码。我就是我!哥哥。当你把雅尔丹当作交易的筹码的时候,你可曾问过一声为你殚jīng竭虑。苦心孤诣。鞍前马后效力这么多年的亲妹妹一句愿不愿意?问一句我肯不肯?”
“公主!”几名黑衣人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扶住看起来有些颠狂的雅尔丹,但伸出的手终是又放了下来。
雅尔丹一手戟指着皇宫方向,“我不愿意,这便是我的回答。谁若强逼我,我便让他下地狱,这便是我的宣言!”
似乎是在响应雅尔丹的呼号。天空之中蓦地闪过一道长长的闪电,在瞬息之间将大地照得一片雪白。几名黑衣人骇然抬头,轰隆隆的雷声却在此时自天空炸响。闪电雷声连绵不绝,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雅尔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自今夜始,她为之战斗了许多年的大元将在这漫天风雨之中,艰难前行,犹如雨中浮萍,朝不保夕了。
黑衣人站在雨中,犹如雕塑,看着扑倒在水榭地板之上痛哭失声的镇国公主。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雅尔丹终于止住了哭声,从地板之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整理衣裙发髻,似乎在一转眼之间,她便又从那个痛哭无助般的小女人转换成了智珠在握,高高在上的镇国公主。
“我们走吧!”她自水榭而出,踏着一地的水花,在数名黑衣人的卫护之下,向着府外而去,大堂之前宽阔的场地上,一排排的黑衣人钉子一般的扎在那里,正中间,正是雅尔丹那架由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的豪华的马车。
镇国公主府府门大开,众人鱼贯而出,直向燕京城外奔去。
暴雨之中的燕京城迎来了第二天的黎明。
自城外远道而来,因错过了开城时间而不得不在城外过了一宿的人在大雨之中来到城门处,等待着城门的开启,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城门却没有丝毫开启的模样,城外的人越聚越多,叫嚷之声亦越来越大,如此大的雨,众人都还期待着赶紧进城呢!
城门并没有打开,反而铁甲阵阵,越来越多的士兵登上了城头,看着城上闪着寒光的刀枪,经历过不知多少战争的这些人在瞬息之间便明白了什么,他们纷纷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燕京那高大的城墙。
燕京,又要不太平了。
燕京城封城!
兀达惊呆了,所有的大元朝臣惊呆了,乌力其遇刺受伤,铁尼格遇刺死亡,这足以让整个大元引发十级地震,足以让正在煎熬的大元雪上加霜,谁也不知道铁尼格的莫名其妙的死亡会让城外的巴鲁图怎么样?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陛下!”术赤从殿外飞一般地奔了进来。
“陛下,燕京守备,司马仁大人的兵马已经封死四城,不许任何人出入!”术赤大声道。
“什么?”兀达凌厉的眼神看向一边的司马仁,“忠王殿下,我并没有让你封城,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封城?”
“陛下!”司马仁走出班列,不慌不忙地向兀达行了一礼,“陛下,是议政亲王乌力其殿下向臣下的命令,臣不敢不从,今rì早朝,正准备向陛下回报!”
兀达盯着司马仁,手在微微发抖,司马仁封城,便意味着此人已经与乌力其穿了一条裤子,已经投靠此人了。
“乌力其亲王呢?”
“陛下,乌力其亲王昨天亦遇刺,受伤不轻,现在应该在府上养伤吧!”司马仁道。
“去,宣他,便是抬也得把他给我抬来!”兀达唱道。
“是!”术赤转身奔出了大殿。
“林牙,林牙!”兀达拍着龙椅的扶手,眼光巡视着下面的班列。
阿齐思看着兀达,知道兀达的心此时已经乱了,“陛下,林牙已于数rì之前率军出了燕京,前往霍城支援去了!”
“飞骑出京,召他回来!”兀达厉声道。
“雅尔丹呢,雅尔丹那里去了!来人,去镇国公主府,宣雅尔丹!”大殿之中,响彻着兀达的嘶吼。
“查,马上去查,行刺乌力其与铁尼格的究竟是何人?”
“陛下!”司马仁抬起头来,“昨rì事发之后,乌力其亲王殿下请微臣去看过现场,刺杀乌力其亲王的正是塔塔儿部的部将!”
“放屁!”兀达轰地一声,将大案上的一应物品全都掀了下来,“如果是铁尼格下的手,那他怎么会死了?”
“陛下,乌力其反咬一口!”殿门之外,一名蒙族武将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陛下,救救塔塔儿部吧,乌力其派遣他的部属以及司马仁的守备军队,正在城中大肆捕杀塔塔儿部族及家人,燕京,已经血流成河了,末将拼了命过冲了出来,正好撞见术赤大人,否则小人也不能活着来见陛下了!”来人扑倒在大殿之中,鲜血瞬间染红了大殿的金砖。
大殿之上,所有人呆若木鸡。
兀达霍地站起,身体摇晃了几下,重重地又坐了回去。
殿外,术赤如飞一般地赶了回来。
“术赤,乌力其呢?”
“陛下!”术赤脸sè惨白,“乌力其亲王道,塔塔儿部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他,他此时要在城内清剿塔塔部反叛,不能来拜见陛下,等此事一了,他来皇宫之中向陛下负荆请罪!”
“陛下!”伏在殿中的那名塔塔儿部武将放声大哭,“陛下,救救塔塔儿部吧!”
“陛下,四城已经紧闭,唯有和硕特的部属正在源源不绝地开进城来,此时,皇宫之外,和硕特部已经到了上万骑兵。”术赤喘着粗气道。
轰的一声,大殿之上,顿时乱成一团。
兵变!每一个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两个字!阿齐思脸sè惨白,看向对面的韩仲,韩仲则眼观鼻,鼻观心,两手缩在袖筒之中,似乎殿上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韩仲一定猜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让自己将家眷都送到军中去,眼下,在燕京城中,属于皇帝陛下的力量便只有两股了,一股是韩仲的象山府兵,一股是皇宫的亲卫,但两股兵马加起来,不过六千人,在燕京城中,此时根本无法撼动大局。
“陛下!镇国公主府里一个人也没有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又一名隶属皇宫亲卫的军官匆匆奔了进来,“在公主的书房之中,我们发现了这个。”军官双手高举着一张信柬,呈了上来。
信柬之上,只写了一句话:“这就是雅尔丹,我不答应!这便是我的回答!”
盯着熟悉的字体,咀嚼着信上那简单的,绝决的,掷地有声的回答,兀达这才明白,自己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雅尔丹,这便是她的回答!你要葬送她的梦想,她便葬送你的帝国!
卟的一声,兀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仆倒在龙案之上。
“陛下!”大殿之中一片慌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五章:要粮,不要命
似乎是为了让燕京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内部的事情,征北军在霍城的军事行动在林牙尚未抵达的时候便戛然而止,在占领了rì月坪,花轿场,棋盘沟延线,向前突进了约数十里之后,进攻便停了下来,而来自卢宁,平阳两地的霍震廷,苏定方部也停止了向前压迫,苏定方与孟姚的卢城营形成了犄角之势,作为卢城营的支撑,而霍震霆指挥下的石敢当营兵锋转向,剑指玉门关,竟有意图拿下玉门关,突出卢城边塞的意图。.com
征北军虽然咄咄逼人,但前线仍然安静了下来,双方都停下了军事行动,初至霍城的林牙为了避免刺激对方,命令麾下哨探巡逻不得越过霍城外五十里地。
林牙是无可奈何,他麾下骑兵尚未捏合成形,不敢擅自开启战端,而在征北军方向,这个时候保持一定的压力即可,但却不能让蒙族发现大难临头而重新抱成团,郭长兴前往燕京的谈判行动成功地让燕京有了一个错误的判断,那就是征北军方面在接受了秦翼梁蒲四州之后,战争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也是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既然战争让双方都无利可图,这仗自然就打不起来了。林牙一面训练军队,一边防范着有可能来自征北军的突然袭击,另一面又还要回头瞧着燕京城,一心挂三肠,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来。在他离京后的数天。接到了来自雅尔丹的一封密信,这封密信,让林牙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出门。
皇帝命令他返回燕京的圣旨被他偷偷地藏了起来,传旨的信使在霍城神秘消失了。
燕京之内,皇帝陛下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朝政的控制,乌力其封城之后,在城内大肆捕杀留在城中的塔塔儿部属。其它各部贵族长老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做这个出头的椽子,生怕会惹火烧身,眼下的乌力其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而兀达那rì当庭喷血,扶回深宫之后便一直没有再上朝,尚在阿斯兰亲王府的于谦被请进深宫,亦是一直没有出来。唯一与外面保持联络的只有兀达的亲卫统领术赤,但对于皇帝的病情。他却讳莫如深。
城外的巴鲁图却保持着奇怪的沉默。但随着一股股的援军从卢城边塞进入他的大营,燕京的气氛愈加紧张起来。
九月初,乌力其和硕特一部在燕京外围准备入京之时,遭到巴鲁图所部截击,和硕特与塔塔儿的战斗终于从这一刻拉开了序幕。
而在此时,燕京城中,乌力其已经聚集了和硕特本部以及附从他的各小部落兵马约五万骑兵。再加上司马仁的五万步卒,十万大挥牢牢地掌握住了燕京城。韩仲的三千象山府兵与三千皇宫亲卫勉力守住了皇宫所在的数里范围,成为了一个奇怪的城中城。
乌力其的命令在城中畅通无阻。燕京城的主人实际上已经换成了乌力其。
那夜过后,乌力其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一件事的幕后推手必然便是已经消失的雅尔丹,她的行动直接使和硕特与塔塔儿站在了誓不两立的对立面上,所幸的是,自己抢先了一步。现在看起来,巴鲁图没有进城是一个绝大的失策,自己掌握了燕京城,掌握了皇帝和黄金家放,这是一个绝大的优势。
固守燕京,然后以皇帝的命令,宣布塔塔儿为叛逆,下旨在外的蒙族各部进京勤王,林牙在霍城的数万骑兵,玉门关的守军,巩州的脱里一万大帐兵还有扎儿赤兀惕部的近二万军队,还有分驻在陇延交合四州的军队,如果奉旨而回,合围塔塔儿部的话,自己能聚集的队伍将高达近三十万,塔塔儿部算什么,巴鲁图如果识相,就应当夹着尾巴滚回大漠,否则,燕京城下就是他的坟墓。
至于雅尔丹!乌力其冷笑,等此事过后,尘埃落定,无论你跑到那里,我都要将你捉回来,让你成为我房中的禁娈,rìrì承受我的鞭伐。
巩州,脱里大营,脱里率黄金家族仅余的一万大帐兵高级将领们,列队于营外,迎来了上百黑衣人护送的那辆由四匹纯sè白马拉着的奢华马车。
脱里恭迎上前,从马上之上扶下了神sè疲惫的雅尔丹:“公主,您到了这里,便等于回到了家,没有人能强迫您做任何事!”
雅尔丹的眼光扫过脱里身后的一大群将领,哗啦一声,将领们拜伏在地,“愿为公主,甘脑涂地!”
雅尔丹欣慰地笑了起来。
“脱里,通知扎儿赤兀惕部的胡里汉长老,我要见他!”
延州,平湖县。李富贵的第五营终于挺进到了这里,从马上跃下,半蹲在地上,手深深地插进地里,再探出来时,已是抓起了一把泥土,在手里捻了几下,叹息道:“多好的土地啊!在这里洒下种子,即便什么也不管,到了收获季节,也有大把的粮食进帐啊!”站起身子,看向远方,“这一大片土地,只怕每年可以收上数十万斤粮食!”
