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者:陕州白莲
陕州位于帝国西陲,相对于鱼米之乡的南方诸州,陕州是极为贫穷的一个地方,除了大的府州城市之外,商业活动极其缺乏,很多的乡下地方还停留在以物以物的阶段,更为不幸的是,他们摊了一个好大喜功的知州郑常平。传更新
陕州本来缺水,整年都是看天吃饭,去年一年,雨水便极不充分,农田欠收,整个陕州其实已陷入了困境,郑常平却在给朝廷的文之中,大肆吹嘘了一番自己的政绩,声称自己任一直大力兴修水利,虽然今年雨水不丰,但在自己的治理之下,整个州仍然是大丰收。郑常平天真地认为,既然今年已经旱了一年,到了来年,自然便会雨水充沛,遇一个大丰年。
郑常平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朝廷的大力奖赏,除开他自己之外,连他的两个儿子都得到了一个荫补的官员。
但到了今年,麻烦便大了,理想之中的雨水丰沛之年并没有到来,反而较之去年更加严重,以至于苦熬到了冬天,竟然是一场雪也没有下,有经验的农夫都知道,要是这个冬天不下雪的话,明年的rì子将是不堪设想。
整个州都陷入到了崩溃的边缘。本来朝廷对于遭了旱灾的州府是有救援的,但陕州在郑常平报了喜之后,自然是没有赈灾物资的,相反,朝廷还要从丰收的陕州调粮援助其它州府,这可要了郑常平的命,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便愈发地横征暴敛起来。一队队的税吏从州府到了下属各县镇村,摧收税赋,有钱交钱,无钱交粮,交物,整个陕州鸡飞狗跳,暴力抗税事件寸出不穷,多有税吏被愤怒的百姓殴伤的事件发生。
郑常平在惊怒之下。一纸命令,一队队的镇军开始出动,由军队保护。税吏下乡收税,但有反抗者,立即抓捕,投入大狱。不将事主折腾得倾家荡产,必然不得脱身。
整个陕州一个冬天便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之中一点点地度过。虽然是冬天,但是陕州现在就像是一堆晒得极干的柴草,稍有火星便会轰然燃起而成冲天大火。将整个陕州烧成灰烬。
白莲教首领王相在鄂州侥幸逃得了一条生路,手下重要人物被捕得被捕。传更新被杀得被杀,实力大损,痛定思痛之下,终于发现白莲教的发展模式在相对富庶的南方诸州实在难以扩展,当即率领残余的骨干力量,转战到了贫穷的陕州,而老天爷也似乎在帮助他,连接两年的干旱。又摊郑常平这么一位知州。白莲教一入陕州,便迅速得到了响应,两年的时间,发展极为迅速,社坛在陕州遍地开花,到如今为止。在陕州,白莲教已设立百个分舵。属下会众突破数十万人。影响已开始扩展到了临近的河州,贵州。秦州等地。
王相今年已经四十有五,身大膀圆,五大三粗,兼有一脸络腮胡子的他即便穿道袍也没有任何仙风道骨的感觉,在鄂州连遭失败,本已心灰意冷的他,却偶遇一位高人,在这位高人的指点之下,他转战陕州,果然获得极大的成功,现在的他,志得意满,手下部众数十万人,似乎挥手之间,便可以颠倒乾坤,倒转rì月。
“索先生,你果然是神机妙算,短短的一年时间,我们便拥有了偌大的势力,现在陕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我们只需登高一呼,必定应者云集,郑常平草包一个,陕州镇军更是不堪一战,我估计,只要我们一动,便可迅速拿下陕州,然后以陕州为基,迅速向四周扩展。哈哈哈,白莲大业必然在我王相手中发扬光大,索先生,到时候,你就是我白莲神国的国师,宰相。”王相摸着络缌胡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声笑道。
坐在他下首右侧一个骨瘦又柴,一身青衣文衫的男子咧嘴笑了笑,在他的椅子旁边,放着两支拐,这人竟然是一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
“现在陕州的确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但是王首领,我们还得给他加一把火,各地社坛反抗税吏的行为不妨再激烈一点,这样的话,郑常平肯定会派更多的镇军到各地镇压,陕州本来就只有不到五万的镇军,如果除去空额的话,我估计,整个陕州镇军最多三万人,让他们越分散越好,把他们一队队,一哨哨地洒到整个陕州大地之,到时候我们一发动,便可轻而易举地吃掉他们,不能给他们任何集结的机会。这些镇军虽说不堪一战,但让他们集结起来,还是会给我们造成麻烦,毕竟,他们是正规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每一支军队里面总是有那么一部jīng锐的,而且他们武器装备等都不是我们能比拟的。但如果一分散,我们就好对付了,杀了这些分散到各地的镇军,抢夺了他们的武器,盔甲,战马,那我们就可以组织一支隶属于首领你的真正的军队,这才是我们以后的发展基础。”
王相拍手道:“军师想得周全,我们就这样办。让各地闹得再凶一些,不妨杀一些税吏,官员,士兵,吸引更多的镇军下到各乡去。”
“首领,我们的嫡系骨干力量一定要保存,不能让他们参与到里面去,保存有生力量,以便到时候能揭竿而起。”索文海补充道。
“首领,如此一来,只怕带头闹事的一些百姓要遭殃了。那些镇军下手很黑,地方官吏更是如狼似虎,落到他们手中,这些人只怕活不了。”厅中一个汉子愁眉苦脸地道,此人叫黄瑞,是白莲教在陕州本地发展起来的一位骨干力量,本乡本土,自然有些不情愿这样做。
“黄坛主,没有大牺牲,那有大收获。”索文海给勃然变sè的王相使了一个眼sè,柔声道:“这些人会被逮进大狱,但我们很快就会揭竿而起,到时候将他们救出来便是,这些人,在我们事成之后,当然会给予补偿,为白莲大业做出贡献的教民,首领怎么会忘记他们呢?”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们就揭竿而起,干他娘的,不信镇军那些软蛋会是我们的对手。”黄瑞拍着桌子道。
“话不是这么说。”索文海摇头道:“其一,镇军再差,那也是正规的军队,而我们呢,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对他们对阵,并没有必胜之机,如果为了现在的一些小牺牲,而导至我们后来的大牺牲,黄坛主,你说那一个更值得。”
“其二,现在也不是发动的最好的时机。整个大越还没有乱,蒙人虽然打到了潭州,但还没有与大越大规模的开战,只有等到他们两家大规模地打起来,最好还是大越吃一个大大的败仗,举国震惊,人心浮动之时,才是我们发动的好时机,那时候,大越要集中力量对付蒙人入侵,大量jīng锐军队调往边境,国内空虚之时,才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不动则已,一动便要闹出大动静,大声势,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成功的希望,而主动加入我们,这就像滚雪球一般,我们要越滚越大,形成良形循环,才会取得最后的成功。”
黄瑞坐了下来,“索军师说得有道理,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
王相站了起来,“各位坛主,回去之后,要大力发动各地教民暴力反抗税吏征税,但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不要让他们注意到这是有组织的行为,所以这些事还是要jīng心安排,不能出了一点岔子才行。”
“遵命!”堂中,陕州各地百位坛主轰然起身应命。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需要你们在总坛一声令下之时,全州同时发动,一举拿下陕州。具体的行动计划军师会在制定出来之后送到到各位的手中。”王相笑道:“好了正事说完,接下来大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活一翻之后,明rì便各自返回,准备迎接关键一战的到来,这将是我们至关重要的一关,过了这一关,我们就会顺风顺水,所向无敌。”
陕城,郑常平知州府。
这段rì子,郑常平焦头乱额,除了驻扎在陕城的一万余镇军之外,剩余的镇军都派了下去协助税吏征收税赋,朝廷摧得紧,一rì三逼,他只差跳脚了,而在分派镇军的时候,让他又惊又怒的是,五万镇军的编额,实际在编的士兵竟然不足三万,剩下的两万人居然被手下的将领们吃了空额,想到自己的银钱被这些贪婪的将领们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郑常平就气得吐血,二万人啊,这每年都得多少银子啊!
本想杀几个立立威,出出气,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得吞下这一口恶气,等这阵子地后,自己非得好好地整肃一下军队不可,不杀几个人头,不换一批将领,不足以重振军威。
这几天,各地报告刁民抗税的消息络绎不绝,不得已的他已将驻守陕城的军队调出了近一千人,这让他更为光火。正在大厅里发狠,一名官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有差要见您。”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五章:小黑屋来人
来人脸白无须,约摸五十岁下年纪,双手负在背后,脸sèyīn沉地走进大厅,看到来人,郑常平不由一惊,从这人走路的架式以及面容,倒似是一个太监,再看了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大汉,却是腰大膀圆,腰里佩着的横刀柄,居然镶嵌着两条金丝,心中又是一跳。
赶紧前两步,抱拳道:“陕州知州郑常平,恭迎差,不知差来自京城那个衙门?”
来人脸露出一丝笑容:“郑大人这可是明知故问了,好,咱家来自紫禁城,出身小黑屋,这一次是追一名钦命要犯而来。”
果然如此,郑常平悚然而惊,作为一名地方大员,他自然知道小黑屋是什么地方,那是由皇帝陛下直接控制的一个秘密组织,前一任的大内总管苟敬便是小黑屋的直接指挥者,说白了,小黑屋的人就是皇帝隐在暗中的耳目,爪牙。这是一个只有到了一定层面才会知晓的组织,但也只是略有耳闻,难见真容,很难知晓这个组织的真正架构和运作方式。
毕竟是坐镇一方的大员,心中一惊之后,郑常平迅速地平稳了自己的情绪,笑着迎了去,“原来是敬公公的属下,失敬失敬,先前只是猜测,郑某却是不敢随意揣泽,不知公公您是敬公公属下四虎将中的那一位?”
回头看向一边的下属,“楞着做什么,看座。茶。”
来人知道郑常平话里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递给郑常平,“咱家秦升,在敬公公麾下效力,可当不得虎将这一称呼。”
秦升,小黑屋敬公公暗卫麾下四虎将之中排名第二,能劳动他亲来陕州,只怕事情不小,郑常平心中有鬼,揣泽着是不是自己的那一点勾当被皇帝有所察觉。要知道,他在这两年之中,所做的事情之中,真要说起来。可有不少算得是欺君之罪,追究下来,丢官罢职那都是轻的,谁叫自己报去之后,皇帝陛下还亲自下旨奖赏了自己呢,这些事要是公开来,那掉得可是皇帝老子的脸面。
“公公请,不知秦公公这一次大驾光临陕州,可有什么要务,陕州是个小地方。又地处西陲,秦公公这样的大人物能光临,那可是陕州的福气啊!”郑常平探听着秦升的口气。
秦升微微一笑,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小黑屋里的人在大越机构之中可没有什么好人缘,因为但凡小黑屋里的一插手,涉事的官员不是掉脑袋就是丢官罢职,就没几个善了的,以前也发生过小黑屋里的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事后察明。他们是被有些官员给暗算了,但这些事察无实据,敢下手的人自然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郑大人不必恭维咱家,咱家可是夜猫子进宅,没啥好事。咦,郑大人。这是极品的大红袍啊,这物件可有些稀罕,郑大人好本事,这等好茶便是在宫中可也不多见。”
“呵呵呵!”郑常平干笑了几声,“这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的,下官宅子里也还有一点珍藏,公公喜欢,便送于公公了,郑复,去将那些大红袍都给公公拿过来。”
秦升皮笑肉不笑,“如此咱家可就得多谢郑大人了。敬公公最好这一口,郑大人的大红袍我会转送给敬公公的。”
看到对方不拒送礼,郑常平大喜,只要对方愿意收礼,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有事,也还有转擐的余地,借着将郑复送来的大红袍递给秦升的机会,不露声sè地便顺手夹了几张银票过去,连同大红袍一起递到秦升的手中。
笑嘻嘻地接过郑常平递过来的东西,将大红袍顺手塞给身后的随从,几张银票却是丝毫不露烟火气的放进了自己的长袖之中。他都不用看面额,像郑常平这种人送礼,少了万儿八千的不但是瞧不起自己,也折了他自己的人不是?
看到对方拿了东西和钱,郑常平脸的笑容更欢了,看来这一次的事定然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否则对方必然不肯收钱。
“秦公公在京城那是rì理万机的大人物,这一次光临陕州,不是是何公务?”郑常平坐回主位,问道。
秦升脸sè一端,看着郑常平,“不知郑大人没有听说过白莲教?”
郑常平点点头,“听说过,这一邪都最擅长于在底层百姓之中蛊惑生事,立坛结社,为恶不悛,历来都是朝廷打击的对象。”
“郑大人在陕州对白莲教可曾着力缉捕?”秦升淡淡地问道。
“当然,对于这种邪教,我可是毫不手软,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二个杀一双。在陕州,可没有白莲教滋生的土壤。”郑常平自夸地道。
秦升看着郑常平,不知道对方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按说此人能当到一方镇抚,先前行事也是圆滑之极,怎么糊涂至此,自己都到了这里,他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联想到自己到陕州之后看到的景象,想一想郑常平奏朝廷的折子,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大越朝有这种光吃饭不干活,还大帮倒忙的地方大咒,真是不幸之极。
不过刚刚拿了对方的银子,自然不好使对方太难堪。
“前两年白莲教在南方诸州借着水灾生事,劳动四王爷大架亲临南方诸州,大力整肃,抓,杀了一大批白莲教骨干,使其在南方诸州无立足之地,然而可惜的是,却让白莲教的会首带着一批人逃出了南方诸州,据我们的可靠消息,他们已在去年潜入到了陕州,借着陕州去年以及及年的旱情以及其它情况,大力发展教民,现在势力已是极大。”秦升啜了一口茶。低眉顺眼地道。
郑常平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秦升这几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其一是白莲教在陕州已经据有了相当的规模,而自己竟然还不知晓,这是失职,二是点明了去年今年两地的旱情与自己报的风调雨右,农民丰收等情况大不一样,这是欺君,这两条特别是后面一条一旦作实,可是要掉脑壳的。
“秦公公,白莲余孽潜入陕州可能是有的。但是说他们已经在陕州据有了相当大的规模,我可不敢苟同,我对于白莲教的打击一向是不遗余力。”郑常平辩解到。
秦升放下茶碗,道:“不瞒郑大人。今年初,我便源人跟踪这批人到了陕州,但是很让人意外的人,我的人连接被暗杀,中间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失去了对这些人的监控,也便来不及知会大人抓捕这些人,等我的人再一次发现他们的时候,发现白莲教已经在陕州盘根错节,下至升斗小民,至有家有产的大户。有大量的人加入到了白莲教之中,在陕州,白莲社坛只怕不下百余处,形式可谓一触即发。”
郑常平霍地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秦升丝毫不为所动,“白莲教经历了在南方的失败,行事谨慎了许多,我怀疑他们之中有一个深悉我们内情的人在指点他们,从表面看,的确没有什么。但暗地里却是浪cháo汹涌,敬公公发现事情不对之后,立即便派我来协助郑大人处理此事,我到了陕州之后,曾数次派员秘密抓捕对方的重要人物。但与去年一样,这些人刚刚出发不久。便被人杀死在半道之,看来白莲教才陕州已经渗透了每一个角落,本来我不想惊动郑大人便办了这一次的差事,但眼下却是不行了,我怀疑白莲教已经有了一支较为正规的装力量,而且他们一定有一支我们小黑屋类似的组织,这样才能有目的而且高效地殂杀我的人。郑大人,眼下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我,办不好这差事,皇不会饶了你,敬公公也会活剐了我。”
郑常平脸冷汗涔涔而下,“这,这不太可能?”郑常平是真的不知晓这件事情,今年以来,他蝉jīng竭虑地便是在考虑如何将朝廷的税赋交去,如何将朝廷从陕州调拨的救灾物资弄出来,谁叫他报了一个风调雨顺,全州大丰收呢?眼下听到秦升不容置疑的语气,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xìng。
“秦公公,这事真有这么严重么?”
