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TXT下载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全文阅读

作者:雁南飞.     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txt下载     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化解

    太后的神情如夜色一般浓郁,短短几秒间就转换了十多种表情,不管是对司马锦还是对自己,她都不能让司马锦辛苦隐瞒了许久的秘密公之于众。

    但是欧阳家的女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惩处,太后实在难以咽下这一口气。

    以为太后想说什么,司马锦当下开口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江南兴修水坝在即,欧阳丞相需要做的还很多,母后通情达理,此事与欧阳丞相没多大关系,这责罚就免了吧。”

    水坝二字提起,太后原本准备的一堆反问的话就都又咽了回去。江南水兴盛行,这水坝修筑迫在眉睫,就算她替自己儿子抱不平,可天下百姓是皇帝的根基,若弃之不顾的话等同于釜底抽薪。

    这道理就算是深宫的妇人也懂得,太后自然把刚才要说的全都咽了回去。可她忽然看见了跪伏在地上的秦蕊初,心中的一股子闷气又都提了上来。

    “秦蕊初是吧,抬起头来。”

    此时秦蕊初的动作已经变得僵硬不堪,听见太后的问话后勉强动了一下手指,却从关节处传来了锥心的刺痛。

    秦蕊初艰难的直起身子,却一个平衡没掌握好,扑通一声又折倒在地上了。

    她的额头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这声音挺着就疼痛万分,更别提失去平衡的她的**了。

    司马锦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控制住自己上前去把秦蕊初拉起来,可他最终也只是走到她身边,轻柔的为她按摩着额头。

    那里一片通红,可秦蕊初的脸色更加让他担心,“你怎么样?”

    秦蕊初这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退去了皇后的光环也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而已,何德何能让皇帝亲自为自己揉额头?

    当下她从秦蕊初的手掌中挣扎出来,强撑着失去力道的身体跪直了。

    太后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但是司马锦对秦蕊初的好已经统统转化成了无尽的杀意,这个秦蕊初竟然真的能够得到司马锦的心,这是她作为母亲所不能容忍的。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拥有了弱点。

    “秦蕊初你胆大妄为,竟然假扮皇后,欺君罔上,你该当何罪!”

    太后将秦蕊初的罪名都数落了一通,每一条都是足以诛灭九族的死罪。她想起她还在现代里,不知道是伤心还是等待自己的爸妈,突然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爸妈,不是女儿不孝,实在是女儿身不由己,或许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容女儿来世做牛做马再报恩情!

    这么想着,秦蕊初眼角有一颗硕大的泪珠掉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正砸在司马锦的手背上。

    手背的温热让司马锦心头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原本那一颗坚硬不可摧毁的心突然密密麻麻的生出了裂缝。

    眼前的女人曾骄傲如火,曾临危不乱,可却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念,犯下了如此大错。

    不管如何说,秦蕊初已经是他的人,所以他司马锦绝对不允许有人对她产生威胁。

    太后今晚已经被气的够呛了,她急需要有人能让她发泄一下,而身世平凡又罪孽深重的秦蕊初正是她的好人选。

    可为什么,司马锦的目光忽然变得冷漠起来。

    好似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儿子,以前的他向来温和,面对朝堂之事也只是镇定自若,还从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样戒备的目光。

    “母后,你想怎么样?”

    这声音宛若从冰窖里传出来的一般,让太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去。

    为什么,连她的儿子都对自己这样!这个秦蕊初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在袒护她!

    太后被气的极了,想越过司马锦去抓秦蕊初的身体。但是她不过往前一步,便被司马锦高出许多的壮硕身体给挡住了。“母后…”

    话语中有些许恳求,但太后她丝毫未理会。可下一刻她忽然觉得手腕一痛,原本伸出去的手掌被另一只手给死死的固定住,不能再往前一分一毫。

    这上面传来的痛感让太后惊呼起来,可她瞬间反应过来,司马锦竟然,对自己出手了!

    司马锦从前宅心仁厚,连皇帝也对他的孝顺赞美不已。从前的他别说如此对自己,就算是硬气的说话也不曾有过。

    或许是这样的时间久了,太后俨然已经忘记,司马锦是一国之君,是东临天下的帝王!

    司马锦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道危险的光芒闪过,宛若夏空中飞逝的流星,却在太后的心底留下了惊悸。

    “母后,放过蕊儿吧。”

    太后的手腕被攥的生疼,可是司马锦仍然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此时太后已经明白,今天的她绝对不能再动秦蕊初一根毫毛。

    上一次薛鑫闯进长乐宫的时候,太后曾欠了秦蕊初一个人情,可太后终究是太后,她不会承认自己是欠别人人情,而是所有人都欠她的人情。

    秦蕊初跪坐在地上,发梢有些凌乱,脸色也变得苍白几分,司马锦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母后,儿臣身为一国之君,若是被天下人耻笑,这等同于要了儿臣的命。”

    太后感觉自己的手腕蓦然一松,司马锦已经收回了禁锢着她的手掌。那上面浅红色的痕迹还在警告太后,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司马锦看在眼里。

    “今日的事,就此作罢吧!”

    司马锦的话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就连太后也知道。

    可是秦蕊初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来,还能平平安安的走吗?

    太后忽然间像是老去了许多,眉眼中的神采也尽数崩散。不知道是因为司马锦那样对自己,还是因为她察觉到她已经失去了对皇帝的掌控。

    沉重的叹息过后,太后终究是转了身。

    太后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让秦蕊初等人不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路疾行过来,又在这跪上了两个时辰,秦蕊初的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在知道太后离开了之后她整个人都为之一松,向后面倒去。

    司马锦立刻将她抱在怀里,想也没想的就大横抱起。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一点点别的心思,只要保住了秦蕊初,似乎就算胜利了。

    秦蕊初被送回了长乐宫,今日的长乐宫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除了红襄和桂花以外,竟然不见任何其他宫女。

    红襄看到面色苍白的秦蕊初,不由又担心又着急,赶紧让司马锦把娘娘抱了进去。

    秦蕊初接触到床榻,整个人终于感觉被安全感所包围,她疲倦的伸出手,拉住了转身要走的司马锦。“皇上。”

    司马锦被这一声硬生生的给拉住,他却拂去了秦蕊初的手掌,“朕去倒点水。”

    门口的红襄听见了赶紧跑进来,却看见司马锦对自己挥了挥手。红襄立刻又轻手轻脚的退下去,将门给关了起来。

    司马锦将茶杯递给秦蕊初,秦蕊初像是找到了水源一般,喝了一杯还要一杯,喝了两杯还有三杯,最后竟然拖着身体坐在桌子边,干脆用水壶喝了起来。

    看着她一点点鼓起的腹部,司马锦出手将茶壶给夺了下来。

    “不要喝了,会坏事的。”

    秦蕊初不甘心的擦擦嘴,这才如逃过生死劫一般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是,宛如浩劫啊!”

    听着秦蕊初这大难不死般的感叹,司马锦的心忽然被戳痛了。他看着秦蕊初满足的脸,就感觉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很值。

    恢复了体力的秦蕊初,渐渐的开始回想起司马锦刚才做的一切,她没看错吧?皇上竟然,紧紧扼住了太后的手腕!

    虽然这听起来似乎大逆不道,可也说明了司马锦方才真的是在用一切力量在保护她、

    秦蕊初摸了摸自己好端端的胳膊好端端腿,忽然就感觉鼻子十分酸涩。

    司马锦被她的哭声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时秦蕊初已经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司马锦局促的站起来,方才凛冽的气息骤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和担忧。秦蕊初不由哭的更凶了,为什么她没有发现过,这个男人已经在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自己了啊。

    司马锦想要揉一揉秦蕊初的头,可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么做不太合适,可秦蕊初的眼泪宛若一柄刀子,搅和的他心神不安。

    秦蕊初抽着鼻子,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看着司马锦近在眼前的怀抱,她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手臂触在他的腰间,却让秦蕊初感到无比的安定。怀抱被**填满,秦蕊初这才感觉她的恐惧褪去了一些。

    怀里的人有点颤抖,而司马锦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秦蕊初竟然,主动抱了自己。

    从前有很多时刻,司马锦想要将这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安慰,可他似乎永远都缺少一个身份,皇帝又如何,国君又如何,纵然后宫佳丽无数,可不能得到自己最爱的人,似乎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司马锦的手臂收拢,秦蕊初便抱得更加结实。

    两个人仿佛定格了一般,在烛光闪烁中交织成斑驳的镂影。

    秦蕊初的眼泪流干,她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司马锦身上的好闻味道让她有点舍不得离开,而司马锦那结实的手臂,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这感觉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第122章洞房

    古朴的房间中有缠绵的香气流动,不经意的撩拨起二人的心房,仿佛连呼气都成了十分惊扰的事情。

    沉默了一秒,秦蕊初将自己的脸从司马锦怀里抬起来,长时间的哭泣和闷热让她的小脸变得潮红,额头上有几缕发丝粘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娇弱。

    司马锦想要伸手去擦,却被秦蕊初一个机灵给躲了开来。

    秦蕊初跳到不远处的横塌上面,遥遥的看着司马锦的身影,笑话,现在的她可不是皇后了,这层关系一旦结束,那自己很有可能随时性命不保,而她刚才竟然趴在皇帝的怀里哭了一通,还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惊恐的目光让司马锦心底隐隐作痛,他没有想要伤害她,更没有把她当做欧阳蕊儿的替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蕊初好像已经就成为了他的皇后,抛开皇后的这个身份,秦蕊初的人才是司马锦所想要保护的。

    “你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跳下去!”

    秦蕊初指着离自己不过一尺高的地面,威胁着淡笑的司马锦。

    可是为什么,他堂堂皇帝要笑的这么,放荡?

    “你笑什么!”

    司马锦的眉眼都染上笑意,浑身从上到下充斥着一股子轻松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秦蕊初的错觉,她感觉到司马锦好像在因为今晚的事,如释重负了。

    “蕊儿,你过来。”

    从前司马锦从没叫过她的名字,可现在突然叫出口,却让秦蕊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但她还是踱着步子,一点点的磨蹭到了司马锦的面前。

    “有、有事?”

    秦蕊初的话音里都带上了颤抖,看来今晚太后真是把她吓的不轻,刚才痛哭流涕的样子全然不见,秦蕊初的眸子里又重新染上了灵动。

    “今后有何打算?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朕会满足你。”

    秦蕊初没料到司马锦竟然想说这个,一下子被问住了。她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从前的她只想离开皇宫,过着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但是经历了宫中的种种,危机四伏下秦蕊初再也没了那份独闯天涯的勇气了。李宏彦,薛四海,还有那个出逃在外的李斯,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淮南王,这些个隐藏的敌人让秦蕊初并不那么放心。

    于是,她犹豫了。

    “你不是想离开皇宫吗?朕许你。”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认真思考的神色,忽然有点失落。语气也不那么鲜活了,说完便扭开头,目光定定的落在某个角落。

    空气中氤氲着沉闷的气氛,仿佛别离前的沉默一般,叫人心头压抑的很。

    正在司马锦以为秦蕊初会借此机会,远走高飞的时候,秦蕊初忽然摇了摇头。

    “不,我不走,我要做皇后!”

    司马锦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秦蕊初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点点的质疑,“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皇宫中危机四伏,不适合你这么单纯的人。”

    这话倒是不假,但是秦蕊初也不是傻子,“当年的李宏彦窝藏诗元公主意图篡位,后又联合二皇子唆使薛家造反,而后宁贵妃折煞,又弄出来个远在天边手握重兵的淮南王,这些个人哪一个不能要我的命?还是长乐宫最为安全,我还就不走了!”

    秦蕊初快速的说完这些话,索性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抬着雪白的下巴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睫毛闪烁着遮掩了她的真实情感。

    司马锦被秦蕊初突然的决定搞得有点懵,但是随即反应过来后,心头涌上了狂喜。

    是不是真的,不会离开自己了?

    “你当真愿意做朕的皇后?”

    秦蕊初闻言转头,用半边脸看着司马锦,“今晚过后,我便不再是欧阳蕊儿。皇后这个位置我也不稀罕,你若不喜欢,我离开就是。”

    司马锦赶紧摆手,将自己的身上的披风摘下来,轻轻盖在秦蕊初的身上。“不会,留下来,朕会保护你。”

    秦蕊初忽然心头一动,司马锦的身子坐在了自己身边。就像带来了无尽的安定一般,今晚所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秦蕊初忘却了宫桃所受的酷刑,忘记了太后对自己的狠心,她只记得这一晚司马锦的温柔,和他亲口说出来会保护自己的承诺。

    迷迷糊糊的,秦蕊初忽然歪头靠在司马锦的肩膀上,困意猛然的将她拉扯进去,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看着眼前这女人清浅睡着 的模样,司马锦的心被什么东西暖暖的包裹起来。

    第二日一早,秦蕊初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床榻上了。想起昨晚的一幕,秦蕊初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变化,她不由向外面看去。

    红襄站在门口,看见秦蕊初醒来,不由笑着走上前,将热毛巾递给她。“娘娘,您醒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一般,秦蕊初忽然就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宫里的人,都还在么?”

    红襄听了不觉甚是奇怪,“怎么会不在呢?宫女们都在外面候着,奴婢这就叫她们进来伺候娘娘。”

    宫女们端着水盆锦帕,整整齐齐的踏进门来,熙熙攘攘的样子,没有半点昨晚看到的萧寂。

    想来昨天应该是太后的人做的,将长乐宫的侍女早就打发走了,意图想让长乐宫一夜之间变成荒无人烟的冷宫。

    可没想到秦蕊初竟然翻身而起,不但没得到惩罚,还因此被皇上更加保护起来。这宫女的侍女没有一个是不上心的,比起往日来更是要严肃上不少。

    秦蕊初换上了衣服,在铜镜前转动身子。这些日子来的不太平,让秦蕊初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原本就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更加纤细,秦蕊初的那张俏丽的小脸也变得萧条了几分。

    “红襄啊,是不是该给我弄点补药,补补身体?”

    红襄看了一眼,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是得补了,若是日后怀了小皇子,这身体肯定是要吃不消的呀!”

    秦蕊初猛地一愣,“什么小皇子!”

    红襄不解的抬头,“娘娘难道不要生皇子吗?那皇上怎么肯干?”

    秦蕊初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恨不得上去堵住她的嘴巴,但是秦蕊初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个问题,好似确实是一大问题。

    若是太后知道了并且默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肯定会怀疑到自己根本没有和司马锦那个。按照常理来说,祖母一般都十分期盼抱到孙子,特别是皇帝之家。

    这么说来,自己的身份,很尴尬啊!

    这么想着,秦蕊初脸上的红晕退去一点,思酌片刻后,不由自顾自的点点头。

    秦蕊初先是去常宁宫给太后请安了,不过不出所料的被拒绝到了门外。

    回来的路上秦蕊初倒是很奇怪,昨天宫里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可今天竟然一点风声也没露出来。

    不得不说司马锦真的很细心,竟然在一夜之间将这中细小甚微的事情都办理妥当。这时候秦蕊初又想起红襄说的那是,秦蕊初竟然第一次觉得,如果那样,应该也不错吧。

    随后她被自己的花痴打败,因为她还不知道,司马锦对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若是贸贸然的上前去,最后是自作多情该怎么办。

    秦蕊初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蓦然想起了一个被自己遗忘了的人,宫桃!

    “昨天宫桃被带到哪里去了?”

    跟在后面的红襄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快速的回复:“回娘娘,宫桃离开后被霞露带走了,霞露想处之而后快,但是被天梭阻止,加上皇上尽力在压制此事,霞露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宫桃现在应该在天牢里。”

    秦蕊初想都没想,直接吩咐道,“去天牢。”

    秦蕊初走到天牢门口,这里的戒备森严,比起上一次自己来这里已经加了好几曾守卫。

    红襄将令牌拿出,门口的狱卒稍有迟疑,但碍于秦蕊初的身份,还是将大门打开了去。

    天牢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秦蕊初进去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胃里头一阵剧烈翻滚,这不适的感觉让秦蕊初有些呕吐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红襄关心的扶着秦蕊初,不由问道。

    秦蕊初摆摆手,拖着长裙一步步的向天牢里走去。

    进入关押犯人的牢里,阳光一下子被遮掩下去。昏暗的地面上还有鼠虫爬窜,阴暗潮湿的环境让秦蕊初更加难过。

    她被引至到一处窄小的牢狱前,这里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小角落,四周是密集的钢筋,将他四四方方的关押起来。

    宫桃穿着一件崭新的囚衣,就坐在那黏稠肮脏的泥土之上。

    “宫桃。”

    里面的人猛地抬头,目光从散落的发丝中射出来,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光鲜的,平安无事的人。“娘娘……”

    话没出口已经是泪流满面,秦蕊初当下挥手道:“把门打开!”

