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征途TXT下载征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征途全文阅读

作者:枪手1号     征途txt下载     征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九章:回安庆(下)

    看着姚猛奄奄一息,但却宝相庄严的模样,燕小乙本想讥刺他几句一时也说不出口,这个家伙虽然与老当家之死脱不了关系,但是他毕竟是与蒙人打伏打成这般模样的,上万卢城边军的阵亡也让燕小乙心悸不已,他无法想象,在冯口这样一个并不大的地方,上万具尸体铺开来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小乙,你身上不是还带着有金创药吗?给姚将军换点药,这样下去,姚将军是保不住命的”云昭叹了一口气,姚猛背叛王敏和冯从义,也只能算是小节有亏,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个人还算是一条真汉子

    “是老大”燕小乙闷声应道,蹲在姚猛面前,解开缠在姚猛身上的绷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姚猛胸口挨了一刀,这一刀不断深可见骨,是从左胸口一直拖到右腹部,在稍微深一点,必然当场毙命,但饶是如此,这样重的伤,这个人居然还能撑到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燕小乙也是生平仅见,看着伤口皮肉反卷的恐怖模样,燕小乙眼皮子一阵狂跳

    “这药疗效极好,但是刚刚上药的时候是极痛的,你得挺住”燕小乙盯着姚猛,“忍不住就叫,就吼,这样疼痛的感觉会好一些”

    “谢谢”姚猛低声说了两个字

    掏出一包药粉,顺着姚猛的胸上的伤口,一路洒了下去,药粉刚刚一接触到伤口,姚猛的身子猛地一挺,伤口附近的肌肉突突地跳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两手死死地抓住担架

    “忍不住就叫啊”燕小乙专心致志的洒着药粉没有听到姚猛的惨叫声,不由大是奇怪,这药是姚谦配的,治疗外伤极具神效,但其剧痛入骨也不是一般人能忍住的,即便是蒋旭这样的傻大个,当初也是叫得嗷嗷的

    姚猛的眼睛突出死死地盯着燕小乙,两人对视片刻,姚猛眼睛一翻,已经昏了过去

    摇摇头,燕小乙道:“倒还真是一条汉子”

    替姚猛扎好绷带,看着昏迷不醒的姚猛云昭对丁健道:“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潭州肯定是去不了了,你们准备怎么办?你们现在一无粮草,二无立足之地,又是现在这翻模样,接下来的rì子会很难啊”

    丁健看了一眼边上的苏定方,两人都是安庆边军的昭武校尉,苏定方还是老牌子军官但看样子,倒是云昭这个才刚刚加入安庆边军的马匪在主事,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我们突围而出的时候,便是准备去安庆投岳铭将军的要不是姚将军以及士兵们伤病愈来愈多,而且仅有的干粮也吃完了,所以走到现在,在赶到这里,能在这里碰上你们那就太好了”

    一边的苏定方欢喜地道:“那敢情好,说实话我们安庆打了这几个月的恶战,老兵损伤严重兵的战斗经验严重不足,卢城边军虽然现在只剩下了这近两千士兵,但都是打过恶仗硬伏的士兵,如够能够到达安庆的话,对于安庆来说,力量便可以得到足够的加强,等你们恢复了战斗力,我们甚至可以主动与脱脱较量一番”

    丁健看着云昭,“云校尉,你欢迎我们去安庆吗?”丁健这样问,是因为发现云昭才是这里主事的,而且这两千人现在除了一张嘴外,几乎一无所有,要负担两千人的军需物资,对于安庆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苏定方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尴尬,要知道即便是安庆,现在也是靠着云昭输送物资才支撑下来的,而云昭说过,他们的粮草储存也严重不足,要是云昭到时候不愿意增加对安庆的粮草支援数目,安庆还真是没有办法养活这两千人

    云昭微微笑了一下,与苏定方认识一样,这两千人一旦恢复了战斗力,的确是一支极强的战斗力量,听到丁健他们准备去投安庆,他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要是能将这两千人一口吞下,对于自己的力量将是一个极大的提高

    看着苏定方,云昭道:“如果到时候岳铭将军,姚猛将军,丁健将军同意在卢城边军恢复战斗力之后,分出一半人驻扎石堡,我便同意并愿意提供所需物资”

    闻听此言,丁健又吃了一惊,敢情安庆现在的物资供应居然是仰仗云昭他沉吟了一下,道:“驻扎没有问题,我想姚将军也会同意,便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即便分开驻扎,我们卢城边军仍然要保持自己的编制,你们不能进行整编”

    云昭笑道:“那是当然”心中却在道,只要你们进了石堡,我总是有机会将你们一口吞掉的

    有了这两千半死不活的卢城边军的加入,云昭等人返回安庆的rì子便推后了足足十天,等他们返回安庆之时,距离今天的年关已经不足十天了

    胡泽华这些天来一直站在城头,眺望着远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天,但是按照原定计划早该返回的苏定方和云昭仍然没有踪影,他已经派出去了数十名骑兵,而石堡的蒋丰也派出了一批哨骑向着云昭他们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搜索而去两边的人都是心中忐忑,必竟这是一次冒险的奇袭,脱脱即便全军出动,在十里铺大营也必定会留下足够的防守力量,看样子,云昭他们肯定是得手了,但得手之后的脱身却是比奇袭成功为困难的问题,胡泽华能够想象失去了粮草的敌军必然恼羞成怒,对云昭一行人的追杀也一定是不遗余力

    身后响起脚步声,胡泽华回过头看,来着一个青衣长须的老者缓缓走来,赶紧恭敬地行了一礼,“姚先生”来人却是鹰嘴岩马匪的专用大夫,姚谦云昭在葫芦谷站住脚之后,立即便派人前往卢城,接姚谦到此,对于云昭而言,军中有姚谦这样一位神医,便可以少死很多伤兵,而这些伤兵一旦伤愈,便可破蛹化蝶,成为军中中坚力量数天前,姚谦抵达石堡,第一件事却是为岳铭治伤

    “还是没有消息吗?”扶着城垛,姚谦语气这中充满了担忧

    胡泽华摇摇头,“哨探已经陆续返回了一批,还是没有消息,石堡那边传讯过来,他们也还没有找到人”

    “应当没事的,云昭,小乙他们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了,应当没问题的”姚谦给自己吃着宽心丸,其实心里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姚先生,岳将军今天怎么样?”胡泽华问道

    姚谦半晌没有说话,眼中的神sè却是一分分冷下来看到姚谦不说话,胡泽华的心也一点点地凉下去

    “真没有希望了么?岳将军可是安庆的顶梁柱,没有了岳将军,我真不知道安庆还怎么支撑下去”胡泽华担忧地道

    “岳将军伤得太重,而我又来晚了几天,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姚谦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遗憾,对于岳铭,他是打心眼儿里敬重,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忠义兼备的老将,眼看着就没有几天活头了“如果不是岳将军强自撑着,早就没有办法了,岳将军应当也在等云昭他们回来,胡校尉,要知道,岳将军这样撑着,其实比死了痛苦”

    胡泽华眼中泪水哗哗地掉下来,“姚先生,你想想办法,救救岳将军”

    “大夫治病,不能治命,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满足岳将军的心愿,替他吊着命,胡校尉,不瞒你说,等云昭和苏校尉他们返回之时,岳将军心愿一了,只怕就是岳将军的毕命之rì”

    “怎么会这样?”胡泽华喃喃地道,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该盼望云昭一行人是回来还是不回来了

    两人沉默不语,任凭凛冽的北风吹动着两人的发丝和衣襟

    天sè渐晚,胡泽华在巡视一了遍城防之后,返身去探视岳铭,姚谦正将银针一根根从岳铭的身上拔下来,岳铭已经沉沉睡去,脸sè除了有些苍白,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岳将军好些了么?”胡泽华低声问道

    姚谦摇摇头

    门外突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脸露喜sè,急匆匆地一头撞了进来,“回来了,回来了”他大声道

    “小声点,不要扰了将军休息”胡泽华不满地道:“谁回来了?”

    “苏校尉,云校尉两人回来了”士兵压低声音,却仍是掩饰不住的喜sè,“随同他们回来的还有……”士兵还没有说完,胡泽华已是迈开大步,便奔了出去“胡校尉”士兵吃了一惊,紧跟着胡泽华奔了出去

    床榻之上,岳铭突地睁开了眼睛,“回来了,他们回来了?”看着姚谦,他一迭声地问道

    姚谦点点头,“是,他们回来了,云昭,苏定方他们都回来了”

    安庆的城门大开,无数的火把在城头之上点亮,将城门照得一片透亮,火光之下,云昭与苏定方两人一前一后,正向着城门急奔而来,在他们的身后,除了跟随两人出去的士兵,还有卢城边军的两千疲兵

    胡泽华飞奔出城门,“云校尉,苏校尉,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看着胡泽华的神sè,云昭和苏定方两人都是察觉有异

    “我们回来了,胡校尉,安庆出什么事了?”云昭问道

    “岳将军受了重伤,快不行了”胡泽华带着哭腔道(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最最全的小说 ///

第二零零章:遗命

    原创第二零零章:遗命

    云昭与苏定方在一瞬间都惊呆了,半晌,苏定方大叫一声,打马便向着城内狂奔而去。⒌

    “苏大哥!”胡泽华叫了一声,想要赶去,却被云昭一把拉住,“怎么回事?岳将军怎么会受了重伤?”

    “云校尉,你们走后,脱脱率部对安庆展开猛攻,安庆城危在旦夕,岳将军亲自上阵,连接几天将脱脱挡在了城头,力保安庆不失,但在后一战之中,岳将军却受了重伤,要不是岳将军想要等你们回来,石堡那边又派来了姚谦医生,岳将军早就去了,云校尉,你去吧,姚大夫说了,恐怕岳将军撑不过这一关了。”

    “姚谦来了?”云昭又惊又喜。

    “来了,现在正在岳将军那里!”胡泽华点头道。

    云昭两腿一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向着城内急奔而去。

    砰的一声,苏定方推开了大门,直直地闯了进去,看着床上躺着,脸sè苍白如雪,十几天没有见,原本熊壮的身材也瘦得皮包骨头了,正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岳将军!”苏定方叫了一声,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上了,哽咽着再也发不出声音,身僵在当地,脚步上像拖了千斤重物,短短几步,他却硬是不敢跨过去。

    床边的姚谦看着进来的苏定方,脑一转,已是知道了来的是什么人,站了起来,道:“是苏定方苏校尉吧?我听屠熊屠虎说起过你。”

    “我是苏定方。您是?”

    “我叫姚谦,是大夫。”姚谦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走到苏定方身边,低声道:“有什么话就和他讲吧,岳将军挺不过今夜了。”

    苏定方泪水长流,慢慢地走到床边,跪了下来,将头伏在床上,肩头抽动。他与岳铭的关系不同,五年之前,他出事被贬到安庆,曹家的报复并没有随着苏定方的被贬而结束,而是紧紧地跟随到了安庆,当时的曹家可谓是如rì中天,要不是岳铭一直护着他,苏定方说不定此时连骨头都烂了。

    这五年来,他们是上下统属,亦是如父如。苏定方父亲早亡,在他心中,岳铭便如同他的父亲一般,眼见着岳铭昔rì强壮的身体此时骨瘦如柴,苏定方心如刀绞。

    床上岳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边上埋首痛哭的苏定方,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苏定方的头,“定方,你回来了。”

    苏定方抬起头,脸上挂满泪水,“岳将军,我回来了,我们成功了。”

    “我知道。”

    “可是将军你怎么这样了,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离开安庆,要是我呆在你身边,你就绝不会受伤。”苏定方哽咽着道。

    岳铭微笑道:“人终有一死,或重于山,或轻于羽,作为一名将领,没有老死在床上,而是战死在沙场之上,这是我的荣耀。这也是一名军人的宿命。定方,你不要这么伤心,我已经六十了,就算不战死,又还能活多长时间?”

    听到岳铭反过来开解自己,苏定方是悲伤难抑。

    云昭步来到岳铭房外,正好碰到姚谦,他激动地走上去,双手抓住姚谦,“姚先生,你来了,太好了。”

    姚谦微笑着看了一眼云昭,与当时分手时相比,现在云昭显得加成熟稳重了,“小声点,岳铭将军一直撑着就是为了等你们回来,去见岳将军后一面吧,这是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人,可惜了。”

    云昭点点头,“等到了石堡,我们再细聊。”用力握了握姚谦的手,大步走进房去,身后,胡泽华也急急地追了过来,向姚谦点点头,紧跟着走了进去。

    房里,岳铭已经在苏定方的搀抚之下,坐了起来,斜靠在床头,看到云昭与胡泽华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在云昭的映象之中,岳铭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物,身材虽然不高,但去结实之极,但想不到只是分别了这么几天,岳铭就虚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想到岳铭对自己的各种关照,看到苏定方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哭得如同一个孩一般,云昭不由也是鼻发酸,眼睛涩涩的。

    “岳将军!”云昭叫上了一声岳铭,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岳铭的xìng格,他必然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拖不下去了,而面对这样一个坚强的军人,一切安慰的话又显得那么虚假。

    “回来了好!”岳铭微笑,笑声似乎牵动了他的伤口,脸上随即露出了痛苦的神sè。

    “岳将军,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再和我们细说。”云昭轻声道。

    “不用这么虚头巴脑的。”岳铭喘了几口气,“想必姚谦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不行了,能不能挺过今夜都说不定,不过你们都回来了,我即便是死,也死得安心。”

    “岳将军!”屋里几人都叫了起来,“岳将军,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苏定方无力地道。

    “我们都是军人,都是战士,生死于我们而言,是平常之极的事情。用不着这么做小儿女状。云昭,定方,泽华,你们都是我安庆军中出sè的将领,我死之后,安庆就靠你们几个人了,现在我将我死之后的事情安排一下,你们都听好了。”岳铭神sè平静地道。

    “我死之后,安庆边军所有事宜全部交由云昭统领,我已经留下了遗折上书朝廷,请封云昭为正五品上的游骑将军,苏定方为正五品下游击将军,胡泽华为正五品下归德中郎将,等打通往益州的通道之后,便着人送往上京,想必我的遗折,朝廷是不会驳回的。好歹我也是到现在这止,战死在沙场之上级别高的将领了,皇帝陛下一定会准了这份折。”

    云昭讶然地抬起头,看着岳铭,而胡泽华则震惊之极地看了一眼岳铭,又看了一眼苏定方,在胡泽华心中,岳铭如去,那苏定方便是理所当然的接替岳铭安庆镇守的位,怎么会是一个刚刚加入安庆边军不久的云昭呢?当然,胡泽华不是不服气云昭,凭着云昭加入安庆军之后的一系列战功,胡泽华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在大越体系之中,总还有一个资历问题,苏定方在战功之上不输于云昭,资历是云昭无法与之相比,而且与岳铭的关系亲如父,为什么岳铭竟然任命云昭为安庆镇守呢?

    苏定方紧紧地握着岳铭的手,似乎没有听到岳铭的话,只是伤心流泪。看到苏定方没有反应,胡泽华不由有些急了,“岳将军,还请三思,末将认为,苏校尉适合安庆镇守这一职。”

    云昭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拱手推辞道:“岳将军,云昭也认为苏校尉适合担任此职,我加入安庆边军时rì尚短,如何能够服众。”

    岳铭摆摆手,道:“这一件事情不容讨论,我已经决定了,泽华,你不要认为我是临死胡涂了,这个时候,我的脑比平时要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的确,云昭加入安庆边军不久,但有定方和泽华两人镇着,云昭,你还怕无法控制安庆边军吗?定方,泽华,我说得对吗?”

    苏定方呜咽道:“岳将军放心,定方一定好好地辅佐云校尉。”

    胡泽华无奈之下,也只能表态,“岳将军放心,泽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辅佐云校尉镇守安庆。”

    事出突然,云昭一时之间搞不清岳铭的用意,还想推辞,岳铭已经森然道:“云昭,你是怕了吗,我给你的不仅仅是一个留守的职位,不仅仅是一个将军的职位,是一个如山般沉重的负担,从此之后,安庆的百姓,安庆的守军,无数条人命便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是怕了么?”

