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卵生房屋
夏仁张了张嘴，看着外面的火箭，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了。
就是非典型恐虫症疫情爆发，钻地魔虫幼虫进行群飞那一晚。
竟然不惜用这种方式赶路，看来牛长寿真的很重视这次的瘟疫。
夏仁眼睁睁看着火箭一个甩尾，变成箭头朝上，尾焰朝下的垂直状态，然后飘落到自己这栋楼的楼顶。
紧接着，手机里传出他的声音：“我们到啦！”
“我们？”
夏仁正在疑惑，忽然感知到密集脚步声从楼顶的天台上下来。
陆怡虽然被答愿镜附身，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身体还是由自己掌控。
她穿过客厅，打开房门，赫然看到，门外的楼道里站满了人。
还不断有人顺着六楼布满灰尘的楼梯下来。
为首的，正是一身白色医生制服打扮的牛长寿。
“仁兄！我爱死你了！”
刚见面，他就伸开双臂走过来要给夏仁一个拥抱。
“去去去。”
夏仁嫌弃地推开他，看着一大群年龄普遍三十以上，并且大多数都已经秃顶研究人员，说道：“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莉莉忍不住流出口水，打量着大家，还以为是可以吃的食物。
“正好都在一块儿，听到你说有解决瘟疫的消息，他们都很兴奋，吵着要一起跟着过来，我就顺便带上了。”
牛长寿解释了一句，看着夏仁身上的睡衣，问道：“现在方便吗？”
夏仁：“我刚拉完，现在不方便。”
众人：“……”
牛长寿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方便。”
他们无法进入那片梦境，必须要夏仁用那根神奇的绿色蜡烛才行。
只有直观地观察到黄色真菌和钻地魔虫幼虫争夺养分的画面，他们才有办法尝试分析黄色真菌的特性。
夏仁回头望了往自家还不到一百平的小屋子，又看了看外面数量至少有三四十的研究人员，叹了口气。
今晚大概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他想了想，提议道：“能去西洲吗？”
达拉斯市就在西洲，黄色真菌若想扩散，那么一定就在附近几座城市的范围。
梦境中的真菌无法带出，所以只能去寻找现实中还尚存的真菌。
牛长寿点点头：“只要仁兄吩咐，一切要求我们都尽量办到。”
夏仁又问道：“达拉斯市周围有没有非典型恐虫症感染者的隔离区，最近几天有没有那个隔离区出现病患集体衰弱死亡的事件。”
“我查一查。”
牛长寿立刻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很快，电话对面有了回应。
“明城。”牛长寿说。
夏仁问道：“死者的尸体还在吧？”
牛长寿遗憾地摇摇头：“应该不在了，感染者死亡后遗体都会立即火化。”
夏仁沉吟一声，说道：“不管怎么样，先过去，黄色真菌不会简单就被火焰烧没的。”
“好！”
牛长寿点头应下，几十名研究人员也有些兴奋。
“我们也跟着过去吧。”
秦芸说道。
尽管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夏仁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她就是想在他旁边待着。
夏仁没拒绝，说道：“跟着过去，会很折腾。”
一旦忙起来，他就没空去关心身边的人了。
秦芸笑了笑：“没关系，我会看着莉莉不让她乱跑。”
“嗯。”
夏仁深吸一口气：“大家出发吧。”
刚刚享受不到几个小时的安逸生活，就再次离他远去了。
众人上了楼，莉莉仰头看着楼顶立着的火箭，兴奋喊道：“好大的铁罐子啊秦姐姐，一定能装好多吃的。”
近距离站在火箭旁边，夏仁也有种震撼的感觉。
同时心里泛起一个疑问。
既然蓝星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要突然停止探索外太空呢？
如果能够找到另外一颗适宜居住的星球，然后将人类移民过去，不就可以摆脱被封印在深渊的那些旧神了吗？
这个疑问没有持续多久，火箭的舱门打开，牛长寿招呼他们过去。
众人进入到位于火箭中段舱室，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里面的布置并不如夏仁一开始想象的那般充满了科技感，各种装饰看起来和平常的房间构造差不太多，只能说有那么一点特殊而已。
见夏仁有些失望，牛长寿立刻猜出了他的想法，解释说道：“因为火箭的控制中心都是智能的，我们只需要输入目的地就行，所以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仪表和按钮。”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当初第一次乘坐的时候，也感觉和预期不符，缺少了一些逼格。
“不过从这里往外看，有时候景色会相当不错。”
牛长寿来到窗边，向他们介绍。
这里的窗户是横着的长方形，并且应该是为了适应火箭的外型，所以带有一些弧度。
夏仁和包括莉莉在内的三个女人走过去，惊讶地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云海，月亮悬在上空，仿佛距离不远，惨白的月光洒在云海上，一片深邃壮丽的景色。
在他们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火箭竟然已经升空，并且来到了这么高的地方，众人待的这个舱室自动旋转，重心始终和地面持平，所以才没有栽倒。
陆怡哼了一声，说道：“不过如此，坐在飞机上也能看到。”
秦芸则惊叹道：“好漂亮的景色。”
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神态不屑的陆怡立刻改口，趁机靠过去，附和道：“是啊是啊，秦姐姐，真的好漂亮！”
“……”夏仁。
看样子百合镜已经彻底变成了秦芸的舔狗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可爱女仆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舔狗占据是什么感受，不过幸好她傻乎乎的，平时也总是在发呆的样子，应该没什么感觉。
那些秃顶的研究人员围坐在一起，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夏仁本想凑过去听一听，但是发现他们讨论的知识过于硬核，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放弃。
“仁兄。”
牛长寿满面红光地走过来，张嘴便说道：“等这场瘟疫过去，你想做什么？我想去洛圣都的海边度个假，享受一下沙滩美女，最近实在太累了，就连我这幅钢铁之躯也有点撑不住了。”
他拍了自己胳膊，邦邦作响，口中的钢铁之躯，应该就是字面上意思。
差点忘了家伙是个机械人。
夏仁心里嘀咕一句，无奈说道：“你有这立FLAG的功夫，不如想想等下要做的事，如果找不到残留的黄色真菌，那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牛长寿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你别吓我啊。”
夏仁耸耸肩。
火箭的飞行速度极快，几个小时后，几缕明亮的光芒从窗户照射进来，外面的云海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太阳在天空中逐渐显露出来。
两个洲之间存在时差，东洲的夜晚，正是西洲的白天。
这说明他们已经接近西洲的范围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火箭缓缓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郊外停下。
这里是明城的瘟疫隔离区，外型有点像医院，但门口仅有一条公路，周围全是小山，很是偏僻。
火箭的着陆点，就是这个隔离区的大门口。
这里的时间刚刚黄昏，气温也比东洲高不少，夏仁他们下去时候，已经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在门口等着了。
“学者大人。”
领头的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眼神坚毅的中年男人朝牛长寿恭敬喊道。
他应该就是这座隔离区的院长了。
后者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问道：“我之前说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中年男人说完，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领着众人走进建筑内部。
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类似化学实验室的大房间，其中一张长桌上摆放着记个黑色木盒，盒子上的泥土还有一些水分。
“这是那几名病人的骨灰，我刚带人挖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
“过去看看。”
夏仁和牛长寿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有那些牛长寿带来的研究人员，也有这座隔离区的工作人员，场面看起来像是初中时期班级里由老师领着一起去实验室上化学课一样。
牛长寿将骨灰盒一一掀开，和夏仁一起确认。
他们将白色的骨灰倒出，用器具拨开，凑近仔细观察了好久。
众人围了一圈，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等待着结果。
半个小时过去了，夏仁好牛长寿同时直起身，看向对方：“你也没找到？”
“你也没找到？”
牛长寿有些头疼：“事情棘手了啊……”
核爆过后，达拉斯市立即封锁，那些黄色真菌孢子只有很少一部分传播出来，如果在这里找不到，那么就只有将附近几座城市的所有人全都排查一遍了。
即便这样做会引起这几座城市居民的抵触，产生一定的混乱，但和全人类的未来相比，这些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在牛长寿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跟上面汇报，申请行动的时候，旁边隔离区的院长试探说道：“学者大人，我能问一下你们要这些骨灰是做什么用吗？”
夏仁代他解释说道：“这些患者的死亡并不是因为非典型恐虫症，他们感染了另外一种真菌，我们正在试图找出那些真菌的残留。”
院长顿时脸色大变：“竟然又有一种新型瘟疫开始爆发了吗？”
他紧接着说道：“既然这样话，那这个隔离区的其他病人岂不是也有感染的风险？”
“嗯？”
听到这句话，牛长寿和夏仁都看着院长，眼睛眨了眨。
“你说，隔离区还有病人存活？”
院长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出错了，硬着头皮说道：“是的，这个隔离区共收治了二百一十名感染者，前几天死了三十二位，现在还有一百七十八名感染者。”
牛长寿有些生气：“为什么刚才你不说？”
院长无辜说道：“你也没问啊。”
牛长寿一口气憋在胸口，随后只能闷闷说道：“走，去看看那些病人。”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实验室。
路上，夏仁想起心中的一个疑问，看向牛长寿：“这些隔离点的工作人员就不怕传染非典型恐虫症吗？”
牛长寿还没回答，一旁的院长就主动说道：“我们都不会做梦，所以不会感染这次瘟疫。”
夏仁刚想说，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手段，为什么不推广给全人类。
但他随后意识到，要么不会做梦的代价很大，要么有种种限制，无法顾及到大部分人。
超人协会和救世基金会都在寻求扼制瘟疫扩散的方法，自己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早已想到。
夏仁不会膨胀到认为自己比那么多人加起来都聪明，他能够发现黄色真菌和钻地魔虫幼虫之间的影响，基本都是运气使然。
一分钟后，众人来到隔离区的病房。
这个时间病人还未到睡眠时间，但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抑制幼虫的生长，他们都被注射了镇静类药物，思维麻木，因此对于病房里忽然出现一大群人也不惊讶。
基本蓝星所有隔离点都类似，在没有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之前，被幼虫寄生，就是必死的结局，隔离区基本就是所有病人最终的坟墓，他们最后时光，都将会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尽管对于每一个患者来说，这等于是强行剥夺了他们个人权利，但超人协会和基金会没有办法，最高联盟政府没有办法，人类……没有办法。
人类只能这么做，只能牺牲一部分个体，来换取更多个体的生存时间。
就如同被星之彩带走的三千万生命。
在没有全部被瘟疫杀死之前，只要有时间，就还有希望。
牛长寿问道：“你们给病人做定期检查了吗？”
院长说道：“原本按照规定是每三天检查一次，但是发生集体衰弱死亡之后，每天都会做一次检查，最近一次检查时间是今天上午。”
“有什么发现？”
“病人的精神衰弱速度比较之前的记录快了许多，不过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异常。我已经将这些情况上报了，原本按照计划，明天就会有专门的研究小组来这里调查情况。”
牛长寿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夏仁也在疑惑。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黄色真菌是由蓝色的神经真菌蜕化而来，感染症状应该也比较明显。
等等。
夏仁脑海中灵光乍现，急切问道：“你们检查病人的神经系统了吗？”
院长愣了愣：“检查了，因为精神衰弱，病人的反应速度慢了许多，动作也开始变得更加迟钝。”
夏仁眼神发亮，仿佛找到了重点：“不，我说的检查不是这种检查，你们解剖过病人的神经纤维吗？”
蓝色真菌就是扎根在人类的神经纤维中生长的，它会使患者的思维迟钝，行动迟缓，一直到真菌逐渐取代整个神经系统，患者就会变成无意识的僵尸傀儡，就像小镇上的居民们一样。
记载了这些发现笔记已经在小镇的大火中烧毁，现在还知道这些隐秘的，估计就只有看过笔记的夏仁和房屋中介了。
黄色真菌脱胎于蓝色真菌，并且被他们感染的患者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是不是说明它们的寄生方式是一样的？
夏仁将这件事说了出来，牛长寿和院长立刻准备了手术器械，从患者身体上采样。
获取一些神经纤维并不麻烦，也不需要什么手术，因为人的皮肤上就遍布着神经。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采取共十名患者的神经样本，来到实验室。
显微镜下，牛长寿观察到这些神经纤维果然产生了异变。
“这是什么？”
旁边的院长突然惊恐地后退。
他刚刚也同时观察着一份样本，但是显微镜下，那些东西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作神经纤维，而是一种令院长感到完全陌生，且恐惧的形态。
黄色的，如同植物枝蔓一样纤维束就像是断掉的绳结，没头没尾的缠联在一起，但是它们中间并不存在任何可以连接的物质，丝丝缕缕地，仿佛光线一样东西在空隙间流动，似乎是某种不可知的能量体现。
绳结的两端如同伸展进了另外一个时空，能够看到如同镜面一般整齐光滑的断口，要知道这些纤维束已经放大了一千倍，断口竟然还能如此整齐，见不到一丝粗糙的痕迹，这已经超出了院长的理解能力，究竟是什么物质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那种黄色真菌？”
牛长寿的反应虽然没有院长这么大，但显然也很是意外。
“应该就是了。”夏仁点头道。
神经纤维产生病变，被真菌吞噬，这和预料中黄色真菌的感染症状没有冲突，但要想确认，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他又问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培育这种真菌吗？”
牛长寿和院长一起摇头，反倒是那些研究人员开始热烈讨论起来，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来看一看真菌的构成。
牛长寿说道：“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解决能力了，现在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过来。”
他表情严肃，足以证明重要性。
夏仁对此没什么意见。
集思广益的效率要远比他们自己在这里钻研快的多。
并且非典型恐虫症如果能快点被解决，自己也能顺理成章地成为超人协会的灾害顾问，阅读那本《德基安之书》，成功补完玄君七章秘经的第一卷。
牛长寿不知道联络的哪方面的人，走出实验室许久才回来，那些研究人员早就迫不及待，看着那些神经样本的目光比看裸装美女还兴奋，他们的污染抵抗应该都很高，所以不用担心看着看着会忽然疯掉。
“其他人要多久才能到？”夏仁问。
牛长寿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铛铛地响：“快的应该一两个小时，慢的话就不确定了，不过陆陆续续会在这几天内赶到，这段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但是之后的研究则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没问题。”
夏仁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陆怡，女仆还没有适应两个洲之间的时差，已经站在原地开始打瞌睡了。
“有休息的地方吗？”他问。
牛长寿笑了笑：“当然有。”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位于隔离区后方的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中，里面的建筑构造和布局都和普通的居民房类似，没有电梯，应该是专门供在这里的工作者居住的地方。
因为这次来了一大批的人，还要给牛长寿和他带来的那些研究人员预留好位置，所以夏仁一行人被安排进了一间约有六十平的小屋子，里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卫生间和客厅，没有厨房，不过一楼有餐厅。
陆怡已经陷入了待机状态，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连上楼都是闭着眼睛，牵着秦芸的手才走上去。
四人来的时候比较匆忙，不过秦芸还是没忘记带一些必需品，甚至考虑到西洲的气候，她还带了几件较薄的换洗衣物。
进屋的第一件事，莉莉就变成一团球，开始打扫卫生，这几乎已经变成了小家伙的本能。
将陆怡丢进房间里，任她睡去以后，夏仁打算出去转一转。
秦芸自然是要跟着去的，毕竟闷在屋里什么事也没有，不如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哪里都是风景。
听说要出去，莉莉顿时也不打扫了，变回可爱的小萝莉模样，跑过来抱住夏仁的腿，仰头问道：“外面有好吃的吗？”
秦芸笑着弯腰拍了拍她的头：“就知道吃，外面什么都没有的话，你还去不去啦？”
莉莉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没说话，但是抱着夏仁的腿也没撒开，看来还是想去。
其实秦芸是骗她的，众人刚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现在过去了几十分钟，不出意外的话，等下食堂就要提供晚饭了。
三人走出宿舍楼，发现外面热闹了许多，研究人员跑来跑去，还有几个人骂骂咧咧地互相争论刚刚的发现，吵着吵着就抱在一起扭打了起来，旁边不嫌事大，转着圈吆喝拱火的，拿着搬砖上去劝架的，场面很是激烈。
楼上病房里，面容呆滞的病人坐在床边，听到下方的动静，也会撑着僵硬的身体往下看。
在他们来之前，这个隔离区每天死一般的寂静，麻木等死的病人，以及每天都在见证死亡，却无能为力的医生都被困在这没有枷锁囚房里，直到众人的到来，给这里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那颗充满科技感的火箭还停在隔离区门口，夏仁经过的时候，正有人从上面爬下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只有巴掌大小。
等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夏仁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
那人解释说道：“这是【绝对无法被复制的超级建筑，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龙珠科技的再现！卵生房屋-C26】。”
“？”
夏仁心想我就是问问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还原地给我念了段广告词呢？这书难不成被某个品牌赞助了？
注意到他的疑惑，那人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反光的大脑门，解释说道：“是基金会出品的收容物啊，我刚才说的是这件收容物的名称，有够奇怪的吧，听说发现这个收容物的调查员是个老中二了。以后几天还要来许多人，这边的房子不是不够用吗，所以需要种几栋。”
第五百零八章 读书会成立
“种几栋？”