    那狱卒不敢有丝毫耽搁,哗啦一声将铁锁摘下,牢笼终于被打开。

第123章寻找绣娘

    秦蕊初没有丝毫迟疑的,从那窄小的牢门中走进去。宫桃颤抖着身体,准备迎接皇后娘娘,但是却被秦蕊初一把扶起,没能再跪下分毫。

    “娘娘…你没事,太好了!”

    宫桃不顾自己的安危,却一心想保护秦蕊初,这让秦蕊初心底更加难受了。“宫桃,让你受苦了,都怪我,没能早一点去!”

    宫桃连连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在地上,“娘娘,锦溪姑姑因此事而亡,这是锦溪姑姑拼尽全力保护的秘密,宫桃就是死也不会说出来,不过娘娘,皇上真的不追究此事了吗?”

    秦蕊初的神色闪烁,随后又安定下来,“此事皇上不会再追究了,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又和宫桃说了好一会话,秦蕊初发现宫桃身上的伤口狰狞恐怖,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那被辣椒水泡过的地方都变得坚硬而皲裂,秦蕊初实在不忍,当下召了太医过来,将宫桃的伤口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遍。

    最后宫桃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事,秦蕊初才惴惴不安的离开。

    这边事情一落,接下来的事情便更加棘手了。南州国这边的使臣已经回朝,答应给大凉的五十万船舶也都陆续运输到了,大概在十月份之前就能结束。

    而秦蕊初这边的一万件成衣也应该着手准备了,一万件成衣,和上一次的粗略几件可不相同。

    虽然不用尽力做到上次那么精致,但是这么大的工程也不是轻易做到的。

    秦蕊初回了长乐宫,将杨柳等人都召集在一起,按照上一次那样的规格,重新赶制了起来。

    好在司马锦已经派人打通了江家那边,绫罗商行也源源不断的把布料都送了进来。

    说到江家,秦蕊初又想起上一次在江家府上看到的疑似戌妃的身影。可上一次是四皇子给搪塞过去,难道四皇子和江家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按照秦蕊初的推测,戌妃在位时可是深得宠爱,那时候的江家比起薛家也不成多让。而荣贵妃成为太后后,戌妃几乎是一下子就跌落进谷底。

    听闻若不是先帝留下诏书,恐怕戌妃的下场和其他太妃没有什么区别。而这背后的江家,就是从先帝那一代起就和皇家不对付的,秦蕊初想不出任何理由能把四皇子和江家联系到一起。

    想不出便索性不想,秦蕊初专心的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南州国的结商物资上。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加上司珍局的帮忙,这一万件衣裳只用了不到十天就赶制出来了。

    这几天秦蕊初真是茶不思饭不想,连红襄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将膳食都抬到制衣坊里,就地让秦蕊初补充能量。

    秦蕊初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又继续去审查那些送来的新衣服。

    秦蕊初借着要给南州国结商的事情,让司马锦把宫桃给弄了出来。但是宫桃身体不好,也只能帮帮小忙。

    秦蕊初一个人忙来忙去,又过去了五天,一万件成衣,终于赶制好了。

    制衣坊内外被挂满了崭新的成衣,秦蕊初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距离要交给南州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成衣制作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那日一大早,红襄从长乐宫东边一直跑到西边的制衣坊,气也没喘匀就和秦蕊初禀告,“娘娘,不好了,长安城里的绣娘,都不见了!”

    秦蕊初手里的剪刀一下子脱手而出,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出去好远。

    “你说什么?绣娘不见了?”

    红襄紧皱着眉头,眼中也满是疑惑和担忧,“是啊,奴婢听您的吩咐,天还没亮就出宫去召集那些绣娘进宫,可没想到那些个事先联系好的绣娘,竟然一个也找不到了,有的回家省亲,有的干脆就搬家了,奴婢在长安城里转了一大圈,也没能找到一个绣娘,这真是奇了怪了!”

    秦蕊初听了以后,原本疑惑的脸色渐渐阴沉,这件事不是奇怪,简直是出了鬼了!

    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找不到绣娘,若是三五个不见了也情有可原,可满京城足有几百个绣娘,如何一个人也找不到?

    秦蕊初的眸色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来是有人成心不想让她的计划完成。可究竟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让长安城的绣娘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呢?

    秦蕊初来不及细想,赶紧到了兴和宫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司马锦。

    司马锦正在批阅奏折,在听了秦蕊初的回禀后,也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来。

    “绣娘全部都不见了?难道有人在暗中指引这件事吗?”

    秦蕊初此时已经有点焦躁了,“还有十五天就要交差了,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绣娘,这些成衣该如何是好?”

    司马锦走到秦蕊初身边,用眼神安抚着秦蕊初,“你先召集宫中绣娘赶制成品,朕会想办法召集别的地方的绣娘的。”

    秦蕊初低垂着睫毛,用细不可闻的声音淡淡说道:“来不及了。”

    秦蕊初当天请命,要亲自出宫寻找民间绣娘,虽然这件事听起来荒唐,但是司马锦讲这件事全权交给了秦蕊初的负责,自然也不能够阻挡。

    由天梭和红襄一起,秦蕊初收拾妥当后就出了宫。

    秦蕊初曾听闻在西边有个哆兰县,那里是一个 民坊,那里的女人天生就会纺织,宫中的绣娘多半是从那里学来的女工。

    秦蕊初出宫后的第一个地方就想到了它,便于天梭红襄二人马不停蹄的向哆兰县的方向赶去。

    一天一夜后,直到又是黄昏傍晚,秦蕊初三人的马匹才到了哆兰县附近。

    这里地处偏僻,住家也没有多少。在驿站附近找了个旅店,三人便走了进去。

    秦蕊初穿的是普通的麻布衣裳,红襄和天梭则是普通小厮的打扮,但是他们三人一进门,便被店家眼尖的看出了贵气不凡。

    “三位小哥,打哪儿来啊?”

    秦蕊初扫了他一眼,“别说废话,来三碗面。”

    那小哥嘿嘿一笑,用满是灰尘的毛巾擦了一下桌子,留下一地的尘土后钻进了后厨。

    红襄颇有些嫌弃的看着那桌子,最终忍不住拿自己的手帕擦了擦。秦蕊初看到那手帕时眼睛一闪,随后快不及看的将手帕夺了过来。

    红襄看着自己那瞬间变空的手掌,一时没反应过来秦蕊初是什么意思。但是红襄也没多问,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三碗面一上来,秦蕊初便乐开了花,想不到这店普通,面还是很好吃的嘛!

    这么想着秦蕊初三下五除二的吃了起来,对面的红襄也经不住饥饿,拿起筷子开始吃面,一边的天梭却是抱着胳膊,看也不看那面一眼。

    “你不吃吗?”

    天梭冷哼一声,用不屑的表情回答了红襄,红襄不由笑起来,将面尽数倒进了秦蕊初的碗里,“公子,你吃!”

    秦蕊初又夹出来不少给红襄,俩人借着热乎的汤吃了个饱饭。

    吃饱喝足后,秦蕊初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再赶路的话她们会吃不消的,当下决定,住一夜。

    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察觉,现在这么一看这家客栈还真是有些,简陋。

    就直直的一个楼梯,楼下出了她们几个外,竟然没一个人吃饭的。

    那小二识相的走上前来,他就知道这几人肯定是有问题要问。

    秦蕊初看了一圈后,正准备问问小二有没有上好的客房,却没想到让天梭给抢了先。

    “小二,你这楼上,客房有几间,靠窗的有几个,靠墙的有几个,挨着的有几个,双人的有几个。”

    那小二捋顺了一下,忙不迭的回答他,“客官,楼上雅间三个,小房四个,靠窗的三个,靠墙的四个,挨着的有两个,双人的有一个,您看,要住哪一间?”

    天梭和秦蕊初对视一眼,看来这家店,果然没有人住。

    秦蕊初干咳一声,“就住一个双人的雅间吧,再搬一张床进来。”

    那小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刚还以为这几个人是个有钱的主,没想到竟然三个人住一间房。

    这时候红襄和天梭也都露出了惊呆了的表情,只不过比起小二来更加隐晦一点。

    秦蕊初没理会他俩,在小二的带领下就上了楼。

    这楼梯好似年久失修,一踩下去就有灰尘往下面掉,秦蕊初开始后悔没有找一个通透的客栈了。

    但是他们身份特殊,这样的地方最能隐藏身形了。

    小二将雅间里收拾了一下,说是雅间也就是比别的房间宽敞了一点,有个屏风,屏风后面能洗澡,里面有两张床,还有个四通八达的窗户。

    虽然简陋,但比秦蕊初所设想的要好上许多。

    “给我们家公子打一桶热水,下去吧。”红襄将小二遣走,随后紧紧的关上了门。

    “公子,你们能,和我们睡在一起?”

    红襄忙不迭的问,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和天梭睡在一起。一边的天梭似乎也很在意这个问题,带着浓厚的兴趣看向秦蕊初。

    秦蕊初将手里的折扇放直,挨个的敲了他们的脑袋一下。“愚笨,要是分开睡,不是就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了吗?”

    红襄看了一眼天梭,再看看自己的打扮,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可是公子,您的身份怎么能和侍卫睡在一起,不如奴婢给您开个好的房间吧?”

    秦蕊初冷哼一声,“身份尊贵?这里可没有什么身份可言,况且,这地方危机四伏,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第124章客栈危云

    夜色深沉下,一道惊雷蓦然闪亮。震彻了整个山脉,通亮的闪电将客栈中的摆设照亮的一清二楚。

    秦蕊初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仿佛在深深熟睡,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并没有陷入梦境之中。

    她的不远处躺着一道身影,正是陪伴秦蕊初一同前来的红襄,此时她和衣而睡,双手警备的放在肩膀上,也没有睡熟。

    听着耳边的滂沱大雨之声,红襄的心头隐隐的有些害怕,但她仍然强作镇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和秦蕊初站在统一战线的。

    “公子,外面的雨很大啊。”

    秦蕊初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在夜色下闪过一抹异彩。“下雨了,该躲雨了。”

    说完她就转过身,面朝里面继续睡了。

    红襄正要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忽然听见楼下想起一道招呼的声音。“客官,您几位啊?”

    楼下的小二正在睡梦中,本就被这惊雷给扰的难以入眠,偏偏这时候有人敲门住店,本不想理会,可这人越敲越凶,小二只得无奈的将门打开。

    可这一打开,却呼啦啦的闯进了好些个黑衣的侍卫,看这样子都是武林高手。一进门就将长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冰凉的触感让小二一阵心悸,哆嗦着嘴唇口齿不清的问道,“客官,您、您住店啊?”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这人相貌刚毅,却年纪不大,一身的傲气,软甲上有雨水低落,落在地上敲击出摄人的声音。

    “住店,三间上房。”

    这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就像一柄被磨砺过的刀锋一样,透着渗人的寒意。那小二忙不迭的点头,直到那长刀从脖子上拿走了才发觉已经浑身湿透。

    “爷,小的这就去准备。”小二撒腿就跑,那人身边的下属恭敬道,“公良将军,这里距离长安城只有两天的行程了,今夜我们好好休息,后天中午便能抵达。”

    被叫做将军的人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只见他缓缓擦拭着自己的刀锋,眼中的凛冽仿若漫不经心一般。

    “嗯,去找人将马匹喂饱,从西北过来这些马怕是累坏了。”下属赶紧去了。

    公良涧坐在楼下的桌子前,缓慢又谨慎的打量着这间又暗又破的房子。

    这里是哆兰附近最近的驿站,若不是赶路着急,也不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身后的十几个侍卫全部束手而立,静默的宛若不存在一般,过了没一会,小二战战兢兢的出来,将牌子递给了公良涧,“大将军,您里面请。”

    公良涧将刀放回腰间,随手将牌子拿了过来。

    “你们几个,到隔壁睡。”

    公良涧上楼后,随便挑了一间房,将他的侍卫分成两队,分别住在其他两间房里。

    那小二战战兢兢的看了隔壁的门一眼,今日这是怎么了,来的人全都爱守着窗边的房间睡。

    这时候公良涧已经进了房间,楼上一时间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红襄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公子,隔壁有人住了。”

    秦蕊初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别说话,隔墙有耳。”

    红襄轻手轻脚的坐起来,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她知道秦蕊初说的隔墙有耳是说对面那个人,出门在外的小心一点理所应当,自己会小心,对方也一定会小心。

    似乎知道对面有人在听着这里一般,红襄不由屏住了呼吸,抬头向房梁上看了一眼。

    秦蕊初继续哼唧了一声,似乎不关心对面是什么人一般。“睡吧睡吧,这大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明天不着急赶路。”

    红襄应了一声,重新躺在了床上。

    这时候隔壁忽然响起一道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声音之大让红襄等人都惊讶了一番。

    这房子的隔音,几乎等于没有。

    秦蕊初也不由翻身起来,她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对面很有可能都能听见,幸好自己没说出什么来,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来这里的人会是谁?

    方才听见外面有很多的脚步声,虽然声音挺大,但是不难听出这些人武功高强,身上还带有兵器。

    这样的一群人来这里,或者说选择这个时间来这借宿,会是什么人呢?

    在大凉国内,能带兵器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振**队,要么是将军守将。

    看来这是一只从驻地回来的军队,这也只是秦蕊初的猜测而已,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秦蕊初将红襄安抚好,两人没有点燃蜡烛,就在黑暗中静静的坐着。

    她听见隔壁似乎有人来将摔碎的碎片收拾好,而后并没有出去。

    “公良将军,打听好了,隔壁住的是三个小公子,来哆兰县投亲戚的。”

    公良涧将身上的佩件都摘下来,一件一件的放在案几上,“真的是投亲戚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哆兰县可是个很保守的村子,他们在这找什么亲戚,一来来三个人?”

    属下似乎被堵住了,攥紧自己的刀沉声道:“那属下去清理一下。”

    公良涧冷哼一声,“处理处理,就知道处理,人家做错了什么?现在离京城更近了,万事都要小心,不要给淮南王殿下抹黑。”

    那属下脸色一热,赶紧应是。

    公良涧摸索着他的玉佩,想了想又吩咐道:“此次回京我们的行踪很隐秘,不要再惹出什么篓子来,等进京后找到接头人,我们把信交了,就能回去复命了。”

    属下又是点头,明暗不定的烛火下气氛有些诡异。

    在墙的这边,秦蕊初将这些只言片语滴水不漏的听了进去,不过她却更加迷惑了,这些人,竟然是镇南王的部下?

    镇南王远在西北,若是有什么信要送,也是走四通八达的官道。可哆兰县是西边最偏僻的道路,这些人怎么会走到这边来呢?

    而且这人还说他们的行踪诡秘,要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们并没有得到圣旨,或者说是离开西北的旨意。那么他们冒着这么大风险要送的信,会是什么呢?

    说到淮南王,秦蕊初便一阵阵胆颤。前些日子的所有事情,相信背后都是淮南王在捣鬼。

    只是现在淮南王手握重兵,又镇守西北,那里是大凉的防御最稳固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淮南王在守便坚不可摧,但淮南王一旦动摇便会让敌人呈千军万敌之势攻打进来。这也是司马锦对淮南王又支持又防备的原因。

    隔壁似乎安静下来,秦蕊初向红襄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地移动到自己的床上,最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声音几乎要盖住了一切。秦蕊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尽力小动作的坐起身来。

    她总觉得,隔壁的那人,身份一定不同寻常。先不说西北淮南王已经存有异心,就是这送信的途径也不是那么正常吧?

    哆兰县位于西边的偏僻山脉中,若不是想要到西北的最深处去,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要说是距离,这里离淮南王的驻地还要远上一些,这些人选择到这里送信,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是在掩人耳目!

