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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2019txt下载     盗墓笔记201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早年睡得不深,这几年时间晚上睡觉往往睡得很沉,清醒很困难。揉了揉脸,我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警觉,靠墙站着,听敲门的声音。

    敲门的声音很轻微,而且有节奏,我觉得奇怪,打开手机给隔壁房间的白昊天打电话,她的房间门和我的房间门成一个7字型,她从猫眼里能看到敲我门的人,我不敢亲自去看,怕走到门口被人直接土枪轰进来。

    白昊天打半天电话没有人接,我心中觉得不妙,看了看窗外,我就小心翼翼地快速穿上衣服,爬窗出去。

    窗外面就是酒店的外墙,我们在三楼,外面有一根电线杆,我单手挂在窗外沿,双脚没有地方踩,于是松手,落下到第二楼同位置房间窗户的时候,我用力踩了一下那个窗外沿,然后跳出去踢了一脚电线杆,之后再落到一楼的窗沿,安全落地。

    这是小花教我的简单的爬墙技术,一共有六种,对付不同的墙体和峭壁,我的臂力不行,否则我可以爬到楼顶上去,我的臂力只够往下掉。

    落地之后,我重新进入酒店,酒店的前台有一台电脑,上面是分屏监控,前台的人裹着烂棉被早睡了,我看着分屏监控,看到了我的房间,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在敲我的门,我后脖子发凉,因为那女人的脸贴得门很近,几乎是趴在门上,她在干什么?

    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举动,难道是喝醉了,还是这个酒店闹鬼?

    我再次拨通给白昊天的电话,几乎在这个瞬间,忽然我看到我自己的房门开了,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把那个女人拉了进去。

    我操,我心说不对,抓起桌子上的手电筒,一边拍醒值班的前台,叫有贼,一边拉着他爬上楼梯到我的房间口,我用房卡刷开,我进去先开灯。看了一圈,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前台完全没清醒过来,看着我莫名其妙,让我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我把房间再次检查了一遍,仍旧没有人,这个酒店没有电梯,上下楼梯只有那一个,刚才那个女人和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人,如果要下楼绝对会撞上我们,他们唯一躲开我们的办法只有往楼上跑。但是我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人能在我冲上来之前跑上四楼。

    我心脏跳得厉害,想发生了什么事,去敲隔壁白昊天的门,转头却发现我的隔壁的门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那是一道石头门,虽然这个旅馆很破,但是绝对不可能在里面会有一道石头门。

    我看了看前台,前台似乎没有看到那石头门,仍旧一脸不清醒地看着我,我上去推开石头门,就看到石头门后的房间里,全部被水淹了。

    我走到石头门前,伸手去摸地上的水,发现整个房间的地板下面是一个深渊水潭,能看到水潭的深处,漂浮着两具尸体。

    我想凑近看下面的尸体,忽然水潭中的水一下扑在我脸上,变得很黏,我无法呼吸,一呼吸就有黏液被吸入肺里。

    挣扎中我惊醒了过来,转头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大口血块从我的鼻子里咳嗽了出来,我的嘴巴,鼻子里全是血,肺像炸了一样疼。

    天已经亮了,狗日的这是一个梦,我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疼得无法起来。慢慢地平复呼吸,想让自己松下来,让这一阵疼痛过去。但是这一阵疼痛没有过去。

    越来越疼,我去摸自己的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看到手机里白昊天发给我一个消息:有人要货了。接下来做什么?

    我无法说话,满手血按不动屏幕,什么都做不了,晕厥了过去。

    要死了,我心说,他们是对的。

    不像之前了,这一次我缓缓,缓不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疼痛

    我在痛苦中埋腹在地,疼得直不起腰来,这种时候时间的流逝清晰得犹如实体,没有任何的缓解,疼痛永远那么剧烈,我脑子一片空白,意识中所有的杂念全部消失了,最后只剩下时间,但是我却不知道时间走得快还是慢。

    那段时间里,我无数次错觉我在其他地方的地方,我在山洞里,我在古墓里,在鲁王宫,在秦岭的深山幽谷中,在蛇沼,在张家古楼,在西藏的庙里,我都有痛苦得蜷缩的时候,但是这一次有一种强烈的不同,在那些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坚信,但这一次没有了。

    这一次上天不会放过我了,那种强烈的疼痛表现出的信息如此明显。不知道是二叔的话给我的暗示,还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我始终没有失去意识,我牙床咬出了血,都不让我的意识离开,不知道一个人在地上蜷缩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有人走进了房间,我感觉到了人的体温,感觉到了四周的气流,那个时候意识开始缓缓地犹如墨汁一样发散,我能清醒地知道我被人抬了起来,四周有人说话,但是任何细节都无法听清。

    我的意识犹如铁锁一样,不肯让我昏过去,一直到疼痛慢慢散去,我知道肯定是我被注射了止疼针,疼痛褪去之后我的困意犹如潮水一样袭来。

    按照道理,我的意识在这个时候也应该退入黑暗,但是我却仍旧清醒着,我甚至能看到我在一个县上医院的病房里,病房里还有其他三张床位,没有人。

    我无法行动,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再一次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轻轻的,犹如鬼魅一样。

    和我在酒店房间听到的一模一样,我看着病房的门,忽然有一种剧烈的恐惧,这扇门不能开。我告诉自己,不能开,这扇门不能开。

    剧烈的恐惧中,门却被幽幽地打开了,有一个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个人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看着这个人,我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我看到了潘子。

    潘子默默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无奈,我努力想张嘴,想问:你是来接我的么?

    但我说不出话来。

    潘子坐到了我的床边上,把手放到了我的胸口,笑了笑,开始说话,但是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巴,去读唇语,想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我的注意力怎么样都无法集中,我懊恼、愤怒,忽然一种酸楚犹如潮水一样从心底涌了上来。我忽然在想,难道潘子一直在我身边?他仍旧一直跟着我么?我濒临死亡,竟然还能第一眼看到他。

    你一直都在么?原来那首歌没有唱完啊。

    你当时救了我,不想自己的命换来的是我这样的结局,对吗?

    我看着潘子对我说话,看着他说完起身,慢慢地转身离开,从门里出去。这一片意识缓缓地消散,接着我开始看到了真实的世界,我睁开了眼睛,发现我满脸是泪地躺在病床上。

    潘子站的地方空无一人,并不是晚上,已经是白天了。

    我努力抬手,摸了一下那一边,空空如也,摸了摸胸口,这还是一个梦,在梦中潘子在对我说什么呢?