    岳铭此言一出,云昭不由昂起头,“云昭此生,还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岳将军放心,有我在,安庆就在,安庆军就在。安庆城就在。”

    “很好,云昭,我知道,你一直便想报仇,现在,我亦给了你一个平台,你要明白,抗击蒙军保卫大越,与你的报仇大业并不冲突,有了这个平台,你的机会大,但如何利用,却要看你自己的了。”岳铭道。

    云昭身体微微一震,看着岳铭,单膝下跪,郑而重之地道:“岳将军明白,我知道怎么做,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岳铭高兴得连连点头,看了一眼云昭,又看了一眼苏定方和胡泽华,“你们都很好,我岳铭带过的兵就没有孬种,你们都是好样的,泽华,你陪着云昭先出去,召集校尉以上军官传达我的命令,定方,你留下来,我还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云昭与胡泽华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房门,岳铭与苏定方两人关系亲密,生离死别之际,两人自然还有一些贴心话要说。

    “云将军,请!”胡泽华伸手一让,请云昭前头先行,自己则落后半步,跟在云昭身后,向着房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定局

    第二百零一章:定局

    岳铭看着苏定方,眼中充满了不舍。

    “定方,你知道我为什么将安庆留守的职位给了云昭而不是你吗?”岳铭问道。

    苏定方红着眼圈,道:“将军,云昭比我强,从他最始击败其其格的一仗,到他加入安庆边军之后的两次战役,他都展示了极强的军事才能,我不如他,将军将安庆镇守之职交于云昭,我能理解,而且我一定会忠心耿耿地辅佐他,让蒙军不能踏入安庆一步。”

    岳铭喘着气,看着苏定方,“定方,你错了,云昭有军事才能的确不错,你与他比起来,虽然略有不如,但一个区区的安庆留守,你完全能够胜任。而且你这几年来,在安庆边军之中拥有了极大的威望,其实让你担任安庆留守,合情又合理。”

    苏定方微微一怔,“那为什么您将安庆留守的职位留给了云昭?”

    “我这么做,基于三条理由!”说了这几句话,岳铭已是气喘吁吁,想再接着说下去,却是断断续续,几乎语不成句,苏定方赶紧端来热水,服侍着岳铭喝下。

    喘息片刻,岳铭才接着道:“其一,安庆边军现在处境困难,后勤补给全部仰仗云昭所部供给,而我看云昭,对蒙人极端仇恨,为了报仇,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而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蒙军抗衡,他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如果我将安庆边军交给了你,而不是他,如果他有了异心,断了安庆的后勤补给,我们安庆边军便完了。”

    “云昭不会这么做吧?”苏定方怔怔地道:“这些rì子,我与他已是相交莫逆,此人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怎么会为了一己私利而毁了安庆边军。”

    岳铭摇头道:“人心莫测,我不敢冒险,万一云昭铤而走险呢?交安庆边军交给他,他一定会带着安庆边军死守安庆,直到云开天明,而如果交给你,则有可能毁掉安庆边军,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苏定方点点头,“将军,我明白了,你的一番苦心,都是为了我们安庆边军的存续与抗击蒙军,我不会在意这一点得失,会好好地辅佐云昭的。”

    “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在意自身得失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安排。云昭得到了安庆边军这数千兵力,但初来乍到,他要控制军队,便不得不络拢你,所以,这是你一个融合到云昭核心队伍中间,成为他真正的兄弟的机会。”

    “如果给云昭以舞台,以机会,以此人之能,未必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你紧紧地跟着他,也不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心愿,也许实现这个心愿便得着落在这个云昭身上。”

    “将军!”苏定方的眼圈不由再一次地红了。

    “我这样决定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你与曹家的仇恨,虽然你被贬到了安庆,但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忘记你,必竟你当年一刀杀得可是他们曹家女儿,而且最后他们还没有弄死你,让你轻轻松松地出了京城,到了安庆,这让曹家在大阀之间大失面子,一有机会,他们便绝不会放过报复你的机会,如果你来执掌安庆边军,以后曹家说不定借机报复,那时候,安庆边军便要跟着你遭池鱼之殃,要知道,曹家不仅仅是一方大阀,他们家还有一位大内总管,一位当朝宰执啊,要收拾一个区区的安庆镇守,那真是易如反掌。而交给云昭,则可避免这种危险,云昭是一个讲义气有情谊的人,现在你尽心竭力地帮助他稳定安庆边军,rì后如果此人飞黄腾达,便不会忘了你今rì的辅佐之情,让位之义,一定会尽全力地帮你抵抗来自曹家的报复。”

    “是,将军,这几年,如果不是你的保护,我想我早已被曹家害死了。”苏定方伤心地道。

    “以后,就得靠云昭了,希望他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而我将安庆镇守交给云昭的第三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是鹰嘴岩马匪出身,与蒙军作战的经验极其丰富,你虽然是御林军出身,但与蒙军作战的经验,以及战术的变化和险中一搏的勇气,却是不如他,定方,要知道,一名成功的将领,稳重虽然是主要的方向,但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或者在有死无生的情况下,投入自己全部的赌本去赌上一次的勇气,也是不可或缺的。你在这方面差了不少。”

    “我明白了,将军。你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你还是躺下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在说。”苏定方道。

    “不,现在你抱着我去前厅,想必现在军中所有军官都已到齐了,胡泽华未必镇得住他们,我必须去,有我亲自发布遗令,这些人才不会有二话。”岳铭固执地道:“我不能睡,我害怕我这一睡,就再也不能醒过来,如果因此而耽搁了大事,我死不瞑目。”

    拗不过岳铭,苏定方只能抱起虚弱的岳铭,向着前厅而去。

    安庆边军的所有校尉军官全部集中在大厅之内,经过前些rì的惨烈的搏斗,安庆边军中校尉军官伤亡惨重,只余下了近二十名校尉军官,听到胡泽华传达的岳铭的遗命,顿时全场哗然,在他们心中,即便岳铭将军不在了,那接替岳铭的也应当是苏定方,而不是一个刚刚加入安庆边军,实则上等同于dú lì在外的云昭来掌管整个安庆。

    “老将军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会下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有人大声道。

    “胡校尉,岳将军呢,苏定方校尉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你们在搞什么yīn谋,为什么不见苏校尉。”有心思多一点的军官手已经握上了刀把,虎视眈眈地看着上面的胡泽华与云昭。

    “我们不服,这个云昭才加入安庆边军几天,怎么就能越过苏校尉成为安庆留守?”

    “我们要见岳将军,苏校尉!”

    大厅里吵成一片,有人抽出了佩刀,有人则不顾大厅里士兵的阻挡,径直推开士兵,便要闯进内堂。

    胡泽华本身也不太服气,如果是苏定方担任安庆镇守,他不会有任何意见,但云昭来任此职,他却不甚舒服,眼见着厅内群情激愤,他倒是希望众人真能闯进去,也许在众人的呼吁之下,岳铭将军能改变注意也说不定。

    有了这个心思,胡泽华便虚情假意地阻拦着,嘴里说着些不疼不痒的话,看到胡泽华这个态度,厅里的其它军官便更加地激动起来,其实胡泽华在安庆边军之中,地位仅次于岳铭与苏定方,如果他想要阻止这些人的行动,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而云昭,一时之间却有些傻眼,他还缺乏处理这种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原本以为有了岳铭的命令,这些人便会服从命令,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看到群情激愤,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办,这些人,都是战友,都是以后的兄弟,他总不能像对付敌人一般,抽出刀便砍过去,将不听话的全都砍了。

    “要造反么?我还没有死呢?”后堂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却是岳铭的声音,厅里霎时之间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大厅里的众人都如同雕塑一般地立在了当地,看到苏定方臂弯之中抱着岳铭,正大步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抗命么?”岳铭怒吼着,脑门之上因为愤怒,因为疼痛,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上肌肉更是抽搐得厉害,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将军保重!”胡泽华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刚刚岳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积威之下,让他背心里霎时之间便凉嗖嗖的。低下头,心中有愧,不敢再看岳铭的眼睛。

    “将军息怒,将军保重!”厅里所有校尉军官们瞬息之间,便跪了一地。

    一边的云昭看着苏定方臂弯之中的岳铭,脸上平静,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将军的威风啊,即便他马上就要死去了,但只要他出现在众人面前,便能让所有人俯首贴耳,让所有人甘心拜伏在地。

    岳铭将军能做到,我亦能做到!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强烈地在云昭的内心响了起来。

    “以云昭为安庆留守,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是对安庆边军最有利的选择,定方,你服气么?”岳铭问道。

    “定方今后以云昭校尉为首,忠心耿耿辅佐云昭校尉,若有异心,天诛地灭。”苏定方大声道。

    “胡泽华,你呢?”

    “胡泽华愿以云昭校尉为首,牵马执蹬,绝无二心,若违此誓,万箭穿心。”在岳铭的注视之下,胡泽华大声道。

    “很好,你们都没有意见,那你们呢?”岳铭的眼光扫过大厅之中其余的校尉军官。

    “末将遵从将军命令,从此以后,以云昭校尉为首,如违此誓,天诛天灭!”看到苏定方与胡泽华都无异议,大厅之内响起了众人的呐喊声。

    “好叫众位得知,我已经写好了遗贴,向朝廷推荐云昭为游骑将军,苏定方,胡泽华为游击将军,等到通道打通,遗折便会拜送上京,尔等军职,自等云昭正式成为安庆镇守之后,再酌情升降,尔等可明白。”

    “明白!”

    “很好,现在,请新任安庆镇守云昭将军训话。”岳铭道。

第二百零二章:惶恐

    大厅的最上首,放着一张硬梨木大案,一张大椅之上méng着一张虎皮,以前,这里便是岳铭的坐位,看到麾下诸将俯首贴耳,岳铭欣慰地点点头,“都起来吧!”

    大厅里甲胄之声响成一片,众将肃然起立。

    “云昭,你,坐上去!”岳铭示意云昭坐到中间的虎皮交椅之上。

    云昭稍弱犹豫了一下,大步走过去,将那张虎皮交椅搬了出来,放在大案一侧,躬身向着岳铭行了一礼,大声道:“岳将军,这把椅子永远属于你。”

    听到云昭的话,岳铭呵呵地笑了两声,“好,好,好,定方,将我放到椅子上。”

    “将军,您还能坐吗?”苏定方小声问道。

    “无妨!这一会儿子,我还能支撑!”

    苏定方将岳铭放到虎皮交椅之上,岳铭两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竭力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苏定方示意一边的两名亲兵走上来,一左一右,亲亲地扶着岳铭,自己则走到下首右侧第一位,tǐngxiōng站好。

    云昭肃立在大案之后,看着帐下立着的二十余名校尉军官,一个个目不斜视,tǐngxiōng而立,心中忽地涌起一阵jī动,从今天起,自己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安庆边军的镇守将军,安庆边军核定编额五千人,现在虽然只余下了三千余人,但这三千余人却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兵,如果将石堡守军也编进来,那安庆边军便已经满员,犹为重要的是。这五千人都是从血与火之中走出来的jīng锐,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了数次严酷战争考验的jīng英。虽只五千人,但其战力却不会输于这天下任何一支jīng锐军队,甚至犹有过之。

    战争从来就是最残忍的淘汰机器,所有的不合格者都以生命为代价,来验证了这条颠破不仆的真理。

    “各位!”云昭盯着下首的一众校尉军官。

    哗啦一声,以苏定方,胡泽华为首的二十余名军官两脚一碰。发出整齐的脆响声,倒是将云昭吓了一跳,以前在鹰嘴岩时,虽然鹰嘴岩马匪也以军队来要求自己,但必竟不是真正的军队,议事的时候。大多很散乱地或站或坐。看到这些校尉军官的军纪,云昭这才明白,一支真正军队应有的纪律。

    “各位!”镇定了一下心神,云昭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表现得更为镇定,“云某出身猎户,书读得不多。说不来什么豪言壮语,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安庆边军的大旗便将永远屹立不倒。”

    在岳铭的强力支持之下,云昭接手安庆边军显得bō澜不惊,有资格与云昭竞争这个位置的苏定方在岳铭与其的长谈之后,态度鲜明地支持云昭,另一个竞争者胡泽华眼见苏定方都对云昭言听计从。执下属礼,也便没有什么二话。他们都是岳铭带出来的子弟兵,对于岳铭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既然岳铭已经确定,他们也深信,岳铭一定不会看错人,对于岳铭,他们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姚谦估计岳铭活不过那一夜,但坚强的岳铭竟然又tǐng了三天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岳铭安息当天,安庆城中悲声一片,所有旗帜挂上了白绫,每一名士兵都在头盔之上缠上了白sè的孝带。

    安葬了岳铭之后,安庆边军重新整编的事情便已提上了议事rì程,安庆边军与石堡守军必然要进行重新整编,打乱配置,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所有人都明白,云昭要想完全控制这支军队,当然不能寄希望于苏定方与胡泽华的配合,在各营各哨之中安插进自己的亲信是必然之举。

    云昭命令苏定方与蒋丰两人商讨两部合并整编事宜,先拿出一个方案,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之后,再上报他审核批准,然后执行。

    现在云昭已经搬到了安庆城中原来岳铭的镇守将军府居住。

    而在安庆城之中,现在身份最为尴尬的莫过于卢城边军丁健,姚猛一行人了,到了安庆城中,又碰上了姚谦这样的神医正好在此,姚猛的伤好得极快,现在已经能在人的搀扶之下,勉强下地行走,他们本来是投靠岳铭的,岳铭是四品的忠武将军,而他们都是正五品的游骑将军,但现在岳铭突然离世,接手的云昭严格来说,还只是一名校尉,因为他的游骑将军还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认可。

    而更为一个严峻的现实是,姚猛和丁健等人是知道云昭底细的,普通的安庆边军军官都不知道云昭的马匪出身,在安庆边军之中,这处秘密只有苏定方和岳铭知道,但在卢城边军系统之中,与云昭面对面打过仗的军人可不少。鹰嘴岩马匪与卢城边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至少姚猛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杀死沈风是司马瑞一力做下的,但当时,司马瑞可是卢城边军的镇守将军。云昭肯定要将这笔帐算在卢城边军身上,眼下卢城边军托庇于安庆边军,而偏生安庆边军的主将却是他们的仇人,这光景,怎么算都有些不妙。

    “幸亏我们将兵营扎在安庆城外,这要是在城内,可就惨了,说不定这个云昭就会公报s健心有余悸地道。

    姚猛躺在简陋的行军chuáng上,出了一会子神,才问道:“补给情况怎么样?”

    “安庆城中已经送来了三天的粮食,另外,还有一些药品。”丁健答道。

    “才三天啊?”姚猛有些失望。

    “安庆城中出了这样的大事,还记得给你送三天的粮草来,已经很不错了。”丁健道:“姚大哥,我们怎么办?”

    姚猛摇摇头,“现在能怎么办?我们伤兵满营,一无战力,二无粮草,只能暂时留在这里,先看看情况再说。丁健,你把营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去拜访一下苏定方。”

    “苏定方?”

    “嗯,按理说,岳铭死后,苏定方才是最合适接任安庆镇守的人选,你去他那里探探口气,为什么是云昭,再者,从他那里,至少也可以知道一部分真相以及云昭对我们的态度。是走是留,总得等我们的士兵伤好之后再说。”

    “我明白了!”丁健点头道:“苏定方是正统军人,应当不会对我们有恶意,再者我们可是抗击méng人才弄成这翻模样的。即便云昭成了安庆镇将,又能把我们如何?”

    姚猛冷笑了一声:“云昭难道与méng人不是仇深似海,总之,我们小心些才好,这段时子里,营里要提高jǐng戒。”

    卢城边军将领在担心着自己的处境,而在安庆城中,苏定方与云昭也在探讨卢城边军的存在,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两支军队各有统属,真要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卢城边军的级别还要比安庆边军高上半格,现在卢城边军还有两名游击将军在主事,在云昭没有得到朝廷正式承认之前,他们便是安庆级别最高的军事将领,按照大越的军事条例,他们可以自动成为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

    苏定方向云昭解释了大越军队的这一体系,云昭磨着腮帮子,丝丝地抽着凉气,这些天,忙得四脚朝天,竟然上了火,牙齿一阵阵地抽着疼,让人难以忍受。

    “这件事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姚猛与丁健不是笨蛋,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里还想染指安庆镇守的位子,没有我们,他们连活着都是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他们提出来,是合情合理,也是符合大越军事条例的,我们打官司都没得打。”苏定方道。

    云昭冷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卢城边军不就是有两个游击将军么,如果他们敢来染指安庆边军,我就让他们在这个世上消失,嘿嘿,两个死了的游击将军还能打我们的主意么?”