    秦蕊初的眼中放出光彩来,若真是如此,那他们送的是什么信,要送给谁,就有待考察了。

    秦蕊初朝着房梁招招手,忽然一道黑影跳下来,稳稳的落在秦蕊初的眼前。

    正是一直在房上隐藏身形的天梭。

    话说这天梭好像跟了秦蕊初以后,脑子变得清楚多了,能很快明白秦蕊初的意图,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忘掉了。

    天梭明白了秦蕊初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随后打开房门,闪身走出去。

    秦蕊初靠在门缝上,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不一会,天梭重新出现在门口,秦蕊初立刻将他放进来,等待他的汇报。

    “其他两个房间每个房间有七人,加上隔壁的房子里一共有十五人,皆身佩武器,武功高强。”

    秦蕊初咧了嘴巴,“有你厉害?”

    天梭脸色变了,“比我厉害。”

    秦蕊初的一颗心沉下去,这么看来这队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那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看到他所说的书信呢?

    秦蕊初向天梭招了招手,两人从窗口跃了出去。

    天梭施展轻功将秦蕊初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秦蕊初又指着上面的窗户,让天梭一个人飞上去,查看窗子里的情况。

    这里不比那几个侍卫的房间,这房中的人显然武功更为超然,天梭只是落在窗头上,就被里面的人察觉了。

    “谁在那?”

    天梭立刻飞身下来,将秦蕊初捂着嘴巴拖进了巷子中。

    秦蕊初没来由的心底一慌,或许是怕被发现了,又或许是来自于对这人的恐惧。

    被拉进巷子里后,秦蕊初两人的身影彻底的掩饰在黑暗中。

    天梭始终紧紧捂住她的嘴巴,等待巷口处那道身影的出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最后,终于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巷口处。

    秦蕊初这才看见,他们口中喊得将军,竟然是个身姿卓越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看来应该是淮南王的副手。

    公良涧一手搭在刀柄上,却没有多少危机感。一步步的在街道上走着,看起来就像是在散步一般。

    他方才明明听见有人在窗口,可自己出来后却空无一人?

第125章信函

    公良涧走到巷子口,目光四下转动,在扫过那巷子的时候,不觉让秦蕊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可他却再次转移了目光,眼中的疑惑也渐渐消失。

    公良涧不由暗恼自己的多疑,将长刀又按了回去。再没过多迟疑,转身就回了客栈。

    看到公良涧消失,天梭才松开自己的手,但是他立刻贴着秦蕊初的耳朵说道:“别说话,别动。”

    秦蕊初下意识的又屏住了呼吸,这一次比刚才还要紧张起来。

    果然在天梭的话音落下后,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口,忽然又有一道人影闪了出来。

    公良涧去而复返,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巷子中。

    秦蕊初感觉这一刻她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看着公良涧从巷口一步步的走进来。

    这条巷子中有很多的杂物,自己和天梭躲在这里也只是粗略的用架子挡了一下。若他走得近了就一定会发现他们,而且这里无法施展手脚,等于死路一条。

    天梭拦着秦蕊初的手掌也不禁收紧,以他的功力竟然难以看出这人的虚实。这人打眼一看就是十分傲气的人,但是他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若是真的碰在一起,鹿死谁手有未可知。

    公良涧一步步的接近着,心中不禁更加怀疑。他伸出手掌,想要将架子从眼前挪动开,终于是伸到了秦蕊初的眼前。

    再往前一点,就会触到秦蕊初的头发,到那时两人必然会暴露。

    秦蕊初紧紧闭着眼睛,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而天梭也闭了气,浑身的内力都开始调动起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从秦蕊初的脚底下有什么东西扑腾了出来,随后化作一道黑影向着公良涧扑了过去。

    原来是一只灰鸽,不知道为何刚才没有反应,现在却突然动了。

    被那灰鸽吓了一跳,公良涧几乎是手起刀落的,那鸽子连一声惨叫也没来及发出,便啪嗒一声掉落下来了。

    公良涧拍拍自己的衣裳,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灰鸽,心中的警惕这才消失散去。

    没再去追究那巷子里有什么,公良涧一脸郁闷的转身走了。

    直到他消失在巷口有了一炷香的时间,秦蕊初已经憋气到不能在坚持了,这才放开自己的手指,猛地吸了一口气。

    “走了?”

    天梭侧身出来,仔细的听了听,随后朝秦蕊初点点头,“走了。”

    秦蕊初不禁大松了一口气,浑身酸软的瘫坐在地上。刚刚惨死的那只鸽子发出一阵阵的血腥味,刺激的秦蕊初当场就干呕起来。

    “这人也太残暴了,下手居然如此快准狠!”

    天梭听见秦蕊初这么说,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动了一下,“这只是冰山一角,他的实力要远超过这种程度,希望我们不会遇见,不然属下,难保证娘娘的安全。”

    从前的侍卫都说,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主子受到伤害,但是这一次天梭却没有说这样的话,说明他是真的没把握,能给秦蕊初腾出来逃跑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个不明来路的将军,很有可能会把他们都杀掉!

    秦蕊初站起来,宽慰的拍着天梭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去送死的,咱们打不起,还跑不起吗?”

    天梭神色一闪,浅浅的笑了一下。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回房间,刚到门口的秦蕊初忽然肚子一抽,随后剧烈的疼了起来。

    “哎呦,我的肚子…”秦蕊初哀嚎一声就蹲在了门口,天梭被吓的不轻,赶紧俯身去看。

    秦蕊初只感觉她的肚子如刀绞一般,翻江倒海的疼着。很快她的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忽然她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这让秦蕊初的表情有些缓和,“是吃错东西了,不用管我,我去去就回。”

    秦蕊初猫着腰下楼,用平生跑的最快的速度奔向了茅厕。进去却遇见了熟人,红襄。

    此时红襄也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说:“公子,这家店的食物肯定不干净,我看,咱们八成是着了道了。”

    秦蕊初哼唧一声,“天梭怎么没事?是不是下午的那碗面?”

    红襄继续哼唧,却没回话,随后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声音。

    两人几近虚脱的,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刚走了没几步,又不约而同的转头跑了进去。

    如此反复了六七次,直到秦蕊初再也没力气了,这肚子才消停了一会。

    红襄怒不可遏的,已经快将店家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遍,她扶着秦蕊初,心疼的看着她,“公子,这么下去,您肯定受不了的,我看,咱们明天还是换个房间睡吧。”

    秦蕊初虚弱的摇摇头,“不行,我们不能走。我还有要事要做。”

    红襄这时候真不明白了,还有什么事比她的身体还重要。

    两人搀扶着回到房间里,几乎虚脱了的身子一下子就睡着了过去,天梭看着终于入睡的二人,心中也悄然放松了几分。

    秦蕊初昨晚实在折腾的累的,加上被公良涧给吓得一下,这一觉睡得竟然十分香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接近了晌午。她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刚要找点什么吃的,却又把话咽了下去。还是出去吃吧,免得再吃坏了肚子。

    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一个包着热乎乎的包子的纸包递到了她的眼前,“哇,包子!”

    红襄笑眯眯的看着秦蕊初,将包子放在她的手中,“这是属下到外面买的,天梭吃过了,没事!”

    秦蕊初给了红襄一个赞赏的眼神,也不顾自己没洗漱的,拿着包子就吃了起来。

    垫吧了肚子的秦蕊初大脑就又开始运作了,她猛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当下跑到走廊上,看到隔壁房间门口赫然站着几个守卫的人。

    秦蕊初知道他们还没走,也就松了一口气,将最后一口包子送进嘴巴,秦蕊初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说是好主意,其实也不算好,秦蕊初带着红襄,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这家客栈的,厨房。

    看昨天那些人来的匆匆,想来也是不会耽误时间的主,吃饭什么的应该也都在客栈里,于是秦蕊初想到了一个让他们放松警惕的主要。

    虽然这家店的食物足以让人浑身无力,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秦蕊初还是将一些白色粉末放在了食材里面。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菜会被放在给任何客人的吃食中,这客栈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想来一定会成功的。

    秦蕊初将带有粉末的纸包重新塞进怀里,神色自然的走出了厨房,放风的红襄看到秦蕊初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怎么样,成功了吗?”

    秦蕊初勾着嘴角,当然成功了,今晚就等着看好戏吧!

    果然不出秦蕊初的预料,她们隔壁的那人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出门。秦蕊初甚至猜测他其实根本没在这,而是已经金蝉脱壳的继续赶路了。

    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那些决定今天就开始赶路的人还是没有离开客栈。

    秦蕊初已经渐渐感觉到了不安,但是她并不打算现在离开。一定要弄到那封从淮南王手里发出来的书信,并看看内容。

    这时候秦蕊初忽然听见,楼下有人要吃面。

    几乎是飞的一般,秦蕊初跑到了楼梯口,仔细的听着下面的动静。

    秦蕊初看到,昨晚见到的那个身影就站在楼下,此时他束手而立,和昨夜的样子毫不出入。

    秦蕊初冷笑一声,马上就能看到你退去骄傲的样子了。

    就这么看着他,坐在楼下的桌子前,不一会有些吃食被端了上来,令秦蕊初兴奋的是,刚才那被下了药的青菜和肉都在上面。

    虽然那肉看着不新鲜,但是有了这么一道保险,秦蕊初不怕计划不成功。

    十几个侍卫都围着他一个人,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面。秦蕊初几乎要克制不住的,赶紧拉着红襄躲在角落里继续观察。

    可那公良涧吃完了一整碗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秦蕊初的神色微微变化。难道是因为这人武功太高强,已经对这种药有了免疫力了吗?

    就在秦蕊初以为公良涧要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的时候,下方的他突然的有了反应。

    只见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忽然的紧攥起来,虽然身上没动,但从表情能看出来他一定是在隐忍着什么。

    秦蕊初捂着嘴巴偷笑起来,和红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狡诈。

    公良涧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他身体的变化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暴怒,可这感觉来的太突然,让他不得不抽出精神来维持自己的形象,

    只见他猛地站起来,随后一句话也不说的,径直向门外走去。

    那几个侍卫也一脸懵的,看着公良涧的背影出神,不一会便呼啦啦的全都跟了上去,不管如何,跟着主子总是没错的。

    此时楼上的秦蕊初已经笑的喘不上气了,昨晚她看到公良涧的时候,那种天生就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十分不爽,现在看他有这样的下场,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不过她笑归笑,可没忘了正经事。秦蕊初转身走到他的房前,天梭已经在里面搜查起来了,“动作轻点,不要留下破绽。”

    秦蕊初亲自在门口放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定要来得及,找到淮南王叛乱的证据!

第126章发现

    秦蕊初在门口站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上来,想来那小将军吃了这么多面,应当一时半会直不起腰,秦蕊初将守卫任务交给红襄,自己也转身走进房间里检查起来。

    天梭已经将这不大的房间里都找了一遍,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公良涧的东西就那么多,除了一把匕首外,就还有一个密封的盒子。

    这盒子上包裹着一张绸缎,中间的扣子样式十分独特。若是贸然打开,一定会被公良涧发现,可若是慢慢的去解,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解开呢。

    秦蕊初沉吟了半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吗?”

    天梭指着四周已经被挪动过了一遍的书架,“就差房顶没检查了。”

    秦蕊初看着那个十分华丽的盒子,心中却隐隐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要查过所有地方才行。”秦蕊初的目光落在那黑漆漆的房顶上,既然房顶没查,那就也要查查才行。

    天梭得令后,脚下微微一蹬,整个人拔地而起,噌的一声就跳到了房梁上。

    秦蕊初的眸色闪烁,等待着天梭传来消息,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天梭跳到房上不过片刻,便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娘娘,找到了。”

    天梭落在秦蕊初面前,递给她一个绣着复杂纹样的软套。里面放着一张卷起的帛书,被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想来这就是公良涧最重视的那件东西了吧。

    秦蕊初伸手去打开那帛书,只见帛书中掉落出一只小小的玉坠子,这玉坠子通体纯粹,不见一点杂质。用细线穿着,倒是十分精美。

    只是这一刻玉坠子什么信息都没有,被放在帛书中,难道是信物吗?

    秦蕊初眯起眼睛,把目光放在了帛书的内容上面。

    可就在这时,红襄突然冲进房中,脸上满是焦急的说:“有人上来了,带刀的!”

    秦蕊初和天梭对视一眼,皆是明白此时这里不宜久留。秦蕊初想要从门口出去,可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又看到了那放在桌子上的锦盒。

    这盒子不大不小,大概里面放的是印章之类的,摸不清楚这东西是干什么的,秦蕊初一时犹豫了起来。

    这时候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清楚,天梭着急的叫了秦蕊初一声,秦蕊初立刻反应过来,最后狠狠地一咬牙,放弃了拿着锦盒一起离开的念头。

    带刀的侍卫推门走进来,忽然感觉一阵清风拂过,好似还带着一种女人身上的味道。这侍卫被吓了一跳,这将军的房中怎么会有女人味道?

    可他再仔细去闻,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侍卫无奈摇头,想来是自己从军已久,对女人太过于奢望了。

    他按照将军的吩咐,将放在房间里的药拿出来,揣在怀里后重新走了出去。

    侍卫出去的那一瞬间,有三道身影猛地落了下来。正是刚才匆忙逃上房梁的秦蕊初三人。

    秦蕊初落地后松了一口气,走到门边向外面看了一会,确认自己没有被发现以后,她转过身朝着红襄天梭招招手,“赶紧走!”

    天梭打开窗户,跳在地上。把一边的木车推到窗子下面,直对着秦蕊初的方位。“娘娘,跳下来!”

    秦蕊初看了一眼发晃得地面,果断摇了摇头,“你上来,把我们带下去!”

    天梭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窗口,带下来没问题,但是这么折腾怕被人看见。

    秦蕊初此时也有点心慌,生怕身后的门随时随地都会被人打开。手中紧握着那只帛书,秦蕊初深吸了一口气,“红襄,你先跳!”

    红襄哎哟了一声,可没等她回过神呢,整个人就已经被秦蕊初给从窗口推了下去。

    红襄惊叫着大头朝下栽了下去,眼看着要撞在那木车上面。这时候天梭忽然身影一动,伸出一只胳膊将红襄给揽入怀中。

    “啊!救命啊救命啊!”红襄惊魂未定的抱着天梭,吓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天梭安抚着红襄,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楼上的秦蕊初。

    这时候秦蕊初从窗子上探出头来,对着红襄嘿嘿一笑,“不错啊姑娘,是本宫的人!”

    红襄抹着眼泪看着秦蕊初,“娘娘,您快下来啊,那信使就快回来了!”

    红襄管公良涧叫做信使,秦蕊初也不和她辩驳,她挽起袖子,准备从窗口一跃而下。

    可当这时候,秦蕊初忽然想起,她还有东西落在隔壁呢。需要回到那个房间去拿才行,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银两可是此次出行必不可少的东西啊。

    秦蕊初看了一眼隔壁的窗子,还好是大开的,她想出一个冒险的法子,那就是从这个窗子,到另一个窗子上。

    中间隔着大概一人长,按照秦蕊初的身高的话,将将能碰到,但是这可是墙壁,怎么如平地一般让人大展手脚呢!

    秦蕊初爬上窗台,并没有往下跳的举动让天梭吓了一跳,“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秦蕊初咧着嘴巴,“我去拿行李!”

    天梭一听差点跳脚,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喊着,“属下去拿就行了,您快下来!”

    秦蕊初正要伸出手,忽然听见窗子后面传来一道**声,竟然是公良涧回来了!

    秦蕊初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道,从窗边一下子跌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天梭飞身而上,将秦蕊初给抱在怀里,又在墙壁上借力,最后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秦蕊初身影稳定的同时,楼上的公良涧已经迅速的发现了房中发生的一切。

    秦蕊初拉着红襄到隐蔽处躲了起来,而天梭返回到房间里去拿包袱。

    “娘娘,那信使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秦蕊初也有点心里没底,“先等等看吧,天梭的身手逃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可刚才天梭消失的窗口却始终没有人出来。

    秦蕊初的一颗心开始沉寂,而公良涧的房间里似乎也没了动静。

    秦蕊初来到那窗户下面,仰着头望着那窗棂。眼中的希冀渐渐消失,却而代之的是沉闷的笃定。

    “啊!”

    忽然头上想起一到惊叫,秦蕊初立刻听出来这人就是天梭!