    我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一些嘴唇的动作,努力回忆,发现那是几个词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面所做,后面所负

    深度昏迷之后的梦境里,我看到了潘子,潘子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到声音,但是我觉得,那几句话是不是我潜意识里疏忽的信息,我的潜意识用这种方式让我重新想起来。

    清醒之后,我仔细回忆,但是记忆非常模糊,我能记忆起的,就是几个词语。

    前面所做,后面所负。

    这是爷爷笔记中的一句话,意思是,你之前做过的事情,一定会在后面的时间,让你背负上结果。

    我前半生做的事情,导致了我今天的处境,这一天是早就注定了,而我现在做的事情,未来也会导致不同的处境,人在这一刻做的事情,要解决之前所做事的后果,也要思考着未来。

    前走三,后走四,是一件事情。但是人生,是一连串纠结的因果,从今天起要改变什么是无用的,改变是一个阶段动作。越要改变,越要事事考虑。

    我又沉沉睡去,这一次醒来的时候,是隔壁床位来了新病人,我的床头柜多了水果和热水壶,白昊天肯定来过,但是现在人不在了,手机充满电放在床边上,我拿起来打开,消息并不多。这个世界离开我也有自己的运转方式,我只看到了白昊天发的消息。

    首先是我肺部的x光片,上面看不懂,只能看到很多的阴影,下面有详细的诊断,写着肺功能衰竭,毁损肺产生。

    长期吸入墓气,后来读取蛇毒,都严重损害了我的肺功能。现在我的肺功能只有普通人的三分之一,暂时还不知道损毁的部分是否可逆。医生建议我进行损毁部分的切除手术,然后进行洗肺,之后修养。

    提示是:绝对不能再让肺承受过重的负担了,我现在应该找个空气湿润干净的地方慢慢检查和思考治疗方案。

    前面所做,后面所负。

    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我现在,我缓缓地坐起来,翻了我昏迷期间白昊天发给我的消息,她已经摸索着搞定了那一个订单,她很担心我,但是她不在医院了,她到村里收货去了。她在消息的末尾写着:我想了很久,我应该站在二叔这边,这是对你最好的,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帮你,我知道这个选择绝对是错的,任凭谁都不应该帮你去伤害自己,所以最后我的决定是,我和你一起去做这件错的事情。

    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思考这个问题,没有你的参与我自己做的决定,很自私,但是,我希望你看到我的决定的时候,能看清自己做的事情,我在伤害自己来帮助另外一个人伤害自己,你其实也是一样。

    因为我知道我的帮助会让你受伤害,所以我必须让自己也受伤害,才能让一切平衡。

    我默默地回了一句:歪理。

    伤害我的不是任何人的决定,是我当年自己疏忽的,自己任意妄为,自己逃避的那些所有一切,最终汇聚起来的结果。

    如今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年,去拿回错失的分数,我只能用剩下的分数来解决下面的问题。

    身边人好像我什么都不做,就能把因果凝固在这一刻一样,但之所以是因果,是因为在这一刻,注定了我只能前进。

    闭上眼睛,我心中开始极其快速地排出了我应该做的事情,首先我叫来了医生,问清楚了我的病情,开了延缓病情的药,我带着口罩出院,穿着不合季节的衣服,默记每天要谨防支气管感染,不能抽烟,不能去烟火雾霾重的地方,每天按时吃六种药,枕头和被褥必须自己带,以免吸入太多的粉尘。

    我找到了白昊天,她刚刚入手三个假货,我阻止了她,没有说任何的话,带着她继续走着,最后终于用剩下的钱,淘到了一只宋朝的建盏,凑够了三十万,我让白昊天留在村子里继续淘货,安静地到了杭州,胖子的脸色不好,我以为他没有借到钱,他默默地和我说道:“红顶这家伙不靠谱,涨价了,现在他要100万才愿意出山。不好意思啊,天真。”

    我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解决问题。

    三天后出发。我对自己轻声说。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做。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福建

    三天后,我和胖子上了去往福建的高速,这三天时间里,我每天睡足八个小时,按时服药,其他时间,我安静地一个一个地去拜访了我记忆中还有可能借到钱的人,除了胖子在我哀求别人的时候,顺手把他厕所里的古董顺走得了三万块,其他一无所获。

    我们给不出100万,红顶水仙把20万退给了胖子,白昊天从村里回来的货物,大概处理了二十几万,我们拿着七十几万的家当,请了三个人。

    如坎肩说的,在九门内我一点机会都没有,这三个人,我用了其他方法,他们都不是行内人,从来没有下过地,但他们都需要钱,我是通过朋友的关系和之前收集的奇闻逸事中的线索,找到他们的,这三个人都是刑满释放人员,七十万几乎都给了他们。

    当然这几个也不是普通人,之后会陆续介绍。在这里只能大概地说一下,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叫做贾咳子,是个结巴,之前是铁道的维护工,很沉默,急起来讲话结巴。有一个是三十刚出头的青年,卖油条的,外号叫尤二缺,年纪最小的叫做响墩,是个小胖子,十九岁,网吧里偷内存条的。

    三天时间,我没有浪费一分钟在恐惧和自我怜悯上,没有一分钟浪费在情怀上,浪费在犹豫不决上。我都用在了精确计算的任务中。

    这是我能达到的最好情况了,三天时间出发,也是我能等待的最长的时间了。

    装备是十一仓里潘子的那一批,只补充了必要的和损毁的部分,其他就是潘子之前用的那几套。一行人挤在我车里,胖子开车,一边脸色铁青地看着后座一批打盹的人。白昊天夹他们中间,显得特别小只,特别可怜。

    因为是刑满释放人员,三个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是沉默,大概是习惯了社会压力,他们对于陌生的环境已经不再反抗。

    胖子一直想和我仔细商量,我只告诉他心中有数。

    我们的目的地是福建的一栋土楼,这栋土楼已经被改成了一个民宿,由村里经营,所有的线索都表明,二叔们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我特别意外的是二叔的第二站也在福建,也就是说,三叔当年听雷的线索,基本都来自于福建,开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福建很多国道限速非常低,我们开进县城,换了当地车,再开进山里,一直开到土楼所在的村外,村里修了土停车场,在外面。停车场里停满了北京的车。