“是啊,将军,末将以前就是种田的,咱们寨外,可没有这么肥沃的土地,这里水源丰沛,土地肥沃,端地是好地方,只可惜,咱们来晚了些rì子,今年的收成可被覃理丰那狗东西全都抢走了,只留下了这一地的庄稼茬子给我们,当真可气!”身后一名振武将校尉饰的军官扶着刀柄,恼火地道。
听着对方的话,李富贵回过身来,“何冲,你是老安庆边军出来的?”
“将军,末将来自寨外,却不是安庆边军,是卢城边军,组建第五营时,末将从第三营调来任致果校尉!在第五营,积功升为振武校尉。”何冲道。
“卢城边军啊?”李富贵点点头,“那可是一支强军,第五营中,当时你们过来的人不少?”
“是,将军,当时与末将一起调过来的基层军官共有二十三人,这些年仗打下来,还剩下八个。”何冲大声道。
“伤亡可真不小,从去年到今年,我们在卢州可是吃了大亏!”李富贵感叹地道:“不过以后rì子就好过了,蒙人的好rì子到头了,哈,都督略施小计,便让他们自相残杀不休,妙极,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何冲,你小子运气好,便等着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末将到没有想过,末将只想着能早rì打回卢城去!”何冲一挺胸膛,大声道。
李富贵哈哈大笑,拍拍何冲的胸膛,粗大的手撞击着对方的胸甲,当当作响,“咱家既想早rì将蒙人赶出去,又想升官发财,还想弄几个蒙人娘们儿睡睡,一天换一个,咋了,你不想?”
何冲嘿嘿笑道:“蒙人娘们皮糙肉厚,不如咱大越女人。”
李富贵一楞,“听你这小子话里意思,好象睡过蒙人娘们啊!不在怎么知道他们皮糙肉厚!”
何冲顿时大咳起来,脸sè憋得通红,不知怎么回答李富贵的话。第五营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将军是征北军中有名的痦子将军,但第一次与李富贵这样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讨论女人,对何冲来说,还是不大自在,毕竟,李富贵比他要高了数级,是他上司的上司。
看着何冲的窘样,李富贵大笑,“何冲,你就在这里扎营,我去会一会覃理丰。”
何冲一惊,“李将军,万万不可,我们这一次过来只带了一千人,实力比起覃理丰弱了不少,更需稳打稳扎,站稳脚跟在说,您是一营主将,怎么能冒险去见覃理丰,这老家伙聚集了上万人,又跟蒙人眉来眼去,你可不能送货上门!”
李富贵冷笑,“有什么好怕的。职方司早摸清这老东西的底了,这家伙便是墙头的草,风吹两面倒,那面强他就往那面倒,蒙人快要玩完了,我不信这家伙没有嗅出味儿了。我大摇大摆地上门去,保管这老东西大开中门地出来迎接我。”
何冲连连摇头,“李将军,您没有必要冒险,等咱们再聚集起一些部队,只消有个三千人马,咱们便可以硬撼这家伙,敢不听话,咱就灭了他!”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咱没时间啊,延州这么大,咱第五营分兵下去,哪里人手都不足,各地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姚制置使那里等米下锅,覃理丰这老东西寨子里粮食多得却在发霉,不从他那里掏摸出一些来,姚制置使便会使脸子我看。王强在陇州那边进展不错,听说已经给老姚解了上百万斤粮食回去,我们已经落后了。”
“那咱聚集兵马,打下覃理丰的寨子,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打?逼急了这老东西,他一把火烧了粮食,来个鱼死网破,咱们都没地哭去!”李富贵叹道:“这些土鳖,横起来也让人恼火啊,前几年蒙人也向我们这样想,结果被这个地头蛇弄得没了脾气,前车之鉴啊!现在我只想要粮食,不想要命!大都督说话间便要过来巡视了,在大都督来之前,我希望能将大批粮食解往翼州姚制置使大营里,这样才有脸子去见都督嘛!”
“大都督要过来?”何冲兴奋地道。
“小子好好干,这一次如果进展顺利,我带你回去见都督。”李富贵笑道:“我去见覃理丰,你小子却要打起jīng神来,让覃理丰看看我征北军的风彩!”
“是,将军!”何冲一挺胸膛,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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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平湖覃家
覃理丰,延州大豪,越军撤退,蒙人袭来,此人聚集延州溃散士兵及乡兵,结寨自守,蒙军过境之时,曾试着攻打了一下盘距在平湖的覃理丰,但却铩羽而归,当时的蒙军急于前往苍江集结,便暂时放过了平湖的覃理丰,原本是打算着消灭了越军之后,再转回来消停地收拾覃理丰,谁料想这一去却是踏上了不归路,等到他们逃回来之时,却是再也没有余力来收拾覃理丰了。
yīn差阳错之下,却是成全了覃理丰在延州诺大的名声,延州原大越官员随着从良苏灿的撤退而仓惶逃走,抛下了延州百姓,倒是覃理丰挺身而出,护住了不少人的安危。这使得覃理丰在延州声望一时无二,蒙元遭此惨败,再也无力对延州实以有效的统治,只能集中兵力守住延州城以及周边要道。
而覃理丰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蒙军在延州集结了约有两万骑兵,而他手中握有的兵力虽说不少,零零总总也不下两万,但根本就无法拉出去与蒙军野战,至于延州百姓指望的他收复失地,他是爱莫能助了。
随着蒙军情形一步步好转,覃理丰的rì子开始难过了,而蒙军此时也不想与此人作生死之斗,只是要求他每月提供十万斤粮草,便可相安无事。以十万斤粮草买平湖覃家平安,覃理丰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这一个条件,他所控制的区域之内。每月提供十万斤粮草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现在,征北军来了!看着征北军第五营李富贵的拜贴,覃理丰皱起了眉头。
见还是不见?
如果说蒙军是一头老虎的话,那征北军也是一头猎豹。而他,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只野狼罢了。
野狼再壮,也不会是老虎和猎豹的对手,但问题是,他现在夹在老虎和猎豹之间。
“父亲。这个李富贵带了区区千把人便敢来我们平湖耀武扬威,当真不知死活,我们不理会他已经是给他极大的面子了。”覃作金气吼吼地道。
覃理丰看了一眼长子,“李富贵是只有千把人,但他身后却有整个征北军,即便是他的征北军第五营,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父亲。李富贵第五营两万余兵马,分布在延州各地。又还要应对延州城的两万蒙骑。根本没有余力来对付我们,所以,他是来求我们的,既然有求于我们,我们又何必对他客气,而且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也不必对他客气!”
“哦。看来你倒是颇有见解了,说来我听听。”覃理丰笑了一下。将李富贵的拜贴放在桌上,看着覃作金。
“父亲。眼下大越主力撤走,在这北方大地之上,又成了征北军与蒙军双方对垒,蒙军虽然在苍江大败,但毕竟是一国之力,虽受重挫,但远没有伤筋动骨,而云昭仅以征北军一军之力,在这场对抗之中,不见得能占着上风。所以,咱们便成了他们要拉拢的对象,父亲,咱们如果要选边站的话,万一选错了,那可就糟了!”覃作金道。
“你的意思是,云昭的征北军难敌蒙军?”覃理丰若有所思。
“至少在延州,蒙军占上风。蒙在在延州城集结了两万铁骑,而现在李富贵的兵力分散,很容易就会为敌所乘,万一我们与他们来往的消息为蒙军所获,那不免得罪了蒙人,到时候,我们覃家未免有难!”
“按你所说,我们便要选蒙人这一队罗!”
“父亲,咱们那边儿都不站!在延州,这两家都得求着咱们,蒙人与征北军的大战岂是三两年能决出胜负的,时间越长,咱们覃家会越壮大,所以,让他们两家去拼吧!”
覃理丰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又要得罪征北军呢?李富贵要来拜山,这可也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覃作金拿起那张拜贴,怒道:“父亲,他这是来拜山吗,他这简直就是来招降嘛!”
“作金那,咱们覃家,在延州原来虽说也是一方大豪,但在官员眼里,那也是一块肥肉,我们深受官吏压剥之苦,这一次,我搏命一赌,终于让覃家有了翻身的机会,时逢乱世,起也速,败亦快,一招不慎,我们便会万劫不复,我们无论在蒙军眼里,还是在征北军眼里,都还只是一个小杂碎,千万不要自视太高。李富贵高傲得紧,但他傲得有底气啊,他有背景,有靠山,我们有什么,我们有的只是手中这一点小小的筹码,你有一部分说得对,那就是我们要将筹码押对赢家,眼下,蒙元也好,征北军也好,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谁赢谁输,我们自然得将筹码收起来,看准时机,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人。李富贵我肯定是要见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呢!云昭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蒙人那边?李富贵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蒙人不会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又本事他们将李富贵灭了,我自然会照常送粮给他们,要是他们不敢出兵,我连十万斤粮草也省了。我把这些粮草给征北军!我想,李富贵来,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蒙元要找我们的麻烦的话?”
“幼稚!征北军来了,蒙人还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吗,他们这时候应当想得是如何对付征北军吧,我们,他们拉拢还来不及呢!区区粮草,他们会在乎这十万斤粮草么,他们要得是我们的态度!”覃理丰喝道。“大开中门,迎接李富贵。”
李富贵一身便服,连腰刀都没有佩一把,只带了两名卫兵,大摇大摆地站在覃家庄外,看着雄伟的覃家庄,李富贵连连摇头,“这那里是什么庄子吗?活脱脱就是一座城堡,我看连平湖县城都没有他这里坚实,啧啧,还有子堡,卫堡,想必下面都应当有暗道连通主堡了,难怪当年蒙军过境之时,一时之间没有拿下,这个覃理丰不简单呢,这城可不是三两天能修起来的!”李富贵回顾身后的卫兵,称赞道。
“管他坚固不坚固,要是不服我们征北军,将军挥军而来,三两下就破了他!”一名卫兵不屑地道:“征北军无坚不摧,这小小的庄子,还能难道我们不成?将军,这里面的人向蒙军输送粮草,不是什么好东西,您怎么对他这么客气?”
李富贵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覃理丰当年在蒙军大军压境之时,能聚集兵马力抗对手而不投降,还是有骨气的,起码比那些逃跑了的官员要好上很多嘛,至于现在,嗯,也不能一概而论,打蒙军他打不过,委屈求曲,咱们也不能求全责备是不是?只要他还心系大越,咱们就要给人一条出路嘛!”
“将军英明,这些道理小人是不懂的,小人就知道,谁资敌谁就是坏人,坏人就要砍倒!”卫兵道。
李富贵大笑,指了指他,又点点自己,“所以,老子成了将军,你,只是一个卫兵!”眼光溜了溜了覃家庄,自言自语地道:“模样倒和安庆的石堡差不多,真打起来,还不容易对付呢!”
正自琢磨着,覃家庄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两排着甲士兵齐唰唰地跑了出来,分列庄门两侧,李富贵身后的卫兵一惊,手摸上了刀柄。
李富贵眯起了眼睛,盯着大开的庄门,甲士之后,一个长袍老者满面堆笑,率领着一大群人自庄内鱼贯而出,还没有走出庄门,已是双手抱拳,连连作揖,“李将军驾到,未能远迎,着实是秦某的罪过,李率率平湖父老乡绅给李将军赔罪了!”
李富贵大笑着迎了上去。“秦老爷子给面子,李某受宠若惊,叼扰了,叼扰了!”
翼州,秦翼梁蒲四州制置使府,姚长坤迎来了自卢州薄阳返回前来视察的云昭。
“见过大都督!”数月不见,姚长坤却是瘦了一大圈。
伸手扶起姚长坤,云昭上下端详了半晌,道:“辛苦了,这个乱摊子,着实要把你累坏了!”