    与此同时有一个影子被抛了出来,红襄赶紧手忙脚乱的接在怀里。

    “走!”

    秦蕊初脸色大变,可天梭的声音中急切又十分隐忍,想来一定是脱不开身!

    方才被抛下来的,正是刚才秦蕊初没来得及拿走的那个锦盒。

    红襄拿着盒子的手都有点颤抖,不知所措的看着秦蕊初。“娘娘,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

    此时秦蕊初感觉浑身发麻,她能感觉到天梭一定被公良涧打伤了,心中的焦急不比她少,可眼下不是慌乱的时候。

    窗子里不断传来破碎的声音,想来天梭一定在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秦蕊初再三犹豫,最终狠下心,拉着红襄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手中紧紧握着帛书,秦蕊初的心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可这一次却是要丢下一个人。

    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秦蕊初再也没有半分力气,这才猛地丢下红襄的胳膊,脚步虚浮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就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这里是一处树林,前方不远有个小路,此时有零星的几个行人驱车路过,让秦蕊初的一颗心开始复苏起来。

    红襄也被累得够呛,大汗淋漓的喘着气,看着秦蕊初躺在路中间的身体,心中的担忧一阵阵的加强,“娘娘,我们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梭若能脱身,一定会在哆兰县和我们汇合的。”

    秦蕊初稍微恢复了点力气,赶紧上下摸索着自己的身上,看到帛书还在,不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通往湘南城的土路,平时走的人不多,四周更没有客栈驿馆,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红襄看了不远处的马车,不由脸色一喜,“娘娘,我们乘车到湘南城吧!”

    秦蕊初有气无力的站起来,看了一眼那些马车,又看了看这日头,已经接近未时,再过一会就要掌灯了。“湘南距离哆兰县实在太远,距离结商时间只有十四天了,况且天梭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秦蕊初手里握着帛书,忽然她手指动了动,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快速的将帛书给打了开来。“玉坠子呢?”

    那帛书中已经空空如也,那枚小小的玉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秦蕊初给跑丢了。秦蕊初不禁一阵失落,虽然不知道这玉坠子的来历,但是想来也不是普通的东西。

    再看看自己刚来的那条路,秦蕊初有一种想回去找的冲动。

    “我们沿路回去,接应天梭。”

    秦蕊初转身要走,却被红襄一把拉住了胳膊,“娘娘!”

    秦蕊初不明回头,却看见红襄皱着眉头,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娘娘千金之躯,出宫寻找绣娘已经是迫不得已,如今侍卫被困,怎么能让娘娘亲自涉险。这事,就让红襄去做,娘娘您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哆兰县再见。”

    说着红襄将手里的锦盒交给秦蕊初,最终一脸决绝的向原路跑了过去。

    秦蕊初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太无能,几次三番的让人为自己身困险境。可身边的人总是忠心耿耿,让秦蕊初那颗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坚定下来。

第127章相遇

    忽然下起了大雨,原本风尘仆仆的小路上被雨水浇灌的泥泞纵横。原本便稀疏的人流已经消失不见,可若仔细看去,也能见到有一人在顶着雨水,一步一步的在跑动。

    秦蕊初的鞋子被灌进不少水,加上泥路崎岖,她每走一步仿佛都耗尽了体力一般。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加上滂沱的大雨,让秦蕊初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感觉体力都要消失了的时候,忽然看到黑夜下,有一栋低矮的房子。

    秦蕊初立刻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向着那房子跑了过去。

    夜幕忽然落下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色给化成了两半,借着这短暂的光,秦蕊初看到眼前的房子,原来是一栋废弃的庙。

    里面有没有供奉神像她不知道,但此时还是在心里头念叨了几句,可身上实在冷的紧,秦蕊初便裹着衣裳低头走了进去。

    进了庙里,好似身上的寒冷都褪去了一些。庙里很是破旧,幔帐和神台都已经破旧不堪,那几扇破碎的窗户呜呜的挂着风,好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大雨破门而入。

    秦蕊初感觉由脚底升上来一股子寒气,让她不由将湿透的衣服更加裹紧。忽然她听见滴答一声,那衣服里已经开始滴水了。

    秦蕊初吸了一口气,一种寂寥的落寞涌了上来。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好像还从没有这样落魄过。

    以前司马锦总会陪在自己身边,就算是出来办事也有小刀,天梭这样的护卫保护她,可现在天梭遇险,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侍女也不见了。

    一瞬间又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秦蕊初差点要哭了出来。

    幸好这庙里头有不少干燥的柴火,应当是从前来这里避雨的人遗落下的。

    秦蕊初将衣服脱下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她必须赶快将衣服烤干,不然明天真是要难过了。

    秦蕊初挽起袖子,蹲在地上捡起了树枝。学着从前看到的钻木取火的方法,用力的搓了起来。

    可终究是没有经验,秦蕊初将两只手搓的火辣辣的疼,可还是没见到半点火星。

    似是生气似得,秦蕊初赌气的将树枝扔在一边,就和着里衣,一点点的向神台那里移动过去。

    “神明在上,莫怪小生,实在这天气冷的紧,走投无路,借您神幔一用,若有来日,定供奉瓜果香火,以报慈恩。”

    秦蕊初默默起了誓,并决定回宫以后一定要差人来这里回愿。这么想着,她伸手拉扯着神台上面已经破旧的不堪任何一击的神幔。

    只听见撕拉一声,那神幔没能整条掉下来,而是从秦蕊初的手掌位置,断裂开来。

    看着手里这块连膝盖都盖不住的布,秦蕊初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秦蕊初的身体在发抖,她也不管什么形象,直接是将神台上的遮盖的黄布给扯了下来。

    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秦蕊初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她舒服的躺在地上,今天真是累坏了,先不管明天会如何,她现在急需要睡一觉。

    这么想着秦蕊初整个人向神台方向滚过去,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东西。

    秦蕊初被吓了一哆嗦,刚要默念神明莫怪,可下一刻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撞到的东西,好像有点软啊。

    正在这时,秦蕊初忽然感觉有东西动了一下,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突然有东西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忽然外面电闪雷鸣,借着白昼般的光亮秦蕊初看到,赫然有一只手掌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

    秦蕊初被吓的翻过去,可下一秒她感到抓着自己的那个手掌猛地收紧,随后自己被整个人给拉扯了过去。

    “啊啊啊鬼啊…唔…”秦蕊初被拉到神台下面,忽然喊叫声戛然而止,她的嘴巴被手掌捂住了。

    “小点声,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耳畔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警告的意味。

    秦蕊初虽然心惊,但是听见了人的声音,她心中的恐惧瞬间减少了很多。但是这孤男寡女的抱在一起……

    秦蕊初猛地弓起后背,狠狠的在他手心上咬了一口。

    或许是根本没料到这女人是这么狂野,那男人立刻缩回手掌,而秦蕊初也趁这个空档翻身出来,随手抓起一把树枝就向他扔了过去,“变态!不许过来!”

    神台下面很久都没有动静,秦蕊初却被这突然的安静吓的心底突突直跳。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秦蕊初看到黑暗中有一道人影渐渐坐起,就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忽然一道光亮出现,周边的黑暗被驱逐,秦蕊初也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一般。

    那人点亮了火折子,将树枝点燃后聚成堆。这时候秦蕊初总算看见了此人的样子,不过这让秦蕊初更加惊恐了起来。

    “你你你!”秦蕊初指着那人半天没说出话来,那人也好笑的看着秦蕊初,“皇后娘娘,真巧啊!”

    这人竟然是司马锦的唯一的弟弟,逍遥王爷司马无忧!

    司马无忧看着秦蕊初,眼中有什么在流动,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秦蕊初的样子显得那么不真实。

    要说是吃惊的,当属秦蕊初了,她在看到这人的样子时,就像石化了一般僵直在原地。

    这时候火堆已经将她的身体烤的暖和起来,可她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你怎么在这?”秦蕊初快速收起眼里的吃惊,但语气中仍然充满了怀疑。

    司马无忧扯着自己的袍子,向火堆方向动了动。“本王来这里看看星星,不行吗?”

    秦蕊初看了一眼这座破庙,别说是看星星,就月亮那么好找的都看不见。

    “王爷既然不愿说,那本宫也不多问了。既然有缘再次相聚,那就请王爷为此保密吧。”

    司马无忧被秦蕊初这逻辑给逗笑了,不过还是答应了,“本王保密,你也得为我保密才行。”

    秦蕊初看了司马无忧一眼,在看见他眼底的灼灼后,蓦然低下头去,“那是自然。”

    空气忽然沉默,只剩下火舌攒动发出的噼啪声响。庙外大雨阵阵,仿佛要将今晚的沉默都冲刷掉一般。一股子凉风窜上来,秦蕊初冷的打颤。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里衣就在司马无忧的面前。

    脸上突然飞上一抹托红,还好这里很黑,看不清楚,秦蕊初便要起身,不管衣服是干是湿,好歹要穿上一点。

    可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忽然有东西盖在了她的肩膀上,秦蕊初侧头,看到司马无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将他的披风盖在了秦蕊初的肩头。

    “我不冷的。”

    司马无忧嗤笑一声,“本王有点热。”

    秦蕊初倒也不含糊,这时候还说什么王爷皇后的,直接就拿披风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司马无忧用树枝挑起秦蕊初那湿漉漉的滴水的衣裳,三五下给挂在了墙壁上,借着火光熏烤起来。

    秦蕊初也没在意,捧着从公良涧那得到的锦盒和帛书,沉吟片刻后,摸索到了锦盒上面。

    “这盒子,是什么?”

    司马无忧看了,不在意的问道。

    秦蕊初看了他一眼,随后自己也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盒子被锦布包的严严实实,秦蕊初借着火光也看不真切,但是这么拖着一个盒子也是在不方便,秦蕊初咬咬牙,朝司马无忧伸出手,“借我匕首用一下。”

    司马无忧从腰间拔出匕首递给秦蕊初,只见她接过去以后,二话不说就朝着锦盒插了下去。

    那盒子上的锦布被划开,露出了打开那盒子的机关。这时候秦蕊初才看清,这盒子设计的极为精妙,盒子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看着像是机关留下的痕迹,而他的锁扣出,被用锦布封着,秦蕊初也看不见那下面有什么。

    “就这么打开吧?”

    秦蕊初自言自语的,倒不如说是想问问司马无忧的意见。

    司马无忧看着那不是普通玩意的锦盒,倒是想出言提醒,可没等他说话,只见秦蕊初手起刀落,嗤的一声就砍在了那盒子中间。

    嗤声半天也没消散,像是盒子里放了什么排气的东西。秦蕊初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她闻到了这气体以后,竟然觉得有点晕,还有点恶心。

    “不会有毒吧?”

    此言一出,可把旁边的司马无忧吓坏了,当下拉起秦蕊初的手,摸起了脉。

    摸到秦蕊初的脉象后,司马无忧的一张脸黑的如锅底一般,当下放开她的手,二话不说将那盒子夺了过来。将盒子重重的扔在门口,那嗤声终于是消失不见。

    “我好晕…”秦蕊初看到眼前的司马无忧变成了两个,又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她的身体越来越软,最后竟然倒在了地上。

    看到秦蕊初晕倒,司马无忧只感觉焦躁无比,他也没想到这盒子里竟然有毒,早知道不应该让她这么鲁莽就打开的。

    将秦蕊初的身体托起,靠在石壁上,司马无忧紧皱眉头,重新将手搭在秦蕊初的脉搏上。查看过后并不好,司马无忧的脸色也更加糟糕。

    他立刻将秦蕊初扶起来,让她背对着自己。

    他要运功排毒,若非这样,秦蕊初难逃一劫。

第128章排毒

    司马无忧伸出手,贴在秦蕊初的后背上,因为内力将她的衣裳都烤干了。此时她的后背上仿佛空间扭曲一般,一阵阵的内力游走在她的经脉之中。

    随着内力的流转越来越快,司马无忧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他用内力将秦蕊初的经脉穴位封住了,可却发现这毒素好像十分顽固,不怕烤也不怕祛,就那么粘在经脉中,还有一点点渗透的趋势。

    这下司马无忧是真的慌了,他虽然略懂医术,可这样顽固的毒素,他还是第一次见。

    心中虽然迟疑,但手中却不停,司马无忧用内力将毒素驱赶到经脉的一处,最后用自己的内力给封锁起来。

    猛地在秦蕊初的后背上拍了一掌,这一掌让秦蕊初喷出一口黑色的血,看着黑血中的点点红色,司马无忧稍微安定。随后又用如此办法催化了三四次,直到秦蕊初不再吐出黑色的血迹后,才缓缓收回了手掌。

    失去支撑的秦蕊初软踏踏的躺在地上,司马无忧看着她的侧脸,最终叹了口气,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但是居然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看来只有宫里头那位大国师,才能救你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秦蕊初是被干醒的。她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十分无力,胸口处一阵火辣辣的疼。

    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忽然发现她好像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忽而侧眸,她看见了一张近在眼前的俊脸。

    司马无忧靠在神台上,身体保持着一个姿势,此刻正把秦蕊初抱在怀里,还用手扶着一边,一面秦蕊初掉下去。而自己却靠在木头的台子上,狭长的眉毛因为睡得不安稳而有些蹙起。

    虽然这场面看起来很让人感动,但是显然秦蕊初不属于那一类人!

    正想发火的秦蕊初忽然想到,昨晚好像是中毒了,看来司马无忧应该是救了自己一命。这么想想秦蕊初就感觉好多了,不过下一刻她猛地反应过来,锦盒!

    目光在四周搜寻,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地上,那个锦盒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登时叫秦蕊初心头猛跳。

    “别过去。”

    正在秦蕊初想要起身的时候,司马无忧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让秦蕊初起来一半的身体僵硬在空中,司马无忧慢慢的起身,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这才懒洋洋的说道:“那盒子有毒,须得小心一点。”

    秦蕊初闻言站起来,盯着那锦盒愣愣的出神,“里面的东西,有毒的?”

    司马无忧反而看了秦蕊初一眼,是你自己拿来的东西,现在倒是反问上自己了?

    “ 你当真不知道,这东西来自何处吗?”

    秦蕊初一脸怔忪,来自何处?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那个送信的将军姓氏名谁,到底是受了谁的命令,又要把帛书送给谁。

    秦蕊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怀里的帛书拿了出来。

    “这是?”司马无忧在看到那帛书的时候,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一把夺过那帛书,也不管秦蕊初惊诧的眼神,就自顾自的打了开来。

    看到那帛书上记载的事情,司马无忧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起来。秦蕊初看着倒也十分好奇,正要把头凑过去,却被司马无忧一下子给挡住了。

    “这可是重大机密,除了皇帝以为,其他人不能再看。”重新将帛书封好,放在锦布绸袋里。

    秦蕊初看着司马无忧,忽然就嗤笑了一声,“你不是也看了?”

    司马无忧淡然的耸肩,“我是皇帝的弟弟,有什么不能看的。”这话说完秦蕊初的嘲讽更大了,不过现在秦蕊初没心思和他拌嘴,三步两步的走到那锦盒边上,查看那已经破碎了的锦盒。

    盒子的机关完全被破坏,就算见多识广的司马无忧也不能看出这盒子的秘密,但是此时那盒子里,有一个被黄布抱着的东西,上面因为毒气而产生了一些斑驳的痕迹。

    秦蕊初伸手去摸,却被司马无忧给打掉了手掌,“别碰。”

    秦蕊初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司马无忧拿着一个小树枝,轻轻挑开了那盒子里的黄布。

    黄布之下是一块小小的四方形的玺印,大概有孩童拳头那么大。上面雕刻着秦蕊初未曾见过的神兽的样子,怒目圆睁,鼻带铜铃。看着倒是十分威武霸气,只是不知道是何来历。

    司马无忧将玺印拿出来,放在手中查看半响,“没毒,看来是很贵重的东西啊。”

    秦蕊初将那玺印抢夺过来,仔细的看着玺印上刻着的自己,“天马?”

    司马无忧听见这两个字后,神色微不可查的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被秦蕊初发现,随后更加疑惑的问,“天马是个什么东西?”

    秦蕊初直摇头,这字不太能看懂,只是隐约觉得像这两个字,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

    看来这玺印对于那个小将军,哦不,应该说是对于淮南王,十分重要吧!

