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警告
司马樽在看到桂花穿着秦蕊初的凤袍时,心头猛然大赫。这宫女也太大胆,竟敢把凤袍都穿在身上。今日是被自己看到,若是被多余任何一人看到,现在的她已经人头落地了!
桂花被四皇子这一声吓的不轻,行动中那可怜的衣料已经支离破碎,她浑身发抖的蜷缩在地上,求助的看向秦蕊初。
秦蕊初被这一幕也是惊到了,不过因为四皇子不是外人,她也就没多心。赶紧上前将桂花扶起来,嗔怪的看了四皇子一眼。
“是本宫让她穿的,这是我新改造的样式,被你一搞,都没看到!”
桂花哆嗦着站在秦蕊初身后,她感觉眼前的四皇子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刚才那个目光竟然让她感受到了杀意,若不是秦蕊初刚才说话,只怕他已经将自己处死在当场了吧。
司马樽听见秦蕊初这么说,眼中的冰冷渐渐退去,但是他仍然冷着个脸,颇为烦躁将桂花赶了下去。
桂花将房门关起来,嘎吱一声将外界和房子里隔成了两个世界。
“母后你好糊涂!”
司马樽从前对秦蕊初可是十分敬重的,但是他今天却说出了这样类似指责的话语,这不得不让秦蕊初感觉到此事的重要性。
“本宫真的只是让她试一试,谁知道会害了她…”
秦蕊初无辜的搅着手指,她也没想到四皇子会突然过来,也没为桂花做足了打算,这件事终究是她太鲁莽了。
司马樽手心握着桌角,骨节都有些发白了,看着秦蕊初一副忏悔的样子却还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是被儿臣看到,若是被任何一个外人看了去,区区宫女竟敢染指皇后朝装,这等消息传出去,该对身为皇后的您有多大的影响,这不用儿臣说了吧?”
秦蕊初点头,颇有些后悔的说,“我知道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不是司马樽吓唬她,着实是因为今天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凤袍与皇袍意义相同,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
不过秦蕊初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四皇子也不能太责怪与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司马樽像是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万事都掌握咋鼓掌之中的男人一般。
“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是陷阱。母后孤身一人已经是如履薄冰,这些小事还烦请母后尽可能的避免,否则被人抓住把柄,只会让你更加艰难。”
秦蕊初眨着眼睛,将四皇子的话听进了心里头去。虽然这些道理她都知道,但是四皇子如此郑重的提醒着自己,也让她看到四皇子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温柔的拍拍四皇子胳膊,示意他不必为自己担心。
“母后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孤身一人,母后还有你的父皇,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保护我的,倒是你,听说薛四海将军有意将你收进他的麾下,你有什么想法?”
司马樽的眸子微微闪烁,倒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不过良久后他却是摇了摇头,“虎威将军纵然驰骋沙场多年,身负战功无数,但薛家终究是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若儿臣跟着薛四海,难免会让人起怀疑。”
秦蕊初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是四皇子的干脆利落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既然如此,就跟着宁文宇将军吧,听说不久宁文宇就要回来鹤山驻守了,樽儿也会跟着去吗?”
司马樽的眼神忽然有些波动,随后悄然化成了一抹安定。
“是,儿臣会去。父皇已经批准了,不过,来鹤山振军中,有一个母后不喜的人。”
说到不喜,秦蕊初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人了,“薛驰?”
司马樽微微点头,“薛驰虽然是薛家的人,但是他从小就跟着宁文宇将军,虽然人滑头了一点,但是他的聪明才智连宁文宇将军也很赞赏,况且,他算起来还是孟河将军的侄子,现在薛家一损俱损,薛驰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了。”
秦蕊初听了有些诧异的,没想到薛驰这人在振军中竟然有如此好的口碑,不过说到孟河将军,秦蕊初又不解了。
“薛驰不是薛荣廷的儿子吗?怎么会成了孟河将军的侄子?”
司马樽回道,“薛驰其实不是薛荣廷的亲生儿子,当年先皇将何欺凤赐给薛太穗做妻子,生下的是两个儿子。薛弘和薛四海,薛弘在雁门关战死了,不过何欺凤倒是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不成器,但终究是娶了媳妇,生了男婴后二人双双死了,留下了这个种。”
原来薛四海的哥哥并不是绝后了,只是薛家以为这件事实在耻辱,才给隐瞒了下来。
“后来这个男婴被送到薛家旁支去生活,薛荣廷的妻子那年有孕,却被当年的李贵妃给吓得滑了胎,薛荣廷当然不敢声张,于是偷偷抱来了薛家旁支的孩子,也就是薛驰。”
听到这秦蕊初有些奇怪,“那这么说,薛驰岂不是和薛荣廷同辈?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樽一下子笑了,“抱回来的并不是当年被送走的那个男婴,不过薛驰好像是薛弘的孙子,这一点有谁说得绝对呢,薛驰终究不是薛家一脉的儿子,不为薛家效力也就情有可原了。”
这关系真真是复杂,不过这么说来薛驰应该对司马樽没有什么敌意,其实秦蕊初还有些好奇,既然薛驰根本和薛家都不亲,上一次为什么还要搞出玉佩的事情来威胁自己呢。
现在秦蕊初越发觉得自己当初让司马锦放过薛鑫一马这个决定太正确了,起码现在薛驰找不到理由来为难司马樽,这也让她放心许多。
说完这边的话,司马樽忽然看到地上散落的一片,虽然接缝处都有些开线,但是这衣服的样子确实是好看。
“这些都是母后做的?”
司马樽捧起那些衣服,惊讶的问。
秦蕊初得意的点头,“那当然了,只是做的匆忙,这针脚都没有缝制好呢。”
司马樽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他眸子里放出光来,“既然母后这么喜欢这个,儿臣倒是有个好主意!”
秦蕊初拖着裙摆来到兴和宫,看到石公公半阖着眼睛站在门口,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轻咳一声,这才让他发现了自己。
“娘娘,皇上在午睡呢!”石公公弓着腰来到秦蕊初面前,看到她手里竟然拿着剪刀之类的东西。“哎呦娘娘,这些东西可不是能拿到兴和宫里来的!”
秦蕊初仰着脸撇开手,“你懂什么,本宫在这等皇上,皇上请了便通报本宫吧。”
石公公面露难色,“这,皇上刚刚睡下……”
午睡而已,还能多久?
秦蕊初愣是在门口站了下去,石公公无奈,只好冒着大不敬的风险,进去叫醒了司马锦。
片刻功夫,石公公笑的满脸开花的出来了。“皇上请娘娘进去。”
秦蕊初嘴角勾起一抹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想着她就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想也不想的就推开了房门。
秦蕊初刚一进门便被这房中的气味给堵住了,房中氤氲的安神香夹杂着司马锦身上的气味,竟然让她有些心跳加速。当下拍了拍胸口,秦蕊初来到寝宫门口,“皇上,臣妾进来了?”
司马锦淡淡的嗯了一声,秦蕊初便掀开了那帘帐。
可下一秒她的脸倏然见变得通红,因为床上的司马锦,竟然没有穿衣服!
“啊!!!!”
秦蕊初惊叫着转过身去,直冲天际的叫喊声要把房顶都掀开了去。
而床榻上的司马锦还在慢条斯理的系扣子,看也没看秦蕊初一眼。
“啊唔….”
惊叫声戛然而止,秦蕊初的眼中露出了惊恐,她的嘴巴上被覆盖了一只大手,而司马锦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还没有和朕同房过吗?”
有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忽然让秦蕊初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僵硬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司马锦这才放开了他。
“皇上,你的衣服,穿好了吗?”
此时秦蕊初心里头止不住的腹诽,大中午的脱什么衣服啊!
可是秦蕊初不知道的是,司马锦已经整整一晚都 没有睡觉,正准备好好的补上一觉呢!
司马锦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穿好了,转过来吧!”
秦蕊初用余光看到,司马锦还穿着那件白色的里衣,胸口有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那姣好的身材和冉冉的光芒让秦蕊初感到面红耳赤。
“说吧,什么事?”
本来的困倦在看到秦蕊初那张通红的小脸时便都消散了,司马锦不禁温柔的说道。
秦蕊初赶紧想起来正事,转身把手里的剪刀递给司马锦,“皇上,让臣妾给您改一件衣服吧!”
司马锦微微一愣,但是秦蕊初眼中的希冀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无奈的笑了一下,司马锦将秦蕊初拉到自己的床榻前,将脱下来的衣服递给秦蕊初,“就这事?”
秦蕊初欣喜的接过衣裳,猛地点头。随后手里剪刀一开一合,咔嚓一声,那件龙袍便被剪成了两半。随后不知道是怎么摆弄的,秦蕊初粗粗的将衣裳往司马锦身上一套。
“皇上,好看不好看?”
司马锦已经无奈极了,但是还是笑着点头。
秦蕊初立刻接话道:“听说不久以后南州国会和大凉结商,南州国的丝绸衣物甚少,不若就送衣服给他们怎么样?”
第107章商议
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秦蕊初一开口司马锦眼孔骤然亮了起来,“皇后的意思是?”
秦蕊初赶紧拉着司马锦坐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结商大赏,最近宫里事情这么多,皇上肯定还没有想好要和南州国做什么交易吧?南州国邻近水域,桑蚕这类的东西甚少,若皇上能给南州国大量的绫罗绸缎,南州国一定会认定这个邦友的!”
听了这话司马锦总算明白了,原来秦蕊初是想打着给南州国结商的理由,来过一把改衣服的瘾。
不过秦蕊初这么想可不是心血来潮,她有信心在绫罗绸缎这一块征服这个朝代的所有人。光看看宫里的人穿的衣服就知道,既繁重又不实用,只要经过她秦蕊初的改造,一定能有翻天覆地,质的飞跃的!
司马锦微微思量了一下,南州国的事情确实很急,他也没有想出更好的结商办法。按照常年的例子来,若南州国主动进宫的话,只要皇宫中给出一些粮食和种子就行。但是今年听闻南州国引进了很多新的品种,这让南州国这个并不亚于大凉的国家开始蠢蠢欲动。
比起这个来,司马锦倒是更愿意采用新的办法征服他们。
而且秦蕊初说的很有道理,南州国身处最南边的边境,那里靠近水域,地质很差,既不能带兵打仗,又不能养殖树木。所以桑蚕这类的东西根本活不下去,说起来他好像还从没见过南州国的人穿什么华丽的服装,所以秦蕊初的想法是完全可行的。
上一次太后寿宴后,司马锦对秦蕊初改造衣服的这一手也有了解,送给太后的那件宝衫太后可一直都舍不得穿呢!想起她也是司珍局出来的,有这种手艺也无可厚非。
“好吧,皇后这个计策很好,不过宫中能办好这件事的,恐怕就非皇后莫属了。”
秦蕊初听了惊讶的叫了一声,“皇上你是要委托我来做吗?真的吗?”
司马锦无奈的笑了笑,“当然,这件事便全权交给皇后来做吧。”
秦蕊初激动的跳了起来,突然她两手一伸,竟然抱住了司马锦。
隔着薄薄的衣衫,司马锦能感觉到秦蕊初突然扑过来的柔软的身体,这触感是他从来不敢奢求的,被秦蕊初这么一饱,司马锦忽然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但是秦蕊初好像丝毫没察觉到,松开司马锦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底的柔软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若能不被发现,朕愿意一直都保护你。”
喃喃之声落下,司马锦重新解开衣服睡了。
秦蕊初回到长乐宫,当下着急了所有的宫女来到院子里。
“本宫且问你们,有谁是会绣活的,站到前面来。”
宫女们三三两两的站了出来,大概有三十几个。
秦蕊初满意的点点头,“今晚回去,每个人绣一方手帕出来,都绣上你们的名字,明天交给红襄。”
众宫女应了,秦蕊初满意的回到房间里。
红襄听说了秦蕊初要参加南州国结商的事情,不由有些担心的说道,“娘娘,您真的要给南州国做衣裳吗?这些活本不用娘娘做的。”
秦蕊初笑着摇摇头,对红襄解释,“这不是为了大凉,也不是为了南州国,只是本宫想找点事情做罢了,本宫身为皇后,如果没能为国家付出什么,很容易落口舌的。”
红襄听了这个倒是很以为然,一国之后最重要的便是名声,上有赵皇后贤良淑德,后有文皇后出策赈灾,若秦蕊初只是在后宫养尊处优的话,对于皇上和皇子的影响都不好。
“既然如此,那让奴婢来帮娘娘吧!”
红襄知道,给别国进贡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而秦蕊初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严格把关,这么大的工作量岂是她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秦蕊初当然同意,先吩咐桂花明天到长安街找一些民间的绣娘来,把绣活绣的最好的都召集在一起,只等南州国的人来,就能大事告成了。
连日的准备了三天,秦蕊初亲力亲为下终于找到了民间最常见又极为精致的料子,流云锦。
这流云锦只是一种工艺的说法,在绣工上还有很多的考究。宫里贵人穿的流云锦皆是上上等,在绣线中加了金丝,好让布料在光线下呈现出暗暗的纹路,这等工艺十分罕见。可是普通的流云锦工艺就简单很多,若是想大量的送给别国,只需要在用料上讲究一点就行了。
大凉国最不差的就是钱,只要用好的料子来做流云锦,即便是最普通的样子也能做出十分精美的物件来。
这是秦蕊初的初步打算,她先召集了宫外的绣娘来,准备做出几件成品,赶在南州国的人到来之前,将成品准备好,用来说服南州国。
计划拟定下了,秦蕊初便开始忙活起来。
她先将宫里头的宫女们绣出来的手帕一一筛选,选出了绣工出色的宫女来,又要红襄给她们一一分发任务,在长乐宫中就展开了纺织大战。
秦蕊初一夜之间画出了很多图纸,每一张都用足了心思。但是秦蕊初总觉得哪里不太满意,便三五下又撕得粉碎。红襄看着那些图纸心里隐隐作痛,明明看着都十分好看啊!
三天过后,秦蕊初终于画出了满意的图纸,一共有七件衣裳,上到贵人华服,下到百姓着装,细节所在无不是精妙绝伦,总算能开工了。
秦蕊初将图纸复刻了许多,给绣娘们分发下去。这回她亲自出宫到集市上,选出了最满意的布料供应商。
不过秦蕊初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出了问题。
“娘娘,奴婢刚才去城西的天香布商行取料子,可他们竟然说老板不卖了!就算奴婢拿出了令牌,他们也不肯把料子给咱们。”
秦蕊初一听就怒了,这店家好不识抬举,自己没曾透露自己的身份,竟然就敢把她这种贵客拒之门外。
“别的商行呢,有没有合适的,换一家。”
但是红襄苦涩的摇头,“料子又好又便宜的只有这一家了,其他的商行实在太贵,简直是成衣店的价格了!”
秦蕊初忽然想起什么是的,不由问道,“难道是,其他的贵的商行在给我们使绊子?”
红襄眨眨眼,她忽然想起来她曾经问过的一家商行,好像是叫绫罗商行,这间商行似乎在京城颇为壮大,红襄拒绝了他们的时候,还被赶了出来呢。
“可是娘娘,我们若从那些商行进货的话,那造价可要高上三五倍呢!”
秦蕊初闻言微微一笑,“出钱?那是刚才了,从现在开始,本宫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
红襄颇有些好奇,但是秦蕊初只是神秘一笑,便径自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蕊初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件公子装扮,把红襄又看迷糊了,“娘娘,这是?”
秦蕊初手脚麻利的自己换上衣服,“叫上天梭,咱们去会会那个绫罗商行!”
红襄喜滋滋的换上衣服,腰间也配上了一把长剑,看着倒是颇具威风。
天梭看着眼前这两个故意大摇大摆走起来的“男人”,心中有一万只海波东飞了过去。
“公子,这就是绫罗商行了。”红襄故意粗着嗓子对秦蕊初说,秦蕊初手中折扇一开,点着头走了进去。
还是上次那个小二,在看到器宇不凡的三人的时候不由殷切的围了上来,“客官,想要选点什么布料?”