    这些都是小花的救援队伍,之前电话,这个土楼除了少数几间旅游客房之外,有好几层都被包了下来。

    小花的手下大多认识我,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按照小花的习惯,附近肯定有人盯梢所有的角落。我带上眼镜,看了看镜子,特地让自己佝背,体态上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和白昊天两个人先入住。

    胖子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和其他几个人混在一起,随后也住了进去,我们三人一间,住到了两间三楼的民房中。

    整个土楼除了第五层,安静得吓人,几乎没有人说话,半夜胖子在床缝里仔细地看了几圈,我已经吩咐完明天的事情,很快睡着了。

    事情想清楚了就是很简单的,明天早上,等响墩先出去社交一圈,了解一下这栋土楼大概情况,再做决定了。

    睡梦中,我再次梦到了敲门的声音,梦中的我冷静地看着那道门,无论门外是什么,我已经坦然接受。

第一百三十三章 铜钱项链

    我早早地醒了过来,贾咳子已经从饭厅把每个人的早饭都带了回来,热腾腾的面线糊、润饼菜、满煎糕、花生汤、牛肉羹、碗糕、麻圆。在土楼的中间天井里,就是大堂和饭厅所在,听说有很多游客来了之后会留下来做一段时间义工,所以这里的菜式很丰富。

    其他人还没有醒,贾咳子默默地小声吃着,呆呆地看着桌子。

    我父亲是一个不太说话的人,小时候,家里每次吃饭,父亲都是沉默地吃着,看着桌子,似乎有满腹心思。我很熟悉这种气氛。

    我在他面前坐下来,他推了一盆糊过来,“你们浙江人,应该爱吃这个。”

    我吃了一口,长久以来,我对于福建的早饭非常熟悉,没有什么爱吃不爱吃的,但我也懒得解释了。看了看手机,其他人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会醒,贾咳子继续呆呆地吃着自己的早饭,我看着他,没有开口问任何问题。

    普通人的苦在绝对对比上,也许远不如我的凄难,但苦难这种东西,永远只对自己而言才能真正感知,所以别小看任何人的辛苦。人心个个不同,各有各的苦法。

    吃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我:“下棋么?”

    我摇头,放在之前,这样的提议我会很好奇,但如今我不想做的事情,会简单地拒绝。

    贾咳子一个人默默地开始剃胡子,他早上没有结巴,讲话讲得很慢,也是接受了一切的人了吧我想。他答应来的时候,刚送走了老父亲,父子两个人,一辈子都在铁道上,两个人都是耳朵好,做听轨的,找铁道的断点和判断火车的情况。所以贾咳子的小名叫做1435,他的微信名字也是1435。

    两根铁轨永远能看得见对方,但是触碰不到对方,永远在一起,永远又不在一起。

    贾咳子是故意伤人入狱的,具体我不了解发生了什么,我对于有故事的人敬而远之,我自己的故事,还没有结局呢。

    慢慢几个人陆续醒来,响墩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就告诉我们,这个楼没有昨晚来的时候看的那么高,一共五层,昨晚我们以为的五层,是四层。

    在四层和五层之间,还有半层,但是这半层不知道是结构问题,还是在装修,是进不去的。

    很明确的时间推断,最早来的人在五层,也就是小花的整支救援队伍就在五层,但是按服务员的说法,这支队伍进到土楼里之后,就闭门不出,甚至连灯都不开,所以我们昨天把四楼当成了五楼。

    按照我的理解,小花非常习惯地把所有的窗户全部用黑布蒙了起来,这是他的习惯,小花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号叫做黑灯笼,做事情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来龙去脉。

    而四楼则完全不同,每天人来人往,似乎住着另外一群队伍,这群人对于五楼保持一种克制,但明显不是普通游客,穿着打扮什么人都有,响墩给我看了看他用手机拍的一些照片。我看了几张,就知道这是一支大喇嘛队,都是四处找来的熟手,看样子,四楼住着一个大老板。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的照片,这个人在人群中,显然已经看到了响墩在偷拍,看着偷拍镜头,是一个极其清秀的二十多岁的青年,非常面熟,我放大这张照片,现在的手机摄像头真的厉害,放大之后,我看到了,在这个青年的脖子上,带着一枚铜钱项链。

    “响墩你已经被发现了,小白,换你去。”我把照片递给白昊天:“你注意一下这个人,去四楼看看,夹喇嘛的筷子是哪家的老板,为什么也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花

    整个一上午,我都在看几个人在外面偷拍回来的照片,我在墙壁上贴了一张报纸,把这些照片一张一张贴成一个环形,我了解整个土楼的细节。我发现很多人都是道上有点小名气的,四楼的老板估计很有钱。

    那个青年的照片,白昊天拍了很多,我全部在墙壁上排开,仔细地看,眉宇间,真的很像一个人。

    我眯起眼睛,觉得有些意外,好久了,这个人走了多久了,怎么会忽然出现?我一开始觉得是不是因为铜钱,我产生了暗示。但仔细看了很久,我发现不是。

    那枚铜钱,我非常确定,就是之前的那个人带的那种,这种铜钱非常稀少,一般不会是巧合。

    我看向白昊天,“这个人你有没有打听到?”

    白昊天摇头:“忽然上去打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胖子在边上也看着照片,看了看我:“是不是哦?”

    白昊天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胖子勾住她的脖子,对她语重心长道:“你去换个超短裙,然后拿个手机,让这个哥儿们去给你拍照,拍了之后呢,谢谢他,然后加个微信,半夜在被窝里撩一下,看看这个人是谁。”

    白昊天看了看自己的腿:“我换超短裙人家也不会给我加微信的。”

    胖子说道:“相信我,你看这个男的,平时肯定很多女朋友,现在荒郊野外的,也好多时间了,你化个妆就是天仙了。”

    白昊天看着我,脸红了,顿了半天,说道:“我不能背叛小三爷。”

    胖子看了看我,指着我,指着她,我摸了摸白昊天的头:“好好说话,说人话。”

    胖子就对白昊天道:“腿这种东西,不值钱,让别人看看不算背叛,你看这大街上姑娘们穿的,那叫做风景。”我对胖子说你别难为她,白昊天一看就是一个不喜欢穿裙子的女孩子。胖子就道:“你啥意思,你让我穿超短裙是吧,也行,你要准备超短裙我就穿去试试,如果被人认出来,你别怪我。”