    苏定方倒抽了一口凉气,云昭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如果莫名其妙地杀两个现役将军,事情一暴,谁也别想活。直到这时,苏定方才反应过来云昭的出身,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讲规纪的人,自己视军纪为天,在云昭的眼中,大越军事条例只怕狗屁不是。

    “定方,你别多想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经卢城边军的粮草一天一发,先让他们品品滋味,如果识相那便好说,如果不识相,那便三天一发,只要不饿死他们就行了。”

    “我明白了!”苏定方点点头,安庆边军是已故的岳老将军的心自,绝不能被卢城边军占了便宜去。“希望他们够聪明。安庆边军的旗帜绝不能倒下,这件事,云将军最好与老胡也沟通一下,我们三人一定要统一口径和想法。”

    “当然。”

    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向两人行了一礼,“苏将军,卢城边军丁健将军已经到了您的府上,说是要拜见您,你的亲兵过来请您回去。”

    两人相视一笑,“说曹cāo,曹cāo到,苏兄,丁健来探风sè了,你去见见他。”

    “云将军放心,”苏定方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胡泽华走了进来。!。

第两百零三章:收心

    第两百零三章:收心

    胡泽华是来向云昭汇报军队整编的情况,由于现在整个安庆的后勤完全靠云昭支撑着,而且云昭本身所拥有的军队数量并不比安庆守军少,两军合并整编,不少原安庆军官都已经有了要被云昭安插进大量的军官进来的自觉,换作他们,也会这么做,也只有这样,云昭才能完完全全地掌握安庆边军。

    但事实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云昭是派人来了,不过,他不是只派了军官,而是将一个哨一个哨的士兵整体地调进来,然后任命原安庆军官为正职,他自己的嫡系反而是副职,除了几个在安庆保卫战中伤亡过重的哨队之中由云昭将其数量补足之后,才任命了自己的嫡系任正职,事实上,这些哨队中百分之六七十都是来自石堡守军。

    这让原安庆边军的军官们在诧异之余又感到欣喜,看来岳铭将军的选择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到现在为止,云昭所表现出来的个人武勇,军事谋略,以及心胸都配得上安庆镇将之职。原本有些躁动的军营在整编之后,反而安静了下来。

    胡泽华也是感佩不已,现在安庆守军已有五千人之众,云昭将其分成了两个营,每营两千人,分别由苏定方,胡泽华任营将,而他自己则是将安庆所有的骑兵,只要是会骑马的人全都抽调了出来,勉强凑齐了一千人的骑兵营,由燕小乙任主官。

    三大营将,原安庆边军便占了两个营将位置,而且在这些营里,所佩属的哨将也大都是原安庆军官。

    “云将军,这是三个营的所有哨将名单,以及个人能力的总述,我整理了一份资料供将军参考,将军恐怕对原安庆边军的军官不太熟悉,有了这份资料,将军对他们便有了一个整体的认识。”胡泽华将一迭厚厚的资料放在云昭面前的大案之上,后退一步,站得笔直。

    从不服气到现在的真心拥戴,胡泽华的转变也只用了不到十天而已。

    “太好了!”云昭大喜,胡泽华的这一份资料来得很及时,用兵,其实是用将,将是军中胆,如果不了解手下将军的禀xìng和脾气,便难免在使用他们时出现偏差,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草草地翻了一下,上面罗列着每一个人的详细的资料,十分细统,连那些军官比较小心眼在上面都有标注,看到这些,云昭不由失声而笑。

    看着胡泽华,眼里便透出了十二分的亲切,他并没有吩咐胡泽华去做这样一份资料,而他却主动去做了,这就说明,胡泽华正在努力地想融入这个新的集体当中,胡泽华在安庆边军之中的声望仅次于苏定方,他的靠拢,让云昭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而苏定方,云昭是十分了解的,现在胡泽华既然已真心投靠,他安庆边军便基本上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其实云昭做出这样的整编方案也是迫不得已,他自己手下真正有一些军事素养的也只不过是原先跟着自己从鹰嘴岩出来的马匪,即便是他们,大都也是半吊子货,冲锋打仗那是一等一的好汉,但要指挥作战,那可只能说是勉强了,而安庆边军中的那些军官,都是在岳铭的治下长期受着熏陶,其指挥士兵作战的能力不是自己的那一帮手下能比的。而且以后云昭还要考虑更大规模的作战,大兵团作战一直便是云昭的软胁,而像苏定方他们,则受过这方面系统的培训,比起自己,肯定要强,自己要学得地方还多得很。

    “泽华,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云昭道。

    “是!”胡泽华谢过云昭,坐在椅子上,上身仍是毕挺着,两手放在膝盖之上。

    “自家兄弟说话,不用这么拘束,我们接触还少,等你与我接触多了,便会了解我是什么人!”云昭笑道:“你这样坐着累,我看着也累。”

    听着云昭的话,胡泽华的神情也轻松了起来,他不了解云昭,便只能像以前那样,但看云昭却很随和,当下放松了身体,道:“是将军,你也会逐渐了解我的。”

    其实不用再过多的了解,云昭也能发现胡泽华是那种大越最为正统的军人。

    “你说说安庆边军的问题吧?”云昭道:“你这些rì子一直在外头,应当有人跟你接触过了,你说说,我们该怎样对待他们。”

    这便算是考较自己吗?胡泽华在心里揣泽了一番云昭的心思。作为岳铭手下的二号人物,他对于云昭的来历自然是一清二楚,云昭与卢城边军有仇,现在卢城边军自投罗网,到了云昭的地盘上,一般而言,这可正是快意恩仇的时候,云昭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只消断了卢城边军的补给,这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战力几乎下降到冰点的部队便会自行崩溃。

    云昭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胡泽华暗自道,否则他不会这么问自己,而且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听到云昭安排苏定方与对方的人接触,这就说明将军还有另外的打算。

    心里计较了一番,胡泽华缓缓地道:“将军,请恕我直言,我知道你与卢城边军有一段恩怨,但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哦”云昭感兴趣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从大的方面说,卢城边军力抗蒙军,保证了潭州兵的战斗力,自己却因此而伤亡惨重,他们虽然小节有亏,但在大义面前,却是毫不含糊,如果我们趁着他们现在虚弱而对付他们,会让将军的名声有亏。”

    “其次,这支卢城边军现在也正为虚弱,却是我们慢慢地吸收消化他们的时候,卢城边军的这些伤兵一旦伤愈,便是一支相当可观的战斗力,我们现在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对抗蒙军,潭州如果失陷,或者部分失陷,我们安庆便成了孤军,那么,多一份战斗力,我们便多了一份安全的保证。”

    “我相信,将军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姚猛,丁健都是难得的猛将,如果能真心归附将军,那必是将军的一大助力。”

    胡泽华说完,炯炯地看着云昭,云昭先前表现出来的心胸让他觉得对方应该能接受自己的想法,但又不能十拿十稳,必竟沈风被杀,鹰嘴岩马匪灭军覆没,与卢城边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说得好!”云昭站了起来,“我也正作如此想,虽然想让他们归心有困难,但我不会因此而退缩,沈老当家为了抗击蒙人,愿意单骑赴死,我难道就不能容下这些抗蒙的英雄吗?我不能让他们流了血又流泪,当然,泽华,我也不瞒你说,我的确有吃下他们的想法,但这急不得,慢慢来,你和定方也不妨想想办法,与他们交交朋友,我不方便直接出面,必竟我们之间还有疙瘩,只能一步一步来,让他们慢慢地了解我。”

    胡泽华站了起来,“将军英明。”

    “自家兄弟,不用说得这么肉麻!”云昭笑道:“现在脱脱手里其实还有近三万兵马,但是他没有足够的粮草,这个冬天肯定是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但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放松jǐng惕,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来练兵,打铁须得自身硬,只要我们自己变强了,即便脱脱来了,我们也能将他再一次打得落花流水。”

    “是,我下去之后马上布置。”

    “另外,我准备在安庆办一个基层军官的讲武堂,由你和苏定方两人来主持这个讲武堂的事宜,基层军官是一支军队中最为重要的力量,有了一批好的基层军官,战斗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明白了将军!”胡泽华也正在发愁,因为战争之中,伤亡最大的恰好便是这样的基层军官,安庆边军现在正是如此,大量的基层军官的阵亡,使各哨队之中充斥着大批的新提拔起来的老兵,这些人打仗没问题,但军事理论以及指挥才能却是让人头疼,他也有过这个念头,大越军队之中,便经常举办这种讲武堂,不仅培训基层军官,也培训高级军官,但他却不能自己提出来,因为他担心云昭怀疑他有结党不轨的念头,毕竟进入这个讲武堂之后,这些人从理论上来说,都是自己的学生,哪怕是名义上的。

    “我马上着手准备这件事,等一切筹措完毕,便请将军来讲第一堂课。”胡泽华道。

    云昭大笑,“我是什么人你清楚,你就不要指望我了,骑兵作战我还能讲出些名堂,其它的,我还真是不了解,到时候你和苏定方讲课,我是一定要去听的。你们可不能藏私。要象岳铭将军带你们一样,给我也带一批出sè的将领出来。”

    胡泽华躬身道:“不敢。将军的军事才能,我和苏定方两人是真心佩服。”

    “好了,好了,我们便不要互相吹捧了,这件事,你抓紧办,这几天,我得回石堡一趟,那边也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至于卢城边军,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如果他们想要见我,你就先给我推了,我要先凉他们一段时间。”

    “明白了!”

第两百零四章:隐秘

    石堡,又在进行着新一轮的城墙修整,扩充,先前为了应急,扩展开来的城墙都是以巨木为栏,中间填上积雪,再浇水凝冻成冰,在寒冬腊月,这样的城墙坚逾钢铁,城墙之上铺上枯草,在上面也不觉得滑,但这只是临时之计,一旦天气转暖,这道看似牢固无比的城防数rì之内就会化为乌有,而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云昭率军奇袭十里铺脱脱大营,毁了他们储备的粮草,为石堡乃至安庆争取到了几个月的宝贵时间,石堡的城防翻修立即便提上了rì程,夜以继rì的开始赶工。

    眼下尚是深冬,取材并不易,石料,泥土等的取得都需耗费大力气,但所有人都明白,眼下多流一份汗,来年便会少流一滴血,石堡全体动员,一齐上阵,整个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便连那些轮休的,本不需要他们上工地的士兵也自觉的加入了进来,现在云昭所属的实力还很弱小,如果真打起来,还是以防御为主,那一道坚固的城墙便是敌人最大的噩梦。

    外边热火朝天,而在石堡之内的一间房内,姚谦与蒋丰两人相对而坐,桌上已经有三四个酒罐空空如也,被他们喝光了。姚谦脸庞,眼珠都是通红,说话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了,而对面比他年纪大得多的蒋丰却神定气闲,显然,这桌上的酒倒有大半是被姚谦喝掉了。

    “老弟,行了!”蒋丰伸手握住姚谦伸向酒罐的手,“你已经喝得太多了。再喝可就要真醉了。”

    姚谦惨笑着,用力摆脱了蒋丰的手,抢过酒,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大口灌进嘴里。眼见如此,蒋丰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老弟。你这是何苦?”

    当的一声。姚谦扔了酒罐,红着眼睛看着蒋丰,“蒋老头,我们会被诅咒的。我们死后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你说。我们两个算不算得上丧心病狂?”

    不等蒋丰回答,姚谦伏在桌上,突地埋头大哭起来:“我姚某生平最敬仰的就是英雄。燕达。沈风,岳铭,莫不如是,但现在,我,我居然亲自下手……”

    蒋丰霍地站起来。伸手捂住姚谦的嘴,将他还没有说出来的话生生地堵了回去。接着急步走到门边,探头看了一下四周,这才转过身来,关上房门,走到桌边,看着姚谦,“老姚,做都做了,又后悔什么?云昭需要一个属于他的舞台,而安庆就是他的,你也看到了,岳铭死后,安庆果然如我们所料的那样,云昭成了安庆镇守将军,这便是他踏出的最为重要的第一步,世事艰难,往往最难的便是第一步,这一步迈出去了,至少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云昭会顺风顺水,不断成长。”

    “可是我们行事太卑鄙了!”姚谦看着蒋丰,“老蒋,我这一辈子杀了不少人,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杀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受人敬仰,受人爱戴的好人,英雄。”

    蒋丰打断了姚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姚,你希望云昭强大么?你不希望替燕达,替沈风报仇吗?你想,那怎么报仇,凭现在这点可怜的势力,只怕你们只要lù出一点点意思,就会被人碾成粉碎。”

    姚谦苦笑着道:“即便云昭当了安庆镇守又怎么样,只有五千人的军队编制,小小的五品将军,在那些人眼中,不一样还是不值一提么?"

    蒋丰冷笑道:“你说得是和平时期,一个小小的安庆镇守是不值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老姚,你难道没有看到么?méng人迅猛崛起,大越却是江河rì下,眼下更是隐隐陷入了夺储的大漩涡之中,大乱之世已经来临,云昭当了安庆镇守,而且是大越边境之上唯一一个还在抵抗méng军的将军,这便是一面旗帜,只要云昭有能耐,他便是召起一万人,两万人,五万人,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说不定还高兴得很。”

    姚谦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蒋丰道:“我们要做得是,帮助云昭迈出第一步,这一面旗帜一定要由云昭来担任,绝不能落在岳铭身上,岳铭还在,云昭便只能是一个听人命令的将军,岳铭不在,云昭便是一方主将,生杀予夺,尽cāo其手。”

    “最重要的便是第一步,剩下的,便只能看着云昭自己来做了。”蒋丰道。

    姚谦红红的眼睛看着蒋丰,嘴里喷着酒气,“老蒋,我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我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件事情,那你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这件事如果暴lù出来,你我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只怕连云昭也不会放过我们。”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件事情已经随着岳铭将军的下葬而彻底地结束。老姚,你要问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我蒋家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一辈子,我吃够了人下人的亏,受够了那些大人物们的气,所以,我要让我的子孙成为人上人,成为能够掌握别人命运的人。”

    “你就这么肯定云昭能够成功?”姚谦不解地问道。

    “这种事,谁能肯定?但我看好云昭,他有这份才能,有这个心xiōng,现在虽然他还显得很稚nèn,但我相信,随着他踏上安庆镇守将军这个平台,他的视野会越来越宽,他的手腕,心机也会随着他阅历的增长而不断增强,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时间段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机会,乱世出英雄,我认为云昭将会是这个乱世之中的英雄,自然便要提前投资,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更让人感jī,等到云昭成了大器,再来投资,可就远远不如现在值钱了!这便是我倾其所有,带着所有人,所有的财富毫不犹豫地投奔云昭的原因。”蒋丰呵呵地笑了起来。

    “可是如果云昭失败了呢?那你就会一无所有,甚至因此而断送了xìng命,你应当知道,云昭的路可不好走。”

    “既然想得到最大的回报,那自然得承担最大的风险。”蒋丰淡淡地道:“失败了,便什么也没有了,连xìng命也没有了,还用得着担心什么。”

    “可是蒋旭的脑子好像有些问题!”看着蒋丰,姚谦问道。“你投入这么大,只怕在蒋旭身上?”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恐怕做不到你想象的那般吧?”