这三人穿的皆是上上等的衣服,看得出来定然是有钱人家,若是能拉住这几位顾客,不愁这个月商行没收入。
红襄下意识的瞪了这小二一眼,狗眼看人低,上一次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给撵出去的。
秦蕊初先是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小二身上,“你们这里,流云锦怎么卖的?”
那小二笑容一抖,“上好流云锦,三十两一匹!”
红襄惊呼一声,“三十两?”
其他的商行十两银子能买一车流云锦,这绫罗商行不愧是京城最黑的商行啊!
秦蕊初也被这家的黑给吓了一跳,不过她可不怕,要的就是对方狮子大张口,到最后只能像咽了苍蝇一般。
“那普通的流云锦呢?”秦蕊初一开口,那小二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十两,不优惠。”
秦蕊初嗤笑一声,还优惠,你们这么黑,就算优惠到亏本也没人买吧!
“你们这是黑店啊,怎么在京城开得!”秦蕊初摇着扇子故意说道,那小二一听就急了,“我说你们几个,买不买到底?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这可是江家的产业,想买便宜的,你们来错地方了!”
身后的红襄当下一急,但是被秦蕊初给拉住了。
那小二不屑的哼了一声,刚才还觉得贵气十足的客人恨不得赶紧赶出去才好。
秦蕊初微微一笑,“江家?你说的,可是京城四大家族的江家?”
那小二给了秦蕊初一个眼神,意思是当然了不然还能有谁!
说到江家,秦蕊初略有印象,好像这个江家和薛家还有些渊源,不过江家没有人入朝为官,只是做了一个商家,这也没引得宫里的过多注意。
不过这个江家,似乎有些太霸道了吧!
第108章偶遇
“江大财主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说江心大人曾经在朝为官,就是江大人的胞姐便是先皇的戌妃,这等荣耀岂是尔等知道的!”
秦蕊初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这小二是在说江心一家。
江心曾经在朝伟礼部侍郎一事,那是先皇还在的时候的事情了,不过江心的姐姐江褚便是戌太妃一事,倒是让秦蕊初有些惊讶。
原来江家竟然也与皇家有着不解之缘,怪不得区区一个商户在能在京城趾高气昂。
“那江大人可知道这商行,要价如此之黑?”红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那小二听得两眼竖起,等着红襄说道,“我们商行素来都是这个价钱,这是江大人定的规矩,没有钱就别买!”说着竟然把秦蕊初等人往外赶。
“放肆!”锵的一声,身后的天梭将长剑拔出来,电光火石的就搭上了小二的头。
“你可知眼前这人是谁?”
那小二吓的膝盖一软,但是一想起他背后可是江家,也就没那么多恐惧,说话也口无遮拦了起来,“难道还是当今圣上不成?在长安脚下还敢随便佩戴刀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要报官!”
天梭气的长剑一送,就要将那小二当场处决,但是秦蕊初却突然摆了摆手,“也罢也罢,不要滥杀无辜,这等人莫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怎敢这样猖獗?我等到江府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秦蕊初转身,没再多说一句。
天梭将长剑放下,在秦蕊初离开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金色的令牌。那小二在看见令牌之后竟然浑身发抖,天梭转身离开,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那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字,振。
天梭拿出来的只是他作为振军统领的腰牌而已,要是拿出来秦蕊初的宫牌,准是要将这小二吓死。不过这小二只是一个小二,估计也不认识这宫里头的信物吧。
天梭跟上秦蕊初的脚步,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快去通报江大人,有官府的人来了!”
那小二胡乱的汇报一通 ,便有人从绫罗商行的后门跑了出去。
秦蕊初没有乘坐马车,因为这长安城的尽头就是江府所在,虽然她一次都没有来过,但是显然的江家在长安城的地界上颇有名望,离着老远就看不见任何商贩了,这一整条大路上只有三辆马车。
秦蕊初向着远处深深的看了一眼,看到那偌大的府邸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江府。
“就是这了,娘娘,我们以什么身份进去?”
天梭跟上来对秦蕊初说道。
秦蕊初哼了一声,“当然是本来的身份啊!”
红襄 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在商行把她气的半死 ,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秦蕊初抬步上前,那门口的护卫立刻拦住了她,“你们是什么人?”
天梭将怀里的令牌重新拿出来,交给那护卫,“去通知你们家大人,江府有贵客驾到。”
那护卫将信将疑的把令牌接过来,看这三人的装扮非富即贵,现在又拿出来这么一块唬人的牌子,搞不好真的是什么人物呢!
那护卫也没多想,当下叫人下去禀告了。
没多时,府中忽然呼啦啦的走出好些个人,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赫然就是江家的家主江心。江心身穿黄褐色锦缎长袍,发冠白玉冠,虽然面容有些老态但仍然能看出这是个龙行虎步的精壮男子。
秦蕊初微微侧目,看到江心身后还有一人,样子大概十七八岁,身穿黑色银纹紧身软甲,头发高高束在发顶,用一白银冠束紧,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
如果秦蕊初所料不差的话,这人应该是江心的那个独子,江崖。
江心带人来到门前,在看到秦蕊初三人的时候先是怔忪了一下,但是随后他看到了天梭腰间带着的那块腰牌。
这可是大内禁军才能拥有的东西,此时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保护的这个人,一定来历不凡。
江心先是对着秦蕊初行了一礼,话没说呢,这礼数倒是十分周全,秦蕊初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个江心不是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主要人物。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
江心说话还是有些分寸的,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秦蕊初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里面说话!”
江心赶紧跟上,这才浩浩荡荡的把秦蕊初三人给迎了进去。
进了门江心一下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秦蕊初磕了个头,“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诚惶诚恐的样子让秦蕊初笑了,“江大人怎知本宫的身份?”
江心也没有隐瞒,当下回复道:“不瞒娘娘,今日下官已经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宫中贵人来访,下官便派人去打听了。”
秦蕊初眼中闪过不相信,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如此,那江大人想必也知道本宫是从哪里来的吧?”
江心怎敢怠慢,当下沉声说道:“下官听闻娘娘刚从绫罗商行回来,想必娘娘是看上了下官的绸缎,下官立刻去置办,需要多少还请娘娘吩咐。”
秦蕊初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有些想笑,这个江心还真是识时务,这场景和下午他们在商行是见到的可不是那么一样啊!
江心也是听了下人的汇报,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虽然已经不再宫里当官了,但是这耳目还是在的,他早就听说皇后娘娘亲手操办这南州国的结商一事,又听说这新的点子就是用衣服交换,那么他自然就明白过来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秦蕊初捻动这手里的玉珠子,思量着怎么让江家大出血一把,但是她话没出口呢,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想必皇后娘娘是第一次到江府来,不若四下参观参观?”
众人移动目光过去,但见说话那人正是江心的儿子,江崖。
江崖如今方才十七岁,正是热血朝天的年纪,见了皇后娘娘也不胆怯,上来就说出了一通话。
秦蕊初闻言微微侧目,重新的打量了他一番,看起来精神无比,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
“这位是?”秦蕊初诧异道。
江心赶紧回身将江崖给拉着跪了下来,“犬子江崖,不懂事,望娘娘见谅!”说着他使劲的拉了江崖一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当下向着秦蕊初磕了一个头,“参见皇后娘娘。”
秦蕊初暗暗道,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于是叫他起来,“既然你有如此之心,那本宫便参观一下吧。”
秦蕊初从高座上站起来,由着红襄扶着,往门外头走去。
江心不由谨慎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随后又看了江崖一眼,“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参观什么?”
方才一脸精神抖擞的江崖忽然沉下脸,拉着江心走在一边,“父亲,姑姑回来了。”
江心先是一愣,随后又问了一遍,“你说是谁?”
江崖的声音更小下去,“姑姑,戌太妃。”
江心彻底的慌了,整个人都岌岌可危了起来,“她,她不是在飞云山静修吗?”
江崖此时也是面色沉重,他也没曾想过戌太妃竟然会突然回来,当年荣贵妃将戌太妃送去飞云山,说是静修,其实就是找个地方给幽禁起来。作为先皇太妃的她若是没有圣旨,可是不能离开那里半步的啊。
江心慌乱了一瞬,随后紧紧拉住江崖的手,“那你还叫皇后娘娘去参观,万一撞见了戌太妃该如何是好?”
江崖思量半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江心,“皇后娘娘成为皇后不过两年,如何得知姑姑的模样,若是撞见了也不一定会认得,到时候只说是远方的亲戚就是了。”
江心听了略微动容,但心里还是十分不安。疏忽见他想到了一个人,江心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
秦蕊初走在花园里,四下不在意的观赏着江府的景色,她没想到江府的布置竟然如此精妙,虽然没有皇宫广袤,但是这布局上却是精致无比。
走在其中仿佛在云间小径,看的秦蕊初的心里都舒畅了一些。她正要和红襄说说话,却冷不丁的看到花园后头站了一个人。
秦蕊初止住话头,脚步往哪个方向移动过去。只见在花园的尽头有一间长廊,那长廊尽头站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这人穿着月白色的柔软长袍,虽然样式普通,但是从外表上看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这人虽然未施粉黛,但是容颜却是精致无比,秦蕊初见过的人,好似也就是太后能有这样的气质吧。
这不禁让秦蕊初一下子想起了一个人,戌太妃。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能出现在薛家的类似太后般年纪的人,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但是秦蕊初好奇的是,本应该在飞云山静修的戌太妃,如何会回到了江家呢?
若戌太妃真的违抗圣旨回到江家住了,那江家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不待秦蕊初细想,那长廊尽头的人却忽然动了,连头也没回的向房子后面走去,速度之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没影了。
秦蕊初微微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便也快步追了过去。
第109章解围
有红襄和天梭跟着,秦蕊初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人进了后院就突然不见了,秦蕊初左右仔细的看看,却也没发现半个人影。
“你们看到什么人了吗?”秦蕊初问红襄他们,但是红襄竟然摇了摇头,“没有啊娘娘,有什么人吗?”
秦蕊初发现刚才那个方向,周围都是花草,只有站在那条小路上才能看见长廊的尽头。也就是说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疑似戌太妃的身影咯?
毕竟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说出来可能大家都不信吧!秦蕊初微微叹气一声,也罢,捕风捉影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谁知道这功夫忽然从草丛里走出来一个人,秦蕊初定睛一看,这来人却让她大呼惊讶。
“樽儿!你怎么在这!”
从草丛里跳出来的这个人,竟然是四皇子司马樽!这一次罕见的没有带着孙莫言出来,不过四皇子竟然出现在江家,这是不是太过蹊跷了一些。
秦蕊初再看看那萧寂不动的草丛,心头的疑惑更重,“你在这干什么?刚才这边有没有人走过去?”
司马樽拍拍自己的衣服,一脸天真的笑道:“儿臣是来江家院子里挖草药的,师父交代儿臣今天落日之前一定要弄到,母后您看!”说着四皇子举起手里的草药,还带着土星呢。
秦蕊初不禁再次往里面看了一眼,司马樽见了不由好奇的问,“母后在看什么呢?这里面没人啊,儿臣刚刚就在里面!”
秦蕊初看了司马樽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什么,也许是母后看错了,我们走吧!”
秦蕊初也没有多问四皇子是怎么进到江家院子里的,但是从今天这件事看来,四皇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她。
秦蕊初当晚便回了宫中,她坐在桌子前对红襄说道,“明明是有人进去的,为何会变成了樽儿?”
红襄将茶水倒好后放在秦蕊初的身边,“娘娘,您是不是看错了,会不会一开始就是四皇子啊!”
秦蕊初果断摇头,“不可能,那人穿的月白色袍子本宫看的很清楚,面容虽然有些老态,但绝不是普通妇人,若说这人不奇怪,可为什么本宫过去了就没人了呢!”
红襄也没多话,只是陪在秦蕊初身边,
秦蕊初思来想去的不能放松,便召天梭进来。“你晚上去一趟江家,查一查这件事,注意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尤其要注意那个江崖。”
红襄听了不免奇怪,“江心江大人的那个儿子看起来似乎心性不坏,难道我们也要防着?”
本来秦蕊初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被天梭抢先一步说了,“有的人天生就给人做哨兵,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红襄气急不由飞去一脚,却被天梭给躲避了开。
秦蕊初揉着眉心,“好了,快去快回。”
天梭推开门一下子就消失在夜里,红襄不由撇嘴,“真当自己是梭子啦!”
秦蕊初好笑之余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江心已经把需要的布料都送进宫了,如果这件事能从江心手中办成的话,或许可以让皇上给江心找个官做,早听闻江心的仕途不明亮,区区一个侍郎满足不了他。”
红襄闻言眨眨眼,颇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娘娘,您看那江心诚惶诚恐的,但是奴婢看着却是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您不知道,在江大人在朝的那几年,几乎所有的幕僚都对江大人赞誉有加,这说明江大人其实是一个很会算计的人。”
秦蕊初略微诧异,没想到红襄现在也能看出来这么多事情了。当下微微点头,“江心,江崖。这个 陌生的江家,究竟在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夜深过后,长乐宫的灯火幽微渐熄。
第二日秦蕊初起来后,便来到了制衣间。
这制衣间是她分拨出来的一件空房,专门用来看管布料的。此时房中已经充满了各色的上好绸缎,皆是江心手中运用最多的流云锦。
秦蕊初翻动这那些色泽鲜艳的布料,嘴角划过一丝满意。
她初步的打算是先将衣裳制作出来,半个月后便是南州国来结商的日子,到那时她展示出自己的衣服,一定能一鸣惊人。
制作衣服光凭自己不行,秦蕊初在宫女中选出了几位绣活十分巧的绣娘来,其中一个叫扉夜的侍女绣的尤为出色。
“按照本宫的款式,你们几个分工合作,今天按照这样分布,大概十天左右能够完成,每一天本宫都会检查,若发现谁投机取巧,就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秦蕊初也狠下心威胁了她们一把,这才让几个绣娘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扉夜看了一眼那些流云锦,眼中出现了一抹惊艳的神色。
当晚几个绣娘便开始分工合作,说是绣,其实只是将衣服按照秦蕊初给的图纸裁剪下来,又用自己的绣工将衣服缝合在一起。
只有衣服令人满意了,这绣才是最后的点睛之笔。
这些人从没见过秦蕊初画的这些图案,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做,却仍然是捉襟见肘。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叫,“哎呀,我给剪坏了!”
众人纷纷讶异,立刻围了上去,只见那绣娘手里头有一条被剪坏了的衣料,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这一剪刀下去,整块布料有一大部分都不能用了。
这边一出事,整个制衣间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此起彼伏的有人惊叫起来,惊呼声不绝于耳。
在好些个人都将布料剪坏了之后,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一声,“都停下!”
众人纷纷侧目,见到此人正是被皇后娘娘亲口提名的那个绣娘,扉夜。
扉夜站在较高处,两手举过头顶,显然是想让大家都看见她。
“放下你们的图纸,仔细看好再动手,若是毁了全部的衣料,娘娘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有的绣娘这么一听,赶紧把剪刀什么的放了下来,可有的人再看见是扉夜说话后,竟然不闻不问的继续做工了。
可是很快便传来了大家的惊呼声,这才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扉夜姐姐,可是我们不动手,如何能在十天之内完成任务啊?”
扉夜看了一眼大家,最后目光落在那衣服图纸上。
“这图纸是娘娘亲自画的,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样子独特,我们不能适应,须得一点点的学会,才能将衣服都缝制出来。”
听扉夜这么说,大家纷纷深以为然,竟然都围在了扉夜身边,等着她将图纸讲解一番。
扉夜将那图纸放在手里,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忽然发现了这衣裳设计的巧妙之处,不觉让她眼前一亮。
“想不到娘娘竟然有如此智慧,这衣服设计的简直精妙绝伦!”
众人纷纷仰着头,不明白扉夜在说什么。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冷哼一声,“不就是会绣花吗?在这的谁不会啊?神奇什么…..”
随后又有几个附和的声音,让前面的扉夜脸色略微变幻。可身边的绣娘立刻催促道,“扉夜姐姐你快说啊!”