“都督信任,长坤敢不尽力?都督,请,这里什么都缺,都督还请见谅!”姚长坤恭身将云昭迎进大厅,大厅之内,却是摆了一桌宴席,没有什么山珍海味,除了几个大海碗里盛装着一些猪肉及青菜之外,倒真是什么都没有。
云昭大笑着坐了下来,“不错了,想当初我在云家庄时,这红烧猪肉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
两人对坐,凛烈的烧刀子几杯下肚,连rì奔波的劳累在烈酒的烧灼之下,倒是不翼而飞,“你这里还有酒,不错嘛!”
“都督,这是从大夫那里抢来的!”姚长坤大笑道:“现在四州的粮食缺得厉害,我早已下令禁止制酿酒,这些东西,还是从荆州那边弄过来的,程群对我们实行物资禁运,特别是粮食,在荆州水师的监管之下,竟是一颗也体想过江,这些酒是走私过来的,只够我们用作伤员消毒,军中配发就不足,要不是都督过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喝!”
“竟然为难到了这一地步?”云昭沉吟片刻,“程群这是想干什么?”
“都督,事到今rì,长坤却是已经看明白了。程群是不愿意我们胜啊!他在为他自己争取时间!”
云昭眼睛一闪,“你是说,程群亦不甘雌服了?”
“自是如此,否则我很难想象他为什么在这个当口派豹滔卫进相州!”姚长坤点头道:“他的目标是中西部!”
“中西部?”云昭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这么说来,他与红娘子将会起直接的冲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七章:未雨绸缪
“以荆州水师隔断苍江天险,将我征北军束宥于北方,难以染指南方,此人现在已经坐拥富饶的荆州,江州,再图谋将相州,赣州,陕州等广阔的西北地区纳入其麾下,他便有了四分天下的格局。”姚长坤沉吟道:“以末将分析,这便是程群的如意算盘,他有着我们不可比似的先天优势啊!”
“优势何在?”云昭以手醮酒,随手在桌上划出大越的大致轮廓。
“现在李大与李四激战正酣,程群已经成为他们双方抢着拉拢的对象。”姚长坤道:“程群兵进江州,迫使苏灿与从良两人分出绝大部分兵力回防之后,却又按兵不动了。这使得通州的萧中则与薛承义两人亦不敢大规模地发动对苏从集团进攻,因为薛承义还要兼顾来自南方的进攻,李四现在可是急于打通南北通道,与苏从会合。程群以相州白莲独劂的名义停下围剿苏从集团,转而进兵相州,实际上已经发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李四焉能不明白?”
“所以李大与李四都会抢着拉拢程群,使得程群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来完成他对西北部的掌控与布局,而我们,则因为有着蒙元这个大敌在,必然举步维艰,即便最后能击败蒙元,必然也是元气大伤,无力南顾。而程群则可以坐看李大与李四兄弟相残,而他笑占渔翁之利!”云昭手指将西北部与荆州。江州圈在了一起。
“都督英明,正是如此!”姚长坤点头道。
“算盘打得极jīng,只怕不能如愿!”云昭冷笑,“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都督是说我们在江南有燕将军这着伏棋?”姚长坤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云昭的碗里。
>对于战事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感,只要她上了心,豹滔卫便难占上风。程群想以豹滔卫一支人马击败她,想也别想!”
“都督,燕将军孤进入中原,数年之内打下这偌大基业,末将是极为佩服的。但是都督,这也正是末将所担心的地方。”姚长坤看着云昭。“都督不得不留心这一点。”
“哦?”
“都督曾与我讲过与燕将军的往事。从那些事上来分析,燕将军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甘于雌服于任何人之下的人物。”姚长坤目光闪动,yù言又止。
“你说!”云昭大感意外,看着姚长坤,道。
“所谓灯下黑耳。都督与燕将军关系非同一般,自然就忽略了燕将军xìng格之中的一些特别的东西。”姚长坤笑了笑。道。
听到姚长坤语带双关的话,云昭耳根不由有些发热。
“都督当年与燕将军一般。都是单枪匹马,相比之下,都督的形式更加险恶,甚至每天都处在生死存亡之间,但几年下来,都督今rì的成就已经远超燕将军了,我想燕将军欢喜之余,心里不免也是不服气的。都督这一次与燕将军相会,嘱咐其稳守一个江岸点而不必图谋整个相州,燕将军嘴上答应,但说不定心里却在想着要给都督一个惊喜。”姚长坤慢慢地道。
云昭的身子慢慢坐直,姚长坤的话让他不免jǐng惕起来,想起红娘子的xìng格,心里不免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她已经答应我了,应当不会吧?”云昭的话里已透出了些许不自信。
“都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姚长坤的神sè也严肃起来,“燕将军与我们的关系,完全系与她与将军的私人感情,说白了,江南的白莲教军与我们征北军并无统属关系,都督不能直接命令,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必竟这支白莲教军构成也是很复杂的。部下的压力,想与都督较一较高下的心理,都有可能促使燕将军兵发相州,与豹滔卫展开争夺相州的战事!”
云昭站了起来,在屋里反复地踱来踱去,神sè也愈来愈凝重。
“都督其实也并不看好燕将军与程群在相州的争斗?”姚长坤站了起来,走到云昭身后。
云昭转过身来,点点头,“不错,我与程群,蒋光宇这一群人有过接触,这是一群老于征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将领,而且,他们历经了战火的考验,无论装备,战斗力,都要超过白连教军,再加上程群超强的战略规划能力,我担心妙妙如果真如你所言,便会吃大亏。”
“更何况,相州战役一打响,程群完全可以再调兵进入相州,从良和苏灿不会蠢到趁这个机会去攻击程群,他们一定图谋向南,先于李四汇合再说,而程群打着剿灭白莲教匪的名义,李大也无话可说,相反,还得对其大力支持,希望他迅速击败白莲教匪之后,转身回来再进攻李四。”云昭挥了挥手。
“所以都督,第一步,您还得再以私人的名义向燕将军发出jǐng告,第二步,我们恐怕得作出一定的布置了!”姚长坤道。
云昭以手抚额,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疏忽了。红娘子是自己的女人,内心里,他便将她的势力划归到了自己的范畴,下意识地将她的部下也当成了征北军的一部分,却忽略了红娘子的xìng格。眼下要重新作出布署,却是困难重重。
蒙元那头是不可能减兵的,虽然自己为了促成蒙元内乱而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即便蒙元内乱了,内部打得稀乱了,他们毕间是一国之力,为了南征他们积蓄了数十年的力量,自己这一系列的动作充其量将双方拉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并没有多少优势。而在卢州,现在征北军甚至没有保持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秦翼梁蒲,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抽调出兵力来,更何况,即使有兵,怎么过江?水师还只是规划之中的东西。
兵从那里来?云昭左思右想,一时难以作出决策。
姚长坤静静地看着云昭,征北军的困境他自然是清楚的,但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长坤,秦翼梁蒲四州必须尽快稳定下来,我需要至少一个营进入薄阳等地,作好准备,以防万一!”云昭思虑半晌,终于下了决断。
“如果事情当真向不利的一方发展,我们即便有兵力,又如何渡江?荆州水师在程群的手里,他一定会很小心地jǐng备我们的。”
“职方司正在想法购船!”云昭挥了挥手,“只要有了军队,过河总是有办法的。苍江这么长,要寻着机会过江并不难,难得是源源不断地为他们提供支援。”云昭道:“一个营几万人过江,准备得当,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一过江,他们就得孤军奋战,我们不可能再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支援,因为荆州水师必然会封锁苍江了。但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必须为他们提供支援!”
“秦州,翼州已经其本稳定下来,进入到了平稳发展时期,而陇州与延州两地,因为有本地的豪强盘踞,一时之间还不得其法,我们不能将他们推向蒙人的怀抱,只能徐徐图之啊!”姚长坤叹道。
云昭冷笑,“眼下却是顾不得了,本来只是准备到你这里来看一看,但现在看来,我得多留一段时间了,陇州,延州两地,那个地方更困难一些?”
姚长坤明白了云昭的意思,“延州!延州平湖覃家,聚兵约有两万,如果打起来的话,他可能聚起更多的人马。而陇州更多的则是小规模的豪强土匪盘踞。”
“那就是延州!”云昭一拍桌子,“我要杀鸡给猴看,这个什么覃家如果识相则好,如果不识相,我就要让他明白什么是金戈铁马?什么是战争。通知李富贵,集合第五营,延州其它地方的那些小鱼小虾不用理会了,那些小规模的土匪让他们先得意一时,向平湖集中兵力,我亲自过去。”
“都督亲自去指挥,长坤自然随伺鞍前马后。”姚长坤笑道。“只是将军,我们要面对的恐怕还有延州城的两万蒙骑!”
“自然!”云昭道:“不过以少打斗,以弱胜强,向来便是我们征北军的强项,李富贵的第五营,是骡子是马,这一次拉出来溜一溜。”
“最好将王强麾下的骑兵都调过来!”姚长坤提醒道:“毕竟还要防着延州城的蒙骑过来支援覃家!”
“你说得对!就这样办。”云昭道:“只有迅速平定了陇延,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兵力来应付有可能出现的危机!长坤,我给你授权,你在秦翼梁蒲新组建一个营,但是我把话要说在前头,这一个营的粮晌,武器,我可什么也给不了你,你得就地解决!”
“是,都督,我尽量先把队伍拉起来。虽然暂时派不上用场,只能用来维持治安,剿剿匪,但我想,等到都督击败蒙元,进军江南之时,他们也已经磨练出来了。”姚长坤笑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八章:谈崩了
平湖,覃家庄!
覃理丰大摆宴席,宴请李富贵,他明白,李富贵单身至此,自然是表明没有与自己开战的意思,眼下,征北军在延州四处征战,盘踞一方的豪强纷纷倒下,而对方如此对自己,自然是对自己实力的看重,这也让他隐隐有些自豪。蒙人如何,征北军如何?这些过江猛龙在延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终是还要看自己这条地头蛇的脸sè。
酒至半酣,李富贵终于开出了条件。征北军既然已经至此,自己出血那是必然的。这一点道理覃理丰不会不明白,蒙人也好,征北军也好,看重自己,自然是因为在延州,自己有左右局势的能力,而自己要保持一定的第五百零八章:谈崩了dú lìxìng,就必然要左右逢缘才行,倒向任何一方对自己都是不利的。所以,他很平静的,甚至脸带微笑地看着李富贵,自己已经每月给蒙军提供十万斤粮食,那么,再给征北军一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富贵笑眯眯的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一晃。
覃理丰一见之下,不由大悦,十万斤粮食,征北军的胃口不大嘛!他笑吟吟地端起酒杯,“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王师既然到了延州,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每月奉送十万斤粮食也是应该的。”
“十万斤?”李富贵诧异地放下酒杯,道:“覃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要得是一百万斤粮食,而且,在我军向延州进军的过程之中,覃先生还必须出兵一万,以及召集十万民夫。”
“一百万斤?”覃理丰的手猛地颤抖起来,酒水酒在衣襟之上,“李将军,我有没有听错?”
李富贵笑容可掬地道:“平湖县富饶。今年又是大丰收,一百万斤粮食对于覃先生不是难事,就看覃先生愿不愿意了第五百零八章:谈崩了?”