    我摸着下巴,其实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所有的照片上,那个青年都看着镜头,这是一个极端警觉的人,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商量,我指着墙壁就说道:“消息里说,那个墓的入口是一个喊泉,喊泉就是平时是干的,一喊就有泉水涌,应该是在附近的山里,没有水,入口应该是小型的缝隙,小花现在是夜行动物,肯定半夜才会出去,我们下午所有人睡觉,晚上大家打起精神,他们出发的时候,我们跟上去,记得小花非常谨慎,我们不能从土楼里跟着走,到晚上八点,我们去四周,散在附近的农家乐里,看到他们人出来了,不打手电,只跟着他们手电光,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大概走到了那片区域停下来。不跟到泉口,否则肯定会被发现。”

    所有人点头,“进到山里没有信号,小花他们不用对讲机,会被劫持信号,所以他们肯定用蝙蝠哨子沟通,我听说刘丧也在队伍里,一直跟着不肯走,所以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的沟通,所有人要注意安全,漆黑爬山很危险。”

    “如果是有钱我就搞几台夜视仪了,但是现在只能靠脑补,大家加油。”

    吩咐完了之后,大家各自躺下睡觉,到了6点多,迷迷糊糊地醒来,所有人四散出酒店,我找了附近一个台球厅,和当地人打起来台球。因为已经会说几句福建话,我还和小伙子聊天,发现我会的好像不是福建话,我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一直打到台球厅打烊,胖子给我发了消息,已经半夜三点了,没有小花的人从土楼里出来。

    再等就天亮了,我觉得奇怪,想了想,觉得不对,难道五楼是个幌子,四楼的人,才是小花的人?

    但是我没有看到小花手下那几个标志性人物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下雨

    我们回到房间都面面相觑,我心说难道小花今天休息请假?

    不可能啊,现在每一天都很重要,我们不是主力队伍,他们是主力救援队伍,不会那么随便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是个障眼法。如果不是我在4楼看到好几个厉害角色,我都觉得整个土楼可能都是假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响墩说:“说起来,我倒是打听到过,4楼的人经常出去,去外面的林子里。他们似乎也在找一个什么东西。”我在房间里踱步,心说没有道理,4楼、5楼,有区别么,真想直接发短信去问他到底在干嘛。

    当晚睡得不踏实,贾咳子守夜,一早把我们叫了起来,我拨开窗户看外面,就看到4楼有人早早地背着装备出门,胖子打着哈欠,看了看手表,骂道:“得,今天得难熬了,昨晚没怎么睡,还得山路跟踪。”

    白天跟踪会比晚上安全很多,但是被发现的几率也很大,我和胖子为免被发现,两个人出门跟踪,跟了这群人一路,确定他们是在找东西,肯定是在找喊泉。但是这群人和小花的做派完全不同,几乎隔了一里外就听到他们在聊喊泉的事情,完全没有什么警戒心。

    最奇怪的是,我稍微跟了一会儿,就发现没有人放哨,一群人没头没脑地在山里找,找东西的方法倒是专业的。

    福建林子里的树很奇怪,密集,树干很细,上面长满了青苔,很多树上都有藤蔓缠绕,很多区域有热带原始丛林的感觉,但是树干又没有热带雨林中的树干那么粗壮。

    林中湿度很高,飘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听说福建多蛇,特别是这里的区域似乎都是保护区,草丛中随时有长条,当地人敬蛇怕蛇又吃蛇,遇到了都不会直呼蛇的名字,我听着前面队伍中当地导游经常提醒:有长东西,有长条,有条条。

    转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的发现,这群人也没有发现我们,不,有几次我们坐在地上累得起不来,他们就在我们面前走过,完全没有理会我们。

    这绝对不是小花的队伍,还是说,小花也穷了,找的一群什么货色,这种货色能救得了人么?

    瘴气弥漫,我的呼吸很不舒服,似乎从空气中攫取不到氧气,恍惚中,这群人下到一个深谷中,我们在山腰的林间大石上休息,我就看到那群人消失在了深谷的水汽中。

    这里离土楼已经有五个小时的脚程,属于山林的腹地了,我们凝神静气,听水汽中那些人不停地说话,不停地说话,忽然天色就暗了下来。

    我抬头看,只见乌云聚集,有轻微的闪电,似乎要有雷雨。

    胖子披上雨披暗骂,说要下到谷底,在山腰怕要被劈死。

    很快雨就淋了下来,大雨磅礴,我也披上雨披,往谷底走去。天色变得十分昏暗,很快走到谷底,我就看到之前看到的那批人,全部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找了块石头躲在后面,闪电亮起,我就看到他们全部歪头,眼白翻出,在听雷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白眼听雷

    我和胖子在石头后面,躲在雨里,看那群人一动不动,胖子也做了一个白眼听雷的动作。做了几分钟,对我摇头,表明什么都听不到。

    这肯定不是耍我,谁也不会用自己这样的丑态来戏弄别人,而且这肯定不是小花的队伍,小花队伍里的人都有一个特征,就是精神力都很强,这样的人很多时候未免无趣,但也不会在关键时候生出幺蛾子来。

    我抹了抹脸上的水,大雨之后,山谷中的空气反而清新了一些,可能是水把雾气中的有毒物质吸附了。我感觉状态好了一些,就小心翼翼地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走向那些人。

    胖子在后面捞我,我让他别害怕,我有把握。

    这些人如果不是中邪了,就是傻逼,没什么好怕的。

    走到这些人的身边,我凑近了去看其中一个,这个人完全是僵硬状态,双眼翻白,应该已经失去了意识。雨水顺着头皮留进他们的眼睛里,如果是我已经酸涩地跳起来了,他们似乎毫无感觉。

    我没有去碰他们,怕梦游的人一样触发什么不可预知的反应,但是我能确定这些人都被魇住了。

    首先我注意到了他们的排列,他们的站位不是普通的站位,能看出一些规律,但是规律又不平衡,仔细回忆,我意识到这些人蹲的位置,正好是杨大广墓里七耳怪尸,七只耳朵的排列。

    因为大雨淋湿了他的头发,头发湿成了一缕一缕,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头皮,我就发现,这些人的头发都很稀少,头皮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

    闪电亮起的瞬间能看得更加清楚,我拿出手电,打亮去照,我就看到这些人的头皮上都有环切的疤痕,他们都做过开颅手术。

    雨越下越大,雷声都要听不清楚了。我走向下一个人,走了两步,忽然就发现刚才我看的那个人转动了一下。我立即停住,就看到那个人站了起来,在暴雨中默默地看着我。

    那个人的眼睛仍旧是眼白,我们就这么对望着,我看着那个人的下巴,慢慢地垂了下来,就好像脱臼了一样。嘴以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方式张大。

    这是骨听法,用嘴巴当成集声器来收集声音,因为除了耳膜震动,下颚骨震动也能传导声音到神经里。

    这是一个非常夸张、毫无理由的表情,那人就像是在对我示威,我看着那长大的嘴巴,总觉得是有意图的,这是一个专门给我看的表情。

    我仔细地盯着他,他默默地站在那里。每次闪电,那狰狞的表情就更加凄烈一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非常熟悉,不久之前我就见过这样的表情。这种熟悉感怪异地在大雨中让我开始恍惚。是雷声熟悉,还是这表情熟悉,我无法分清。

    胖子忽然把我拽了回去,拉回到石头后面,我才清醒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水,胖子骂道:“他妈傻了?你也开始听雷了?”