扉夜这才就着图纸讲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个扉夜确实在衣服上颇有造诣,连秦蕊初的创意都能明白过来,还一针一线的教给其他人,若秦蕊初是凭借自己的学识的话,那扉夜堪称是真正的天才了。
由扉夜的讲解后,大家好似都明白了这衣裳的设计原理,当下纷纷动起手来,不知不觉的这些绣娘都分成了几个小组,而那些个排斥扉夜的人,竟然都挤在了一起。
“不就是被娘娘赞赏了吗,还真当自己是领头羊了!”
其中一个绣娘一边用针扎着衣服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这时候身边的人忽然脚底一歪,撞在了她的胳膊上,“啊!扎死我了!”那人狠狠的推了那个害的针扎到自己的绣娘一把,这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手里的剪刀却是脱手而出,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边的扉夜冷不丁的看到剪刀朝着身边人的方向飞来,当下闪身到她的身后,猛然飞起一脚,那飞射而来的剪刀就转换了方向。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才让大家都反应过来。
“喂,你们太过分了!”宫女们立刻大吵大闹起来,刚被推到的绣娘也面色不好的,只是她不敢回头和那人分辨。
扉夜看着对面那张张趾高气昂的脸,再看看她们手里乱七八糟的衣裳,忽而轻笑起来。
“好了大家,不要再伤和气了,没事就好,继续干活吧。”
扉夜转过身,没有理会那些频频挑衅的绣娘.
眨眼一夜过去,众人辛辛苦苦缝制出来的第一件衣服,竟然是秦蕊初最想见到的,百姓服装。
扉夜看着大家的成果,不禁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可身后总是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不过众人都选择不理会,纷纷的传看自己的小组做出来的衣裳。
扉玉所在的小组有她的亲自指点,做出来的衣服方才像点样子。其他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过一会就是秦蕊初来检查的时间了,大家都跃跃欲试的将自己的衣服准备好,等待皇后的检阅。
终于在辰时半刻,门口终于传来了公公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第110章检阅
秦蕊初迈着小步子从门口走进来,四下看了这些个宫女一遍,三五个人手里就拿着一件做好的衣裳,此刻都在双眼放光的等人皇后娘娘的垂青。
事先秦蕊初就告诉大家,这么多人当中,只能选出一个人做的衣裳来,至于选谁的,就要看看谁做的好了。
秦蕊初一进来,众位绣娘赶紧弯了身子行礼,秦蕊初叫她们起来,这才纷纷把目光放在自己的成品上。
秦蕊初从一端开始走,只三两眼就淘汰掉了一些做工粗糙的衣裳。“这和我本来的设计大相径庭,淘汰!”
几个宫女也不气馁,左右她们是绣娘,而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人绣的比自己好,所以淘汰了也是在常理之中。
可秦蕊初走了一半的功夫,竟然把前面那些宫女的衣裳都给淘汰掉了。这么看来似乎大家的设计都不合她的心思,而后面没有被检查的那些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秦蕊初的目光落在那些衣料光鲜的样子上,有的衣裳的衣角被粗略的隐藏起来,看起来就奇怪的鼓了个大包,有的人干脆把衣服都剪了下去,这样秦蕊初对衣裳内部的设计基本就没用了。
接连摇了摇头,这些个宫女却如释重负似的,放下了高举的衣裳。这边还剩下三五组没有被检查的,其中就有扉夜一组。
待秦蕊初走到扉夜眼前,众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而扉夜本人也变得紧张兮兮的,因为扉夜是被秦蕊初夸奖过的人,又帮助大家理解了着衣裳的设计原理,大家都对这个扉夜的手艺很期待,但是秦蕊初看到扉夜的作品以后仅仅是惊讶了一瞬,但是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扉夜做的衣裳看起来精致很多,很多细节也十分符合本宫的设计,但是唯独一点,你的配色,太鲁莽了。”
秦蕊初将那件衣服摊开给大家看,这时候大家才看到,扉夜用的居然是非常明亮的宝蓝色和金黄色,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固然好看,但是要知道这是一件百姓穿的衣裳,这样的配色放在一起,给人以珠光宝气的贵气之感,这与秦蕊初的想法不太一样。
扉夜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失望,精神恹恹的耷拉着脑袋,秦蕊初上去拍拍她,勾起一个鼓励的微笑。
随后秦蕊初又看了接下来的几个人的衣服,也没有选出来合适的样子,众人不由灰心的叹气一声,都不说话了。
秦蕊初看着这些个绣娘,原本希冀的心也有些无奈,看来指望她们还是不行,这还需要她亲自动手啊!
秦蕊初拍拍手,唤醒大家的精神,随后让红襄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收了起来,“今天本宫来亲自为大家演示这衣裳的制作之法,每个人必须学会,还有半个月外交大员就会抵京,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被秦蕊初这么一说,众人的神情才缓和过来,又恢复了原本跃跃欲试的样子。
秦蕊初来到制衣间的桌子前,红襄把周围的衣料搬开让出了一个空地,秦蕊初的素手在布料上来回跳动,随后落在一匹稍微素淡的颜色上。
“这匹银灰色步,虽然看着略显暗淡,但是其纹路也算是别有用心的,这些布料都是要在结商大会上南州国的王上看的,所以不会用那些粗布。”
扉夜等人微微点头,秦蕊初接着讲了下去,“这些衣服的裁剪一定要精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省出其他的有用的部位,这个衣袖,领口,全都有改动,我把这个衣领改成了 直接缝合的方式,这也是你们都有做错的一点。”
众人看了秦蕊初的示范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根本都理解错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四不像的东西来。
秦蕊初又把她的图纸给讲解了一番,虽然扉夜讲的不那么贴切,但也大同小异了。秦蕊初在知道扉夜已经将这图纸分析过了时,不禁对扉夜更生出一丝好感。
这好感不来自任何地方,而是来自于对自己的作品的共鸣。
刚才对扉夜不感冒的那几个宫女不由眼神一翻,背后里对扉夜好顿腹诽,当然秦蕊初都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能够在十五天后在结商大会上拿出来让众人惊艳的作品来。
秦蕊初说动便动,当下拿着朱笔在布料上划出大概的图样,再操纵着见到仔细的剪了下去。
秦蕊初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因为她改过这几件衣服以后她发现,古代的丝绸和现代的丝绸有很大的区别,这里的丝绸面料爽滑,用料都是真的蚕丝,剪起来须得十分小心,因为一个不慎就会剪坏正片衣料。
秦蕊初的动作轻柔,大家看的便也目不转睛,扉夜在一边看的最为仔细,心底对这位目光刁钻设计出挑的皇后娘娘也不禁心生敬佩,方才还对扉夜有些看法的那几个宫女此时早就趴在了她的肩头,仔细的看着秦蕊初做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秦蕊初感觉自己的腰已经使不上力气了,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而这时候她的面前已经布满了银白色家浅灰色的布料,上到衣领衣袖,下到衣摆内衬,已经全部裁剪好了。
众人回头一看,呵,竟然已经日落山头了。
秦蕊初看了这个时间点却是心头一凉,这般费时的话,如何能在十五日之内赶制出精美的衣裳来。
不过秦蕊初倒还不着急,若是能挖掘出这制衣的要领,应该就不那么费时了吧。
接下来秦蕊初休息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开始了下一步,缝合。
秦蕊初对古代的针脚不那么熟悉,便用了自己最熟悉的锁针法,这倒是把大家看的眼花缭乱的,秦蕊初想着若是有机会还要亲自教大家这针法才行。
又用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天色已经要黑下来了,秦蕊初摇动自己酸痛的腰,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这样一个被精心裁剪过的衣裳已经初具模型,众人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果然出自设计师自己的手中的作品就是不一样。
秦蕊初让红襄找来一面屏风,又几人合力的把衣服挂在了屏风上面,如此这张刚刚被完成得百姓着装便正式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是亲眼见着秦蕊初怎么把一件衣服做好的,此时的衣裳与图纸上的一般无二,此时再看着衣服的设计,只见其在繁重的衣袖,复杂的内衬,以及复杂的衣领上都做了改动,如此看起来这衣裳玲珑有致,真的是大不一样。
扉夜看着那衣裳不由直咂嘴,“皇后娘娘,这衣裳真是巧夺天工,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蕊初微微一笑,这可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结合过去的历史,把已经初步改良过后的汉服给加以修改而已,不过显然这个时代是没有这种设计的,这才让秦蕊初能够大展身手,说不定以后还能名垂千古改变历史也说不定呢!
红襄听见秦蕊初被大家赞美,她也跟着得意起来。这时候红襄忽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哎呀娘娘,如今这成衣已经做好,明天就该召集绣娘进宫了吧!”
秦蕊初笑了笑,并不着急的样子,“宫外的绣娘本宫信不过,这一次可是要给南州国的王上亲自审阅的,本宫打算再宫里找绣娘赶制。”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绣娘都跟着跃跃欲试起来,而为首的扉夜却是悄然垂下头。在众人眼里看来好似是在谦虚一般,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秦蕊初看了扉夜一眼, 她派人调查过扉夜,原来她们家上下三代都是做绣娘的,怪不得手艺如此灵巧,她的外祖母还曾给宫里的娘娘做衣裳呢,这也让秦蕊初有些亲近。
这时候她有看了人群的另一个方向,那里赫然站着一个身穿绿柳色衣裙的宫女,这人面若寒山一般,就是看了秦蕊初也一直耸着柳眉,看着就不让人亲近。
“你叫杨柳是吧,明日起你和扉夜一同到东阁来,本宫亲自教你们花样。”
众人一听不禁睁大了眼,为什么?因为这杨柳不是别人,而是下午最最看不上扉夜的那些人中的第一人!
杨柳在听了秦蕊初的话后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皇后娘娘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手艺,宛若明珠拂尘一般,不高兴的是竟然要和自命清高的扉夜在一起。
原来这二人曾经在一同司珍局作活,而那时候扉夜生的讨巧,很得那里的姑姑的喜爱,而同样作为掌事的宫女,杨柳却经常遭责骂,甚至一些麻烦棘手的事情都交给杨柳去做。
久而久之的杨柳便对扉夜产生了厌烦,没想到离开了司珍局她们竟然又遇见在一起,而杨柳不曾和扉夜说话,没想到秦蕊初突然将会绣活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这才让她一见面就对扉夜有那么大的不满。
扉夜自然心里是知道这一点的,此时也不禁抬头,一双眼中泪汪汪的,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秦蕊初怎么看不出来杨柳对扉夜有敌意,但是这二人确实是所有绣娘手艺最好的。若想快点见到成品,只能将她们两个融合在一起。
秦蕊初耸耸肩,“好了,今天不早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每个人做出一件百姓着装来,本宫要看到你们的成品。”
第111章对手
秦蕊初离开以后,大家一下子热络起来,纷纷拥在那成衣前,仔细的打量着秦蕊初的一针一线。大家都在讨论秦蕊初的做工有多精细,只有扉夜一个人站在最外面,只是淡淡的打量着那件衣裳。
“以为得了皇后娘娘的赞赏就能一飞冲天了?说到底不过是个绣娘,能有多大能耐!”
一道十分尖酸刻薄的话语突然出口,扉夜猛然回身,看到了杨柳那张有些嘲讽的脸。
“比你强,若不是娘娘着急用人,想必也不会找你这么心术不正的人吧!”
杨柳被说的脸色一红,活像一只要爆炸的红柿子。“你说谁呢!你当年巴结姑姑,把自己娘亲的遗物送出去当礼物,你难道就比我高尚吗?”
这话说的扉夜脸色猛变,但是她压了又压,终于是没发出火来。
杨柳看了更气了,“就凭你!若不是有一手手艺,谁会看得上你,重用你呢!”
这边的吵声有些大,引来这其他绣娘的注意,扉夜的脸色一再变化,可最终仍然放弃了争论。
扉夜长得秀气,皮肤嫩的仿佛要滴出水,这时候配上一双有些受伤的眼睛,大家立刻都觉得杨柳实在太盛气凌人了。
杨柳看大家都再偏向扉夜,当年的那一幕似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气的她两只手揣在怀里,狠狠地一跺脚,走了。
众人散去后,那件初具规模的成衣被放在屏风上,等待第二天人们的效仿。
“还不快些走,娘娘已经在等你们了!”红襄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扉夜和杨柳二人。
红襄加紧步子,推开了东阁的门,秦蕊初已经在上头等着她们两个了,扉夜和杨柳当下给秦蕊初行礼。
秦蕊初对她们两个招手,同时拿出两个花样子来。
红襄把花样交在二人手中,秦蕊初语气十分郑重的说道,“今日午时之前,你们二人把这花样绣完,本宫要选一个人用,明白了吗?”
这是秦蕊初想了一晚上的结果,她听说了杨柳和扉夜的怨结,希望能让她们二人正面较量一下,也许能化解这段恩怨。
在她看来这扉夜倒是个软性子,是杨柳性格太过于刚强,秦蕊初本意是对扉夜更看重一点的,但是杨柳的针脚细密,而且做工非常完整,这也是她难以舍弃的。
只好弄了这么一出对手戏,希望能筛选出最适合做这个花样的绣娘来。
扉夜和杨柳都拿了样子,神色各异,秦蕊初看在眼里,嘴上却什么都不说。
这两个样子图案都差不多,但是想要绣出来,可着实要对手艺考较一番。她把时间定在午时,是希望她们能速战速决。
秦蕊初就坐在中间,让侍女搬来桌子放在两侧,又准备好了绣线,就让二人在这开始绣。
扉夜拿过绣样,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清点了自己的绣线,就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的开始动手了。
秦蕊初只给了两个时辰,若是她手速快的话,应该是能够绣完。
而杨柳却不一样,她坐下来来以后,先是按照惯例鄙夷的看了扉夜一眼,然后才慢悠悠的拿起自己的花样。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后,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随后杨柳不可思议的看了秦蕊初一眼,正巧遇见了她也望过来的目光。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
杨柳拿着自己的花样久久的没说出话来,可看着扉夜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杨柳说什么也不能落后,她摇摇头,随后将绣花线拿出来,慢悠悠的开始了动作。
秦蕊初看着渐入佳境的二人,心里头也在衡量着谁更胜一筹,要她说啊,应是扉夜更加出色,毕竟她的绣工在人堆里是十分出挑的,而杨柳的工艺虽然不差,但是却没什么新意。
这般交锋进行下去,那香柱一根又一根的倒下,眼见着还有半个时辰,可两个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秦蕊初走下台阶,绕到扉夜的身后,想看看她的作品,秦蕊初见了就笑了,因为扉夜已经进入了收尾工作,只差最后一圈花边就能完成了。
而她再看杨柳的进度,竟然还在插色线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终还是到了午时这一刻。红襄走到二人前把线都收了回来,这才将如梦初醒的二人拉了回神,天色已经是午时,二人颇有午时就问斩的感觉。
红襄把二人的绣图拿到上面来,交给秦蕊初过目。
秦蕊初将那样子细细的看了,眉头却有些惊讶的皱了起来。
扉夜和杨柳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秦蕊初,期待她会将自己的那个绣样挑出来。
秦蕊初端详了半响,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
从她手上举起来一块白色的绣布,问道:“这是谁的?”
扉夜和杨柳不约而同的凑上去,看到那绣样时两人的神色几乎是转换般的变化了起来。
原本信心十足的扉夜的脸色一下子黑成锅底,而有些担忧的杨柳却是惊喜的叫出了声。
秦蕊初看着手里那块没有完成的绣样,眼中神色微微的变化。
扉夜有些不敢相信的倒退几步,看着秦蕊初手里的那残缺的绣图问出声来:“不可能!她的根本没有完成,怎么会是她!”
杨柳再看秦蕊初的神色时,忽然就明白她为什么选择自己了。
秦蕊初将那两块绣图都拿了起来 ,走到二人眼前。
“这个,是扉夜绣的,和绣图上无二样,完成度也很高,但是,你终究是太鲁莽了,这绣图虽然看起来完好,但若是仔细的看的话,针脚匆忙,漏洞百出,这样的作品,如何给南州国王上进贡呢?”