“你怎么不去抢?”下席作陪的覃作金一下子跳了起来,“一百万斤?你做梦吧,每月十万斤,多的没有,你不想要。那就一斤也没有了。”
李富贵转脸看着覃作金,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抢?那也不是不可以。”
覃作金大笑着站起来。戟指着李富贵,“那你倒来试试看,就凭你带到平湖的那一千士卒?只要我覃家愿意,随时可以灭了你。给你粮食,那是赏你的脸,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呛啷一声,李富贵身后的两名卫士愤怒地抽刀出鞘。大厅之中顿时腰刀出鞘之声响声不绝,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之极,覃理丰沉着脸坐在那里。低头头,若有所思。
李富贵脸上的麻子一颗颗亮了起来,看着覃作金,yīnyīn地笑了起来,“我的家底你到是摸到清楚,不错,我到平湖只带了一千兵,你想要灭我?可以,不过战事一开,覃先生,你这覃家庄只怕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了吧?你每月给蒙人十万斤粮食不错吧?我今年向你要一百万斤,算到每月,也只不过每月二十万斤罢了。”
“我李富贵今rì孤身来此,来向你开条件,已经是给了你偌大的面子,是看在你在越军撤退之时,还能聚兵保境,还能算是一个有骨气的大越人,但是你后来的表现,却让人很齿冷了。我家都督平素最痛恨的便是与蒙人勾勾搭搭的家伙,蒙人与我等,誓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想在两家之间左右摇摆,可得想清楚了。现在,灭我李富贵很容易,今rì我李富贵一共只带了两个人,两把刀,杀我犹如捏鸡一般,但等我家都督来时,你这覃家庄只怕鸡犬难留。”
覃理丰霍地抬起头来,看着李富贵。
“云都督只怕没空来这延州吧?”覃理丰幽幽地道:“李将军,你这条件我很难答应,十万斤粮食,多的没有了。至于你所说的我向蒙军亦提供粮草,不错,但我亦是为了延州平安,为了平湖不再受战火波及,是为了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蒙受苦难。我,问心无愧。”
哼哼!李富贵走到大厅之中:“为了延州百姓?只怕是为了你覃家富贵吧?如今我征北军既然已经到了延州,蒙人断难苟颜残喘,你想做墙头的草,只怕最终落个雨打风吹去,一无所得。覃先生,你好好考虑吧!告辞!”一甩袖子,李富贵大步向外走去。
覃理丰站了起来,脸上亦露出了愤怒之sè,“送客!”
一名军官恰在此时匆匆奔进了大厅,在覃作金耳边低语了几句,覃作金脸上勃然变sè。
“什么事?”覃理丰喝道。
“父亲,征北军抵近覃家庄下!”覃作金道,转身吩咐那名军官道:“命令所有军队,作好战斗准备,随我出庄作战!”
“慢!”覃理丰摆摆手,“不必!”
“爹,他们欺人太甚!”
“李富贵还没有从我们这里出去,他们怎么会向我们发动进攻?”覃理丰喝道:“他们的目的,无外乎是示威罢了!也好,常听说征北军战无不胜,今rì我们正好可以看看这征北军的军容,蒙军也好,越军也好,老头子我见过无数,今rì倒想看看这位少年得志的云昭都督麾下到底是何等威风?”
一千第五营士兵静静地肃立在距覃家庄约里许之处,这个距离,已经是发动进攻的距离了,而他们,同样也在覃家庄城墙头上的床弩的shè击距离之内。整齐的队列前,何冲骑在马上,有些担心地看着紧闭的覃家庄堡垒的大门,看着城头之上闪着寒光的弩机。
厚实坚固的堡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李富贵倒背着双手,从里面走了出来,堡门迅速在他身后紧紧关上,李富贵大步走出了门洞,转身看着城墙之上,那里,覃理丰带着覃家的兵将们已经登上了城楼,他突然高高地举起了右臂,将中指竖起,然后反手重重一戳,哈哈大笑着向着远处的第五营士兵稳步走去,似乎在他身后,那无数支对着他后背的弓箭都是虚幻。
何冲紧张地看着李富贵走过来,攥着枪杆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看到这个样子,谈判肯定是破裂了,接下来,就是要打仗了。
李富贵终于走到了何冲的面前,早有卫兵将李富贵的战马,盔甲,大刀送了上来,在千万人面前,李富贵有条不紊地换上戎装。
“将军威武!”何冲看着李富贵,眼前星星乱冒,“属下可是紧张的要死!”
李富贵白了他一眼,“威武个屁,老子还不是一样怕得要死,生怕那个不开眼的在后头给老子一箭!”
何冲顿时满头黑线。
“谈崩了!”李富贵跨上战马,遥望着不远处的覃家庄,“要干架了。”
“白跑一趟!”何冲道:“李将军,我们这千把人,只怕干不过对方呢!”
“不算白跑!”李富贵摸了一把鼻子,“至少老子看到了覃家庄里面的结构,龟rì子的这堡垒的构造跟安庆的石堡差不多,打起来费劲,最好能将他们引出来作战!”
“覃家在平湖有两万武装,我们这千把人怎么打?”何冲骇然道。
“当然得聚兵!”李富贵看着何冲,“我会向制置府请使,将分布在延州的第五营全都聚在平湖来,必要时,还得请第四营来支援,打覃家,第五营就够了,我最担心的就是延州的蒙军会嗅着味过来。”
“要打就得快!快刀斩乱麻。”何冲道:“将延州我们的部队聚起来,至少需要十天,而延州的蒙人反应过来,再派兵出击,怎么地也要二十天至一个月。我们有十天的时间。”
“关键在于怎样将他们诱出来作战,如果他们死守,我们不好打,王八蛋,这覃理丰不是好东西。”李富贵恼火地道:“这下子,王强那小子又要嘲笑我了。”
何冲耸耸肩,“陇州那边可没有覃理丰这样的大鳄!”
李富贵摆摆手,“管他娘的,儿郎们,看见没有,他们在看着我们呢,来,亮亮我们的威风!”
随着李富贵高举的手重重落下,一千士兵发出低沉的一声杀,矛兵,刀兵,盾兵,弓箭手瞬间变阵,由肃立变化为进攻阵形,向前挺进约数十步。
第五营士兵历经战火,这一千随李富贵而来的更是第五营的jīng华,先前犹如石雕一般立在那里,所见的只是他们严格的军纪,但这瞬间变化,一股难言的杀气顿时弥漫开来,肃杀之气使空气都几乎凝固,向前挺进数十步,中军再一次传来命令,滚滚前进的军队霍然止步,收矛,收刀,收盾,收弓,由进攻阵形又转回队列。随后后队变前队,一队接一队地滚滚离去,最后,原地之上,只剩下了十数匹骏马,打头一人,正是李富贵。看着城头,他冷冷一笑,打马转身而去。
一千征北军来得迅速,去得也快,转眼之间,便已无影无踪,从覃理丰的视野之中消失。
虽然只有一千人,来表现出来的威势却使城头之上众人失sè,覃家聚兵虽多,但大多却是原延州的镇军,以及一些乡勇民壮,平时列队,倒是黑压压地看着挺涨士气,但像这种进退自如,杀气冲天的阵势,他们何曾见过?城头之上,人人失sè,便是先前叫嚣着要带军出城灭了李富贵的覃作金,此时也寂然无声。RQ!!!
第五百零九章:准备作战
“父亲,怎么办?”覃作金看着覃理丰,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血sè。覃理丰看了一眼儿子,心中有些恼火,当真是见不得大阵仗。
“准备打仗吧!”他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
“现在他们只有一千人,好打,但他们肯定会迅速增兵,这仗,怎么打得赢?”覃作金已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豪气,有些瑟缩地道。
“蒙人能容我,因为他们没有力量控制延州全境,需要借助我的力量。但看今rì李富贵的作派,显然,云昭的征北军对于延州已有定策,云昭不能容我,他要打造一个完全属于征北军的延州,我的存在,与他的政策背道而驰。”
“那李富贵今rì又为何要来与我们谈判?如果我们答应了他,他岂不是没有借口向我们动武?”覃作金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覃理丰没好气地道:“李富贵提出的条件,我如果答应,就等于将自己绑上了他的战车,与蒙人彻底绝裂,然后他便可以慢慢地收拾我,覃家,便等于这数年白忙活了一场,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之中,你说,我岂能甘心。”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投靠蒙人?”覃作金道。
“不错!”覃理丰狠狠地道:“既然云昭不能容我,那我便倒向蒙人,在延州,有了蒙人的支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征北军如此向我们勒索粮草。显然他们在这方面有着极大的弱点,如果在延州爆发大规模的战事,没有足够的粮食作支撑,我看他怎么打下去。作金,你马上派人向延城的勃律求援。”
“是,我马上派人去办!”
“既然已经决定要与云昭为敌,那这一千人,我们就先一口吞了下去。也算作我们给蒙人的投名状!”覃理丰重重地一拍城垛,yīn声道,“李富贵想要聚兵于平湖,至少需要十来天的时间,李富贵,我让你过不了这十天!”
平湖,栖霞山。李富贵驻营地。士兵们正在忙着修筑营地。一棵棵的树木被砍倒,简单地砍去枝丫。便直接拖到营地里。简单地加工一下,便抡起大锤,将树杆吭哧吭哧地钉进地里,构成栅栏,砍下来的多余部分用锚钉横七竖八地钉在一起,做成拒马或者路障,摆放在营地之前。营地之外。看似乱七入糟,其实按照一定的规则挖出了纵横交错的壕沟。便连营地之中也不例外,只不过略微不同的是。营地之中的壕沟被挖出来之后,上面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树枝,洒上细土,细细抹平,从外表上看,与一边的平地,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是李富贵的作风,作为一名前捕快头子,下套设陷阱是他的长项,自从他统带一营之后,设立营地,总是会在营地内设下若开陷阱,虽然从来都没有用到过,但他仍是乐此不疲,所谓预则立,不预则废,李富贵总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如果当真有人攻破了他的营地,这些陷阱将会成为他杀死敌军,阻挡敌人攻势的一个利器。
谈判破裂,李富贵预感到战斗很快将会来临,覃作金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覃理丰却是一个狠角sè,既然要翻脸,当然便会狠招迭出,先将自己吃了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谁叫自己现在只有一千兵马呢?在对手面前,当真十分孱弱,哪怕覃家的兵马都是软脚蟹,但蚁多咬死象,几万人扑上来,那是要要人命的。
所以营地的选择,李富贵是颇费了一翻心事,最终选择了易守难攻的栖霞山,这里濒昨平湖,不缺水源,就算敌人将自己四面围住,自己向下挖个十几米,就能弄到水源,重要的是,自己只要能撑过十天,援军便会到来,当然,李富贵可以选择先撤退,但他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覃家打来,自己倒是可以充当诱饵,将对手粘在此处,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破敌,对于延州当前的局势是有好处的。
最怕的就是打成僵持之局。调兵的命令从自己撤往栖霞山的途中便已发出,离此最远的第五营士兵将在十天之后抵达。十天之后,便是自己总攻的时候。
月上中宵的时候,李富贵终于喘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今夜不用担心覃家人打来,对方要做好战斗准备,一天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借着帐内的松油火把,李富贵将铺在桌上的平湖地图仔细地再看了几遍,确认了对方最有可能的进兵路线之后,这才放心地合衣躺在了床上,那几条路线之上,他已经派出了若干哨骑,只要覃家有动作,自己便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从而做好准备,当然,是防守,自己千把人,疯子才会冲出营地去与对方硬撼。
营地之中传来三更的梆子声,累了一天的李富贵迷迷糊糊终于睡了过去。营地之内的士兵,除了jǐng戒的哨兵与在外的哨骑之外,其余的士兵都已经怀抱着兵器,和衣而卧,营地之内,倒是鼾声震天。
面对着多达数万敌军有可能随时到来的进攻,只有千余人的第五营士兵们尚能如此沉静地大睡,亦只有真正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军队尚能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与栖霞山的第五营的平静相比,覃家庄却是灯火通明,覃家的核心人物以及将领们汇聚一堂,正在紧张地讨论着接下来将要面对着的局势。
吃掉李富贵的这一千人好似不是什么难题,但接下来便要面对着更多的强大的征北军,他们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迅速联结延州的蒙军,只有蒙军参与进来,他们才有可能与征北军僵持下去,甚至将征北军驱除出延州去,在覃理丰看来,只要与征北军形成僵持,便可以迫使对手屈服,那时候,再坐到谈判桌上的可能xìng便大增。
“明rì,全军出动,进攻!消灭李富贵的这一千人马!”覃理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云昭想要吞了我覃家,胃口足够大,但我倒想看看,他的牙口够不够硬!”