    “这小子并不是天生就笨,是因为后天的原因。”蒋丰脸上甚是遗憾,“所以我将希望寄托在重孙儿身上,只要云昭发达了,蒋旭跟在他身边,自然便会水涨船高,到时候找一个聪慧的女子,生下后代,云昭必然会看在我老蒋头和蒋旭的功劳身上,厚加照拂,我蒋家发达并不难。”

    “你还想得真远!”姚谦摇头道。

    “我不能不想,蒋旭现在这个模样,我只能趁着还活着替蒋家谋算着,不然我死之后,蒋家就完了。”蒋丰说起孙儿蒋旭,不由老泪纵横。

    “可怜天下父母心!”姚谦叹息道。

    抹掉眼泪,蒋丰自己仰脖子喝了一大杯酒,看着姚谦,好奇地问道:“老姚,你是怎么弄的,前几天,我看到岳铭的伤势可是明显地好转,怎么他的伤势不断地反复,而且愈来愈重呢,最起初,我还以为你不想听我的计谋呢?我都动了派刺客的念头了。”

    姚谦默然半晌,才道:“术业有专攻,我为一辈子专研药草,医术还是不错的,医能救人,亦能杀人,如果我一开始去为岳铭治伤时就下手,事后难免不引人怀疑,那不是引火烧身吗,关键是这一把火不但会烧到我,你,还会连累到云昭身上。所以最初自然是要尽心尽力,让安庆诸人看到我是值得信任的,然后再以药物使其反复,慢慢地取了他的xìng命,这样,便不会引人怀疑,众人只会觉得他是伤实在太重了,这才会反反复复,每一次反复,岳铭其实便向鬼门关近了一步。”

    “高明!”蒋丰竖起了大拇指。

    “以此杀了岳铭,我会一辈子内疚不安,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老蒋,我们两人一定会遭报应的。”姚谦痛苦难抑。

    “我不信天,不信天,不信满天神佛,妖魔鬼怪,我就信自己。”蒋丰冷哼道:“即便有报应,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又所怕何来,老姚,你怕吗?我们两人都有着各自己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顿了一顿,接着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云昭知道,他还太年轻,城府不够深,如果知道岳铭其实是死在我们手中,难免会沉不住气,所以,这件事情,到你我为止,永远也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这个,我当然明白。”姚谦点头道:“这件事情他本来就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姚大夫,姚大夫,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说话者正是从安庆赶回来的云昭。!。

第二百零五章:仇恨改变人生

    云昭大步走进房中,前些rì子与姚谦在安庆匆匆地见了一面,就被接锺而至的繁杂事物给绊住了脚,这一忙就是好些天,竟是没有好好地与姚谦说上几句话,心中不由满是歉疚,先不说姚谦是沈老当家以及万元等的老兄弟,单是自己这条命便是姚谦从阎王殿里拉出来的,便足以让云昭感jī不尽了。拉着姚谦的手,一股极大的酒气便扑面而来,看着姚谦的脸庞,以及桌上倒着的酒罐,云昭心中暗吃了一惊,在他的映象之中,姚谦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喝酒极有分寸,云昭与他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没有看到过他因为喝酒而成了这番模样,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人,他们两个认识也还没有几天,怎么就能喝成这样子?

    蒋丰抚着白须,笑道:“云将军,姚谦先生与我谈起你们以前在鹰嘴岩的一些往事,说到了沈老当家的,还有红娘子等人,心有所伤,又看到你现在的成就,心中是悲喜交加,不免多喝了一点儿,姚先生真乃xìng情中人也。”

    听了这话,云昭心中的不解不翼而飞,紧紧地握着姚谦的手,道:“姚先生,总有一天,我们会将所有加诸于我们身上的不公平都讨还回来,你放心吧!”

    姚谦眼中泪光闪闪,低下头,只是紧紧地握着云昭的手,有些哽咽地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蒋丰笑道:“云将军。你与姚大夫久别重逢。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两人好好地聊,我去看看城防的进度。”

    “有劳蒋老了!”云昭微笑点头。

    蒋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房门掩上的那一霎那,姚谦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蒋丰微笑着点点头,房门关紧,屋内只剩下了云昭与姚谦两人。

    “姚先生。你坐吧。”看着姚谦有些站立不稳,赶紧扶着姚谦坐到椅子上。“我们爷儿两今天可要好好聊聊,这些rì子,我可想死你们了。”

    姚谦连连点头。“老窝里的乡亲们也都想你啊。”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屋角的柜子上,打开他随身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棵药丸,扔到嘴里,一醒脖子吞了下去。

    “怎么了姚先生,你不舒服吗,要不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云昭问道。

    “不是!”姚谦摇头道:“今天酒喝多了,有些昏。这是醒酒丸,以前老沈最爱喝酒,偏生酒对他的伤害又特别大,所以我专门做了一些醒酒丸,给他随身无弹窗无广告//备着,这里面的,本来是我为他做的,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拿走,就这样去了!”姚谦说着话,眼泪不由自主地又流了下来。

    云昭也是沉默下来。沈风之死,对于他而言,也是一次难以言喻的伤痛。云昭从小失去了父亲,一直在母亲的带领下长大,而沈风。于他而言,不仅是一位良师。亦是如同一位严父,正是因为沈风不遗余力的培养和支持,才有了一个与往rì的猎户云昭截然不同的他出现在这个世间。

    姚谦制作的这个醒酒丸极其有效,极短的时间内,姚谦已经从先前的半醉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

    “先生,老窝里的乡亲们都还好吧?老窝现在已经属于méng人的控制区,他们没有sāo拢你们吧?”云昭关心地问道。

    “还好,老窝本身比较偏僻,méng人也没有去sāo拢我们,只是与以前不一样,我们现在要向méng人交税纳赋,老窝乡亲们家里都还过得去,所以目前来说,还行。”

    “老窝乡亲们没有受到méng人的刁难?”云昭有些不解,“那些méng人可是知道老窝的乡亲与鹰嘴岩的关系的。”

    “是啊,我也有些奇怪,可能是现在他们还顾不上我们这些小卒子吧,鹰嘴岩已经没有了,我们这些人也许在他们看来,杀或者不杀,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留下我们,还能给他们创造一点儿赋税。交一点粮草呢!”姚谦自嘲地道。

    云昭摆摆手,“我们不能冒险,姚先生,我们得想办法将老窝的乡亲们都转移出来,都到安庆来,留在méng人那个狼窝里,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又鞭长莫及,那可是悔之莫及。”

    “老窝里的乡亲老老少少有几千人,想都转出来不容易啊!”

    “不容易也得想办法。”云昭不容置疑地道:“一次出来肯定不现实,但我们可以一批批,一点点,蚂蚁搬家一样,花上一年半载,总是能走光的。”

    看着云昭挥着手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再配上他坚毅的表情,姚谦不由感慨万千,他第一次见云昭的时候,云昭还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但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之中,云昭已是飞速地成长起来,从一个猎户迅速地成长为了一位首领,而他间或之中表现出来的这种领袖气质更让姚谦觉得惊喜。也许,蒋丰策划,自己亲手实施的那一件事情是做对了,哪怕是因此让自己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姚谦也认了。

    “如果都要做的话,那这件事就要好好地策划一番,出不得一点纰lù,万一走lù了风声,那对于老窝的百姓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

    “我明白,这件事我会交给蒋老去做,他年纪虽然大了,但经的事多,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方方面面考虑得很是周详。”云昭道。

    “你说得不错,他的确如此!”有了前面一件事两人的交集,姚谦对于蒋丰的老谋深虑,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先生这次是一个人来得吗?”

    “不,还有一个人,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的。王强。”

    “王强?”云昭愣了一下,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自己所认识的老窝里的人,好像并没有一个叫王强的人。

    “卢城副将王敏的儿子,你和妙妙两人救出来的那个!”姚谦提醒道。

    经姚谦这样一提醒,云昭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稚nèn的,惊慌失措,满面惊恐的孩子面孔,“是他?他怎么来了?”

    “这个孩子今年刚满十五岁,但受了那一次的打击,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到了老窝之后,我费了老大的颈才让他慢慢地从那种状态之中走了出来,但是他恢复过来之后,倒似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像是一个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状态。”

    “一个人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看到母亲爷爷倒在自己面前,任是谁也会变的。”云昭深有感触地道。

    “他一直跟我住在一起,一边给我打下手,一边学一点医术,但这个孩子更偏重于学习那些能杀人的玩意儿,正儿八经的救人医病的东西却是兴趣不大。除了这个,他还央求着村子里那些残废的老兵们教他一些杀人的技巧,学了这后,练习的刻苦劲看得我倒有些害怕。”姚谦摇头道:“又是一个被仇恨改变了人生的孩子。”

    “乱世之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强的选择,也许并没有错。”云昭叹道。

    “他听说我要到你这里来,便硬缠着我要一起跟来,他的心思我明白,在老窝里,他永远没有复仇的机会,而到了你这里,他便有机会报杀父杀母之仇。这孩子现在心xìng坚定的很,你好好地安排一下,最好不要让他到前线去,他是王敏唯一的儿子,王敏战死在卢城,是个英雄,与我们鹰嘴岩也有些情谊,我们不能断了他的香火。”

    “我明白了,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云昭点头道。

    “你现在已经是安庆镇守将军了,岳铭将军既然在临去之前写了遗折,于情于理,朝廷亦不会驳回他的建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姚谦问道:“现在不同于以往,你身上可是担着成千上万人的xìng命呢?”

    云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姚谦面前,他并不介意lù出自己的真面目,对于眼前的一切,对于肩上的担子,他的确是有些不堪重负。

    “姚先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扛过最难的这一关。只要站稳了脚跟,再谈得上以后的发展,现在脱脱无力对我们发动进攻,可是我们也无力趁他病,要他命,他没有粮草,正在虚弱,但我们也同样要躲起来tiǎn食伤口,同样无法去找他的麻烦。而可以想象的是,在méng人解决了潭州之后,便会给脱脱强有力的支援,即便不增加军队,也会给脱脱以粮草器械的支援,而我们,能不能得到来自益州的支援还是另外一说,所以眼下,我们第一是要加强城防,修筑防御工事,勤练兵,练强兵,以便抵御明年可以预见的强攻,只要扛住了对手的进攻,而朝廷的援军又抵达了潭州,我们才算真正地缓过劲儿来。”

    “有把握守住吗?”姚谦问道。

    “守住应当没有问题!”云昭道:“岳铭将军当时只有五千士兵,而且大都是没有经过战争考验的士兵,都能守住安庆,现在我们人手虽然没有增加很多,但是士兵的jīng锐程度却较之过去强了很多,méng军又不擅攻打坚城硬堡,守住安庆不会有问题,我担心的是以后,担心的是后勤,军无粮不稳,军不器不利,这两点将是制约我们最大的瓶颈。”(未完待续……RQ!。

第二百零六章:如何找钱以及吞并

    听着云昭的担忧,姚谦深有同感,“军队要稳定,一是粮,二是晌,军队要打胜仗,一是高昂的士气,二是jīng良的装备,现在我们恐怕除了高昂的士气,什么都差什么都缺啊!你有什么打算?”

    “在很早以前,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就是我费尽心机要拿下石堡的原因。当初我只有五百余人,面对着的却是成千上万的méng军,这一仗,我冒了大险,却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云昭笑着道。

    “你是看中了石堡控制下的通过巴颜喀拉山通往益州的通道?可这条通道已经废了啊!”作为参加过数十年前那场战役的一员,姚谦当然知道巴颜喀拉之中的那条道路。

    “只要有这条路,那怕是废了,我们也能重新修起来,利用起来。”云昭道:“潭州一丢,我们安庆便与大越彻底隔绝,除了这条道路与大越相连之外,我们再无其它途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握着这条道路,这是我们的生命线。”

    “你这么确定潭州一定守不住?”姚谦问道。

    “已经守不住了!”云昭叹息道:“姚先生,你应当知道卢州边军已经到了我们这里,méng军已经通过玉门关,桠子口长驱直入,而司马仁已决定放弃潭州城,退往卢宁地区。”

    姚谦又惊又怒,“潭州城城高险固,以此为凭,起码可以牵制méng军十万军马不能南进,司马仁竟然放弃如此坚城,一仗不打就退走?”

    这其中的关节,云昭也不是很懂,“我也不是很理解,极有可能是司马仁畏敌如虎。看到méng军前来,便慌了手脚吧。潭州兵这种状况。我们根本不能对他寄托任何希望,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

    “那你怎么解决粮晌军备等题呢?”

    “安庆这片土地其实极其肥沃,将种子洒下去,不消费什么劲不会有不错的收成。但是一来我们要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来抵御敌军,使其不能sāo扰安庆。二来,安庆缺乏足够的丁口,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粮草便不成问题。现在我们军队的规模并不大,五六千人的规模所需要的粮草还是很好解决的。现在我们已经足够与脱脱形成均衡之势,所以下一步,我们便要想办法吸引足够的丁口到安庆来。”云昭道。

    “丁口会慢慢地多起来!”姚谦沉吟道:“méng军战领了大片的边境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百姓只要知道这里还有一支大越的军队,便会想法慢慢地过来。人口多了。军械呢?”姚谦问道。

    “这才是让我头痛的问题。”云昭道,“安庆没有多少资源。铁矿等更是没有,军械我们将完全依靠外界输入,所以,我这才要死死守住巴颜喀拉小道。”

    “你是想从益州那里得到军械补充?”

    “嗯!”云昭点点头,“这是一个方面,但老想靠着别人无条件送给你,恐怕也不能持久,所以,我们还得另想办法,比如说,拿钱买,拿东西换,总之,军械这些东西,越多越好。”

    姚谦笑道:“安庆穷得叮当响,你拿什么去买?”

    云昭兴奋地道:“这便是我急急忙忙地去找姚叔你来的原因。”

    “我有什么办法?”姚谦奇怪地道:“我只是一个大夫而已,除了摆弄药草,治病救人,什么也不会。”

    云昭一拍手,笑道:“正是因为您会这个啊。姚先生,巴颜喀拉山中盛产各种药草,只是因为道路艰险,地理偏僻,这些东西一直长在深山无人识,如今有了姚先生你,那可就是大把的金银啊。”

    “你是想?”

    “光是将药采下来,卖生药材的话,利润并不高。”云昭道:“我是想利用姚先生您的能力,将大量的药材制成成药,成药可就值钱了,而且利润极高,姚先生您也看到了,乱世之际,药品特别是军队大量需要的伤药,将会供不应求,这将是我们一条极大的生财之道。”

    姚谦不由兴奋起来,“你这是一个法子,只要有足够的原材料,制成成药,易于携带的药丸,药粉,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不少的人手啊。”

    “人手我来想办法,而且姚先生,光靠采药,耗时耗力,我还想找一些地方专门来种植药材,我在老窝里时,看到您的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药材,如果我们能大规模地种植药材的话,那以后可就轻松得多了。”

    “这是我的本行,没有问题,在老窝~~~里,就有好几个人会种药,将他们弄过来后,多带一些徒弟,要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带出一大批人来。”姚谦道。

    “这件事就要请姚先生来打理了,对于这些事儿,我并不清楚。”云昭笑道。

    “你不用cāo心这个。只要给我足够的人手就好了。云昭,这也只是一条路子而已,而且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

    “我知道,药品生意一时看不到收入,但我们的军队也需要,除了药品,我们还有其它的路子。巴颜喀拉山是一座宝山啊,只要经意,总能有惊喜出现。姚叔,山里有井盐。以前,只是山民们用一些简陋的法子打出一些井盐来,一是供自己使用,二来也出售给山下的村民,如果我们能大规模地开采井盐,这钱财就滚滚而来啊!”

    “山里有井盐出产?”姚谦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消息太震憾了,与铜铁等战略资源一要,盐也是大越朝堂控制的物资,盐是属于大越朝廷专卖的产物,在中原地区,贩卖sī盐那是斩首的大罪。

    “不错!我已经派人去看了,并且将山里会打盐井的一些乡民都集中到了一起,现在已经开始了,盐看似卖价不高,但他的利润其实是非常惊人的,所以姚先生,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两条生财的路子,一是药,一是盐,成药最早也要到明年才能获利,但盐却是现在就可以为我们带来财源。”云昭道。

    “有一个问题,现在巴颜喀拉山中的道路还没有打通,你弄出了盐,卖给谁?”姚谦问道。

    云昭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不管是大越人也好,还是méng人也好,都是要吃盐的。”

    “你准备与méng人做生意?将盐卖给他们?”姚谦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行?我们不卖,还是会有其它人卖给他们,这些钱不如让我们来赚,赚到了钱,我们可以用他来装备我们的军队,可以给士兵们发兵晌,可以收购粮草,再用这些东西来打méng人,嘿嘿,取之于méng,用之于méng嘛!”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姚谦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云昭,站住脚之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知道姚谦的意思,云昭道:“站稳脚跟之后,我们当然便是要招兵买马,扩大军队,扩大地盘,姚先生,我们的敌人,无论是méng人也好,还是司马家,曹家也好,无一不是家大业大,拥有的力量足以将我们碾压得粉末,我们要自保,还要报仇,当然便要壮大自己,让自己的力量足以与他们抗衡才行。”

    “可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庆镇将,五品军官而已,核定编额五千人。”

    云昭站起身来,大笑道:“乱世已至,兵慌马乱,管他捞什子的编额,只要有人,有钱,我便是召起十万百万的军队又怎样?自己拳头够硬了,那个敢来罗嗦,当我的刀子杀不得人么?姚叔,我们如果当真有了这般实力之后,只怕大越朝堂还得反过来巴结我吧?现在我们在安庆,天高皇帝远,正好是闷声发财,大肆招兵买马的好时机,等他们知道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从一头病猫变成一头猛虎了。”

    姚谦连连点头,蒋丰那老头说得不错,云昭却是已经有了大变化,现在考虑问题已经想得相当长远。

    “军队整编的事情怎么样了?”