扉夜眼底的希望彻底的寂灭下去,而秦蕊初又拿起杨柳的绣图,“这个绣图虽然没有完成,但是每一针都十分用心,绣图精妙,耐人寻味,这样的图才能用来做上上品,你们懂了吗?”
杨柳眼中止不住的惊喜,因为她终于在绣图上胜过扉夜一次了!
而原本抱有很大希望的扉夜,却如呆滞了一般楞在原地。“这分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如何在两个时辰里就完成这个任务,不可能的……”
秦蕊初拍拍扉夜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戒骄戒躁,这是本宫教你的第一课。”
扉夜的眼睛里忽然浮现出水汽,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奴婢知道了,娘娘是想考验我们的耐心,而并非真正的水准!”
秦蕊初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可在她转身的下一刻,扉夜竟然甩头就向外面跑去。
红襄惊叫一声立刻跟上,秦蕊初也被叫的一阵心慌。
跑出去的扉夜捂着脸,心头是止不住的羞辱,她还从没有再任何事情上输给杨柳过,她还以为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她就有机会赎回母亲的那块玉佩,可是,可是…
扉夜从朦胧的眼睛里看到一口黑色的井,她一时间动了死念,脚下如风一般的向那井口冲过去,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头栽了进去。
远处的红襄看到这一幕,吓的声音都哑了,指着那井口惊慌乱叫,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红襄直感觉手脚发麻。
这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顺着那井口便跳了下去。
看到有人下去红襄才略微回神,立刻冲到那井边向下面望去。
她听见一道急促的水声,随后那黑影拖着浑身都湿透了的扉夜越了出来。
这时候红襄才看到,救扉夜出来的人,竟然是天梭。
此时扉夜整个人都湿透了,衣服在湿哒哒的滴着水,蹭在天梭的黑色侍服上,看的红襄眼孔一缩。
可是扉夜好像喝了不少的水,脸色一阵阵的发青,天梭当下把扉夜放平,两手按在了她的胸口。
“啊你你你!”红襄登时两眼一瞪,捂着自己的眼睛又从手指缝里往外面看,天梭冷着脸使劲的给扉夜排水,那被水洇湿了的胸口能看出来高低起伏,红襄看着天梭放在上面的手,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是人命关天,红襄也没有多想 ,这时候扉夜忽然吐出来一大口水,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扉夜醒过来后就嘤嘤的哭,天梭就一动不动的让扉夜靠着。
眼见着扉夜已经醒过来,但是天梭还恋恋不舍的样子,红襄忽然像被一块大石给压住了,一句话不说的转头就走。
这时候天梭忽然反应过来,再看他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怔忪,可却没想起来这人是怎么到自己怀里的,可是他看见红襄好像生气的走了,那这人应该怎么办?
这回功夫秦蕊初已经赶到了,立刻叫宫女把扉夜带了回去,天梭这才小松一口气,立刻往红襄的方向跑去。
秦蕊初忽然出手,将天梭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吗?”
秦蕊初眨眨眼睛,看着一身湿漉漉的天梭,眼中闪过了奇异的神色,“你到底喜不喜欢红襄?”
天梭挠挠头,对秦蕊初这个问题不太理解。
秦蕊初换句话说,“就是你想不想让红襄做你的娘子?”
天梭这回听懂了,没点头也没拒绝,“若是能不走,就好了。”
秦蕊初两手一拍,成了,回头她安排个时间,让着两个看对眼又不敢说的人凑合在一起得了!她可不管什么后宫中不让宫女侍卫通婚的规矩,皇后赐婚谁敢不从?
秦蕊初坏笑着,慢悠悠的转身回了房。
第112章能人匠
杨柳把扉夜逼得跳河的这消息也不知道谁放出去的,杨柳从宫里出来,就看见那些绣娘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听说扉夜被带回去以后昏迷了好长时间,把头撞坏了好大一块。
杨柳本来对扉夜并没有多大仇恨,只是在秦蕊初面前赢了她一把,她也没有想到扉夜竟然有怎么大的反应,原本对她的不屑也被这么一撞,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大家的眼神像萃了毒的刀子,扎在杨柳身上让她感觉很疼,原本趾高气昂的表情也被打落成了一地的碎片。
“就是她啊,把扉夜姐姐气的跳井了呢。 ”
杨柳抱着绸缎走到放进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蕊初对杨柳还是很看重的,一早就把花样都分发下去,让杨柳自己在房中完成第一件成衣。又教会那些绣娘如何做其他的衣裳,一时间长乐宫中就忙碌了起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几日基本看不见秦蕊初在院子里悠哉喝茶的身影,红襄和桂花也忙得一团乱,不过好歹计划是进行下去了。
五天过后,所有的绣娘已经将秦蕊初初步拟定的贵人着装,妇女着装,宫装等等样式都做了出来。
秦蕊初自然欣喜万分,效果还算满意,下一步就是要让这些绣娘协助自己把花样绣上去。
可这些绣娘都是小时候学过一些手艺,若是放在宫里或许有几分出色,但是在秦蕊初看着这粗糙又粗略的针法实在不能让她认同。
可如果她自己去绣的话,能不能在外交大员赶到之前绣完两说,搞不好还要日夜兼程的把眼睛都绣瞎了。
秦蕊初对这事愁眉不展,被过来看进度的司马锦看在眼里。
“皇后可是为了这绣活的事情担忧?”
秦蕊初看到司马锦下意识的就脸色通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指着那些被整理出来的成衣,秦蕊初颇有些气馁了。
“若想展现给南州国最好的一面,这些衣服怕是要做不完了。”
司马锦看见那些还只是布料的衣裳也不禁露出愁容,要是他能早一点想到这个问题,或许秦蕊初就不用这么着急的去做了。
秦蕊初皱着眉想办法,却被司马锦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既然是给南州国的百姓穿的,就把这些衣服都取消了,直接呈现百姓着装不就行了?若是南州国看中了这些衣服,就一定会让咱们再做一些贵人着装,那时候主动权都握在我们的手中了!”
秦蕊初听见这想法,惊喜只是维持了一瞬,“可是,还有十天,若是把这些都重新赶工的话,怕也是要来不及的。”
司马锦闻言微微一笑,“皇后的父亲认识一个能人匠,这衣服只要他看过一遍,就能快速的复制出来,我们去找他试一试?”
秦蕊初闻言不由惊喜,怎么欧阳丞相藏着这么有用的人都不早一点拿出来!
这一次给南州国结商的物品只要十几件就行了,但是务必要求精美,不然很难打动南州国的心。这么想着秦蕊初对于司马锦推荐的那人也是有点怀疑,但是司马锦的表情十分自信,秦蕊初也就跟着放下心来。
秦蕊初收拾好这些衣服,又叫红襄将绣娘们的活计都先停一停,她换了一身便装便跟司马锦出宫了。
往日秦蕊初和小刀他们出门都是走的侧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堂而皇之和皇帝一起出宫,比起以前的偷偷摸摸谨慎小心,秦蕊初倒是体验了一把奢华的感觉。
浩浩荡荡的皇辇行出宫门,秦蕊初坐在轿辇上,从人群中往外张望,这时候街上站着好些个人,都在好奇的观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皇宫队形。
秦蕊初心中微微感叹,这世人一辈子不见得也就罢了,可若是见过一次便要想象那深宫中是什么样子,就总想进到宫里头去,可只有进去的人才知道,这宫里究竟是怎样的险恶。
秦蕊初曾经想过一个人离开皇宫,不再为这深宫尔虞我诈,但是秦蕊初的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人,是他,让秦蕊初难以做决定。
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穿越的机会,秦蕊初说什么也不要进宫做皇后了。
秦蕊初收回目光,半依着椅子微微合眼。晌午的日头还是那么足,却让秦蕊初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颠簸了一阵,皇辇在丞相府门口停下。
这是秦蕊初第二次“回家”,她的心中退去了一点陌生,更多的是一种信任的安全感。
从她知道欧阳丞相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帮助她时,秦蕊初便觉得,欧阳丞相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般。
从皇辇上走下,秦蕊初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而是直接走到了秦蕊初身边,径直走了进去。
欧阳家上下自然是恭敬迎驾,秦蕊初走到欧阳丞相身边,将他的身体扶起来,“父亲。”
欧阳丞相的目光微微闪烁,他看向秦蕊初的目光中倒映出了另一张脸孔,那人也如眼前的人一般,巧笑颜兮顾盼生辉,不过与秦蕊初同样的年纪,可她却杳无音讯。
秦蕊初知道欧阳丞相一定是想起他的女儿了,她的心里也一阵不好受,当下要扶着欧阳丞相进去。可欧阳烈哆嗦着退了一步,“老臣僭越。”
秦蕊初看了司马锦一眼,只见他的眼中也满是无奈,是了,就算是在丞相府里,就算身边没有外人,但她一天是皇后,就不能是欧阳家的女儿。
秦蕊初抖了抖裙摆,没有再和欧阳烈寒暄,而是直接走进厅中。
司马锦紧随进来,坐在上座。“欧阳丞相,你说的那人,在哪儿呢?”
欧阳烈双手拱起,恭敬回复,“皇上赎罪,老臣已经派人去接了,可能是路上出了岔子。”
秦蕊初倒是有些好奇,不禁问道,“这人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奇术?”
欧阳烈不紧不慢的解释,“此人是老臣年轻时结识的一位贤者,此人饱读诗书不说,精通偏僻怪哉之事,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从前是给人家说书的,后来被老臣请到府上,这才留了下来。”
秦蕊初微微点头,那这人倒是天生的奇异了?她还真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过目不忘”,就是不知道比起孙莫言来,两个人谁更厉害。
说话的功夫有下人来报,欧阳丞相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亲自出去把那人接了进来。
门口走进来一个有点佝偻的身影,此人发须皆白,形态苍老,走路却是龙行虎步,精神烁烁。秦蕊初看来这人或许又是一个成仙得道的,不由又放心了几分。
在秦蕊初看来,这个世界上靠谱的或许还是这些有些能耐的能人。
那人进来后站在堂下,不说话也不问话,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欧阳丞相脸上有一点尴尬,但他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好在司马锦不是那么拘礼的人,当下对那老人说道:“敢问先生贵姓?”
那人瞟了司马锦一眼,“姓白。”
司马锦和秦蕊初对视一眼,从侍卫手里拿出来自己带来的那件衣裳,“白老,这衣服,您看看?”
颇有些忐忑的,司马锦早就听说这白老性格古怪,或许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请到的。
白老眯着眼睛,隔空向司马锦伸了伸手,众人不禁一愣,这是要皇帝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包括秦蕊初在内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这老头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再看欧阳丞相的脸,已经像苦瓜似的了。这白老性格的古怪,连自己也无可奈何,好在他提前和司马锦说过,也不至于太尴尬。
司马锦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站了起来,秦蕊初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用这样屈尊降贵。
司马锦走到白老眼前,这才看见他白花花的头发下的脸,一张有些褶皱的脸孔上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其精神之足一点也不像一个花甲的老人。
司马锦没有多看,而是将那衣服抖落开来。
在衣服展开的那一瞬间,司马锦清楚的看到白老眼睛里闪过一抹叫做惊艳的神色,那眼神仿佛是在观察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司马锦忽然觉得有点自豪,毕竟这是他的皇后的杰作。
可那光芒一下子又沉寂下去了,白老慢悠悠的问:“想干什么啊?”
秦蕊初坐在上面,听见这句话便知白老有心帮他们,当下差点没坐住掉了下来。
此时司马锦也是按捺着心中的喜意,指着那衣服说:“朕,在下想让白老帮忙,赶制几件这个衣服出来。”
白老这才伸出干枯的手掌,在那衣服上摸了一把,“难啊,难。”
司马锦和欧阳丞相对视,似乎在担忧连白老也无法解决吗?秦蕊初更是激动的紧紧握住把手,她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就在此一举了。
看着白老露出的那种神色,司马锦原本燃起来的星星之火又熄灭了,他正要道谢时,却又听见白老说,“但是老夫就喜欢做别人不能为之事!”说着竟然一把就把那衣服给夺了过去。
司马锦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头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充斥了狂喜。
白老一句话没说,拿着衣服就走了出去,欧阳丞相赶紧跟上,留下司马锦和秦蕊初在大殿中。
秦蕊初低声问,“成了?”
司马锦尚且有点回不过神,“应当是吧。”
第113章结商大会
欧阳烈从外院走进来,大步流星的跨进大堂。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才对司马锦说,“皇上,白老说三日后来取 ,只能做十件。”
秦蕊初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的惊喜说道:“那白老真能复刻这衣服?”
欧阳丞相这时候不由赞赏的看了秦蕊初一眼,“白老可是对这衣服赞不绝口呢,若是也能用到我朝百姓身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司马锦看了秦蕊初一眼,突然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秦蕊初害羞的抚平裙摆,来到司马锦的身边,“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回去准备花样了,这百姓服装的花纹较少,若是大家一起动手,一定能做好的。”
当下秦蕊初回到宫里,长乐宫又陷入了忙碌中。
那白老当真能人,三日后便差人将那十件成衣给送到长乐宫,那衣裳与秦蕊初做的一般无二,真让人瞠目结舌。
眼下距离结商大会只有七天了,秦蕊初日夜赶工的,终于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天将所有衣物都准备齐全。
结商大会在宫里举行,早在三天前南州国的王上就抵达了京城,那时候京城中还有人传,说南州国的王上是惊为天人的美男子,这消息传到了秦蕊初耳朵里,却换来了一声嗤笑。
“南州国伸出水域,那里的人多性情温和,但水官却不然,那里看守要塞的兵人性格急躁,也因为常年在水上不能吃到新鲜食物,人人都像为了迁就水面似的,长得歪瓜裂枣。听说南州国的王上是在水上出生的,如此这人的容貌可见一斑。”
红襄听了秦蕊初的解释,不禁频频点头。她还曾幻想过这王上长得该有多么惊为天人,但是被秦蕊初一说,好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候红襄身后走过来一个黑影,秦蕊初用余光看到天梭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咳…我先进去了。”秦蕊初起身,红襄赶紧去扶,秦蕊初却摆了摆手,“最近辛苦你了,好好歇一歇吧。”
红襄怔忪了一会,娘娘不也是很辛苦吗?
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吹气,红襄毛骨悚然的一回头,赫然看到天梭一张冷冰冰的脸。
“啪!”
巴掌声响起,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秦蕊初靠着门,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由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便是结商大会了,秦蕊初早早被叫起来换上了宫装,这种繁缛的衣裳是她最不喜的 ,满头的朱钗佩环也让她深觉酸痛。
秦蕊初到了兴和宫外,弯着身子等待司马锦出来。可这么弯着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司马锦还是没有出来。秦蕊初想站起来,却看到石公公提醒的眼神,这才明白今天太后也会过来,若是被她看到自己不遵循礼仪,一定又要生出多番事端。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秦蕊初正寻思太后呢,就看见太后的身影从花园后面走了出来。
秦蕊初赶紧弯下身子更加尊敬了,太后视若无睹的走到门口。“皇上还没有准备好么?”
石公公恭敬回复,“皇上已经准备好了,即刻便出发。”
秦蕊初微微蹙眉,你倒是快点啊,我要撑不住了!