这个“种”的形容委实有点奇妙，不过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他没有过多在意，准备先去旁边的山上看看，反正这个什么居家旅行必备的房子等会儿回来再看也不迟。
隔离区附近被山包围，只有一道长长的峡谷从的山的缝隙中穿过，在峡谷底部便是通往这里的唯一一条公路。
走出隔离区的范围，也不怕被人看见，触手已经恢复如初，新长出的来的尾端看起来有些粉嫩，和之前就有的那截在颜色上还有些区别，而且因为夏仁那场战斗比较疯狂，损伤到了身体本源，所以其实触手，连同他的身体，都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恢复和调整。
抱着莉莉和秦芸，夏仁很快来到了其中一座山顶。
这里只有低矮的灌木丛，灰白色的岩石裸露着，夕阳的余晖照在岩石表面，泛着金红色的光泽。
远处的天边，太阳有如即将沉没的鸡蛋黄，发出的光芒也不似早晨和中午那般锋锐，普通人的眼睛也能直视。
西洲清凉中带着一丝山野气息的风顺着山脊拂过，下方的林海掀起微微的波澜，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从远处飞回来，落在林叶间，不见了踪影。
夏仁和秦芸找个块被风雨磨砺得圆润的大石头，坐在上面，看着眼前的风景。
秦芸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她将脚收起，凉鞋踩在石头上，双手环抱住小腿，就这么坐着，歪歪头看着夏仁。
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被风吹起，撩向夏仁的侧脸。
秦云忽然觉得，夕阳下，两个坐在山顶，不用说的什么话，只是静静的待着，就足够浪漫。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她想。
夏仁则在想，这时候一把火扔下去，应该点不着，毕竟树叶都还很苍翠，话说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去掏两窝鸟蛋……
灌木丛里的蚊子很多，但都不敢靠近他们。
岩石的缝隙间，探出一只全身覆盖着灰色鳞片的毒蛇，末端分叉的蛇信伸缩着，探寻猎物的气息。
它刚伸出手，就被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牢牢掐住。
莉莉已经撅着屁股等它好久了，被抓到的蛇疯狂摆动着肢体，想要缠绕住莉莉的手臂。
后者一边开心地绕着山顶到处跑，一边挥舞着手臂，把蛇抡了一圈又一圈。
“呼~呼~大风车~咯咯咯咯咯~”
夏仁和秦芸看着她转，都不禁露出笑容。
“我家莉莉真可爱。”
天要黑，其实很快，莉莉刚跑了一阵，夕阳就彻底沉了下去，夏仁看到山脚下隔离区亮起了灯光，同时若有若无的饭香味顺着山坡飘了上来。
“下去吃饭了。”
秦芸招呼莉莉。
后者立刻刹住脚步，但因为刹太快，导致身体前倾，眼看将要摔倒，莉莉双手伸直，双臂后倾，这才勉强保持住平衡。
接着，她将手中已经完全晕掉的蛇团成一团，一口吞下，满意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才奶声奶气地回答说：“好鸭好鸭！”
然后欢快地跑到夏仁面前，双手主动上仰，让他抱住自己。
他们刚回到隔离区门口，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开着远光灯从山谷间的公路驶来，然后在自己旁边的不远的地方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年人，大约六十多岁，但是头发还全都是金黄色，他右边脸颊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伤疤，看起来像是被尖锐的利物刺穿留下的。
老人应该是久居高位，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等到老人下车，黑色轿车的司机便自己调头，原路离开了这里。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依旧立在隔离区门口的巨大火箭，表情稍微有些意外，但并不惊讶。
随后他目光撇过夏仁一行人，顿了顿，没说什么，迈着笔直的步伐走进了隔离区。
夏仁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他嗅了嗅鼻子，疑惑更深了。
“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一丝类似尸体腐烂的味道？”
在老人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他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味，但是现在又没有了。
“没有。”秦芸摇摇头。
夏仁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莉莉，后者正啃着自己的手指头，表现的很正常。
那就说明莉莉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夏仁暗暗记下了那个脸上有刺穿伤疤的老人，打算后面有机会再试探一下对方，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穿过病人的楼房，来到隔离区后方。
住宿楼已经灯火通明，透过一楼的窗户，能看到里面脑门儿上反光的研究员们，食物的香气到这里更加浓郁。
而就在夏仁他们刚刚离开去外面闲逛的时候，住宿楼旁边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的土壤松动，看来是刚刚被人挖过，里面埋的应该是那件名叫【绝对无法被复制的超级建筑，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龙珠科技的再现！卵生房屋-C26】的收容物。
夏仁出门时见到的那个研究院正从旁边的水龙头扯水管，往空地上浇水，那架势看着真像种菜一样。
不过现在空地上还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变化，按照夏仁对收容物的理解，或许真的能平白长出一栋房子也说不定。
一楼本来只有七八个房间，中间是一片宽敞的大厅，原本隔离区的工作人员在房间里面吃饭绰绰有余，但是现在大厅里也都提前摆好了长桌。
虽然现在大家都还依旧是在房间里的吃饭，但随后几天，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些长桌就能排上用场。
夏仁没有见到牛长寿，也没有看到那个脸上有疤的老人，来吃饭的研究人员也只有十几个，剩下的人应该都还在实验室。
莉莉的饭量从来不让人失望，在一众研究人员惊叹的目光中，小家伙吃下了三个成年人份量的饭菜，如果不是秦芸教过她在外面不能吃太多，小家伙估计能一直吃到食堂破产。
吃饱之后，夏仁离开餐桌，说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秦芸正在拿纸巾给莉莉擦嘴，闻言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夏仁便不再纠结。
他走出餐厅，看到外面的空地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个浇水的研究人员不知道跑哪去了，留下水管还在继续放水。
夏仁忽然拍了拍脑袋：“说起来，我很久没有码字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是忘了这个。
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后，夏仁和秦芸他们上楼。
打开房门，屋里静悄悄的，或许是被他们回来的动静吵醒，陆怡哼唧了两声，睁开惺忪的睡眼，踩着拖鞋来到客厅。
她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老板，你们回来啦。”
“我要是你，早就离家出走了，连吃饭这种人生大事都不带你一起，你在这个家的地位还不如一只扫地机器人呢。”
“可，可那是老板忘记了啊，又不是故意的……”
“这种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一个人忘，三个人都能忘？”
陆怡吃完饭上来，答愿镜就一直在挑拨她，听到这句，陆怡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女仆自己没有感到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倒是答愿镜气得不轻，在女仆身上待久了，就自然把自己带入了女仆的立场。
“反正你也在他身边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不欠他的，干嘛不走？”答愿镜继续道。
陆怡忍不住说道：“怎么不欠啊，欠了好多呢……”
她的工资本来是每个月两千，但是上次会川里子中毒那回，夏仁一口气给了自己好多好多钱，陆怡比较笨，太多了，就数不过来是多少，只知道自己还要在老板身边工作好长好长时间。
而且如果不是老板捡到自己，自己还要一直在外面风餐露宿呢。
“……”
答愿镜一时有些语塞。
这蠢女人油盐不进，脑回路太简单，只会认死理，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听自己，就是信夏仁，那点钱真的这么重要吗。
等等。
答愿镜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该不会是喜……”
“咳咳！”
在一旁沙发上坐着看书的秦芸忍不住打断了女仆的自言自语。
毕竟忘记叫陆怡吃饭也有她的一份责任，陆怡老是在她耳边重复，虽然其实只是答愿镜在计较，她也会有些尴尬。
“没事做可以继续睡觉。”秦芸说。
陆怡立刻一反常态，甩开脚上的拖鞋，白色的袜子踩在沙发上，猫一样地爬到秦芸身边，搂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姐姐我陪你看书吧，你在看什么呀，好有趣的样子。”
秦芸想推开，但身边有个人陪着又的确比较舒服，尤其陆怡身上也香香的，软软的。
“《母猪的产后护理》。”她将封面露给陆怡看。
秦芸想的是以后有一天夏仁不用这么忙碌，几个人就找块风景好的地方住下来，到时候可以养养猪，想吃的时候就宰一头，不想吃的时候就看它们肥嘟嘟地在外面跑，也会很有趣。
莉莉在地板上滚来滚去，路过夏仁房间的时候，能够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音，小家伙停顿一下，便继续向前滚。
……
……
虚拟的网络世界中，一股股数据流正在代表着发送者的意志，互相交汇。
某个两千人的企鹅群中，正聊得火热。
有人在发涩图，有人在群里询问问题，有的人则在潜水摸鱼。
忽然，原本杂乱无章的信息全部变为了一句话：
更新了
更新了。
更新了！
更新了
……
群消息瞬间99+，仿佛有无数人在屏幕后面守候，场面显得很是诡异。
一部分发出这句话的群员似乎保持着某种默契，尽管对于更新的消息极为兴奋，却都没有进一步讨论下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其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群员还在热火朝天的发布新的信息，显得很乱。
【全员禁言中】
整个群安静下来。
沉默十几秒，终于有管理员出现。
黑猫（已黑化）：你们知道基金会吗？
喵太监：有所耳闻。
萌新小凡：知道。
化工猫：知道。
丑猫：知道。
红猫：原来你们都被他们找过。
黑猫（已黑化）：是的，恐怕这个群里所有人都曾被他们观察过一段时间。
化工猫：看来都发现异常了
萌新小凡：从噩梦开始
丑猫：对
喵太监：有些群员还不知道，建个新群吧
红猫：同意
黑猫（已黑化）：【发布链接：推荐群聊拉莱耶海鲜城……】
黑猫（已黑化）：听懂我们在聊什么的加一下，其他人勿加，否则后果自负！
化工猫：已加
……
……
东洲，凌晨四点钟，某个居民楼的卧室内。
女人守在电脑屏幕前，看着群里管理员们发送的消息。
她已经连续熬了三天夜，并且白天还要上班，但看女人的神色，则并没有多少疲惫。
她挪动鼠标，点开黑猫管理发的链接，想要进入群聊，但出现的却是一个验证页面。
【验证问题：基金会的全名是什么？他们的员工自称为_____？】
这两个问题很关键，没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说出正确答案。
女人双手放在键盘，打出几个字。
【救世基金会，调查员。】
【您已加入群聊，快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女人看了一眼聊天框上方，群名后面的人数已经在短时间内显示为300，并且这个数字还在继续提升。
黑猫（已黑化）：请大家不要随意发言，能进来的，想必都发现了自己异常，也和基金会的调查员接触过，但是半个月前，那些调查员就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
丑猫：同样是半个月前，情况一样
红猫：同
只看色图不说话的肥猫：同
内鬼喵：同
哈批鱼（群宠）：同
下面一串成员回复，表示都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黑猫（已黑化）：我们来自世界各地，不可能互相认识，所以咱们只有一个共同点
喵太监：我们都是这本书的读者
化工猫：基金会是什么意思？
黑猫（已黑化）：不知道，但你们应该都想做一件事
萌新小凡：找到作者！
红猫：书中的内容是真的，污染真实存在，感染体和基金会也真实存在，只是换了个名字。我从两个月前就开始频繁做噩梦，梦中是光怪陆离的世界，和不可名状的阴影，直到一个半月前，我看到死去的邻居徘徊在楼下。我们都被污染了
丑猫：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我们并非被污染，而是逐渐接纳了本来不可能承受的知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你们可有人像书中描写的那样，陷入疯狂？
萌新小凡：我同意丑猫的想法，书的一开始，女主就预言了末日降临，普通人是没有活路的，但是，我们现在掌握了一些力量不是吗？我们通过白猫的分享，逐渐知晓了真实的世界。
黑猫（已黑化）：我们需要找到白猫
丑猫：我同意
一条咸瑜：白猫这段时间写到食尸鬼幼崽这里，断更了将近半个月，或许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是哈批：可能是被巫师联盟的人追杀了？还是被食尸鬼们发现了？
醉喵：白猫可能需要一些帮助，书里他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势力，但是现在有我们
黑猫（已黑化）：正解
化工喵：有理
丑猫：我赞成
被猫叼着的咸鱼：可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呢？
猫月：白猫貌似不看书评区，就是群里也基本不出现了
辉夜猫：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冥助？
红猫：冥助？一百三十三章出现的那个任务？
辉夜猫：对，我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被警司关押，差点被冤枉成变态杀人犯，关键时候，一个神秘人过来帮助了我，在那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一片深渊底下，在深渊上方，有一尊青石王座，看不清身形样貌的男人坐在王座上，倾听了我的诉说
辉夜猫：来帮我的那个神秘人告诉我，就是王座上那个人派他来帮助我的，我思来想去，只有书中提到过的冥助才有可能解释这件事情
腐都幽魂喵：但是连载到现在，冥助都还没有解锁
猫月：白猫现在写的内容，有可能是之前发生过的，我们获取的信息和他的实际经历并不同步
看着群内成员的发言，尤其是辉夜猫所说的内容，电脑屏幕前的女人联想起自己的经历，终于忍不住开始加入他们的聊天。
小凉凉：我也遇到过和辉夜猫类似的事情，并且能够确定，那个被派来帮你的神秘人，就是白猫
辉夜猫：哇，白猫原来这么帅的吗？
红猫：？
醉喵：？
丑猫：？
灰猫：？
黑猫（已黑化）：你不对劲
辉夜猫：咳咳，我又没有说谎，对了小凉凉，你和我做了一样的梦吗？梦中王座上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小凉凉：白猫说他是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辉夜猫：？不对啊，白猫跟我说他是雪海关总兵、大燕平野伯、七个舔狗的头头、魔王郑凡
女人想了想，回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继续在键盘上码字。
小凉凉：不过我有个朋友，在七点工作，正好是白猫的责编，前段时间发现异常之后，我就向她要了白猫以前收发签约合同的地址，请假过去看了。
但是到了地方之后我才发现，事情有点不简单，白猫的真名叫夏仁，有个姐姐叫夏秋冬，我去找了夏秋冬，但是她好像不在家，附近也没居民对夏仁这个名字有印象。
我专门花钱查了户籍，结果证实夏仁确实存在，但是七月份就去世了。
我又拜托我的责编朋友要到了白猫这本书的签约银行账户，发现账户名叫司马钢蛋。
现在的白猫身份不明，但可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真正的白猫了。
如果白猫还是夏仁，那他书中的内容，就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写。
群内沉默了一会儿。
我是哈批：小凉凉，你说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你就是责编良子吧！
小凉凉不回话。
黑猫（已黑化）：我觉得咱们或许可以成立一个组织，一盘散沙是没有什么力量的，末日即将来临，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安逸的生活
众人都表示同意
黑猫（已黑化）：既然大家都是通过读书知晓了污染的真相，通过读书获取了力量，通过读书相识，不如就叫……
辉夜猫：LSP联盟！
【管理员撤回了成员辉夜猫的一条消息】
黑猫（已黑化）：就叫读书会怎么样？
有钱喵：不错啊，有不老会那味儿了
不老会在书中被提到过，和读书会一样，都是三个字，并且从名字就能看出来成立的目的，确实很像。
萌新小凡：我觉得既然抱团了，不如顺便制定一个暗号，帮助大家在现实中确认身份
辉夜猫：来份涩图
萌新小凡：？
红猫：来份涩图
许小哥：来份涩图
喵太监：来份涩图
豚喵：来份涩图
腐都幽魂喵：来份涩图
黑猫（已黑化）：来份涩图
……
……
第二天一大早，夏仁才结束了码字。
连夜攒了五六万的存稿，应该能够应付一段时间了。
看着屏幕右下角的企鹅图标在跳动，他点开一看，责编良子给自己发来了两条信息：
【你是谁？】
【你在哪里？】
“这是发错了吧？”
在东浦市的时候，良子见到过自己，不可能会问这种问题，夏仁关掉聊天窗，没有去理。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个懒腰，意外发现，窗外的景色竟然和昨天不一样了。
原本应该是空地的地方，现在已经竖起了一栋六层的楼房，楼房整体呈棕色，表面覆盖着一层粗糙的纹路，一圈一圈的，有点像是树木的年轮。
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一个大致的框架，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空旷的房间里，几个研究员正互相配合着安装房门。
“竟然还真长出了一栋房子啊……”
夏仁有些惊讶。
他带上秦芸她们，一起下楼，打算吃个早餐。
来到一楼发现，这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基本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年轻人和小孩基本看不到，因此夏仁他们在人群里就显得比较醒目。
他们都是昨天深夜或者凌晨匆忙赶到，算是第一批。
夏仁并不关心他们，他赶紧带着自己这边几个人前去餐厅打饭的地方，结果还是来晚一步。
“果然不论什么地方，新人一多，老人就吃不上饭了。”
食堂也没想到会突然之间来这么多人，预备的早餐在两个小时前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被吃完了，他们只能紧急从附近的城市买了一些应急食品，然而即便如此，到夏仁他们来的时候，也只剩下方便面和面包可以选择。
莉莉不挑食，选了统一老坛酸菜面，一口气吃了五桶。
夏仁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就看到牛长寿站在大厅里，在朝自己招手。
第五百零九章 廖医生，永远滴神！
“有一位重要的医生今天上午会过来参与研究，第一批人员到的差不多了，我们需要进入梦境去亲眼观察黄色真菌的寄生情况，你上次拿出来的那种能够让周围所有人都进入梦境的蜡烛还有吗？”
牛长寿转而说道：“当然，那种珍贵的蜡烛，我们不会让你白白浪费的，因为这对研究非常重要，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找你商量一下，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会和上面申请满足你。”
夏仁点点头，露出沉思状。
冥烛对于过去的他确实昂贵，毕竟兑换一根就需要两百成就点，而费尽心思封存一个一类感染体才给五十。
当初成就点就跟他的命一样，谁会随随便便去拿自己的阳寿去兑换一个去别人梦里玩玩的无聊机会？
但是不久前刚刚经历了那场战斗，端了整个异派老巢，吸收了绝大部分异派成员的魔力之后，夏仁可谓是一夜暴富，现在系统页面显示他的成就点余额超过十万，两百成就点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思索几秒，还是决定放弃掉这个敲诈超人协会一笔的机会，主要是现阶段的自己，确实没有太多需要。