    “基本完成了。有苏定方,胡泽华的配合,事情很顺利,现在安庆边配置了三个营,苏定方,胡泽华,燕小乙各统一个营,虽然各个营现在都没有满编,但先将架子搭起来再说。”

    “卢城边军你准备怎么办?”提起卢城边军,姚谦脸上不由lù出痛恨之sè。

    “送到了嘴边的肥肉,怎么能不一口吃下,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吃掉他们,他们手里的两千老兵可是我正急需的。”云昭笑道。

    姚谦默然不语,现在的状况,当然是要吸纳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但一想起老当家的死,他就又十分的别扭。

    “这件事,你不妨可以利用一下王强。”姚谦沉吟道:“你知道,王敏活着的时候是卢城边军的副将,在军中也还是有一些影响的,王强是他唯一的独子,他出现在卢城边军,当可以为你作一些事。”

    “姚先生是说将王强派到卢城边军去,王强年纪小,姚猛丁健等人又是背叛了王敏的,只怕王强做不了这事儿。”

    “你先见一见王强,这个孩子与以前大不一样,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正因为姚猛等人曾背叛过王敏,也正是这一次背叛才导至了卢城的失守,王家的惨剧,姚猛等人其实良心未泯,看到王强仍然活着,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第二百零七章:陷害

    潭州的局势正在持续的恶化,司马智率领的潭州兵在追丢了脱里的一千骑兵之后,在三天之后却错误地将札木合的先头部队当成了自己追踪的对手,当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扑了上去,结局可想而知,双方jī战正酣之时,札木合的大队人马赶到,毫无准备的司马智大败而逃,麾下万余将士折损了半余。札木合则率部直逼潭州城。

    司马智的这一场败仗让潭州城加快了撤离的步伐,司马瑞在铁树岭大败,让司马仁着实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总算会宁还在手中,连着两场败仗,而且对手打败的都是司马仁jīng心打造多年的潭州jīng锐,这让司马瑞更加坚定了跑路的心思,现在,五万余潭州正规军在两场野战之后,竟然被对手吃掉了三分之一,司马仁胆寒之余,更是庆幸自己当初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潭州权贵们带着大小马车,在士兵们的护送之下,源源不断地奔向会宁,而成千上万惊慌失措的百姓则拖儿带女,抛弃了家园,仅携带着一些随身的金银细软,一步三回头地开始了逃亡。

    会宁,石敢当坐在房中,安静地看着一本兵书,自从司马瑞意外地从铁树岭归来之后,他便被司马瑞剥夺了兵权,软禁了起来。石敢当倒也不惧,他相信以当时的情形,自己抛开司马瑞不顾,转而撤向会宁的决定完全正确,与司马瑞的xìng命比起来。会宁的安全更重要。要是自己也陷在了铁树岭,会宁此时只怕早已易手。司马仁大人,司马智将军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当司马瑞怒气冲冲狼狈不已地回到会宁,进了城下马伊始便将石敢当关起来后,他是丝毫没有担心什么,反而悠然自得地趁机好好地准备放松一下自己,这些rì子以来,过得实在太累。

    当然,石敢当自恃是潭州军中的老将。司马仁也极其倚重他,在他看来,潭州接下来必将面昨着严重的挑战,战争将会rì趋jī烈。即便退到会宁,只怕méng军也不会善罢甘休,会宁地区是潭州最为重要的粮食产区,当然也是两边争夺的重点。在这个时候,像自己这种有经验的将军,司马仁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更何况,自己本身也没有做错。

    看了一会儿书,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凛冽的寒风使他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夜已经深了,整个会宁城却仍是灯火通明,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动员了起来,拼命地在加固加高城墙,他不由冽嘴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时候,自己本应该是站在某一个地方,在指挥所有人准备战争。但现在,自己却只能在一边观望。

    不是自己骄傲,在守城方面,自己还是颇有心得的,否则司马仁也不会将自己放在玉门关那个地方这么多年。司马瑞这个年轻人不论是军事素养还是个人武力,都是不错的。但此人心xiōng太过于狭窄,特别是大局观不够,这就注定了他的前途有限,看着喧闹的会宁,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担忧,对面的敌人之中有韩仲,这可不是一般人物,méng军不擅于攻城,此人可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且自那rì司马瑞仅仅只率领了百多骑亲兵逃回来后,韩仲与那些méng人骑兵便不见了踪影,这让石敢当更加地担心起来。韩仲他们不趁胜势来打会宁,他们去干什么了?

    一阵寒风袭来,石敢当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人也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想想眼下自己的处境,不由摇摇头,管不了这么多了,即便méng军来袭,会宁有三千多步兵,两千骑卒,足以抵抗méng军的冲击。自己倒是要好好地休息一番,司马仁大人一到,只怕自己便又要披甲上阵厮杀了。

    关上窗户,石敢当吹熄了油灯,躺到了chuáng上,片刻之间,便已是鼾声如雷。

    外面突地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虽然声音极轻,但久经阵仗的石敢当却是jǐng醒的很,霍地睁开眼睛,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一伸手从枕下mō出佩刀,在被窝之中将刀慢慢地拔了出来。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外面居然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石将军,石将军。”

    是葛郎,自己麾下的一名校尉,平时颇受自己重用,他这个时候怎么跑来了。石敢当有些狐疑地下了chuáng,将刀提在手中,走过去轻轻拉开了门,“郭郎,你怎么来了?”眼光一扫,眼神突地变得凌厉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房门之外,原本看守自己的两名士兵此刻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郭郎焦急地道:“石将军,不好了,你快走吧。”

    石敢当盯着他,“我为什么要走?”

    “司马瑞要杀你,石将军!”葛郎着急地道:“司马瑞召集了军中校尉以上军官在一起商议,要杀了将军你。”

    “他为什么要杀我?”石敢当怒道。

    “将军,这还不明白吗?您在铁树岭没有去救援他,而是抛下他回到了会宁,司马瑞岂不怀恨在心,他这是要公报sī仇。”

    “当时情况,我若不走,会宁恐怕都要丢,司马瑞岂会不明白?”

    葛郎急道:“我的将军哟,这您还不明白,铁树岭一仗,我们一万人马折了一半,这么大的损失,等司马仁大人到了这里,岂会不追究责任,这责任不是您来背,就是司马瑞来背,您想想,司马瑞如果杀了您,就可以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您的身上,到时候,您已经死了,还能替自己申辩不成,司马瑞又是司马家的子弟,即便司马仁大人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只怕也会将错就错,把您当成替死鬼,以此来向全军作一个交待。”

    石敢当目光闪动,看着葛郎,突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司马瑞如果想要杀我,自然是想做得隐秘一些,要知道,现在会宁之中的三千步兵可都是我从玉门关外带回来的,你亦是我一手提拔,司马瑞焉不会防着你?”

    葛郎道:“司马瑞自然不会与您的亲信商议,只不过他召集的人中,有一名军官您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一命,他不忍心看着您这样méng冤而死,便偷偷地来找我,让我马上给您报信,好叫您逃出去。将军,快点吧,不然等司马瑞来了,您就走不脱了。”

    石敢当眼皮一阵乱跳,看到葛郎的神情,心里已是信了,“司马瑞这个王八蛋。”他怒喝了一声,当下便有提起刀冲出去,找到司马瑞与他理论,现在城中除了自己的部队以外,司马瑞能控制的也就是那两千骑兵,自己又何必怕他。

    一脚跨出房门,却又停了下来,自己如果这样做,只怕会宁城中立刻便会起内哄,要是自相残杀起来,那只会便宜了méng人,恨恨地吐了一口气,“好,我走,我去找司马仁大人,我就不信,司马瑞小儿的这等伎俩司马仁大人会坐视不管。”

    看到石敢当答应离去,葛郎不由喜形于sè,“太好了,将军,我已经在北门那边安排好了接应人手,我们一到那里,便会打开城门,我们迅速离去,只要打到了司马仁大人,石将军您自然就安全了。”

    回到房中,草草地收拾了一下,石敢当随着葛郎走出了房门,葛郎准备的很充分,在屋外,已经备好了马匹,翻身上马,两tuǐ一夹马腹,石敢当喝了一声,!“我们走!”

    北门处,除了城上的火把在毕毕剥剥的燃烧之外,偶有巡逻队走过,几个人站在城门洞中的yīn影之处,看到石敢当与葛郎两人急驰而来,立即卸下门栓,将沉重的大门推开,两骑从城门一跃而出,向着黑暗之中奔去。

    “司马瑞,老子会回来找你的。”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会宁城,石敢当怒喝了一声。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黑暗之中,一枚冷箭忽地飞来,石敢当听到风声,不由大惊,猛地一缩脖子,整个人都翻到了战马的另一侧,那箭擦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

    “有埋伏!”石敢当惊叫了一声。

    黑暗之中,突地亮起十数支火把,石敢当瞳仁收缩,远处,一个人勒马而立,却正是司马瑞。

    “石将军,临阵脱逃,你可知罪?”司马瑞笑吟吟地道。

    石敢当没有回答司马瑞,而是转过头来,盯着葛郎,“葛郎,你很好,很好,居然出卖我,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会相信你,司马瑞给了你什么好处?”

    葛郎畏惧地看了一眼石敢当,猛地摧马向着奔去,石敢当哼了一声,手臂扬起,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葛郎大叫一声,反手挥刀相迎,石敢当手腕一翻,哧的一声响,葛郎惨叫一声,手腕已是断了,断手抓着佩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将军救我!”葛郎胆肝俱裂,大声向司马瑞呼救,司马瑞这边的人却是纹丝不动,笑看着石敢当再起一刀,将葛郎劈翻在地。

    “我只是答应升他为昭武校尉,这个人就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你。”司马瑞笑道:“不过像这种人,我又怎么敢重用呢?他今rì能叛你,他rì就能叛我,石将军,杀得好。”!。

第二百零八章:真本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石敢当愤怒地看着司马瑞,“如果是因为铁树岭我没有去救援你,你也是一名领兵打仗的将军,应当明白如果那个时候我也冲上去的话,就会陷前去,我们一齐失陷,会宁就完了,会宁完了,潭州就完了,潭州完了,司马家族就完了。我为司马家族卖命近二十年,难道这就是对我的报答么?”

    司马瑞呵呵一笑,“这无关司马家族,这是我与你的问题。你不能活着,因为你活着,我就会失去机会,即便因为我是司马家族的人不会死,但从此我将不会再有机会。所以我必须解决你。”

    石敢当看着司马瑞,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把铁树岭大败的责任推在我身上。”

    “还有比你更好的替罪羊么?”司马瑞笑道:“你是副将,是伯父让你来辅助我的,正是因为你力主在铁树岭与méng军决战,才让我们大败而损兵折将。”

    石敢当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的厚颜无耻,“这是瞒不了人的。知州大人英明神武,你这种把戏岂能瞒得过他?”

    “所以你要死,你死了之后,即便伯父晓得这其中有问题,但我想伯父需要一个台阶,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对这场失利负责,既然你已经死了,当然不会为此再来怪罪我。”司马瑞大笑。

    石敢当微微摇头:“司马家族一定会毁在你的手中。如果你不早死的话。我很奇怪,在城中我已经被你软禁了,你为什么没有在城中干净利索地解决了我,反而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司马瑞冷笑,“你当我蠢么?城中三千步卒,大都都是你从玉门关带来的。假如我城中公开地杀了你,只怕会宁当场就会乱。城中一乱。会宁就会可能守不住,毕竟méng人随时可能杀到,会宁必须保持上下一心,假如是你临阵脱逃。被我追上而杀掉,便会平息士兵的怒气。他们甚至会以为是你抛弃了他们,独自逃生去了,他们对你的愤怒。我只要稍加利用。便会转化为对我的忠心。”

    石敢当叹了一口气:“你不蠢,你太聪明了,可是你的聪明却大都用错了地方。司马瑞,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来吧,想要杀死我。你必须拿出你~~~的本领来,你的小聪明在战场之上是起不了作用的。”

    司马瑞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石敢当,我敬你是潭州老将,为我司马家族服务了很多年,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亡,如果你想要垂死挣扎的话,那会死得很难堪。”一扬手,司马瑞身边的十数骑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锋利的箭头在火光之下闪着寒光。其它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马刀,虎视眈眈地看着单人独骑的石敢当。

    “杀!”石敢当蓦地爆出一声呐喊,两tuǐ一夹,胯下战马四蹄发力,猛地向前窜去,冲向对面的司马瑞。

    “shè!”司马瑞扬起的手猛地落下,嗖嗖的羽箭划破夜空,准确地shè向疾奔而来的石敢当,司马瑞带来的这一批人单兵素质极高,虽然石敢当发动突然,速度极快,但他们都shè得极准。

    狂奔而来战马之上,石敢当突然便消失了。疾shè而来的羽颜从战马的身上掠过,一头扎向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众人都是一惊,战马仍然在狂奔,如此速度,从马上跳下去是不可想象的,那肯定会跌个半死,但石敢当的确从马上消失了。

    “他在地上!”有士兵突地大叫起来。

    石敢当整个人都拖在地上,一手紧紧地抓着马蹬子,半边身子都拖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佩刀。

    “上!”已经来不及再shè第二轮箭,在司马瑞的厉喝声中,十数名骑兵策马冲了上来。

    石敢当两条tuǐ上的皮甲,kù子已被狂奔的战马拖着,在地上刮擦得不成了模样,tuǐ上早已是鲜血淋漓,但石敢当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痛苦,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手中的佩刀横了过来,由于他几乎半躺在地上被拖行,马上的骑士想要砍中他,就必须要弯下腰来,而他,则有着这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差。

    在锋利的佩刀之下,奔来的骑兵战马马tuǐ连二接三地被切断,马上骑士惨叫着跌了下来。后面的士兵大惊之下,纷纷走马避让,石敢当大喝声中,手上用力,猛地一扯,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翻身坐在了马上,佩刀连接劈下,将数名骑兵斩下马来,直冲司马瑞而去。

    “放箭!”司马瑞再一次怒喝道。利用石敢当击垮前面士兵冲击的片刻功夫,他身边的箭手已经再一次拉弓上箭,这一次,他们瞄准得不仅是石敢当,还有他胯下的战马。

    石敢当在马上站了起来,在羽箭shè出来的瞬间,他两tuǐ在马背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蹬,跃向了空中,双手握刀,借着马的冲力,竟然在空中横跨了约十米的距离,犹如一个战神一般自半空落下,佩刀斩向离他最近的那名箭手。

    石敢当突然跳了起来,shè向他的箭支自然落空,他的战马却是惨嘶一声,身上连中数箭,歪歪斜斜地奔跑了数米远的距离,轰然倒地。

    石敢当凌空一刀劈来,那名箭手大惊失sè,不及拔刀,只能猛力将手中的长弓挥向空中,啪的一声响,弓弦断为两截,紧跟着弓身也被劈断,血光一闪之中,这名箭手已被石敢当劈掉了脑袋,石敢当自空中落下,恰好落在这匹马上,单手拎起这名已经死去的士兵,大吼声中,猛地发力,将死尸打横砸向身边的另外的箭手,尸体一脱手,他已是圈转马匹,两tuǐ一夹,向着前方黑暗之中冲去。

    从双方开打伊始,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石敢当已是连接突破了几道封锁线,连杀数人,杀人夺马,一气呵成,在现场一片人仰马翻的当口,战马长嘶,石敢当已是冲进了黑暗之中,转瞬之间已是不见了踪影,耳中只余下得得的马蹄声。

    司马瑞呆呆地看着石敢当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不由气馁之极。自己jīng心策划,准备了好几天的计划,在石敢当的面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将军,要不要追?”几名箭手看着司马瑞,呐呐地问道。

    看着这些士兵们脸上震惊骇怕的神sè,司马瑞知道,即便追上了,这些士兵也被石敢当杀破了胆,根本没有能力留下对方。

    “算了,此人既然已经逃了,那即便是他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我们回去。”司马瑞必须马上回去,稳定会宁的军心,想必此时石敢当抛下军队,独自一人逃跑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

    石敢当拼命地鞭打着胯下的战马,在黑暗之中狂奔,tuǐ上的伤痛远远比不上他此时心中的伤心,自己忠心耿耿为司马家服务了数十年,想不到临到末了,竟然落到这样一个下场,自己怎么办?去找司马仁申诉?