太后这时候才看见秦蕊初微微发抖的小腿,脸上僵硬的笑了一下,“皇后不必拘礼了,起来吧。”
秦蕊初真是一秒也不想耽搁,一下子就站直了起来,两条腿酸疼的几欲让她摔倒,但还是坚持着站在原地。
太后看见秦蕊初竟然真的站起来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打成了结,秦蕊初看也不看太后一眼,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团空气一般。
今天太后无疑也是盛装,可太后的服饰要比皇后的稍微逊色一点,而秦蕊初那张年轻的脸更让太后心里嫉妒,她曾经也是艳压后宫荣贵妃,如何愿意看到比自己还要抢眼的人。
好在这时候司马锦总算出现了,秦蕊初笑着来到司马锦身边,无比热络的拉上司马锦的胳膊,嘴角勾着笑,从太后身边走过。
太后被秦蕊初的动作气的面色发青,今天可是大朝会,这个皇后竟然如此张狂,可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司马锦的后面走。
这小插曲过去,结商大会终于是开始了。
秦蕊初和司马锦坐在高台上,此时她们的面前是长长的红色地毯,两侧皆是宴席之位,此时已经坐了文武百官,声势十分浩大。
堂上忽然鼓鸣,这时候从地毯的另一端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人穿着白色锦缎,衣角皆金色围琅,双鬓有小辫,冠上有明珠。这人身高八尺,身姿宽阔。行动间虎虎生风,看着便带有着王者之气。
秦蕊初第一时间便是观察着人的服装,虽然看起来华丽,但样式却是十分单一,且这种衣料是西北产的,看来他也是从别的国家买的成衣来穿。
秦蕊初不由轻笑一声,看来这南州国还真是,没有衣服穿了啊!
这时候那人已经走近了众人,最终有一人停顿在红毯的尽头。
“伯耳柯见过皇帝。”没有下跪,只是拱了拱手。
秦蕊初这时才看见,伯耳柯的样子。虽然不及传闻中惊为天人,倒也是个标致的样子,在南州或许算的上罕见,可是到了中原也就是稍微出色而已。
司马锦紧着嘴巴,也起身拱手。
二人见过之后便各自落座,伯耳柯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秦蕊初想要打量着人,却冷不丁的遇见了伯耳柯转过来的目光。
伯耳柯的眼睛黑白分明,望过来时像一口深井。秦蕊初和他对视后不觉呼吸一紧,心跳也迅速加快了。
秦蕊初不觉一身鸡皮疙瘩,这伯耳柯也是个神神道道的,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
下意识的错开目光,但是秦蕊初却不知道,伯耳柯在看到秦蕊初的面貌时,不觉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秦蕊初的五官标致,大气又精致,加上稍微的粉黛描述,就是耀眼般的存在,从前司马锦天天看着秦蕊初,对她的面容已经习惯。可伯耳柯似乎不那么想,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秦蕊初老觉得浑身发冷,好似有什么在看着自己一般。可她转过目光时,伯耳柯却在低头喝茶,这不禁让秦蕊初更加郁闷。
好不容易初宴结束,第一次会面就到此结束了,秦蕊初并没有留下来和南州国沟通感情,而是迅速的回了长乐宫。
“真是好没礼貌,一直盯着别人的皇后看,难道 他自己没王后吗?”秦蕊初想起伯耳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一阵恶寒,当下愤恨的说道。
红襄掩着嘴笑,“皇后娘娘不知道,那伯耳柯今年已经有三十岁了,但是听说他那方面不行,现在也还没娶王后呢!”
秦蕊初不禁睁大了眼睛,“就算那方面不行,他堂堂一个王上,还娶不到媳妇?”
红襄又笑了,“这南州国和咱们大凉不太一样,他们那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媳妇,就是说,王后只能是一个人。可伯耳柯那方面不行,很容易断后的,那些个贵族小姐谁也不愿意承担这个后果,也就不愿意嫁给他。”
秦蕊初听了又觉得伯耳柯挺可怜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真的存在么?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觊觎别人的女人!
“红襄,下午你和天梭都到我身边来,伯耳柯再有动作你们就给我瞪他!”
红襄当下摇头拒绝,“下午就是展示成衣的时候了,万一把结商搞砸了怎么办?娘娘还请容忍一下,左右那伯耳柯是惦念娘娘您的美貌,这不是好事一桩吗?”
秦蕊初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那么美吗?”
下午的大会便轻松很多,一般按照行程的话,初宴时与王上交礼,也只是说说话,练练兵。而下午的结商大会才是真正的交易的过程。
果然等人一齐了以后,伯耳柯就坐不住了。
“皇上,南州国此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贡献了三十万条船只给大凉,不知道大凉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司马锦坐在首位,听见伯耳柯的出言并没有多大反应,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南州,想要什么礼物啊?”
秦蕊初不禁诧异的看了司马锦一眼,似乎在诧异为什么不直接提着成衣的事,要是伯耳柯自己开了条件,那她们的准备不就都浪费了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秦蕊初看到司马锦时,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在生气!
虽然司马锦平时看着十分温和,但是他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是难以遮盖的,秦蕊初明确的感受到他身边的低气压,而这气压的针对方向,赫然就是伯耳柯。
南州国难道不是大凉应该交好的对象吗?为何司马锦会对伯耳柯有这么大的敌意?
再一想起伯耳柯上午时对自己的频频回首,秦蕊初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司马锦是在为自己出头呢!
秦蕊初浅笑了一下,绽开一个十分缱绻的笑容。
第114章出彩
司马锦的冷言让伯耳柯有些微怒,但是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秦蕊初的脸,忽然笑容变得可怖了起来。
“如此光景,可莫要浪费了才好,皇帝,你说呢?”
司马锦皱着眉,“什么意思?”
谁知道那伯耳柯竟然当场站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秦蕊初的方向,“听闻中原女子多能歌善舞,不若今日让皇后为大家献舞一曲,大家觉得如何啊?”
伯耳柯身边坐着的南州国的臣不由都抚掌大笑,起哄起来。
此言一出司马锦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刚才拼命隐忍的怒气差一点都喷薄而出。
“放肆!”司马锦猛然拍桌,将满堂的嬉闹声戛然而止。
伯耳柯一点也不惧怕似的站在中间,一双桃花眼还在秦蕊初身上流连。
司马锦感觉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这个人竟敢打起他的皇后的主意,他一定要让他尝到教训。
司马锦紧攥的拳头看在太后的眼里,可这南州国可是大凉与别国流通的重要途径,不能轻易得罪,当下她轻咳一声,想要提醒司马锦。
但是盛怒中的司马锦并没有听到,却被秦蕊初听了进去。
秦蕊初看着司马锦愤怒的背影,忽然心中十分温暖。
她攥紧自己的裙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秦蕊初的动作让在场的人纷纷回首,伯耳柯的眼神也一下子亮了起来。司马锦回身,不解的看着秦蕊初,秦蕊初便投给他一个宽心的微笑。
秦蕊初走到堂下,曼妙的身子一点点的移动,牵扯着在场的每个人的眼神。
“跳舞有什么好看的?本宫有一个更好看的要送给大家。”
秦蕊初一出口,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是比皇后跳舞还好看的?
伯耳柯也很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只不过他的眼神依旧逗留在秦蕊初的身上。
来的时候他就做过分析,大凉国坐拥无数资产,却每次只给他们一点点粮食。这对南州国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甚至还大包大揽的把南州国给攥在手里。
今年南州国一下子丰收了三倍,这也让伯耳柯的后背都直了起来,今年他可不打算再带粮食回去了,他要的是南州国绝对没有的东西。
秦蕊初走到殿前,明艳的宫装在阳光下仿若一直浴火的凤凰,绸缎上的锦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整个人看起来如一只美丽的飞鸟。
摇晃着头上的发钗,秦蕊初缓步走到伯耳柯眼前。
“听闻南州国丰裕富饶,可伯耳柯王上可知道,天下还有蚕丝这一物?”
伯耳柯从那惊艳中回过神来,看到秦蕊初歪着头在问自己,当下面色一紧,“不曾听说。”
秦蕊初微笑着朝台下招了招手,随后有人将什么东西抬了上来。
台上的司马锦看到这一幕,便知道秦蕊初准备的一场大戏要开始了。
秦蕊初微微抬头,看到日头正要偏西,不由勾起一抹微笑来,正是她的时辰。
秦蕊初将那四四方方的台子放在正中间,用一张红布盖着下面的东西。
这时候场上的人不禁纷纷好奇,这台子上放的是什么东西。伯耳柯也有些怀疑,看着秦蕊初信心满满的表情,也有些好奇起来。
秦蕊初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屏气凝神,她一手抓着红布,另一端由红襄拿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高举手臂。那红布哗啦一声被掀开,掀起一阵风。
众人当即哗然一声,因为在那红布下面,竟然有一道银光闪了出来。
离得最近的伯耳柯下意识的跳在一边,手也搭在了腰间的木剑上。眼神警惕的看着周围,这动作多少有些滑稽。
一边的红襄忍住脸上的笑,配合秦蕊初将那桌子上的衣服都呈现在众人眼前。
红布拿去以后众人才发现,那桌子上放着的竟然是一件件的衣裳,那衣料宛若九天银河一般,在这日光下闪闪发亮,刚才那一道银光就是从此来的。
众人不觉惊讶万分,这衣裳竟然有如此奇观。
伯耳柯看见那衣服后,眼睛里罕见的闪过惊艳,不亚于看见秦蕊初的样子时。他松开警备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敢问皇后,这是什么?”
秦蕊初笑着拍拍手,轻轻的拿起了一件百姓着装。“这是蚕丝啊。”
伯耳柯先是一愣,他哪里知道蚕丝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那衣裳真是好看,虽然颜色不出彩,但是样式和细节都是精致无比的,跟这件普通的衣裳比起来,他身上的这件虽然华丽但实在粗鄙的衣裳简直不堪入目。
伯耳柯脸色有些涨红的,指着那衣裳说,“难道这就是皇后说的,更好玩的东西吗?”
秦蕊初拎着衣服,十分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当然了!不信你看!”
说完她拎着衣领, 原地转了一圈,那银色的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众人此时惊讶的发觉,那衣裳上面居然有一只雪白的大熊!
那图形凶猛又剽悍,虽然只是若隐若现,仔细看去无处可寻,不经意看去却有栩栩如生。这等工艺真令人吃惊。
伯耳柯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衣裳越看越好看,他竟然觉得浑身痒痒,恨不得把身上这衣服脱下来扔出去才好。
秦蕊初看到了伯耳柯眼中的神采,心道鱼儿上钩了。她索性不再耽搁,将那衣裳放在了台子上,“这衣裳乃是天蚕丝所致,在大凉我们称之为流云锦段,这等衣服虽然常见,但做工却是极为突出,这上面隐含的纹路,是经过无数的大家钻研出来的。而这个衣服的款式,是本宫亲手所绘。伯耳柯王上,您想要试一下么?”
伯耳柯早就被那流云锦给吸引住了,听见秦蕊初这么问,忙不迭的点头。
秦蕊初不着痕迹的向司马锦投去一个胜利的目光,随后将那件专门为伯耳柯定制的衣裳拿了出来。
这些衣裳款式基本相同,但是每一件衣裳的花纹皆有不同。见识过了第一件衣服的惊艳,伯耳柯恨不得将那些衣服都翻个遍一一看过才好。
秦蕊初将衣裳递给伯耳柯,伯耳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就接了过来。看来是对这衣裳十分满意,秦蕊初心里的胜算也多了一些。
伯耳柯换上了这件衣服,步履沉稳的从远处走来。这衣裳是秦蕊初特意根据事先打听好的尺寸修改的,上一次红襄说起伯耳柯时秦蕊初就有了打算。
虽然这衣裳比起她做贵扶时要简陋许多,但是秦蕊初仍然从伯耳柯的眼中看出了满满的惊喜。
伯耳柯板着脸走到秦蕊初眼前 ,提着衣袖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流云锦上斑驳的花纹被日光照耀的恰到好处。台下的人们再仔细的看过这件衣服时,便啧啧称叹起来。
伯耳柯穿上这件堪为天衣的衣裳,整个人都变得格外兴奋起来,再看向秦蕊初时也不似从前那样狡诈,而是想方设法的想把这衣服带回家去。
秦蕊初似乎知道伯耳柯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也不询问司马锦,当下对着众人说道:“伯耳柯王上千里迢迢来我大凉做客,这件衣服既然如此合身,本宫便将其送给王上吧。”
伯耳柯带来的人不由一阵嘘声,伯耳柯有些不相信似的摸摸耳朵,竟然真的给自己了?
已经有些飘飘然的伯耳柯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两只手在衣服上摸了几下,这个动作叫秦蕊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皇后,皇上,伯耳柯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蕊初笑着转身,正在这时候伯耳柯忽然出口。秦蕊初快速和司马锦对视一眼,随后笑着转身,“但说无妨!”
伯耳柯眼神中闪过犹豫,他与席上的几人交换了眼神,犹豫之色便更加浓厚了。
“伯耳柯恳请,大凉能长久为我南州提供这样的衣服!”
此言一出场上都寂静了下来,原本还在酣畅淋漓的大臣们也都惊讶的看着伯耳柯。
这个提议,可真是让人意外。
原本伯耳柯是想向大凉狠狠地敲诈一笔,可没想到他竟然遇见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光是伯耳柯自己,就是这些一同前来的使臣也为之动容。当下改了狮子大张口的想法,想把这些衣服送回国去。
可伯耳柯哪里知道,这分明就是专门给他设计的陷阱啊!
秦蕊初听见伯耳柯的要求,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随后她故作为难的转了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锦。
伯耳柯这时候才有些后悔,刚才那样莽撞的举动或许真的触怒了这位皇帝,当下他身上的气焰也收敛了一点。
司马锦看着伯耳柯立刻转变的态度,心中冷意不减,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冷淡的笑了起来。“这一次结商大会,为了是国邦之间的稳固,听闻南州今年又兴水坝,在水路上面的造诣无人能及。”
伯耳柯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表情,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司马锦淡笑一声,“既然如此,南州国与大凉的来往可不能断了,这一年的船舶消耗,非五十万不能解决。”
伯耳柯一下子愣了,对于司马锦的要求他下意识的否定了。整整五十万只,比起他原本给的船只多了二十万,这等数目他要怎么和王图那些人说?
第115章交易
伯耳柯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冷不丁的他又看到,在台子不远的地方,正悬挂着一张张被展示出来的衣裳,每一件都犹如天衣一般精美,若说是仅仅几件衣服如何能打动伯耳柯,倒不如说是他想要将绸缎声音彻底的与南州国打通。
显然这一次狮子大张口的角色换了,台上司马锦淡然的笑容,台子臣子从容饮酒的模样,让伯耳柯心里宛如堵着一团火球一般。
偏偏这边貌美天仙的皇后正在巧笑嫣然,似乎在看一场她指导的大戏一般。
“伯耳柯王上,这件天熊的衣裳,可真是适合您呢!”
秦蕊初此时也发挥出她在现代学到的营销员的口头话,给伯耳柯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敲上最后一击。
伯耳柯向前一步,盯着司马锦的脸沉声说道:“本王可以答应,但是这蚕丝绸缎……”
司马锦忽然抚掌笑起来,方才还僵持的气氛一瞬间被驱赶开来。
他大笑着走到台下,站在伯耳柯的面前。“这流云锦是我大凉的特有产业,若南州国能在水冶上支持大凉,那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虽然知道司马锦是说到做到,但是伯耳柯还是被他这番话给惊了一下。“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司马锦眼中闪过狡黠,又很快消失掉,“当然,朕会先送一万件到贵国。”
伯耳柯一听就愣了,才一万件?
可是司马锦眼中的笑意并未及眼底,伯耳柯也知道这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主要的还是让司马锦答应这一桩交易,至于产量多少,还是可以调整的。
伯耳柯没有再思索,飞快的看了秦蕊初的方向一眼,便一口答应下来。
结商一事便就此敲定,司马锦自然是高兴的,本来他打算先给南州国十万件,可没想到伯耳柯这人眼睛嘴巴都不老实,他一时气不过,又想给秦蕊初出气,便硬生生的把这数量缩小了十倍、
这伯耳柯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宜没占到又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不过伯耳柯仍然很高兴,若是真的把流云锦引进了南州国,日后他们的交易途径可就不只是在船舶和水产方面了。
结商一事结束,这一场宴会便变得格外轻松起来,秦蕊初没有跳舞,而是远远的坐在看台上,伯耳柯从南州国带来的侍女献舞,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伯耳柯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流连在秦蕊初的身上,这让一边的司马锦放在酒杯上的手指始终若隐若无的收紧。
可是秦蕊初的精神完全没放在这里,她四下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她想见到的人。
四皇子。
这时候红襄忽然来到秦蕊初身边,神情有些匆忙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秦蕊初听了以后手指猛然收缩,当下低呼一声,“真的?在哪?”