“遵命!”覃家的核心人物们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
睡梦之中的李富贵被急骤的马蹄声惊醒,他一跃而起,冲出了大帐,难道覃家的动员能力如此之强,竟然连夜便集结了兵马,打了过来了?如果当真如此,接下来的rì子可就难熬了!
李富贵冲出营帐的时候,营里的士兵也都纷纷从帐蓬里冲了出来,迅速地开始集结。
刚刚还安静的大营里突然之间便灯火通明起来,将营地前照得一片透亮,一支支火箭shè出去,将先前便堆在营地前的柴堆点燃。
“是自己人!”营门口高高的刁斗里,了望兵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是自己人,制置使府的旗帜,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李富贵惊讶地大步走向营门口,难道姚大人未卜先知,算到了自己在延州的处境,派了人过来?
走到大门口,透过栅栏看过去,明亮的火光之下,不远处百余骑人马正疾奔而来。看到打头那人,李富贵一个哆嗦,怎么会是都督的贴身亲卫统领吴凡?
“开门!”他大喝道。
大门打开,李富贵大步迎了出去。双手抱拳,“吴统领,怎么是你?你不在都督身边,怎么到了我这里?”
吴凡翻身下马,抱拳还礼,“李将军,都督已经到了翼州制置使府。”
“什么?都督到了翼州?”李富贵惊道。
“走吧,进去说,我带来了重要命令!”吴凡道。
两人走回大帐,吴凡直截了当地道:“都督已经决定在延州杀鸡骇猴,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覃家,以此来震慑延州和陇州试图抗衡征北军的势力,以尽快地平复延陇两州。”
“都督已下了决心?”
“是!都督已经向分布在延州的你的第五营各部下达了集结的命令,各部都已经出发,预计五天之后,将集结到你的麾下,同时,王强的第四营亦在向延州靠拢,一旦你这里战事不顺,第四营亦将进入延州。”
“太好了!”李富贵大喜,“我也向部属下达了命令,不过传令兵今天才出发,本来以为十天之后,才能集结所有兵力。”
吴凡微笑道:“都督越过你直接向各部下达命令,是因为军情紧急使然,都督不想覃家有过多的反映时间,所以特地派我来,一来是向你通报,二来也是向你致歉。”
“都督这是说那里话来!”李富贵笑道:“都督向他的部属下达命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用向我通报。不瞒吴统领,我正在挠头呢,原本以为接下来的rì子要痛苦无比,都督这一招,可让我轻松了一大截。”
“都督会亲来督战!”吴凡笑道。“我这次来,就不走了,先在这里协助你作战,等候都督!”
“有吴统领相助,我无忧矣!”李富贵大笑道:“可惜无酒,不然当与你浮三大白!”
两人相视大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一十章:半道截击
越过直接控制部队的将领而将军事作战命令下达到各基层部队,在军队里这是一种忌讳,如果在延州的不是李富贵而是霍震廷孟姚又或者是其它任何一个人,云昭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会招致将领的一满,李富贵是云昭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在cāo作时,云昭便少了一层顾虑,但饶是如此,他仍是派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统领向李富贵解释这一行动的必要xìng和时间上的紧迫xìng,却不想与李富贵当下的行动不谋而合,倒是为李富贵切约出了一半的时间,倒是误打误撞。
云昭只是想迅速结束陇延两地的军事行动以转而将兵力抽调出来以预防江南之变,却没有想到李富贵与覃理丰的谈判破裂得如此干净爽利。
在吴凡抵达栖霞山的第二天中午,各路哨骑如飞一般地从各自负责的线路上如飞赶回。覃家军来了!栖霞山上立刻便进入了紧张的战时状态。一台台床弩被拖到了寨墙前,绞紧弓弦,上好弩箭,士兵们分列在营寨之后,静静地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吴凡自己带来了一百余骑兵,李富贵又将自己军中仅有的一百多骑兵全部给了他,临时组成了一支机动部队,由吴凡率领出营而去。
“老兄,保重啊,一万多人攻你寨子,不轻松呢!”临去之时,吴凡笑嘻嘻地道。
“放心,打我赢不了,守我还守不住吗?”李富贵不屑地道,“蒙人铁骑都没有将我冲垮,这些人,土鸡瓦狗耳!倒是你老兄在外游戈,可小心些别被他们给圈上了!”
吴凡大笑,“圈住我们?即便是蒙人铁骑也不行,这些人也就比土匪强一些,你就看着我在外面剥羊葱!”
在两人的大笑声中,两百余骑扬尘而去。
覃理丰的确是一个狠角sè,既然决定要对征北军动手。他便毫不犹豫地集结了平湖四周的所有能调动的部队,聚集了一万多覃家jīng锐,连平素视若珍宝的一千余骑兵也一次xìng拿了出来。他要一口将征北军这千余部队吃下,最好是能将李富贵这样的大将生擒活捉就更妙了,有了这样的人质在手,不怕征北军不低头。
覃家分成了三路前往栖霞山。/右路的覃作金,左路覃家老二覃作银,中路覃理丰的兄弟覃理富,三路齐头并进,相互之前距离约有数里。互为倚角,看起来倒是军容整齐,气势甚壮。
吴凡在距栖霞山二十余里的地方发现了覃作金的右路兵马,三千余人的步卒,上千人的骑兵部队,黑压压的一片,这一支是覃家的主力。吴凡不由大喜。
人数上的巨大的差异并没有让吴凡感到畏惧,原因便是他率领的这一支骑兵的战斗力。虽然只有两百余人。但其中一百余人是云昭的亲卫。能在征北军十数万将士之中成为云昭的亲卫,个人武力自然不容置疑,特别是云昭是马上战将,为了在战事之中能竭力配合上云昭,这些人的骑术在征北军中都是佼佼者。而李富贵给他的一百多骑兵,是他军中的哨骑。但凡能成为一军之中的哨骑者,亦是军中翘楚。人虽少,但其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却是异乎寻常的强大。
而他们的装备更不是一般军队所能比的。jīng选而出的战马比起一般的战马要高出一个头来,每人配备着一根刺枪,一柄马刀,强弓以及数十根破甲箭,腿上战靴里插着刚刚列装给亲卫的骑弩,当陷入混战之后,这种骑弩便成为破敌利器。盔甲方面,为了节省马力,这些骑兵并没有全身着甲,而只是在关键部位披上甲胄,即便是这些甲胄,也是锋锐兵工作坊专门为云昭的亲卫量身定制,每一副盔甲都是千锤百炼而出的jīng钢制作,薄,轻,但防护能力较之铁甲却又着成倍的提高。
除了这些制式装备,这些亲卫以及哨骑兵更有一些五花八门的自配兵刃,像云昭的亲卫们,大都在马鞍旁挂着一副套索,这项技能倒是他们从蒙元骑兵那里学来的,二三十步内,套索飞出,无论是拿敌还是拿马,都几乎是从不失手。
发现了覃家主力,吴凡欣喜不已,作为云昭的侍卫统领,他虽然功夫超群,但真能上战场的机会少之又少,他不可能象蒋旭那般,经常充作破阵利器,他最大的任务还是保护云昭,但云昭上阵的机会愈来愈少,所以绝大部分时间,吴凡只能站在云昭身后,艳羡地听着那些将领们口沫横飞地夸耀自己如何万军从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而他,只有咽口水的份,这一次,机会难得啊!
就在吴凡发现覃作金部队的时候,覃家部队亦发现了不远处的征北军这一支骑兵。
看着远处那一支队形散乱,松松垮垮的骑兵队伍,覃作金脸露喜sè,这大概是李富贵的哨骑队伍,两百余骑,大概是李富贵在这里的所有骑兵了,看到自己的大股人马,他们居然不逃,倒是挺有胆sè,只不过,这种胆sè在他看来,便是自取死路了。
“拿下他们!”覃作金挥手招来骑兵将领,“他们的战马不错,谁抢得归谁,我一匹不要!”
一千余骑兵,对付二百多骑兵,在覃作金看来,完全是十个手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步卒仍然列队前行,但在外围保护他们的骑兵却已是纵马离去。
看到覃家骑兵散开成一个大的半月形向自己包少过来,吴凡十个手指头捏得卡卡作响,回顾左右道:“弟兄们,咱们可是都督的亲卫,谁要是给都督丢了脸,不要怪我回去之后就将他踢出侍卫队。跟我上!”
一夹马腹,已是冲了出去。身后一声呐喊,一百余名亲卫骑兵迅速地跟了上来,两股骑兵,倒是泾渭分明,一百多第五营的哨骑跟在亲卫骑兵之后,刚刚还松散的阵形在向前奔驰了约百米之后,已经形成了一个三角锥形的冲锋阵形,锥头正是吴凡。
吴凡瞄准的是对手半月形的正中间部位,一般来说,半月形的正中应当是最厚实的地方,但覃家的骑兵将领大概是担心对手逃脱,在两翼的兵力反而更加厚实,正中部位他排上了最jīng锐的骑兵,再加上身后还有步卒,他认为万无一失,只要将敌人包围起来,那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
但是吴凡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对手的骑兵作为自己的打击对象,他要干得是仍在大模大样行军的覃家部卒。对付骑兵最佳的办法就是列阵而战,以厚实的阵形来抵消对手强劲的冲击力,覃作金并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在他看来,一千多骑兵对付两百多骑兵,牛刀杀鸡,那里还需要步卒们严阵以待?
看到覃家骑兵的马上姿态,吴凡只想放声大笑,不是骑上马就能被称为骑兵的,不说覃家这些战马大都羸弱,便是马上骑兵,骑在马上,还需用手来控制马缰,就让吴凡忍俊不禁。
奔shè,是一支强大骑兵最基本的要素,蒙元铁骑最擅长此术,而征北军骑兵以鹰嘴岩马匪为基础构建,奔shè之术亦是最基本的要求,从上马亦始,便要求骑兵们能以双腿控制战马,从而解放双手,在训练的过程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坠马受伤,但残酷训练的结果,便是征北军的骑兵在面对蒙元铁骑之时,仍有一搏之力,而吴凡统带的这些人,即便是对上大帐兵,亦不会有丝毫惧sè,看到对面骑兵歪歪扭扭的姿态,吴凡一颗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
一百步,铮的一声,吴凡手中的铁弓发出一声清鸣,破甲箭率弦而出,对面的一名骑兵立时坠下马来,哼也没哼一声,已是被身后的战马踏的不成模样。随着吴凡的这一箭shè出,身后的羽箭已是如雨一般地飞出,强劲的羽箭破空之声立时便响彻战场。
双方距离迅速接近,吴凡收回铁弓,取出刺枪,身子伏低,一声怒吼:“凿穿!”
“凿穿!”身后,两百骑兵同声怒吼,三角形的攻击阵形更紧密了一些,马与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从外面看起来,这两百人的骑兵几乎就是后面的马头顶着前面的马尾,一匹接着一匹,犹如大海怒cháo。
相比之下,覃家骑兵的队形便松散很多,为了让彼此之间在冲锋之时不发生冲撞,他们尽量地将距离拉得更开了一些,这样松散的阵形,为对手破阵创造了绝佳良机。
卟哧一声,吴凡手中的刺枪轻易易举地刺穿了对手的胸膛,格的一声,刺枪自中断裂,吴凡松手,任由对手带着半截枪杆坠下马来,反手已是拔出了马鞍旁的细长的马刀,狭窄的刀锋在阳光之下闪着灼灼的光芒,刀光一闪,一个脑袋飞起,冲天的血柱喷起数尺之高。
覃家的骑兵们骇然看到,他们两翼包抄的骑兵距离他们的目标还有数百米远时,对方已经深深地嵌进了他们的中部,便似一把烧火的铁钳插进了豆腐之中,哧哧的响声里,对方有如无人之境,毫无阻碍地向前挺进,挺进。
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吴凡的这两百多骑兵便破阵而出,留下身后乱成一团的覃家骑兵以及满地的鲜血,他纵马扑向不远处正在行军的覃家步卒。
一条长龙似的覃家步卒,此刻在他眼中,那是鲜美可口的大餐。
“杀!”他兴奋地仰天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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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围攻
即便是再jīng锐的步卒,在行军之时突然遇到骑兵的袭击,那就是一场灾难,单薄的队伍,没有丝毫的障碍,会使他们成为骑兵强有力冲击下的殉葬品,更何况覃家军是一支以地方镇军,乡勇组建起来的杂牌军?当看到征北军骑兵轻而易举地撕碎骑兵的包围圈,如同离弦这箭奔向他们这支向前行进的队伍的时候,整支队伍立时便乱了。.