    可现在落在了自己手里,秦蕊初可不会傻到将玺印随便的暴露出来,谁知道这深宫里头,谁是敌人,谁是友军呢?

    秦蕊初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将玺印包起来放在怀中。谨慎的看了司马无忧一眼,可碍于昨天晚上他救了自己一命,那些警告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王爷为何会在这哆兰县的小庙里面,还睡在神台下面,难道王爷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说起昨晚的事情,司马无忧没有半点意外的解释道:“本王近日在哆兰县调查一些事情,昨夜偶赶大雨,便进来歇息一阵。”

    秦蕊初撇撇嘴,都说逍遥王爷洁癖严重的很,怎么会谁在那灰突突的神台下面呢。

    下意识的秦蕊初就将目光移动到了神台下面,可没等她再细想,司马无忧的问话便岔开了她的思绪。

    “那不知皇后娘娘又为何会形单影只的到这庙里来,你的护卫和丫头呢?”

    秦蕊初谨慎的看了司马无忧一眼,没有和他解释遇见公良涧的事情,只是将自己到哆兰县寻找绣娘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司马无忧闻言双眼一亮,“正巧本王在哆兰县认识一人,不若让本王带娘娘过去吧。”

    秦蕊初思考了一下,天梭被公良涧缠住,而红襄又彻夜未归,自己必须尽快到哆兰县和他们二人汇合,得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才行。

    这么想着秦蕊初倒觉得和司马无忧同伴而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当下便点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庙里,清晨的空气带上一丝清冷,让秦蕊初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司马无忧见状,重新将披风给秦蕊初披了上去。

    但是这一次秦蕊初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还有个问题,昨天可是你救了我?这毒是什么毒,为何我现在仍旧感觉昏昏沉沉的。”

    司马无忧在领口打了个结,看向不远处的小路,微微叹了一声,“这毒,我没有解,而是封锁在你的体内。这毒来自千毒峰,或许只有大国师孙莫言才能将他解开了。”

    千毒峰三个字入耳,秦蕊初整个人都精神了,“你说是千毒峰?”

    司马无忧点头,“千毒峰制造的毒药世间罕有,都是从波疆运过来的特殊材料,听闻波疆与千毒峰之间还有着不可断绝的联系,我猜测,这可能是波疆的一种奇毒,我只能维持一个月的封印,这期间你要赶紧找到孙莫言,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时候秦蕊初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好像有一条黑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她现在是欲哭无泪,自己不过是出来找个人,怎么会弄一身奇毒呢?

    好在司马无忧这人靠谱,给了她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只要这边的事情一结束,她就要立刻找到孙莫言为自己解毒。

    司马无忧找了一辆马车,载着秦蕊初向哆兰县的方向走去。

    又用了一个晌午,这才看到远处模模糊糊的城市轮廓,秦蕊初从窗户向外看,心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

    “前面就是哆兰县了吗?”

    司马无忧应了一声,催促着马匹向那城市跑去。

    等到了哆兰县前面,秦蕊初才愕然发现,这所谓的哆兰县,其实就是一个小村子,而自己方才看到的轮廓,也都是一座座的石头拱门,其实这里与村子大同小异,就是拱门上用隶书写着“哆兰县”三个字。

    秦蕊初眯着眼睛,失望的看了这灰尘扑扑的小村子一眼,心中寻找绣娘的念头沉寂下去。

    “你说的认识的人,是谁啊?”

    司马无忧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佝偻的老人说,“是他,哆兰县的县长。”

    秦蕊初见了,一咧嘴,这大爷,得有一百岁了吧?

    这时候那个县长好像发现了司马无忧的身影,缓慢又执意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和没站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此时他却在慢慢的向秦蕊初移动。

    “王爷怎么会有空来县里啊,实在是有失远迎。”县长颇有礼数的说道,司马无忧赶紧扶起他,“公良不必客气,快请。”

    这人名叫公良育秀,在哆兰县做了半辈子的县长,如今已经九十八岁,一把身子骨仍然精神奕奕。这时候县长看到了秦蕊初,浑浊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艳,“好标致的小姑娘。”

第129章绣娘

    秦蕊初尴尬的笑了一下,现在的她一定是满脸灰尘,这时候被夸标致,一定不能往心里去。

    司马无忧看了秦蕊初一眼,随后对县长说:“公良,这位是我的贵客,此次来哆兰县,是要寻找一些哆兰县的绣娘,不知道公良能否帮个小忙?”

    县长笑起来,那动作让秦蕊初担心会不会随时散架,“都说了是小忙了,下官在所不辞。”

    秦蕊初愣了一下,下官?难道这公良老人,以前还是朝官不成?

    县长扭过身子,颤巍巍的向村子里走去,司马无忧束手跟在后面,秦蕊初无奈,想迅速聚集到这些绣娘,找县长是最快的办法了。

    跟着县长来到一处小屋,这房子由土块和茅草所盖,就是这样一间简陋又破败的房子,已经是县里头最好的一间房了。

    离得近了能问到一股子土腥味,县长推开小门,将司马无忧迎了进去。

    司马无忧侧身,用半个身子替秦蕊初挡住灰尘,秦蕊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从他的身上擦了过去。

    县长叫他们先等一会,这就派人去叫县里的绣娘过来。

    县长家有个妇人,怀中抱着个襁褓婴儿,妇人看起来有二十八岁,样貌倒是极为出挑的。

    “民女素英,是县长的儿媳,如今丈夫在边关把守,只有我们几人在家。”

    看到秦蕊初好奇的目光,那妇人将自己介绍了一遍。秦蕊初微微点头,原来这县长的儿子,还是军队里的人物呢。

    秦蕊初坐在灰突突的房子里,等上了三炷香的时间,昨夜没睡好的她昏昏欲睡,就在这时,门开了。

    县长佝偻的身子在前,身后跟着几个年纪有些大的嬷嬷。县长看了秦蕊初一眼,向她招了招手,“门外一共有四十二人,是这县里头所有的绣娘,再有的手艺不成熟,不好献丑。这几位是手艺相当精巧的,您看看可否满意?”

    秦蕊初看了司马无忧一眼,司马无忧微微点头,秦蕊初这才走出门去。

    门外站着好些个人,都是和素英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头上包着纱巾,甚至有的人还抱着个孩子。

    县长带进来的那三个嬷嬷,看起来颇有些傲气的,想来应该是这县里头手艺极为出色的人吧。

    秦蕊初看了面露喜色,“你们可有拿得出手的绣活?”

    那为首的嬷嬷轻哼了一声,颇为得意的从怀里拿出来一只手帕,递到了秦蕊初的眼前。

    秦蕊初后退了一步,将那手帕拿在手中。展开看时但见一只出水芙蓉跃然而上,针法细腻,栩栩如生。秦蕊初脸上大喜,这等手艺,即便是自己在现代也没有遇见过。看来哆兰县里绣娘出色真是名不虚传。

    这时候又有人拿出了手帕,秦蕊初看过以后喜色已经遮盖不住,这等手艺,用来赶制结商成衣绰绰有余!

    “姑娘看着,可还行?”县长那慢悠悠的声音又响起,秦蕊初惊喜回头,点头不止。

    “既然如此,刻不容缓,请这些绣娘赶快收拾行李,随我一同回去吧。”

    此言一出,县长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的,他向司马无忧招了招手。

    秦蕊初奇怪起来,难道不能借用这些绣娘?那自己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司马无忧到县长跟前,身后的绣娘们也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秦蕊初发现,这些绣娘在听说要和自己走的时候,竟然都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这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这功夫司马无忧重新走回来,将秦蕊初带到了一边。

    秦蕊初按捺不住好奇,问司马无忧:“县长跟你说了什么?这些绣娘不能进宫?”

    司马无忧长长的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哆兰县自存在以后,成婚了的妇人便不能离开这里,她们没有人能离开这里,更别说进宫了。”

    秦蕊初如棒喝在头,一下子愣在原地,“不能进宫?那,我的事情怎么办?”

    司马无忧耸肩,“县长说,这是历代的规矩,不能破。”

    秦蕊初的俏脸一下子皱成一团,方才的惊喜已经彻底消散。她再次看了一眼那些期许的看着自己的绣娘,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县长,这些人对我来说,真的十分重要,您就通融一下!”秦蕊初弯着腰,朝着县长行了一个大礼。可那老头丝毫不为所动,就是两个字,不行。

    秦蕊初扯着司马无忧的胳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司马无忧无奈的笑了,“娘娘您说话都不好用,本王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候那县长掀开一只眼睛,“娘娘?宫里的娘娘?”

    秦蕊初赶紧挺直了腰板,“是,本宫就是皇后。”

    没想到那老头嗤了一声,大笑着摇摇头,“不可能!”

    秦蕊初被气了一下,可一想到现在有求于人,态度又软了下来,“县长可知道南州国结商的事?不瞒您说,这些成衣可是南州国的御贡之物,若哆兰县能得到如此殊荣,该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县长的眼神中闪过向往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的冷漠浇灭,“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们把衣服拿到县里来,想带走绣娘,门儿都没有!”

    秦蕊初闻言蓦然眼前一亮,有道理!

    一边的司马无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将成衣拿到哆兰县!”

    县长被这二人吓了一跳,絮絮叨叨的走了。

    秦蕊初此时兴奋不已,正如那县长所说,只要将衣服送到哆兰县不就可以了吗?这个计划几乎没有困难性,现在事不宜迟,必须赶快给京城送信才行。

    信函一发出,秦蕊初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没有将帛书一起送回京城,按照她的猜测,这东西想必十分重要才对。

    另外秦蕊初心系红襄 和天梭,就差没让司马无忧赶去救人了。

    如此等待了一个白日,到晚上的时候,秦蕊初见到了让她狂喜的人。

    红襄和天梭仿佛刚从贫民窟里回来,两人的衣衫皆有破损,天梭的脸色十分苍白,嘴角还流着一丝鲜血。显然是受了伤,而红襄这时候也不太好,搀扶着天梭很吃力的样子。

    事先秦蕊初便吩咐过,发现他们二人便汇报给自己。所以红襄和天梭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知晓。

    红襄见到秦蕊初的那一刻,眼中的惊喜不加掩饰,同时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差点就此晕了过去。

    秦蕊初赶紧叫人将两人安置下来,又叫了大夫来给二人查看伤势。

    红襄到还好些,天梭可是实打实的受了重伤,只凭一口气吊着。秦蕊初不禁担心不已,却也只能干着急。

    “你们到底遇见什么人了,竟然把天梭都打成这个样子?”

    天梭是司马无忧的人,此时看到他这样,司马无忧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秦蕊初不禁更加羞愧了,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司马无忧只当秦蕊初不愿意说,也不想逼问,只是他有必要弄清楚,秦蕊初究竟是在冒什么险。先是千毒峰,后是追杀者,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天梭吃了药,沉沉的睡了过去。秦蕊初的一颗心总算彻底耳朵落了地,天梭回来了,在客栈发生的一幕幕,也可以揭过去了。

    摸着自己怀里的玺印,秦蕊初总能感觉到一阵阵不好的预感。可这种感觉又无从琢磨,扑朔迷离的感觉让她心底发慌。

    司马无忧看着秦蕊初担心的神色,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千毒峰好像在寻找一个叫做血河的东西,这东西,孙莫言的身上有。”

    秦蕊初闻言微微怔忪,血河?那是什么东西?为何从没听孙莫言提起过。

    司马无忧略微沉吟,还是告诉了秦蕊初,“千毒峰之所以会谋害皇兄,是因为想要得到血河,而这个东西,在淮南王的手里,还有一个。”

    秦蕊初此时已经是惊讶万分,当年千毒峰一把火烧了鬼医谷,与当年的苏如雪已经是仇深似海,自然不可能找孙莫言要血河,可淮南王不一样,淮南王所占据的位置,是整个大凉中都不可能撼动的。

    杀了皇帝,交换血河,这笔买卖,想来杀人不眨眼的千毒峰一定很感兴趣。

    秦蕊初眼中露出震惊,“那当年的薛家,二皇子,其实都是听令与淮南王的,对吗?”

    司马无忧微微点头,“可以这么说,只是淮南王为人狡诈,薛家和二皇子之间,都不曾知道彼此竟然是队友的关系。可后来薛家的倒戈是淮南王没料到的,只不过下场都一样,这一次是淮南王失策了。”

    秦蕊初满心惊讶,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司马无忧,为何他对淮南王的事情如此了解,隐隐的让她感觉,这一切都是他在导演一般。

    司马无忧刚要说话,忽然眼底一凉,他发现天梭的手心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秦蕊初此时也发现了,那拴着红线的东西,让她的心头微微动了一下,“玉坠子?”

    司马无忧看了一眼秦蕊初,“你认识这个?”

    “在帛书里面夹着的,应该是某种信物。”

    秦蕊初从天梭手里取出那颗失而复得的玉坠子,忽然有一种弥足珍贵的感觉。

    司马无忧神色微变,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第130章赶制

    秦蕊初知道了千毒峰针对司马锦,为的其实是淮南王身上的血河,不过秦蕊初还是有疑问,这血河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素来心狠手辣的千毒峰为之卖命。

    这么说来,千毒峰火烧鬼医谷的事情,也许也是因为此。

    秦蕊初感觉自己的脑中已经混乱不堪,任她如何捋顺也不能看清楚事情的根本,她只想尽快完成这边的任务,回到宫中跟司马锦说明一切。

    昨日听司马无忧说了千毒峰的事情了以后,她便给孙莫言传了信去,既然是冲着孙莫言去的,让他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书信发出后,秦蕊初所幸就在哆兰县住了下来。司马无忧和县长关系很好的样子,也让秦蕊初略微的放下心来。只要将成衣送来,相信一定能在结商大会结束前将衣服送给南州国。

    哆兰县中妇人居多,几乎看不到成年的男人,想来应是都到外面做工养家去了,县长是唯一一个在这里待得久的男人。

    这些事是素英告诉她的,素英怀里的孩子刚刚四个月大,还在嗷嗷待哺,可她已经有一年多未曾见过她的丈夫。素英的丈夫叫公良涧,是县长的独子。当年县长将公良涧送到西北振军中,一走就是七年。七年后回到哆兰县,娶了素英,可也不过几个月功夫,这一走便是一年光景。

    素英也算是个命苦的女人,从她抱着孩子凄苦的眼神里能看出来,秦蕊初叹息一声,若自己回宫,就找司马锦打探一下公良涧这人,找个机会便叫他们妻儿团聚一下。

    在哆兰县住了三天,距离完成日只有十天了,可宫里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秦蕊初原本镇定的心也开始升起了不安。

    司马无忧倒是淡定的很,叫秦蕊初在此等候,他到长安官道上等上一等。

    这一去便是一上午,秦蕊初在房中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可长安派人来务必会走官道,会出什么事呢?秦蕊初正急躁的时候,红襄却走了进来。

    “娘娘,天梭醒了,要见您。”

    秦蕊初神色一喜,赶紧向外面走去。

    此时天梭躺在床上,身上被绷带缠的密密麻麻,只能看见一张还算完好的脸。想不到淮南王的手下,竟然如此之狠毒。

    红襄说那日自己回去的时候,那信使正高举长刀,准备给天梭致命一击。还是红襄将路边的木棍捡起来,朝着他的背后扔了过去,这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天梭得以喘气的机会。

    之后天梭便用尽了所有解数带着红襄逃跑,那信使一直穷追不舍。幸而天降大雨,路湿脚滑,那信使似乎有什么避讳的一般,追了没多久便躲了起来。

    红襄赶紧扶着受伤不轻的天梭,找了个避雨的地上,短暂的休息了一阵。第二天天一亮,便快马加鞭的向哆兰县赶来了。

    秦蕊初听得惊心动魄,想不到天梭竟然差一点便命丧于此。怪不得司马无忧会露出那样生气的表情,这一次确实是她太鲁莽了。

    这时候天梭看见秦蕊初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牵动了身上细密的伤口,让他咧着嘴嘶了一口气。秦蕊初赶紧摆手,“不必起身。”

    接着秦蕊初走到天梭身边,神色略带凝重的看着天梭,“这玉坠子,是在哪里找到的?”