一边的司马锦自然也察觉到了,知道秦蕊初会离开,也便没有阻拦,反而是和伯耳柯搭起话来,转移了他一直锁在秦蕊初身上的视线。
红襄紧紧跟在秦蕊初身后,她不知道这时候汇报给秦蕊初是不是对的,但秦蕊初既然下了命令,她也只能冒险一把。
秦蕊初才不管那什么狗屁宴会,她一定要知道四皇子究竟背着自己在做什么事。
秦蕊初很快走到宫中的空地上,这里是一处官道,四周都是竖立的宫殿,来来往往只有一条路,秦蕊初站在这里没有任何遮蔽,虽然天色渐晚,但仍显扎眼。
红襄拉住秦蕊初的衣裙,指着一旁打开的房子,“娘娘,您看!”
秦蕊初抬头一瞅,飘云阁。“先进去再说!”
秦蕊初抬脚往漆黑一片的阁中走去,她谨慎的弓着身子躲在门后,紧张的望着有些漆黑的道路上。
红襄跟在秦蕊初身后,忍不住悄悄问,“娘娘,您确定四皇子一定在这吗?”
秦蕊初微微点头,“你不是说四皇子从西门进来的吗?如果他想靠近宴会的话就一定会走这一条路的。”
红襄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走这呢?宴会另一边有三条路呢!”
秦蕊初的目光变得深邃,淡淡的声音飘出,“直觉。”
红襄翻白眼了,正在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响,秦蕊初和红襄同时抬头去看,却见阴沉的天空上绽放了一朵不大不小的红色火焰。
“信号?”
秦蕊初诧异凝眸,忽然见对面的房顶上有一道人影正在缓缓移动。此时红襄也发现了,不由紧张的低声问道:“这是四皇子吗?”
秦蕊初观察了一会便摇头,“不是。”
这人身材纤瘦,虽然四皇子各自不高,但男人的身体和女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是司马樽的话,这个人是谁呢?
之前秦蕊初对于四皇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江家府上这件事很诧异,便着侍卫去调查了这件事,但是没想到四皇子那边竟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但是秦蕊初可是看着四皇子长大的,她的直觉告诉她,四皇子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能知道真相就越好奇,她便提前让红襄把守好各个宫门,她要看看四皇子在这宫宴这一天会不会进宫。
“娘娘,之前四皇子说身体抱恙不参加宫宴,可他又出现在西门了,这是为什么?”
秦蕊初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过了一会才对红襄说,“说明他有事要偷偷的进行,而这件事,就要发生了。”
秦蕊初话音刚落,突然听见远处的空中传来一道惊叫,刚才在房顶上缓缓移动的人影突然如被打翻一般,从一端跌落下去。
秦蕊初猛地从房中窜出来,因为她正好看到,放出刚才那一箭的人,正是四皇子。
那道惊叫声过后,这一片夜空仿佛沉寂了一般。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秦蕊初没有追过去,这一片的守卫相当森严,可这个人能如入无人之境,想必不是自己能追到的。
只是,四皇子为什么要射杀她?难道是刺客?
秦蕊初还想去找四皇子问清楚,可没想到司马樽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一端。
秦蕊初惊叫一声跑了过去,她看见四皇子的胳膊上满是鲜血,竟然深深的中了一刀。
“母后?”四皇子看见了秦蕊初极为惊讶,当下惊呼一声。
秦蕊初皱着眉头,看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最终还是止住了话头的问题。
“先找太医来看吧,不要惊动了别人。”
红襄点头明白,转身向黑暗跑去。
秦蕊初带着司马樽回到了长乐宫,又叫秦子哲亲自来给四皇子包扎好了。
“这伤口不浅,若是不好好处理的话恐怕会溃烂,到那时便不好处理了。”
秦子哲的一番话让秦蕊初心头微惊,这小子是和人拼命去了吗?
秦蕊初回过头,一双清水样的眸子钉在四皇子身上,似乎要把他看出个洞来一般。
“说!为什么骗我?”
司马樽那张略显青涩的脸上微微霞红,嘴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他本来是偷偷进宫的,原本想抓到人后再回司马府,可没想撞见了秦蕊初,这就尴尬了。
“母后,儿臣……”
秦蕊初的眼神太过于清澈,竟然让四皇子无从隐藏。
“儿臣不敢期满,其实今晚,儿臣是为了捉拿一人。”
秦蕊初奇怪了,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的来抓,还搞得自己半个胳膊都被砍了。
司马樽沉吟半晌,唇瓣轻轻启动,“是李斯。”
秦蕊初的瞳孔猛然方法,惊讶至极。李宏彦的养子,不,应该说是,诗元公主?
“母后,二哥被处死以后,父皇便下了追拿令,李斯已经是插翅难逃,可不知为何,她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冒险隐藏在宫中,这难道不可疑吗?”
秦蕊初看着四皇子认真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四皇子放在身边的手掌收紧,眸色闪过一抹难以理解的复杂,“光凭借那一张追拿令,还不够吗?”
秦蕊初已经知道司马樽是不愿意和她说实情,不过秦蕊初还是诧异一点,李斯既然已经身在危局,她潜伏在宫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四皇子从自己的怀中拿出来一个墨绿色的荷包,秦蕊初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二皇子的…难道……”
秦蕊初整个人如被雷击在地,这是二皇子随身携带的荷包,可现在却出现在了四皇子的手中,虽然司马樽对二皇子的死十分痛心,但还没到要收藏他的荷包的地步吧?
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个荷包,是从刚才被他射伤那人的手里得来的。
李斯,司马融……
秦蕊初不由惊讶的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四皇子,“诗元公主,可是二皇子的姑姑啊……”
司马樽的神色忽然有些疲惫,手指摩挲着那荷包锦绣的表面,颇有些惆怅的。“李斯已经重伤,逃不了多久的。”
秦蕊初沉吟片刻,虽然对四皇子冒险的这件事不太放心,但李斯一直在外确实是一桩心事,既然四皇子有他自己追杀的理由,那她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既然如此,你先在这里养伤,我让天梭去将李斯抓回来。”
四皇子猛地咳嗽了几声,原本就惨淡的脸色更加苍白,着急的拉住秦蕊初,“母后,不可。”
第116章重逢
秦蕊初知道四皇子是害怕打草惊蛇,“没关系,天梭他……”
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秦蕊初转过头去,却见到了一个更加惊讶的身影。
“孙莫言?”
孙莫言换了一身打扮,灰突突的袍子看起来像几百年没洗过了一样,此时他缕着自己并不算长的胡须,从门口缓缓踏进。
什么时候起连他进长乐宫也没有人通报了?
孙莫言来到四皇子身边,先是热切的摸了脉,确定他没事后才收回手掌,秦蕊初看的一阵无奈,看来还是爱徒心切才来的啊?
“孙先生,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莫言故意翻了翻眼睛,眼睛四下转动就是不说话,这叫秦蕊初烦躁了一下,“快说,不然我就把你徒弟抱走了!”说着秦蕊初俯下身去抱四皇子,抱了一下没抱起来,却让四皇子的脸色通红了起来。
孙莫言踱着步子,叫红襄带着侍女们都退下去了,等房门彻底被关上,孙莫言才开了金口。
“天梭,是你的保命符。”
这话一出口就让人一惊,秦蕊初则是感觉下身一阵颤抖,仿佛有什么猛然窜上了她的身体一般,“什么意思?天梭怎么会是我的保命符,难道我有危险吗?”
孙莫言眯着眼睛,努力的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结商大会已经开始,以后的日子,你有的忙了。”
一说到结商大会秦蕊初便明白了过来,看来孙莫言说的,不是自己有性命危险,而是说的,结商南州国一事,会对自己的有危险。
“难道,有人会阻止我做这件事吗?”
秦蕊初将自己脑海里能想到的人都一一想了一遍,也没找出来谁会阻止这件事,这不是对两国都好的事情吗?
孙莫言看着秦蕊初一脸天真的样子不由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除了二皇子和薛家,你就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秦蕊初撇嘴,“你说你自己吗?”
孙莫言被堵得岔气了,指着秦蕊初愤恨道:“我就不应该听着小子的来帮你!”
这回换秦蕊初愣了,“樽儿让你来的?”
秦蕊初再看向床上的四皇子,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
“李斯的事情母后不用担心,想来只是想为二皇子报仇,如今李宏彦已经全无气焰,薛家也被拆的七零八落,我们唯一的敌人只有一个,淮南王。”
这个秦蕊初已经知道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和自己做衣服有什么关联,难道淮南王还管这个结商的事情不成?
孙莫言见秦蕊初实在是不开窍,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算了算了,就让她自己领悟去吧,总之,天梭不能离开,那小子还算有点本事,让他保护你的话,我们也能放心。”
秦蕊初听了心中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她总觉着有一个巨大的危机就在自己的眼前,但是她没有看见,这种隐藏的危机最让人心悸。
四皇子连夜偷偷回府,长乐宫再次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秦蕊初没想到的是,忙碌来的如此突然。
虽然她早就知道昨天司马锦许给伯耳柯一万件常服的事情,但是当真的着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焦头烂额了。
“娘娘,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看来只能去司珍局了。”
司珍局是宫中专门负责衣服的地方,那里的人手和环境一定比长乐宫中强。
但是秦蕊初听了却犹豫了,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现在欧阳蕊儿,不是秦蕊初。
而她曾经在司珍局干过那么多年,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是哪里的人一定都是认识自己的。若是自己贸贸然的回去,难免会闹出来什么事情。
秦蕊初犹豫下来,一边的红襄不知道秦蕊初在想什么。
只是皇上的圣旨下来,要皇后亲自监督结商的事情,秦蕊初一个人怎么能够呢!
秦蕊初显然也是知道的这一点的,可是她正在努力的想怎么能不去司珍局的办法。
秦蕊初正出神呢,忽然她被红襄给推了一下,“娘娘?娘娘!”
“啊?”秦蕊初回眸,却看见红襄缩着身子,小声的提醒自己,“皇上来了。”
秦蕊初往门口看去,看见了司马锦正负手而立,一脸的淡然看着自己,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红襄知趣的退了下去,秦蕊初不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颓然的趴在桌子上。
“皇上,难道非要去司珍局不可吗?”
司马锦知秦蕊初的真实身份,自然知道此时她在担心什么。他的一张清秀的脸上忽而显出一抹微笑,宛若冥冥中给秦蕊初的指引一般。
“不要担心,朕会保护你的。”
秦蕊初忽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原本还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穿帮,但是一听见司马锦的声音,她就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
秦蕊初不由回想起自己成为皇后一后的种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这个男人在背后支撑着自己。她突然感觉心头有什么被填满了一般,不觉尴尬起来。
气氛中忽然有些温热,秦蕊初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干咳一声,“那个,司珍局的所有人,都归我管吗?”
司马锦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不过,你是想把所有知道你秘密的人都斩首吗?”
秦蕊初被吓的浑身恶寒,“我怎么会那么变态!我是想看好这些人,不想秘密泄露出去。”
司马锦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盒子交给秦蕊初。
秦蕊初不禁诧异,这是哪来的,刚才没看到啊?她伸出手,咔哒一声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只很小巧的朱钗,上面镶嵌着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又用琐碎的宝石点缀,珍珠的光芒没有被掩盖,整个朱钗显得十分精美。
“这是,送给我的吗?”
身为皇后的秦蕊初虽然首饰众多,但是她却对那些金银之类的不感兴趣,繁重不说样子还单一,现在收到这只与众不同的朱钗,不由惊喜的眼神发亮。
司马锦继续点头,抿着嘴巴看着秦蕊初。
秦蕊初笑的宛若一朵花,一张绝色的面容退去了一分不真切,却换上了让人容易被感染的热情。
“朕来帮皇后戴上。”
司马锦站起来,将秦蕊初头上的簪子拿下,随后将那只小巧的朱钗插在她的发间。
一阵牡丹香味传来,司马锦微微怔忪。眼前的少女笼罩在光晕中,精致的眉眼酝酿着一抹霞丹,在空气中翻滚后倾洒在他的心上。
如今的她已经退去初见时的毛躁,一举一动都带着摄人魂魄般的魅惑,不得不说她的容貌是司马锦作为皇帝也从没见过的。柔美中带着娇俏,冷淡中又隐含热情。
后宫中柔美似柔妃有,沉香如何嫔有,娇艳如常宁有,高贵如李嫣有,唯独没有秦蕊初这样,乖张狂野的。
那如半圆扇子的睫毛微微颤抖,更为此时她的轮廓添上一抹不真实。蓦然想伸手去触碰,又害怕这光影一触及逝。
秦蕊初忽然抬起眼睛,将司马锦这温柔如水的目光收进眼底。
她的脸上飞上两朵红霞,迅速的低下了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遇见司马锦的目光后就觉得心跳加速,快的要飞出来。
司马锦微微笑起来,不再盯着她的脸看,而是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衣裳。“如此,明日皇后便到司珍局去吧,若有变故,朕再来看你。”
秦蕊初乖巧的点头,目送着司马锦走出去后,不禁懊恼的抱着自己的头,她怎么这么怂!
第二天秦蕊初听话的去了司珍局。再次踏进这个院子,秦蕊初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
记得她醒过来后接触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这里,忽然觉得这里来回走动的身影变得那样模糊,转瞬又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到太后那件衣服后竟然当场笑了出来,还当着太后的面,说了“屁”这个词!
那个万恶的小李子竟然打了自己的板子,导致她的屁股肿了半个月。
不过也是那个时候,秦蕊初第一次见到了司马锦。
一说起司马锦她的脸又红了,赶紧把他的身影给甩了出去,随后大步往院子里面走去。
秦蕊初此次来的声势浩大,司珍局的人听见通报后,皆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头也不敢抬得都跪在了地上。
中间有一个身穿黄色麻裙的女人跪的最为挺直,身后整整齐齐的跟着三十六个宫女,显然这是司珍局中的“骨干。”
麻衣女子率先朗声道:“参见皇后娘娘!”
其余的人便都跟着大声符合,这场面堪比秦蕊初封后那一天了,比起第一次来这里被打板子相比,无疑是咸鱼翻身了。
秦蕊初按捺住心头的窃喜,对着众人喊着平身,“谁是这宫里的掌事?”
果然那麻衣女人站了起来,低着头来到秦蕊初眼前,“回娘娘,下官是。”
秦蕊初看着她低垂的脸,忽然感觉无比的熟悉,可她来到司珍局没几天就嫁人了啊,她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呢?
可她越想就越觉得熟悉,忽然她觉得脑仁一阵酸痛,忽然大片大片的记忆涌上脑海。
从前的秦蕊初不过也是司珍局的小小宫女一枚,结识了同为宫女的宫桃,也就是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位,女官。
“宫桃?”
秦蕊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下一瞬间眼前的这位女官,刷的一下抬起了头。
第117章隔墙有耳
宫桃一脸震惊的看着秦蕊初,面前的面孔与印象中与她坐在井边剥莲子的那个少女缓缓重合,退去了当年的青涩,更添了一抹风情。
最令她难以相信的是,这个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黄角之伴,而是她需要跪着迎接的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嘘,别说话!”
看着宫桃即将脱口而出的字眼,秦蕊初适时的出口打断她。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这个动作更加让宫桃确定,眼前的这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就是她曾经的挚友!
秦蕊初眨眨眼,用冷淡的声音叫大家聚合在一起,随后便没有再看宫桃一眼。
秦蕊初坐在高高的台子上,红襄在身侧,举着绢布对各个宫女讲解这一次的任务分布。
绵绵之音持续了三个时辰,红襄说的口干舌燥不说,司珍局的宫女们都跪的浑身虚脱,差不多要晕倒了,这才总算将结商一事大致说清楚。
在前面的宫桃额头微微渗出一些汗水,后背也都被洇湿,可她心头仍然如处冰窖一般,不敢相信那个始终坐在阴凉处,冷眼看着她们众人的人就是当年的秦蕊初!