秦升干笑了几声,“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陕州就是一捆干柴,只消沾一点火星,腾地一声大火便会燃起,将你我烧成灰烬。”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的人已经找到了这批人的落脚地点。但我的人手在到陕州之后,损失严重,郑大人,我要你尽起jīng锐,与我一起,直捣黄庭,将这些白莲教的重要人物一网打尽,只消抓住了这些人,笼罩在你我头的yīn影自然消弥无形,而且还会大大的立一功。”
“好,好,秦公公,你尽管说,你要多少人?”郑常平一迭声地道。
“至少三千!”秦升道:“我要布下天罗地网,十面埋伏,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让这些妖孽逃出生天。”
“三千人?”郑常平有些迟疑,“一些泥腿竿子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么?”
“用得着!”秦升断然道:“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物,个个悍勇之极,勇猛过人,据探子回报,他们这一次有百名重要人物集会,加他们的护卫,只怕有千人之多,三千人我还嫌少了。怎么,郑大人,对你来说,三千人算什么?陕州镇军可有五万余人。”
郑常平嘴里发苦,陕州镇军名义有五万余人,但实际只有三万人,这些rì子,为了强行征收赋税,镇军被派下去协助税丁,全州如此之大,三万人撒出去,可就都不见影子,眼下州城里只有五千不到的人,如果调三千人出去,陕城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座空城了。
迟疑片刻,便下了决断,陕城能出什么?有两千人驻守绰绰有余,也就是维持治安,缉捕资贼罢了。
“行,我派三千人协助大公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借鸡生蛋
陕城西城,靠近陕城镇军兵营的大片民居之中,有一幢占地颇广的院子,自从决定到陕州之后,红娘子便遣人花高价买下了这块地方,站在院子里的楼房之,对面百米开外的军营一目了然,内里有什么情况完全看得清清楚楚。&&
陕城镇军这一处军营还是中规中纪的,四周百米之内,没有任何建筑物,地面被夯实,压碎石以及三合土,地面光可鉴人,一来在敌人进攻之时可以及时发现,二来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亦可以对敌人造成较大的杀伤。营墙之外,亦挖了壕沟,宽约数米,靠近营墙的壕沟边,一架架的拒马和鹿角排列得密密麻麻,即便你有骑兵也无法纵跃而过,内里,每隔数十米便有一座高架哨楼,从军营的设防之,看不出任何的问题,只是这些营墙也好,哨楼也罢,都显得太过于破败了。原本应当坚实的营墙,不到百米的长度里,居然有两个破洞,而那些哨楼,在大风袭来之时,便摇摇晃晃,便是在院子里偷窥军营的三眼虎都有些担心,要是一阵足够大的狂风袭来,有些哨楼能不能坚持下来,说不定就会轰然一声,完成他的历史使命。
起码有数年没有翻新修整了!三眼虎摇摇头,这样了营墙,真地遭遇了敌人,只怕三两下就会给他撞塌。
军营之中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和鼓点之声。三眼虎jīng神一振。看来要有行动了。
陕州镇军军营分布在陕城的各处,这里,是一处较大的军营,平素驻扎有近三千人,是陕西镇军的一个主力战营,这也是红娘子选择此处驻扎下来的原因,可以就近监视,以这个主力战营的动向来确定自己的行动。
三眼虎看了约半个时辰,从监视的楼顶滑了下来,一溜小跑到了院中的大厅。“二当家的,他们出动了。”
红娘子jīng神一振,“走了多少人?”
“我点了一下军旗,又大约估计了一下敌人的数量。起码走了两千人。”三眼虎兴奋地道。
“太好了,二当家的,这下我们可就有机会了,这里走了两千人,其它军营也说不定有兵要调出去,陕城空虚,我们有机可乘。”跟随红娘子从大漠来到中原的原马匪万锦基一拍大腿道。
“野鸡,只是有机会,并不一定能把握住,要是这些兵驻守在军营城不出来。我们可毫无办法,我们人手并不多,正面对战并没有多少获胜的把握。”三眼虎摇头道,“这事得好好商量。”
“不许叫我野鸡!”万锦基怒目瞪着三眼虎。
“切,都叫了我这么多年了,要不咱俩打一架,你打赢了我,我就不叫了。”三眼虎大笑。
万锦基翻了一个白眼,跟三眼虎打架,他可打不赢。“好,你逞能,等以后再碰到了云昭,我一定请他与你好好地打一架,看看谁行。”万锦基冷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嫌吵得慌。”红娘子摆摆手。不耐烦地道。
“三眼虎,万老爷子这一次带了多少人来?”红娘子问道。
“万老爷子得到我们的信后,便带来了他招集的人手分批赶来,现在大约到了二百人,都是江湖的好手。稍加整训,便是一支jīng锐的部队。”三眼虎满意地道,万元利用各种关系招来的人手虽然个人武力都很不错,也敢于拼命,但习惯了军队模式的三眼虎对眼下这群人还不怎么看得眼。
“这么说,目前我们在陕城内能够集结的力量约有五百人。”红娘子托着腮,沉吟道:“人手的确不足。三眼虎,派人通知黄瑞,让他将他的队伍带进来,悄悄地潜进城里,和我们一起动手。”
三眼虎有些迟疑:“二当家的,黄瑞如果一动,会不会引起白莲教王相这些人的jǐng觉?”
“不怕,黄瑞的老窝离陕城近,让他随便找一个借口离开,这一次那些人不是又缀了王相他们么,我们不替他擦屁股了,让他自己头疼去。”红娘子道。
“二当家的,这些人来历神秘,水平也相当不错,只怕王相到现在还蒙然不知,这一次陕城调兵我怀疑就与王相有关,说不定对方已经摸准了王相的踪迹,去逮他了,如果我们不知会一下王相的话,让官军逮住他,于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王相是陕州白莲教的大会首啊!”万锦基反对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红娘子轻蔑地道:“陕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有王相也好,无王相也罢,这场大火终究是要烧起来的。只需要一个由头罢了,说不定这一次官军抓住王相便会成为最好的引子。我们只要一举夺下陕城,逮住郑常平,控制了这座陕城的首府,便万事大吉了。”
“我们这点人马怎么能控制陕城?”万锦基迟疑地道。
红娘子大笑,“你错了,从起事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是白莲教的圣女,有黄瑞的引见与介绍,不怕其它坛的那些舵主们不认帐,再说了,即便他们不认帐,一刀子抹了,再找一个认帐的很难么?”
“这会不会引起另外一些人的反弹?”
“不用担心,这些人需要一个领袖,而我,到时候手握陕城,手里又有一支jīng锐的部队,这便是资本。有了这些资本,自然可以笑傲群雄,整合白莲教,以成就我们的大业。至于王相,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他自求多福!”红娘子笑道。
“说得对!”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万老爷子!”几人转过身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老人,都是齐呼起来。
“妙妙,我来得不晚?”万元笑道。
“不晚,不晚,正好,老爷子,您见多识广,正好参详一下我们的计划。”红娘子欢呼着迎了去,扶住有些憔悴的万元。
“这招借力使力,借鸡生蛋的策略极好,我们要得是白莲教这些年来发展壮大起来的力量,王相是生是死,与我们何干,他死了,正好以此为借口来整合整个陕州白莲教的力量,最好是在我们夺得陕州之后,趁着对手并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突袭这一支军队,以救援王相为理由在混乱之中将王相直接杀死最省事。这样一来,我们便有了大义的名份,再加我们击溃了这支陕州镇军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力量,彰显了武力,不怕其它坛主不服。”万元补充道。
“要硬憾一支数千人的镇军,恐怕有些困难!”红娘子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一大群羊永远也不是一只老虎的对手,妙妙,这一次我还另使手段,将一百余匹战马分批运送到了城外,到时候,我们可以组建一支规模虽小,但战斗力却极强的骑兵,这些镇军拢共也没有这么多的战马,只怕一个冲锋,就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剩下的事情还不好办么?”万元笑道。
“这么多战马?”红娘子又惊又喜。“这么多战马,您是怎么弄到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来中原两年多了,很大一部分jīng力都花在弄马这件事,我们鹰嘴岩以骑兵闻名,焉能没有骑兵?”万元傲然道。
“万叔叔,谢谢你。”红娘子看着憔悴地万元,动情地道。
“妙妙,你父亲,沈老大他们都去了,老一发的就只剩下我了,你就跟我的女儿一样,别说为你cāo点心,就是为了你送命,我也心甘情愿。”万元道。
“万叔!”红娘子前一步,抱住万元,将头靠在万元的肩。
“好了好了,你可是名震大漠的红煞,怎么也做小儿女状,接下来还有很多细节要商量完善呢!”万元拍拍红娘子的头,笑道。
“在您老人家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女孩。”红娘子眼圈红红的。
陕州表面平静如昔,三千镇军在秦升的带领下,出城而去,直扑王相的老巢,陕州城中,只余下两千余士兵,而且分别驻扎在陕城各处军营之中,最多的也只有红娘子一直密切关注着的西城军营,一千余人。
白莲教分坛坛主黄瑞,早已经与红娘子搭了线,与王相相比,黄瑞更看好红娘子这一支隐藏在暗中的力量。王相太招摇,目标也太明显了,黄瑞并不是一穷二白的泥腿子,相反,他在乡下还算是略有资产,只不过有钱没势,这些年来受官吏的欺负也是极多,在白莲教入陕之后,他迅速地加入了白莲教,随后他的一系列行动迅速引起了密切关注着白莲教在陕州发展的红娘子的注意,与其它人相比,黄瑞做事很有理xìng,而且条理清楚,有条不紊,整个分坛的组织也更为严密,黄瑞甚至还组建了一支数百人的秘密武装,只不过他们现在的武器实在太简陋了一些,与红娘子搭线之后,红娘子通过各种渠道为他补充了一些武器,使黄瑞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而黄瑞对于红娘子这伙人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个人武力以及充沛的财力,也充满了兴趣,双方算是一拍即合,黄瑞明面王相的人,但暗地里,却是红娘子的铁杆支持者。
红娘子从大漠带来的数十万两银子已经花去了将近一半,一旦想要储存兵械弓箭,那钱就不再是钱了,要不是鹰嘴岩当年略有积蓄,最后又抢了蒙军准备购买军械的车队,红娘子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要你命
陕州地处西陲,不但比不得京的繁华,与南方鄂州等富庶繁华地区也无法相比,但一个地方再穷,也会有很多有钱人,只要有有钱人,自然就不缺销金窟,不缺烧钱的地方。-在陕城之中,便有一处这样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天堂。
天堂并非位于陕城的中心繁华地区,反而相对较为偏僻,占地数十库,分为内外两层,外面是酒楼,主要面向一般客人,而真正的烧钱的地方却是在内层。外面的酒楼与城内其它酒楼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价格是其它酒楼的几倍而已,当然,他的东西的确要比其它酒楼要高档,而在酒楼的后面庄院之中,十数间掩映在绿树青竹之间的平房才是真正的高档消费区,一般客人即便有钱,也很难进去,因为里面招待的人不仅有钱,而且有权。陕州许多关乎全州生计的大事,极多便是在这里完成的。
这几天天堂的生意却有些清淡,主要是因为郑常华在与秦升会面之后,知道皇帝陛下的暗卫已经大批抵达了陕州,这个时候,自己再去花天酒地自然不好,而且如果陕城的官吏们大量出没这些地方,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对自己那也是极为不利,在郑常平的特意知会之下,这些官员这段rì子里都夹起了尾巴,破天慌地每天一早就去了衙门,熬到很晚才回家,那怕什么事也不做,呆在那里总比让人找到借口要好得多。当然,这些有权的不去了,很多有钱的便也懒得去。
不过有一批人却是丝毫不在乎郑常平的jǐng告。在他们看来,一个死太监而已,到了自家的地盘之。学能让他飞天去?照样成群结队地来得了天堂,这些人便是尚在陕城之中留守的军队将领。
秦升亲自出马,陕城随军出征的自然便是镇军的最高将领高强,而在城中留守的,只是一员四品副将以及一名营将。高强一走,这些人立刻便成了去了笼子的野马,那里在乎郑常华的禁令,现在陕城还靠着他们这些人来镇守呢,惹急了。给知州点眼药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干过,一入夜,这些人便互相邀约,成群结队地到了天堂来喝酒买欢。
这群人有钱,有权。更重要的是,他们手里的权比起一般的权要实用有效的多。天堂的老板虽然有钱有后台,但在这群人面前,也得点头哈腰。否则惹急了这帮兵痦,那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
带着一群将领来这里作乐的便是留守副将姜德威,营将姚斌,看到一位四品副将,一位五品营将带着一大票五品将军。校尉来到天堂,天堂的老板早已迎了出来,将他们直接安排进了后堂最为豪华的松柏厅。
“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女人,最好的乐师,有一丝儿让我兄弟不快活了,你知道后果。”姜德威昂首阔步,斜睨了一眼天堂的老板,昂首阔步地径直去了。
老板苦笑着迎进这一群人,心道你们那一次来不是最好的女人,最好的酒菜,要是你们结帐像现在说话一样痛快就好了,可惜自己的后台虽然硬,但比起姜德威,却还是差了一筹,也只能咬着牙准备大出血了。
一群人刚刚在松柏厅中坐定,酒菜已是流水价地送了来,摆满了整张桌子,一群手抱乐器的美貌女子鱼贯而入,坐到了墙角。
“弟兄们,好久没有来这里聚了,今天我作东,大家好好地乐呵乐呵,高将军难得出去一趟,今天大家放开罗,不必拘束。”姜德威笑呵呵地道,陕州镇将高强已经年过六十,眼见便要卸甲归田了,当了十数年副将的姜德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更进一步的机会,副将比起镇将,在品级只矮了半级,但在实权,待遇之却差了太多。有消息称陕州知州郑常华正在活动,想让自己的亲弟弟郑常清出任陕州镇将,以此为契机,将陕州镇军变成自己的私家军,姜德威不由冷笑几声,高强在位,自己无可奈何,高强一去,凭郑常清想要在陕州镇军站稳脚跟,当真是想也不想,如果不是自己位,任谁来了,也别想在镇军之中站稳脚跟。
当然,做到这一点的前提便是镇军中的军官们能站在这一边,高强的心腹暂时不用说了,自己手下亦有一大票铁杆支持者,而现在要团结的便是一些中间分子,像这一次留守的姚斌便是这些人中的重要人物。
“姚兄弟太客气了,这些年来,姜某得到了姚兄弟的支持,十分感谢,来,我们两人先喝了这一杯。”
姚斌哈哈大笑,举杯与姜德威重重一碰:“以后倒是还要请姜将军多多照拂,高将军即将归甲,这一次恐怕就是最后一次出征了,这镇将的位子非姜将军莫属。”
姜德威大喜,没有想到姚斌如此道,自己只是稍作暗示,他便已经做出了回应,脑子之中闪电般地闪过数个念头,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州府里传来的风声,是郑常华准备要清洗镇军,姚赋也许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再也不能骑墙,否则第一个倒下的说不定就是他,现在投向自己,抱成团,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一次危机。
“互相照拂,利己利人!”姜德威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角落里鼓点声轻轻地响了两下,下一刻,房中已是丝竹环绕,悠扬的音乐已是响了起来。
“各位兄弟,先喝酒吃肉,等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便有美女来作陪,我作主,今天谁喝得最多,最美的女人便赏给他,要是你喝趴下了,可别怪我作哥哥的要省下一笔钱了,哈哈哈!”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将军放心,我们都是千杯不倒,即便醉了,那也是金枪不倒,将军这钱恐怕省不了。”
大笑声中,这群军官吆五喝六地大喝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有了七八分酒意,姜德威放下酒杯,天堂的老板是聪明人,应当算得出自己这一行人现在该需要什么了,酒已喝了七八分,此时自然要以美女佐酒了。
果然,姜德威的酒杯刚刚放下,松柏厅的大门已经推开,一个一身劲装,腰带长刀,头金环束发的高挑美女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咦?”姜德威不由诧异起来,回顾四周,笑道:“天堂又换花样了,一次来是女扮男装,这一次居然弄成了一个女武士,有意思,有劲道,只是不知这个女人有几分真功夫。”
姚斌笑道:“手功夫自然不咋地,不过床功夫一定了不起,否则怎么敢进这个厅,不怕将军不满意而砸了他天堂的场子吗?”