“补偿的话，如果后面有异派或者魔典的消息，记得通知我一下就好了。”
“这个没问题。”牛长寿爽快答应。
“对了。”
说完，夏仁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木星市那里，我还有一个姐姐，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隐秘地为她提供一份轻松的工作，但是千万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任何和污染有关的事情。”
夏秋冬一直是夏仁牵挂，以前他没办法信任基金会，所以故意一次也没提到姐姐，以免表现出在意的模样，会被人当做软肋来要挟自己。
相比较基金会神神秘秘的风格，超人协会对普通人显然要更加友好一些，自从瘟疫频繁爆发以后，夏仁愈发担忧姐姐的安危，因此才终于决定，要为姐姐寻求一个安全的庇护之所。
牛长寿听出了这句话的份量，表情正经了一些，承诺道：“仁兄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秦芸看了夏仁一眼，虽然很早就知道他还有一个姐姐，两人关系也很好，但是自己还从未见过对方。
不过她也知道夏仁原本的身份已经死亡，而且现在正不断被卷进各种危险的旋涡，如果再次出现在曾经熟悉的人面前，未必是一件好事。
略显严肃的话题结束，夏仁环顾一圈人流越来越多的大厅，想起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老人，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脸上有穿刺伤疤，年龄大约有五六十岁，看起来很有威严的老头，昨天晚上来的隔离区。”
“脸上有穿刺伤疤？”
牛长寿重复了一遍，哦了一声，说道：“你说的那个人，长相应该有典型的西洲地域特征吧，金发碧眼，身材还很壮实。他是西洲医疗协会的副会长，名叫霍布斯.杰诺。这次之所以过来，主要是根据我们的需要，随时调配资源，比如研发出了能够治疗瘟疫的疫苗，他就要第一时间协调各大医药厂商，立即开始准备生产。”
一个州的医疗协会副会长，权利挺大，但是昨晚来的时候倒是很低调。
夏仁想了想，问道：“他是普通人吗？”
“是的。”牛长寿肯定道。
“毕竟是超人协会面向公众，对外施加影响力的关键人物之一，霍布斯.杰诺虽然享受着协会的特殊关照，但他本人依旧是普通人。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没什么。”夏仁摇摇头。
超人协会也不是傻子，霍布斯.杰诺身份如此重要，如果他真有什么异常，也肯定轮不到自己发现。
那么昨晚嗅到的异味，或许来自载他过来的那位司机？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结果，夏仁决定不再去想。
九点多的时候，牛长寿又来找夏仁，并告诉他那名医生即将到来。
几人一起来到隔离区门口，却发现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一眼望过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研究员们在热烈讨论着什么，兴致高昂，显得非常激动，人群里还有不少昨晚或者今天凌晨赶来的医生，目光中也都充满了期待。
他们不时望向公路尽头，仿佛一群等待着偶像来临的狂热粉丝。
“等下要来的医生是什么来头？”
夏仁惊讶问道。
“什么来头什么来头？”
被秦芸抱在怀里莉莉重复说道，显然小家伙也很好奇。
借宿在陆怡体内的答愿镜语气不屑：“哼，一群愚蠢的凡人。”
莉莉大概是觉得这句话很有趣，也重复道：
“鱼唇的凡人！”
秦芸顺着众人的目光向着公路尽头看了几眼。
牛长寿正要解释，发现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
远处的道路上，开过来一辆五菱宏光改的灵车，四个车胎有三个都气压不足的样子，车牌上还盖着一层灰，前保险杠杠摇摇晃晃的，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左边的推拉车门不知道是没有关严还是坏了，跑起来吱呀吱呀地乱响。
骚动声渐渐停止，原本激动的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灵车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隔离区门口缓缓停下。
然后前面的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胖乎乎的壮汉，看到这么多人在门口等着，显然很是诧异。
大概是几十道目光带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两人麻溜地跑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用担架从上面抬下来一个人，扔到众人面前的空地上，其中一个胖子伸手说道：“讲好的六十块钱。”
担架上那人眨了眨眼睛，费劲张开嘴，朝着众人歪了歪，含糊不清地说道：“找他们要。”
两个胖子瞅了瞅沉默的众人，心里有些发憷，钱也不要了，担架也顾不上拿，直接上车一个飘移掉头离开。
大概是前后的反差有点大，门前人群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夏仁觉得那人有些熟悉，走过去蹲在担架旁，认真地看了两眼，疑惑说道：“廖医生？”
没错，这个看起来浑身瘫痪，被灵车拉来的人，竟然是曾经治疗过自己的基金会S级调查员。
只是，他怎么会以这种凄惨的样子赶过来，夏仁上下扫了他一眼，发现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直到这时，凝固的人群才反应过来，一个秃顶的研究人员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真是廖医生？”
廖医生眼睛眨了眨，表示确实是自己。
又一人问道：“可是……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廖医生努力张开嘴唇，吐字不清地说道：“路上我一时兴起，试了一种新药，然后就瘫了。”
“那您的陪同人员……”
“我是最后一个试毒的。”
廖医生表情并没有多少愧疚样子，反而似乎对于自己战绩很是自豪。
瘫痪的人，肯定是不能再参与研究了。
在众人失落之际，廖医生又说道：
“但是我已经研究出来了解药，过一个小时就能痊愈。”
人群寂静了一秒。
忽然。
“ohhhhhhhhhh——”
研究员和医师们全部欢呼起来，他们神情狂热地抬起廖医生的担架，就像是虎鲸甩海豹一样，将他抛了起来。
“廖医生，永远滴神！”
“廖医生！廖医生！廖医生！”
人群高抬着廖医生，像是一群狂信徒抬着贵重的祭品，将要虔诚地先给他们伟大的神明一样，浩浩荡荡地进了隔离区。
夏仁几人站在原地，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场面。
“廖医生他，原来魅力这么大的吗？”
夏仁愣愣地望着人群的背影，想起在基金会见到对方时，完全看不出来哪里特殊啊。
“这个原因，咳咳，有些复杂。”
牛长寿咳嗽两下，眼神看了看秦芸她们，似乎有些尴尬。
秦芸不解地目光回望过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答愿镜对这方面则比较敏锐，毫不客气地说道：“不会是跟男人那污秽的东西有关吧？”
“？”
夏仁疑惑更甚了。
牛长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其实是跟廖医生携带的一件收容物有关，名字叫【百分百安全小雨伞】，是由一家普通避孕套厂商生产出来一批产品，号称避孕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当然，这种宣传一看就很假，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厂商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但实际上，那个品牌的其中某天生产处来的那批产品竟然真的能够达到宣传效果，甚至比宣传还要夸张无数倍。”
“不仅仅是精子和常见的性病，甚至也不需要真的使用，【百分百安全小雨伞】的携带者就能够直接抵抗所有能够对携带者本身造成伤害的病菌和病毒。”
“不过等到基金会发现异常的时候，【百分百安全小雨伞】基本已经全是被使用报废，仅剩唯一的孤品，一直被廖医生带着，他经常需要进行各种药物试验，因此特别需要这件收容物。”
“但一开始每人知道【百分百安全小雨伞】有副作用，一般人跟其携带者在近距离内待的时间如果比较长，就会陷入对其狂热的崇拜和敬仰之中，认为携带者性能力……嗯……无与伦比，而现在聚集在隔离区的人，基本都是污染医学方面的佼佼者，自然都和行业顶尖的廖医生相处过不短的时间。”
“而这个副作用，正好是之后才被发现的，所以，咳咳……”
夏仁默默听完，再次看向人群背影，以及被他们抬起来的廖医生，忽然有些同情。
原来自己当初醒来看到的那个避孕套，竟然是个收容物，自己还差点因此误会对方，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层原因。
“好可怕。”
秦芸拍拍胸口说。
“可怕可怕！”
莉莉不明所以地跟着嚷嚷。
小镜镜毫不顾忌：“这么说，那些人都是想找廖医生击剑吧？”
牛长寿放低声音：“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只要廖医生不在这里，大家就都会恢复正常。”
秦芸胳膊肘碰了碰夏仁，小声说道：“你以后距离廖医生远一点。”
夏仁嗯了一声，深表同意。
“咱们也进去吧，上午应该不会再来什么关键的人了。”
牛长寿和夏仁他们一起回到了隔离区。
夏仁对廖医生其实并不了解，牛长寿便给他解释了一下。
在加入基金会以前，廖医生便已经在医学界享受盛名，是药物研发方面的顶尖人物，但其实他的研究成果大多都依赖于他偶然获得的污染能力，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物质的分子结构，使其具有独特的性质和作用。
他发明的某种生物碱直到现在还被当做麻醉剂在临床医疗方面得到广泛应用，在基金会发现异常并找到廖医生的时候，他果断同意加入，并且依靠着自己的能力，直接拥有A级权限，后来晋升到S级。
超人协会一直想要挖人，因为廖医生的能力，加上他本身具有专业知识，两方面加在一起，在污染医学方面简直是BUG般的存在，不过虽然挖人不成功，廖医生还是会经常被邀请参与超人协会的污染研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廖医生还在瘫痪当中，进入梦境的计划只能往后拖延。
事实上，廖医生瘫痪恢复所需要的时间，要比他自己说的要长不少。
等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廖医生才终于完全恢复，牛长寿立即将夏仁叫了过来。
近百平的会议室，此时站满了人。
为了让所有人能够看到冥烛的光芒，大家成圆环状围在一起，最前排的人蹲着，其次是坐着，然后站着，再后面的人站在桌子上，还有的索性直接挂在天花板上，场面看起来异常诡异。
牛长寿和廖医生等人在最中间。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桌子另一边的夏仁。
在众人的注视下，夏仁将手伸到身后，然后抽出一根通体绿色的蜡烛。
蜡烛的造型和外面市面上卖的并无明显区别，食指粗细的圆柱形的烛身和一个同样蜡质的底座就像是工厂批量生产的制品，只有颜色比较罕见和古怪。
夏仁将冥烛摆放在桌子中央，眼神中带着一丝追忆，缓缓说道：“这是我曾经躲避旧神的追杀，导致堕入无尽深渊，幸好深渊中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救了我，并且给了我蜡烛，告诉我文明所在之处，火亦生生不息，我于是跟随烛光的指引，走出了深渊。这蜡烛世上只有三根，我自己用掉一根，上次在东浦市用掉一根，剩下这根，是世间唯一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蜡烛，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那样，眼神中几分温柔，几分感伤，几分慷慨奉献的大义凛然。
“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竟愿意拿出来为医学研究做出贡献……”
正道的光，洒进了在场所有人心里，大家都被他无私的精神所感动，有些心思敏感的，甚至直接泪目。
喂喂，上次不还说是坠崖捡的吗？这次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老爷爷？
牛长寿不想戳穿夏仁，只能挤眉弄眼地提醒他，戏演过了，赶紧开始。
夏仁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打了个响指。
“嗤！”
小小的火苗燃烧起来，会议室的灯光也在同时关闭。
昏暗的房间里，幽绿色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一群人围了几圈，目光紧紧盯着那丛微弱的火焰，场面看起来就像是异教徒们聚集在一起，举行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第五百一十章 安惊胶囊上市
阴云笼罩下，荒凉寂寥的世界，忽然多了一丝生机。
由几十个污染研究员和污染医师组成的近百人的队伍，出现在这片死去的大地上。
“这就是梦里的世界吗？”
“看着好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人群呆呆地望着周围孤独的景象，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迷。
不过随后，他们便又对这个从未涉足过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探索热情，开始兴奋起来，如果不是还有正事要做，这帮人估计已经开始打算开始冒险了。
已经来过一次的牛长寿反应比其他人要小很多，但再次到来，却依旧感到震撼。
仿佛无垠的空间中，只有他们这一小撮生命真实存在。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普通人完全虚幻的梦中世界，这个世界应该是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地方，最显著的证明，就是梦境在这里拥有实体，可以随意接触。”夏仁解释说道。
廖医生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
确实，就如夏仁所说，这里的空气吸入肺部的感觉，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如果只是单纯虚幻梦境，绝不会触发如此真实的感官反馈。
而且梦境有一个特点，就是很难连通，每一个梦都是独立的，如果试图进入他人的梦境，便会带来强大的违和感，导致梦境的主人意识到这是个梦，从而立即醒来。
即便是使用秘法使得几个人可以出现在同一个梦境里，也绝对达不到现在近百人的庞大规模，因为每增加一个人员，维系梦境的难度就呈几何倍上升。
距离他们不远处，零零散散长出了一些扭曲植物，从顶部的构造来看，和花朵有几分类似。
但这些花实在太过畸形，以至于光是盯着它们，就有不少人出现了不适感。
要知道，因为长期和污染接触，在场的众人对于污染都有较强的抵抗能力，否则也不可能被选中一起进入梦境研究。
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难以长时间直视这些梦境之花，可想而知后者所蕴藏的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承受能力。
众人意识到这一点，不再废话，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花上。
他们分成几个人一组，围聚在一束束花朵旁，因为没办法将笔记和研究设备带进梦中，所以研究院和医师们只能凭借记忆强行记下所有细节。
尽管已经和非典型恐虫症抗争已久，但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能够直观地看到钻地魔虫的幼虫，不少研究人员双手颤抖着取出幼虫，既恨不得将它们碾成渣滓，又像捧着珍贵的文物一样，小心翼翼，无比纠结。
廖医生和牛长寿、夏仁以及另外两名年纪比较大的医师组成一组，夏仁负责随时帮他们解答自己知道的一些问题，其他时间，都是廖医生几个在门头观察和思索。
过去不到十分钟，附近突然传出一声惊呼，一名研究员承受不住污染，紧咬着牙关，昏迷倒地。
而其他研究员和医师也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污染征兆，甚至几名研究员眼眶周围，已经出现了怪异的紫红色纹路，并且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
不得已，众人只好暂且终止这次研究，由夏仁带领，结束了梦境。
但是在离开之前，夏仁余光看到，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廖医生竟然用食指刮起一些黄色真菌，用舌头舔了舔。
此后的一个星期时间里，隔离区接连不断有新的人员进驻，原本种下的两栋【绝对无法被复制的超级建筑，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龙珠科技的再现！卵生房屋-C26。】早已经住满了，但是隔离区又没有其他空地，所以只能在围墙外面又种了两栋。
夏仁将廖医生最后的那个动作告诉大家，但却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状态。
研究貌似一直都没有出现突破性进展，不过这几天里，廖医生的精神状态却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是感染黄色真菌的结果。
面对黄色真菌，好像【百分百安全小雨伞】也无法做到防护。
但病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廖医生既然打算用自己当做实验对象，夏仁如果阻止，反而是对他的不尊重。
第八天，曾经进入梦境的那批研究员和医师，有人病倒了。
检查结果发现，病倒的那名医师的神经纤维，出现了不可理解的畸变。
但是隔离区的防护措施做得很严密，除了针对个人的防护外，现在隔离区范围内每天都还会喷洒混有一定比例的抗污染液净化任何可能存在污染，黄色真菌应该是绝对无法感染他们才对。
即便真菌能够突破隔离区的防护，首先感染的人也应该是这里的几个普通人，比如那名脸上有穿刺伤疤的西洲医疗协会的副会长，霍布斯.杰诺。
事情的真相还是由那名被感染的医师主动说了出来，她是在进入梦境有机会和真菌接触的时候，偷偷舔食了一些，甚至为了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被感染，她还通过鼻孔悄悄吸入了不少。
随后，这名医师向众人提供了被感染以来的自己记录的身体变化。
笔记的内容很详细，从每天血液样本，大小便次数，体温，精神状态，到皮肤和毛发的变化，视觉味觉等感官……足足写了十多万字，用了三个笔记本才写完。
众人看着一小沓笔记本，陷入了沉默。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但事情还未结束。
之后两天，当初那批进入梦境的人，先后病倒了一半。
原因也基本相同，都是主动感染。
“真是一帮疯子，人都病倒了，谁来做研究？你说是不是？”
廖医生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语气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无奈。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笔记，足有上百本之多。
夏仁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一半的人病倒，剩下的人更要努力研究，不能辜负同伴做出的牺牲。
隔离区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那些笔记成了重要的参考资料，廖医生吃住都在实验室，基本不睡觉，笔记本被他翻了又翻，纸张都快翻烂了。
终于，在进入隔离区的半个月后，廖医生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出实验室，要求夏仁带他再次进入梦境，不过这一次特别要求，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进去。
他的状态差到了极点，嘴唇干裂，没有一丝水分，皮肤也黯淡无光，凌乱的胡须肆意疯长，头发乱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糟糕的中年流浪汉。
“你没问题吧？”夏仁关心地问了一句。
廖医生忽然“哼哼”地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发丝遮盖住的一双疲惫的双眼放出明亮的光芒，说了一句难以理解的话。
“这是实验。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就连牛长寿也不被允许陪同，这次进入梦境的，只有夏仁和廖医生两人。
重新回到梦境，周围多出了不少状态萎靡的梦境之花，花的茎叶，包括花瓣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黄色真菌，它们的主人就是那些病倒的研究人员。