    我莫名其妙,站起来看了看外面,那个人还是站着,没有面对我,双手蜷曲了起来。我一下记了起来,那表情我哪里见过。

    那是我伸手进嘴里之后,那个女人皮俑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化妆

    之前听说过降雷仙的事,女人皮俑已经烧了,难道这俑的魂魄回到了雷里,现在又降下来见我了?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不是痴情啊,不是说这是被扁平化加工的虫子么,被绷成了人的样子,根本不是人皮么?

    我看了看天上的雨云,已经渐渐地小了下去,拉着胖子退回到山腰上,那些人仍旧在雨中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下来,雷声渐止,我和胖子冻得,我喝了好几口老姜人参泡酒抗寒,心中祈祷不要感冒,吞酒的时候,消炎药已经吞了下去。现在这个身体如果感冒估计要进加护病房了。

    那些人缓缓地开始动作,开始谈笑风生,似乎对于刚才的状态毫不在意,有些人拿出笔记记了一些东西,我在他们的对话中,隐约听到一些互相询问的状态。接着这些人就开始往回走。

    我们缩了回去,远远地看到他们爬上山腰,其中那个好像被女人皮俑降雷仙的人,忽然看了看我们这一边。

    我及时缩了回去,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土楼,我立即回房洗了澡,我就心生纳闷。这一队人绝对不是小花的人,我的五楼四楼理论没有立住,那么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这些人在雷声的举动匪夷所思,和听雷有着极深的关系。

    胖子端着姜茶,披着衣服穿着裤衩,在墙壁上写下:反向推论。

    “来来来,胖爷教给你们这些傻逼逻辑思维能力,首先,我们确定一切的状态是正常的,咱们没有被大花算计,那么,现在的现实是,在五楼的大花队伍,闭门不出,而四楼多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来历不明,里面有很多我们的熟人,都是道上的大手,这支队伍也在找喊泉,或者至少是在找和喊泉有关的线索。其中有人还能听雷。”

    他在墙壁上的照片上做了注释。

    “目前表明情况来看,四楼的人非常强势和热闹,五楼沉默,但是四楼的人没有任何人去干扰五楼。那么,由此可以推出几种可能性。”胖子在墙壁上开始写。

    1、四楼和五楼在暗中,是否一直有冲突,我们不知道。四楼五楼现在的平衡,是不是小花防守犀利,导致四楼几次进入五楼受挫,之后达成的平衡状态。但是看四楼人的状态不像,他们的注意力不在五楼。

    2、或者,五楼是空的,四楼的人知道五楼是空的,小花已经不在五楼了,五楼是空城计。如果是这样的话,小花他们已经找到了喊泉,已经全部进入到救援阶段了。那么四楼的人到的时候,如果五楼的人已经全部都走了,五楼的遮光布会全部带走,不会留在五楼,小花是一个非常仔细的人,来去不太会留痕迹。所以五楼的人应该还在五楼。

    3、再或者,四楼的人知道五楼是谁,不敢贸然侵犯,这个可能性就变得很大了。那么,新的问题产生,为什么小花会留四楼的人在。

    如果是我当年的习惯,四楼的人肯定会被我清空。在自己楼下留这么一群乌烟瘴气的人,让我很不舒服。

    小花一些决策和我很相似,我的想法他肯定也有,胖子看着我,“天真,你觉得呢?看看你智力有没有恢复。”

    我喝了一口热茶:“四楼肯定有一些人,让小花也觉得忌惮,所以两边达成了暂时的平衡。而且,小花一定觉得,四楼的人绝对找不到喊泉的入口。”我放下茶,翻开我的包,找出化妆包,开始把自己涂成另一个肤色,然后把皮肤做粗糙。

    带上美瞳,带上牙套,我的脸型就变化了,我对响墩道:“我得亲自去看看。差不多晚饭了,你和我一起去餐厅,帮我打个掩护。”

第一百三十八章 饭厅

    我和响墩来到了饭厅,土楼中间是一个很别致的食堂一样的餐厅,早饭中饭晚饭如果不叫房间服务,就只能来这里解决。响墩递给我一支烟,我条件反射就接了,一边的服务员立即上来,说这是保护建筑,是不能抽烟的。我抬手道歉,把烟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同时在天井环视整个土楼。

    真的是很大,之前都只能偷偷地看,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环视,如今一圈看下来,超出我的想象。

    巨大的圆形天空就像一只眼睛一样,抬头的时候,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有一点目眩。

    此时我看到了那个很像阿宁的青年,靠在四楼东边的栏杆上,正在抽烟。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低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我默默地把脸沉了下去,问刚才那个服务员:“上面的人怎么可以抽烟?”

    “那些人我惹不起,没素质。”服务员显然不是当地人,可能是穷游留下打工的,讲话有一股秦皇岛的口音,我看着菜单,都是我熟悉的菜名,但是也有一些北方的菜,服务游客用的,我叫了一壶水仙,叫了一份九门头,服务员很利索地下了单,让我去找个座位。我就问他,前台是否可以寄快递。

    他点头,我让响墩坐下,自己晃到前台,问前台要了四个快递信封。然后在鼻子里塞了一块浸了红糖浆的棉花,用力一挤压,我的鼻子就开始流鼻血,我长叹一声,前台的服务小姐姐立即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

    “餐巾纸,给我几张餐巾纸。”我糖浆放太多了,挤压的时候简直是七窍流血。那小姐姐连滚带爬地跑进前台后面的小准备室,我瞬间掏出手机,打开视频拍摄,放到了前台后面大装饰柜子的顶上,把摄像头露了出来。