姜德威哈哈大笑,眼光贪婪地瞄着微笑着走进松柏厅的高挑女郎那一双长腿,眼里不由闪过这两支长腿盘在自己腰间的美景,“这女人长得不错,看她走路的样子,两条腿有力得很,姚兄弟如果有意,这个女人归你了。”
姚斌连连摆头,“这头道汤自然是姜将军你的,等将军享用过了,我再找个rì子过来会会她,今天,自然是将军来拔头筹。”
姜德威点头微笑,姚斌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如此之低,自然便是甘心作小了。
“好,兄弟之份情谊我记得了,rì后自有回报。”转头看向已经走到大厅zhōng yāng的美女,笑道:“姑娘今天可要为我们表演什么节目,不妨短一点,夜虽漫长,但也低不过**苦短啊!”他感到胯下已是蠢蠢yù动,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但在天堂这样的地方如果表现的一副急sè的模样,将来传出去,可要被人笑话粗陋了,作为一个想要更进一步成为镇将的人来说,自然要表现得更沉稳一些。
走进厅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天堂的美女,而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红娘子燕妙妙,眼下,整个天堂已经落入到红娘子的掌控之中。
正在思忖着如何收拾城内驻军的红娘子收到消息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正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这些留守的军官居然汇集到了一起饮酒作乐,给了自己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收拾了这些军官,城里的镇军便成了无头的苍蝇,车无头不行,失去了指挥者的军队充其量便是一些比普能人强壮一些罢了。
“回将军的话,今天我跳的舞叫要你命!”红娘子的手按在腰间,长长的马鞭柄已是握在了手中。
姜德威亦是今rì命数之中当有一劫,如果不是喝了太多的酒,数十年军人生涯养成的习惯应当能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的诡异,但此时,他心中充满邪念,听到红娘子的话,他大笑道:“要你命?哈哈哈,你是指在床吗,好得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红娘子腾地一下脸红了,看向姜德威的眼神之中瞬间已是充满了杀意,看着越走越近的红娘子,姜德威这一回反应过来了,然而这一反应来得太晚,红娘子手一抖,一道黑影已是如灵蛇一般扑了过来。
“要你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陕城之变
红娘子燕妙妙与云昭并称大漠红黑双煞,如果单论近身搏斗格杀,她比起云昭还要强出一筹,云昭更让大漠méng人恐惧的是他神妙的箭技,这一下陡然发难,一群喝得醉意熏然的陕州镇军军官们只能看到一道黑影扑向了姜德威。
姜德威能坐到陕州镇将的位子之上,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眼见不妙,下意识地两手一掀,面前的案几便翻飞起来,正好挡在了他的的面前,反手已是去拿搁在身边的佩刀。
轰隆隆一声喘息,案几被这一鞭击得粉碎,被击碎的木屑,案几上的各种碗碟,犹如下雨一般从空中落了下来,在这一片凌乱之中,啉的一声响,一枚羽箭自门口破空而入,穿过大堂,正正地命中了姜德威。
姜德威惨叫一声,今天出来饮酒找乐,身上并没有穿盔带甲,仅仅是在棉袍罩了一层薄薄的牛皮软甲,这一箭力道奇大,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地便破开了牛皮甲,锋利的箭刃深深地扎进了姜德威的xiōng堂。
红娘子的这一击居然是虚招,真正的杀着反而是藏在门口的三眼虎,三眼虎的箭技在鹰嘴岩马匪之中也是极为有名的,只不过因为有了云昭,便将他的声势更打压得彻底没了,但放在中原之内,三眼虎的箭术那可是算得上顶尖高手。
姜德威痛得眼前发黑,身体一个趔趄,红娘子的黑sè马鞭已是呼啸而至,绕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勒紧,格格连声之中,姜德威脸sè紫涨,丢了佩刀。双手死命地去拉马鞭。红娘子轻笑一声,手腕抖动。姜德威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身体一软,已是瘫到了地下,两眼大睁,显然是死不瞑目。活着是不可能做到陕州镇军的位置了,死后也不知在阎罗殿里还没有有机会招揽旧部。
姚斌在姜德威遇袭的时候。已经跳了起来,伸手拔出了佩刀,刚刚跳到大厅之中。还没有来得及接近红娘子。便看到姜德威已是在惨叫声中,xiōng膛上中了一箭,紧接着又被长鞭勒紧,活生生地勒死了。高高举起的佩刀顿时呆在了半空之中,看到对面的女人,眼中lù出了恐惧之sè。
其它一些军官反应稍慢。但在姚斌跳出来后,绝大多数的还没有醉倒的人都是狂吼着拔出佩刀。冲向了红娘子,像姚斌那样脑袋清晰的竟是没有几个。
红娘子没有动,只是讥诮地看着他们,松柏堂的十数扇窗户霍地推开,啉啉的锋利羽箭破空的声音连接不断地响起,一声声惨叫让姚斌心胆yù裂,片刻之间,还在和他一起饮洒作乐,划拳猜令的同僚便几乎都随着姜德威去了yīn曹地府。
“饶命!”当的一声,姚斌手里的钢刀落在了地上,两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我投降,我投降。”
三眼虎,万锦基等人大步走进松柏堂,看到在红娘子面前苦苦哀求饶命的姚斌,三眼虎冷笑道:“这样的软骨头,留下有何用?不如杀了干净?”
听了三眼虎恶狠狠的话语,姚斌顿时大惊,“好汉饶命,我有用,我很用,我有很多钱,好汉们要钱的话,我愿意双手奉上,我还知道陕城之内除了松柏堂外那些有钱人都住在那里,我愿意带着好汉们过去,凭我的身份,陕城的宵禁一点问题也没有,我还可以为你们叫开他们的门,这样好汉们便省事多了。”
听了姚斌的话,万锦基叹息道:“真他妈的活见鬼,这样的人也不知怎么混到营将之职的,真要上了战场,估计这王八蛋要被吓得屎尿齐流,第一个转身逃跑。”
“是是是,小的那能与各位好汉们相比。”姚斌诋媚地道。
红娘子皱起了眉头,马鞭倒卷回来,将跪在地上的姚斌径直绞倒在地上,横拖竖拉地走向一边,倒在地上的姚斌杀猪一般地惨叫起来,“饶命,女侠饶命啊!我什么都给你们,我有钱,有很多钱,我有十万两银子的身家。”
“靠,一个营将,就这样有钱?”三眼虎和万锦基都是震惊不已,想破脑袋也不知这个家伙是怎么赚到这么一大笔身家的。
红娘子坐在一张案几上,看着痛哭流涕的姚斌,冷笑道:“我要的东西可不止十万两银子,量你也拿不出来。”
“我拿得出来,一定拿得出来!”姚斌赌咒发誓地道。
“我要得是陕城?你拿得出来?”红娘子笑道。
姚斌眨巴着眼睛看着红娘子,脸sè数变,“女侠是在开玩笑吧,陕城这东西,可是带不走的。”
“谁说我要走了?”红娘子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郑常平的陕州知州当得也不咋地,所以我决定来当这个知州。”
姚斌楞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碰上的这帮人可不是寻常的劫匪。
“你们,你们是……”
“我们是白莲神教,这位女侠便是白莲神教的圣女。”三眼虎在一边大声道:“这回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这不可能!”姚斌大叫起来,“你们白莲教不是都在磨基上聚会么?怎么会出现在陕城里?”陕城兵马大举出动,为的就是剿灭磨基山上的白莲会首,但这个捞什子的圣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他们的语气,看他们的身后,这个圣女的身份只怕不低,姚斌虽然怕死,但毕竟还是一个职业军人,眼光倒还在,从厅中穿梭不停地人的言行之上,便能看出这些人都是jīng锐之极的队伍。
“我们圣女略施小计,便让你们上了当,哈哈哈!”三眼虎仰头大笑,“你说我们要夺陕城,你能有什么用?”
“这,这是造反!”姚斌喃喃地道:“这是要诛九族的。”
“对了,我们就是要造反。”红娘子冷笑,“既然你没有什么用处,那就去阎罗王那里陪你的同伴吧!”
“不,我有用!”眼见着闪着寒光的刀已经举了起来,姚斌大叫道:“我有用,我知道陕城军队的具体布署,我能带着你们不费吹歇之力便占领这些军营,我能让一部分军队向你们投降,我能帮着你们去攻打知州衙门。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就能帮你们轻松地夺得陕城。”
红娘子嘿嘿一笑,手腕抖动,解开了缠住姚斌的马鞭,“三眼虎,这个人既然如此大言不惭,你不妨带着他去试试,如果敢耍什么花招的话,一刀砍了。”
“得嘞!”三眼虎笑着一把拎起姚斌,大步向外走去。
“万锦基,通知万老,开始行动。”
陕州知州府,郑常平有些心绪不宁,已是深夜,仍是毫无睡意,但愿秦升这一次马到成功,方不枉自己下了这么大的血本,该死的高强,临到老了要滚蛋了,还不忘咬老子一口,居然不给士兵们提前发放双晌,就不肯出兵,害得郑常平又换出了五万两银子,天知道有多少会落到这个匹夫的口袋里,这家伙是要趁着解甲归田的这最后一次行动中大捞一笔啊。郑常平摇头心痛不已,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可是自己辛苦挣来的,可是当着秦升的面,高强大言不惭地开口,自己还真没办法说个不字。
正在自怨自艾之际,外面却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郑常平大怒,心道是谁这么没有规矩,深更半夜还不让人安生。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名身着捕头服sè的人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唐中强,你身为陕城缉sī捕贼的总捕头,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什么事?”郑常平怒喝道。
“大人,不好了,我手下的儿郎们半个时辰间来告诉我,陕城镇军几个军营都有异动,我知滋事体估,不敢轻易下判断,便亲自出去察看,大人,军队哗变了!他们现在正在向着知州府而来,大人,怎么办?”
郑常平又惊又怒:“镇军怎么会哗变,我不是刚刚给他们发放了两倍的晌银吗?”
“大人,据我所知,你发放的饷银只有出征的士兵才拿到了,而且不是双倍,只是他们应得的那一份,而留守的镇军士兵们,一分钱也没有看着,我怀疑有人刻意利用此事鼓动士兵哗变。大人,您赶快拿注意啊!”
郑常平破口大骂:“高强你这个王八蛋,你贪得无厌,不得好死。”
“大人,大人!”一名的唐中强着急地摧促着。
“慌什么,把你的所有捕快都招来,知州府还有几百卫军,怕他们作甚,他们还真该造反而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唐中强连声叫苦,“大人,这些人可是正规的军队,我那些捕快平时捉捉贼,捕捕盗还行,要他们去对付军队,只怕命令一下,他们就会跑个没影,绝不会再听我的命令了。”
“那你说怎么办?”郑常平也有些慌了,此时,城中的喧哗声已经大了起来,有些地方竟是已经隐隐有火光冲天。
“大人,他们不外乎就是要钱要饷银吗,不妨先满足了他们,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跟他们算帐嘛!”唐中强建议道。!。
第二百一九章:接管陕城
有了姚斌这样一个深悉陕城镇军内情的人,红娘子等人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在姚斌的带领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袭击占领了两个较小的兵营,红娘子的人马统一换了镇军的服装,然后冲了街头,开始袭击一些事先便已标明的地方。&&
看到大股的身着镇军服装的士兵手持武器,点头火把,气势汹汹地冲等着,一路咆哮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晌银,我们要养家的口号向着州府挺进,街道两边本来因为嘈杂的吵闹声而点起的油灯迅速熄灭,推开的窗户紧紧地闭,原本带着些怒气的喝骂也迅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
留守镇军闹晌的事情迅速在陕城之内传开,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陕城留守的几个军营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这个消息。
陕城镇军的军官们自然是不缺钱的,但是普通的士兵们混得可是有点惨,除了那些将军们的亲信部队,其它人能勉强裹腹已经不错了,这一次大军开拔,士兵们本来以为可以得到一点赏银,但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除了那些将军们的亲信部队外,其余的人还是一无所得。愤怒已经在慢慢地酝酿,就差那么一点点引燃大火的火星。
然而就在今晚,这点火星出现了,先是传来驻扎在东城区庙嘴的镇军冲出了营房闹晌,紧接着便看到了大火冲天而起,街乱轰轰的喧哗之声让营房之内的士兵心痒难难搔。众人不约而同地穿了盔甲,提起了武器,向着营门靠拢。
西城最大军营里。这里还驻扎着近一千人的镇军,也是陕城镇军在城里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几名值星军官看着越聚越多的士兵。脑门子都是涌出汗来,看看已经变得越来越混乱的城市,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士兵,一名军官声嘶力竭地安抚着士兵们的情绪。
营门外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一名镇军服饰的骑士绕着营门奔了一圈,大声吼道:“弟兄们,还楞着干什么啊,其它的部队可都已经冲向州府去讨晌银了,我们要是去晚了。汤都喝不到一口,走哇!”
听到这名士兵在营外的吼叫,营内顿时鼓噪起来,“开门,开门,我们要去讨晌银。乱七八糟的吼叫声响了起来。
值星军官呛地一声拔出了佩刀。怒吼道:“谁敢出营门一步,杀无赫!”
慑于军官昔rì的威严。士兵们虽然眼中露出愤怒之sè,但却仍是慢慢地安静下来。
嗖的一声,黑暗之中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将这名值星军官shè倒在地,看着这名军官倒在地不停地抽搐,鲜血沽沽寺从嘴里流出,所有的士兵顿时有些呆了。
“弟兄们,手快有时手慢无。你们要再不走,咱们可就真要喝西北风了!”马骑士收起弓箭,哈哈大笑着策马远去。
“冲出去,拿回我们的银子。”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安静的人群再一次sāo乱起来,大群的士兵挺着武器,冲出了营房,冲了街道。
陕城州府,郑常平如同热锅的蚂蚁,不停地派出人手去寻找留守的副将姜德威,城里震天的喧哗声,冲天的火光已经喻视着速座城池已经完全失控了。
“大人,要不您还是先躲躲!”唐中强建议道:“这些士兵估计亦是一时冲动,到时候找不到大人你的人,自然热情也就消散了,到时候,大人再出来收拾残局。”
“也只能如此了!”郑常平跺跺脚,“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德威却不知去向,他这个副将是做到头了。”
清脆的马蹄声传来,郑常平脸sè一变,这群乱兵怎么来得如此之快?“我们走。”他大声喝道,转身便行,在他的宅子里,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向外面。
轰的一声响,大门在一阵烟尘之中被撞得粉碎,一匹马一个挺拔的身影自烟尘之中钻了出来,“郑常平,那里走?”一扬手,一件黑糊糊的东西已是飞了出来,直奔郑常平。
唐中强抢一步,拔刀斩向袭来之物,一刀两断之,将这个黑乎首的玩意斩成了两截。看着落在地的两截物事,唐中强不由一阵恶心,那是一个人头,依稀可以看见,好像是镇军副将姜德威的脑袋。
越来越多的人从被撞坏的大门之中,从园墙之爬了过来,郑常平脸sè发白,此时他的身边,只有百多名的亲卫环绕着他。
姜德威的脑袋落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之,说不出的狰狞,此时,又一个人头从外面抛了进来,看着那个在地打了好几个滚儿在停下来的头颅,唐中强失声道:“长史霍大人?”
唐中强话音未落,一个接一个地脑袋被扔将出来,无一不是陕城之中的重要官曹,竟然在这一夜之中,被人一网打尽了。
郑常平并不蠢,看到这些陕城重要官员统统被杀,立刻便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闹晌事情,陕城以前不是没有闹过,但士兵们只要拿到钱便心满意足,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将目标对准了所有的高官,竟然将陕城的重要官员几乎杀了一个一干二净。
“你们是谁?你们不是我陕城镇军!”郑常平转向院子的另一边,这一群人虽然穿着镇军的军服,但与另外一边的人却是泾渭分明,军纪严明,挺刀握枪肃立,而另外一边的人却是乱哄哄地。
红娘子哈哈一笑,“大路不平有人铲,郑大人,我们是陕城镇军,怎么,你认不得我们了?”