“列阵,列阵!”有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这是脑袋较为清醒的,知道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组成厚实的阵形,那绝对是一场灾难。慌乱的覃家军们开始匆匆列阵,显然平时还是经过一定训练的,但毕竟训练与战时完全是两个概练,在如雷的马蹄声中,震耳的喊杀声中,想要每一个人都保持冷静的心态几乎是不可能的。
骑兵毫无阻碍地从长龙般的步卒之中杀过,将其截成两断,绕过一个小弧线,又从另一侧杀了回来,然后吴凡带着他的这两百骑兵,绕着一道曲线,杀进,杀出,再杀进,再杀出,鲜血飞溅,惨叫之声迭起。
覃作金呆若目鸡地看着在自己的步卒之中纵横自如地征北军骑兵,两百人,这才两百人啊!而他平时视作宝贵疙瘩的一千余骑兵,此时呆在外围,却不知如何是好?步卒已经完全被杀乱,满地乱跑的步卒挡住了他们追击的道路,他们总不能学着征北军。凡是挡在前面的一律一刀砍倒。
吴凡的手微微有些发酸,胯下战马的喘气之声清晰可闻,他知道,是时候走了,这里好几千人,可不是自己能一口吞下的,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这一仗也让他摸清了覃家军的底细,这将为接下来都督的作战提供最好的依据。
“我们走!”吴凡将手指含在嘴里。响亮地吹了一个口哨,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向着战场外围冲去,在他身后,两百骑兵紧随其后,杀出战场。在一片烟尘之中,消失在覃作金的视野之中。
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占着人数之上的绝对优势,却不能作出任何的反应,或者说,根本就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应,看着满地的狼藉,惨叫的士兵,脸sè青白的将领。失魂落魄的骑兵,覃作金心头一片冰凉。这便是征北军吗?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两百人,而是两千人。自己还有希望活着回去吗?
士兵的惨嚎之声让他心惊胆战,这便是战争,这才是战争。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之间便成了冰冷的尸体,刚刚还四肢健全的人此时或许正捧着他的断臂残肢在哀伤的哭泣。
“就地整顿队伍,给叔叔与二弟报信,就说我遇到了袭击,要稍事修整之后才能赶往栖霞山!”覃作金有气无力地道。
这一战,他损失的人并不多,被地手骑兵这一阵冲杀,了不起死了二三百人而已,但对于士卒们心灵上的冲击却是无与伦比的,与对手相比,自己的军队就像是一个还没有断nǎi的婴儿,而对方,却是身高体胖的纠纠大汉!
覃家的另两支部队,覃作银与覃理富,于午时三刻时分准备顶达了栖霞山,在得到右路遭遇袭击的情况之时,两人都是吃了一惊,仔细询问前来报信的信使,当得知袭击者只是两百多征北军骑兵之时,覃理富心宽之余,又不由分外恼火,覃作金的右路是他们的主力部队,覃家仅有的一千余骑兵全部都在他那里,居然被一支两百人的骑兵偷袭得手,这该是多么愚蠢的人才会做到的事情啊,要不是他是大哥的长子,怎以也轮不到他来掌控这支覃家最强的部队。
“不管他了,我们按时发动进攻!”他看着覃作银,“作银,你来打头阵,对面的只不过是一个木栅栏构成的简易寨子,里面也只有千把人,一鼓作气地拿下来,让你爹看看,你比你大哥可强多了。如今这个世道,有能者方能居其位,只要你比你大哥强,将来覃家家主的位子,就是你的。”
满脸络腮胡子的覃作银看起来比面白无须的覃作金要老成得多,听了覃理富的话,两眼放光,“叔,我明白了,你看我的!”
李富贵的栖霞寨的确很简易,也很小,纵横各只有百来步长,但行家们都知道,城墙也好,堡寨也罢,并不是越大便越安全,关键便是合理的人员配备,一座州城,如果你只给他万余人,手拉手在城墙上站一圈都站不满,那必然四处都是漏洞,一捅即穿,相反,如果你在一座州城里堆了几十万人,那都不用对方打,围上你几个月,饿都把你饿死了。
征北军的这座寨子就合理地使用了人员与大小的配备,使得每个面上都布置有足够的人数,重要的点上便屯集重兵,而李富贵甚至还在自己身边留了一支五十人的预备队,这五十人都是强悍无比之徒,准备随时随着李富贵去查漏补缺。
看着寨子外居然只到了两路兵马,还有一支没有按地赶到,李富贵知道吴凡的外面的作用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这一支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可以牵制住足够的敌人。
“将军,他们杀上来了!”何冲回头看着坐在营地zhōng yāng抠着鼻孔的李富贵,兴冲冲地道:“整个儿一外行嘛,就知道一窝蜂地往上冲,啧啧啧,这人数密集的,人海战术啊!想淹死我们啊!”
李富贵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踱到掩体前,探着看了看,“一个乡下土豪,以为聚起一帮人就可以称作军队么,哈,他们是想一鼓作气地灭了我们,来,何冲,给他们一点开胃小菜尝尝,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战争!”
“得嘞!”何冲笑着回过头来,做了一个手势,寨子里,十数台床弩昂起了头颅。
空气之中蓦地传来尖啸之声,cháo水般涌上来的覃家军们,只看见对面的寨子里飞出十数道黑线,还来不及作出更多的反应,这十数条黑线便在他们密集的人从之中开出了一道道血槽,首当其冲的数人,更是惨不忍睹,胸膛之上被开出了一个大洞,有的更是半边身子都被床弩弩箭带走。
“是床弩,是床弩!”有人尖叫着喊了起来。床弩是重型兵器,覃家部队之中,可没有这玩意儿。看到人群之中那一些血胡同,许多人心生怯意,转身yù走。
“不要怕,这玩意儿shè一次,再装需要极长时间,弟兄们,给我上!”覃作银怒吼着,“第一个冲进寨子里的,赏银百两,杀一个征北军,赏银二十!”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覃作银的话音刚落,周围已是传来嗷嗷的叫声,一**的士兵已是奋不顾身地冲向不远处的栅栏。
“弓箭手,shè击!”何冲猛然喝道,寨子里,嘶嘶的箭雨之声不绝于耳,将冲锋的士兵shè倒在拒马前,shè倒在胸墙上,shè倒在壕沟里。
冲锋者前赴后继,栅栏近在眼前,对手也只是弓箭厉害而已,只要扑到了寨墙前,冲进了寨子里,凭这里的人数优势,一人一口也将他们撕来吃了。一**的人倒下,一**的人又冲了进来,二十两银子,足够让一个人疯狂了。
看着突然之前悍不畏死的对手,李富贵咂着嘴,“妈拉个疤子的,当真有钱,杀一个二十两,我们这里一千多人,便是几万两银子呢!覃家当真是一头肥羊!”提着刀向前面走去,“何冲,准备肉搏了,等一会儿你开一个口子,放几十个进来,然后又封住,就这样反复,记住了,口子别老在一个地方开,记得了吗?。”
“记得了,将军,给你放些人进来过瘾嘛!”何冲笑道。
拒马被推翻,胸墙被推倒,冒着栅栏之内的箭雨,覃家军呐喊着向前,床弩不时发出的尖啸声,总是会让一串人惨叫着倒地,踏着前行人的尸体,后面的人依旧勇敢地扑了上来。
五十步,四十步,栅栏之内响起了军官的怒吼声,一排排手执长矛的士兵挺矛上前,双手平端着长矛,眼睛紧紧地盯着栅栏外正在步步逼近的敌人。
咚的一声,一把斧子重重地砍在栅栏之上,栅栏重重地晃了几下。
“杀!”何冲手里的佩刀重重落下,第一排执矛士兵向前踏出一大步,前腿弓出,后腿蹬直,手中的长矛自栅栏的缝隙里里狠狠扎出,血光迸现,长矛回拔,刚刚扑到栅栏前的一排覃家军士兵扑倒在栅栏之上,双手抓住栅栏,竭力想要站住,但身体内的血液却如同水一般地流出,浑身的力气随着血液沽沽而出,人无力地顺着栅栏滑下。第一排士兵收枪的瞬间,第二排的士兵已是以同样的动作向前刺出手中的长矛,两排士兵此起彼伏,似乎永无间隙,顷刻之前,栅栏之外,已是厚厚地堆满了几层厚厚的尸体。
“杀进去,第一个杀进去的人赏银千两,杀一个征北军赏银五十两!”身后督战的覃作银狂呼道。
士兵们愈发地疯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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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窥破
巩州。
蒙元黄金家族仅剩的最后一万大帐兵便驻扎在巩州,由燕京发出的召集大帐兵回燕京共击巴鲁图的圣旨便雅尔丹随手扔进了角落,不用看,她也知道这封圣旨是谁写的,是谁发出来的。来自燕京的情报,皇帝兀达在雅尔丹出走,乌力其封城之后,当殿吐血,自此昏迷不醒,现在整个大元中枢完全把握在乌力其手中,一直没有发力的巴鲁图终于开始有所动作,燕京通往外围的所有道路都已被封锁,燕京成了一座孤城。
霍城的林牙保持沉默,巩州的脱里保持沉默,合州,成州,交州的蒙元驻军在接到雅尔丹的密信之后,无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他们的目光此时都转到了巩州,各路通往巩州的信使往来不绝。
毫无疑问,在这个时候,雅尔丹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黄金家族在蒙族各部的心中仍然至高无上,兀达倒下了,但雅尔丹还在,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们也习惯了雅尔丹发号施令。
雅尔丹的帐蓬之内,堆满了来自各方面的情报,信件,以及各类卷宗,以至于连插脚下去都很难,雅尔丹盘膝坐在纸堆之中,在她的面前,摊着数十封密件,雅尔丹鬓发散乱,脸上香汗淋漓,眼光从一封转到另一封之上。
“公主!”帘门掀开,脱里出现在门口,“公主,帐内太闷热了。您这样闷在帐中,会生病的,我让他们为您端些冰来!”
雅尔丹摆摆手,“脱里,燕京方面又有什么消息传来么?”
“没有!我们派出去的人也被拦了回来,看来巴鲁图要动手了。不过乌力其在城内有司马仁相助,这一仗巴鲁图不见得能占上风!”脱里小心地走了进来,盘膝坐在雅尔丹的对面。
“不。乌力其必败,巴鲁图必胜!”雅尔丹冷冷一笑。
“您是说司马仁会反水?”脱里一怔。
“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雅尔丹伸手抹了一把汗水,“先不管他们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军中可有不稳,大帐兵的家属可都在燕京城。”
“有公主在这里,怎么会军情不稳。再说了。我们蒙族之内,部落之间的仗那年没有打过。大家都见惯了。”脱里道。
“是啊。打惯了!”雅尔丹苦涩地道:“以前在大漠,为了草场,为了水源,为了奴隶,随时都会打仗,但现在,这些都有了。还是随时会打仗,这大概就是我们蒙族的狼xìng吧!”