将任务分发完毕后,秦蕊初从座位上站起来,坐的久了也会浑身酸疼,她扫了这些人一眼,随后对宫桃说,“你来本宫的房中一下。”
说着她被扶着往歇息的院子去了,宫桃点着脚尖跟在后面,丝毫不敢有半分松懈。
秦蕊初走到房前,从红襄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隐晦的看了身后的宫桃一眼,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红襄冷着脸打开门,将一脸紧张的宫桃放了进去,随后关上门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秦蕊初四下看了这房子一眼,好似与她离开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让她有些怀念当年的日子。
“皇后娘娘,您叫下官来有什么吩咐吗?”
宫桃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很怕秦蕊初的样子。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宫桃的手上,温热的感觉让宫桃心头猛地一跳,倏然她抬起头,却正对上秦蕊初热切的目光。
在看到秦蕊初的眼神时,宫桃忽然觉得心头被什么狠狠地敲打了一下,原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当下眼眶温热,眼泪仿佛决堤了一般滚落出来。
秦蕊初赶紧递上自己的手帕,关心的看着宫桃,“哭什么,傻丫头!”
宫桃激动的抓住秦蕊初的手,仿佛在捉一个小偷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口齿也不清楚的起来,“蕊初,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
秦蕊初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小点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宫桃立刻明白过来,秦蕊初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她的变化,她的身份,她的突然消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蕊初叹息一声,将宫桃脸上的泪擦干,随后颓然的坐在桌边。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说起,你确定要听吗?”
宫桃那还坐的住,当下猛地点头,“当然了!我们可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啊,自从你离开以后,我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还好锦溪姑姑对我还算好,她离开司珍局后让我做了这女官,这日子才算好过一点。”
秦蕊初想起锦溪姑姑也是十分感激,从前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她对自己可是十分照顾,虽然还是吃了不少苦,但是若没有她,秦蕊初绝对不会活着见到太后。
“锦溪姑姑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离开?”
宫桃在听了这个问题后一下子沉静下来,眼中满满的都是伤感,“这件事宫里没几个人知道,但是锦溪姑姑的走,和那个霞露拖不了干系!”
秦蕊初一听就愣了,霞露?那不是太后身边的姑姑吗?
宫桃一提起这个霞露,仿佛有说不完的怨言似的,当年怎样给锦溪姑姑使绊子,怎样逼得锦溪姑姑离开自保,又怎么让司珍局变得落魄不已。
这些事情在秦蕊初耳朵里听起来不算稀奇,但仍然让她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太可恨了!原来锦溪姑姑是她逼走的!若真是如此,那一定是太后的旨意!”
原来当年秦蕊初突然消失后,锦溪姑姑向上面隐瞒了她的失踪,而太后正好在诧异秦蕊初的身份,下令彻查后宫。当时秦蕊初的事情被查出来,但是锦溪姑姑却没有说出事情,还是霞露向太后告发。
锦溪为保护秦蕊初的秘密,谎称司珍局根本没有这个人,霞露为此在太后面前折了脸,便对锦溪嫉恨起来。
去年冬天的时候不知道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竟然将司珍局送去的衣服都给退了回来,司珍局一度陷入了僵局之中,那一年锦溪姑姑差点冻死在院子里。
还是宫桃和几个宫女轮番用体温将锦溪姑姑给救了回来,从那以后锦溪姑姑便不言不语,不出三个月,就将这掌事女官给了宫桃,一个人离开了。
宫桃虽然年纪小,但也锦溪身边做了多年,初初上任还不太能理会这其中的关系,但时间一久,渐渐地也顺手了起来。
不过她可没有忘记锦溪姑姑离开的原因,自始至今都对那个霞露十分提防。
说到底还是因为秦蕊初,这不禁让她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当年一下子就离开了,锦溪姑姑也不会这样费尽心思的来帮自己隐瞒。
但是为什么锦溪姑姑宁可得罪太后也不肯说出自己的秘密 呢?
秦蕊初只有一个猜想,那就是司马锦特意叮嘱过了。
忽然秦蕊初觉得身上很冷,一双脚如同插在冻硬了的泥潭中一般。
她一直以为司马锦是一个仁善的皇帝,可他竟然背后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牺牲任何一个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蕊初,蕊初你在听吗?”
秦蕊初被宫桃摇回到现实中,飞速的掩饰掉眼中的神色。
“你还没有说,你怎么会,怎么会成为皇后娘娘呢?”
看着宫桃眼中的切切,秦蕊初原本打算隐瞒下去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她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冷却许久的茶水,娓娓道来。
“当年我遇见了欧阳丞相的女儿,真正的皇后,那一天我被太后惩罚,正准备逃离这里,可没想到欧阳蕊儿用计骗我帮她成亲,我一时心软答应了,可没想到这成亲的对象,竟然是皇帝!”
说到这宫桃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你不是真正的皇后,而是替代欧阳蕊儿嫁给皇上的?”
秦蕊初微微点了点头,可转瞬她忽然觉得这种事不能这么轻易说出来,便迅速的转过头去看那些窗户。
禁闭的窗户上倒映着一个黑影,秦蕊初的一颗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宫桃笑着安慰她,“不要紧,树叶而已。”
秦蕊初微微叹息一声,随后大概的把自己经历的事情给宫桃讲了一遍,故事的波折起伏让宫桃大呼惊讶,但是碍于秦蕊初的身份特殊,她也没有多说。
秦蕊初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后,忽然觉得轻松起来。
面对宫桃时她由心底的感觉到了轻松,那说明从前的秦蕊初一定和宫桃十分要好吧。
秦蕊初握住宫桃的手,心中的思绪若绵延大雪一般,厚重又寒冷。
宫桃在知道了结商大会的事情后,惊喜的拉住秦蕊初的手,“当初锦溪姑姑就说你,才华横溢心灵手巧,如果有机会要带你去见太后呢!谁不知道太后最爱天下美衣,若是你去见了太后,一定能登上司珍局的巅峰,可是谁知……”
说到这宫桃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锦溪姑姑,还是因为现在的秦蕊初已经比那个巅峰高出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蕊初,你还想做皇后吗?”宫桃眨着眼睛,她不是不羡慕的,那个位置是多少人曾仰望的,可是她却没有那个命,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她想让秦蕊初给自己讲讲,做皇后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又怕伤及她,最终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秦蕊初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英明神武,俊朗不凡,或许是因为出身帝王家,就算坐着不动也能让人敬畏而叹。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总是在自己眼前露出最天真的一面,毫无防备的一面,以及让人留恋的一面。
若是真有选择的话,秦蕊初不会选择进宫,但是如果能遇见他的话,秦蕊初忽然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宫桃看着秦蕊初的脸色,心中已经明白了所有。
脸色红扑扑的,眼中的光芒闪烁着,“你会成为真的皇后吗?”
或许是这个话题太敏感,秦蕊初一下子机警起来,捏着宫桃的耳朵教训道:“在我的面前没有真假,以后绝对不要再提了!”
宫桃连声求饶,秦蕊初这才松了手,可下一刻她最近的窗外忽然响起一道十分轻微的脚步声,秦蕊初猛然站起来,“什么人在那!”
宫桃吓的浑身一抖,难道她们的对话都被人听了去了?
秦蕊初快步推开大门,立刻追了出去。
红襄一脸惊讶的看着秦蕊初,“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秦蕊初指着刚才那个窗口,“有没有人从这里过?”
红襄诧异的摇头,“奴婢没有见到。”
第118章泄露
秦蕊初的表情十分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走廊处空无一人,若是有人从这里离开,红襄在外面一定会看见的。
但是刚才那一声异响,怎么可能是她听错了呢?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
事实上也是这样,只不过秦蕊初不敢相信而已。
或许是秦蕊初的表情太严肃,站在一边把守的红襄也跟着心慌起来,“娘娘,奴婢真的没看见有人在这里,难道有什么人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吗?”
秦蕊初收回目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不管如何说,将司珍局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预见可疑的人都给本宫抓起来!”
此言一出不由带上几分冷凝,叫一边的宫桃也谨慎几分,“这个下官可以帮忙。”
秦蕊初微微点头,这个昔日好友她还是十分信得过的,当下也不再多说,带着红襄回了长乐宫。
回到宫里的秦蕊初仍然觉得惴惴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一般,她坐在桌子前,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就是没有胃口,人也变得无精打采。
“娘娘,您莫要担心了,或许是您一时听错,根本没人知道您的秘密呢?”
秦蕊初看了红襄一眼,心道这个傻丫头,你知道什么秘密啊?若这个秘密泄露了出去,恐怕这整个长乐宫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忧心忡忡的她看着红襄关怀的样子,心中多少的有些愧疚。
“红襄,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红襄望着秦蕊初的侧脸,心中却有了几分疑惑。
秦蕊初反复的呼吸几口气,终于是将胸膛平静下来。
“其实,我不是真正的皇后。”
短短几个字,却让红襄惊呆在原地。
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皇后!
“娘娘莫要说胡话了,您怎么会不是皇后呢?不是从封后第一天就住在长乐宫了吗?”
秦蕊初苦笑的摇头,面容十分无奈,“不是住进长乐宫就是皇后的,我只不过是真正的皇后娘娘寻找来的替代品而已。”
红襄终于吃惊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您说的,是真的?”
秦蕊初点头,红襄又问:“皇上也知道吗?”
秦蕊初再次点头,这回红襄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皇上知道的话,您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秦蕊初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她很难想象红襄怎么可以这么快的镇定下来,“难道你不想问,我到底是谁吗?”
红襄俏皮的眨眨眼,伸手摸着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脸颊,声音仿佛一条轻灵的河水一般,将秦蕊初灼热的心微微温凉。
“是谁有什么关系?娘娘您亲口对红襄说,那是红襄的福气。红襄的命是娘娘救的,能服侍娘娘是您赐予的恩德,就算您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救红襄的人是您,保护红襄的人还是您,那有什么打紧?”
这一番话说的秦蕊初热泪盈眶,感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红着眼眶,心中的不安被安抚下来。“你不怕事发以后我连累于你吗?”
红襄咬着嘴唇想了一会,“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娘娘您大可不必担心,皇上虽然看起来温和仁慈,可他既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改动。”
秦蕊初闻言不由更担心了,她可没有看出来司马锦是一个多么硬气的男人。
红襄看秦蕊初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由娓娓讲来,“当年皇上刚登基第一个年头,朝中大臣皆惶惶自安,对圣令不服从不听取,这让年仅十七岁的皇上十分恼怒,他便下了一条死令,凡有议论圣旨者,皆贬官三级。这条圣旨一出,宫里非议小了许多,可偏偏那时候有个戌妃,是先皇的妃子。“
”先皇驾崩后戌妃在飞云山养病,那时候戌妃身后的江家在朝中还颇有声望,一直对于太后的旨意不那么满意,私下议论纷纷。皇上知道这件事后,一扫往日得过且过的性格,一条封杀令将荣光无限的江家打进了地狱。”
红襄讲的唾沫横飞,秦蕊初听得渐渐起了意,“之后呢?皇上怎么做了?”
红襄咳嗽了一声,用讲故事的语气继续说道,“这江家血脉源远流长,自打太上皇那一代就有了根基,对小皇帝不但不惧怕,还派江家的人来游说,本以为小皇帝好糊弄,可谁知道这小皇帝竟然如此乖张,硬生生的将一代财阀大户给贬成庶民,并勒令江家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秦蕊初听到这,恍然大悟般。她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江家家主江心做官做到一半就收手了,原来不是他不想做,而是被圣旨被勒令了啊。
这么说来,司马锦也确实是决断果断的人了,这江家若在朝中可是非龙似虎的存在,他竟然敢毫无根基的就将其压在身下,此等魄力,让人不得不服。
“所以说,这朝中虽然势力相当,但是皇上身边从来不缺能人,若按照奴婢来看,皇上是在扮猪吃老虎,若是锋芒太胜,必然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秦蕊初惊讶的看着红襄,她很好奇红襄怎么知道这些的。
“奴婢从小就在常宁宫办事,是霞露姑姑身边的人,当然听说了这些事了。”
秦蕊初微微点头,可片刻后她又猛然抬头,“霞露姑姑?”
红襄不以为然的点头,“是啊,当年的霞露姑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可现在已经变成太后身边的红人了呢。”
想起今天下午在房中听见宫桃所说,秦蕊初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霞露?”
红襄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可她看着秦蕊初谨慎的眼神,也不敢有所隐瞒。“嗯…奴婢没有见到,不过,奴婢偶然听闻,下午的时候太后宫里有派人来取衣裳,不过奴婢没有见到霞露姑姑的人。”
此言一出,仿佛一块千斤巨石一般,秦蕊初的脸色一下子涨红起来。
“不好,太后已经知道了!”
秦蕊初提着裙摆就往外面跑,一脸惊恐的红襄看着那道背影,便也追了上去。
秦蕊初几乎脚不沾地的赶到司珍局,脸色因为跑动变得隐隐泛红,可她来不及喘气,直接走向了宫桃所在房中。
砰地一声推开房门,里面的宫女们惊呼一声,全都齐齐的跪在地上,脊背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看到秦蕊初瞳孔微微收缩。
“宫桃在哪?”
这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却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蕊初此时已经气急,不由分说的怒吼一声,“宫桃在哪!给本宫回答!”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宫女哆嗦着爬出来,额头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娘娘息怒,宫桃姑姑刚才被太后的人带走了!”
秦蕊初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幸而身后有红襄及时扶住她才没让她晕倒过去。
果然还是来晚了!
她万万没想到太后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快到让她没有时间来反应!
“娘娘,太后为什么抓走宫桃?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此时秦蕊初恢复了一点理智,却仍然处在暴怒的边缘。
“下午偷听我们谈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霞露。现在宫桃已经被人带走,这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红襄不由担心的看着秦蕊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蕊初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心中的惶恐如遇水了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去兴和宫。”
秦蕊初提起衣服直截了当的闯进了兴和宫,也不管石公公再背后使劲叫他的声音,大步流星的样子让石公公都有些心惊。
“皇上!”
秦蕊初大喊一声,将坐在案边批阅奏折的司马锦给扰了起来。
司马锦的眼睛有些充血,略显疲惫。但见到秦蕊初时还是露出了微笑的神色,“皇后怎么来了?”
秦蕊初当下怒道,“我怎么来了?出大事了!”
秦蕊初还从没有这么慌张过,只见她一个箭步就走上来,不管不顾的将奏折哗啦到一边,提起放在笔搁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机。”
司马锦看的云里雾里,“这什么意思?”
秦蕊初转过身体,用手撑着桌子,凝重的脸色正对着司马锦,眼神里的意思仿佛在反问,你说呢?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的样子,莫名的让他有些慌乱,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暴露了?”
秦蕊初吸了一口气,小脸皱成一团,方才的嚣张气焰尽数消失,眼睛眨了眨,竟然掉了眼泪下来。
“怎么办啊!太后把宫桃抓走了!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秦蕊初在司马锦面前,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刚才她还想找到司马锦,向他问个好主意呢,可等到了他眼前,就忽然没本事了!