盯着眼前的这个人,郑常平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大声地向着另一边的士兵吼了起来,“镇军的弟兄们,大家不要当,这些人是白莲教余孽,他们是要造反,你们如果跟着他们一起干的话,那是要诛连九族的。”
白莲教在官方的宣传之中,一向是十恶不赫的,听到郑常平的话,涌进来的正牌子镇军们霎时间安静下来,狐疑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红娘子等人。
“弟兄们,他们是白莲教,杀光了他们,我重重有赏,每人一百两银子,每人官升一级!”郑常平看到自己的吼叫声有效,不由大喜过望,当下悬下重赏,涌进来的真正的镇军比对方人要多,只要双方杀起将起来,自己脱身而去的可能xìng就高了很多。
红娘子冷笑一声,目光示意了一下三眼虎,三眼虎将姚斌推了出来,“姚将军,这一回就看你的了,记住了,可别说错了话,一说错,那可就是要送命的。”
姚斌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他知道,在他的身后,起码有好几张长弓在瞄准着自己。
“姚将军?”镇军之中发出了惊呼声。
“姚斌,是你?”郑常平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姚斌定定心神,看着场中左中那些血糊糊的人头,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陕城官员几乎被一扫而空,连姜德威也死了,如果这一次这些白莲教的人不能得手,回过头来,郑常平肯定要秋后算帐,自己还能跑得掉?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妈拉个巴子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一把。
“弟兄们,不要听姓郑的乱说,这都是我们镇军的兄弟,弟兄们,我们平常苦巴巴地,肩负着整个陕城的卫护,但连晌银也拿不齐,连饭也吃不饱,你们再看看这些当官的,那个不是肥头大耳,家财万贯,咱们的银子都被这些人拿去中饱了私囊,弟兄们,今天我们已经做下了这滔天大案,回不了头了,回头也是死路一条,大家看看这些脑袋,这些人可都是大人物,弟兄们,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今天就反了。”姚斌挥舞着双手,大声地道。
郑常平大惊,“姚斌,你作死吗?”
姚斌转头嘿嘿地狞笑着看着他,“郑大人,你作威作福的rì子结束了。弟兄们,!”
陕城东门,万元抹了一把头的冷汗,“老了老了,真是不行了,万锦基,四门都已经控制住了?”
“老爷子放心,四座城门都已落入到我们的手心里了。”
“好得很,现在就看妙妙们那一组能否顺利得手了。”万元道。
红娘子那边也是极其的顺利,有了姚斌这们一个营将领头,下面的士兵再无顾忌,郑常平和他的百多名亲卫没有撑多长时间便土崩瓦解,郑常平,唐中张全都丧身在乱军之中。杀红了眼睛的镇军们冲入到了知州府,杀人放火,抢掠财物,而在一片混乱之中,红娘子与三眼虎已经带着人退出了燃起熊熊大火的知州府。
“传令下去,从明天早开始,所有镇军必须回归军营,否则杀无赫!”红娘子道。“姚斌,今天你表现不错,这件事便由你负责,所有镇军都到西城军营集中。”
姚斌连连点头,“圣女放心,我一定将这些人都约束回军营。”
“三眼虎,马通知万老回来议事,我们现在要接管陕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反旗(上)
磨基山是白莲王相在陕州的总坛所在地,这里本也算得隐秘,奈何王相从鄂州露了相之后,便被朝廷暗卫盯,他一路入了陕州,暗卫便也跟着进陕州,要不是红娘子一行人在暗处不断地替王相剪除尾巴,擦干净屁股,王相早就被抓了无数回了。
但这一次,红娘子等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白莲教在陕州已经扎下了根,势力开始盘根错节,已有足够的力量来掀翻一州镇军,便毫不客气地准备接收胜利果实。王相等人利用各地百姓抗税的举措来分散镇军的作法倒是让红娘子等人十分欣赏,都想不到王相还有这等机谋,等他们在白莲教的内应黄瑞赶到陕城,才明白,王相进入陕城之后,能迅速发展起极大的势力竟然得益于一个双腿有残疾,不良于行的谋士。
“这个人心机深沉,对官府的构架及rì常行动,甚至这些官员的心理状态都十分清楚,做起事来都针对着官府的软胁,十分的厉害!”黄瑞对此人的评价很高。
“这倒是个人才!”红娘子回顾三眼虎,万锦基道:“这一次行动过后,如果这个人还活着,倒是可以重用。”
这时已经是红娘子手握陕城的第五天了,陕城的高级官员在一夜之间,几乎被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杀了一个殆尽,控制了四门,控制了各有的衙门之后,第二天的清晨,红娘子第一时间发出了安民告示。各个衙门的低层官员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呆在衙门里正常处理rì常事务,要么卷起铺盖回家,当然,在手提着雪亮钢刀,高声吼叫着的胜利者的面前,这些低层官员们明智地选择了继续当好自己的小官,做好自己的事情。
短暂的sāo动之后,陕城居然异乎寻常的平静,没有红娘子等人预想之中的动乱,这倒让红娘子颇为惊奇。“这就算完全得手了?”红娘子完全想不到有这么容易,陕州府库里银子不多,但郑常平的私人库房之中却是堆得满满当当,金银财宝。数之不尽,众人的眼睛都被金子染成了黄sè。
“nǎinǎi的,难怪我们杀了郑常平,这陕城之中竟然没有多少反对之声,瞧瞧这家伙的财产,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至少可以支撑我们一年的军费!”万锦基看着满库的金银,判断道:“这里的银子起码有百万两,二当家的,我们就是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也可以支撑一年。”
“不至这些。还有另外一些被杀了的陕城高级官员的家里,只怕也会搜出大笔的财富!”红娘子眼睛闪闪发亮,“这就是我们起事的第一桶金了,对了,去瞧瞧陕城的军械贮存,三眼虎,黄瑞,万锦基,我们的人都换这些制式装备,哈哈。这一下,我们可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
接下来的两天,从那些被杀的高级官员家中,搜出的堆集如山的金nǎi财宝。绫罗绸缎以及各sè奢侈品让这群马匪算是开了眼界,看着连马桶居然都有用金子打造的时候。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粗粗算了一下,这一次拿下陕城,便是不算陕城府库之中的库存,便是这些抄家所得,折合白银便有五百万两之巨,更何况,在府库之中,有郑常平费尽心机从全州搜刮而来准备应府朝廷的粮草,却是一并便宜了红娘子了。
眼下红娘子的人手并不多,自己的嫡系有五百余人,黄瑞带来了近五百人,这是完全靠得住的,再就是现在由姚斌统管之下的投降了红娘子的一千五百陕城镇军。这伙人就完全说不准了。
姚斌低着头,站在红娘子面前,一脸的苦相,这几天中,陕城之内可算得血流成河,看着往rì与自己相当熟悉的一批批官员们被砍下头颅,家产被抄了一个jīng光,他不由得觉得自己很幸运,但转念一想,从此自己算是踏了这条贼船,只怕永远也下不来了,姚斌并不觉得红娘子等人能成事,特别是他发觉红娘子的部属居然就只有千把人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也许高将军扑灭了磨基山的白莲教后,回师陕城,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这伙人灭得干干净净,想到这种结果,他不由得灰心丧气,这两rì一直在琢磨着准备卷了金银细软跑路。现在这个样子,官是当不下去了,好在这一次红娘子没有抄他的家,除开那些笨重的值钱玩意,便是银票,自己也还有十余万两,逃出去跑到南方,用这点钱来做点生意,也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只是这几天陕城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他便是想跑也没有机会,而且以他的身份,红娘子等人更是监视严密。
“姚斌,我听说这两天你心神不定,安排给你的事情也没有做好是不是?”红娘子冷冷地问道。
“不敢,不敢,圣女安排的事情我是不遗余力。”姚斌赶紧辩解道。
红娘子冷笑两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手下就这点人马,还没有你现在手人多,也敢占据陕城,纯属是在找死是不是?”
姚斌脸的冷汗立马流了下来,“圣女手下兵马虽不多,但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以一挡十,姚斌怎敢不敬?”
“你知道就好,实话告诉你,你们陕城数万镇军,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这几天,你们在各地的镇军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圣女在陕州各地都有安排?”姚斌抬起头来。
“那是当然,圣女是何许人也,其能其智焉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揣测的!”一边的黄瑞厉声道:“不出十天,陕州镇军除了你手头这一支人马外,都将被我们歼灭,姚将军,何去何从,你可得想定了,我们可不要三心二意的人。”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黄瑞厉声道。
“黄将军,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投靠了圣女的,怎么会三意二意?我姚斌定然追随圣女左右,成就白莲大业!”看到黄瑞眼露杀机,姚斌当即叫起撞天屈来。
“你能有这个心意很好!”红娘子脸露出淡淡的笑容,“我马就要率军出城,去围剿高强那三千镇军,姚斌,我给你一个机会来证实你自己的忠诚,我把你留在陕城,由你来守城,机会在自己手中,你自己定夺!”
说完这一句话,红娘子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黄瑞,三眼虎,万锦基等人斜睨了他一眼,紧跟着红娘子走了出去。只剩下一个老态龙忠的万元留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姚斌,“姚将军,老头子奉命留下来与你一起守陕城!”
“是,是!”姚斌知道这个老头子不简单,因为红娘子对他便极其尊敬。
红娘子带了一千余人出了陕城。
“二当家的,你就真放心让姚斌那家伙守城,要是他反水,后果不堪设想?”黄瑞有些担心。
“我们现在只有这一千余人,要对付高强的三千镇军,即便全力出动,胜负也在半数之间,实在是找不到另外的人来守城,而且,这个姚斌很怕死,是不是?”红娘子笑道。
“这样的人就完全是一个脓包,怎么能担当大任?我就怕他首鼠两端,到时候就在害苦大家了!”黄瑞道。
“放心,这个人已经跟着我们杀了陕州知州等一系列的高官,在朝廷当中,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我放他在陕城,亦只不过是让他们维持一下陕城的治安而已,有一支军队在城中,对一些宵小还是有震慑力,至于姚斌,我想他现在肯定是要观望我们这一战的结果了!”
“这怎么讲?”
“如果我们这一战轻松获胜,击败高强,姚斌肯定会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干,如果我们失败了,消息一传回陕城,这家伙肯定就会收拾金银细软,逃之夭夭,所以说,现在将陕城交给他是安全的。”
“可是圣女,我们只有这一千余人,能打得赢高强的三千镇军么,这三千人可是高强的压箱底的军队,与姚斌的那些部下可不能比。”黄瑞道。
“有什么可怕的!”三眼虎淡淡地道:“爷们不知碰到过多少强军硬汉,与他们比起来,高强的所谓jīng锐算个屁。你等着瞧,老黄,到时候,你就只管砍脑袋瓜子就好了。”
一行千余人出城不久,黄瑞便看到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伍迎了来,与红娘子汇合在一起,在中原,骑兵还是一个比较奢侈的配置,除了军官们有坐骑之外,基本全是步卒,陡然之间看到一百余匹战马,黄瑞的嘴巴顿时张得老大。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原来他们有一支骑兵。
磨基山大火熊熊,秦升与高强的运气不是太好,他们赶到的时候,大部分的坛主们已经散去,山只剩下了王相从鄂州带来的一批亲随,索文海因为要去主持接下来的行动,也随着坛主们离开,磨基山的总坛里,只剩下了王相等百余人。
这一场较量毫无悬念,虽然王相等人个个骁勇异常,但在军队面前,仍然是徒劳地反抗,数十人被当场击毙,而王相则被生擒活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反旗(中)
逮着了王相,秦升自然是喜笑颜开,这一下可以回去交差了,这一趟出来倒是收获颇丰,郑常平既然如此知趣,关于陕州的那些闲言碎语自己就当没有听到罢了。回头看一眼戴着脚镣手铐被关在囚车中的王相以及一干白莲教骨干,凭着这些人,自己在小黑屋里的地位应当可以再升一升。
高强便没有秦升这样快活,攻打磨基山,这些白莲匪徒足然只有百余人,但依仗山势,却给自己造成了数百人的损失,死了一百多,伤了好几百,如果单是这样的话,高强也没这么恼火,反正他马就要卸甲归田,这些事情便让继任者头疼好了,但从磨基山返程途中,竟然连接遭到白莲余孽的袭击,有时候一天在碰好几起。虽然袭击者大都是那些手握锄头钎担的农夫,不堪一击,但次数之多却让高强引起了jǐng惕,因为对手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也愈来愈缠,离现在最近的一次,高强已经从其听某此人身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些人明显是受过训练的,他们的武器也开始多了起来,不再是单纯的农具,大刀长枪已经零星可见。
距陕城还有百里,高强知道,如果有问是,便应在今明两天,因为一旦靠近陕城,城内的留守士兵随时会出来接应,对手就没有机会了。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出征,高强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
“将军,您看!”一名亲兵指着左侧,突然道。
高强眯起了眼睛。在他们的左边,一队队密密麻麻的,衣裳褴缕。握着刀剑羊叉钎担,牵着驴子,牛等的陕州百姓出现在那里。
“好多人!”身边的亲兵声音有些颤抖。
“右边,右边也来了!”另一名亲兵大叫起来。在他们的右边数里处,同样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带着愤怒的神sè正在缓缓向他们推进。
几乎在同时,在他们的身后,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亦可以看到有人群正在向这里奔来。
秦升的脸sè变了,看着高强。嗓音尖厉:“高将军,看来你们陕州还真是与众不同呢,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白莲邪教之人,只怕追究下来,郑大人,你都脱不了关系!”
高强脸sè数变。他倒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这事捅穿开去。自己安安稳稳地退隐田林也做不到了。
“秦公公放心,这些人中,白莲余孽只是少数。更多的都是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只消一会儿看到人头落地,血流成河,自然也就散了。秦公公放心,这些人再多。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高强道。
秦升哼了一声,“那我就看看高将军的手段了!”
陕西镇军开始从容不迫地变阵,长枪兵居前,雪亮的长矛竖起,弓箭手居中,刀兵则游走四周,向前大步推进,并没有停下来迎战的意思,在高强等人看来,对面的敌人虽多,但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停下来布阵作战,一个冲锋,自然就让对方垮了。
左侧的人群之中,索文海拄着双拐,yīn沉着脸看着那支大模大样向前推进的陕西镇军,喝道:“发信号,开始攻击!一定要救出会首!”
索文海是在外地接到王相被抓的消息的,大惊之下,他旋即通知所有分坛主们提前发动,在杀光那些分散的镇军之后,立即向陕城靠近,同时,他更是集结了距离陕城最近的几个分坛的所有人手,向着高强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索文海的目的只是想要迟滞对手的前进速度,然后等待大批的援军赶到之后,再发起攻击,今天,他终于等到了援军。十数个分坛的分坛主们带近两万人赶了过来。
一辆辆牛车被推了出来,车装满了柴草,淋油脂,举火点燃,骑在牛背的人悍不畏死,架驶着熊熊燃烧的大车冲向了大道之正在赶路的陕西镇军。看着道路两边,一架架燃烧着的牛车,驴车,高强的脸sè终于有些变了。中军旗下,鼓点骤变,前进中的士兵停了下来,开始向内收缩,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方阵,正是大越军队标准的步卒防守阵形。在圈子的正zhōng yāng,则是秦升与数十辆囚车。
“放箭!”高强大喝道。“将这些火车全部shè倒!”
嗡的一声响,天空突然一暗,数百支羽箭呼啸而出,直shè天空,在空中达到最高点之后,一个掉头飞了下来,罩住了一辆辆牛车驴车,牛驴惨叫着翻身倒地,车辆顿时摔得散了架。
但弓箭毕竟有限,一些牛中了箭,却没有命中要害,更是发了狂的吼着向这边冲了过来。士兵顿时起了轻策的sāo动。
“长枪手,迎前顶住!”一名军官大声喝道:“让这些疯牛突进来,都得死!”
“前一步,顶住!后退者斩!”