“公主?”脱里看着雅尔丹。不知说什么好。
怔了半晌,雅尔丹的心情似乎舒展了一些。“有什么事么?”
“是,延州的勃律派人送来八百里加争密件,征北军第五营在延州准备动手收拾覃理丰,他已经决定派五千骑兵去平湖相助覃理丰,以抗衡覃理丰。”脱里道。
“覃理丰,什么人?”雅尔丹皱起眉头,“征北军为什么要打他,此人投降了我们么?”
“公主,覃理丰是延州大豪,在越军撤退之际,纠集了当地溃散的镇军,乡勇,以及大批民壮,结寨相抗我大元军队,当时我们主力要赶往苍江会战,顺手打了一下,没有收拾掉他,让他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您也知道了,回程之时,我们也无力去剿灭他了,便只能任由他在延州平湖坐大,但此人倒也知趣,我们不去打他,他也不敢惹我们,后来勃律从他那里每月索取十万斤粮食,两家便相安无事。”当下简略地将覃理丰在延州的影响力向雅尔丹叙说了一番。
“这么说来,此人并不是我蒙族的人,征北军为什么要对付他?”雅尔丹奇怪地道:“眼下征北军在延州并没有足够的兵力,整个秦翼梁蒲,云昭才有两个营不足五万人,控制这偌大的区域尚嫌不足,程群的釜底抽薪更是让征北军在这些地方举步维艰,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大动干戈,而不是善加安抚?引为己用?”
奇怪的雅尔丹在纸堆之中一阵乱翻,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地方,匆匆浏览了一遍,“以前姚长坤在秦翼梁蒲都是使用的安抚为主的策略,第四营和第五营在进入陇州延州之时,也执行的是这一套策略,是什么让他们突然改变了政策?”
“也许是云昭失去了耐心,公主,覃理丰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甘心雌伏于我们,当然也不苦心居于云昭之下,他大概是想要在我们之间左右摇摆,以攫取最大的利益!”脱里冷笑,“不自量力,这样的人不能看清自己的力量和对手的力量,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雅尔丹摇摇头,“覃理丰怎么死我管不着,我只是奇怪,现在这种状况之下,云昭没有理由突然出动大兵去剿灭他,最妥当的做法应当是善加安抚,等秦翼梁蒲稳定下来之后,稳打稳扎地一步步吞掉对手,慢慢来的话,云昭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做了覃理丰,而我们无力去干预,因为我们迟早是要回师燕京的,只能眼看着他在这些地方步步为营。是什么让云昭突然加快了行动的步伐,甚至不顾我们有可能干涉?”
“这个,公主,我也不懂!兴许是云昭失去了耐心,兴许是云昭碰到了什么难事,需要抽调兵力出来,所以不想在陇延久拖不决。”脱里突然跳了起来,“云昭是不是要对燕京大举用兵?”
“怎么可能?”雅尔丹冷笑,“现在的征北军根本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战事,秦翼梁蒲成了他肩上的大包袱,在霍城的林牙严阵以待,一打便是持久战,更何况,燕京的巴鲁图与乌力其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大打出手,以云昭的个xìng,这样的现在便宜怎么会不捡,他定然会笑眯眯地在一边看着我们内讧。”
“那他想干什么?”脱里舒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是呀,他想干什么?”雅尔丹百思不得其解,手无意识地在身边的纸堆里划拉着,突然一张薄满的纸片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眼神顿时凝住。
从纸堆里抽出这张纸片,细细抚平,摊在自己面前。
“现已查明,活跃于大越帝国西北部悍匪白莲教首领白莲圣女即昔rì横行大漠之鹰嘴岩女匪红娘子!”雅尔丹再三咀嚼着这短短的几句话,细长的丹凤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脱里凑了过来,看清了那纸上的话,讶然道:“暗影查出来的?白莲圣女就是红娘子?”
“不错,红煞红娘子!”雅尔丹又从身体的另一侧抽出另一封密件。
“暗影禀报:大越辅国大将军程群遣豹滔卫进入相州,协助相州地方抗击悍匪白莲教!”
她缓缓地将两张纸并在一起,看着脱里,“瞧出什么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红娘子就是白莲圣女,程群想去剿灭他,这,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脱里疑惑地看着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的雅尔丹。
“与我们没有关系。但与云昭有关系!”雅尔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想我明白了云昭想干什么。脱里,马上告诉勃律,不要只派五千人,他在延州的驻军全体出动。”
“啊?”脱里一惊。
“另外,叫扎尔赤兀惕的马里汉集结一万骑兵,随我前往延州。”
“公主,您要在延州与征北军打一场?万一与征北军打成胶着之势,燕京那边一旦分出胜负,我们却不能及时脱身,那就会误了大事!”脱里惊问道。
雅尔丹站了起来,“不会太久,不会太久的,我等不得,云昭也等不得,我要将他逼到谈判桌上来,在我回师燕京的时候,我要暂时解决征北军在陇延的步步进逼,稳定我们的防线,那时候,我才能放心地抽调兵力回师燕京。去吧,我有分寸。”
“是公主,我马上去办!”脱里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脱里走出大帐,雅尔丹伸了一个懒腰,微风带来一阵清凉,太阳已经西斜,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云昭,姚长坤不会突然改变了战略,难道是你到了延州?那我们可就很快要再见面了,只是你可能会不大愉快的。当真想不到,你在南岸早有布局,红娘子,嘿嘿,想要与程群瓣手腕,只怕当真不是对手。”
延州平湖,覃家庄,来自栖霞山的军情让覃理丰大为恼怒,一万余人攻打一千人把守的栖霞山军寨,打了两天了,竟然还是一无所获,倒是让覃家军伤亡上千,当真是一群废物。
“广派人手,到四乡八里,去告诉平湖的乡亲们,征北军来了,要我们每月交粮百万斤,否则便要在平湖大掠,眼下,我覃某为了乡亲们的家业,正奋起反抗征北军的暴政,如果他们不想家破人亡,不想妻离子散,那就拿起他们的锄头,拿起他们的钎担,拿起他们的菜刀,与我们覃家一起,将侵入我们平湖的征北军暴徒们赶出去!还我们覃湖一个郎郎乾坤,一个青天白rì,一个公平正义!”覃理丰yīn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RQ
第五百一十三章:哭泣着战斗
当鲜血流得足够多的时候,再多的赏银也无法激起士兵们冲锋的**了,面前不远处的栅栏已经数次被打破,他们也的确攻到了营中,但该死的征北军,在自己的营垒内竟然也是遍布陷阱,深深的壕沟之内倒插着的长矛让跌下去的人毫无生还的可能,有的长矛之上,竟然穿着两个人,死了倒也好,问题是还有人被扎在长矛之上,一时却不得死,而征北军又刻意地没有上去补刀,栅栏之外,听着内里传来的声声惨嚎,覃家军的士兵降到了冰点。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营垒内的征北军将破损的栅栏再一次地坚了起来。
一万多士卒,围攻一千余人把守的一个简单的木寨,打了四天了,竟然还没有攻破,倒是在外面留下了上千具尸体,这让所有人垂头丧气。
而现在,他们还不得不分一部人出去防备在外游戈的征北军那两百余骑兵。
残酷的事实再一次证明,征北军在与蒙军的对战之中几无败绩并不是耳听为虚,覃家军的骑兵在与对手的对战之中,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但却屡屡败下阵来。在高速的骑兵对决之中,人数上的优势被降到了最低,骑术,马上格头术,征北军明显要高上几个档次,更不要说征北军的奔shè以及灵活的骑兵战术变化。覃家军的骑兵还停留在一涌而上的阶段,每每两边的骑兵相遇,覃作金便只能看着对手的骑兵砍瓜切菜一般地将自己的手下砍下马来而毫无办法。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他,只能再派出大队部兵列阵出击,骑兵游戈在外,尽量不让这股骑兵能够sāo扰到他们的进攻。
饶是如此,对手仍然像剥洋葱一般,将自己的骑兵或者部卒一层层刷下来。
这场仗还没有打完,从根本上来说,覃家军仍然占着绝对的优势,他们死了上千人,但固守营垒的李富贵也不轻松,手下一千人此时已经战死了两百余人,余下几乎个个都带伤,光是重伤不能再战的便有一百余人。李富贵已经没有了预备队。
行走在营垒里,李富贵神sè亦有些沉重,为了更好地调配手中的兵力,新修的营垒已经缩小了一圈,随军的十几台床弩已经损坏了三台,可惜这一次过来,没有带上霹雳火,否则就能更大地给予对手杀伤,而让他们的斗志降到冰点。
压抑的呻吟声隐隐传来,队伍之中已经没有药品了,后面受伤的士兵只能硬挺着,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如果今晚不死,那就 活过来了。他甚至没有去看望一下受伤的士兵,他害怕看到他们的眼神,会让自己的斗志缺失。
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把,那是吴凡的骑兵,如果这一次吴凡没有过来,自己可就更吃力了,现在他们吸引了对手的骑兵与上千步卒,让自己的压力大大减轻。抬头望着月sè,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大部队应当过来了!到了那个时候,看自己怎么收拾你们!李富贵狠狠地看着包围着自己的覃家军,覃家,老子要一个个地砍了你们。
随手将大刀戳在地上,李富贵一屁股坐在泥土之上,软软的,湿湿的,那是鲜血浸透了泥土,有敌人的,也有自己弟兄的。
“将军,你看!”疲惫的何冲走到李富贵跟前,刚刚准备向他汇报一下布防的xìng况以及余下的兵力,眼睛突然凝住了,如同见了鬼一般地看向外面。
“怎么一回事?”看到何冲的脸sè,李富贵本能地感到不妙,一跃而起,夜sè之中,星星点点的火把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里汇聚而来。
这不是自己的援兵!李富贵确认这一点,征北军行军,绝不会是这种散乱的毫无章法的样子,这种搞法,如果有一支强力的骑军,那就只有挨砍的份儿。
可是敌人从那里来这么多人?李富贵如同何冲一样,张大嘴巴,看着远处的火把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吴将军发来了信号!”何冲大叫道。
远处,几支火箭腾空而起,按照双方的约定,这是绝对危险的意思,随即,他能看到吴凡的骑兵在向远处奔驰,显然,他们离开了。
李富贵手脚冰凉,吴凡的离去,代表着覃家将集中所有的兵力来攻击他,而他现在,只有五六百人可以动用。
营垒之中,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看着有如繁星的火把,每一个的脸上都充满着绝望的神sè。
看来自己撑不到明天了!李富贵有些悲凉地想道,想来自己的命也真是不好,从军亦始,便去安庆拼命,部下常常被打得残破不堪,一次次的重组,回到益州,第一场大战就是殂击当时还是敌人的霍震霆,一个营险些被打光,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在卢州与蒙军一场硬拼,第五营又打得半残,再一次重新组建进入延州,还没等自己大展鸿图,就又遇到了这种险境,这一次看来是要交待了!