廖医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伸手去挨个抚摸了一下那些花朵，然后转身告诉夏仁，可以离开了。
“这么快？”
夏仁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顺应了他的要求。
回到现实，廖医生什么也没说，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要不是夏仁反应快，他的后脑勺就和坚硬的水泥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牛长寿赶忙过来检查，幸好廖医生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太过劳累睡着了而已。
等到晚上，廖医生依旧没能醒来，但是病房那边却传出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那些病倒的研究员，有一部分已经苏醒了。
他们虽然身体状态依旧不好，精神也比较萎靡，但确确实实醒了过来。
众人连忙做了全方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研究员们的神经系统发生了轻微，但是不可逆的畸变，这些畸变将会带来什么影响还是未知数，但至少现在，他们无比健康。
虽然人格测试还没来得及做，无法确定这些研究员的理智是否正常，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隔离区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第二天凌晨，精神饱满的廖医生苏醒了过来。
在得知昨天隔离区发生的情况以后，他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开始准备生产特效药，让非典型恐虫症从全蓝星消失掉。”
……
……
这一天，隔离区的欢呼声传到了山谷之外。
有人抱着几瓶酒，在宿舍里对着永远睡死过去的研究员同伴放声大哭；
有人脱光了衣服，绕着公路裸奔一圈之后还嫌释放不够，回到宿舍倒立洗头。
有人哭，有人笑，这段时间压抑的气氛都把大家憋惨了，大家的情绪都需要发泄出来，谁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依然保持理智。
后面的事情不需要夏仁再如何参与，他带着秦芸和陆怡，以及莉莉来到山顶，只有这里还算清静。
望着下方的隔离区，以及群魔乱舞似的人群，夏仁有些感慨。
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有专车过来，众人都将随着队伍离开。
正在微微惆怅的时候，夏仁看到下方被人群众星拱月拥护着的廖医生面无表情地从隔离区走了出来，他呆板的脸就像河边坚硬的鹅卵石，和周围众人兴奋的模样格格不入。
自从廖医生苏醒，宣布特效药已经研制出来以后，夏仁就只见过他一次面。
这一次见，总感觉有些不同。
夏仁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是廖医生好像……不会笑了。
奇怪，明明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
……
由超人协会负责调度的专机还没有落在木星市，夏仁接到了牛长寿的电话，对方表示特效药已经通过协会内部的临床验证，并且在半小时前也顺利通过的协会的伦理审查，现在已经进入到了计划生产的阶段。
因为夏仁在药物研发阶段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并且他和廖医生都是属于基金会的人，所以在和基金会商议之后，两个组织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刚刚确立了负责生产特效药的药厂地址。
就是魔都东浦市的长生公司，当初非典型恐虫症的散播源头。
夏仁电话还没接完，飞机已经已经调转方向，开始朝东浦市飞去。
挂断电话，他还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才几个小时？
从廖医生宣布特效药已经成功研发，到现在连十个小时都没有吧？
超人协会哪里找来的人进行临床验证？就算特殊时候特殊对待，缩短了验证过程，伦理审查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通过了？
即便这些都不算，超人协会和基金会两个超级庞大的组织，商谈过程也这么短的吗？
听夏仁诉说了自己疑虑，秦芸安慰道：“他们不会儿戏的，超人协会和基金会远比我们更在在意人类的安危，既然他们全都做出了这么决定，那么即便这个决定存在缺陷，也一定已经是当前情况下无限接近最完美的方案，而且你我在这里操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也对。”
听她说完，夏仁才发现自己刚刚思维狭隘了，超人协会和基金会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组织，可以说他们在某方面也代表着人类整体的意志，这两个组织相当于人类社会的免疫系统，不能用通俗的思想来揣测他们的行为。
不论如何，他们都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一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停止。
夏仁和秦芸她们，一共四人和一面镜子，从飞机上下来。
牛长寿没有来机场，负责迎接他们的是基金会的后勤部队长李万。
“夏先生，又见面了。”
李万胖乎乎的身体晃动着，朝这边走来，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声打招呼。
由于时间紧迫，简单说了几句后，一行人便走出机场，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商务车，前往目的地。
车上，夏仁向李万简单询问了一些信息。
长生公司全名叫做长生制药有限公司，原本就负责医药生产，但是自从非典型恐虫症问题爆发，夏仁杀死了长生制药的大股东、东浦市议员的儿子郑新民以后，这家制药公司就一直处于停产状态，绝大部分员工都已经被迫离职，现在除了生产车间还在，其他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公司。
至于为什么会将特效药的生产交给这家公司来完成，夏仁大概猜出了超人协会和基金会的用意。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夏仁刚到地方，就立刻被牛长寿拉着参加了一场会议，办事效率不可谓不快。
而秦芸她们没什么事，索性便在东浦市到处转转，去逛一逛上次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现在这座城市聚集了两个组织的关键人物，因此她们的安全不必担忧。
夏仁坐在会议室里，比较枯燥。
廖医生不在场，会议的内容其实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基本上是一大群人挨个提出意见，然后大家一起来想出办法解决。
不过其中一个提案倒是和夏仁有关，那就是现实的金钱分配问题。
特效药生产出来是要卖的，并且面向的客户群体是全人类，即便每人只赚很少量的钱，但要知道蓝星人口有足足两百亿，叠加起来也将是一笔恐怖的数字。
夏仁稍微提起了精神，毕竟在对方的意见中，为药物研发做出卓越贡献的夏仁是能够分配其中一部分利益的。
然而，参加会议的众人对这个问题却显得兴趣缺缺，最终，这个场上唯一一个涉及到金钱的问题反而最不被重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随便说了几句，就草草结束。
最终敲定的结果，夏仁掌握长生制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廖医生也掌握百分之三十，但是因为两人都属于基金会成员，廖医生又不在场，众人不想多麻烦，便索性把他的百分之三十也算到了夏仁头上。
但是考虑到夏仁的身份的特殊性，绝对不能暴露给外界的视野，所以商议之后，决定让夏仁自己制定一名代理人。
最终，经过再一轮讨论后，由秦芸出面接收长生制药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掌握绝对控股权。
至于秦芸的身份问题，有基金会在，根本就不算问题。
会议足足持续了十个小时。
等到结束的时候，夏仁也大概明白了特效药将被如何使用。
……
……
新纪元1107年1月27日上午十点。
一款名为安惊胶囊的抗焦虑助眠类药物成功上市。
上市的同一天，有相关从业人员发现，蓝星全部有生产力的制药公司，都开始宣布代工同款药物。
不管是蓝星前五百强的制药巨头，还是只靠某款专利药物苟延残喘的小药厂，在这一天，全部成为了长生公司的代工厂。
根据粗略分析，安惊胶囊一天的预期产量，就能达到五千万粒。
而作为安惊胶囊的上市公司，长生制药自然获得了广泛关注，大家都对这个以前默默无闻的药厂投以探查的目光。
股价飞速上涨，长生制药的市场估值很快到达了一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与此同时，作为长生制药占股百分之六十的大股东，秦芸这个名字，也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不出意外，她将一跃成为蓝星的顶级富豪之一。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尾声
东洲。
靠近海港的地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镇。
这里居民大多靠捕鱼为生，日子生活的，也算平和安稳，海鸥在头顶的飞翔，蓝蓝的天空下，几个孩子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嬉戏奔跑。
另一片相对僻静的海岸边，礁石林立，水流在这里变得湍急，海水拍在礁石上，激起阵阵浪花。
廖医生坐在其中一块礁石上，目光呆呆地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今天没有穿以前那间仿佛长在身上的白大褂，而是换了一身比较居家休闲短袖衣衫，脚上甚至还踩着一双人字拖。
周围的光线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另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遮住了阳光，阴影中，廖医生抬起僵硬的头颅，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庞，微微有些惊讶，随后自嘲般地笑了笑，说道：
“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来了。”
周远眼睛微眯，充满寒意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随后坐在他身边，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夏仁的消息，你告诉了辛尼.格兰特？”
“嗯。”
廖医生坦率承认。
周远顿了顿：“还有这次解药的事情……背叛不老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晓。”
廖医生的望着天空，闭上眼睛：“让我自己了断吧，好歹留个全尸。”
他最后也不让周远动手，是怕留下痕迹，让基金会的同僚察觉到端倪。
终究，想留个体面的身份。
周远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摇头无奈道：“人生简单点多好。”
耳边是石头坠入湍流的声音，随即被激起的浪花掩盖。
一只黑色的乌鸦落在他的肩头。
“那个小镇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为什么不告诉他，研究出解药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怪不得他们都不喜欢你。”
被莫名其妙地揶揄了一句，鸦不想再理他，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周远孤独地坐在礁石上，良久，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消失在原地。
……
……
新纪元1107年的年初，发生了一连串不为人知的大事。
能够知晓事情真相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在很久以后，人们回顾这段时间，回顾那个第一次进入他们视野的名字，才能从蛛丝马迹中，勉强猜出事件的全貌。
廖医生生产的特效药中唯一有用的成份，其实还是黄色真菌，只不过这种黄色真菌经过他能力的改良，一部分性质和原来的版本有所差异。
其中最明显的差别就是特效药中蕴含的黄色真菌具有自限性，并且生活周期短，不在特定的实验室环境下，就基本无法繁殖。
被感染带有自限性的黄色真菌以后，患者会出现嗜睡的症状，在黄色真菌寄生三至五天后，非典型恐虫症的幼虫就基本死亡，而黄色真菌想要杀死宿主所需要的寄生时间是15天左右。
特效药中所含有的黄色真菌从寄生、增殖、到菌群衰落，整个过程只能持续两天，因此只要不一直服用，就不会威胁人类的生命安全。
第一粒安惊胶囊还未生产出来，铺天盖地的宣传就已经开始，广告牌、公交车广告、视频博主推荐、网站广告、新闻广告，厕所隔间的贴纸……等等等等，但凡是能够打广告的地方，全部都出现了安惊胶囊的身影。
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之前闻所未闻的名字，就深深印刻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但起初，并没有多少人有购买欲望，因为按照宣传，安惊胶囊只是一款能够缓解失眠焦虑的普通药物而已，同样的药品市场上已经琳琅满目，安惊胶囊的生产厂商并非广为人知的制药大厂，而且也没人服用过他家的药物，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竞争优势。
然而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选择权，早已不在自己手中。
在特效药没有出现之前，超人协会阻止疫情重灾区蔓延的方式，就是给当地所有人悄悄服用神经类药物，这些药物能够使人保持一定程度的亢奋，从而导致失眠。
而现在，为了让所有人都服用特效药，超人协会、基金会、最高联盟政府联手，在全蓝星范围内开始散播能够导致人失眠的神经类药物，不论是城镇还是荒僻的郊区，不论是幼儿还是年迈的老者，确保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尽管人类社会整体失眠会带来严重后果，但这种后果和消灭瘟疫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几天后，因为失眠而导致精神萎靡和焦虑的人们，开始寻求解决的办法，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开始转移向距离眼前最近的，好评最多的镇定类药物——安惊胶囊。
随后官方的新闻媒体也开始下场带货，铺天盖地的宣传下，安惊胶囊瞬间供不应求。
一些经济落后的地区，则由政府统一采购，当做福利免费发放。
这波失眠潮还没来得及对社会造成深远的影响，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未来等到非典型恐虫症的疫情彻底得到控制，安惊胶囊将会被列入处方药，以防人们滥用，引发严重后果。
至于为什么不像散播神经类药物一样散播特效药，这是因为自限性的黄色真菌无法应对外界复杂的环境，如果投放到自来水或者其他食物中，将会导致真菌失去活性，所以以药物的形式保存在胶囊中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过瘟疫的消失并非没有代价，凡是被黄色真菌寄生过的人类，神经都会不可避免的发生轻微畸变。
这种畸变目前来看对人类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从今往后，它的痕迹将会一直伴随人类，直到灭亡。
安惊胶囊的销量刚刚进入巅峰，非典型恐虫症瘟疫即将被彻底消灭的时候，夏仁接到牛长寿的电话，得知了廖医生自杀的消息。
他愣了半响，说不出任何话来。
廖医生没有留下任何遗书，人生最后的时间，他回到了家乡，和家人见了一面后，选择跳海自尽。
等到基金会打捞起那具被海水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之后，仍然有很多人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其中就有那些参与特效药研究的同事们。
夏仁去了廖医生的葬礼。
这名基金会S级调查员的葬礼，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廖医生的家人只知道他是医药研究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一生未婚，并不知道他还有其他身份。
为了不对其的家人造成什么影响，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人克制住没有去太多，只派几个代表参加了葬礼。
令夏仁意外的是，一直在修养身体的唐堂堂也来了，和他们坐在一桌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自从宣布特效药研制成功以后，廖医生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但当时陷入狂欢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警觉，只是认为廖医生或许是太劳累了，没有休息好。
却没想到，最终会导致这种结果。
唐堂堂无比自责地说道，若不是廖医生将【百分百安全小雨伞】给了自己，也不会被真菌感染。
夏仁回想起自己在隔离区见到廖医生的最后一面。
他在喧闹的人群中央，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或许那时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兆。
廖医生的症状像是失去了感情，又仿佛是见到冰冷孤寂的宇宙真相后，产生的绝望。
总之，应该和他研究的黄色真菌有关。
黄色真菌上始终有一条无形的丝线，这根丝线跨过无尽的空间与世间，连接的是旧日支配者，超越之物，维布尔。
或许廖医生和自己一样，也认识到了人类的渺小与卑微，但自己走出来了，他却遗憾地倒在了半路。
该死的污染，总能在你觉得自己能够战胜它的时候，给你沉痛的一击，然后发出讥讽的嘲笑。
唯独可惜，屠龙的英雄，最终在众人欢呼声响起之前死去，没能享受属于他的荣光。
……
……
新纪元1107年，1月5日。
“话说回来，为什么还是司马钢蛋啊！”
夏仁坐在前往北州的飞机头等舱，看着空姐递来的杂志，很是不爽。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答愿镜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神情。
自从刚刚看到夏仁登机牌上的名字之后，她就没有停止过嘲笑。
陆怡赶紧抢过身体的控制权，双手捂住嘴，无辜的眼神看着老板，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秦芸也在一旁笑。只有莉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
秦芸现在是长生制药的大股东，伴随着安惊胶囊全球畅销，她现在的身价已经破万亿了，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富婆。
夏仁郁闷地合上杂志，却意外发现杂志背面，竟然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空姐抛来的媚眼。
无奈地摇了摇头，夏仁闭目养神，为接下来阅读魔典做好准备。
非典型恐虫症已经确认在有效的控制当中，在牛长寿的推荐下，两天前，夏仁就已经收到超人协会内部的灾害研究院的邀请。
现在，他除了是基金会的A级传奇调查员之外，还多了一个超人协会的灾害顾问的身份。
当然，非要算的话，他其实还有一个富婆家的小白脸的身份。
其实这些天来，秦芸已经收到了多家银行主动送来的会员邀请，以及医疗协会、制药协会、保健品协会、富豪俱乐部、百亿精英商会、官方新闻媒体等等大量组织的邀请函，所有人都想见识一下这个突然崛起的女人是什么来头，但是因为不知道秦芸的具体地址，只能送到长生制药，导致这些天秦芸很忙碌。
虽然他们的身份不能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中，平时处理的事情也基本都跟污染有关，正常来说，有基金会和超人协会这两方面的关系就足够了。
而且这俩组织的能力比其他什么银行、资本都要大得多，但通过基金会来办事，毕竟多了一道过程，而且基金会也不是完全能够信任，甚至有些比较的隐秘的消息，基金会也没办法调查。
就比如不老会，一旦涉及到一定高度，基金会的信息优势就比不上一些私人的富豪俱乐部了。
还有的情况，比方说他们想要享受某些酒店的高级服务、或者一些贵宾通道，再通过基金会安排的话，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但如果成为某些银行或是俱乐部的会员，就不用这么麻烦。
秦芸能够在社会中拥有更多明面上的实力，肯定是有好处的，况且长生制药那么多的盈利分红，总要有地方存。
她看着堆满桌子的邀请函，挨个确认，有价值的就回复两句，没什么价值的就直接略过，当然回复的内容基本都是很感兴趣，但现在不方便之类的，反正是不可能抛头露面。