秦蕊初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砸在她的手背上都带了声音。这边秦蕊初哭的尤其伤心,那边的司马锦却神色复杂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不是担心秦蕊初被发现了以后的事,而是担心秦蕊初会被太后吓到。
他知道秦蕊初以前和宫桃最为要好,若太后顾忌欧阳家的脸面的话,一定会对宫桃用刑,而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第119章用刑
秦蕊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司马锦头一次觉得无药可医,他想下手去安慰她,却又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哭了好一会,秦蕊初的声音间歇,随后忽然意识到,宫桃被太后带走了一定有危险。想着她一下子站起来,对司马锦说:“我们要救宫桃出来!”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的脸,亮晶晶的泪花还没干透,不担心自己的下场,而是担心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宫女的安危,或许这就是秦蕊初能打动他的所在吧。
忽然心口被什么东西按压了一下,司马锦鬼使神差的伸出臂膀,将秦蕊初抱在怀里。“不要害怕,朕会保护你的。”
秦蕊初被愣愣的抱在怀里,一时间忘记了挣脱。
鼻息里充斥着司马锦的味道,却让秦蕊初一颗早已经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皇上……”
她的声音如魅惑之音,落在司马锦的心中却掀起了万丈狂澜,心头的弦被拨动,他的臂膀便更收紧了一分。
“皇上,我疼…”
秦蕊初赶紧她的骨头都被挤压在一起了,可司马锦仍然毫无察觉的,她怀疑自己再不说话,可能会被他勒死。
司马锦忽然放开秦蕊初,眸色闪烁不定,半响才开口,“朕会坦白一切。”
这话从司马锦的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不易,秦蕊初刚刚得知,司马锦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服输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从没有人能够改变,不管时势如何,也不管结局如何。
但是他却用了坦白这个词,说明他会倾尽所有力量,保护她。
秦蕊初突然放心了,对司马锦完完全全的相信,这种力量一旦升起,就会使人的信心无限的被放大。
“啊!太后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灯火明亮的常宁宫中,忽然想起一道冲出天际的惨叫。这声音宛如一条闪电,划破常宁宫阴沉的半空。
“塞住她的嘴巴,吵得慌。”太后的手指微微翘起,捻起玉瓷儿花盖,将杯沿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吹去上面的茯茶,最后只是呷了一口。
屏风后面一下子没了动静,连口中发出的呜呜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霞露,多少下了?”
屏风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回太后,七十八下了。”
太后似是不忍的蹙起眉头,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般寒冷,“一百二十下实在太多,就凑个九九之数吧。”
话音一落,那屏风后面猛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破风声,鞭子夹杂着冰凉的辣椒水,狠狠地落在那地上的人影身上。
那人影被绑在长凳上,似乎已经没了半点反抗的力气,身上的衣衫也尽数破裂,露出里面渗出血迹的伤口。此时她耷拉着脑袋,口中被塞上一块粗糙的麻布,堵住了她口中的求饶声音。
又是三下长鞭,这人影被打的不自然的抽动,如此扭曲残忍的场景看起来尤为心惊。
方才与太后搭话那人停下动作,命身后的宫女将这人拉下长凳,最后如一滩烂泥一样扔在地上,似乎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太后,这丫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太后从椅子上走下来,脚步沉稳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扫了一眼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不由冷哼一声,“哀家的手段,还没有用出来呢。”
那个名为霞露的姑姑,向着太后欠了欠身体,随后向身后的人招手,很快就有宫女跑了出去。
没过多大一会,这些宫女搬进来一个沐浴的大桶,只是这桶里没有放水。但是接着进来许些个拿着木桶的宫女,一桶接一桶的把水倒进了大桶之中。
令人心惊的是,这些水不似清冽,而是又红又浓,俨然是一盆辣椒水啊!
方才被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过,极尽昏迷的宫桃又被架起来,没有片刻停顿的,扑通一声给扔进了辣椒水里。
宫桃被呛得喝了几口,可不等喉咙里的辣意反应,她身上的伤口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拉开了一般。钻心的疼痛无孔不入的侵蚀着她的身体,也将她已经丢了的半条命给拉了回来。
宫桃整个人像失了神智一般,在水中来回的滚动,扑腾着要往外面爬,可是只要她抓到木桶边缘,便有一道又快又狠的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
“啊!救命啊!救命啊!”
宫桃的皮肤开始发红,一边挣扎着一边呼救,看起来尤为人。可这一幕并没有打动就在不远处的太后,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授意的。“当年的锦溪,现在的宫桃,你们司珍局的每个人,为什么都在保护她?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她的真实身份?”
太后的手掌抚摸在自己那锦绣的袍服上,唇瓣掀起,声音中好似带着惋惜一般。
在辣椒水里生不如死的宫桃,一听见太后的这话,竟然有一瞬间的怔忪,可很快她又被火烧似得疼痛所包围。“太后!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
太后那张精致的过度了的脸掀起一抹嘲讽,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玉珠子,毫不在意的说:“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不肯说!你知道告诉我,昨天欧阳蕊儿在宫里跟你说什么了?哀家就放过你!”
此时宫桃已经被折腾的没了力气,躺在木桶里一点点的沉下去,一边的霞露一把就将宫桃给拉了起来,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叫人心惊胆战。
“说啊?难道你不想知道,锦溪到底去了哪里吗?”
一听见锦溪的名字,宫桃的眼睛微弱的睁开了一些,她看到拉着自己的霞露,变得影影绰绰起来。
“锦溪姑姑……”
霞露忽然有点生气,好像一听见锦溪的名字她就变得陌生起来,拉着宫桃的手一下子松开,让宫桃整个人又跌坐在了木桶里面。
辣椒水沸沸扬扬的溅了出来,甚至于飞溅到了太后的身上。
太后惊叫了一声,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停地抚弄着自己的裙摆,“放肆的丫头!这么毛手毛脚!”
霞露赶紧叫人给太后擦衣服,可不知道什么地方也沾染了辣椒水,她触碰过的地方竟然开始火辣辣的疼。
太后挥动胳膊,将霞露给拂到了一边,“走开!哀家今天要好好的惩罚这个死丫头!”
说着她来到宫桃眼前,“把她拉出来!”
宫桃终于被从辣椒水里拉出来,可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块好的肉,无一处不是红肿溃烂,还有那森森可怖的惨烈伤口。
“给她用盐水,好好的清洗一下伤口!”
太后的脖子处也火辣辣的疼,这让她十分躁动,若不是为了得到关于秦蕊初的真相,她绝对不会容忍她再活在这个世上。
宫桃的衣服三两下被除去,身上的伤口更加狰狞的暴露着。又有宫女抬了盐水来,用湿布浸湿后,竟然是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短暂的舒缓还没来得及享受,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更为钻心的疼痛,宫桃终于是尖叫着喊出声音,却让太后的脸色更加铁青。
“还不说,难道真的要哀家用尽所有酷刑吗?”
宫桃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如小雨般流下,可她的眼中是对秦蕊初无尽的抵护。这眼神在太后看来,犹如誓死也不肯服从的挑衅。
她对霞露招了招手,霞露立刻心领神会的露出一个怪异的眼神,看了地上如死狗一般的宫桃,然后转身到房间后面去了。
不一会她拿出来一个盒子,这盒子样子十分古老,像是十几年前的玩意了。
宫桃在地上微弱的喘息着,看着霞露将那个盒子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宫桃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只,被保存完好的手掌的白骨!
那白骨何其森森可怖,就这么**裸的被展现在宫桃的眼前。宫桃想惊叫,可她感觉喉咙好像有什么被掐住了一般,一股子酸涩涌上心头,眼眶中突然蓄满了泪水。
手指颤抖着,宫桃接过那只古朴的盒子,眼泪吧嗒的掉在白骨之上,眨眼便滑落了下去。
“锦溪姑姑…”宫桃抱着那盒子,口中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随后她的眼泪决堤一般掉落下来,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锦溪姑姑!你们害死了锦溪姑姑!”
一边的霞露忽然露出一个十分解恨的笑容,好似看见有人为锦溪这样痛心,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
一边的太后看见宫桃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忍还是觉得恶心,竟然转过了头去。
“如果你再不说,这就是你的下场!”
宫桃忽然收住了声音,她等着眼前的霞露,她的样子和多年前在司珍局里将锦溪姑姑带走时的她一模一样,“是你!是你害死了锦溪姑姑!你还她的命来!”
宫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朝霞露扑了过去,一巴掌过去霞露的脸上便多了一条红道子,竟然活生生的划掉了一块皮肉!
“你疯了!”霞露躲闪不及,被宫桃给抓住,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随后又被宫桃狠狠地扯住头发,旁边的宫女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忙,可宫桃像是使尽了所有力气,就是难以和自己分开。
太后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当即拿起一把剪刀,从宫桃的手掌开始,一下子将霞露的头发全部剪断了。
第120章实情
“她疯了!她疯了!”
霞露终于从宫桃的手下挣扎出来,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迹的头发失声惊叫。
一边的太后早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当下也不问宫桃实话了,当下就要将宫桃给就地正法。
正当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随后一道极为尖锐的喝声响起,“住手!”这喝声之响亮连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宫桃都愣了下来。
太后身为皇帝的生母,在宫中是何等的身份,哪里有人这么对她呵斥过,当下愣住不说,把目光也转移到了这人身上。
在看见来人模样的时候,太后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了起来,“欧阳蕊儿!”
这欧阳蕊儿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来请罪的皇后娘娘,秦蕊初。
秦蕊初站在门口,浑身因为过于担心而发抖,此时她中气十足的喊完那一嗓子,整个人都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但是在看见宫桃浑身的惨状,她原本熄灭下去的怒火又钻了出来。
就算是太后又如何,敢动她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参见皇后娘娘……”
在秦蕊初喊出那声音的那一刹那间,宫桃就已经听出了这人是谁,可方才的辣椒水浴过后,她的眼镜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眼窝里聚集着一汪热泪,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拜了下去。
秦蕊初的眼神落在宫桃那双红肿又伤痕斑斑的手指上,心头如同被剜去了心血一般疼,她不忍,却无可奈何。
都是因为她,是因为她造成的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
这时候司马锦也紧跟着进来,原本吵杂的房中忽然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太后原本想来个先入为主,将秦蕊初绑起来先,可是没想到皇帝也来了。显然皇帝是护着秦蕊初的,那么她这个母后又难做了。
“皇上,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一切太糟糕,太后和司马锦说起话来也变得小心翼翼,眼睛紧紧盯着司马锦的双眸,想要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可司马锦却一直绷着脸,根本看不出半点情绪。
秦蕊初看着太后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绿,几秒钟之间却换了几种表情,不禁让秦蕊初心头微微解气。
“宫桃,你先起来。”秦蕊初不顾宫桃手上的血污,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若隐若无的护在身后,表明了她今天所代表的立场。
这人是太后带来的,刑罚也是太后叫人上的,而秦蕊初现在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在与太后叫嚣。
太后看见秦蕊初的动作,眼中的怒气变冷,随后化作一抹古怪的笑意凝固在嘴边,现在还想耍威风?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吧!
司马锦放在背后的手掌微微收紧,似乎还在斟酌什么时候才是开口的最好时机。
这边太后已经酝酿出了一个好的开头,正准备一句话将秦蕊初给送进天牢,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人抢在她前面说出口了。
“太后,臣女知错。”
秦蕊初两腿一弯,硬邦邦的跪在了太后面前。
方才还骄傲的如一只展扬的公鸡,可下一秒却温顺如乖巧的小猫,这等天上地下的变化让太后措手不及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秦蕊初低垂的身影。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司马锦,忽然也撩起衣摆,双膝都挨在了地上,也在太后面前跪的笔直。
“儿臣不孝,有一事隐瞒母后许久。
这两个人的动作已经彻底的把太后给搞昏了,现在的她也忘记了要处罚秦蕊初的事情,她只想知道,司马锦究竟为了什么竟然会给自己下跪!
“皇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太后去扶司马锦的手,却在触及了秦蕊初的眼神时蓦然顿住。
“皇上,” 太后的眼神变得刁钻,看看秦蕊初,又看看地上的宫桃,恍惚间她好像明白了一切。
秦蕊初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她直起身子,丝毫不惧怕太后那双色厉内荏的眼睛,“母后,其实儿臣,不是真的欧阳蕊儿!”
尽管下午的时候霞露已经回来禀告过这一有可能的消息,但是当秦蕊初真正自己承认了的时候,太后忽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太后一时气急,随手抓起一个搪瓷的花盆便向秦蕊初扔了过来。
司马锦手疾的挡在秦蕊初眼前,用自己的半边肩膀挡住了那沉重的一击。
司马锦闷哼一声,却仍然紧紧抱着秦蕊初的肩头不肯松手,一边的太后看到这一幕是又心疼,又失望,看着这眼前的二人,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只是干巴巴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连身体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司马锦赶紧站起来,将太后扶住,“快叫太医!”
太后登时从司马锦怀里站起来,指着秦蕊初的鼻子怒声道:“还不给哀家解释清楚!”
秦蕊初扫了一眼已经默默退下的宫桃,心中的担子终于是放了下来,左右不过是一死,她有什么好怕的!
秦蕊初将手掌叠放在眼前,垫着额头向太后跪拜下去,鼻尖抵在地板上,面色却没有一点点的惧怕,哪怕一点也没有。
“回太后,臣女确实不是欧阳丞相的嫡女,臣女名叫秦蕊初,是大理一玉石匠的女儿,年幼时便跟随姑姑进入宫中,在司珍局当职。两年前臣女偶遇逃婚的欧阳蕊儿,阴差阳错下嫁给了皇上,臣女实在是无心,但皇上为保皇脸面,不得不将臣女留下,太后,臣女不是有心欺骗的!”
秦蕊初这一番说的十分沉稳,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字字都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敲打在太后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头。
“你不是皇后!你不是欧阳家的嫡女!那真正的蕊儿呢!皇上,她说的是真的吗?”
司马锦被问到,脸色也不是一般的凝重,他若有若无的将秦蕊初护在身后,用略带几分压抑的声音向太后说道,“母后,这件事是儿臣一人所为,若责怪,就怪儿臣一个人吧。”
太后此时想杀了秦蕊初的心都有了,明明不是真正的皇后,如何得到了司马锦如此的鼎力支持!
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痛击秦蕊初一次的机会,还是这个消息来得实在突然,太后竟然一下子脸色涨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好在太医很快赶来,将药丸给太后吞下,过了良久才舒缓过来。秦蕊初从那时候起便一直扣头在门口,此时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她的双脚麻木了又松懈,松懈了又麻木,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她仍然用额头抵着双手,不敢有一点的异动。
现在的她,不是堂堂丞相嫡女,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而是一个惨兮兮的入朝为官不到半年就告老还乡的玉石匠的女儿。
在这里她没有任何依仗,就算上一秒她还坚信司马锦绝对不会让自己死,但是这一刻她却有着不能自保的决绝。
司马锦的脸色也很不好,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心疼,但他快速的掩饰下去,不想让太后再找秦蕊初的任何麻烦。
太后终于将气给捋顺了,比起秦蕊初期满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太后更加气愤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是皇上亲手指导的,那就是说明,欧阳一家一直在做玩弄皇家的事情。
“这个主意,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太后怒极了吼出这么一句,司马锦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时候说出来是谁都难免一死,虽然欧阳丞相也有包庇之罪,但归根结底这件事都是得到了自己的旨意。
“母后,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秦蕊初跪在地上,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蓦然浑身一抖,好像心中被埋藏的那一根针忽然间搅动了一下,让她的精神瞬间变得鲜活起来,竖着耳朵等着太后的答复。
太后听了这话当下惊讶的睁大眼睛,“就这么算了?欧阳家偷梁换柱,掉包的可是皇后!这是何等的大罪,皇帝你糊涂了不成!”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司马锦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而说出来的太后也瞬间就后悔了,她就算是太后如何,怎么能说出皇帝糊涂这样的话来!
司马锦脸色阴沉着,但仍然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和太后商量,“母后,蕊儿只是帮了朕的忙,难道母后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朕的皇后临时落跑,不愿意做我大凉的皇后吗!”
太后闻言怔忪下来,皇上说的没错。欧阳蕊儿身为臣女,嫁给皇帝是何等荣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非但自己不嫁,甚至还找了个司珍局的宫女来冒名顶替呢!
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耻笑堂堂皇帝竟然娶了一个司珍局的宫女做皇后,不,不是这样,难道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司马锦堂堂皇帝,居然把皇后给吓跑了?
太后还是荣贵妃的时候,就对司马锦寄予了厚望。就算那时候李皇后十分得宠,但也没能给司马锦留下个只男半女,这一点让荣贵妃十分的骄傲。
而司马锦最终坐上了皇帝,荣贵妃一生的心愿算是了了,但是人都是贪心的,一旦她拥有了更大的权利,就不会让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事情出现,名声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