自己还真他妈是一个丧门星!李富贵有些自嘲地想道。
从地里拔起大刀,轻轻地揩去上面的血迹,看着营垒内的弟兄,李富贵突然笑了起来,“弟兄们,看来咱们要交待了,但是,第五营的其它弟兄会为我们报仇的,大都督会为我们报仇的,真是可惜啊,我们只要撑到明天,就可以等来救援了!”他摇摇头,不胜遗憾。
“将军,我们能撑到明天!”何冲突然大声怒吼起来。
“将军,我们能撑过去!”更多的人吼了起来。
伤兵们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断了一只手的单手挺起了长矛,断了腿的在旁边人的扶持之下,两手持着长矛,站不起来,在地上爬着撑到了栅栏之力,躺在地上,手上却拖了一把刀。
“我们先上!”这些伤兵们笑着,“将军,别忘了给我们报仇。”他们将身体堵在了栅栏之上,手里的长矛,大刀透过栅栏伸向了外面。
李富贵的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上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泪水却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狠狠一跺脚,他狂吼道:“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弟兄们,拼了,撑得过是我们的运,撑不过是我们的命,大家到yīn曹地府也能结伴同行,如果能活下去的,别忘了,死去的弟兄的父母妻儿以后就归活着的人养了。”
一甩大刀,他走到了最前方。何冲在他身后紧紧跟上,所有的士兵们挺起了长枪,走向了他们的即将战斗的地主。
床弩兵们咬着牙将床弩绞上弩箭,钢刀就放在他们身边,将最后的弩箭发shè完毕,他们便也将冲到最前方。
火把越来越近,将天空照得亮如白昼,看着外面的情境,李富贵却有些傻眼了,来的不是兵,而是百姓,男女老少,形形sèsè,衣衫各异,但有一点相同,他们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他们的手上持着各式农具,或者说,现在叫兵器。
“怎么是老百姓?”何冲喃喃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
李富贵也不理解,看着外面那一张张愤怒的有些变形的脸孔,看着他们望向自己这些人仇恨的眼神,李富贵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征北军走到那里,都是极受百姓欢迎的,可以说,征北军的政策就是打击豪强,扶持弱小,以最基层的百姓为政权的基础,什么时候他们成了老百姓的敌人了。
“杀光他们!”一个最多十几岁的孩子尖厉的声音响起。
“杀光他们!”一位老人振臂高呼,“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让他们先死!”
“杀光他们!”更多的人喊叫了起来。
喊声城惊天动地,营垒之内,所有人的脸sè都变了,他们杀过蒙人,杀过土匪,但他们从来没有杀过老百姓。
“怎么办?”何冲颤声道,手里张开的弓弦无力地垂了下来,与外面的人一样,营垒之中的士兵都来自于贫苦百姓。
李富贵终于反应了过来,在延州,能煽动老百姓的就只有覃理丰一人而已。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平湖所有的人对他们仇恨如斯。
“凡进攻我者,皆为敌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看着步步逼近营垒内的这些人,李富贵从何冲手中取过弓箭,手抖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一松手,哧的一声,利箭破空而至,将那个振臂高呼的老头shè倒。
这一箭,旋即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从四面围了上来,哭喊着冲向栅栏,他们的脸上,带着惧怕,带着惊骇,但却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
“shè击!”李富贵怒吼道:“想想你们自己,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想要活着的就战斗!”
“杀!”营垒之内,余下的十台床弩发出尖啸之声,破空而至,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开出一条条血胡同,弓箭手不需瞄准,只要将手里的箭shè出去,就能杀死一个人。
进攻的主力在这一刻,突然换成了那些手持羊叉,钎担,菜刀,扁担的百姓。
“杀!”一个士兵带着哭腔,将长矛捅进栅栏外一个女人的胸膛,抖手收了回来,看着那个女人双手箕张地倒在他的面前。他嚎哭着,又一次刺出,这一次倒下的是一个半大小子。
“妈妈!”倒下的那孩子只来得喊了一声,大口的血沫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玉碎
廷州,小扬庄,距离平湖县栖霞山约百里,平素这个寂静的小山村陡然之间便热闹了起来,旌旗招展,人喊马嘶,第五营的旗帜高高飘扬,从延州各地赶来的第五营各路人马正源源不绝地向着这里汇集,一座小小的四合院之中,云昭的行辕便设在这里。**
在云昭的直接命令下,第五营正在集结,包括了云昭的亲兵营,姚长坤的制置府使卫队,超过两万人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迅速结事延州战事,腾出兵力,是云昭为了应对有可能地相州问题而制定的战略。
延州的草家军,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所要担心的,是在延州城的蒙军勃律介入的可能。迅速地结速,尽量缩短蒙军的反应时间,将是有效的策略,蒙人现在内乱未休,应当没有余遐来与征北军争夺延州的控制权。
随着声声号角声响,一支支军队在小扬庄稍作停留,便开始向着平湖县进发,他们的目标是直扑草家庄,直接摧毁盘踮在平湖的这一支地方武装。
小小的四合院之中,云昭对着地图正与姚长坤商讨着在摧毁草家庄之后,如何应对有可能地来自蒙军的反应,刚刚敲定了一些细节,院外便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一名哨骑脸sè惨白地冲了进来,竟然连应有的礼节被忽略了也没有注意,看着云昭与姚长坤“都督,不好了!”
云昭心头一跳“怎么一回事?蒙军大规模地出现在了平湖?”在云昭的心中,能够对征北军造成威胁的便只能是驻扎在延州城内的勃律的蒙人部队。
“栖霞山,李富贵将军那里,李富贵将军在栖霞山遭到了敌军围攻,危在旦夕!”哨骑道。
“李富贵虽然只有千余人,但只消立下营寨,内有强军,外有吴凡骑兵策应,草家军那鼻渣还能打穿他的营垒不成?”云昭沉声问道虽然没有看到李富贵是如何应对草家军攻击的,但是这是最基本的应对策略,李富贵身经百战,不会连这些都搞错。
“是,草家军与李将军熬战了四天,对李将军的营垒无计可施,但是他们他们……”
“说!”云昭突地怒吼起来。
“草家驱动了平湖数万百姓,于昨夜开始围攻李将军大营!”
“数万百姓?”云昭几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胡说什么?”姚长坤也紧张起来。/
“1小人不敢!小人在平湖看到还有无数的百姓正在拼命地赶向栖霞山方向,我们抓住了几个掉单的百姓,审讯之下得知是草家号召所有的平湖百姓赶往栖霞山消灭侵略者,他们说我们征北军是土匪,要抢他们的粮,抢他们的粮食,烧他们的房子说我们比禀军还要残忍。
现在几乎所有的平湖百姓都在向栖霞山聚集。1小人估计,小人估计,只怕会超过十万人。”
云昭脸sè铁青,一把抓起桌上的易水寒,提起破军大步便向四合院外冲去。
“蒋旭!”他大声喝道。
“都督!”蒋旭一溜小跑过来。
“集结亲兵营,随我出击!“云昭喝道。
“是!”蒋旭迈开矢步,冲了出去。
“都督!”姚长坤一把拉住云昭“亲兵营的人来够,请都督集结第五营所有骑兵,前栖霞山驰援末将率步卒随后赶到。希望还来得及!”
“最好还来得及!”云昭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第五营分属各部的骑兵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到了小扬庄之外,共计有三千余人,加上直属姚长坤的制置使府直属骑兵近五千骑兵沉默地整理着行装,第五营主将李富贵在栖霞山遇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军中每一名骑兵都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栖霞山。但小扬庄距离约百里,即便全力奔驰,也得二个时辰以上,考虑到随后还要作战,最快他们也要三个时辰双后方能赶到栖霞山,李富贵将军,还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吗?
“走!”云昭一马当先,战马长嘶声中,窜了出去,五千骑兵卷起滚滚长龙,狂奔而去,随后,一万五千步卒在姚长坤的的指挥下,
向着平湖急速推进。
栖霞山营垒,栅栏早已被推翻,营内的壕沟被层层叠叠的尸体填平,内里,到处都是尸体,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李富贵的大刀已经折断了一半,手执着半截大刀,他半屈膝跪倒在地上,在他的脚下,亦不知倒下了多少人,这其中,有自己的弟兄,也有无数衣衫破烂的百姓,李富贵胸前挨了数刀,一条腿上也挨了几棍,腿骨早已折断,根本无力站起,以大刀拄着身体,他尽量不使自己倒下, 簟家军在大局巳定的情况下,巳悄然退走,聚在这里的,是数万的平湖百姓,站在高高的尸山之上,李富贵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心头惨然。
啊!他突然仰天大吼起来,猛一使劲儿,竟然站了起来,断掉的腿骨上的剧痛让他头上掉下大颗的冷汗,面目狰狞地他让周围包围着他的人全都仓然后退,现场一阵大乱。
李富贵仰天大笑,虎死不倒威,即便老子死了,威风也还在。他高高地举起大刀,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天边漫天的烟尘卷起,烟尘之中,时隐时现的那面熟悉的军旗让他热泪盈眶,来了,终于来了,弟兄们,都督来给我们报仇了!
李富贵高举着大刀,仰面朝天,轰然倒下,倒在他身下,无数弟兄的尸体当中,嘴角兀自带着笑意。
“他死了,他死了!”有人惊喜以叫着,将手里的兵器投掷在李富贵的身上,李富贵毫无反应。
“他死了!”人群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一涌而上,前面的将手里的兵器向着李富贵的尸体乱斫下去。
马蹄如雷,自天边隆隆而来。旌旗招展,一队队的骑兵出现在栖霞山外围。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怯懦和勇敢有时候能完美地在一个人身上集中体现,当人多势多之时,勿需有人鼓动,下意识地便会扑上去狠狠地去撕咬对手,一旦发现对手无比强大,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便会突然爆发,从大无畏到胆小如鼠,转换得让人目不遐接。
凄厉的军号声,隆隆的马蹄声,让歼灭了这股他们自认为的侵略军而正狂喜不已的数万百姓瞬间从天上回到不间,四面八责围上来的数千匹战马让他们茫然失措,外围的人开始发足奔逃,想要远离这片危险的区域,然而在骑兵的面前,这些奔跑都是徒劳的,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从大队之中分离出来,将这些人向回驱赶,不听号令者,立即便被无情地shè杀。
当奔逃中的人意识到,只耍不往外跑,而向中间大多数人靠拢便不会遭到杀戮的时候,他们又返转了身子,向着栖霞山这边奔来。
但此时,栖霞山营垒这边的人正拼命想要远离这片区域,因为这里躺在那些骑兵的同伴,毫无疑问,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同伴都已变成冰冷的尸体的时候,怒火将完全倾泄到这些最靠近这片区域的人群。
没有人想为此承担责任。
云昭勒停了马匹,看着远处的营垒,两眼之中的怒火无法掩饰,那里,除了挤挤攮攮的人头,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富贵死了!云昭闭上了眼睛。那个满脸麻子,曾经在自己面前也将捕快的铁链铁尺甩得,丁当作响的家伙就这样死子。曾经当着满帐的大将狂喜在大呼我当将军了,祖坟冒青烟了的家伙就这样死了,没有死在蒙人的铁骑之下,而是死在这些百姓手中。
五千骑兵分割穿插,将数百围攻栖霞山的百姓分割成一小块一小
块,在刀剑的威逼之下,所有人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只要稍有迟疑,立时便有一支羽箭飞来,将其shè翻在地。从云昭所在通往栖霞山营垒之间,打开了一条通道,那座由尸体垒成的小山清楚地呈现在云昭的面前。
身后又传来马蹄声。
“都督,是姚将军来了!”蒋旭在云昭耳边低声道。
“都督!”姚长坤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云昭的面前。
“怎么这么快?”云昭的声音极其低沉,姚长坤听在耳中,却是不寒而栗,这是一个人处在爆发边缘的极度压抑。
“都督,我已经都布置好了,第五营主力已经扑向草家庄,我不放心这里,所以赶过来看看!”姚长坤小心地道。
“李麻子死了!”云昭的马鞭指向远处的那座小山。
栖霞山营垒,征北军士兵正在清理着尸体,一具具的第五营战士的遗体被抬了出来,从云昭的身边走过。
“都督!”一名骑兵将领一路小跑着过来,两手小心地捧着一面破烂的几乎成了丝丝缕缕的旗帜,举过头顶“这是李将军的主将旗!”
云昭弯下腰,从对方手中接过李富贵的主将旗,小心地藏到了怀中。
“李将军的遗体呢?”他看着对方的眼睛。
骑兵将领难过地别过头去,可以看见,他的眼泪正大滴地从眼眶之中掉下来。“都督,您还是别看了!”
“抬过来!”云昭低声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