一排排长枪手在军官的命令下,呼喊着冲了去,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捅出去,将受了伤的牛扎得犹如蜂窝,牛车倒地,巨大的反震力也让士兵们惨叫着倒下,他们有的手臂被生生震断,更有的正面受力,便如同一支风筝一般被撞得飞了起来。
更多的牛车冲了出来,这一次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呐喊着的农夫,这些农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愤怒,呼号着,坚决地冲向对面的军阵。
“救出佛佗!”有人在呼喊着。
高强看向囚车中的王相,心道这人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一个跑江湖的,又有那里像佛佗了?秦升看着对面攻击的架式,脸sè却是变得惨白了,“高将军,能打赢么?”
高强看了一眼对方,道:“这些人都是靠着一腔血勇,只要顶住了他们前三板斧,后面必然士气低落,所以眼下是最为关键的,只要抗住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击,后面他们的攻击就会愈来愈软。奇怪,他们为什么叫喊着要救出佛佗?”
听了高强的话,看着高强的神态,秦升的脸又有了些血sè,看了一眼王相,冷笑着轻蔑地道:“这个人便是白莲教的会首,自称是佛陀转世,蒙骗世人,为祸世间,最是罪大恶极。高将军,你看看这些狂热的样子,便知道此人的险恶,这样的人如果留在世间,真是罪过。”
“也许,我们可以当场将其斩杀!这样的话,对面那些人见到要救的人已经死了,想来也不会再冒险进攻了。”高强道。
秦升连连摇头,“其它人杀了倒也罢了,但这个王相可是钦命要犯,陛下亲自朱笔批阅要活捉的人物,可不敢随便砍了。”
高强听得是皇帝要的人,自然是无法再说,眼见着对面的人群不要命地狂攻起来,叹道:“那就只有硬碰硬了,只怕要死不少人。秦公公,你带着你的人手看紧这些犯人,我去指挥作战了。”
“高将军请便!”秦升点头道。
两边在呐喊声中撞到了一起,一边愤怒难抑,一边却是装备jīng良,训练有素,两相一经接触,便犹如一**的巨浪打在礁石之,波浪反卷而回,礁石却自巍然不动。但波浪却毫不气馁,再一次地撞击来。一次接着一次的冲击之下,坚硬的礁石终于也开始摇晃了起来。
红娘子出城五十里,便接到了陕城白莲信徒正在围攻高强的消息,这让她以及三眼虎都很诧异。
“有多少人?”
“二当家的,只怕有好几万人,但是他们人虽多,但装备实在太差,更没有打仗的经验,损失很是惨重,看样子,他们即便是死光,恐怕也攻不下高强的军阵。”探子道。
红娘子看了一眼三眼虎,“看来我们要去帮帮他们了。”
三眼虎迟疑了一下,“二当家的,这种情况下,只怕我们无法杀死王相了,毕竟这么多的信徒都在场,杀了他,也不太好交待。”
红娘子哈哈一笑,“那就不杀,他是佛陀,我是圣女,往后咱们便比比,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便是!”
一句话说得三眼虑,万锦基都笑了起来,现在的他们坐拥了陕城,夹带里装着数百万两金银,无数的粮草,在这样的荒年之中,有这两样东西,还怕招不到兵吗?更妙的是,他们还有武器可以装备自己的士兵,王相有什么?一张舌灿莲花的嘴而已。
“我们走!”红娘子摧动马匹,向着战场的方向急赶而去。
高强已经打得极苦了,对方虽然损失大,但架不住他们人多,眼见着自己的伤亡逐步加大,阵形已经缩小了一圈,而对方似乎没有后退的意思,心中不由打起鼓来,自己是没有援军的,如果对方还不停地有人加入进来怎么办?
“突围,向前挺进,向陕城挺进!”高强大声下令道。
军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这样虽然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但却保留了一份希望,只要靠近了陕城,自然一切危机会化解了。
红娘子出现在战场之的时候,正是高强率军强行突围的时候。看到地平线忽地出现了一支镇军,高强不由大喜过望,难道是陕城之中得到了消息,派军来接应自己了,但马,他又疑惑起来,陕城镇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骑兵?
高强惊疑不定,而另一方正在指挥作战的索文海也是惊恼不已,看到百的骑兵奔腾而来,而在骑兵的身后,还有一支军队正在大步地奔向战场,他明白,王相肯定是救不出来了。
“传令给弟兄们,准备撤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反旗(下)
原创第二百二十二章:反旗(下)
收兵的锣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正在围攻高强的成千上万的百姓cháo水一般地向后退去,倒是恰好给红娘领头的一百余骑兵让出了一条攻击的路线。(全,尽在五一哦我.要
“加速,锋矢阵形,冲锋,破阵!”红娘长长的鞭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大声呼喝道。以她为首,在他身后,是三眼虎与万锦基,后面,则是随同红娘长途跋涉,自大漠而来的数十名马匪,后面,是红娘入中原之中招募的一些江湖好汉。
红娘等人都穿着陕西镇军的制式服装,这无形之中让刚刚经历过苦战的高强的部下们都轻松下来,看着奔腾而来的骑兵,他们中有的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刀枪弓箭,不停地揉着酸软的手腕。
但高强只看了一眼,就发现大事不妙,对面奔腾而来的骑兵之中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且让人胆寒的是,前方数十骑居然都在奔马之上弯弓搭箭,奔shè一直以来便是大漠蒙族的看家本领,在陕西镇军之中,要找出这样的人也不难,但要一齐xìng聚集这么多的shè手,那就难了。而且对方冲击的目标并没有随着那些白莲匪徒的撤退而改变方向,竟是笔直地迎着他们冲来。
“敌袭,是敌人,准备迎战,弓箭手,覆盖shè击!”高强声嘶力竭地吼叫了起来。
听到高强的命令以及军官们慌乱的迎和声,镇军顿时大乱,上百匹战马奔腾冲击的画面在他们眼中,那是具有相当震憾力的,如果是边军,他们习惯了蒙军这样的攻击,倒是可以应付自如,但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战事的内陆陕州镇军眼中,上百匹战马的冲击便已经惊天动地了。
不等他们拿起弓箭,对面奔马上的利箭已经破空布至,锋利的铁箭,恐怖的准头,凶狠的劲力,一轮箭过,前面已是齐唰唰地倒下一批。
红娘打马从阵前掠过,长长的马鞭一甩,已是从军阵之中拖出一个人来,马鞭套在他的脖上,战马侧奔,顿时将那人拉飞了出来,人在半空,早已给勒毙,手腕一抖,那名士兵从空中落下来,掉进了军阵之中。
前几十名马匪擦着军阵的边缘掠过,不停地弯弓shè击,几乎每一箭下,便有一名镇军士兵倒下,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马术则显得有些生疏,好几名骑士不能很好地控制奔马,竟然连人带马撞进了军阵之中,他们的下场自然好不了,被这些士兵刀砍枪戳地杀得彻彻底底,但冲过来的毕意是狂奔的战马,凶猛的力道仍是将军阵撞得松散开来。
红娘绕回来时,正好是陕军阵列松动的时候,毫不犹豫,她摧马直奔对方的阵列。
“凿穿!”她大声喊道。
一手马鞭,一手利刃,红娘一头扎进了密密麻麻的陕军人丛之中,而在他的左右,三眼虎与万锦基两人则充当着她的护卫,两人的马刀每一次挥起,便带起一蓬血雨。
“杀啊!”久已未上战场的三眼虎两眼血红,在他眼中,这些朝廷的狗腿都该被送下地狱。
万锦基则显得冷静了许多,一直死死地跟着红娘,红娘是主将,要是红娘有个闪失,那这一仗即便打赢了也没有什么意义。虽说这些镇军着实不堪一击,完全无法与蒙军相比,甚至无法跟大越那些普通的边军相比,但战场之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有时候,一支冷箭便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
满心懊恼的白莲教会众正无可奈何地准备撤退的时候,骤然发现来的这一支镇军竟然向着高强所部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短短的时间内,便撕开了他们花了半rì功夫也没有打破的军阵,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十几位坛主都将目光看现坐在一辆马车之上索文海。
“镇军怎么起内讧了?”
索文海也搞不明白,这支军队明明就是从陕城方向赶过来的,为什么会向高强发起攻击呢,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为什么他们会狗咬狗,但这是救出会首的佳时机。
“传令,反攻,所有人,反攻上去,打垮高强,救出会首!”索文海挥舞着双臂,嘶声吼道。
成千上万的白莲教众狂喊着再一次发起了攻击。
此时,由黄瑞等人率领的步卒也终于赶到了。有熟悉黄瑞的白莲教坛主看到黄瑞顶盔带甲,提着一支长枪,威风凛凛地徒步而来,不由惊讶地大呼出来,“那不是黄瑞么?他怎么会穿着镇军的服装?天啊,这些镇军是我们的人假扮的。”
所有人都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黄瑞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不管怎么说,后来的这一支镇军是朋友而不是敌人,这就足够了。
高强绝望了,看着自己散乱的,被冲击得不成模样的军阵,看着四周密密麻麻围上来的白莲教众,他知道,今天必然是无幸的了,军队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又被冲乱了阵形,形成了各自为战,就算每个人都是钉人,又能打多少钉呢?看着中军旗下囚车之中,两眼露出喜sè的王相,高强陡然之间恶向胆边生。打马便奔加到中军旗下,一刀砍下,囚车顿时四分五裂,一伸手,将王相提了起来,手中的刀架在王相的脖上,狂吼道:“住手,谁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他,杀了你们的首领!”
白莲教众们看着小鸡一般被高强拎在手里的王相,都是呆在了当地,他们一路辛苦,为的就是救出自己的会首,要是在胜利之时给人一刀宰了,那岂不是一路白忙了,先前的那些人都不是白死了么?
三眼虎一刀将面前一个镇军剁翻,看了一眼红娘,红娘笑着摆摆手,勒停了马匹,看到红娘停了手,三眼虎,万锦基,黄瑞等人旋即也停了下来,在红娘身后汇集成了一个整齐的军阵。
高强只剩下数百的士兵拼命向中军旗下靠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将高强秦升等人围在中间,有些绝望地看着四周眼露凶光的白莲教众。
“谁是主事,出来说话,否则我就杀了他!”手里的钢刀轻轻一勒,王相的脖上立刻渗出血来,王相倒也光棍,闭着眼,默不作声。
“放了会首,我们放你走!”一个yīn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莲教众左右分开,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进来,正是索文海,索文海是白莲教的军师,王相不在,的确以他为首,后来的那一股镇军,索文海以为是黄瑞带来的,倒也没有在意,黄瑞在他心中,虽然是耿直,但却是没有什么心眼的人物。
“你说话算数么?”秦升尖叫道:“要是你反悔,那又如何?”
“当着这里白莲神教数万教众,我怎么可能反悔,只要你们放了会首,我就让你滚回陕城去,洗衣干净了脖等着我们来取,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相干!”索文海冷冷地道。
高强转头看向红娘一伙人,“他所说的是不是也能代表你们?”高强眼利,早就看出这两拨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只是凑恰撞到了一起,也算自己倒霉。要是只来其中一拨,自己绝不有现在这样狼狈,至少逃命还是能做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黄瑞。黄瑞微微一笑,却是向后退了一步,红娘则缓缓策马上前,“他所说的,自然不能代表我们。”
人群顿时一阵sāo动,有xìng急的一些白莲教坛主已是怒喝起来,“黄瑞,你什么意思,自己躲在后面,让一个娘儿们出来说话。”
红娘凌厉的眼神扫过这个出言不逊的坛主,那人没来由的心一寒,竟是不自觉地退红了一步,红娘纵横大漠,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沾着血光的杀气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黄瑞笑着道:“军师,各位弟兄,我来给各位介绍,这位是我们白莲神教的圣女燕妙妙小姐,在下一直便在圣女的指导下做着白莲大业。眼下会首不幸,我觉得自然该有圣女发话主事对。”
索文海眼睛扫过来,yīn冷如冰,此时他已经心中雪亮,黄瑞定然是攀上了另一股势力,可是这股势力倒底来自那里,自己却不清楚,但看他们强横的武力和训练有素的部队,这股势力自然不容小觑。
“黄瑞,你是要背叛白莲大业吗?”索文海冷笑道:“你却问问这里几万白莲兄弟答不答应?”
黄瑞呵呵一笑,“军师,在下一直便在为白莲大业奋斗,不瞒军师说,数rì之前,我白莲兄弟已在圣女的指挥下,夺下了陕城,杀了陕州知州郑常平等一众狗官,现在,陕城已经是我白莲教的了。”
此语一出,场中顿时发出哄的一声,所有人,包括高强,秦升在内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红娘一行人等。
红娘缓缓策马上前,看着高强,冷冷地道:“郑常平,姜德威等负隅顽抗,已经伏诛,陕城镇军营将姚斌已向我投诚,高强,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杀了会首,然后被我们杀死,第二,是放了会首,我放你一条生路,二者任选其一,我从一数到十,你如果还没有作出决择,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佛陀与圣女
“三!”
“四!”
红娘子不紧不慢地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场中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周围的白莲教众还在消化着这个震憾消息,而红娘子一行人等已是拔出了马刀,拉开了弓箭。
“不能放!”秦升压低声音道:“高将军,这是我们保命的唯一砝码,如果一放,我们可就任他们宰割了,再说了,这个女贼说陕城已被他们占领,我却是不信的,说不定他们只是虚声恫吓而已,要是这样着了他们的道儿,那事情可就大发了。以后你我可就都说不清楚了。”
“五!”
“六!”
高强苦笑着看着秦升,“秦公公,你还没看明白吗,这后来的一伙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家伙的生死,说不定,他们还盼望着这个所谓的会首死了更干净呢!所以,这个王相,对前头一批人来说,的确能保住我们的命,而对后来的这一批人来说,搞不好就是我们的摧命符,恐怕那个什么圣女正盼望着我们不放,她好明正言顺地杀进来,杀了我们的同时,将这个家伙也杀了吧!”
被高强提在手中的王相身体一震,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看向不远处傲然而立的红娘子。
“九!”
红娘子的手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另一边,索文海拄着双拐在马车上站了起来,正yù张嘴大呼阻止红娘子,高强已是将王相提了起来,“好,你赢了,我放了他,但是你会放我们走吗?”
红娘子大笑道:“当然,放下武器,解下盔甲,你们便可以离去,我保证没有谁会伤害你。”
“那好,一言为定。”高强两tuǐ一夹,战马缓缓向前走来,前面的士无弹窗无广告//兵分开了一条通道。挥臂一扔,王相扎手扎脚地飞了过来,红娘子马鞭卷出,在空中将王相卷住,一拖一收,已是让王相稳稳地站在地上。“王会首,得罪了!”红娘子笑道。
王相看了一眼红娘子,沉着脸,拱拱手,“多谢!”转头便向索文海走去,旋即,十几名心腹手下已是涌了上来,拥着王相走向人群zhōng yāng。
红娘子也懒得理他,看着高强,“脱下盔甲,武器,你们也可以走了!”
高强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将身上的盔甲,腰里的佩刀全都解了下来,放在地上,随着高强动手解除武装,剩余的几百名士兵也是快手快脚地放下了武器。然后在高强的带领下,向着陕城方向走去。
“喂!”红娘子忽地大叫起来。
高强回过头来,脸sè微变:“怎么,你是要反悔吗?现在我们已经解除了武装,要杀要剐可就随你便了!”
红娘子大笑,“谁稀罕杀你,我是想告诉你,你还想多活几年的话,最好别去陕城,那里真得已经被我占领了,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高强看了红娘子半晌,一拱手道:“多谢!”率众远远离去。
看到高强离去,红娘子的目光转了过来,那一头,王相与索文海正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天下白莲是一家,不敢请问女侠,花开那一支?”王相拱手道,虽然对方在先前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自己能被救出来,对方亦是出了大力的。
红娘子却没有下马,只是草草拱了拱手,她可没有心思与对方对什么切口,只是含糊地答道:“来自北边!”
北边?王相顿时有些茫然,天下白莲大致的势力范围他也是清楚的,北边什么时候出了一支白莲的分支了?
“敢问师从哪位?”
红娘子嘿嘿一笑,“这与你有关系么?”
索文海拄着双拐走了过来,“佛陀转世,明王降生,王相会首是这一任的光明王,敢问女侠又是那里来的圣女?”