顺便，她还用接受了几家银行的会员邀请，开户办了几张世界卡、无限卡、黑卡之类的，当做平常使用。
几人现在乘坐的头等舱，就是秦芸安排的，并且相比较其他头等舱的旅客，她们能够享受更多的服务，这些都不是简单用钱就能买来的。
飞机降落在北州边境的雪都，落雪城。
就如它的名字一样，这座城市一年365天里，有将近三百天都在下雪，城市的建筑常年被冰雪覆盖，光是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就占整个城市每年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
这样的地方显然不适合生产，落雪城的主要靠旅游收入，本地人口只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大多都靠着收租和开店生活，倒也惬意。
夏仁他们刚下飞机，就被这座城市的雪景所震撼。
飘飘落落的雪花如同棉絮，在天空轻盈地舞动，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仿佛由落雪堆砌而成，远方的乌云间开一道缝隙，金色的天光散落下来，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洁白的羽毛在光柱里飘舞，有如天使降临般的美景。
没有来得及欣赏多久，就有超人协会的人过来迎接他们。
众人坐上一辆雪地越野车，很快驶离了落雪城，朝着更北方前进。
雪都虽然是北州大陆的最边缘，但距离无极冰原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中间隔着几道巍峨的山脉，以及一片茫茫的雪原。
严格来说，这片雪原也属于雪都的管辖范围，但因为气候恶劣，不适宜人类居住，所以是无人区，只有那些山脉脚下偶尔还有散落的村庄，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也渐渐消失，人们都搬去更适宜生存的地方去了。
而世界超人协会的总部，就建在其中一座山脉里。
“真是会选地方啊。”
夏仁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白色雪景，无聊想到。
作为两个有官方背景的超级组织，基金会选址在蓝星最酷热的莫卡大荒漠，超人协会选址在距离无极冰原不远的冰天雪地中，都是常人不可踏足的地方，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一旦污染暴露，整个人类社会都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崩塌。
在荒无人烟的雪地上行驶接近一个小时后，周围再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越野车转入一片松林当中，进入了一个隐秘的地下隧道。
在隧道里行驶快多了，而且也安全，又过去三个小时，他们驶出隧道，进入到了一片巨大的山谷之中。
这里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向远处望去，能够看到靠近阳光的一面，山脊上的白雪融化，露出下方黑色的岩石，呼啸的冷风刮过山谷，融化的雪水在半空重新凝结，形成的巨大的冰瀑布，景色异常壮观。
而在瀑布后方的悬崖下，隐约出现了建筑的模糊轮廓，夏仁想要凝神观察的时候，却被瀑布坚冰反射出的光芒晃了眼睛，怎么也看不出清楚。
“我们到了。”
开车的司机说，他并没有将车熄火，而是直接下来。
夏仁几个也跟着下车，刚在路旁站定，旁边的雪地越野车就突然咔咔几声，车门、机盖、保险杠等部件全部分离，然后重组，不到三秒，原本的车辆就变成了一个高三米左右的机器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机器人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腰，机械手臂插进地底，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它竟掀开一个巨大盖子，打开了下方类似地窖一样的入口。
“哇！好大的大铁块！”莉莉惊呼道。
秦芸想掏出手机拍两张照片。
答愿镜似乎觉得她们大惊小怪，在一旁默不作声。
“果然不愧是超人协会，就连普通的代步工具都比别人高级。”
夏仁也忍不住惊叹。
他看到机器人的手臂下方有几根炮口一样的管子，也就是说，这个大家伙不仅能当车开，必要时候也可以战斗。
但遗憾是这个大块头上不了，夏仁并没有在变身后的机器人身上看到疑似驾驶舱的地方，可惜了，骑高达才是男人的终极浪漫啊。
一转头，他发现司机已经站在入口处，向他们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夏仁伸头看了看，下方黑漆漆的，有些类似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没有楼梯，不过两侧的墙壁上分别有一条散发着流光的灯带，增添了几分科技感。
没怎么犹豫，他抬脚踏了进去。
莉莉在进去之前，偷偷弯腰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尝尝味道，结果发现这些白乎乎、软趴趴的东西并不好吃，不禁有些小失落。
在通道里刚走了两步，夏仁忽然发现有些不对，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正在快速移动，但是耳朵却听不到一丝风声，身体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入口，后方一片黑暗，而旁边墙壁的灯带上原本流动的光芒竟然停滞住了。
不，那些流光并没有停滞。
夏仁意识到，是自己几人正用同样的速度跟着那些光芒前进。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望向自己脚下，由某种不明柔软材质铺就的地面没有任何改变。
夏仁还没有弄清楚缘由，就发现左右灯带上的光芒重新开始了快速流动，而在几人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
短短几秒钟，他们不知道转移了多远的距离，超人协会的科技果然恐怖。
伴随着气压阀泄气的声响，金属门缓缓向两侧划开，牛长寿站在门口，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呦，仁兄好久不见。”
夏仁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说道：“你们协会的电梯挺特别。”
秦芸这才发现异常，诧异说道：“刚刚的入口呢？”
在她的认知中，自己刚才不过是走了几步路而已。
牛长寿笑了笑：“研发部那边整出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就是很快，人站上去能达到百公里三秒的速度，并且不会有任何感觉。”
夏仁砸了砸嘴，刚才几人在入口待了差不多五秒左右，按照百公里三秒来算，也就是已经跨越了两百公里的距离。
刚刚他们还在山谷，现在所处的位置，恐怕已经是山腹中了。
“这其实还好，研发部那边有的是比这更加的神奇的东西，不过大多数都比较危险，而且还没什么用。”
牛长寿一边说，一边给众人领路：“不过昨天夜里出了场大事故，现在整片区域都封锁了，不然我还能带你们进去参观参观，见识一下什么是赛博朋克1107。”
他的说法比较奇怪，秦芸问道：“研发部经常出事故吗？”
牛长寿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基本一周一个大事故，一天一个小事故，算不上事故的小问题每小时都在发生。”
夏仁也产生了好奇：“什么样的程度算小问题？”
牛长寿想了想：“大概就是爆炸失火、实验体突然发疯逃离实验室、马桶突然堵塞、毒气泄漏之类的吧。”
“这些算是小问题吗……”
夏仁有些无语。
“等等，刚刚是不是混进去一个奇怪的东西，马桶堵塞？”
“这当然算问题！”
一说起这个，牛长寿似乎非常敏感，激动说道：“你知不知道，整个总部所有的马桶都堵住没办法疏通，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屎尿味儿是什么感觉吗？”
“呃……”
夏仁不明白他反应怎么这么大。
牛长寿接着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研发部哪个倒霉玩意儿发明了一个互联马桶，说是能够和其他马桶连接，同步所有与之连接的马桶的状态，只要互联马桶是疏通状态，其他与之连接的马桶即便原来被堵住了，也会立刻被疏通，还说只要互联马桶研究成功，以后再遇到马桶堵塞的情况，就不用上门修理了，很方便。”
“但那个互联马桶只是个半成品，没办法精准控制连接对象，于是总部的所有马桶都互联上了，然后那天，不知道其中哪一个马桶堵了……”
“你见过一大群人拿着对讲机，分散在几千个厕所里，等待口令，同时疏通马桶的壮观景象吗？”
“大概……”
夏仁话还没说完，就听牛长寿继续说：
“事情还没完，疏通的时候，其中一个马桶炸了。”
“……”夏仁。
“……”秦芸。
“……”陆怡。
“啊咦？”莉莉。
画面感十足，仿佛都能闻到味儿了。
牛长寿长叹一声，似乎不愿回想：
“那一天，总部万人无马桶可用，外面山谷的积雪一夜之间全融了。”
“这……”
夏仁想不出该怎么接话。
总不能问对方积雪为什么会融吧？
莉莉对这个话题并不在意，小家伙一边走，一边到处观察。
可惜这里打扫的太过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而且到处都是金属结构，一点能吃的地方都没有。
穿过宽敞的通道，在牛长寿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一个半圆形的明亮大厅。
大厅中央是一根巨型方柱，支撑着穹顶，方柱的四面都是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串串意义不明的符号，只有一面屏幕是黑的。
而在大厅周围，是一排排弹簧一样的弧形的开放式电梯，紧贴墙壁，墙壁上则有许多道电子门，每一道门上都写有标示。
他们乘坐上电梯，在其中一道电子门前停下。
夏仁看到门上的标示写的是【藏书馆】。
牛长寿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递给夏仁，说道：“这是你灾害顾问的身份证明，本来我们协会成员的身份证明都是直接植入体内的，不过鉴于你的特殊性，而且你属于挂名，就干脆弄了张卡。”
夏仁接过卡片，看到其中一面简简单单写着灾害顾问四个字，另一面则印刻着一半人脑，一半蓝星的超人协会标志。
在黑卡的其他区域，则勾画着金色的华丽线条。
夏仁发现自己不论如何都没办法记住那些线条的形状，即便只是眨了一下眼，再看的时候也会感觉到新奇。
牛长寿解释道：“随身带着这张卡，你就能进去，里面的资料你基本都有权限查阅。”
夏仁向前走了一步，电子门滴了一声后打开，但门后却是一面灰色的光滑墙壁。
“没关系，你能进去。”牛长寿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仁点点头，抬腿向前跨去。
他的身体仿佛融入了灰色墙壁内部，就像泡在沼泽池中一样，但遇到的阻力却很小。
门后，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世界，仿佛没有尽头。
上面看不到顶，柔和的光芒从极遥远的地方洒落下来，照得很均匀。
脚下的地面也干净地像是一整块镜子一样，只不过无法反射出清晰的画面。
这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图书馆，而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中，放进了一排排装满书的书架。
更为奇怪的是，夏仁觉得自己曾经来过。
一个穿着绿色长裙，背后长着一双蝴蝶翅膀，耳朵尖尖的女孩飞过来，清脆地声音问道：“您需要看什么内容呢？”
夏仁看着眼前这个巴掌大的女孩，更加疑惑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真经
感觉，好像小精灵一样。
“我是不是见过你？”
夏仁直接问道。
巴掌大小的女孩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眼，摇摇头：“阿灵不认识你，你到底要看什么？不说的话阿灵就把你赶出去。”
“好吧。”
对方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夏仁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说道：“我要看《德基安之书》。”
小女孩简洁地点点头，然后直接转身飞向那些巨大的书架。
过了半分钟左右，她双手提着一本比她小巧的身躯还要大的多的书飞了回来，丢给夏仁。
“喏。”
夏仁双手接过书，首先观察了一下。
这本《德基安之书》和一般的封装书籍根本无法相比，它约有成年的人的小臂那么长，厚度更是夸张，不过因为是纸张比较厚实的原因，其实里面的书页并不是太多。
它的封皮是由某种比较坚韧的动物皮肤制成，经过处理，表面覆盖了一层光滑的油脂，摸起来有种鸟类羽毛般的顺滑。
毕竟有过还算丰富的经验，夏仁能够辨认出来，这本魔典的封皮总算不是直立猿的皮肤，这个发现令他微微松了口气，摸着也终于不是那么介意了。
封面上刻画着华丽复杂的红黑相间的花纹，这些纹路似乎遵循着某种微妙的规律，手触碰到上面，能够感觉到一股股强大的能量在安静蛰伏。
《德基安之书》几个大字，印刻在封面最醒目的位置，是蓝星通用的文字。
夏仁难免有些激动，他稳了稳心神，不顾旁边的小女孩，盘腿坐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然后才神色严肃地掀开封面。
魔典是直接记录着污染知识的载体，阅读魔典对理智造成的冲击，比直面使徒本体还要更加严重。
曾经在幻梦境，夏仁就因为阅读《地底掘进者》，差点陷入完全的疯狂。
因为吃过一次大亏，所以这一次，夏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掀开第一页，首当其冲出现在夏仁面前的，就是一段直白的文字：
“愚钝无知的大地之子，聆听你们的先辈——来自群星族裔的警告。残酷的现实混杂长眠者的梦境，世间万物本为一体……黑暗之母的子嗣遍布所有祂们能够存在的地方，古老的战争在祂的内外进行，经历古老悠久的时间，仍在持续。这场战争将决定宇宙的命运，诸神的继任者曾经显现，沉睡漫长的岁月，待星图闪动之际，再次重临……”
夏仁皱紧了眉头看了许久，然后翻到下一页。
辽阔空旷的藏书馆里，安静得仿佛死去，只有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成为了这里的唯一。
伴随着阅读的持续，夏仁已经不单单是在被动地看书。
他的灵魂脱离身体，一段段文字成为桥梁，引导他踏足无人前往的奇幻之地。
光怪陆离的景色充斥周围，如同海绵，在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着他的身体，时而美丽，时而惊悚。
世界的真实奥秘灌输进他的脑海，激起强烈的渴望，随后又像泡影转瞬即逝，一切化为虚无，彷徨无助的灵魂堕入无尽深渊。
尖锐的狂笑声回荡耳边，舞动的黑影忽远忽近，所有的安全感全部被周遭的一切粗暴剥夺，冰冷的暴雨急促降下。
夏仁脆弱的理智被抛弃在一座渺小的孤岛，仅能立足的礁石之外，便是令人绝望的无边汪洋。
一切的美好全部消失了，身体的最后一丝温暖也被拍打而来的海浪摧毁干净。
海水开始侵占他的身体，腐蚀他的理智，他被迫离开小岛，模糊的理智化作残破的舟船，随着浪潮一起飘荡。
小岛之外，是彻底的未知，和无法到达彼岸的恐惧。
他即将永恒，永恒，永恒地，流浪下去……
“宇宙即是梦境……”
戛然而止。
突然的中断让夏仁惊醒过来，思维从九天之外瞬间拉回到现实。
他浑身冰冷且僵硬，肤色泛着青白之色，心脏几乎停跳，宛如一具尸体。
夏仁花费良久，才从将要崩溃的状态中脱离，低头看去，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末尾上就是那段突然的断掉的话。
“宇宙即是梦境。”
这段话后面虽然是句号，但是夏仁却偏执地认为，它并不完整，应该还有后半段，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剩下的部分被刻意抹去了。
他抬起头，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扇动翅膀，悬停在半空，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中的书上。
“你知道……”
他刚想问，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文字展开：【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仙砂还魂箓已成功解锁。请宿主尽快补全其他章节！】
后面那句话出现的速度非常急促，夏仁仿佛能够体会到系统的焦急。
这也是夏仁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系统表达出情绪，但这种发现却令他感到不安。
至少现在看来，系统的目的虽然未知，但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促进自己的成长，也在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能让它焦急的事情，会是什么？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脑后的触手忽然不受控制地舒展出来，经过多次变化，现在触手在正常状态下，已经能够延伸到四十米长，可谓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并且上面还遍布着吸盘和螺旋状钩齿，形状看起来更加慑人。
和最开始人畜无害的模样相比，它更加具有攻击性和压迫感。
小精灵惊讶地叫了一声，见状赶紧飞走，躲到远处的书架后面。
夏仁刚想解释一句，免得对方太过惊慌，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但是触手此时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它盘旋着，扭动着，仿佛在积蓄力量。
夏仁以为是自己刚刚阅读魔典，因为受到严重污染才导致的这种状况，想要兑换出抗污染液缓解，但是系统却无法调出。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下一瞬，触手根部的位置突然传来难忍的剧痛，夏仁克制不住地捂着后脑，跪倒在地。
他表情狰狞，面色憋得赤红，双眼布满了血丝，紫色的诡异的纹路浮现全身，伴随着恐怖的气势，使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魔神。
夏仁后脑处的皮肤忽然鼓起一个大包，这个隆起的恐怖肉团散发着无法可想的恶臭与荒诞，似乎是在寻找出口，在皮肤下不断地冲撞蠕动。
它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给夏仁带来开颅般的剧痛与折磨，仿佛一辆疾驰中的火车，布满铁锈和污秽的沉重车轮一遍遍地碾压他的大脑。
常人可能在瞬间就会被这无端的痛苦击垮理智，就算是夏仁，在这极度的痛楚之下，也只能咬碎了满嘴牙齿，连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很快痛苦便达到顶峰，夏仁再也无法支撑，然而就在他即将崩溃的瞬间，那团布满污臭粘液的肿胀肉块终于撕破他脑后的皮肤，生长出来。
那团巨大肉瘤一样的肿块迅速甩掉粘液，不断延伸，舒展。
它显露出了大致的轮廓。
又是一条触手。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尚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蜣螂转丸，丸成而精思之……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身形虚幻的男子背负双手，出现在夏仁的视野之中，对方用的是来自地球的语言，一段段晦涩难懂的经文从他口中吟诵出来，恍如洪钟鸣动，震耳欲聋。
奇怪的是，虽然难以理解，但是夏仁的理智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冲击，从男子口中讲述的话语，竟能够让人不受污染的情况下接纳本无法承受的禁忌知识。
而伴随着对方的讲述，夏仁感觉自己的思维逐渐产生了一种玄妙的感觉，不同于因为污染感受到绮丽幻象，他感觉融入了天地自然当中，灵魂正在和万物交融，体会它们的生命，它们的存在，它们的规律……
不知不觉，夏仁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双目闭合，脸上不见任何痛苦之色。
他双手本能地结出一道玄奥的印记，浑身散发出宁静祥和的波动。
伴随着他的动作，后脑那条新长出的畸形触手，也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揉搓，可怖的肿块和不断渗出的粘液缓缓消退，逐渐回归正常。
那个名叫阿灵的巴掌大的女孩望着他打坐的姿势，脸上恐惧消失，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有死立者，有死坐者，有死卧者，有死病者，有死药者……不见生，故不见死……譬如化人，若有厌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为妖，不名为道。”
“……我之生死，如马之手，如牛之翼，本无有，复无无。”
吟诵声停止，男人虚幻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夏仁还沉浸在他所讲述的内容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去多久，夏仁睁眼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深邃地仿佛深渊，但立即便恢复了正常。