    疏不间亲!石敢当的心中猛地掠过这样一个念头,现在司马瑞还在会宁,而自己却一个人逃了,自己只怕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如果这件事情闹开,自己和司马瑞两个人中,就绝对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司马仁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外人而杀了他嫡亲的侄子吗,如果不杀司马瑞,那又如何平息士兵的怒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杀了自己,将所有的罪责都栽在自己身上。

    想通此节,石敢当猛地勒停马匹,一人一马停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石敢当茫然四顾,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去那里?潭州回不去了,而其它的地方现在都在méng人的掌控之中,像韩仲那样投靠méng人吗?石敢当宁肯去死也不愿意这样做,但现在,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慢慢地摧动马匹,石敢当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将潭州慢慢地抛到身后,一人一马,孤单地没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安庆,姚猛拄着拐杖,在营里地巡视着,士兵们大都还在养伤,但jīng神状态明显好多了,到了安庆,基本上就安全了,这些rì子以来,士兵们与前来送给养的安庆士兵们逐渐混得熟了,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安庆这几个月来辉煌的战绩,众人都是啧啧赞叹,与卢城边军惨淡的战绩相比,卢城边军的士兵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安庆连接打了几场胜仗,已使威胁安庆的méng军向后退缩了大约百里,他们可以安心地在这里养伤。

    “姚大哥,云昭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想要为难我们,但给养却是每天按时送到,从不拖延,如果说他不计前嫌,但为什么又不来见我们,苏定方和胡泽华那里,根本探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丁健脸上的绷带已经完全拆去了,昔rì那个英俊的年轻将军已经消失了,他瞎了一只眼,半边脸上的肌肉几乎被削光,眼下结了厚厚的壳,毁容是肯定的了,但丁健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屈鲁,王壮,乔思方,自己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很好了。

    听到丁健不安的问话,姚猛停下了脚步,“静观其变吧,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其它的去处,为了这两千士兵,即便云昭羞辱我们,你也得给我忍住了,不许发作,更不许顶嘴。”

    “是!”丁健低声道。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让丁健感到无比的憋屈。

    “云昭看着年轻,但能在短时间内便折服苏定方与胡泽华,稳稳地坐住了安庆镇将的位置,不简单啊!”姚猛看着远处,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第二百零九章:一个大麻烦

    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来,丁健与姚猛同时回过头来。

    “两位将军,安庆镇守云将军,苏将军来访!”急奔而来把守营门的校尉军官大声道:“已经到了营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大哥,你去大帐里等着,我去迎接他们。”丁健道。

    “还是一起去吧!”姚猛摇摇头:“现在我们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托庇在他们的羽翼之下,他们一二号人物联袂而来,我不去迎接,惹恼了他们,没我们什么好果子吃。”

    “大哥,你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他们这两个将军可是自封的,再说了,你现在伤可还没好。”丁健不服气地道。

    “你啊,这一回受了这么重的伤,xìng子还是这么暴,他们两个现在手握着安庆的大权,晋封将军那是顺利成章的事情,我带伤前去迎接他们,更显我的诚意,丁健,你不要忘了,我们与云昭还有一段梁子,不能让他们找到任何的借口,那怕是一点点的借口,走吧!”姚猛道。

    丁健垂下了头,姚猛说得都是实话,现在他们就是寄人篱下,在人家的手里讨口饭吃,不能不赔着小心,只是心里一阵阵闷得慌。与那名校尉一左一右扶着姚猛,向着营门走去。

    “云将军,苏将军!”姚猛摔开丁健的搀扶,拄着双拐急急地迎向在营门口背负着双手正在四处打量的云昭一行人等。走得太急,他竟然忘了自己还拄着拐,tuǐ脚根本不利索。一个踉跄,险些便要摔倒在地。

    云昭一个跨步上前,两手扶住姚猛。笑道:“姚将军,你我可是知根知底的人,你这一声云将军,叫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是叫我云昭,我呼得顺畅一点。”

    姚猛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显得自然了一些,刚刚那一跌倒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今rì不同往昔。昔rì云兄弟纵横驰骋,神箭威震大漠,今天云将军镇守安庆,打得méng狗不敢犯安庆一步,这一声自是当得的。”

    云昭大笑,姚猛这几句话里可是带着深意。摆摆手,“算了。我们都不由互相吹捧了,咱们都是舍了命打méng狗子,要真说起往事来。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便是你,不也是为了打méng狗子落到今天这一步吧,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是一路人。”

    转头看着丁健:“丁将军。”

    丁健勉强堆出一张笑脸。拱手道:“云将军好!”

    “这位是苏定方苏兄,你们也都认识了。今天我还带了一位新兄弟来。来,姚将军,丁将军,你们见一见,他可是你们的熟人。”

    “熟人?”姚猛和丁健两人诧异地看着云昭。

    从云昭身后的随从之中转出一个人来,个头不高,只搭到身材高大的姚猛与丁健两人xiōng口,一身黑衣,长发披散在头上,随意地用一截草绳扎着,腰里一根宽大的军用皮带系得紧紧的,一柄无鞘的短刀插在皮带上。看着姚猛与丁健,嘿嘿地笑着:“姚叔叔,丁叔叔,你们好啊,小侄还以为你们现在大富大贵呢,没想到到了安庆,才听到你们现在落得如此下场,真叫小侄诧异啊!”

    姚猛和丁健对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十分的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楞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你是?”

    “二位叔叔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可是侄儿侄儿叫得多亲热啊!”黑衣青年人冷笑道:“还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故意装作不认识了?”

    姚猛忽地一个jī凌,“无弹窗无广告//你是王强,王敏大哥的儿子?”

    这两年多来,王强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颠沛流离,父亲战死,母亲爷爷在自己面前被人杀死,人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心境早已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艰辛的生活更是让他过早地成熟,看着姚猛和丁健,他哈哈大笑起来:“亏你们还叫我父亲为大哥,要不是你们的背叛,卢城会失陷么?我父亲会战死么?我能亲眼看着他们杀死我母亲,父亲而无能为力么?你们怎么不去死?还好意思以抗méng英雄自居,你们也配与云将军相提并论。”

    姚猛和丁健两人脸sè发青,都是无言以对。

    “王强,不得无礼。”云昭喝道:“姚将军们即便有错,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们已经用鲜血洗刷了过去的耻辱,屈将军,王将军,乔将军更是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再大的错也已经揭过了。你父亲光荣战死在卢城,那是军人的荣耀,他可以走,但他没有做,你好好想想你父亲的为人处事吧。如果他当初仇恨姚将军,就不会拼了一条xìng命掩护姚将军撤退。而你母亲和爷爷的死,更是与两位将军无关,你的仇人是司马瑞。”

    “云将军!”王强倔强地抬起头。

    “向两位将军赔礼道歉。”云昭喝道,“快点!”

    王强眼中一下子充满了泪水,咬着嘴chún走到姚丁二人面前,弯腰道:“对不起,二位叔叔,我错了。”

    姚猛将拐夹在胁下,伸手扶住王强,眼泪夺眶而出,昔rì之事,今天看来,却是一生的污点,一生的痛悔。

    “好了,好了!”云昭拍手大笑道:“皆大欢喜,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了,走,姚将军,丁将军,不请我们进你们营地看一看吗?我和苏兄今天来,一呢,是想化解你与王强之间的这段恩怨,二呢,就是想看看你们还缺些什么,以后,王强就常驻你们这里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由王强来协调这些东西。只要王强开了口,我想在安庆城中,绝对不会有人驳他的面子。”

    姚猛与丁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闪过一丝忧sè。

    “那太好了。卢城边军原本就应算是王强贤侄的家,他这就算是回家了。”姚猛道。

    “好,好,王强,你这就算是到家了,你父亲一生都在卢城边军,你不要丢了你父亲的脸,老姚,这孩子以前受的刺jī太大,xìng格大变,与你以前认识的那位侄儿可大有不同,还得请你多多包容。我这就把他交给你了。”云昭拿起王强的手,放在姚猛的手掌心。

    “放心吧,云将军,王强在我这儿,我绝不会亏待他的。”

    “那就好!”

    苏定方看着云昭不动声sè地便将一个大麻烦放到了姚猛军中,而且还让对方不得不赔着笑脸将这个麻烦迎进营中,小心伺候着,不由摇摇头,这手段,未免太黑了一些,虽然吞并这支卢城边军是他们已经达成的共识,但在苏定方这种纯粹的军人眼中,这手段还是在不光明了一些。

    “姚将军,营里还差些什么?士兵们吃得饱么?柴,炭这些东西够么?”云昭笑问道。

    “还行,安庆现在也很困难,能挤出这些东西来支援我们,我们卢城边军深表感谢,他rì必有回报。对了,云将军,如果安庆那边还有多余的军械,弓箭,能不能支援我们一部分,我们现在奇缺这些东西,云将军也是打仗的好手,应当知道一个士兵手里没有这些东西,实在是心中不落停啊!”姚猛小心翼翼地道。前些rì子他也提出了这个要求,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行啊!”云昭漫不在乎地挥挥手,“苏将军,我们库房里还有多余的么?”

    “有是有一点,但是不多。”苏定方想了想,道。

    “姚将军,您将需要的东西理一个清单出来,交给王强,以后这些事儿,您就直接跟他讲就行了。走,走,姚将军,我到了你营中,你总得请我喝一顿酒吧,今天高兴,我可要不醉不归。”

    这一顿酒只喝到半夜才算结束,看着云昭在苏定方等人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地离开卢城边军的大营,姚猛转头看向身边同样摇摇晃晃的丁健,“王强都安排好了吗?”

    丁健点点头,舌头有些打结,“怎么敢不安排好,现在王强身上系着我们卢城边军的所有给养,军械,这些都指望着他呢,这小子只有十五吧,居然学着大人喝酒,哼哼,三杯便倒了。现在睡得死人一般。”

    姚猛沉默片刻,“丁健,对王强好一点。是我们对不起他。”

    丁健垂下头,半晌才道:“姚大哥,王将军这死能怨我们吗,他明明可以走的,王夫人,王老爷子的死能怪我们吗?你当初也是尽心尽力地将他们带离了卢城。都是司马瑞这个王八蛋作的孽,凭什么现在要我们来承受。”

    “如果当初我们不投靠司马瑞,而是按照冯老将军的意思架空司马瑞,也许méng军现在还被我们挡在卢城之外,从这个方面说,王将军就是我们害死的,如果他当时逃了,我倒不觉得欠他什么,但他凭凭为后断后,死在卢城,所以,我欠他,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拄着拐,转身向营里走去,“丁健,我儿子在潭州,现在也不知死活,从今天起,王强便是我的儿子,我要替自己赎罪!”

    丁健一惊,“姚大哥,我总觉得王强那小子不怀好意。大哥,大哥。”姚猛早已走得远了。!。

第二百一十章:议战

    原创第二百一十章:议战

    大越,上京四王爷府前,门庭若市,直到深夜,仍有装饰豪华的马车往来不绝,再凛冽的寒风也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自从四王爷被加封为辅国大将军后,昔rì比较冷清的王爷府便一下热闹了起来,只要是能与四王府攀上一点点关系的,打破头都要挤着上门来为李逍庆贺一番,有一些昔rì根本就与李逍没有任何交集的官员,有事没事便到李逍所居住的这条大街上来回逛两圈,说不定便能与炙手可热的四爷邂逅,从而攀上这棵大树呢。

    虽然心中有些厌烦,但是李逍还是不得不打起jīng神来应付这些人,用他的首席谋士崔一夫的说法就是,这些人成事虽然不足,但败事却是有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四爷一旦离开了京城,前线打仗,要钱要粮要军械,这些小鬼们要是从中作一下梗,只消拖延两天,便可能大军造成重大损失。

    “冯将军,如你所言,我们到达潭州之后,还是应当尽量避免与蒙军野战,而是要以坚城为据,交通为线,坚堡为点,构织一道锁链,利用我们充裕的兵力,后勤,来慢慢地消磨蒙军的实力。冯将军,我们大越军队难道当真不能与蒙军面对面地打上一仗吗?”此时已经过了午夜,但李逍却是毫无倦意,他现在见得可不是来打酱油的官员,而是这一次他出征的重要伙伴,军队的指挥官三品云麾将军冯从义。

    “不是不能打!”冯从义看着李逍英气勃勃的面孔,此时浮现的神sè却是有些怀疑,有些恼火,显然,对于冯从义的想法,他有不同的意见。

    冯从义理了理思路,这几年退了下来,种了两年田,又突然得到皇帝的重用,转眼之间,便从一个狗不理变成了热门人选,一下让他看透了很多,也懂得了许多,从边境回来之后,交往的官员之中,对于边境之上的蒙人,还停留在对方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映象当中,数十年前的那一场胜仗是让大越的中高级官员们对蒙人不屑一顾,但他知道,今天的大越已不是当年的大越,而今天的蒙人也不是昔rì的蒙人了。四爷想堂堂正正地与对手打一场大仗,并且战而胜之,以此来为他迈向高处的那把椅砌上一道坚实的阶梯,如果抱了这种心思,上了前线,那就危险了,而且如果他与自己的作战方略相左,那么便极有可能在前线形成将不和,各敲各的锣,各唱各的调。所以他在百忙之中,仍是抽出了时间奔到上京来与李逍沟通,这些事情,必须在出发之前就理清。

    “不是不能打,只是四爷,我们此次带出去的只是左右武卫。武卫的确是大越jīng锐,但却只有两万余人,而各地镇军,请恕我直言,能与蒙军正面对阵的只怕找不出几支,而蒙军现在投入战场的便多达二十万人,而且有其极为jīng锐的大帐兵。如果四爷能够带上两千陌刀队出战,我倒是真有信心与他们打一场大仗。”

    李逍摇摇头,“父皇不会同意的,冯将军,我也不用瞒你,陌刀队原有一万人的编制,但符合陌刀队的士兵太难招,现在陌刀队已经锐减到不足七千人,其中超过四十的老兵便有二千余人,这支军队现在是父皇的镇国之器,岂会同意我一下带走几千人。”

    这个消息冯从义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由讶道:“陌刀队的士兵虽然要求高,但大越人丁亿兆,岂会招不满员?”

    “这其中一言难尽!”李逍摇头道:“我们不谈这个,你就说说,这些蒙人就这么厉害么?”

    “他们对我们而言,我天生的优势,蒙人铁骑,集群冲锋的时候,当真是地动山摇,天地变sè。”冯从义提取了一些战例,细细地讲与李逍听取,随着冯从义慢慢地剖析,李逍的脸sè也不由有些变了。他从父辈那里听到的都是大越军人如何英勇善战,将蒙人杀得丧胆落魂,但在冯从义这里,却听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版本,原来以前的那些胜利,都是有成千上万的大越军人有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李逍变sè道。

    冯从义笑道:“也不是这么说。”看着李逍有些胆寒,冯从义不由有些搬起石头砸起了自己脚的感觉,要是让这位高指挥者就此缩手缩脚,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事可没有半点好处。

    门轻轻一响,念云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四爷,王妃亲自熬了两碗燕窝过来给王爷消夜,王妃说四爷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还请四爷早点歇息。”

    “我知道了,冯将军不是别人,我们在说正事。你回去告诉王妃,我今天就在书房歇下了。”

    “是!”念云点点头,将燕窝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碗。

    “请,冯将军!”端起燕窝,李逍喝了一口。

    “多谢四爷!”冯从义还是不脱军人本sè,端起燕窝,稀里哗啦两口便喝了个干净。将碗放在面前,正襟危坐,等着李逍吃完。

    李逍吃了两口,突地想起一事,转头看着念云,“念云,你也是从卢城来的,你说说,蒙人真得很可怕么?”