红娘子哈哈大笑,马鞭一甩,郎声道:“你既是白莲佛陀,我为何不能是光明圣女,这个世道,终究还是看谁的拳头硬,谁才是正统。王会首,看看你的部下吧,你们数万人攻打区区的三千人马,居然久攻不下,我很难想像你们碰上了大队的朝廷军队怎么办?难不成当真高喊着阿弥托佛冲锋陷阵,还是这位佛陀有撒豆成兵,遁地无影之能?”
“陕州之变,不rì便会传遍天下,想必不久之后,便有大军进入陕州来剿灭我们,王会首,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可不要学着在鄂州一般,夹着尾巴便跑了!”大笑声中,红娘子一骑绝尘,向着陕城方向奔去。
三眼虎勒转马匹,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相,“这位会首,你要是记xìng不差的话,当记得从鄂州一路向西,一路之上你遭到的追杀有多少次是被人救了的吗?以后可得小心些,没有再来救你了,你得自己当心了!”
“费话什么,走吧!”万锦基一鞭子抽在三眼虎的马屁股上,两人大笑声中,亦是狂奔而去。
黄瑞向着两人拱拱手,“会首,军师,告辞了,以后有缘再见。”
“黄瑞!”索文海看着对方,脸sèyīn沉得犹如要滴下水来,“你们当真攻下了陕城么?”
黄瑞笑道:“当然,军师,否则我们这些盔甲,武器,从何而来?陕城现在已以圣女手中,欢迎会首与军师前去作客!以后我们两家都在陕州,还得同舟共济,以成白莲大业啊!各位兄弟,也欢迎大家去陕城作客,圣女最是好客,也极为毫爽。”
“住嘴,黄瑞!”看着黄瑞这般公然地挖墙角的作法,王相和索文海都恼炎起来,低声怒斥道。
黄瑞淡淡一笑,抱拳道:“告辞!”
“会首,我们先回磨基山总坛吧,如果陕城真被对方拿下了,那在短时间内,磨基山是安全的。”索文海道。
“马上回去,我们得商议一个对策出来。”王相听了三眼虎临走时说的话,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坠入到了一个极大的圈套之中,自己辛辛苦苦两年打下的这一片基业,很有可能要为他人作嫁衣裳,心中不由恨极了对方。
“众位兄弟,我们走!”王相挥挥手,骑上了一名心腹牵来的马。
十数名坛主答应着跟着王相准备前行,但还有十数名坛主却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会首,军师,我们受命前来解救会首,眼下会首已经无恙,我等心悬家里那边,我们出来时可是杀了那里的镇军和税吏,也不知现在那里官府会不会报复,我等还是想先回去看一看,再上磨基上听命,不知可否?”
王相身体微微一震,看着对方,眼中已隐隐有了怒sè,但那人却是夷然不惧地与其对视,王相突地叹了一口气:“季刚兄弟,我王相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你竟然要离我而去?那个女人来历不明,所言所说,不尽不实,你当真相信她吗?”
季刚脸sè微变,“会首说笑了,季刚当真是心悬家乡父老,急着回家瞧上一瞧,如果家中无恙,一定会上磨基上与会首会合。”
王相颓然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我在磨基山上翘首以盼,希望季兄弟早rì来与兄弟我会合,共谋大事!”
季刚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会首,告辞了!”
季刚转身大步而去,他带来的人马当即也随着离去,以季刚为首的十数坛主默不作声,向着王相一揖,转身紧随着季刚而去。
“会首,刚刚季刚说出此语的时候,就应当当相立断杀了他,以此震慑后来者!”索文海怒道。“他们一定是去投那个什么圣女了,绝不会再回来。”
王相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白莲兄弟,今rì留一线,他rì好相见,算了,军师,难道我们在以后还拼不过一个女人吗?在陕州,我们的基础可比她要强多了。”
索文海垂头不语,这个女人已经得到了黄瑞的效忠,现在季刚肯定亦是去投她,这陕州以后,还说不准是谁的天下呢!
大越上京,数骑快马从薄雾之中穿出,向着刚刚打开的城门狂奔而来,看着他们身上插着的令旗,嘴里响着尖厉的哨音,守门的士兵赶紧让到两边,看着这数骑快马狂奔进城,沿着街道直奔向内里的紫禁城方向。
“天啊,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了?”一名守名校尉看着骑士的背影。“看他们们的服sè,倒是边军模样,该不是与méng军的战事吃了亏吧!”
“管他呢,前段时间听说méng军正在打玉门关呢,潭州离我们这里远着呢,méng人才几个人,还能打得过我们?说不定这些人是来报捷的呢!”
听着这话,几人都觉得有理,脸上不由lù出了笑容。将这事放到了一边,互相倒是打起趣来,正说得开心之际,城门远处又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同样的又是几匹快马,几名背插令旗,嘴里吹着尖哨的信使,打马狂奔而来。
“这是地方镇军的信使,又是那里出了事了?”校尉不禁有了变了颜sè,大清早的,这么急赶过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钟声
玄武门外多年未用的钟楼突然有一群太监涌了进去,片刻之后,悠扬浑厚的钟声便在天空之中回dàng,钟声刺破了yīn沉的雾霭,jī散了飘飞的雪花,凌乱了呼啸的北风,在上京的空中久久回dàng。
离过年只有十余天了,各部有司衙门都已经休沐,放假了,衙门之中除了一些留守着处理一些杂务的和值班的官员之外,几乎看不到人影,听到悠扬的钟声,这些人第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冲出了房子,站在院子中,顾不得雪花打湿了衣襟,寒风吹乱了发丝,侧耳细听,当终于无弹窗无广告//确认这钟声的确来自玄武门外那座曾经落满灰尘的钟楼之时,立刻站在院子中,扯开嗓子将那些窝在小屋里正煨着小火喝着小酒的吏员,卫兵们喊了出来,片刻之后,各有司衙门里不约而同地涌出一股人流,各自冲向自己部门主官的家。
钟声在上京回dàng,这一辈的上京人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响亮,悠扬的钟声,很多人甚至很感兴趣的听了手里的活计,侧耳欣赏起来,他们甚至以为这是上京为了庆祝新年即将到来而鸣响的钟声,只有那些胡子花白,已是隔天远隔地近的老人们,在听到钟声后,在从记忆的最深处回忆起某些不好的事情,老态龙钟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曹仪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家门,宰执专用的八抬大轿还没有备好。他已是抢过一匹马。打马便冲出了府第,后面的shì卫们大惊之下,上马拼命地追赶,曹仪虽是宰相,但却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六十挂零的关鹏举正**着上身,在院子里凛冽的寒风之中举着石锁,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沟壑,但他的身体却没有老人那种松垂,反而仍是肌肉棱角分明,在他的周围。是关家的第三代第四代子孙,听到钟声,扔掉石锁,三两步便冲进屋中。穿上一件衣服便冲出了院子,后面的家人取来了大将军服,在后面紧紧追赶着。
钟声仍在敲响,李逍正在小厅里,与心湄,念云,chūn红在吃着早点,念云与chūn红都已晋封为侧妃,因为chūn红是心湄的贴身shì子,所以虽然现在chūn红已经有了名份。却依然恭敬地替桌上几人盛着小米粥。
刚刚扒了几口米粥,李逍便听到了钟声,他霍地站了起来,剑眉竖起,一个转身便向外走去。屋里几人也都站了起来,脸上都出惊讶之sè。
大皇子李鉴跌断了tuǐ,虽然有了一个多月了,但仍是上着夹板,行不得路,平rì都只是躺在软榻之上。听到钟声,李鉴竟然一跃而起,不想一只tuǐ还使不得力,刚刚站起,已是一声惨叫。又倒了下去。吓得屋里的丫头shì卫们一迭声地喊着大夫。
在shì卫的扶持之下站起来的李鉴一瘸一拐地坐向院子中,大喊道:“备马。备马!”突然又想起自己根本骑不得马,连忙改口叫道:“备车,备车,我的拐呢,拐呢!”
李鉴的第一谋士徐恩谋快步走了过来,“王爷?”
李鉴低语道:“恐怕是潭州的事情发了。父皇肯定雷霆大怒,如果要惩治司马仁怎么办?”
“殿下,无论如何,也得保住司马仁,他是以后牵制六王爷甚至扳倒六王爷的胜负手。”徐恩茂肯定地道。
“但丢了潭州,更重的是丢了潭州的几大矿山,父皇的怒火之怕难以抑平。即便曹仪,关鹏举等人,也绝不会为司马家说话。老四更是会落井下石的。”李鉴面有难sè。
“韩仲!”徐恩茂吐出两个字。
李鉴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徐恩茂搀扶着李鉴上了马车,“王爷一路走好,镇之以静。”
看着李鉴的马车快速离去,徐恩茂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假如玄武门的钟声响起是因为老皇帝得知潭州之事,气极而吐血身亡,那就完美了,大皇子将会在京城的武装力量的拥护下直接登上皇位,那该多省事啊!”
摇摇头,努力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天子宝座,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更别提现在左右武卫在冯从义手中,左右金吾卫在程群手中,左右监门卫在薛承义手中,这三支武装力量超过六万人马,绝对不是大皇子能够掌控的,要是老皇帝在临死前再留下只言片语,只怕便是一场内战,而这种情况,是眼下李鉴与他都要极力避免的。内战一起,李逍掌控着南方数州,那是天下粮仓,李鉴并没有必胜把握,除非一击成功,将李逍直接抹除,这样,群龙无首,李鉴方能最为容易地上位。
而李逍贵为皇子,又岂是会轻易死去的,只有让他去了边城,与méng军对垒之际,才有机会做到这一点,而且不会lù出破绽,让天下人诟病。
太极殿中,永乐皇帝李嘉仰躺在chuáng上,脸sè惨白,屋子里除了温兆伦,再也没有其它人。侧过脸,看着面无表情的温光伦,李嘉突然惨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
温兆伦沉着脸,冷冷地道:“我只知道你如果再这样大悲大喜的话,就命不久矣!”
“死就死吧,对这一天,我早就有了准备!”
温兆伦嘿嘿地笑了起来:“你真有了准备吗?对了,你自己或许有了准备,但你的帝国呢,可准备好了迎接你的死亡?”
李嘉沉默了下来,“终究是几十年的老友,我的心事瞒不过你,我的家事,国事,你都能揣泽个一二出来,的确,我自己准备好了随时迎接死亡,但我的帝国却还没有准备好。”
温兆伦冷笑,“你是自取其咎,那有这么麻烦,以你的掌控能力,一纸圣旨,自然风平浪静。”
李嘉苦笑着摇头,“我活着,这圣旨自然有效,我死了,这圣旨便成了废纸,会被他们扔进茅厕。”
“你有十二个儿子吧,少一个也无所谓!”温兆伦冷笑。
“你是说赐死么?”李嘉沉默半晌,“都是我的儿子啊,一杯鸠酒下去,史书如何评价我?不到最后时刻,我是绝不愿走这一步的。”
“那你就眼看着你的帝国在他们手中被撕扯的零乱?”
李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破不立,大越太平了许久,也许需要一场暴风雨来洗涤这里面的污垢,需要一批新生势力来将官场的颓败一扫而空,需要死一批人,成长一批人。战争有时候并不是坏事,大越承平已久,很多事情通过和平手段已经无法解决,战争便是最为简单的方式。财富需要重新分配,jīng英人物需要出头之地,而这,现在的大越便只能通过较为jī烈的方式来实现。”
温兆伦看着李嘉,半晌才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帝王心思么,你可知道,战事一起,要死多少人?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只要能让大越朝再承平数百年,死上一些人算什么?”李嘉冷笑。
“你就不怕这场风雨将你的大越打翻在惊涛骇浪之中么?现在可不仅仅是外侮,而且有内忧,不仅是战争,还有夺储之争?”温兆伦道。
李嘉沉转片刻,“要么在一次承平数百年,要么便就此沉沦,不过温兆伦,你也别想看我的笑话,没有七八成的把握,我决不会这样做。内忧的确让人担心,但外侮却能让大越人迅速地凝聚起来,méng人来得好,不要看他们在前期取得了胜利,占了我们大片土地,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我们大越的国力便将充分地显示出来,这是一场长期的战斗,而持久战,在历史上,méng人就没有赢过一次。”
“但愿如你所说吧!”温兆伦摇摇头。
“希望你能让我活得更久一些,你知道,我不是怕死,而是担心我一旦死后,局势便失去控制,当真变成了你想象中的模样。”李嘉恳请地看着温兆伦。
温兆伦避开了李嘉的眼光,淡淡地道:“当rì在我的草庐之中,我答应了那个小姑娘,会竭尽全力让你活得更久,但你也知道,医者医病不医命,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没有办法。”
“很好,真到了那一天,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需要根据情势做最后的准备和安排!”李嘉笑道,脸上有了一些血sè,“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是老四新纳的侧妃么?三天前,四王妃带着他们进来叩拜皇后及一众妃嫔,我也见了一面,长得倒是清秀。她居然能请动你,我要重重地赏赐她。”
温兆伦叹了一口气:“她要的赏赐你是给不了她的,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再为你扎几针吧,你马上要上朝去,这样病恹恹的未免让朝臣看着丧气!”
哗拉一声摊开一个布袋,里面的银针闪闪发亮,提起一根银针,朝着李嘉的脑门儿便扎了下去,李嘉却是毫无疑心,坦然受之。嘴里却还在问道:“这个小姑娘想要什么,我还给不了她?我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温兆伦恼火地道:“闭嘴,你再乱说话乱动,我这针稍微一歪,你可就死了。”
李嘉微微一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眯着双眼,看着帐顶。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响起了曹旦yīn柔的声音:“陛下,大臣们都已到了太极殿了,请陛下上朝!”
房中,拔下银针的李嘉脸上红晕浮现,整个人也显得jīng神了很多。
“更衣,上朝!”!。
第二百二十五章:朝议
“臣潭州知州司马仁泣血禀。自卢城失陷,蒙军大举入侵,臣于潭州枕戈待旦,积极备战,五万潭州将士下一心,誓于蒙人血战到底,然臣用人失察,以卢州边军守玉门,本以为卢州边军将知耻而后勇,不料以卢州边军中郎将姚猛为首之各营将领,畏敌如虎,趁主将赴潭州商议军务之极,弃城而逃,以至蒙军破玉门,大举入侵,于冯口追逃军姚猛等人,卢州边军全军皆殁。蒙人铁骑大举进入潭州,我军猝不及防之下,防线失守,无奈之下,只能保存实力,退守卢宁,泣血叩拜,翘首以盼援军早rì到达。臣司马仁于阵前!”
曹旦yīn柔的嗓子在殿门口回荡,李嘉沉着脸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朝中以关鹏举,曹仪等为首的文武大将却都被这一封军报惊得呆住了,潭州五万镇军,兼之卢城边军退往潭州的一万余卢城边军,合计六万余人,又有玉门关,潭州城等坚城要垒,怎么会在短短的月余时间之内便被蒙军攻破,以至于蒙军长驱直入?蒙人占据潭州,即可威胁益州,泰州,而两州深处内地,必然还没有做好相应的战争准备,假如蒙军长驱而入,只怕这两州也将难保,形式突然之间变得险恶无比。
关鹏举是参加过数十年前的对蒙人战役的,知道,蒙人的铁骑进军速度之快骇人听闻。潭州失守。益州,泰州便危在旦夕。
“陛下,不知益州,泰州可有军报送到?”关鹏举踏出一步,拱手道。
李嘉摇摇头。
关鹏举长吁了一口气,这两州没有告急军报送到,便说明蒙军还没有继续南进,这将给大越一定的喘息之机。
“陛下,援军必须马出发,争取尽快赶到泰州。益州多山地丘岭。不利蒙军铁骑推进,而泰州则一马平川,蒙军一定会选择泰州做为突破口,一旦泰州再失守。蒙军就可直接剑指中原了。”关鹏举大声道。
“首辅怎么看?”李嘉问道。
“臣附议关大将军,援军必须马出发。一刻也不能耽误。臣当立即督促有相有司,将援军需要的物资,军械提前发放,军晌也会在明rì发到士兵手中。传更新”
李嘉转头看向这一次出征的主帅四皇子李逍:“老四怎么看?现在立即出发,可有困难!”