    几乎是一秒后,小姐姐出来给我拿了餐巾纸,我拿着餐巾纸就往厕所走,一边给响墩打了个眼色。

    响墩站起来,我进厕所,洗了洗,知道响墩正在让小姐姐查二叔的名字,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之后,一定也是入住的这里,所以如果能查到名字,就能知道他们原来住哪几间房间,里面说不定有一些线索。

    按照保密条款,服务员是不能说出这些信息的,但是她会查一下名字,查名字的时候系统会跳出一些信息,就会被我的摄像头拍到。

    时间差不多我出去,响墩已经坐了回去,给我打了手势:搞定。

    我过去,直接拿了快递的信封,就感谢了小姐姐,并且表示我还要几张餐巾纸,小姐姐朝我笑笑,我觉得我这个打扮一定比我以前丑了很多,她那个笑容很假,想来,我以前的人生中我的脸也许还帮了我不少忙,但是我都没有注意。

    她进去拿餐巾纸的瞬间我拿回了手机,她出来给餐巾纸,给了整整一包,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是一种嫌弃。

    我把餐巾纸塞进快递信封里,一边打开了手机,放大视频,看到了查二叔的房间,是在三楼的219房间,现在是空的。我迅速在快递信封上写上了这个土楼,219房间的地址。然后回座位问响墩要了手机,看了看还有80%的电,放了进去。在快递单上写明了亲手签收。直接在前台寄掉。

    响墩崩溃了:“大哥我里面好多自拍。”

    “不打紧,不打紧,你反正不靠这个赚钱。”我低头吃东西,拍了拍他:“丢了给你买x。”

    “你这是干什么?”他不明白。我道:“等明天看。”一边忽然进来了四五个人,都是四楼的人,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几个人都好奇地看向我们,我认出了其中一个是红顶水仙。

    他看着我,眯起眼睛,我对响墩说起了龙岩话,说得不标准,但是外人真听不出来,同时,在红顶水仙身后的一个人,也看向了我,那是一个女人,短发,眉宇间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轻蔑。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阿宁

    我乍一看以为那个女的是阿宁,心头震了一下,头皮发麻。

    太多年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死前的一刻,误认的瞬间,十几年的时间犹如高速火车一样穿过我的身体,真的是恍如隔世。

    但我随即发现不是,虽然非常像,但是那个女的额头和嘴唇,还是有区别。

    我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部都是汗,心脏跳得犹如打雷一样。红顶水仙就站了起来,坐到了我的对面,和响墩在一起。

    “我朋友,偶遇。”他对之前和他同桌的人打招呼,然后看向我。我低头吃东西,就看他一把勾住响墩:“小子,你怎么来了?你前段时间不是生意很好么?”

    响墩脸色通红地看着我,拍掉红顶水仙的手:“我老……老板在……私事别说。”

    红顶水仙看着我,打招呼:“我们另一行的同事。偶遇,偶遇,聊两句。”

    说着就拽着响墩站起来,响墩暧昧地看着我,满脸尴尬,我耸肩,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一手机都是自拍了。心中暗叹,上天是公平的。就听红顶水仙问他:“那姐姐不是要包你么?怎么没见你混好啊。”

    “那女人提了裤子就不认人。”响墩的声音远去,我再次看向那个很像阿宁的女人。她毫不忌讳,抬头也直直地看着我。我转头眼神下垂,感觉自己像一个猥琐的中年人。心里想,这个女的和红顶水仙坐在一块儿,难道是红顶水仙的客户么?

    搞不懂。

    几口吃完,我也不等响墩,路过他的时候,从他口袋里掏出烟来揣入自己兜里,就出了饭厅,刚才那个阻止我抽烟的服务员回来倒垃圾,我掏出一根烟,他看着我。我勾住他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我们两个出去,我给他烟点上,自己不抽,就是吸在鼻子下面闻闻,就开始套路他。

    这哥们是沧州一个大学化工系的学生,失恋了跑这里来寻找南疆的寂寞,把钱花光了,所以来这个地方打工。看得出他在南疆没有找到寂寞,只找到了贫穷,此外也能知道他是一个不喜欢做酒店工作的人,服务行业的人需要耐心,他刚才骂四楼的人,其实是一个大忌,因为他不知道我是从几楼下来的,说明内心里也没有这么在乎这个工作。

    心有不满的人,往往有巨大的弱点,有弱点的人,又对抽烟那么警觉,自己应该多少会抽。

    聊了几句,我告诉他,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女孩子,我找了她好几年了,有关她的消息,有关她的东西,我都特别地在意。之前她住过这个酒店,想住一下她住过的房间。之前她住的是四楼。

    他拍了拍我:“兄弟,在感情上就只有两种人,有些人习惯告别,有些人不习惯,不习惯的人,身上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的。走得会越来越慢。”

    我嗯了一声,“这话不是你说的吧。”

    他点头,“是之前一个客人说的,他说,路很长,选择带上什么往前走,是门大学问。”

    我大概猜到是谁说的,心说你都快瞎了,还和别人尬人生鸡汤,还是闲。

    服务员就告诉我,四楼三分之二都被一个团队给包了,那队人特别强势,无法沟通,但是对于这个酒店来说的话,这么大的入住率和愿意给那么高的房费,没法得罪,四楼的人来自天南海北,他们的厨房最近采购那么忙,就是因为为了四楼重新做了好几种菜系。

    服务员狠狠地抽了口烟,告诉我:“我和你说,你看到的四楼的人,都是小人物,四楼的大人物,就在东北角的三个房间,门从来不开,人进去之后,没有见到里面的人出来过。我只在他们入住的时候,见过那几个人一面。这些人不知道在这里找什么东西。”他看着外面的崇山峻岭,此时雾气开始压了下去。

    我忽然想起,黑瞎子训练我的时候,有一种传话的方式,特别有他的风格。

    我对那个服务员说道:“我是你爸爸。”

    服务员看着我。我掏出了一千块钱,服务员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拿了过去,“你认识他?”

第一百四十章 土楼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爸爸。”

    “你是你是。”服务员看着钱,看了看四周:“你是黑爷的人?”

    我心中一句mmp,心说瞎子你果然是一个处处留情报的人,轻声问道:“有消息么?”

    服务员用力吸了一根烟,在我耳边说道:“黑爷让我对你说:自己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退了回去,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我愣愣地看着他,愣了几秒,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就这么一句?”