    天梭思索了一下,随后道:“是回来的路上,红襄特意寻找的,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秦蕊初微微叹息,眼中闪过一抹动容。明明都伤的那么重,却仍然紧握在手里,她的这两个部下,真是让她心怀愧疚。

    “娘娘,属下在和那人交手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名字,那些黑衣人都叫他公良将军,不知道娘娘可知道这人?”

    秦蕊初一听愣了,呆坐在床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公良?似乎司马无忧也曾叫县长为公良先生,而素英的丈夫也是西北振军中的,难道有这么巧合吗?

    秦蕊初回过神,叮嘱天梭好好休息,哆兰县地处偏僻,相信那信使不会这么轻易的找过来。

    天梭点头,秦蕊初便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下午的时候,司马无忧终于回来,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正是从宫里出发的制衣坊的人马。一万件成衣皆被送到了哆兰县,还备足了针线,长乐宫里的绣娘也跟着来了,此时正在门口汇合。

    秦蕊初到了门口,在看到那些熟悉的人脸时,忽然心头复苏了一般,温暖的笑了起来。

    结商之日迫在眉睫,秦蕊初也不再耽搁,当下要县长将那些绣娘召集在一起,开始了绣图的布置。

    这哆兰县有些历史了,这里仿佛有一种固定的绣花文化,每到一代人就会被传承下去,这精妙的手艺只在哆兰县里流传。而在秦蕊初带来的这些宫人中,也有着不少人,就是在哆兰县拜师学艺,学成后才进宫做了绣娘的。

    哆兰县的人似乎比起宫中的绣娘更加懂得秦蕊初的意图,给的绣图基本一次就能完成。这效果当然又是极为出色的,秦蕊初便放心的将任务都分发下去。

    短暂的磨合后,这一场因结商而触发的绣图大战便正式开始了,按照秦蕊初的推测,只要七天,便能如数将一万件成衣全部做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那些完成度极高的衣裳一件件的被罗列起来,秦蕊初心中的弦终于松了一松。

    又是五天过去,哆兰县绣娘们几乎日夜不停的赶工,到了这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速度也跟不上去。

    秦蕊初寻思着,左右时间也来得及,便叫大家集体歇了一晚上。众人欢呼不已,当晚还开了宴会,请秦蕊初去到宴会上行乐。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大家在院子里开设的小型酒宴,还有哆兰县的年轻女子载歌载舞,在紧张的气氛中多出了一丝活泼。

    秦蕊初喝了几杯酒,脸上浮现了一抹驼红,神色飘忽见,忽然看见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竟然是从宫里来的绣娘,杨柳。

    此时杨柳一个人坐在一边,别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的喝酒玩闹,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从前杨柳排挤扉夜的时候,还有几个同行的在身边,可扉夜投井后,好像她身边的人全部都不见了。

    此时杨柳的身影与场面形成了极强的对比,很难不让人发现她的存在。

    说到底,这绣工比试的事情,还是秦蕊初一手搞出来的,当下对杨柳的遭遇也十分同情,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对杨柳的打击这么大。

    秦蕊初向杨柳走过去,缓缓停在她的眼前,“想什么呢?”

    杨柳错目过来,看到秦蕊初时浑身一抖,赶紧起身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奴婢一个人实在在孤单了,这才在这喝酒解闷呢。”

    秦蕊初看着那已经下去大半的酒坛,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酒能解千愁,但醉过以后还是要面对的。”

    突然的话让杨柳有点愣神,她低着头沉默了一秒,可随后又扬起头来,眼睛里发出冉冉的光,“娘娘,奴婢能留在这里吗?”

    秦蕊初微微一愣 ,看着杨柳的眼睛有些惊讶,“留在这里?”

    杨柳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可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哆兰县的绣工鬼斧神工,奴婢想留在这里好好钻研。”

    秦蕊初当下明白了杨柳的意思,恐怕不是为了专心研究绣工,而是想离开那个寒冷的宫中吧。

    秦蕊初举起酒杯,笑着拍拍杨柳的肩膀,“这有何难,且喝了这杯酒,明天我就帮你去办这件事。”

    杨柳自然感激不已,闪着盈盈的泪光,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休息了一天过后,这些哆兰县绣娘们好像干劲更足了,只用了一天便做出了三千件成衣。这时候绣图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只需要最后的检查阶段,便能将成衣送回宫中了。

    这天夜里,秦蕊初躺在有些硬的床板上,却是兴奋的睡不着觉。明天早上便能班师回朝,再用两天时间整理这些成衣,便能按时完成任务。

    想到这她便唏嘘不已,这一次出宫可谓是历尽千辛万苦,遇见了送信的淮南王部下,又在破庙里偶遇出游的司马无忧。这一番波折后,总算是将这任务顺利完成了。

    秦蕊初长叹一声,只是不知道那公良将军,和县长有没有什么关系,好像听说素英的丈夫叫公良涧是吧,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问个清楚。

    秦蕊初半眯着眼睛,正要浅浅入睡。忽然听见外面轰然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一般,连窗户都跟着抖了三抖。

    秦蕊初立刻翻身起来,这时候红襄已经跑到了她的门口,“娘娘,您睡了吗?”红襄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点慌张,这让秦蕊初的心头微微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这档口秦蕊初已经披上了衣服,打开房门让红襄进来。

    红襄拉住秦蕊初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县里进了一个杀人魔!”秦蕊初猛然睁大眼睛,“杀人魔?什么意思?”

    红襄将秦蕊初推到房里,随手紧紧关上了房门,“娘娘可听见轰隆一声?那是县里的拱门被推到了,奴婢刚才真真的看到,有一黑衣人拿着长刀,从县门口杀了进来呢!”

    秦蕊初越听越糊涂,还杀了进来,谁会对一个小小的哆兰县大开杀戒呢?

第131章虎毒不食子

    这时候窗外面传来了人们的惊叫声,秦蕊初这才真切的感受到,红襄口中的杀人魔的存在。“这人可有杀了谁?”

    红襄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却还是哆嗦的不确定,“奴婢实在害怕,没有看清,但是他来势汹汹,倒像是在找人人一般。”

    秦蕊初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可她不敢就这么确定。当下想找天梭核实一下,可没想到下一刻门却被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天梭!

    天梭推开门,在看到红襄的时候,显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语气很急切的说“娘娘,是那个人!他似乎知道我们就在这县里,正挨家挨户的翻找呢!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秦蕊初神色一变,果然是他!

    可这人怎么会找到自己的行踪的,难道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一切似乎都说不通,而他的目标应当也仅仅是秦蕊初带走的帛书和玺印吧。

    “他现在人在哪?”

    秦蕊初快速穿好衣裳,将玺印和帛书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天梭说他还在挨家挨户的翻,但是没有伤害任何人。

    秦蕊初一听就明白了,若不是和这个县里的人有点关系,凭他那诡异又深沉的性格,怎么会不伤害一个人呢?

    “公良涧,你要的东西就在我这,有本事,尽管来拿吧!”秦蕊初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叫红襄和天梭找地方躲好,不要被公良涧认出来,自己却翻窗户跑了出去。

    夜色中脚下的路不太好走,秦蕊初磕磕绊绊的摔倒了好几次,却仍然一直往山上爬去。

    爬了不知道多久,秦蕊初回头,已经能将整个哆兰县收入眼底。只见此时的哆兰县灯火通明,似乎在被什么人给翻过来了一般。

    知道公良涧不会伤害县里的百姓,秦蕊初便放心大胆的坐了下来。夜里的山头有些潮湿,秦蕊初便将长袍脱下来垫在身子底下。

    正在她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秦蕊初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山头上跳了下去。她猛然回头,却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逍遥王爷?你怎么在这!”

    司马无忧笑的人畜无害,似乎吓到秦蕊初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但是他的笑意并未及眼底,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摄人的寒芒。

    “你怎么也在这?”

    被反问了一句的秦蕊初,突然不知道作何回答,为什么?难道要和她说,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躲起来的吗?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玺印,秦蕊初的眼神突然变幻起来,“没什么,山上比较凉快。”

    司马无忧差点笑出声了,眼前这个女人,好像真是笨的可以。“你认识公良涧?”

    秦蕊初啊了一声,有些惊讶的看着司马无忧。司马无忧随后解释,“公良涧是县长的儿子,素英怀里的那个小孩,就是公良涧的儿子。”

    秦蕊初的表情有些苦涩,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公良涧看着年轻,想不到已经有了儿子了啊。司马无忧看这秦蕊初并不惊讶的样子,心中对她的猜疑便更多了起来。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破庙里被损坏的那个锦盒,应当也是从公良涧那里抢来的吧!”

    秦蕊初摸着自己的玺印,窃窃的后退了一步,“怎么说是抢的呢?我只是借来看看!”

    司马无忧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忽然他猛地揽住秦蕊初,大手将她朝地面按了下去。

    秦蕊初低呼一声,这一压几乎要将她的腰都给扭断了,可司马无忧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几乎要把脸都贴在泥土上。

    “公良涧在放火箭,我们会暴露的。”

    这时候忽然有一道火光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司马无忧左手探出,一股磅礴的内力破掌而出,几乎是瞬间便将那火光给熄灭了去。

    秦蕊初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公良涧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他,难道你们是一伙的?”

    司马无忧嗤笑一声,“淮南王也是我的亲哥哥,皇帝也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会帮着哥哥害哥哥呢,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无忧距离秦蕊初很近,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也被可以的压到最低,突然让秦蕊初有片刻的失神。

    “那你可知道,这玺印来自何处?那帛书上又写了什么东西?”

    司马无忧放弃了与秦蕊初的对峙,他翻身坐起,遥遥的看着通亮的哆兰县。

    “这帛书,你还是不看为好。这其中的事情,想必会对你的打击很大。可你若想结束现在安稳的生活,就是看了,也无妨。”

    秦蕊初突然明白过来,司马无忧其实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也是,现在这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司马无忧知道也无可厚非,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了那帛书,自己便做不成皇后了吗?

    秦蕊初还没傻到那个份上,竟然司马无忧已经给自己指了一条名路,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罢了,不看也罢,等我回了宫,管他什么淮南王,公良涧,一切都交给皇上处置吧。”

    司马无忧神色闪烁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他隐藏在了眼底。沉默了半晌,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

    “公良涧此次回来不能耽搁太久,想来天不亮就会离开了。”

    秦蕊初闻言微微点头,心中对司马无忧的印象好了几分。

    这一次若不是他帮自己驱毒,又帮自己找到绣娘,还帮自己躲过了公良涧,秦蕊初一定不能安安分分的坐在这里。

    秦蕊初想说一声谢谢,可她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司马无忧似乎根本没在理会自己,这让秦蕊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柳可以留在哆兰县么?”

    司马无忧侧头,“什么杨柳?”

    秦蕊初将杨柳和自己提起的事情跟司马无忧说了,司马无忧点头应了,“可以,她在这里不像哆兰县的其他人,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

    秦蕊初有些无奈,想必她是不会再走了吧。

    不知道不觉三更已过,天色已经有些亮了,而喧闹了一晚上的哆兰县又重新陷入了寂静。秦蕊初和司马无忧一同回到了县里,却遇见了在院子里哭泣的素英。

    素英的怀里抱着婴儿,此时她坐在院子里头,正在伤心的抹着眼泪。

    秦蕊初和司马无忧对视一眼,司马无忧扔给她一个女人的心事女人解决的眼神,便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秦蕊初无奈,只能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素英眼前,“素英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素英哭的眼睛红肿,已经没了抽泣的力气,原来她已经在这哭了一夜,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劝她呢?

    秦蕊初发现素英的身体有些僵硬,就像是保持着这一个动作很久了一般,此时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甚至将头都埋在了自己的怀中。

    “你这样会把宝宝闷死的,”秦蕊初说着,伸手去拾那婴儿脸上的襁褓。可素英却将孩子抱得更加严实,像是害怕自己把孩子抢走一般。

    秦蕊初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再看素英苍白的脸色,忽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使劲的夺过素英怀里的襁褓,掀开那棉布一看,孩子紧闭着眼睛,铁青的脸色显示着,已经死去多时了!

    秦蕊初被惊得浑身一紧,两只胳膊没能抱住孩子,那小小的襁褓应声落地,却再也没有响起那熟悉的哭喊声。

    “素英,素英?这是怎么回事!”

    秦蕊初瞪着那一动不动的襁褓,说话的音调都变得怪异起来。素英整个人像是死掉了一般,任凭秦蕊初怎么叫她,就是不发出声响。

    秦蕊初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从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掉落,无声的哭泣让她稍微舒服了一些,可再看那地上的婴孩,秦蕊初便由衷的感到了害怕。

    素英忽然动了一下,她捡起地上已经死去的孩子,仍然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去贴那已经冰冷了的小脸,仿佛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

    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可仅仅一颗,便再也流不出泪水了。

    秦蕊初忽然失控了一般,叫喊着素英的名字,她上前抱住素英的头,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温暖此时的素英。

    秦蕊初的哭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遍遍的在素英的耳边回响。不知道过了多久,素英像是猛然回悟过来一般,脖子僵硬的扭动了一下。

    随着这一下,素英的整个人都回暖起来,秦蕊初抱着素英哭的累了,渐渐停歇下来。

    “素英,是不是公良涧干的!”

    素英的两只胳膊放松下来,那襁褓被放在了她的身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可秦蕊初能明确的感觉到,素英的心里有多么大的悔恨和无奈,公良涧竟然狠心杀死自己的儿子,这让素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原谅。

    “公良涧他好狠的心,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能杀了自己的儿子呢!”

    红襄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第一个不服气的站了出来。而房中的司马无忧,却是淡淡的垂下了眼眸。

第132章复命

    秦蕊初此时坐在不大的房间里,身上仿佛盘绕着令人胆寒的凉气。此时她面色凝重,眉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气。在听见红襄的反问后,整个人更加怒不可遏起来。

    “公良涧是吧,本宫要向皇上禀明,他私自离开边关,传递情报,还嚣张跋扈,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这等恶行,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秦蕊初恨得咬牙切齿,一边的司马无忧淡淡的掀起了嘴角,“距离结商还有两天时间了,你还要在这安慰素英么?”

    此话一出,秦蕊初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对啊,怎么把正事给忘了!”秦蕊初一拍大腿,急忙叫红襄带领宫中的绣娘去整理行李了。

    一万件成衣被做好,整整齐齐的放在院中的马车上。浩浩荡荡的车队一直排到了县门口,此时也从宫里赶来了不少的护卫,站在马车两侧保护这些成衣的安全。

    秦蕊初从院中走出,县长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公良育秀曾经在朝为官,后来因年老辞职回到哆兰县,做起了小小的县长,他的儿子公良涧,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曾以他进到振军中做统帅而骄傲不已,可谁曾想如今的公良涧竟然性情大变。

    这时候秦蕊初已经了解到了,昨天公良涧在哆兰县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秦蕊初的踪迹。这时候公良涧心急如焚,丢失了帛书和玺印,这是要了他的命。

    可公良涧要走的时候,素英忽然出现了。素英抱着孩子,抹着眼泪挽留公良涧。

    从前的公良涧虽说不会温情,但对待素英也是十分体贴的。可昨夜的公良涧的看到素英以后,竟然变得十分暴躁起来。

    要说这素英,从生下来就是哆兰县的人,嫁给公良涧后更是心无旁贷,如今怀中孩儿四个多月,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一面,这才抱着孩子出来,想和公良涧温存片刻。

    可谁知道这公良涧像疯了一样,在看到素英怀里的孩子的那一刻,竟然劈手将孩子夺过来,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素英嗷的一声吓瘫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那连哭声都没发出来的襁褓愣神。

    这时候公良涧却没有半点醒悟,看也没看她们娘俩一眼,径直的向外面走去。

    素英仿佛被吓呆了,颤巍巍的抱起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有人看见了这一幕,却愣是没敢出来阻止,任由素英抱着那孩子坐在院子里哭。

    就这么等到了天亮,任谁也没敢上前劝说上一句两句的。县长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可等他想找公良涧问清楚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半个人影了。

    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失去孙子,县长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这位近百岁的老人,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县长在大风里招招手,原本就佝偻干瘦的身体在这时显的更加的单薄,那饱含失望的眼神望过来,好像带走了什么一般。

    秦蕊初穿着披风,一步步的走过去,站在哆兰县门口的那座拱门下。

    “近日来多有打扰,本宫回宫后定然向圣上禀明,好好嘉奖哆兰县的百姓们。”

    那县长在听见秦蕊初的话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仿佛更加忧愁了一般,其实此时的秦蕊初也明白,这县长这么大的年纪,家中突然遭此变故,这心中定然是万般苦涩。

    秦蕊初没有多言,由红襄扶着,转身上了最前头的马车。

    那金丝白帘被放下,将秦蕊初的脸全部的遮挡住,再也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县长等人伏地恭送,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行动起来。望着这浩浩荡荡的行宫队伍,县长的眼中数不尽的沧桑。

    过了一会,马车已经渐渐离开了哆兰县的地界,秦瑞次这才掀开窗户上的帘子,神色淡然的向外面看去。

    “十月份已经是深秋,这天气也越发的冷起来了。”秦蕊初的语气中染上了一点伤感,清澈的眸子中倒映着外面流动的风景。红襄轻轻握着秦蕊初的手掌,轻声的问:“娘娘可是担心那素英,就那么一个小儿子,没有丈夫的陪伴,那可是她全部的寄托啊。”

    秦蕊初闻言微微叹息一声,将帘子重新放下。“素英是个命苦的,嫁给了公良涧,如今公良涧虽然身居要职,可他终究是做了叛贼,今天这事谁也不知道,若是昭告了天下,定要治淮南王一个不察之罪!”