李逍心念电转,略一思忖,昂首出列道:“回禀父皇,左右武卫一直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开拔。”
“很好。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首辅,士兵们在年关之前便要开拔,想必心中会有怨言,朕从内府之中拨出白银五十万两,以赏士卒,犒劳士兵,以振士气!”
“陛下英明!”曹仪躬身道。
“父皇,儿臣认为。虽然援军可以立即出发,但毕竟相隔千山万水,等援军抵达,不知前线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潭州坐拥近六万镇军。竟然一触即溃,丧地失师。应当严惩,以敬效尤。潭州司马一族,枉顾皇恩,先失卢城,再失潭州,失地万里,丧民百万,罪无可恕。儿臣请诛之以谢天下,以振军威。”李逍义正言辞地道。
朝堂之,不少人的眼光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大皇子李鉴,他因不良于行,被赐坐在右侧。曹仪关鹏举两个文武领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更有一些人是事不关己,竟然兴高采烈的看起了热闹。
李嘉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又转向关鹏举:“鹏举,你怎么说?”
关鹏举迟疑了一下,沉声道:“该杀。”
“首辅,你说呢?”
曹仪躬身道:“该杀,司马仁失潭州,使潭州境内平阳府下陈留,汉光,下丕三县的铁矿铜矿竟数落入敌手,从此以后,蒙军将不会再缺乏他们最需要的战略资源,将使蒙军如虎添翼,但臣认为,眼下却不是时机。”
李嘉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李鉴:“老大,你说呢?”
李鉴抬起头来,脸满是坚毅之sè,“父皇,儿臣亦认为该杀,但现在却是杀不得,不但杀不得,还要大加褒扬司马家族。”
李嘉呵呵大笑起来,“哦,这当真是闻所未闻之言,请问,为何杀不得呢?不但杀不得,竟然还要表彰呢?这还有天理么?这还有纲举么?这还有法度么?这还有廉耻么?还是说这司马一族与你来往甚密,因此你私心作崇?”
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话让李鉴浑身冒出了冷汗,看着李嘉讥诮的笑容,看着一边李逍冷笑的面孔,李鉴一咬牙,双手一撑,竟然从椅子站了起来,腿使不得劲,卟嗵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地,腿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脸冷汗点点滴下:“父皇,儿臣之心可鉴rì月,可对鬼神,绝无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
李嘉看着道:“你却说来听听,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没有私心杂念的?”
“父皇,司马仁的军报之中,虽然丧地失师,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拥有近三万潭州兵,还据守着卢宁地区,卢宁地区可是关外的产粮区,只要司马仁能守住卢宁,蒙军即便占据潭州,仍是一个瘸子,即便他们拥有了平阳府下的三座大矿,但没有充足的粮草,仍然将制约他们向中原突进,只要援军迅速抵达泰州,将蒙军挡在泰州之外,那我朝便将重新扳回劣势。而如果严惩司马仁的话,万一司马仁起了二心?”李鉴顿了一下,以头触地,“父皇,如果司马仁起了听闻要人头落地的话,定然会投靠蒙人,那就是韩仲第二,而且其影响将比韩仲恶劣十倍百倍。一旦卢宁也落入蒙手之手,后果才会不堪设想啊!”
李鉴咚咚的叩着头,直将额头叩得鲜血淋漓。
李鉴话音落地,朝臣已是纷纷议论起来,这种可能xìng太大了,潭州兵说来是朝廷的镇军,但实则已变成了司马家的私兵,这一点,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李逍脸sè一变,如果司马仁当真投敌,那于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此时跳出来要严惩司马仁,亦不过是要恶心一下李鉴,眼见着李鉴头鲜血淋漓,心中不由一阵爽快。
“看来你倒还有几分眼光!”李嘉缓缓点头,“扶他起来坐回去,堂堂皇子,成什么样子?”
两边的太监赶紧走下高台,将李鉴扶了起来,李览痛哭流涕,一半是腿痛头痛,另一半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要知道,他与司马家的那一点事儿,皇帝可是一清二楚。
“老大所说,也不无道理,只是潭州大败,朝廷亦需要向天下臣民交待,如今不但不能惩罚司马仁,还要大加表扬于他,这让朝廷的颜面何存?”李嘉沉吟道。
曹仪看了一眼李鉴,倒是很诧异他今天在朝堂的反应,当下出列,道:“陛下,这倒不难,卢州边军先失卢城,再失玉门关,陛下可布告天下,宣告其畏战弃关之罪,使潭州猝然遇敌,以至沦落敌手,而幸得潭州知州司马仁临危不乱,处置得当,方将损失降到最低,得保潭州卢宁二十一县府不失,卢城边军司马瑞御下不力,剥夺军职,贬为庶民,临阵脱逃者如姚猛之辈,虽然死于沙场,然其罪却不能人死罪灭,而应罪及家人!”
李嘉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办了!首辅,就如此拟旨!”
“臣遵命!”
“蒙军入侵此其一也,今rì还有另一封军报,来自陕州!”李嘉脸sè又沉了下来,“白莲余孽在南方谋判未遂,流窜至陕州,十余rì前,竟然发动暴动,杀陕州知州郑常平,夺陕城,自称白莲神国,公然举起了反旗,是可忍孰不可忍,众大臣可有什么意见?”
“陛下,白莲教流毒千年,然终不能成事,是以此不过小癣耳,郑常平昏庸无能,白莲教在其境内闹出偌大声势,竟然毫无所觉,被人轻易夺城杀头,死不足惜,于陕州白莲,只需遣一将,率jīng兵万余,开赴陕州,不rì便可平息这些乌合之众,眼下当务之急,却还是应对潭州危机!”曹仪道。
“虽是小癣,不治亦可成大患!”李嘉道:“鹏举可有良将?”
关鹏举看了一眼大王子李鉴,躬身道:“陛下,左右威卫统领叶开将军军务娴熟,素有勇名,可当此任。”
曹仪低下头,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一下,关鹏举这是在替先前说司马仁该杀而向大皇子道歉了,这左右威卫统领叶开却是大王子的铁杆部下,此人率左右威卫前去剿灭白莲教匪,当真是大材小用,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叶开功成归来,自来加官晋级。
李嘉摆摆手,“既是关大将军举荐,那便这样,给叶开下旨,让他率左右威卫出征陕州,潭州事急,除了冯从义的左右武卫,将左右骁卫一并派出,两部五万御林jīng锐,汇合泰州,益州,潭州三州镇军,当可组成一支超过过二十万人的大军,足以抗敌,当年关大将军率军出关,将蒙军杀得几乎亡族,也不过二十万人矣!”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书房内
原创朝会之上定下了调,司马仁暂时要稳,动不得,以防出现韩仲第二,毕竟司马家族在当世也算是有影响的一个势力,比起韩仲不可同rì而语,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还在抗蒙,那就要留着,甚至要加以表彰以去其惊疑之心不能责罚司马仁,这口黑锅便只能由卢州边军来背了,反正他们一丢卢州,二失玉门关,这口黑锅让他们背上,众人谁都不会感到良心不安。
李嘉心情愉地回到了府中,自己又得了意外之喜,父皇加派了左右骁卫近三万jīng锐,自己的实力平白增添了一倍,而大哥李鉴这一次可也别想躲清闲了,被父皇责令去陕州督军,一想起大哥跛着一双腿要跋涉千里去陕州,李逍便从心里想笑出来。
回到自己的内书房,念云迎了上来,替李逍解下斗蓬,看着李逍喜气洋洋的脸孔,不禁奇怪地问道:“四爷,玄武门钟响,应当是军国大事,怎么四爷却这么高兴?莫非是潭州前线大捷,四爷不用去边疆了?”
李逍摇摇头,“不是,恰恰相反,潭州吃了大败仗,丢了大半个潭州,连州城都丢给了蒙人。”
念云脸sè立声便沉了下来,蒙人大捷,这让她的心里如同多了一根刺一般难受,“四爷,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潭州失陷,又不知有多少人家要遭殃了。蒙人的残暴,你不亲眼目睹。那里会有我这种切肤之痛。”
李逍微微一笑。坐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信笺,提起毛笔,念云走过去,无声地磨着墨。李逍思忖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念云如冰的脸庞,不由失笑起来,将笔搁在笔架之上,道:“念云,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接触到的人和事也大不相同,而且你与心湄不一样,心湄只能理家,你去能理国。看事情你需要站在高的角度去看这件事的好坏以及长远的得失。而不要被眼前的小利蒙敝了你的双眼。”
“我看不出蒙人得到潭州对大越有什么好处?”念云沉声道:“这两年我在四爷书房中看了不少书,也看了不少朝政国务方面的案例以及一些重大事务的折,潭州可是全国重要的铁铜矿产区,蒙人得到潭州,便得了这些重要的战略资源,从此他们将不再会缺乏jīng铁来制造锋利的箭矢,大刀长矛,得到潭州,便会俘获大量的大越民,而这里面。能工巧匠不在少数,攻城器械对他们也将不再是难事,丢失潭州,只会让蒙人强大。”
李逍点点头,“从蒙人的方面来看,这的确是对他们极为有利的事情。但你从我们的方面来看了么?”
念云一愕。
“从我们的方面来看,蒙人拿下了潭州,地盘增大了,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我们的军队多,以前。他只需要面对潭州,但现在,他需要同时面对益州和泰州两地的大越军队,他势必要分军,就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能将主力集中在一起。要知道,蒙人真正能对我们形成威胁的还是只有大帐兵以及几个大部落的军队。即便是那些大部落,他们的军队也是良莠不齐,分兵之后,我们便有隙可趁。此其一也。”
“其二,他们拿下了潭州,却没有夺下会宁,这让他们在粮草供应之上仍会出现问题,没有粮草,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丢了潭州,朝廷却没有处罚司马仁的原因。”
“这是从公来讲,从私来讲,这一次潭州失陷,我从父皇那里得到了左右骁卫近三万人马,使我掌控下的军队扩大了一倍,这可都是jīng锐的卫军。有了这近五万余jīng锐的军队,我去了边城,获胜便不再是难事。”
“为重要的是,司马家族是大哥的势力范围,他如果太强,到了潭州,我不但不敢放心地使用他,反而得处处小心他,如今他折了牙齿,那就好办多了。”
念云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受苦受难的为什么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呢?”
李逍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为了我大越,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的,等到将来天下归心之rì,朝廷自会对他们做出补偿。”
“人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念云呆呆地坐下,“四爷,我也是老百姓呢!”
“你不是老百姓,你是四皇的侧妃,你是这个天下站在顶端的人物之一。”李逍笑道:“我们这等人,天生便是掌控他人命运,挥斥方酋,剑指天下的人物,怎能与那些小民一般无二?”
念云低下头,默默地墨着墨,脑里却不禁回想起在卢城之外,云家村中,那伏尸累累之地,可否已经长满了荒草,荒草之下,可还有几根白骨?
李逍低头,奋笔疾书,片刻之间,便已写了好几封书们,装进信封,递给念云,“这几封信第一封给鄂州何怀金,第二封信给彬州万长风,第三封是湖州的狄仁贵。不要错了!”
“嗯!”念云收起了信。
“四爷是要怕远离中枢之后,他们不再受掌控而特意地去信安抚么?”
李逍摇摇头,“这几个人都是已经和我绑在一起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他们现在投靠老大,将来也不会有我给的好处多,甚至还会面临着清洗,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的忠心,我去信,是要他们在适当的时候扯扯老大的后腿。”
念云奇道:“他们既是四爷的人,大爷肯定会处处提防,又怎么可能扯他的后腿?”
李逍嘿嘿一笑,“陕州白莲闹起来了,杀了陕州知州郑常平,夺了陕州,竖起了反旗,自号白莲圣国,父皇命令老大督军,以叶开统领左右威卫出击陕州。”
念云摇头道:“白莲教闹起来虽然声势浩大,但往往却是良莠不齐,军备松驰,靠着普通的老百姓拿着镰刀锄头攻城掠地,又没有成熟的军事将领,有史以来,每朝每代他们都造反,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只怕左右威卫一到,便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们击败,只会会大爷平添战功,又何来扯后腿一说?”
“正因为如此,我在要扯他们的后腿,左右威卫去陕州,粮草却要从那里出,还不是要鄂,彬,湖三州调动,只消这边慢上一慢,拖上一拖,少上一少,我倒要看看叶开如何指挥着一帮饿着肚的jīng况去摧枯拉朽?”李逍冷笑。
念云睽在眼睛看着李逍。
“下朝之后,我去兵部调阅了详细的军报,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细节,这一次,这些白莲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巧施诡计分散陕州驻军,调虎离山使陕城空虚,突然袭击尽擒镇军高层,势如闪电夺下陕州,四面夹击击溃镇军后主力,有板有眼,环环相扣,令人叹服,他们之中,恐怕有深悉我朝内事以及有一个相当能力的军事指挥官,叶开这一次如果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吃一个大亏。”
“四爷看了这份军报,大爷与叶开自然也会看到,怎么不小心提防?而且大爷是深知兵事之人,叶开亦是宿将!”
“你忘了兵部现在已变成我的自留地了!”李逍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那封军报现在已不存在了!”
“四爷你真狠!”念云咋舌道:“只是这样一来,叶开真吃了败仗,大越不免内忧外患,水火交攻,将来只怕难收拾。”
“白莲教终难成大事!”李逍道:“我只需要他们绑住老大的手脚,等我自边城返回,自然一鼓而荡之。”
“四爷边城获胜,再击败白莲,大爷将再无挣扎余地。”念云神情一下振奋起来,“四爷,到你坐上龙椅的时候,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李逍伸手握住念云冰凉的双手,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既然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不过念云,要等到那一天,你可还要大力地帮我行!”
“我一个女人家,能帮四爷你什么?”念云摇头道。
“给我生一个儿,不,两个!”念云脸瞬间变得通红。
李逍大笑起来,站起身,道:“我就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算了,与你开玩笑罢了,生儿这种事,还得看机缘不是么?”走到一面墙前,伸手在一个地方一按,墙上陡地出现了一道暗门,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阶梯直通向地下。
“念云,这一次我去边疆,崔一夫先生我肯定会带走,他是我的智囊,为我出谋画策少不了他,京城的这些事情我便全部交给你打理,这里面,有你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一些东西,你在我走后,抽时间将它全部弄清楚,京城以及中原,我所有的势力都交给你了,而我,将专心地去打好这一仗。”
念云骇然道:“这,我只怕担当不起,不如让崔先生留下来。”
李逍摇头,“我首要之事便是打好这一仗。崔先生不能离开我。我相信你能办到,何况,这些人和势力都已成体系,平rì并不需要你多管,你所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居中协调,他们决断不了的事情你帮着下一个决断就好了。”
“我……”念云连连摆手。
“你要想报仇,就必须要承担一些责任!”李逍正sè道。
念云呆了半晌,咬着牙道:“好,我愿意做!”(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愤怒
左右武卫本身驻扎于上京外的卫州,作为拱为京师的力量之下,在接到朝廷立即开拔的谕令之后,当即拔营出发,他们早已知道要驰援边疆,准备工作已经作了月余,所有的军械,粮草已经提前起运,士兵也已作了充分的动员,虽然是在新年之前出兵,但士兵们倒都是士气高昂。军官们更不消说,大越数十年的承平,让军官的晋升之路显得愈发的狭窄,没有路子,没有背景,很难晋升,有些军官熬了半辈子,临到退役之时,也还只是一个尉官,而战事起,这些没有后台的军官可就高兴坏了,在战场之上,可不看你是谁的儿子,你的爹妈是谁,而是要看你拳头够不够硬,刀子够不够锋利,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去用命去搏这场富贵。总而言之,许多的大家公子们,在武卫之中来渡金的军官们在得知武卫将要去与méng人对阵之时,倒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竟然在一月之间,便从左右武卫之中调走了近三百名军官。
冯从义对这些调令都是来者不拒,这些人在冯从义看来,几乎就是饭桶的代名词,让他们来领兵,冯从义还真不放心,这些人走了,倒是给他空出了三百个职位,通过一系列的演武和军阵练习,冯从义一口气将十二名校官晋为了将官,将一百余名低级军官晋升到了各级校尉军官,将另外一百余名老兵提拔了低级军官的位置之上。仗还没打。武卫之中已是士气高昂,没看到现在军中的高级将领百分之**十都参加了数十年前的那场抗méng战役么?这一次远征,如果能活着回来,数十年后,这些军官现在的位置就将由他们来取代,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们无比憧憬。
士兵们也高兴,其一是拿到了双倍的饷银和为数更多的赏银,家人们可以过一个肥年,其二,看到那么多的士兵被提拔。一跃而成了军官,那么,为什么下一个不是自己呢?