    服务员点头:“就这么一句。看样子你是很爱那个女人,你怎么了你,咱们男人虽然在感情上挺不堪的,但你也不用把自己搞死啊,你看你,好好的一个壮年男子,再重新开始吧,我也打算回沧州就好好过生活。”

    我想了想,勾住他:“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句话。你收了钱不办事。”

    他摇头,就怒了:“你们的事,管我屁事,我瞒你干嘛?”说着就把钱掏了出来:“你不信你把钱拿回去。”

    我看着他的眼神,除非是骗人的高手,普通人再想骗人,眼神中也能看得出来,他没有骗我。我咬了咬下嘴唇,把他的钱推回去:“我信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你传这样的话。这和我的感情没关系,我是担心这个朋友,你不觉得他传这样的话给我,他有问题么?”

    服务员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吸了口气:“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大哥说这话的时候,状态不太对。他们是一行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那个大哥和我说的。”

    “之后呢?”

    “之后他们就不见了,房费是从预付款里扣的,他们就不告而别了。”服务员说道。

    我看着服务员,忽然心中闪电划过,不告而别。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我心中之前无数的不舒服,无数的推理断点,在这里翻来翻去,我看向远处的山,我默默地问道:“他们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你知道么?”

    “那儿啊。”服务员指了指远处的小山包。

    我站起来狂奔过去,跑了十几步,我停下来喘气,继续往前跑,继续再喘气,一直跑到上坡上,回头望向土楼。

    我浑身大汗,肺部痉挛,我从那个山坡上望向土楼,心中一个巨大的mmp。

    整个土楼的形状,在这个山坡上看,和我在杨大广墓里看到的那口倒挂的钟的形状,一模一样。

    这个土楼,是一个巨大的集声装置。

    我大吼,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蠢了,我竟然在土楼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在路上看到土楼的瞬间,就应该发现这一点。

    他们没有结账,就这么不告而别,他们不是离开了土楼,而是进入了土楼的深处,喊泉的入口,就在土楼里面,所以黑瞎子回房之前,才会留这么一个信息给我。

    所以小花他们在五楼闭门不出,把所有的窗户全部都遮住了,我做了那么多白痴的预测,各种小聪明,全部都是错的。

    喊泉的入口就在土楼里面。小花他们根本不用出去!而且他也不需要和四楼有任何的冲突,因为四楼的人绝对猜不到这一点。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二叔他们全部都受了伤,肯定直接从土楼偷偷撤走了,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人结账,如果他们是在丛林里遇难,至少他们离开土楼进入丛林的时候,房间都会退掉,不会留下信息。

    我震惊地看着土楼的外形,如果这是一个巨大的集声装置,那么土楼下面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生真难

    我回到房间里,坐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群山,心中的迷雾开始褪去,山上虽然水汽萦绕,但是我却似乎能看到山中的每一棵树。伴随而来的,是久违的头疼,那种当年如影随形的不可预知的未来,重新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向我倒下。

    当年的我是一个可以看到尽头的人,任何的事物,一眼看去,伴随的剧烈的头疼,是无数种伴随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我都能同时想到,这种同时用力拉扯所有可能性未来的压力,让人心力交悴,到了雨村之后,我看到的未来单一、固定,我以为是我终于把我的人生做减法减到了一条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直线,但是刚才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只是丧失了这种能力,未来仍旧是无限庞杂毫无规律的,但我看不到了。

    大部分人不需要看到那么多的可能性,看不到可能性可能会更加幸福一点,但当你能看到未来的分支的时候,你往往看到的是全部,你难以抉择你想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

    黑瞎子为什么要给我留那一句话呢?那句话充满了绝望,他们在勘探这里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让黑瞎子说出了像告别一样的话。

    这听上去是那种:目的可以达成,但是他们回不来,这样的事件。

    他们并不怕死,我是确定的,甚至在很多程度上,他们会去求死,病痛和漫长的生命,总会让人产生或多或少趋向危险的倾向。我回忆起了二叔的态度,心中的痛苦让人刀绞一样,二叔为了救我,把他们牺牲掉了么?

    如果黑瞎子知道他们有巨大的几率回不来,那么二叔不可能不知道,二叔早就知道了,如果他们的牺牲是没有作用的,二叔不会同意,所以,牺牲掉他们的同时二叔肯定很有把握他的目的可以达到。他是想救我。

    他们三个人之间,不,还有我的三叔,是不是达成某种残忍的默契,这样决定,把我排除在外了么?

    我有什么重要的,我是一个闷油瓶生命中总有一天要告别的人,是一个耽误胖子发财和结婚的人,我让小花倾家荡产,让秀秀至亲分离,让我父母终日生活在我要走上三叔老路的恐惧中,我远配不上我爷爷给我的无邪二字,但在我稀里糊涂的前半生,过得无比的精彩,我看到过人间无数的奇景,我有着世界上最神奇最有故事的伙伴,我们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

    我这辈子已经够了。

    我这么辛苦,就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你们怎么都不明白呢?

    胖子凑过来,看我的眼神,我瞟了一眼他,他道:“天真,你怎么哭了?”

    我看着胖子,我的上半生,所有人为了我好,都在欺骗我,想不到我的后半生开始的时候,我仍旧不可以相信我的至亲好友。

    我抱住了胖子,嚎啕大哭,我在为自己的天真哭泣,我知道哭完之后,我又只能相信我自己一个人,我又要变成那冷静得犹如机器的人。

    人生真难啊。

    需要我强到什么程度,老天才肯放过我。

    胖子莫名其妙,我的眼泪控制不住,但是我看着我的手表,5分钟,4分59秒,4分58秒,4分57秒……三分钟……一分钟……归零,重启。

    我站起来,用毛巾拍了拍我的脸,摸了摸一边不知所措的白昊天的头,对所有人说道:“我接下来公布计划,我只说一遍,你们不要听漏一个字。”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贾咳子

    我的计划非常清晰简单,喊泉的入口就在土楼内部,按照一般的逻辑,入口肯定是在土楼地下,土楼一层大厅人来人往,我从来没有朝那个方向想过,所以也没有注意过第一层有什么特殊的入口或者奇怪的地方。

    今天晚上最重要的人是贾咳子,白天干扰的声音太多,夜深人静的时候,贾咳子应该能听到地下的声音。

    但是土楼的面积实在是超出我想象,和听奴不一样,贾咳子的听力没有可能在一个位置直接听出地下所有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把土楼一楼的所有区域分区,然后分区域去听,在几个位置收集信息,才有可能推测出地下的基本情况。