    念云脸sè一变,咬着牙,半晌道:“也不见得便如何可怕,挨一刀,照样得死,我就看到过有人轻而易举地击败过蒙人。”

    李逍点点头,心里头倒是舒服了不少,一边的冯从义却讶异地看着念云:“这位姑娘,你是从卢城来的?”

    念云看了一眼李逍,没有做声。李逍笑了笑,挥挥手,“念云,你去陪王妃吧!”

    念云点点头,收起两个空碗,走了出去,轻轻地掩上房门。

    “她来自卢城,说起出身,倒有些奇特,几句话说不完,冯将军不是外人,知道念云来自卢城的人现在不超过五个人,加上冯将军你,可就是六个人了,其余的都……”李逍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去。

    冯从义却立刻明白了李逍没有说完的话,心中不由立刻jǐng觉起来,既然这个女来历不凡,李逍却又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拉拢自己的意思已十分明显,这是将自己当成心腹来对待了,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只想好好地打赢这一仗,对于现在上京的这场龙争虎斗,他毫无参与的心思。李逍不说,他也就住嘴不问。

    看到冯从义丝毫没有接嘴的意思,李逍也明白对方的心意,看着冯从义,李逍不由在心底里笑了起来,其实从皇帝的诏命下来之后,冯从义便已与自己绑在了一辆战车之上,岂会以他的意愿为转移,随着时间的推移,冯从义迟早会明白这一点,自己倒也不用这么早便捅破。时间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冯将军,你接着说,我们的胜机在哪里?”李逍问道。

    冯从义点点头:“老天爷给了蒙人战马,给了他们弓箭,让他们可以组成让人望而生畏的铁骑,但是却给了我们丰富的资源,坚固的城墙,而蒙人战略资源的缺乏让他们无法应对长期的战争,所以,蒙人打仗都是三板斧,只要顶住他们前斯的猛攻,将战事拖进相持阶段,胜利的天平就会向我们倾斜。”

    “这就是说,我们这一场战役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李逍道。

    “不错,不过这要看蒙人这一次作战的战略意图是什么?是劫掠一把就走,还是占据我们的边境地区,还是真得吃了熊心豹胆,想南下中原,进军上京?对方不同的战略意图将决定这场战役的时间。”

    “何解?”

    “如果是第一条,那么这场战事将会很结束,也许还不等我们赶到边关,他们已经退走。如果是第二条,我们就要在潭州与他们形成相恃,如果想要收复失地,肯定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如果是后一条,那就难说了。”冯从义沉吟道,在他的心中,也不太相信蒙人有南下中原,直叩上京的意思。

    “恐怕他们这一次是想做你说的第二条,冯将军,这么说来,这场战事至少要拖上几年时间?”李逍问道。

    冯从义点点头,“对于两个国家的战争来说,打上几年并不稀奇。纵贯史实,两国之间打上几十年上百年也是有的。”

    李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等不起,他需要一场胜利来为自己增光添彩,而且长期远离中枢对他也是不利的。

    “四爷,请恕我直言,想要速胜,除非有什么奇迹出现。”冯从义正sè道。

    “我明白了。”李逍感觉到腮帮都有些疼了起来。如果是其它的人这么说,李逍定然是以为对方怯战,但冯从义在卢城呆了二十年,自然不在这些人之列,从他此里说出来,可信度自然就高了,自己也许太小看了这场战事。“我争取向父皇多要一些帮助,冯将军,这场战事,怎么打有你定,我决不干涉,我只替你做好后勤,管好后院,绝不让其它的事情干扰到你,而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场胜利,而且越越好。”

    “多谢四爷的信任,从义一定竭尽所能!”冯从义躬身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说合

    第二百一十一章:说合

    “姐姐,四爷说今rì会和冯将军聊到很晚,让姐姐不用等他了,今rì四爷就在书房歇下了!”从书房回来,念云径直到了后院心湄的住所。

    “这天天如此劳累,过了年又要去千里之外的边城,这么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心湄抱怨了一句,“这么辛苦劳累,也不知为了什么?我看倒不如一个逍遥富家翁来得快活。”嘴里埋怨着,心里却知道,当真让李逍却做一个逍遥富家翁,任事不管的王爷,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念云微微一笑,“四爷这样的英雄自然是要过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的生活,那种逍遥田园的rì子完全不适合他,虽然忙,但四爷想必是忙并快乐着吧,真要闲下来,对四爷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心湄格格笑道:“你倒是四爷的知音,我呀,可就没想这么多。”

    “姐姐是关心则难而已,夜深了,姐姐歇着吧,我回去了。”念云福了一福,转身便yù向外走去。

    “妹子莫忙!”心湄一伸手拉住念云,“左右今儿白天睡得足了,这时候还一点睡意也没有,妹妹陪我聊聊天吧,我也还有事与妹妹说呢?”

    拉着念云走到床沿边坐下,念云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已是知道心湄要说什么,想要摔袖而去,但看着心湄笑意盈盈的脸庞,念着心湄对自己的照顾有加,却总也是狠不下心来对心湄甩脸子。

    看到念云沉着脸,低着头坐在床沿上一语不发,心湄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念云,想必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先莫忙着拒绝,听我好好地给你分析一下可好?”

    念云沉默片刻,“姐姐请讲。”

    “四爷是一个好人吗?”

    念云抬起头来,眼中却是一片迷辋,半晌,才道:“四爷不是一个坏人。”

    心湄不由一阵诧异,念云的这个回答可是大有深意在里头,她一直在深闺,从不过问李逍在外面的事情,自然不如念云跟着李逍东奔西走,掌管着李逍的一些机密文书,甚至有时候还替李逍出谋划策,见识到了李逍的另一面,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李逍的确是一个好人,在对待自己的敌人,李逍的铁腕无情也如雷霆雨暴。

    “四爷对你很好吧?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痛打四爷一巴掌还安然无事吧?”心湄抿嘴而笑。

    念云脸上一阵发热,“是,四爷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

    感激他不见得喜欢他,心湄自然听懂了。

    “四爷是一个好sè而随便的人吗?”

    “不是。”念云肯定地答道,跟在李逍身边久了,对于李逍的了解可谓比心湄更多更彻底,在李逍的心里,女人只不过是生活的附属品,女sè于他而言更是刮骨钢刀,消磨意志的厌物,他是敬而远之,财富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实现他理想的工具,唯一对李逍有吸引力的就是无上的权力。

    “四爷不但不好sè,而且在这上面极端律己,他这样做甚至让我得到了一个河东狮子的骂名,而且还不能说出去。”心湄摇头道:“但是念云,四爷对你动心了,我和他十数年夫妻,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对第二个女子有这份心思。”

    “姐姐,念云是有丈夫的人。只能感激四爷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情,但姐姐所说之事,实难从命。我已跟四爷说得很清楚了。”

    心湄揽过念云的肩头,叹道:“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攀附上四爷,也只有你,视若无睹,念云,你丈夫已经死了,几年过去了,现在尸骨早寒,即便是为他守孝,你也尽过心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你不要这么苦了自己。这样,姐姐看着也心疼。”

    “姐姐,他在这个世上是死了,但却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我的心里容不下其它人。”念云轻轻地道。

    “你这傻孩子!”心湄摇头,“时间会消磨一切的,而且,念云,你想要报仇,如果你真想报仇的话,那么,就必须忘了你的丈夫,嫁给四爷,你才有可能达成你最后的目标。这一点,这么长时间了,你真的没有想透么?”

    “四爷马上就要出兵边城,而且,四爷如果在皇位角逐之中胜出之后,我便可以报仇了,为何一定要我嫁于四爷才能报仇?”念云看着心湄,道。

    “你呀,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的仇人是谁,其一是蒙人。蒙人虽然没有正式立国,但与大越的战争,其实就是一场国战,那有轻易分出胜负的道理?四爷出兵边城,是为了在这场皇位角逐之中增加自己的筹码,他并不是真心要去灭了蒙人,真要消灭蒙人,那非得举倾国之力不可。”

    “其二,你的第二个仇人是大爷,大爷是谁,那是四爷的亲哥哥,你当真以为四爷得胜之后就会杀了大爷么,不会的。在大越的历史上,虽然从来不禁弟兄之间为了皇位而争夺,但获胜者是从来不对失败者赶紧杀绝的,这是祖训,即便四爷获胜,大爷也可做一个逍遥王爷,那时候,你难道愿意看着大爷依旧活得zì yóu自在,你见了他还得下跪行礼么?”

    念云脸sè慢慢地变白。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心湄看着念云的眼睛,似乎一直要看到对方的内心深处,“你知道,四爷要争夺皇位,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动摇国本的事情,那就是四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儿子,我为四爷只生了两个女儿,而大爷却有了三四个儿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父皇立储,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的。如果你嫁与四爷,而且为四爷生下儿子的话,念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四爷如果一旦获胜,你的儿子就将是当然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说白了,即便四爷将来登基之后,不愿意对大爷斩尽杀绝,你却可以等,等到未来,等到你的儿子登上皇位。”

    心湄住了嘴,再说下去,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念云脸sè惨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身后,心湄目光中带着些怜惜,又带着些笑意。

    chūn红走过来,一边帮着心湄宽衣,一边问道:“娘娘,念云姑娘会同意吗?”

    心湄看着担忧的chūn红,打趣地道:“chūn红,你是不是怕念云不同意嫁给王爷,便让你也没有机会?”

    chūn红闹了一个大红脸,低头不语,竟是默认了。

    “念云心中有大仇恨,有大仇恨便是有大执念,她想要报仇,想要将他的仇人一个个都送下地狱,凭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办得到?她所能做得只是依附一个强势的男人,利用这个男人的力量来达到她的目的,还有比四爷更合适的么?念云只是跟她以前的男人感情太深,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要她想通了此节,便会答应的。”心湄笑道。

    “可是这样的话!”chūn红放下半边维帐,犹豫地道:“可是这样,她心中并不喜欢四爷,四爷只怕也不喜欢。”

    “四爷既然看上她了,我自然要想法将她送到四爷的身边,至于以后怎么办,那就是四爷的事情!”心湄狡缬的一笑,“不过我想rì子长了,甚至念云有了四爷的骨血,那情况自然就大不一样。女人心啊,你还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chūn红笑道:“别人家的王妃都想法设法地不让自己的男人花心,娘娘您倒好,想法设法的为四爷做媒,您就不怕rì后念云得了宠,让你……”

    “会吗?”心湄格格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四爷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心湄已是端坐在桌边,她知道,不管如何忙,李逍只要在家,就一定会和她一起共进早餐,桌上早已摆好了厨师jīng心制作的食物,心湄亲自盛好一碗金黄sè的小米粥,放在了对面的桌上。

    刚刚摆好碗筷,李逍果然走了进来,坐在心湄的对面。

    “昨晚没有睡吗?两个眼圈都是黑的。”挟了一筷子小菜放在李逍面前的小碟上,心湄关心地问道。

    “昨夜与冯从义一夕长谈,心里很沉重,与蒙人这一战,不是我以前想象的那么简单,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你说我能睡得着吗?要是我要在边境呆上三五年的话,上京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李逍喝了一口粥,摇摇头。

    “温神医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我更希望他那里不要传来任何消息。”李逍沉吟道,眼光一转,“咦,怎么没有看到念云?她没有过来么?”

    心湄看了一眼chūn红,“chūn红,去看看念云姑娘起床了没有,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应当过来了。”

    “是,娘娘!”

    “四爷还真是关心念云,不怕我吃醋么?”心湄吃吃地笑着,看着李逍。

    “我的夫人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了,我对念云可没什么想法了,这个女子,嘿嘿?”李逍摇头道:“不过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帮手。这一次我要带一夫先生走,京城里这一摊子事,家里的事有你我用不着cāo心,外面的事我准备交给她来管。”

    心湄吃了一惊,“四爷,京城里这一大摊子事,念云只怕没这个能力。”

    李逍摆摆手,“你小看她了,这两年她跟着我历练,倒是让我发现自己当初为了照顾你的心意而不经意留下来的一个小女子,真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也好,她不愿意嫁给我,做一个伙伴也不错,她想通过我报仇,便正好使她的才能为我所用。”

    “可是四爷,我昨天还在为你说合你呢,据我看来,念云可能已经动心了。”心湄有些忐忑地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应承

    原创第二百一十二章:应承

    “四爷,娘娘!”chūn红一溜小脆步地奔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却是怪怪的原创首发]

    “怎么回事?念云呢?”心湄问道。

    chūn红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的李逍,轻声道:“昨天念云姑娘回去后,便将侍候的丫头秋儿与两个侍卫都赶出了小院,一个人呆在房里,秋儿与侍卫有些不放心,说看到念云姑娘的神情有异,便在外面呆了半缩,早上秋儿进去后,发现念云姑娘竟然穿着一袭大红的婚衣坐在窗前,看样,倒是坐了一夜。”

    “婚衣?”心湄吃了一惊。

    chūn红低声道:“娘娘,这件婚衣是念云姑娘原来便随身携带的。是她与她的男人成婚时穿得那件。我以前见过,念云姑娘当宝贝一般收藏着,说这是她男人唯一留给她的念想了。”

    当的一声,李逍将筷丢在了桌上,脸sè难看之极,看着心湄,“心湄,你昨晚对她说什么了?”

    “四爷,我……”心湄叹了一口气,将昨天对念云说得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你以后不要逼她了。”李逍叹道:“强扭的瓜不甜,我虽然喜欢她,但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她。虽然她不能成为我的爱人,但却能成为我的伙伴,就这样吧!”李逍站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四爷!”心湄站了起来。

    李逍脚步顿了一下,“我今天要入宫,去面见父皇,希望能得到多的支持,出宫之后,我会再去拜会一下关大将军,然后去兵部户部转一转,可能会回来的很晚,你不用等我了。”

    看着李逍大步而去的身影,chūn红怯怯地问道:“娘娘,念云姑娘那里?”

    心湄仰头盯着屋顶的雕梁,褰着眉头,“没来由的,怎么穿上了这件旧婚衣呢,我记得那上面还梁着血迹斑斑呢?为什么呢?念云是想表达什么?”慢慢地,心湄眼角眉梢露出了笑意,“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娘娘,您明白什么了?”看到心湄笑了起来,chūn红胆也大了起来,问道。

    心湄端起粥碗,笑道:“我当然明白了,chūn红,我们王府要办喜事了,你把大管家给我叫来,我得先预备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chūn红惊道:“办喜事?难道是念云姑娘她?”