左武卫现在由苏灿任统制,右武卫统制则叫关震云。一个刚过二十五岁的年青将领,从他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出他与现在军中第一家关氏脱不了关系,冯从义掌军之后,倒也想将他赶走,没奈何,此人不但没有走,反而在历次演武之中表现卓异,冯从义无奈之下,也只能由他掌管右军,心中却不无担心。他总不能因为对方姓关便赶走他。更何况,就冯从义本身而言,对关鹏举还是很尊敬的。
左右武卫在两位统制的带领之下开拔,而作为主将的冯从义则被召回到京城效外的骁卫大营之中,参加开拔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武卫提前出发,骁卫却还要过了年才能走,光是战前的准备工作,便要花费不少功夫,数万人的军队,行程近三千里。这一路的衣食住行可不是玩的,有一点疏lù便会出大问题。
冯从义是带着一腔怒气从卫州赶赴骁卫大营的。
坐在四王爷李逍的大帐之中,冯从义紧绷着脸皮,上身tǐng直,坐得毕tǐng。弄得骁卫统领从良以及其下一些军官都不得不跟着冯从义一样,军风军貌倒不是一般的好。受这气氛的感染,虽然没有穿盔甲顶带,李逍倒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从良看着一头白发,连胡子都白得晃眼的老将,满是无奈,老爷子,这是高级军官会议,您老这是闹那一出哦?
冯从义不但老,他的军级在这帐中也是仅次于四皇子李逍,李逍的二品辅国大将军说白了是一个荣誉军级,而冯从义的三品云麾将军可是用数十年镇守卢城换来的,从良四十出头,刚刚升上忠武将军,这一次率军出征,不免意气风发,对于冯从义,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但今rì甫一见面,冯从义便来了一个下马威,让他不由暗暗叫苦,他已经知道,到了前线,自己要听从冯从义的节制,大的战略方面将由冯从义来统筹安排。
帐内的军事会义开了整整一天,事关数万大军,李逍也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将所有有可能碰到的困难都要事先预想到并想出解决的办法,连午饭也是由shì卫送到大帐之中,众多的高级将领草草填饱肚子了事。
而冯从义一直都是一言不发。李逍自然知道原因,心中不由暗笑,这老将倒还是真有一点犟脾气。
临到末了,李逍看着冯从义:“冯老将军,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你是沙场老将,这也是说白了,上了战场都是你的部下,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冯从义**地道:“所有有关行军事宜,我已整理了一个册子。”从怀里抱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从良,“从将军在准备期间可以照样行事,武卫在前,如发现疏漏,自然会马上告知骁卫,使其不重蹈覆辙。”
李逍拍手笑道:“果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我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诸多事宜,武卫已经从头做了一遍,冯将军,莫非你能掐会算,知道朝廷还会再派骁卫出征?”
李逍这是看着开了一天的军事会议,这些军官们被冯从义逼着端正地坐了一天,气氛也太严肃了一点,倒是想有意活跃一下气氛。果然话一出口,帐里的人都微笑了起来,堂堂的四皇子来捧冯从义将军的臭脚,可是给足了这位老将的面子。
谁随想冯从义并不领情,生硬地道:“有备无患,这是我做惯了的,倒没有想到从将军会用得上。”
帐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李逍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冯从义霍地站了起来,抱拳一揖,“四爷,末将有事请教!”
李逍猛地竖起了手,沉吟半晌,挥挥手,“从将军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各司其职,各理其事,如出了疏漏,自有军法伺候。”
除了从良,其余的高级将领们齐唰唰地站了起来,向李逍行了一个军礼,转身退出了大帐。
“冯将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吧,憋了一天,现在让你说个痛快,我会给你一个解释。”李逍苦笑着道。
“司马仁丢了潭州,为什么不加以严惩,朝廷邸报之上居然还加以表彰?”
“司马仁丢潭州,事出有因,他能守住会宁,扼住了méng人的粮草来源,也算是将功补过。”
“那卢州边军全员战死,为什么在他们死后还要给他们扣上一个畏敌如虎的大了,竟然还罪及家人?”冯从义怒喝道。
从良不由变了脸sè,上面坐着的可是四皇子,冯从义再怎么不满自己的旧部被如此处置,也不能如此无礼,更何况,在从良看来,这个处罚并不冤枉。卢城边军一丢卢城,再失玉门关,导至潭州兵败如山倒,即便不战死,回来后也是砍头的下场。
“邸报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李逍却有些有气无力。
冯从义冷笑一声,“四爷你相信么?相信卢城边军畏敌如虎,弃关而逃,被敌追上,却又全员战死?”
看到李逍脸sè很不好看,从良站了起来,“冯将军,这也是有可能的,méng军铁骑灵活机动,一旦追上卢城边军,四面合围,的确无路可逃。”
冯从义唰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就地蹲了下来,将硕大的图纸摊开,放在地上,“从将军是老将,你却来看看这场战事的路线。四爷以前不太懂军事,你可是行家。”
听到冯从义毫不留情地说李逍不懂军事,从良脸都有些白了,抬眼看了一眼李逍,却见李逍以手支额,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李逍自然无可奈何,这一仗,他还得仰仗冯从义呢!
“从将军请看,如果卢城边军畏敌如虎,弃关而逃,为什么不逃向平江府,那里多山,地形复杂,不利敌骑冲杀奔驰,反而转向冯口,那里可是骑兵作战的天堂!”
“这个?”从良是宿将,冯从义手指一划,他便看出了端倪。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从将军请再看,冯口位置位于潭州左侧,如果卢城边军要逃,为什么不直接逃向潭州或者进入平江,冯口的敌军是从那里来的?如果是从玉门关,为什么敌骑不直奔潭州,截断司马仁的撤退的道路,全歼潭州兵于潭州城,反而要绕一个大圈子,去追已经被司马仁称之为吓破了胆的卢城边军?有这个必要么?这不是舍本逐末么?”冯从义厉声道:“méng军将领阿斯兰,巴鲁图可都是与关大将军过过招的老将,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从良也被冯从义一连串的质问给问住了,一个统兵将领的本xìng在这一刻暴lù无遗,先前没有细看潭州发来的详细军报,此刻被冯从义一说,心里倒也奇怪起来,蹲了下来,手指在图纸上划了几下,沉吟道:“有一种可能,这里,或者这里,有道路通往潭州,或许是镇守玉门关的卢城边军发现méng军意图通过这里直袭潭州,所以赶往冯口阻截并且死战不退,这才导致全军覆灭,毕竟一支万人军队完全可打没了这种情况是极难发生的。”
“从将军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冯从义霍地站了起来,“四爷,综合以上疑点,末将以为,即便不处置司马仁,也不能将这顶大帽子扣在卢城边军的身上。这是对战死将士英烈的亵渎。”!。
第二百二十八章:你不给,我就抢
李逍的确不jīng通军务,但不代表他身边没有jīng通军务的人,这其中的猫腻他不可能不知道,眼见着自己以后要倚为干城的两员大将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就将事实的真相给分析了出来,不由苦笑着以手抚额。
“冯老将军,我好像记得司马瑞入主卢城之后,姚猛等四人便背判了你所倚重的王敏将军,可以说,这是卢城失守的序幕开端,为了几个背叛了你的将领,你值得这么大光其火么?”李逍两手一摊道:“我认为,这是对他们背叛冯老将军的最好的惩罚,我还以为冯老将军会高兴呢?”
冯从义楞楞地看着李逍,一双白眉愈竖愈高,胡子竟然飘了起来。从良一看不好,四爷这话可说错了,冯从义这种人,眼里蹂不得沙子,公是公,sī是sī,绝不会混为一谈,正想说两句转寰一下,冯从义已是凛然道:“四爷把我冯从义当成什么人了~~~?姚猛等人背叛我,是贪图富贵,想升官发财,可这并不是什么错,谁不想升官发财,我冯从义不想么,只不过我只想直中取,不想曲中求,我并不要求所有人跟我一样,不错,我的确是恨他们,但他们能在冯口力战至全军覆灭而不退一步,这就是民族大义,这就是一种更高尚的节cāo,如果他们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仍然会向他们深深地鞠上一躬。他们死了,连尸体也没有找到,我冯从义会为他们竖衣冠冢。会为他们上香烧纸。”
李逍被疾言利sè的冯从义一顿大炮给轰闷了,直觉得两眼金星乱冒,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心中亦隐有怒意,从良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四爷,冯老将军这脾气是暴燥了一点,但他为国为民,一片赤子丹心,四爷还请勿要见怪。”
本要发作的李逍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从良的几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将他浇得清醒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走到冯从义跟前,竟然抱拳一揖到地。“李逍失言,冯老将军请勿见怪。”
看到堂堂皇子向自己行礼,即便是冯从义也呆了,直到从良从他身后悄悄地捅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卟嗵一声,跪在了李逍的面前,“冯从义鲁莽,在边军粗鲁惯了。口不择言,四爷权当我放了一屁!”
看到冯从义如此。李逍心中芥蒂尽去,这可是自己要倚为干城的将军。对方既然已经认错,自己当然要将事情做足。双手扶住冯从义,大笑着将冯从义搀了起来,“冯老将军这脾气对我胃口,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嘛!从良,你说是不是?”
从良笑道:“冯老将军的风骨,末将那是久仰的了地。老将军可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冯从义讪讪地笑了一下,即便他再耿直,也知道今天自己这话的确是说得重了,但有些话他却仍是不得不说:“四爷,冯从义还有一事拜请。”
“老将军请言!”
“卢城边军万余人,我就不信他们当真死得一个不剩,如果他rì我找到了卢城边军的幸存者,还原了事情的真相,还请四爷为他们作主,还他们一个清白。”
李逍噎了一下,“老将军,这事恐怕有难度,卢城边军的案子是父皇亲自定的。朝中大臣一体公认,我虽说是皇子,也没这个能力翻案啊,其实,父皇未必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要知道,父皇手里可是有暗卫这样一支力量在的。”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将来,在四爷有能力为他们翻案的话。”冯从义一字一顿地道。
听了冯从义这话,李逍心中一阵狂喜,看着冯从义,“老将军,要我有这个能力,恐怕不是一件简单事。”
“冯某虽老,但亦能rì食肉数斤,想来还有很多年可活,自然会替四爷鞍前马后奔走。”
李逍真想仰天大笑一翻,冯从义这种人,一旦开口认主,那这一辈子就不会背恩,以前虽然觉得冯从义会支持自己,但那有现在这样放心。微笑着转向从良,从良那有不明其义的。啪的行了一个军礼,郎声道:“从良自然以四爷马首是瞻。”
李逍微笑着看着两人,“冯老将军,如果我李逍真有一天,必然给卢城边军翻案,为他们正名,给他们应有的名誉。”
“多谢四爷,四爷,请您一定要保全这些人的家人。”冯从义两眼闪动着泪花,“圣旨一旦到了潭州,这些人恐怕就要吃苦头了。”
“这件事好办,等我们到了之后,就来办这件事!”
“多谢四爷。”
离新chūn佳节只剩十天的时候,上京效外,盛大的出兵仪式已经举行完毕,飘飞的白雪之中,李逍翻身上马,一身甲胄的他在马上向着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抱拳一揖,策转马头,一夹马腹,仰蹄而去。
而三万武卫此时已经过了通州。
安庆,云昭仰天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回顾身边的苏定方,胡泽华,燕小已,赫仁四人道:“这应当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接下来,可就是chūn暖花开,万物复苏了。”
“是啊,难熬的冬天总算是过去了,妈妈的,这个冬天可是憋坏我了,老大,我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闻着肉味了,便连过年的时候,我可也只啃了几个窝窝头。”
云召斜了他一眼,“小乙,当真只啃了几个窝窝头?”
燕小乙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年夜偷偷地带了几个老兄弟进了山,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打了三只野兔子是不是?我可没见着一根兔毛。”
郝仁一下子跳了起来,“燕小乙,你这么不讲意气?三只野兔子,云老大没见着一根兔毛,我也没见着,老苏和老胡定然也没有见着,你竟然一个人独吞了,好没良心,上一次我抠了一窝地鼠,还巴巴地将你喊来一齐享用?”
看到城墙上一帮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燕小乙一个转身便逃了开去,“我去军营巡察。”一溜烟地跑下了城去。
看着燕小乙的模样,众人都在大笑起来,同甘共苦的rì子最能让人成为朋友,苏定方,胡泽华现在已经完合与云昭先进人融入到了一齐。
“小乙的确是打了三只兔子,但都熬了汤送给了伤员,这家伙,给自己留了一个兔头,啃了两天才舍得丢掉。还颇为不好意思。”云昭笑道。
众人又大笑起来,笑声尚未落地,苏定方脸上已是浮现出了忧sè,“云将军,粮草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原本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但加了卢城边军两千人的负担,现在已经是支撑不了多少天了。”
“是啊!”郝仁接口道:“便连附近的野兽也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现在打野兽也越来越难,弟兄们不得不向巴颜喀拉山深山进发,为此我们折损了好几个弟兄,还有数十个弟兄冻伤了,今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云昭按着冰冷的城墙,看着白茫茫的大地,“再坚持一下吧,冬天就要过去了,派出去探路的弟兄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但愿他们能穿过巴颜喀拉山,抵达益州。这样,在明年一开chūn,我们便可以得到支援了。”
“我最担心脱脱会得到兀达的接济,然后在这个时候来袭击我们。”苏定方担心地道。
云昭摇摇头,“兀达虽然夺了潭州大部,但是司马仁在卢宁会保有二万余jīng锐部队,尚堪一战,卢宁估计是司马仁的底线,他肯定会死守,而潭州失守,益州和泰州已各有数万部队压到了边境之上,虽然战力如何尚不得而知,但méng军连接着打了一个冬天,估计也要歇上一段。在面临着三方面的压力之下,兀达很难抽出物资来援助脱脱。脱脱的三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méng人多为骑兵,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成了他们的软胁,马无粮,光吃草,如何有力气打仗?下了马的méng军步战,我们可一点也不怵他。”
“现在益州这个样子,还会不会支援我们呢?”
“如果他不给的话?”云昭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冷厉之sè,“那我们全军就越过巴颜喀拉已,撤往益州,他不给,我就去抢。”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岳将军希望我们能守住安庆!”胡泽华道。
云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胡,我们先要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失去的地方可以再夺回来,但人死了可是没办法救回来的。存地失人,人地皆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希望潘浩然识相,否则他现在主力都压在益谭边境之上防范méng军,内地空虚,我们这数千jīng锐穿过巴颜喀拉山,出现在益州,所得到的可就不是一点点粮草了。”
“真要这样做,只怕朝廷会怪罪?”
“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他们怪罪?”郝仁冷笑道:“先活下来再说,手里有粮有兵,我怕他个球球。”
苏定方和胡泽华两对苦笑,在这种时候,云昭和郝仁马匪的xìng子便暴lù无遗,根本不管后果如何!做了再说,但他们现在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让这些百战余生的士兵活下来,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抱歉啊,这段rì子更新不准时,是因为枪手要代表系统参加全市蓝球赛,三天打了四场,累惨了,今天上午直打到最后十秒再分出胜负,枪手tuǐ都抽筋了。好在获得了小组第一,接下来就是冠军争夺战了,等打完最后一场,更新就应当准时了,明天早上的一章不知今天能不能写出来,如果不能,明天早八点的更新肯定会迟到,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