《德基安之书》散落在一旁，他却没去捡，而是首先看向自己的双手。
夏仁意识到自己冥冥之中，已经发生了某些不可扭转的变化，但当下却无法体会。
刚刚那些深奥的秘经自己明明全部记在了脑海中，可是每当动念回想时，却仿佛又早已遗忘。
至于秘经讲述的内容，则是似懂，又非懂。
他好像得到了许多，却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总归，系统页面中，那件仙砂还魂箓已经显示为可兑换状态，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此外，他也察觉到了后脑新长出的来那只触手，操纵对方扭动几下之后，就收了回去。
曾经在木星市，夏仁的面具曾经利用骨灰凝聚出身体，和他有过接触。
夏仁至今对那晚的画面记忆犹新，当时的面具身后有许多条触手，因为一直在挨揍，他也没能数清到底是多少条。
不过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在朝着以前的巅峰时期恢复了。
夏仁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旁边，重新捡起《德基安之书》。
书里记载着名为亚特兰蒂斯、希柏里尔、雷姆利亚、洛玛尔等几个史前文明的大致历史，但是夏仁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没有提到过还有史前文明的存在，但是书中描述的应该不会出错。
除了这些闻所未闻的文明历史之外，书里也大概讲述了互相连接在一起的诸多宇宙，以及宇宙的层次体系，这部分知识夏仁已经从旧日支配者，超越之物，维布尔那里知晓，但后面书中还说各个世界都被供奉着天使般精魂的太阳群神统治着，这部分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夏仁觉得后面这部分是作者自己夹杂的私货，为了宣传其信仰的，或许早已经灭绝的某个宗教的教义。
通篇看下来，夏仁能够这本书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即：低等物种可以通过形而上的进化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联合超人协会的核心理念，大概也能够明白为什么这本书会在协会内部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了。
夏仁曾听牛长寿说起过，超人协会和基金会的目标不同，他们并不抗拒和排斥污染，反而想要通过研究利用污染，来达到一种能够让人类和污染共存的终极目的。
想要完成这个目标，人类必须要做出改变，也就是超人协会所追求的——进化。
不过夏仁还是有很多疑惑。
在读完《德基安之书》之后，那个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男人吟诵的经文，恐怕才是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的真正内容。
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用的是地球的语言？难道玄君七章秘经也来自地球？
那个名叫地球的星球，似乎与被封印在深渊中的旧神存在着紧密的关联，不论是《地底掘进者》，还是《玄君七章秘经》，这些记载着污染知识的书籍用的都是地球的文字。
夏仁隐约觉得，只要能够弄清地球文明与旧神之间的联系，便能彻底揭开蓝星污染的真相。
甚至他有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地球文明已经灭亡，仅存的地球人逃了出来，找到了蓝星这个同样适宜他们居住的星球，但同时也带来了污染。
“不是没有可能啊……”
夏仁正在思索，一抬头，发现看守这个藏书馆的小女孩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他想起之前的一个疑惑，举着书问道：“这本书是完整的吗？”
他最书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很介意。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一招手，书便从夏仁手中飞了出来，远远地回到本来的书架上。
她悲伤说道：“阿灵明明不认识你，但是一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阿灵就很难过。阿灵不要再看见你了。”
话音未落，夏仁正要追问，便感觉周围的世界在排斥自己，想要将他向后挤压。
伴随着一阵晕眩，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到了藏书馆门外。
牛长寿和秦芸她们就在下方的大厅里，不知道哪里搬来了两个沙发坐着。
注意到夏仁出来，牛长寿站起身挥手朝他打招呼。
“怎么样，没问题吧，书能看懂吗？”
等到夏仁乘坐电梯下来，牛长寿赶紧询问情况。
“看懂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愧是仁兄，果然厉害！”牛长寿竖起大拇指，语气中的赞叹毫不作伪。
“不过话说回来，仁兄为什么对魔典如此执着？”
夏仁不能告诉他真相，含糊说道：“可能因为我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对了，我问个问题，你们协会的这本《德基安之书》，是完整的吗？”
牛长寿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夏仁语气有些质疑：“你不知道？”
牛长寿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这本书，最初是其他人送给我们协会的抄录本，原本保存在别人那里。我没看过原本是什么样的，所以你问的问题，我确实没办法回答。”
夏仁不甘心地追问道：“对方是谁？”
牛长寿的回答很简洁，他摇了摇头：“不清楚。”
“连你也不清楚吗……”
夏仁摸着下巴，沉思几秒，然后看向秦芸：“我进去多久了？”
阅读魔典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她们在外面都无聊到搬出沙发来坐了，估计时间不会太短。
秦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回答道：“大概八个小时。”
竟然过去这么久了吗。
夏仁有些无奈说道：“那外面应该天差不多已经黑了……”
牛长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你要立刻走？”
“嗯。”
夏仁点点头：“我还要去基金会总部一趟，有点事情必须要办。”
仙砂还魂箓已经能够兑换，那件事拖了这么久，也该去面对了。
“行吧，我带你们出去。”
牛长寿没有多问，夏仁做什么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虽然夜间在雪原上赶路有点危险，但那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夏仁的实力根本不用担心，就算他现在不穿衣服去外面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里打一夜滚身体也依旧生龙活虎。
沙发就留在了这里，几人离开了这个充满科技感的大厅，进入长长的金属走廊。
可能是这片区域需要权限比较高的原因，他们出去和来的时候一样，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走在路上，夏仁忽然想起来：“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牛长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放心吧，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估计再用半个多月就完成了。”
夏仁显得有些兴奋，但还是摇摇头道：“不是这件事，是我在隔离区跟你说的……”
牛长寿拍了拍脑袋：“那个啊，放心，你姐姐我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我找到你姐的时候，她正和一个男人一起在南州旅游，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就顺势在南州给她提供了一份轻松的工作，你要地址的话，我等会儿给你发过去。”
“和男人一起？”
夏仁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对于单身二十几年的姐姐忽然有了男朋友这件事，难以接受。
见夏仁这种反应，牛长寿摸了摸下巴，饱含深意的眼神审视了夏仁一遍，然后说：“你的思想很危险。”
“？”
夏仁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感觉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牛长寿转而露出笑容，说道：“放心吧，我帮你确认过了，那个男人是你姐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只是凑巧碰到了而已，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所以，果然还是孤身一人吗。
夏仁心情有些矛盾。
谈话间，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着宽松牛仔裤和棕色牛皮鞋，上半身是一件紧身白色衬衫和黑色皮夹克，打扮很有西洲大草原的粗犷风格。
男人面对这金属走廊的墙壁，看不见他的正脸，他双手张开撑着墙壁，将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拥在怀中，似乎在说着悄悄话。
说实话，如果这种画面出现在外面的公路隧道里，夏仁一点都不会感觉奇怪，但这地方可是超人协会总部，先不说违和感十足，两位的兴致未免太好了一点。
好奇归好奇，夏仁也只是粗略了扫了他们一眼，便从旁边走过。
牛长寿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在总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曾经他就碰到过研发部跑出来两个大兔子，可能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两只兔子当场就在走廊开始爽最后一次。
倒是秦芸看着那个大半个身体都被中年男人挡住的少女，对方的身高和体型，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到夏仁他们走出老远，余尘才松开双臂，和怀中的少女分开一段距离。
“抱歉。”
梁蓉红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余尘望着夏仁离开的方向：“你认识他？为什么不上去打个招呼，反而要躲起来？”
梁蓉表情有些怅然，她望着自己的脚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大叔你就别问了。”
余尘很配合地没有继续追问。
梁蓉转移话题道：“这是哪儿啊，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余尘掏出烟，指尖冒出火焰，给自己点燃一支：“这地方是超人协会的总部，他们曾经受过我们组织的资助，所以咱俩才能进来。
一个多月前，基金会的叛逃者沧澜潜入西洲的远古秘林，利用【蛇神】盗取了古树的庞大魔力，使得整片秘林都遭受重创，差点全部枯萎，把仲裁院吓得不轻。
基金会和超人协会随后就开始通缉沧澜，阿卡姆市到处都张贴有悬赏信息，赏金高达十亿。这还仅仅是金钱方面，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悬赏条件就更加诱人了，另一个悬赏等级和沧澜类似的，就只有前段时间野兽兄弟要寻找的那个拥有旧神血脉的神秘人，不过那个人受到基金会的严密保护，信息可能用什么收容物隐匿了，导致所有人连悬赏目标的性别都不知道，只能不了了之。
而最近的消息显示，沧澜已经加入了巫师联盟。（详见三百八十一章）
巫师联盟可能正在计划什么阴谋，或许跟食尸鬼们马上就要举行的黑暗祭典有关，我打算破坏这次的祭典。”
他对这个捡来的少女总是充满耐心，解释的比较详尽。
“唔……”
梁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片远古秘林对仲裁院很重要吗？”
余尘简单解释道：“不仅仅是对仲裁院重要，对整个联盟政府而言，都属于绝对不能放弃的命脉。”
梁蓉顿了顿，没深问：“感觉大叔你挺厉害的。”
身为前基金会A级调查员，她很早就知道超人协会，也知道总部就在北州的雪原里面，但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轻易就能进来，就仿佛跟着家长一起来串门一样悠闲。
“说起来……”
余尘摸了摸自己胡茬，目光下移，望向梁蓉的同时，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托了托自己胸口的位置，语气遗憾：“刚才本来还期望着能够占点便宜，但完全一点都没有啊，你真是女孩子吗？”
“呃……”梁蓉。
后退两步。
看败类的眼神。
……
……
雪原夜空澄净得不存在任何杂质，明亮的星光照耀在白雪上，闪烁着粼粼光芒。
银河在天空缓缓流淌，仿佛伸手可及，但若仔细望去，便会惊觉宇宙的浩瀚。
越野车在雪原上跑，夏仁坐在车顶看星空。
自从见过那条绿色的光河以后，他便时常将其与眼前的银河混淆，难以分辨。
凌冽的寒风像是锋锐的刀片，划过他的脸颊和脖子上皮肤，不过这对于夏仁来说，造不成任何影响。
明天他将从世界上最寒冷的区域，到达最干燥炎热的沙漠。
房屋中介当初说好等事情结束，就告诉自己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但等自己醒过来以后，却再次失去了他的踪迹，看来对方又违约了。
不过现在的夏仁并不在意这个，他去基金会总部也不是为了找到房屋中介。
系统表现出的急迫感，使他也感受到了压力，不得不再次审视赵明月的那句话。
世界要完蛋了。
夏仁决定要放弃找寻过去，首先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要尽快恢复到巅峰水平。
而直到现在，他才恢复仅仅两条触手。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奈亚子
倾盆的暴雨将世界变得模糊，漆黑的乌云成螺旋状，向人间倾泻力量，仿若天穹破开了一口深窟，也像是神祇降下的惩罚。
密集的雨声充斥天地，如千万人在同时擂动大鼓，锋利的闪电割开乌云的缝隙，刺破黑暗，带来短暂的光明。
雨中，两条蛟蛇般巨大狰狞的触手互相交织着，组成一面恐怖的圆盘。
圆盘下，站着四个人。
在他们面前，金字塔形状的建筑矗立在砂土之中，接受着雨水冲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头顶响起，闪电照耀下，一尘不染的建筑表面，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好大的雨。”
秦芸捋了捋被溅湿的长发，说道。
“是啊。”
夏仁望着前方大门上那个代表基金会的标志。
莫卡大荒漠气候极端，昼夜温差极大，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虽然看起来声势毁天灭地，不过一旦退去，用不了两个小时，沙漠表面便会恢复原来的干燥。
一向活泼的莉莉到了这里，变得安静了许多。
小可爱牢牢牵住夏仁的手，不说一句话。
答愿镜曾经就被关进十八炼狱，若不是被赵明月带出来，不知道还要被囚禁多久。如今故地重游，她有种本能的畏惧，干脆躲在陆怡体内当缩头大王八。
身为基金会调查员的标配，夏仁的黑色手机虽然在达拉斯市和异教徒战斗时被烧毁，但基金会随后便立刻给他补配了一个，包括他传奇调查员的身份证明等证件，都由秦芸保管。
主要是夏仁嫌麻烦，而且他经常遭遇战斗，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方便。
暴雨还在持续，金属大门向两边滑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通道。
几人走了进去，嘈杂的雨声瞬间被隔绝在外。
……
……
这里除了收容区域外，其他设施也应有尽有。
越往下，随着收容等级越高，也就越危险。
莉莉的本体毕竟是修格斯，而且秦芸、陆怡等，也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为了避免发生不可预测的危险，他在一层的生活区，利用自己的A级权限，短暂获取了一栋房屋的使用权，让秦芸她们先待在这里。
有自己的证件在，她们可以在这片生活区随意闲逛，而夏仁自己则直接乘坐电梯来到十八层的入口。
不同于上次来的时候，这回夏仁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
经过严密的验证程序之后，入口打开。
几秒后，他站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内。
房间中央，立着一个圆柱形的透明玻璃罐体，罐体周围的空间弥漫着恐怖的波动，俊美的少年浸泡在绿色冥水中，睁开空洞的双眼。
博士：“你来了。”
夏仁：“我来了。”
博士语气平淡：“你不该来。”
“……”
夏仁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接这个梗。
见他停顿，博士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夏仁比较喜欢博士的交流方式，不浪费一点时间。
他从口袋中掏出命运之骰：“这件收容物的全部信息。”
博士沉吟一声，说道：“资料上应该写的很清楚。”
夏仁摇摇头：“最重要的没写出来。”
博士略微沉默：“其他我也不知道。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问我这几个无聊的问题，有什么话，就说吧。”
“外神，是什么？”夏仁直接问道。
“嗯？”
博士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波动。
“你是怎么知道外神的存在的？”
“因为这个骰子。”
夏仁把玩着命运之骰，说道：“这个骰子是外神的信物，利用它，便能够沟通外神。”
他决定把骰子的秘密说出来，被外神莫名其妙地觊觎使得他非常不安，他必须要掌握足够多对方的信息。
而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博士有可能了解外神。
事情的发展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博士语气严肃起来：“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夏仁也不隐瞒，把自己遇到奈亚拉托提普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对方。
博士听完，沉默良久，似是呢喃说道：“混沌原核之信使，千面之神……”
“我无法提及祂的名字，也无法向你透露更多关于祂的信息，否则便会被祂感知到我的存在。我只能告诉你，祂的权柄远比任何旧神都要强大，并且对人类有浓厚的兴趣，你很理智地没有答应祂的要求，不然你已经不是你了。”
“仅仅是说他的名字就会被发现？”
尽管知道旧神外神这种存在，都无法用人类的正常思维能理解，但这也太厉害了，有了这能力，岂不是没人能背地里说祂坏话了吗？
博士继续说：“至于你过去有没有和祂做过交易，我不清楚，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尝试与之沟通，人碾死蚂蚁是不需要理由的。”
夏仁点点头。
博士说的没有错，然而那只是大多数情况，他本能地觉得奈亚拉托提普和一般的旧神不同，对方似乎……更有人格一点。
同时，他还记得自己对奈亚的妻子，麋鹿女神伊赫乌蒂产生的愤怒情绪，夏仁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和她之间，存在着某些化不开的仇恨。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问道：“对了，这种有关外神的信息，都很重要吧？是不是要记录下来？”
基金会这种庞大的组织，整合信息情报的能力是非常强的，这一点夏仁早有体会，哪怕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只要想查，就立刻能在基金会的资料库里查出来。
重要的信息不可能只有博士一人知道，肯定有保存机制，不然哪天博士突然两腿一蹬，基金会的损失将会异常惨重。
“是会记录。”
“那……”
夏仁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奈亚拉托提普还有一种形态。”
“说说看。”博士似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祂另一种形态，自称奈亚子，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有着银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美少女。”
夏仁信口开河，一边现场编造，一边言辞凿凿继续说道：“祂头上有一根很长的头发，叫呆毛，那根呆毛能随着祂的心情变成各种形状，一会儿是心形，一会儿是波浪形，甚至还能变成等边直角三角形。”
“嗯……”博士已经开始有点迷惑了。
“不仅如此，奈亚子还拥有四次元孚乚沟和四次元裙底.......”