    “当然!”心湄笑道。

    chūn红又惊又喜,“可是四爷刚很生气。娘娘,要不要追四爷回来。”

    “不用!”心湄格格地笑道:“还是等我这边一切都妥了再说吧,让他也惊喜一下。”

    李逍自然是喜欢念云的,不仅是念云的青chūn貌美,王府里的美女多了去了,对于美人,李逍是免疫的,他喜欢念云,多的是因为她的xìng格,那种温顺而又野xìng的完全不同于李逍以前所见过的女,心湄极美,xìng格也好,但她从来不会拒绝李逍。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长,李逍惊艳于念云的情,这个以前在政治之上完全就是一张白纸的女,二年的时间里迅速地成长起来,,如今已成为李逍幕府之中一位重要人物,能在与美人相处之时,还能一起聊到共同话题,而不是鸡同鸭讲,李逍感到很乐。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因为在意,所以嫉妒,因为嫉妒,所以恼怒,但他不能因此而去指责念云,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对于念云的坚持反而有了一种敬意,于是这个恼火便转而倾泄到了心湄身上。

    李逍本也是惊绝艳之人,但摊上这种事情,自然是关心则乱,有些情难自抑,反而是心湄看得透彻。

    恐怕这是念云在与自己的过去作一个彻底的告别吧。

    “都不许去打扰念云姑娘。”心湄吩咐全府的人,“即便是四爷书房那边的事,也不许去打扰她,放在那里,等四爷回来后再作处置。”

    念云静静地坐在窗前,身上的大红婚衣上血迹斑斑,有好几处都有被缝补的痕迹,是在那一夜被撕破之后,念云重将他缝好。这件婚衣的料并不好,只是乡间为普通的红布,除了细密的针脚,上等的手工之外,几乎没有称道的地方。这件婚衣是念云自己一针一线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为自己制作的。

    窗外雪花轻轻飘落,院里的梅花红白相间,正自怒放,淡淡的香气袭来。一枚雪花飘来,沾在念云的脸上,一股冰冷直沁心底,念云身微微一抖,从伤痛之中惊醒过来。

    纤手缓缓地抚过大红的婚衣,面料虽然粗糙,但它却是现在念云为珍贵的东西,慢慢地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地脱下婚衣,将头紧紧地进埋在衣服里,肩头耸动,无声地抽泣。

    再抬起头来时,泪痕宛在,但她的神情已变为坚毅,仔仔细细地将婚衣叠好,放进了衣柜的深处,走到墙边的八仙桌上前,跪倒在地上,向着桌上的灵牌三拜九叩,站起来,拿起灵牌,轻轻地擦拭着本来就一尘不染的灵牌,父亲的,婆婆的,念云小心地擦拭着,再一个个地放进小盒之中,装进衣柜的深处。

    后拿起先夫云昭的灵牌,灵云将灵牌紧紧地搂在怀中,眼泪再一次如雨珠一般地掉落下来。

    “云哥哥,对不起,我要为你报仇,我要为父亲,婆婆报仇,我要为云家村数百条xìng命复仇,我只是一人妇道人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只能将自己卖了,你在九泉之下,不要怪我,等你我在九泉这下相会之时,你要记得,我的身虽然脏了,但我的心却是纯净的。”呜咽着,将云昭的灵牌放在盒中,将其置放在衣柜的深处。

    转过身来,打开房门,寒风夹带着雪花吹在她单薄的身体上,“秋儿!”她叫道。

    秋儿是府里专门配给她的贴身丫头。

    “姑娘!”院门之外,一直等在那里的秋儿应声而入,在秋儿的身后,两名侍卫也紧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念云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门中,秋儿不由慌乱起来,“姑娘怎么穿这么单薄,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小鸟一般扑进房中,从衣架上取下裘衣,给念云披上。

    念云跨出房门,仰脸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两名侍卫说,“屋里重打扫一下。”

    “是!”两名侍卫躬身道,念云初进府之时,身份只是一个丫头,但随着时间推移,念云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高,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四爷李逍对她的一番心事,念云在南方打四爷的那一巴掌虽然在府里不敢议论,但私下里却是大伙之间的笑料,再加上主母心湄也并不禁止大家议论,相反却是有意无意地在纵容,四爷对念云的优容有很多便是从心湄的贴身丫头chūn红那里传出来的。

    “秋儿,跟我去见王妃娘娘。”念云淡淡地道。

    从早上李逍出门,已经过去了一天,心湄的房间已经燃起了巨大的牛烛,李逍既然说过不回来,那就肯定不会回来。心湄一个人坐在房中,正在吃着晚饭,chūn红在一边小心地服侍着。

    房轻轻轻地被叩响,“姐姐,我是念云。”

    心湄抬起头来,脸上已是笑从满面,“chūn红,去开门。”

    拉开房门,念云走了进来,将身上的披风交给秋儿,心湄已是迎了上去,两手握着念云的双手,惊道:“呀,手怎么这么凉,直跟冰块一样,chūn红,将炭火弄旺一点,妹妹坐到火边上吧,将手烤一烤,你身虽然好,但也禁不住这样折腾的。”

    念云看着心湄,缓缓地跪倒在心湄面前,仰脸看着对方,“姐姐,你说得是对的,我愿意嫁给四爷。”

    虽然有预感,但此时听到念云亲口应承,心湄不由喜上眉梢,一边的chūn红心中也是乐开了花,心湄曾经答应过,只要念云愿意嫁给李逍,那就会将她一并也嫁过去,虽然自知自己无法与念云相比,念云嫁给李逍,肯定会得到侧妃的名份,自己顶多不过是妾室,但对于一个通房大丫头来说,这已经是好的结局了,而且,如果四爷一旦登上皇位,自己不济也可以得到一个妃位,那不仅是自己,便连自己的家人也可一步登天了,还有什么比这可好的结果呢?

    “好,好,好!”心湄喜笑颜开地将念云扶了起来,“妹妹起来吧,妹妹能应承,姐姐不知多高兴呢?可惜四爷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没有回来,不然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要知道,早上四爷听说妹妹你不开心,可是将姐姐训斥了一顿,四爷这可是第一次对姐姐摔脸呢!妹妹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四爷心中的份量了吧?chūn红,出去看看四爷回来了没有?如果还没有,派侍卫回去找,告诉四爷这个好消息。”

    “我知道了!”chūn红活地答应道。

    念云在心湄面前应承出嫁的时候,李逍正在关大将军的府中,关大将军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二十年前,正当壮年的关大将军曾率数十万大军出征,历经数年,将蒙军打得溃不成军,几乎灭族,要不是因为后来燕达沈风事件,很可能便已竞全功,这件事是关大将军一直以来的心结,二十年过去了,缓过劲来的蒙族终于再一次成为了大越的心头大患,别人不知,关大将军却是了解蒙族的,但今rì大越已不是昔rì大越,今rì的关大将军也不是昔rì的关大将军了。时间的磨励已将他壮年时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内忧外患

    原创第二百一十三章:内忧外患

    心湄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发瞄着眉毛,薄施胭脂的脸上白里透着红晕,对着镜瞧了半晌,小心地勾完后一笔,满意地放下眉笔,从chūn红手中接过一片唇纸,两片樱唇轻轻合拢。搜这⒌

    chūn红站在心湄的身后,替她插上一根凤簪,有些奇怪地问道:“娘娘,今儿个已是这么晚了,您还妆容做什么?四爷已经说过不用等他了。”

    心湄淡淡一笑,“放心吧,接到信儿的四爷肯定会赶回来的。而且一定会到我这里来。”

    “真得吗?”chūn红有些不信。

    话稍未落下,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很很急,心湄得意地瞟了一眼chūn红,“怎么样?”

    “娘娘神机妙算!”chūn红笑道:“果然是四爷的声音,奴婢先出去了。”

    躬身退下,拉开门,门外,李逍已是急步而来,头上衣上,竟然还落有一层薄薄的雪花,显然是骑马赶回来的,从前门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竟然连雪还没有化尽,可见李逍来速之。

    “四爷!”chūn红屈膝福了福。

    “嗯!”李逍点了点头,足下生风地从chūn红身边走过,看着李逍的背影,chūn红不由有些嫉妒起来,四爷就对念云姑娘如此上心吗?虽然已经说好了自己也将被四爷收入房中,但看这架势,只怕大婚过后,念云会极受宠爱,自己未免要受冷落了。

    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自己还祈求什么呢?要不是念云姑娘答应嫁给四爷,自己连这个机会也没有,四爷不收自己,再过几年,自己年龄大了,娘娘势必要从外面找一个人嫁过去,虽然也可得享荣华富贵,但那比得上在府里,在四爷身边呢,何况,四爷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将来自己可就是高高在上的妃了。

    今后不但要侍候好娘娘,念云姑娘也得着意陪着小心一些。从这一次的事件里,chūn红也看见了心湄的手腕,不过自己要求不高,但求四爷在没事的时候能想起自己就好了。

    想到这里,chūn红高高兴兴地下去了。娘娘赐给了自己绫罗锦缎,自己可得赶紧缝几套嫁衣,虽然府里都会准备,但自己缝一套毕竟意义不同一般。四爷过年之后就得出征,这大婚肯定会放在年前,chūn红想到这里,心已是火热起来,赶紧向前自己房间急步而去。

    “心湄!”跨进房间的李逍脸上喜气洋洋,一迭声地叫着自己的妻。

    心湄微笑着转过身来,“四爷,我漂亮么?”

    李逍哈哈笑着走上前去,捧着心湄的脸,“我的女人,自然是漂亮的。嗯,这件事很突然,念云是怎么答应的?”

    心湄啾着嘴,不满地道:“四爷你捧着我的脸,却在说着别人的女人,也不怕我不高兴?”

    李逍在心湄红艳艳的嘴唇之上呗地亲了一口,“我的心湄那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你如果不高兴,又岂会想尽办法来说服念云?”

    “四爷,您可别只见人笑,不闻旧人哭啊!”心湄道。

    李逍大笑着两臂一伸,将心湄打横抱了起来,“今天先让你哭一回再说。”已是大步走向一边的牙床。

    屋里的地龙烧得正暖,牙床之上锦被波澜起伏,急促的喘息之声与心湄小声的告饶之声不时响起,伴随着李逍得意的笑声,一时之间,却是chūnsè无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李逍从锦被之中钻了出来着胳膊靠在床上,心湄慵懒地从被里爬了出来,将头靠在李逍坚实的胸膛之上,李逍虽然贵为皇,但rìrì习武不缀,却也是打熬得一身好筋骨,胸前肌肉棱角分明。

    手指亲亲地在的肌肉之上滑动,心湄眼角眉梢,尽是chūn意。

    “心湄,你心中当真不在意么?”李逍抚摸着心湄柔顺的长发,轻声问道。

    心湄将滚烫的脸贴在李逍的胸膛之上,听着内里咚咚的有力的心跳声,柔声道:“自我嫁与四爷之后,一人专宠这么多年,比起当年的那些嫁出去的姐妹们,不知要幸福了多少,心湄焉能不知足?外面都说心湄是一只河东狮呢?心湄心中不知有多委屈,这一次正好堵堵那些人的嘴。”

    “那些无事无聊之人嘴碎,你理会他们做什么?”李逍笑道。

    心湄叹了一口气:“四爷,只怕连皇帝陛下与母后对我都有微辞呢,四爷知道我,陛下与母后可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我在家里有多跋扈呢?这几年,四爷的表现比起大爷不知要强上多少,但皇帝陛下身体虽然不好,却一直犹豫着没有立储,这其间恐怕是因为爷您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儿的缘故。心湄没用,嫁给四爷这么多年,却只为四爷生了两个女儿,这辈是没福分为您生一个儿了。”

    说到这里,心湄泫然yù泣。

    “别这样说,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李逍安慰道。

    心湄摇摇头,“我请温神医给我瞧过,温神医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开方,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我已经死了这翻心了。这一次固然是想要满足四爷对念云的喜爱,也有盼望着念云与chūn红能为四爷早些诞下息的心思在里头。我悄悄地请稳婆看了两人,稳婆说两人都有宜之相呢!”

    李逍笑着摇摇头,“不要信这些,那些婆娘知道你心中想什么,自然顺着你的话去说,想必从你这里讨了不少好处去吧。”

    “金银算得了什么?我们还差这些么?只要她们说准了,我还要大赏他们。”

    李逍叹了一口气,“念云只怕念念不忘自己的前夫,这答应嫁给我也只是想利用我达到报仇的目的,想想也觉得别扭。”

    心湄吃吃地笑起来,“爷可是大英雄,还怕不能俘获念云的心么?念云嫁给了爷,时rì久了,以爷的手段,她便是一块石头,也能给捂热了,何况,只要她替爷诞下嗣,有了孩连着,她的一颗心便自然系在了爷的身上,妾身是女人,可比爷清楚女人家的心思。”

    李逍点点头,“你说得是,明rì我就进宫,请父皇成准。我要纳念云为侧妃。”

    “chūn红也一并纳了吧,我都已经答应chūn红了,爷可别让我在下人面前没有脸面。”

    “好,好,爷肯定得让心湄有脸面!”李逍笑道。

    李逍的动作很,而永乐皇帝陛下是希望李逍能再生几个儿,皇龙孙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多,李氏江山便会越稳固,从温兆伦那里,他已经知道心湄不能再肓,现在李逍纳妃,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大笔一挥,念云与chūn红二人立刻便成了四皇李逍的侧妃,宗室立时便发下玉碟等一套行头,两人的名字亦被纳入皇族之内。

    永乐皇帝李嘉这几年一直在观望着有能力的两个儿,原本他倾向于老大,但这几年老大的行为却有些倒行逆施,在军中大肆安插人手倒也罢了,皇帝深信,只要自己活着一天,他翻不了天去,但因为云家村屠村案牵连出他倒卖军火,出战在即却故意自残避战,为了什么,不就是怕他出征之后,自己两脚一蹬便宜了老四吗?这意味着什么,说句诛心的话,他就是在盼望着老头早一点死。

    而老四在这一方面却表现得强多了,内政方面自不必说,这些年国库收入连连锐减,倒不是因为老四没能耐,而是因为庞大的帝国内天灾不断,除了一些原本的膏腴富庶之地之外,其它一些地方竟是连连欠收,不但收不上税来,zhōng yāng还得拨出大批银钱来赈灾济贫,否则帝国内必然蜂烟四起,即便这样,为祸帝国的白莲教仍然yīn魂不散,在南方数州没有得逞,现在却又转向西部地区,从暗卫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西部数州白莲教已经隐隐有坐大之势,这让永乐皇帝非常焦急,白莲教传承久远,历代皇朝剿灭不绝,一旦时机到来,立时死灰复燃,如果没有蒙人在边疆生事,倒也不必忧心,怕就怕内忧外患,一起夹攻。但愿老四这一次马到成功,驱除蒙人,然后回过头来,将还没有成气候的白莲教一举击破,如此一来,帝国就赢得了喘息之机。而这场皇储之争便也告一段落,得胜者将有数十年的时机来重整旧山河。

    今年的雪很大,但愿瑞雪兆丰年吧!李嘉有些苦笑地看着手里刚刚从西部诸州发来的文书,西部数州今天冬天,一场雪也没有下。冬rì无雪,来年大旱,这几乎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了。李嘉恨不得将中部南部的大雪移几场到西部去,可惜他不是神仙,做不到这一点。只能祈求李逍迅速地击退了蒙人,先退了外患再说。

    对于李逍的请求,李嘉很是大方地拨了一千陌刀队给李逍,这对于只余下不到七千余人的陌刀来说,已经是大手笔了,京城必须留下这样一支镇队在。

    就在李逍兴致勃勃地筹备大婚之际,来自潭州的马正奔驰在来上京的道路之上,而在西部陕州,一群人正停在荒野之上,领头的一个女跃下马来,从地上捡起一砣泥巴,轻轻一捏,泥巴化为粉末,从她的指间滑落下来。

    “如果再不下雨雪,明年陕州的chūn播可就全完了。”一个雄壮的男舔了舔嘴唇,“这***天气也真古怪,大冬天的,楞是旱得可以。”

    女拍了拍手,“旱得好。不下雨好,三眼虎,王相那个神棍现在在干什么?”

    这一群人,正是由红娘与三眼虎领着的一群马匪,而庞元却还留在南方鄂州,他们一直跟踪着白莲教的重要人物王相。

    “那个神棍现在跳得可欢了!”三眼虎笑道:“四处联络,结社立坛,手下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红娘笑道:“由他去做,嗯,那些跟在王相身后的人是什么来头?”

    “杀了一些,抓了几个,他们是朝廷的暗卫。王相这狗娘养的,做事还要我们给他擦屁股。他的一言一行都落在朝廷的耳目之中,二当家的,我们恐怕没有杀绝。”

    “不妨事。”红娘笑道:“别把我们暴露了就行,看着王相,这家伙肯定要动手了。”

    (好吧,我承认我很固执,让很多人觉得不爽了,但我想写一个好故事。就是这样,柔娘是一个重要人物,不是花瓶,柔娘不仅仅会是王妃,她的地位还会再进一步,她以后会有很多的戏份,与主角还会有很多的碰撞,感情,亲情,爱情,天下大业等等等等,都将在云昭,柔娘,红娘等人之间展开。我不愿意写小白文,而是想写得切合实际一些,即便水平不够,但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我的征途上前进。对于一直支持我的书友,我感激莫名,对于离开的朋友,我只能说声抱歉,也许下一本,我真会写一本白得不能再白的书,但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把征途尽我的所能写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8/ 第一时间欣赏征途最新章节! 作者:枪手1号所写的《征途》为转载作品,征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征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征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征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征途介绍:
箭术超卓但一心只想过安稳生活的大越边民云昭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为了寻找失踪的妻子,为了替亲人报仇,他带箭携刀,踏上征途,在外有外族入侵,内有农民起义,朝堂之上皇位争夺激烈的风起云涌的乱之世当中,云昭从最底层开始,开始了属于他的传奇征程。
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无限精彩,尽在《征途》征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征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征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