    红襄闻言低呼一声,“怎的就这么便宜他了,公良涧可是私自回京的,这在大凉可是重罪,娘娘回去禀告了皇上,要好好的惩治一下呢!”

    这话说的不假,原本秦蕊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除了素英这事,加上那些来历不明的玺印和玉坠子,秦蕊初却觉得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她想着先将这件事压下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秦蕊初本以为司马无忧会和自己一起回宫,毕竟这件事他也算是大功一件,但是司马无忧今天早上突然说自己还有事,不能和自己一起回去,秦蕊初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因为公良涧虎视眈眈的还在找自己,对于她的安危她还不能放心。

    但是没想到司马无忧竟然想的如此周到,今天一早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几十名护卫,秦蕊初能看出来这些人和宫中的护卫绝对不一样,若说身手最差也得和天梭不相上下。

    显然这些人都是司马无忧召唤来保护秦蕊初的,这倒是让秦蕊初略微的放心了一些。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官道上一路向东,直往长安城而去。

    秦蕊初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休息。她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见到公良涧的片段,从一开始的客栈相遇,到后面的搜查哆兰县,公良涧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

    最大的疑点还在于,公良涧究竟是为了什么,将他的儿子也给摔死了?

    若说是丧心病狂,倒不如说是他在急于掩盖什么。照秦蕊初的推测来看,这公良涧极有可能是淮南王部下的一员大将,而他作为暗卫来说,素英和她怀中的婴儿,便是他公良涧最大的弱点。

    这么想来,这个公良涧倒是有血性的很,只不过这手段也太残暴了点。

    秦蕊初感到心寒的同时,也终于体会到了在这个江湖中所谓的尔虞我诈。

    直到天色渐晚,足足行走了一整天的车队悠悠转停。官道上客栈到很多,秦蕊初找了个差不多的,在这里歇了一夜。这一晚又是一场大雨,将这些日子来的烦闷都去除了一点。

    秦蕊初醒来时忽感一阵冷风,深秋的早晨倒是让人有些冷了。红襄将一件厚实的衣服给秦蕊初拿来,细心的披在她的肩膀上,“这天气越来越冷,幸好宫里的奴才聪明,给娘娘带了些衣服来。”

    秦蕊初哈了口气,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今晚就能回京了吗?”

    红襄整理着房间,点头应是,“回了京城啊,娘娘一定会被皇上大大的嘉奖呢!”

    秦蕊初嘴角勾起,心里头还是有些得意的。这一次她力挽狂澜,总算是将这南州国的事情给解决了,若是到了时间却没能交上成衣,难免大凉要落下一个不守诚信的名头。

    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帛书,秦蕊初想起司马无忧和自己说的话,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打开来看。

    司马无忧说,这上面的东西,有可能会让自己失去一切。可若不看,秦蕊初便再也没机会去看着这帛书上究竟记载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时候日头上升了一些,房中被阳光所充斥,让秦蕊初身上瑟缩的肢体伸展开,她最终将那帛书重新放在怀中,没有再去管她。

    上一次来的时候快马走了一天一夜,车队所行缓慢,也不过一天时间,便到了京城门口。

    这一路平平安安,没有出现任何事故,秦蕊初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司马无忧所赐。公良涧既然会到哆兰县找自己,那就说明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皇后回宫如此大张旗鼓,相信公良涧不会不知道。

    等车队进了宫门,秦蕊初一颗悬起来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皇后娘娘回宫!”

    是公公的长喝,宫道上列着长长的队伍,此时皆是伏地行礼,朝拜迎驾。秦蕊初的轿辇从人群中走过,场面盛大又华丽。

    秦蕊初风尘仆仆,理应先去梳洗一番。乘坐轿辇回了长乐宫,秦蕊初终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沐浴过后,桂花兴奋至极的来给秦蕊初梳妆,退去了这些日子的灰尘,秦蕊初重新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娘娘,您总算回来了,您不在宫里的日子,奴婢们可想念您了。”

    秦蕊初笑起来,面上终于带上了笑容,“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守护着长乐宫,还把这里伺候的这么好。”

    桂花一下子眼眶红了,一边给秦蕊初梳着长发,偷偷的抹着眼泪,“奴婢们每天都盼着娘娘您回来,不敢有一点疏忽,想着娘娘回来能看到完好无损的长乐宫。”

    秦蕊初微笑,看着铜镜中巧笑嫣然的自己,却恍然如隔世一般。

第133章交差

    第二日便是将成衣与南州国交换的日子,这一天宫中的宴会极其繁盛,秦蕊初不在的这些天,宫中的大小事务都由云妃代为掌管。

    自从宁贵妃与李贵妃相继亡故后,这后宫里头的妃嫔一下子失去了大半压力。虽然秦蕊初带人亲切又和蔼,可在这些妃子中,仍然有人在传谣说李贵妃和宁贵妃都是秦蕊初害死的。真是令人发指。

    这云妃倒是个性情温婉的,早年是京城中的富家女,进宫做妃子后更是本本分分,因着不与那些世袭家族产生链接,在宫中倒也生活的顺风顺水。后来生了三皇子,一时间收到了李贵妃等人的排挤,可云妃终究是个性格软弱的,连带着三皇子司马观也性格软弱,不过身在皇家,这种软弱便被认为是无能。

    就算是司马锦,也不喜欢这个太过柔弱的儿子,幸而云妃是个聪明的,不曾与任何人争宠 ,倒也稳固了一番地位。

    李贵妃宁贵妃相继失势,皇后离宫的一段日子,到真正的让云妃重新站了起来。

    如今云家在京城中势力略胜,云妃执掌后宫的传闻一传出去,那云家上下竟然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司马锦近来政务繁忙,加上秦蕊初不在宫中他又担心不已,也没有出手压制,以至于这云妃在后宫中风头无两,连这一次招待南州国的宴会也是云妃一手操办的。

    秦蕊初在得知这件事后,没有多少惊讶,毕竟自己不在宫中,这后宫的妃子们代自己处理这些事理所应当,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听见宫女们在私下里把自己和云妃比较。

    说的是云妃处事得当,游刃有余,比起皇后在宫里的时候,这后宫显得井井有条多了,更多的还说云妃有亲生的皇子傍身,也许就会翻身重得恩宠了呢。

    秦蕊初听了不觉为甚,但是被桂花和红襄听了去便有些不乐意了,这四皇子是宫里的弃婴,这生母究竟是那个妃子还不知道,曾经一直被当做不祥之人冷淡着,可遇见了皇后以后,不光频频出现在皇帝面前,还被封了汉戎府,这在皇子中可是独一份的荣誉。

    比起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不知道这些丫头怎么会传出这样的传言!

    红襄和桂花虽然不忿,但是秦蕊初没说话他们也不敢随便言语,只见秦蕊初还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把这话听见去。

    “娘娘且宽心,这些个贱婢就是喜欢嚼舌根,您是一国之母,怎么能和一个妃子相提并论。”

    红襄是好心关怀秦蕊初的,但是秦蕊初听了却愣神了。半响才张了张嘴,问红襄,“这云妃,真的能重获圣上恩宠吗?”

    红襄呆愣了一秒,随后猛拍大腿,“娘娘您莫要被误导了!奴婢回来打听了一下,这些日子皇上可是忙得很,根本没有召见任何一个妃子!”

    秦蕊初当即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对司马锦起了什么心思了,以前她可从不会在意这后宫妃子的事情。脸色红了又变白,秦蕊初将华丽的大氅披在肩膀,“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司马锦坐在高台上,此时他身着银白色纹绣龙袍,发束紫金冠,露出棱角分明的平滑额头,此时他眉峰微微蹙起,看着眼下罗列的众臣,以及那一座空着的席位,眼中有阴沉积攒,隐隐的显出一丝不耐。

    “皇上,已经派人去催了,伯耳柯王上昨日睡的不好,今日才姗姗来迟,请皇上赎罪!”

    石公公看了台下那个空位一眼,有些拘谨的对司马锦说。

    司马锦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杯子落在案子上发出一声碰响。“哦,那伯耳柯的使臣呢?都回南州国了不成?”

    石公公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正当这时候,地毯的另一端出现了一道威武的人影,石公公转过头去,看到那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伯耳柯从那一端走来,在看到那陈列的各个大臣时,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得意。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司马锦身上,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下意识的转了两圈,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身影。

    司马锦在看到伯耳柯的目光时,一股子恼气又上来了,他猛地从座位上起来,目光直直的锁定在伯耳柯身上。

    那边的伯耳柯当然感觉到了司马锦的怒气,碍于自己的货还没到手,他也不敢再对司马锦有任何不敬的行为,当下微微收回目光,一步步的向大殿方向走来。

    伯耳柯走到自己的席位前,先是对司马锦拱手说道:“本王近日身子不爽,近日来迟,望大凉皇帝见谅。”

    仅仅是见谅,看来这个伯耳柯的傲气还是那么高,不过司马锦此时没有心情和他计较,从牙缝蹦出来一句“无碍。”接着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伯耳柯回到席位上,倒是没见着多少抱歉之色,而是目光流连着,似乎在期望着什么一般。

    司马锦心中冷笑,这个伯耳柯还真是没什么脑子,就算如此期待也不用露出这般神色吧。

    此时司马锦是不担心的,因为他知道秦蕊初已经回到宫中,并且将一万件成衣全部赶制出来,是他故意吩咐秦蕊初晚一点来,让伯耳柯好生等上一等。

    宴会就开始了,舞娘一次上台表演,柔软的身子来回摆动,这等风景却没能引起伯耳柯的一点注意。

    喝了两杯酒,伯耳柯终于坐不住了,“皇帝,不知道贵国答应给南州国的流云锦成衣,在哪里?”

    司马锦放下酒樽,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容,“请伯耳柯王上稍后片刻。”

    司马锦心中对伯耳柯更加鄙夷,他甚至不想让秦蕊初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事情还是要办的 ,司马锦微微侧头,石公公立刻心领神会的,悄然从后面退了下去。

    石公公来到后院,看到秦蕊初已经在那里久候多时了,当下弯着腰来到秦蕊初眼前,“娘娘,皇上请您过去呢!”

    秦蕊初斜了石公公一眼,掀起嘴角说道:“为何等了这么久?害的本宫火急火燎的赶来。”

    石公公歉意一笑,捂着半边嘴对秦蕊初说,“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是跟伯耳柯王上斗气呢!”

    秦蕊初一听,忽然来了兴趣,“跟伯耳柯斗气?为的什么?”

    石公公两手抹在衣服上,“那老奴不知道了,娘娘快请吧!”

    秦蕊初无奈,起身向身后的队伍招招手,向宴会的方向走去。

    秦蕊初出现在宴会的另一端,司马锦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他又转移目光,隐隐的有些冷淡。

    秦蕊初的出现让场上的众人都活跃起来,尤其是那些担心成衣没能按时做好的大臣们,此时不禁赞赏不已的看着秦蕊初,她的身后是整整齐齐悬挂着的一万件成衣。

    此时的成衣比起上一次秦蕊初亲手所制的也没有多少改变,针脚之细密比起上一次还要用心,整体看上去流光溢彩,真不辱没了流云锦的名头。

    那座位上的伯耳柯看到了秦蕊初,目光中立刻显出了惊艳,立刻往她身后看去,在看到那些成衣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简直控制不住!

    秦蕊初走到殿前,向司马锦和伯耳柯行了一礼,“这是一万件成衣,请伯耳柯王上过目。”

    伯耳柯按捺不住的起身,快步走到秦蕊初身后,对那些成衣仔细的翻看起来。

    秦蕊初转过头来,目光对上司马锦的眼神。秦蕊初有些期待的 ,想从司马锦的眼中看出赞美来,可秦蕊初失望了,她在司马锦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冷漠。

    为什么?明明自己讨好了南州国,让大凉以微小的代价就得到了南州国枢纽,可司马锦却没有任何赞扬自己的意思?

    难道是她做的不够好吗?

    秦蕊初来不及细想,便被伯耳柯的大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皇帝真是守信用,本王没有看错,这一万件成衣本王就收下了,等明年开春之后,本王会亲自来和皇帝你谈下一季度的事情!”

    秦蕊初转身,看到伯耳柯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狂喜,兴高采烈的向司马锦和秦蕊初行礼。

    这时候伯耳柯也无瑕顾忌别的东西,得到了这一万件成衣,回国以后便能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只要再大凉这边疏通渠道,包揽这流云锦的运输交易不成问题!

    这等想法已经让伯耳柯欣喜若狂,当下不再和司马锦多言,带着他的使臣将那些成衣均装在自己的车上。

    宴会才刚刚开始,伯耳柯却已经准备好了行装,显然今天没想再拖延时间,准备回家去邀功呢!

    司马锦自然不会阻拦,他恨不得伯耳柯立刻离开大凉才好。不过在伯耳柯辞行后,他又派了侍卫一路保护着他,要是伯耳柯在大凉出了什么事,那麻烦事可不小。

    伯耳柯走后,这一场以结商为由的宴会便也失去了意义,不过此次结商如此成功,众臣便也没有散会的意思。

    秦蕊初离开后,司马锦紧跟着起身离开,众臣便放松开来,在席位间觥筹交错,饮酒享乐。

    秦蕊初此时心情颇有些低落,原因就是她未曾看到司马锦高兴起来的样子,整个人如同刚被打捞起来一般,蔫蔫的无精打采。

第134章误会

    秦蕊初的情绪不高,走在地上都轻飘飘的,一路上未曾回头看过,司马锦就跟在她的身后,步履紧随,却谁也没有先开口。

    秦蕊初觉得脸上热了,这个司马锦,根本就是存心让自己难受,若是没有欣喜的表情就罢了,可秦蕊初明明在司马锦的眼神里看出冷漠。

    为什么!难道自己出宫去寻找绣娘还有错了不成?

    秦蕊初愤愤的想,脚步越发的快了起来。没有乘坐轿辇,而是直接走回了长乐宫,这一路上秦蕊初没有打算理会司马锦,可谁知道等她到了长乐宫门口,司马锦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秦蕊初心里的恼火就更大了。明明自己做的大功一件,等不来赏赐就罢了,现在连人都见不到了!

    这一路上秦蕊初受了多少的苦,多少的难,还几次三番命悬一线,为了得到玺印还中了千毒峰的毒,这些都是司马锦不曾知道的!

    秦蕊初原本不想说,可看着自己的一腔心血就这么被冷淡,她的心里堵得难受的慌!

    做在椅子上,秦蕊初的一颗心凉了半截,“红襄,派人去汉戎府,请孙莫言大国师进宫一趟。”

    秦蕊初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条黑色的血管,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将红襄的打发走了以后,秦蕊初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走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一阵扑鼻的梨花味道传来,让秦蕊初冷不丁的惊讶了一下,是啊,这个季节的梨花也全都开了。

    不远处的天空仿佛飘散着一些白色的花瓣,那盈盈的馨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秦蕊初的心情好了点,不由信步往花园里走去。

    这里的花园通往后宫的诸多道路,秦蕊初也没个目的地,就那么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她见着花园里头有一盆硕大的月季花开的正旺,秦蕊初不觉有些惊喜,这月季花开得又饱满又鲜艳,可这个季节哪里是月季花开得时候?