顿了顿，夏仁伸手比划了一下
“而且名叫奈亚子的化身对我喜欢到欲罢不能，狂热地追求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我结婚，被我果断拒绝后，甚至想直接诱惑推倒我，经常对我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象，做出乱七八糟的痴汉行为……我猜奈亚拉托提普之所以想让我成为祂的使徒，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发挥了自己网文作者的想象力，将奇怪的设定滔滔不绝地安插的奈亚拉托提普身上，因为世界上可能只有他真正见到过对方，所以不论他说什么，都有一定的可信度，其他人不得不信。
这是夏仁小小的报复，奈亚拉托提普表现出的完全拿捏一切的高傲姿态，和他的妻子麋鹿女神，都让夏仁很不爽。
这波啊，这波是故意污蔑，往小了说是破坏人形象，往大了说就是渎神。
他也不担心这些错误的信息会给基金会带来什么损失，毕竟外神还没有弱到能够被人类当成目标。
听完之后，博士已经彻底迷茫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夏仁在说谎，因为奈亚子被夏仁说得太离谱了，干脆不叫奈亚子，改名叫奈亚拉托离谱好了。
不过外神的一切，都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不可思议到这种程度，反倒是增加了一些可信度。
毕竟，一个表现平平无奇的正常人，说他是外神的化身，那不是侮辱人智商吗？
越是不可名状，才越是有内味儿。
所以，现在摆在博士面前的问题是，夏仁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价值，需不需要记录下来，给其他有资格看到这份资料的人提供参考。
“……毕竟是千面之神。”
博士还是认为可以当做参考。
无法辨别真假的时候，就当做真的来处理。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多年以后，其他人看到这份资料，也会陷入和自己一样的迷茫当中，然后感叹一句不愧是外神的化身，开始想象奈亚子到底是怎样一副可爱的形象。
萌化了一波奈亚之后，夏仁开始了他第二个目的：“魔典《塞拉伊诺断章》也保存在十八层吧？我想看一看。”
博士空洞的双眼望向他的方向：“你高看自己的承受能力了，短时间内连续阅读两本魔典，即使是你，理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可怕的扭曲。”
他这个回答很有技巧，既没有答应，也不直接否定。
夏仁微微有些失望，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博士话还没有说完：“你不该现在就来见我，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夏仁竖起耳朵，集中了精神。
“你早前委托基金会寻找的几件收容物的其中一件，在阿卡姆市出现了。”
卷尾总结
瘟疫时代终于写完了，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是第三卷。
这一卷会多出许多新内容，之前两卷埋下的伏笔也会逐渐用上，还有以前耗费笔墨，但是看不出作用的人物，也会陆续再次登场，惊艳所有人。
这本书的复杂程度，剧情难度，都远超我一开始的预期，我本来以为会很难，但没想到是地狱难度难，以至于我昨天想要重新梳理一下后续剧情的时候，看着大纲，简直怀疑人生。
不过已经写到这个程度了，要放弃是不可能的，我甚至还想加快更新速度（膨胀）。
回顾前两卷，这本书其实没有爽点严重不足，节奏异常混乱，剧情乱七八糟，能有现在的成绩，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在此感谢大家的厚爱与支持。
第二卷其实是有很大问题的，整卷的基调太过沉重，而且主要面对的敌人是瘟疫，主角和人接触的部分其实并不多，这就导致剧情压抑，几乎没有爽点，甚至有些看不到希望。
当初为了尽快摆脱这个问题，我着急了，强行推进整卷的进度，只写出了大纲开头和结尾两个瘟疫的剧情，导致中间的关键伏笔甚至都没有提及，严重影响后续内容。
所以我重写了那部分，尽量保持剧情完整度，但依然砍去了大量情节，不过这次我并不后悔。
周远在整个瘟疫时代的作用、最高联盟政府并非基金会和超人联盟的打工仔，实际拥有着超然的地位、群岛的住民、秘林、廖医生真正的死因等等等等，这些主要的部分我都写出来了，至少可以保证后续的内容你们看着不会觉得突兀和莫名其妙。
关于第三卷，其他我不能保证，尤其是更新速度，不过阅读体验相比之前两卷，绝对会有所提升。
接下来，请来到夏仁的主场。
第三卷：《巫师审判》。
第五百一十四章 混乱与秩序之城：阿卡姆【求票求订阅啊！】
乘坐飞机，夏仁他们来到西洲，不过在和领路人汇合前往阿卡姆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达拉斯市如今也已经不复存在，根据内部数据，西洲的人口两个月前约是62.17亿，而现在只剩下了约55.05亿，有足足七亿多人在瘟疫下丧生，并且还有数座城市被毁，大片的土地目前仍在封锁当中。
若是正常情况下，人口死亡速度如此迅猛，必然会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不过在慈悲母树的抚慰下，在世之人的悲伤被遗忘，加上最高联盟政府的一系列措施，所以人们生活并未有多少改变。
只是偶尔有热爱冒险的少年少女们，满怀兴奋地探寻野外，无意间来到禁区边缘，看着那被星之彩吸食留下的灰败土地时，才会惊觉这个世界潜在的危险。
距离达拉斯市遗址不远的城市中。
某家医院内部。
在超人协会员工的引领下，夏仁他们穿过阴冷空旷的走廊，来到地下室内。
和基金会一样，蓝星几乎每座城市都会有超人协会的驻点，也会有类似这间地下室一样的，用来应付危急情况，或者短暂收容污染物以及受污染而死的尸体储藏室。
会川里子的尸体，就被保存在这里。
工作人员拉开其中一个冰柜，将尸体放置在金属台上。
他们没有对尸体进行任何研究或处置，所以会川里子还保持着死时的样子，只是身上的衣物被剪去，方便保存。
夏仁看着她胸口那道恐怖的贯穿伤痕，心里很是愧疚。
自己当初无可奈何之下，在基金会内部的网站上发布了求助信息，只有她看到信息，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也还是赶来帮忙。
可以说，是自己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你先出去吧。”
夏仁让工作人员离开，然后望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监控。
他凝视会川里子的面庞，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伴随着他的实力提升，系统的大部分功能已经无法使用，尤其是人物属性面板已经成为灰色，上面仅保留着最后一次更新的数值，不再有新的变化。
这从侧面印证了系统本身，就是一个残次品，在一开始夏仁实力还很微弱的时候，尚且能够发挥一些作用，但伴随着他的力量愈发强大，接触的事物愈发复杂，系统最初简陋的设定已经不足以应对这种局面，便索性不再掩饰。
夏仁甚至可以预见，或许到最后，系统有可能会彻底消失，或者创造这个系统来约束自己的幕后黑手会和自己坦诚相见。
不过至少现在，系统商店还是可用的。
他的注意力转向其中最贵的一件物品。
价值十万成就点的……仙砂还魂箓。
夏仁已经知道，所谓成就点，就是从各种污染物上吸取的魔力，只是系统这边换个一个称呼罢了。
他之前吸收了打量被真菌感染的异教徒，所获取的魔力足以兑换商店中的所有物品，这件当然也不例外。
再次睁开眼，夏仁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符纸。
他望着手心，符纸约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呈长方形，其中一面描画着古朴的纹路，看着像是某种文字，由仿佛是某种图腾或者阵法，它的每一根线条都仿佛天然形成，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整个符纸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构成，它不断溢出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如水珠般的物质，这些物质似乎没有实体，滴落到地上后立刻消失，又仿佛是直接融入了地底，只有流淌过手掌的时候，夏仁能够感受到它们淡淡的温度。
伴随着符纸出现，地下室原本阴沉干冷的空气，也瞬间变得怡人起来，呼吸一口，身体就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夏仁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几乎遵循本能般，双手捧起流溢着光芒的符纸放到了会川里子的额头。
和刚刚不同，那些乳白色的光芒没有再从肉体上滑过，而是直接融入了会川里子的体内。
随后符纸渐渐飘起，来尸体上空轻轻摇摆，它开始消解成一粒粒更加凝视的光点，恍如白雪般，轻轻落下。
温暖的光华，充斥整个地下室，那些光点就像是被风吹散蒲公英，滑过每一个人的皮肤。
莉莉抬头望着那些光点，眼神迷离，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
没有人说话，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享受着这梦幻一般的场景中，如痴如醉。
会川里子胸膛巨大的伤口全部被光点填满，她冰冷的身躯逐渐有了温度，苍白的皮肤，开始泛出血色。
如果世间有奇迹，那它此刻就正在降临。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只是一分钟，最后的光点，也全部融入会川里子体内。
那道恐怖的洞穿伤势已经全部愈合，她光滑的皮肤泛着健康的淡红色，或许是地下室温度较低，皮肤表面的汗毛已经立了起来。
会川里子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夏仁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激动万分。
玄君七章秘经，竟真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
……
会川里子接过护士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望着窗外，感觉脑袋还是有些空白。
仙砂还魂箓虽然重新唤醒了她的灵魂，修补了身体的伤势，不过毕竟经历了死亡，不可能没有一点副作用。
她遗忘了死前最后那段回忆，只记得自己去了达拉斯市想要帮助夏仁，但是随后发生的一切，已经全忘了。
身穿法官制服的后勤部成员赶过来，确认她的情况，顺便给她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达拉斯市被核弹毁灭，廖医生通过残留的真菌，研究出了特效药，非典型恐虫症已经被治愈，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现在是1107年……
会川里子有些懵，感觉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她询问夏仁的事情，但是对方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知晓。
后勤部告诉她，她在达拉斯市受伤昏迷，随后一直在这家医院疗养，直到今天才苏醒过来。
再次确认了一遍她身体无恙之后，那名法官便离开了。
会川里子望着窗外的天空，手下意识地放到胸口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
……
“呦！呦！呦呦呦！”
牛长寿穿着一身潮流短袖，踩着球鞋，蹦跳间，衣服上的链子哗啦啦地响个不停，他颇有嘻哈风格地打了声招呼。
“仁兄，好久不见啊。”
“……”夏仁。
“确实是好久不见，感觉你变化蛮大的……”
是因为瘟疫的压力消失了吗？
不过牛长寿的外表本来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这身装扮看起来也不算太违和，而且以前他似乎就是这种充满活力的风格，只是后来面对笼罩在人类头顶的阴霾，才变得严肃起来。
夏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所以，要带我去阿卡姆市的人就是你？”
“仁兄，你这是什么语气，不信任我是不是？”
牛长寿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肩膀，自豪说道：“好歹我也是阿卡姆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生，正宗的考古学专业哦~”
他这么一说，夏仁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这货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是考古学冉冉升起的新星。
原来不是在说谎啊。
夏仁其实自己就知道阿卡姆市的位置，上次在古梦中，他和自己女婿余尘一起前往蛆人的村落时，就经过阿卡姆市，两人还在阿卡姆租了一辆汽车赶路，那辆汽车一直也没有还回去，估计早就被谁偷去，或者烂透成铁架了。
只不过古梦中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整整一百年之久，这段漫长的时间内，阿卡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怖的变化，导致那里成为了行走在暗处的巫师和其他邪恶种族的聚集地，整个城市都被隐藏了起来，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正常人根本无法抵达，所以才需要引路人的带领。
当然，如果阿卡姆的位置没有变的话，夏仁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找到的，毕竟一座城市占地面积广阔，不可能做到完全的隐蔽。
他还记得那个蛆人的村落就在距离阿卡姆市不远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存不存在，如果蛆人们还留在那里的话，他真想故地重游一番。
夏仁倒不是想要和蛆人打一架或是单纯的怀旧，只是他是个渴望知识的好孩子，又恰好在古梦中看到蛆人们收藏有数本秘典，所以忍不住想要“借来”读一读。
玄君七章秘经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光是第一章仙砂还魂箓，就足以生死人，肉白骨，之后还有六章，又会给他带来何等超凡的能力？
光听名字就能大概猜出来是什么作用。
每个人都期望自己能够长生不老，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夏仁面前，是确确实实的，依靠努力就有可能达到的目标，而不单单是空想，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诱惑，没有人。
这次出行，夏仁依旧是拖家带口，把秦芸、莉莉，还有陆怡全部带上了。
本来按照原来的想法，他是想给陆怡找个安稳的地方让她待着，毕竟后者除了自动售货机的属性之外，基本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陆怡不像是莉莉还有秦芸，她没有自保能力，单独遇上个畸变体估计就歇菜了，实在是不适合跟着自己乱跑。
但是答愿镜偏偏就要寄生在她身上，赖着不走了，它是收容物之一，这导致夏仁没办法舍弃。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好，大不了留在老宅看家，自己安排后勤部照看着点，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然而偏偏答愿镜它是个百合，硬是要待在秦芸身边不肯离开。
夏仁总不能出门之前给她来上一记充满爱意的拳头，让她老老实实躺在家里，更何况答愿镜根本也打不晕。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任由后者跟着。
此刻，秦芸一直手牵着莉莉，另一只手被陆怡抱着，两人看起来像一对感情亲密的好姐妹。
但只有夏仁知道，自己和她们之间复杂的三角关系。
在牛长寿的带领下，几人坐上一列前往沿海城市的火车。
夏仁还记得，自己在古梦中和女婿去阿卡姆的时候，坐的好像也是这趟车。
没想到百年过去，这条线路竟然还在运行，而且火车类型也基本和百年前没什么差别。
好像一直以来，科技水平都没什么变化的样子。
不过和记忆中不同的是，他们这次提前了两站下车。
夏仁本想提醒牛长寿，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去过阿卡姆，到时对方追问起来，他没法解释古梦的事情。
“咱们接下来怎么走？”
“放心，跟着我就行。”
牛长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不跟夏仁解释。
他们所处的车站只是一个小站台，并不是城市的主站，所以人并不多，甚至刚刚那趟车上，实际就他们几个在这里下来了。
夏仁打量着四周，发现车站的工作人员看到自己一行人，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似乎见怪不怪，这就有点诡异了。
要知道他们个个样貌不俗，不说自己能够迷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就是莉莉的一头绿发，基本走到哪里也能成为焦点，而这些工作人员竟似乎一点也没有惊叹的样子。
牛长寿注意到夏仁的目光，猜到他的想法，说道：“仁兄不必多虑，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是见得多了一点而已。”
夏仁疑惑道：“见得……多了？”
牛长寿只是嘿嘿一笑，没打算解释，似乎是想等下给他一个惊喜。
夏仁不太喜欢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讲话方式，不过也没什么其他意见。
车站年久失修，本就狭窄的月台路面磨损严重，有些水泥都已经剥落，鞋底踩在上面，能发出摩擦的响声。
出站口也相当简陋，走没几步就到了，门口甚至连个检票的人都没有，只有旁边一个售票厅，里面的工作人员还开着空调，靠在椅子上打瞌睡，估计就算不买票直接上车，也不会有人阻拦。
此时正是中午的时候，外面太阳有些刺眼，空气中充满着泥土和燥热的气息，莉莉兴致冲冲地跑在众人前面，蓬松的小裙子一摆一摆地，很是可爱。
从他们下车到走到车站外，一路上就只碰见一个扫地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售票员，其他一个乘客都没有。站台外也只有一条坑坑洼洼柏油路面，更远处则是全是杂草和树木，别说居民楼了，就连寻常车站旁边标配的杂货店都没有。
如果是别的地方，像这种人烟罕至的站台大概早就被关停了，不过眼下这个站台的存在显然有别的意义，所以才能一直保留。
然而即便这里如此偏僻，甚至连个旅客都很少见到，但夏仁依旧在不远处看到停在路边的几辆出租车。
如果不是透过车窗看到驾驶座的确有司机，他都不禁要怀疑这些车是不是已经报废的。
就连秦芸也忍不住说道：“在这种地方，真的有生意吗？”
牛长寿迈着轻松的步伐，边走边说：“我们不就是生意吗？”
他走到其中一辆出租车前，敲了敲车窗玻璃：“载客吗？”
车窗摇下，里面是一张枯槁的人脸，在阳光下泛着不健康的蜡光。
夏仁皱了皱眉，打开车窗的瞬间，他就感受到污染的气息，还有一股令人不适的腐朽味道。
司机抬起头，看着牛长寿，有气无力地说道：“去哪？”
“阿卡姆。”
“要加钱。”
“没问题。”
牛长寿从兜里掏出几张面额一千的盟币，后者拿到手中数了数，才面无表情地收下：“上车。”
他们没有带什么行李，夏仁几个挤在后座上，牛长寿坐在副驾驶，司机启动车子，看起来一句话也不想和他们聊，直接上路行驶。
坐在车内，那股腐朽的气味更加浓郁，即使是打开车窗，让外面的空气刮进来，味道也只是散去一些，仿佛整辆车都在腐烂。不过众人连更重的味道都闻过，所以还可以忍受。
车速很快提了上去，司机根本不在乎乘客的体验，任由颠簸，驾驶着车辆在残破的道路上狂奔。
夏仁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司机的面容，猜测他应该已经产生了畸变，但还保留有理智。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会成为基金会猎杀的对象，但是在这里，他却和基金会，以及超人协会的人在同一辆车上，和平相处，不得不说给人的感觉委实有些奇妙。
车辆很快行驶近一片森林，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外面的风景还算不错，林中草木的芳香多少冲淡了一些车内的气味，林中偶尔传来动物的叫声，让气氛不再那么沉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从驶出树林，正前方，是一座矮山，柏油路在山脚下戛然而止。
不过在距离道路尽头不远的地方，分出了一条由车轮碾出的土路，通往山脚下的一个看着就像是人为凿出的洞口。
洞口并不宽阔，只能堪堪容纳下一辆车的宽度，洞穴里漆黑一片，旁边立着一根早已褪色的警示牌，标示着洞内危险。
夏仁本来以为司机会前往那个洞口，但没想到对方一路直行，径直朝着土路尽头的岩石撞去。
在即将撞上岩石的刹那，周围景象突然呈现出令人目眩的扭曲。
车窗的风从清爽，顿时转换成令人寒毛倒立的阴冷，他望着窗外，赫然发现，刚刚外面还是白天，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黑夜，头顶仿佛笼罩着一层不散的阴霾，空气中到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前方泛起薄薄的雾气，城市的轮廓，在飘荡的雾霭之中，若隐若现。
牛长寿回过头，朝他们笑了笑：“欢迎来到混乱与秩序之城，阿卡姆。”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人面鼠【万更求订阅！】
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位于城市郊区。
车辆继续在道路上行驶，茫茫的雾气阻隔着视野，司机打开前照灯，也只能勉强看清道路。
借助着微弱的灯光，夏仁发现周围尽是被雾气笼罩的坟墓。
这些坟墓高矮不一，样式也不固定，有些只是一座座小土堆，有些则用水泥修建了规模庞大的墓室，密密麻麻的墓碑安插在荒野之中，仿佛模样怪异的灌木，散发着强烈的不详气息。