    我把土楼的一楼分成了12个区域,一楼主要是工作人员的宿舍、仓库、厨房,这些区域平时都是上锁的,很多区域客人也无法进入,十分麻烦。我需要一个理由让贾咳子可以在今晚进入所有的区域,这个理由我已经想好了,我需要一个电力事故,而且不能惊动其他楼层,且一楼所有房间的电力事故,需要是可控的。

    此时我已经不害怕被认出来了,因为我已经很明确,四楼的信息不会传到五楼,而且就算五楼的人知道我来了,以小花的信心,他也不会理会我。

    我和胖子下到一楼,开始排所有的电线,胖子一边排线一边和我说:“这个救援活动那么多人,如果在一楼的公共区域里搞来搞去,你觉得一楼的人会不发现么?五楼起码有上百人。晚上我们也不是没有监视过整个楼,没有任何大规模活动。”

    胖子说得有些夸张,但我觉得是有道理的,不管如何,入口肯定是通往地下的,我需要地下的情况反推。

    长话短说,当晚我们利用响墩的技术,在一楼剪电线,贾咳子的反馈证明了我的想法,整个土楼的地下,有很多的空间,这些空间之间的关系没有听出来,但是能够确定的大概三个空间能够容纳十人以上,最有价值的是,贾咳子听出了在土楼中有一条隐秘的楼梯。

    这条楼梯一直通到五楼。而且贾咳子听出了清晰的人活动的声音,有人从五楼直接到地下。

    我长叹一声,小花根本就不用下楼,他们有隐秘的楼梯直接可以进入地下。

    那条楼梯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犹如一条蛇一样在土楼中上下腾挪,很可能不是真正的楼梯,而是在土楼的机构中硬做出来的一条暗道,贾咳子听出很多的部分,人走动的声音很奇怪,不是楼梯步伐,而是踩着墙壁上的钉子上下的声音。

    我不可能上五楼,从小花的入口进去,但是在我们住的楼层,我们房间离这个通道很远。

    最离奇的是,这条通道在三楼、二楼、一楼的部分,声音非常微弱,所以我们无法确定三楼二楼一楼的通道走向,但是在四楼,贾咳子听到了清晰的方位。

    我们一直守到天亮,确定了四楼和通道最近的那个房间,我回房间眯了15分钟,起来之后,直接进行下一步,我要到四楼去,进到那个房间,从那个房间,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那个暗道,从而进入喊泉。

    我让白昊天直接去四楼看那间房间里住的是谁,白昊天回来之后,直接指了指墙壁上,那个带着铜钱的年轻人,“是他。”

    我看了看手表,“我们得把他绑架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排兵布阵

    我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拨弄到床上去,然后把桌子也移开,露出最大的一块地面,用扑克牌代表四楼所有的房间,在地上摆成了一个圆形。然后我指了其中三间房间,在扑克牌上用笔写上了三个狼字。

    “这三间房间不简单,其中一间肯定是老板住的,老板不太可能和别人同住,最多和一个保镖住一起。一般情况,应该是中间这间。”我在那间房间的扑克牌上的狼字后面,加了一个王字。“中间这一间,我们代称为狼王窝,旁边两间房间,人从来闭门不出,里面肯定是高手,每间房间能住三个人,这两个房间是狼窝,里面各有三匹狼。我们做任何事情,都绝对不能惊动这三间房间的人。”

    众人点头,显然没有完全听懂,我对胖子说,因为小花没有下手驱赶四楼的人。如果四楼是乌合之众,还是要清理一下的,但是小花没有这么做,说明这三个房间非常危险。我们现在没有正面刚的武器和战斗力,我们必须依靠脑子。

    胖子同意,我继续排房间,在那三间房间边上隔出三四间之外的房间,我写上了水仙的字:“水仙是水性好,是特殊能力的喇嘛,这些人很重要,很多重要过程需要他们,所以也需要保护,所以水仙在靠近狼窝的地方,但是他们和狼窝之间隔了三四间房间,这三四间房间住的人肯定比水仙重要,但是比老板低一个等级,我们要绑架的人,就住在其中第二间。他们的身份需要我们好好地思考。”

    “难道是家眷?”白昊天学着我的样子说,我摇头,心说谁会带家眷来做这种事情:“不对,是顾问,这个老板肯定不是行内人,要管理那么多亡命之徒,需要对于这个体系非常熟悉的喇嘛头,这些人正规称呼都是顾问,阿宁以前就是这个叫法。这些人帮助这个老板管理下面的人,所以这三四个房间里住的都是有一定威望的人,在水仙住的那个区域里,肯定是各个喇嘛头夹来的喇嘛。”

    我在这些房间的牌上,都写上狐狸两个字,在狼窝的两边,都有三四个狐狸窝。

    水仙这个部分人就多且杂,从楼梯口,要走到喇嘛头的房间门口,最起码要走过十几间房间,这些房间,房门窗户洞开,有些人干脆晚上就喝醉在走廊上。晚上有人赌钱,有人干脆就是白天睡,晚上是不睡觉的,我没有把握走过这条走廊不被人发现。更不要说把人绑出来,唯一能动手的可能性是这个年轻人离开房间到达外面的时候。

    但是我没有看到过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太远,第一步,我必须让他出来。

    这个人不离开自己的领域太远,本性就是谨慎,他看人的眼神,对于人群中其他目光注视的敏锐,都证明了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有一百种理论上可行的方法让他离开房间,但实践唯一有用的,就是让他认为自己的**和思维占了上风。

    我得让他注意到我,知道我的身份,然后让他以为我知道喊泉的位置。从而让他来跟踪我。

    这个时候响墩正好回来,我对响墩道:“帮我约一下你朋友,就是那个红顶水仙。”响墩懵了一下,我说道:“他不接男客也得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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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2019介绍:
本世纪80年代,有一群奇怪的气象爱好者,在中国各地用设备记录雷声,不惜深入深山老林,这种诡异的爱好持续了几十年都没有中止。有人怀疑这群气象爱好者是一群盗墓贼,他们通过记录雷声的方式,寻找在地下的古墓。但一群真正的盗墓贼介入这件事件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探寻这群气象爱好者的身世,发现了雷声背后隐藏着一个可以改变人类对世界看法的秘密。他们如前人一样开始着迷于这个秘密,最终从雷声中翻译出一张奇怪的地图,引着他们开始了一段神奇诡谲的冒险。盗墓笔记2019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201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201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