    秦蕊初下意识的就走过去,想仔细的看看那月季花的模样,可她走近了以后才发现,这月季花,竟然是绢布做的。

    秦蕊初不由更加惊奇了,这等工艺可是她从没见过的,以前只见过那假布做的话,可这绢布又细又软,想做成花的模样何其容易,又见着做的如此逼真,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香味,这倒是让她惊喜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巧人,能做出这等精妙的物件。”

    秦蕊初不由赞叹一声,正当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花园里头,忽然走出一个人影。

    秦蕊初眼孔一缩,见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又缓了一口气,“是云妃啊。”

    来者正是云妃。

    今日云妃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锦缎束腰长裙,身上的绸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子,虽然已经生了三皇子,可宫中的人的保养之术可不是吹牛的,如今的云妃比起秦蕊初来也 不见得逊色。

    秦蕊初看了倒觉得甚是,这几日不见,云妃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从前的她温婉端庄,却总是穿着素色的衣裳,有了宁贵妃这个妩媚的,李贵妃那个惊艳的,云妃不管生的如何美貌,也始终不得出彩。

    现在宁贵妃李贵妃全都死了,云妃便渐渐的展露出来。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听说这一次安排宫宴的事情,让宫里的宫女对云妃的评价颇为上好。可见云妃也不是秦蕊初记忆里那样的软弱无能。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云妃看到秦蕊初,恭恭敬敬的福下身子,态度之谦恭,让秦蕊初找不出半点毛病。

    “起来吧,云妃可是在这里散心呢?”

    云妃站起来,美眸闪烁着,目光在秦蕊初眼前的那盆绢花月季上流连了一瞬,随后温柔笑道:“臣妾近日忙得紧,鲜有时间来这里走走。娘娘也来这里散心吗?”

    秦蕊初心中鄙夷,不过是在宫里头忙活了几天,用不用故意说给自己听啊,不过秦蕊初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这话在心里头说说也就算了。

    “本宫走到这里,见着绢花做的倒是极为精巧,你看,这花瓣多逼真啊?”

    云妃随着秦蕊初的目光看去,但见那绢花上露水点点,确实动人的紧。可云妃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过是些不入眼的玩意,娘娘莫要介意。”

    秦蕊初侧目,“这是你做的?”

    云妃点头说道:“是啊,臣妾没事的时候会做一些绢花,想着十月里花园中景色颓败,便把这些话都搬到了花园里来,这样娘娘和皇上在这里散步的时候,也好能看到些鲜艳的颜色。”

    秦蕊初听了不觉心头抽搐,还真是好想法,把你做的花摆在花园里,这样皇上来的时候便能时时刻刻想起你。

    秦蕊初忽然想到今日听说的,云妃重得恩宠的事情,忽然一阵酸意涌上心头。秦蕊初立刻沉下脸,扭头就走,“留着给皇上欣赏吧!”

    说完她快步走了,留下云妃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秦蕊初气的直跺脚,可又不知道自己的气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是在吃醋?秦蕊初赶紧摇头,绝对不可能!自己怎么会吃司马锦的醋呢?

    司马锦可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千千万,哪个不是任他摆布的!

    虽然自己是个皇后吧,那也是个冒牌的啊,有什么权利去吃醋呢!

    秦蕊初愤恨的咬牙,步子就更加快了。不知不觉的走到一出台阶上,秦蕊初想也没想的顺着就爬了上去、

    这台阶蜿蜒向上,竟然是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等秦蕊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凉亭下面了。

    “飞花亭……”

    秦蕊初低声呢喃道。

    这个名字还是当年自己刚入宫,司马锦在这里避雨时,亲口赐的名字呢。想到这秦蕊初一阵唏嘘,当年自己还只是一个初来乍到不知深浅的小魔女,仗着自己有皇帝撑腰到处闯祸。

    可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这么久,再回到这飞花亭的时候,秦蕊初只觉得时过境迁,仿佛一切都不曾变化,又一切都没有保留一般。

    那亭子的正中间,放着秦蕊初曾最喜欢玩弄的那把凤头琴。因着这是皇后的亭子,平日里没人会来,这琴被用棉布给包裹起来,此时它孤零零的摆在中间,看的秦蕊初一阵心酸。

    秦蕊初坐下,将那棉布一层层的打开,里面的琴弦光亮如新,却让秦蕊初蓦然觉得心口发烫。

    想起当年的情景,她穿着翩然的衣裙素手抚琴,靡靡音律飘然悠远。那时候她没有害死任何人,李贵妃还在,宁贵妃还在,何嫔也还在。

    秦蕊初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无忧无虑,可是后宫的血腥让她立刻警醒。

    手指搭在琴弦上,秦蕊初心头一动,一阵有些伤感幽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指尖拨动中,如珠般的音律缓缓涤荡,在远山含黛中穗穗而响。那一天也是梨花飘落,偶然一片白传进素手中间,被轻轻拨弄后翩然翻飞,最后平稳的落在了琴弦之上。

    回忆随着音律的停止而匆忙结束,一曲完了,秦蕊初拄着头趴在桌子上,看着远处的山头上蒙着一层青色,神情终于是舒缓开来。

    “远有寒山近有霞,飞燕落入百姓家。”秦蕊初呢喃一声,互感十分悲凉。不知道自己在宫里算什么,而自己又有什么能够自己决定。

    她曾以为司马锦会永远帮着自己,站在自己这一边,可今天不过是一个眼神,却让她万般难过。

    此时秦蕊初在这里郁郁寡欢,而那边的御书房中的司马锦却比她还要焦头烂额。

    司马锦收到了密信,说淮南王真有不轨的举动,甚至还在在隐秘地方设下冶炼兵器的库房。司马锦虽然早有预料,可这消息真正传到他的耳朵里时,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淮南王,反了。

    迷迷糊糊中,秦蕊初冷不丁的被一阵寒风吹醒,秦蕊初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晚秋时候夜凉如水,眼看现在太阳落山,这寒气只让人身体发抖。

    收拾好自己的落寞,秦蕊初正准备回宫,忽然见到亭子外面站了一个人,那人影有些高大,却不壮硕,隐隐的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天色有些黑,加上秦蕊初迷糊中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忽见白色衣袂飘动,那人影已经走到了秦蕊初眼前。

    忽然眼前一黑,随后有一张披风就盖在了她的肩头。

    有熟悉的味道进入鼻腔,秦蕊初忽然惊觉,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告别过的逍遥王爷,司马无忧!

    秦蕊初后退了一步,有些拘谨起来,“王爷怎的回宫了?”

    司马无忧的眸子在暗夜中有些闪烁,盯着秦蕊初那可以错开眼神的眸子,微笑道:“皇后可是心情不好?”

    秦蕊初有些赌气,别扭的转过头去,“没有的事。”

    司马无忧不再堵着秦蕊初的路,而是坐在了凉亭里面。

    “本王的事情处理完了,便想着进宫来看看皇兄,顺便再看看娘娘你。”

    秦蕊初颇有些恼了,“王爷,您看皇兄情有可原,可本宫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无忧的眼神暗下去,看着那消失在最后一丝清明中的山峦,忽然轻笑了一声,“本王可能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的毒。”

第135章我也中毒了

    秦蕊初后背猛然一僵,这盖在她身上的披风就好像长了针一般,让她浑身不舒服起来。

    “我只拿王爷当做好友,或许说是亲人更加妥帖。”

    司马无忧讪讪的摸摸鼻子,“亲人么,果然是的,你是我的皇嫂,这关系还真不一般!”

    秦蕊初忽然觉得十分窘迫,她摸不清楚司马无忧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轻易的就被司马无忧所控制。

    “关系很一般,王爷莫要在自作多情了。”秦蕊初起身往外面走,不想再和司马无忧多说一句。

    可忽然司马无忧追了上来,一下子抓住了秦蕊初的半个胳膊,“本王说让你走了吗?秦蕊初?”

    秦蕊初整个人如被雷击在地,僵硬的无法回头。

    司马无忧刚才,叫了她本来的名字。或许是做欧阳蕊儿太久了,秦蕊初已经忘记了还有人会这样叫她,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感觉猛然席卷而来。

    秦蕊初下意识的甩开司马无忧的手,眼中的冷意仿佛九天寒冰,“别再招惹我。”说完,秦蕊初头也不回向下面跑去。夜色中有些崎岖,但秦蕊初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她想要逃离开这个地方。

    逃也似的跑回了长乐宫,秦蕊初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靠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和心情。

    不会的,不会的,秦蕊初也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但是直觉上她一定要这么做,否则她很有可能卷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秦蕊初立刻往宫里走去,一进门,却看见了天梭趴在栅栏后面,好像在躲避什么人一般。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蕊初一开口,差点把天梭吓的跳了起来,“娘娘,您回来了?”

    这时候秦蕊初忽然听见不远处红襄的怒吼,“赖天梭!你赶紧给我出来!”

    秦蕊初和天梭对视一眼,立马明白过来。天梭向里面缩着身子,秦蕊初站在外面给天梭挡了个严严实实。

    秦蕊初朝着不远处的红襄喊了一句,“红襄,到房里把本宫的披风拿出来!”

    红襄看见秦蕊初在那,自然也没有多想,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跑到房间里去了。

    天梭松了一口气,从后面站出来,“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秦蕊初噗嗤一声笑出来,关切的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有好些?”

    天梭先是诧异的摸摸后脑勺,随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秦蕊初狠点头,“属下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内力后退了一些,很快就会恢复的。”

    秦蕊初还是颇为抱歉的,这一次受害最大的便是天梭了。她拍拍天梭的肩膀,却冷不丁的看到了自己的掌心。

    心里头轰隆一声,秦蕊初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他妈中毒了!

    而且这个毒,可比司马无忧那个厉害对了,据说只能支撑半个月了。秦蕊初赶紧跑到房间里,要找红襄问个清楚。

    “红襄,我让你去找大国师,你把人找哪儿去了!”

    红襄正拿着披风往外面走,却被秦蕊初给拦住了去路,红襄先是诧异的看了秦蕊初身上的披风一眼,“娘娘这不是有披风吗?”

    秦蕊初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问你孙莫言人呢?我要解毒!”

    红襄眨眨眼,有些奇怪的歪了一下头,“娘娘,您是不是糊涂了,孙国师早就和四皇子去来鹤山了啊,今天奴婢白跑了一趟呢,回来想和您说,却怎么也找不到您的身影。”

    秦蕊初愣在原地,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去……来鹤山了?”

    红襄点头,“是啊,这还是您亲自答应的呢?”

    秦蕊初忽然身上发软 ,苦兮兮的坐在了椅子上,“走了…走了啊……”

    红襄看着秦蕊初的样子,奇怪的左右看看,“娘娘您中毒了?什么毒?严重不严重?奴婢去叫太医!”

    秦蕊初当即翻身而起,“回来!”红襄被叫住,就看到秦蕊初皱巴巴的一张脸,“这毒太医解不了,非神医不能医。莫要告诉 别人,记住了吗?”

    红襄连忙点头,目送着秦蕊初向床上移动。

    秦蕊初翻身倒在床上,思绪却如一团乱麻一般,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可秦蕊初的一颗心总是无处安放。

    忽然她看到放在枕边的锦布,秦蕊初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她翻身坐起来,从柜子里拿出那被安放的帛书和一个漆木的盒子。

    这盒子里放着的便是那“天马”玺印,和那个不知名的玉坠子。

    秦蕊初的神色犹豫了一瞬,心中在看还是不看之间徘徊着,今晚的秦蕊初受了太多打击,这让她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向另一侧倾斜了。

    摸上那锦布的手有些颤抖,秦蕊初眼中的光芒凝聚着,最后深呼吸一口气,“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

    她一口气拉开了绳子,将那帛书的一段露了出来。

    这就在秦蕊初正准备拿出来一睹为快的时候,忽然门口有人通报,“皇后娘娘,皇上召请。”

    秦蕊初刚刚鼓起来的勇气被这么一喊,又一下子荡然无存了。一把将帛书塞了回去,带上那装着玺印的漆木盒子,秦蕊初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兴和宫外,秦蕊初却有些踌躇了,想到下午司马锦对自己冷淡的样子,秦蕊初的心里便一阵阵的难受,她很想调头就回去,可圣旨在上,她的想法也只不过是想想而已。

    石公公在后面催促,“娘娘,皇上等着您呢。”秦蕊初嗯了一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蕊初终于走到了大殿的门口。

    透过那门,可以看到司马锦坐在案几前面的身影,银白色的袍服在烛光下渡上一层金色,可整个人还是如早上所见的那般寒冷。秦蕊初回宫以后还没有单独见过司马锦,此时此刻秦蕊初的内心挣扎如沸水一般。

    轻轻推开门,秦蕊初低着头向前走,走到他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

    司马锦手中的笔顿住,在宣纸上茵开一圈黑墨。司马锦手指不动,只是将笔尖提起了一些。他没有说话,可身上的凉气仿佛活了一般,无孔不入的将秦蕊初包围。

    秦蕊初突然觉得委屈至极,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要赶自己出宫了吗?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被戳穿,不过区区大理石匠的女儿,怎么可能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呢。秦蕊初想到这忽然鼻子一酸,带着一点点鼻音对司马锦说,“皇上若是要赶我出宫,民女谨遵圣意,皇上不用为难的。”

    这回换做司马锦惊了,他微微抬头,正看见秦蕊初低垂的眸子和略微发红的鼻尖。忽然心头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想说些软话,可一想到她竟敢铤而走险的和公良涧对手,九死一生的做法让司马锦又狠下心来。

    他把毛笔放下,冷着脸抬起头来,“朕没说要赶你走。”

    声音还是那么冷酷,秦蕊初听得更心碎了,“皇上不必为难,民女有自知之明的!”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这可把司马锦给愁坏了,语气上终于软和了一点,但还是带着浓厚的责怪。“你到朕的身边来。”

    秦蕊初拖着脚步,就差没一步三回头了,用了好一阵功夫才站在司马锦眼前的台阶下。

    司马锦心头有些烦躁,“到朕身边来,没听清楚吗?”

    秦蕊初的脸色苦巴巴的泫然欲泣,被这么一吼,就像个受气的媳妇,可对方是皇上,由不得她有任何反驳。

    秦蕊初抬脚,一步步的踏上那短短的四五个台阶。磨磨蹭蹭的到了司马锦眼前,坐下来的身影让司马锦心中微微颤抖。

    “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秦蕊初下意识的在心中啊了一声,犯了什么错?自己不是出宫寻找绣娘,按时完成任务让南州国满意离开吗,这怎么叫犯错了呢?

    秦蕊初眨眨眼,手里的帛书一下子掉在地上。司马锦皱眉,“这是什么?”

    秦蕊初将那帛书捡起来,递给司马锦,“回皇上,这就是我在心中提到的那份帛书。”说完她手掌高举过头,恭敬的递给了司马锦。

    谁知道司马锦看都没看,接过帛书便扔在了一边,“就因为这个?因为这个你给公良涧下了泻药,冒险到他房中偷来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秦蕊初听得浑身一抖,怎么司马锦都知道?

    此时的司马锦第一次露出深深的责怪,他看向秦蕊初时的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秦蕊初好像有些明白,司马锦对自己的冷漠和责问是从何而起了。

    声音小了一些,秦蕊初解释道:“我听说公良涧是为淮南王传信的,淮南王先有不轨之心,民女怕他对皇上不利,这才出此下策……”

    “荒唐!”司马锦气的猛拍了桌子一下,吓的秦蕊初浑身一抖,“皇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794/ 第一时间欣赏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最新章节! 作者:雁南飞.所写的《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为转载作品,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介绍:
阴差阳错,她成了替嫁皇后!她上斗宫妃,下斗朝臣,还要PK皇帝!好不容易真·皇后回来了,她这个假·皇后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可皇帝陛下竟然不放人!把她扛回中宫,压在榻上,用俊脸诱惑她,“皇后,你把后宫妃嫔都赶走了,你也走了,是要憋死朕吗?”“……”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步情深,史上最牛皇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