伴随着车辆稳步行驶，很快，坟墓开始变得稀疏起来，道路两侧慢慢出现了零零落落的建筑。
这些低矮的房屋仿佛是旧时代的建筑，破败不堪，砖墙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明物质，就像是下水道的粘腻污垢，不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其中有些房屋只用几块木板拼凑而成，似乎只是临时的居所，但那些木板早已被潮湿的雾气侵蚀的千疮百孔，明显年岁已久，与其说是屋子，其实更像是暴露在旷野外的腐朽棺材。
头顶时不时掠过几道黑影，发出古怪的鸣叫，和振翅的声响，仿佛已经盯上了他们。
司机早已司空见惯，不为所动，继续行驶。
两旁的建筑逐渐开始高大并且干净起来，道路也变得宽阔，足以容纳几辆车同步行驶，看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主城区。
司机一脚急刹，在路边停下。
“咱们到了。”
牛长寿回头提醒了一声，然后下车舒展身体。
夏仁几个也从车上下来，观察四周。
司机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下车走进旁边一家小商店，从里面买了一瓶饮料一样的东西，透过透明玻璃瓶，能够看到里面盛放的是浓郁的殷红色液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东西。
司机打开瓶口一饮而尽，这才回到车内重新打火朝着市中心更深的方向开去。
“他买的是什么？”
夏仁好奇问道。
牛长寿神秘莫测一笑：“你猜？”
“不会是人血吧？”
牛长寿打了个响指：“你猜对了。”
“我猜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咱们先找个住的地方，等我慢慢跟你解释。”
牛长寿表情轻松，来到这里，就跟回了家一样，边走边说：“先从阿卡姆市的存在讲起吧。”
他稍微理了理思绪：“阿卡姆市从最高联盟政府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就存在了，不过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字，这里本来一直都是座普普通通的城市，但是直到几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剧变，这里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先别着急问我是什么剧变，因为我也不知道。”
夏仁刚想张口，闻言只能忍住。
牛长寿继续说道：“如你所见，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咱们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座矮山，其实是一个魔法结界，普通人无法通过，只有受到污染的人才可以进出自由。
而阿卡姆之所以现在还存在，其实是多方势力默许的结果，对于那些行走在暗处的异派和独立种族来说，他们需要一个固定的地点，来交易物品和获取情报，对于基金会来说，与其让他们彻底隐藏在暗处，变成完全的不可控因素，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有一个固定的地点可以用来监视和探查他们的行动，基金会的许多情报和收容物，和超人协会的部分研究材料，也都是从阿卡姆市获得的。就比如你这趟需要的那件收容物，就会在明天市中心的拍卖会上展出。”
夏仁摸着下巴，说道：“这个解释有些牵强，据我所知，基金会对于污染基本是零容忍的态度，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为了获取一些情报，就默许一座城市成为异派和邪恶种族的乐园。”
“不不不，仁兄，你的描述错了。”
牛长寿摇头说道：“不是邪恶种族，而是独立种族，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哦~”
答愿镜嘲讽道：“谁告诉你独立种族都是坏的了？你不是只见过丘丘人吗？”
秦芸神情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
牛长寿接着解释说道：“正如这位姑娘所说，虽然独立种族和人类往往相差甚远，但也不是所有独立种族都和人类作对，甚至其中一些种族还会主动帮助人类，事实上，那些真正邪恶的家伙，在阿卡姆市的占比并不多，生活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不想要卷入纷争的人，比如受到污染，却还保留着理智的畸变体，潜心研究魔法与炼金术的巫师，和与世无争的独立种族等等。载我们过来的司机就是其中之一，他应该受到了畸变，渴望鲜血，但是又不愿意杀人，所以只能购买人血来解馋，这样的情况在阿卡姆随处可见，所以不用大惊小怪。
而且虽然说是人血，但渠道基本干净透明，超人协会偶尔也会为这里提供血液，用来换取一些东西。
当然，逃亡到这里的坏家伙们，以及邪恶的异派也不少就是了。”
“阿卡姆市的情况很复杂，这里有这里独特的规则和秩序，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很难理解，而且市区内势力错综复杂，如果要详细讲，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夏仁点点头。
牛长寿刚刚所讲的，是他此前从未接触到的知识，比如巫师，比如保持中立的种族。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深处，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所以还是保持谨慎一点比较好。
牛长寿滔滔不绝地为他们讲解着注意要项：“在阿卡姆，你只要不主动挑衅其他人，基本就没事，这里完全禁止争斗和杀戮，一旦发现，就会被周围的市民联合起来击杀，最好的结果，也会被驱逐出去，并永久列入黑名单，再也无法进入结界。”
夏仁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说道：“那维持秩序的是谁呢？总不能完全靠市民们的默契吧？”
“大部分还真就是靠市民们的默契，不过像有些市民也无法处理，或者不愿处理的情况，还是要靠专业的人来。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结界吗，你知道是谁创造的它吗？”
夏仁不接这句话，直接问道：“是谁？”
牛长寿见他并不按照自己设想的来，有些遗憾，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巫师联盟的大魔法师辛尼.格兰特，而巫师联盟就是阿卡姆最大的势力，同时也是秩序的维护者。”
“我知道你们有些调查员对待巫师的态度，就和对待那些邪恶的污染一样深恶痛绝，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巫师都不会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对他们来说，相比较做坏事，显然研究古老手稿上残留的隐秘知识更具有诱惑性。只是有些巫师掌握了过多的奥秘，一旦做起坏事来，影响比使徒还要严重，不过不用你们动手，巫师联盟内部自己就会处理掉那些疯子。”
牛长寿忽然一拍额头，说道：“还有一件小事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夏仁疑惑道：“什么事？”
牛长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正在被悬赏。”
“……”夏仁。
他记得第一次前往基金会总部的时候，易知余告诉过自己正在被悬赏，赏金高达十亿盟币。
如今秦芸已经跃身成为超级大富婆，十亿盟币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的财富，他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份悬赏早就已经过时，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坚持不懈地想要给自己找点麻烦。
“这么重要的事情下次早点讲啊！”
夏仁左右看了看，还好大街上人影寥寥，并没有谁注意到自己。
他目光放到陆怡身上，后者是几人中唯一拿着行李的，其实说是行李，也就是一个稍微大点的女士挎包，里面装着几件收容物还有陆怡自己的洗漱用品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于这种区别对待的行为，答愿镜一开始自然是强烈反对，但它毕竟拗不过陆怡的坚持。
“你带的有别的衣服吗？”夏仁问道。
他想要换个装扮稍微隐藏一下自己。
陆怡打开挎包，在里面扒拉了一下，然后颇为纠结地把绿色围裙拿了出来，递给夏仁。
这件围裙她视若珍宝，平时都不舍得穿，没事就拿出来整理一下，此时愿意给夏仁，大抵是在心中将他摆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夏仁看着围裙，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牛长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儿，那些悬赏早就被你们基金会自己的人揭走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看到基金会态度如此明确，轻易也不会想着和你作对，况且，你的信息被保护的很好，其他人连你的性别和姓名都不知道，只要你不掏出你那根又粗又长的鞭子，就不会有人猜出你的身份。”
“是触手。”
夏仁纠正道，但对又粗又长则没有否认。
“知道为什么是我带你过来吗？”牛长寿接着说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从始至终，不论是基金会，还是超人协会，和你保持接触的人始终都是那几个人，这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
夏仁摸着下巴，心想怪不得不论去哪里，和自己产生关系的都是牛长寿、易知余，和九凤他们。
内鬼无处不在啊。
“咱们到了。”
牛长寿在街边停下。
旁边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上面挂着一个简单的住宿招牌，如果不仔细留意，根本发现不了。
旅馆的外观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被潮气侵蚀的墙体上，灰红色的涂料剥落，就像是被严重烧伤的皮肤，斑驳不堪。
一楼门口狭窄，只有一扇生锈的厚重防盗门，门上涂满了可疑的污迹，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仿佛曾遭受过某种可怖野兽的袭击。
二楼和三楼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看不清房间内的情况，只有两个房间里透出微弱的昏黄灯光，其中一个房间里，隐约可见可疑的影子在窗帘后来徘徊踱步。
有怪异的声响从建筑内传出来，听着就像是老人临死前的咳嗽，但又不完全相似，总之，处处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牛长寿并不在意，伴随着防盗门拉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率先走了进去。
夏仁犹豫了一下，牵着秦芸的手，也跟着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的环境跟想象的截然不同，这里竟然异常整洁干净，虽然说洁净程度和外面正常的旅馆差不了太多，但这里毕竟是阿卡姆，如此干净，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门后是一个实木的柜台，柜台上几乎是一尘不染，只摆放着一瓶打开的黑墨水，墨水瓶口插着一根纤细的羽毛笔，此外还有一个由粗绳订装的麻纸账本，便再也没有其他杂物。
古老的羽毛笔和粗糙的账本，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旧世纪的场景，任凭外面岁月如何流逝，这里却似乎还保留着古老的传统。
头顶灯光虽然柔和，但是有些过于昏暗，看久了眼睛会酸涩。
夏仁惊奇地发现，这灯泡竟然不像是电力驱动的，里面发光的“灯芯”像吊起的蜘蛛般上下浮动，他从里面感受到了细微的能量波动，更像是……魔法。
在实木的柜台后，是类似书架一样的大型立柜，在那些间隔开的格子内装着几本古老的书籍，其余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作用。
木质的地板被打扫的光滑发亮，表面覆盖着一层蜡质，有防止灰尘落入间隙的功能，也方便清理，但这层蜡质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滑溜，脚踩上去反而有种踩在柔软泥土地上的扎实感。
似乎是为了掩盖其他味道，店内的香气非常浓郁，闻时间长了会有些烦闷。
“老板呢？”
陆怡扫了一眼，柜台后连张椅子都没有，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
按照外面的时间，此时应该刚刚下午两三点左右。
“来了来了。”
柜台后传来尖利的声音，就像是某种小型啮齿动物的叫声。
陆怡伸头看了看，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一只外形酷似老鼠，体型和也之比正常老鼠大了一圈的恐怖生物用它短小的爪子爬了上来。
陆怡差点忍不住发出尖叫，好在答愿镜及时接管了身体，才没有让她出丑。
见到对方的模样，夏仁也瞬间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出现在柜台上，是一只外观和老鼠相差仿佛的生物，他体表覆盖着灰色的短毛，尾巴细而长，像只蚯蚓一样拖在背后，似乎不会主动摇摆，他的头颅是一张缩小版的人脸，五官俱全，但牙齿泛黄并异常尖利，耳朵也具有老鼠的特征，小而且上竖。
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爪子完完全全就是缩小版的人手，抓握方式也和人手无异。
他就像是那些癫狂的艺术家，模仿人类拼凑出的最为扭曲畸形的堕落生物。
牛长寿将手放在夏仁耳边，小声道：“这是人面鼠，魔法诞生的产物，他是旅店老板，对人类没有恶意。”
夏仁勉强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看到他们的表情，旅店老板那丑陋的面容上发出令人心寒的笑容，尖细的声音说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他目光放在陆怡身上：“如此美味的肉补，在这里可要小心点。”
陆怡吓了一跳，忍不住挪着步子，缩在夏仁身后，不敢看柜台的方向。
夏仁此时多少适应了一些，道谢道：“多谢老板提醒。”
虽然对方模样惊悚了些，但刚才那句话确实充满了善意。
牛长寿胳膊撑在柜台上，说道：“给我们开两间双床房。”
老板搓了搓手，尖牙露出：“你们是付钱币还是……”
“钱币。”
牛长寿将一沓现金递给他，夏仁扫了一眼，全是一千面额，粗略估算足有十万那么多。
也就等于是一间房一晚上五万，放在外面都能住上最豪华的总统套房了，而在这里却只是一间普通双人床房的价格。
“还有其他付账方式吗？”
秦芸在一旁问道。
她账户上的钱数都数不过来，不过到了阿卡姆手机信号就消失了，无法用网络支付，这里也不像是有刷卡机的样子，所以他们全部的财产就只有陆怡包里的几万现金。
“当然。”
老板那令人心惊的目光挨个扫过众人，阴恻恻说道：“你们的血液，骨骼，头发，都可以付，还有那位小姑娘包里的东西，如果愿意拿出来的话，你们想在这里住一个月都可以。”
他竟然能够感受到收容物的存在？
夏仁有些惊奇。
牛长寿笑着朝老板说道：“这地方能打他们主意的人不多。”
老板也笑着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他抽出墨水瓶中的羽毛笔，在账本上记下金额，那双缩小般的人手正好能够握住纤细的羽毛笔，如果换成更粗一点的就比较麻烦了。
记好账后，他转身爬下柜台，钻进抽屉里找出两把钥匙递给牛长寿：“房间在三楼。”
“走吧。”
牛长寿拿过钥匙看了一眼上面数字，和夏仁他们一起上楼。
第五百一十六章 异种族风俗娘【5000字】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除了一楼之外，其余的地方没有灯光，他们只能摸黑前行。
不过好在的是，众人都能适应黑暗的环境，牛长寿自不必说，由超人协会污染科技组成的钢铁身躯，如果连夜视功能都没有，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你以前来这里住过吗？”
夏仁问道。
牛长寿感叹道：“那是很久之前了，这么多年过去，阿卡姆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们经过二楼楼梯拐角，夏仁突然听见走廊某个房间里，传来癫狂的呓语，就像是严重的偏执症患者在低声快速重复着某段含糊不清的梦话，这些呓语仿佛毫无逻辑，但却蕴含着某种邪恶的力量，很容易勾起人内心中深藏的恐惧。
他看了一眼漆黑空旷的走廊，感觉走廊两旁那些紧闭的房门后，面目可憎的恶魔正在潜伏酣睡。
秦芸没什么感觉，只要有夏仁在，她就不怕。
陆怡胆子比较小，一直抓着夏仁衣角，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他极为依赖。
答愿镜这时候其实更想借着机会去搂着秦芸，不过身体毕竟还是陆怡的，她也不愿强迫对方。
反倒是莉莉一点都不怕，小家伙甚至还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晶莹口水，望着其中一扇房门，很是嘴馋的样子。
夏仁回想起刚刚在外面看到二楼有个房间亮着灯，想必这些迷乱的呓语便是那个房间的主人发出来的。
他收回目光，跟在牛长寿身后，一直上到三楼。
这里同样没有灯光，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清冷的微光勉强映照出周围的轮廓。
房间钥匙都是牛长寿拿着，他正要挨个去看门牌号，突然间，夏仁察觉到背后有什么生物正在接近自己。
他回头望去，看到漆黑的走廊里亮起一盏橘黄色的烛光。
那是一只野兽般丑陋污浊的人形生物，他拖着细长的后腿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但却不发出半点脚步声。
怪物猿猴般瘦弱干瘪的手臂托着烛台，摇曳烛光照亮他的面庞，那双微黄而充血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众人，他的脸上看不到鼻子和额头之类的重要特征，但却和人类有种诡异的相似。
对方出现的太过突兀，夏仁背后一阵发凉，不过好在，对方身上披着一件干净的麻布袍子，多少缓解了一些紧张。
牛长寿回过头，也看到了对方，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反而还摆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这两个房间在哪里？”
他拿出钥匙给对方看。
那人形生物用他那怪异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挪动过来，看了一眼钥匙上的门牌号，伸出干瘦的手臂指了指旁边两间房门，用类似咳嗽般的嗓音说道：“是这里。”
看样子，他竟然是这间旅馆的服务员。
牛长寿笑着说道：“多谢。”
对方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摇响房间的铃铛就好。”
他说完，便转过身拖着灯盏，一瘸一拐地顺着楼梯下去二楼了。
望着他的背影，陆怡的小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而莉莉的口水都已经快擦不及了。
“那是妖鬼，在外面比较少见，不过阿卡姆有不少，一般都是仆役。”
牛长寿解释了一句，然后伸出手掌，里面两把钥匙，问道：“两间房，怎么分配？”
说完又故意带着坏笑补充道：“我自己一个人睡一间也是可以的哦。”
秦芸瞅了一眼夏仁。
后者不为所动，板着脸拿起一把钥匙，递给秦芸：“你跟陆怡还有莉莉一间吧，我跟他睡一间。”
分配好之后，他们打开房门，进去屋里看了一眼。
房间内打扫的同样干干净净，香味很浓郁，至少没有怪味。和外面不同的是，房间内的灯泡同样也不是用电力驱动的，据牛长寿所说，整座城市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区域有电力供应，其他地方基本都靠魔法和巫师们出售的特殊道具来照明。
夏仁也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即使是在大路两边，也没见到有路灯的存在。
他在客厅的桌面上看到一个精致的铜铃，摇响之后，应该就能招来刚刚那个妖鬼了。
随随便便一家旅馆，老板是人面鼠，服务员是妖鬼，还有二楼那个发出癫狂呓语的客人，阿卡姆市，果然卧虎藏龙。
怪不得外面的结界要阻隔普通人的进入，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
牛长寿倒在床上躺了一下，看着夏仁，突然问道：“你带的那个小家伙，没问题吗？”
夏仁回过头：“什么意思？”
牛长寿嘿嘿笑了几声：“我有个提议……”
……
……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间，看过房间之后，他们重新在走廊汇合，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后，一起离开了旅馆。
夏仁此行想要获得的那件收容物明天才开始拍卖，他们提前一天到除了防止发生意外，还想要开开眼界。
早前还在木星市的时候，刘傅生就提起过阿卡姆，夏仁早就对这里充满了好奇，这趟过来当然要好好转转。
“对了。”
夏仁想起刚刚旅店老板的话，说道：“肉补是什么意思？”
牛长寿瞟了陆怡一眼，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都不是普通人，不论是那些异种族，还是巫师，都需要魔力，正常人身体上也有少量的魔力，只是他们不知道要怎么使用，有些受到污染侵蚀的人类需要魔力来抵抗自身产生的邪恶异变，但是又没有其他获取魔力的方法，就只能饮用人类或者其他动物的血液。
也有些异种族只是单纯地想要饮血而已，对他们来说，人类的血液就像是正常人眼中的肥宅快乐水一样，是美味的饮料。
而陆怡体内蕴藏着浓郁的魔力，在这些人眼中当然就是难得的补品了。”
夏仁说道：“可阿卡姆不是禁止争斗和杀戮吗？”
牛长寿理所当然说道：“是禁止啊，但是只要不被人发现不就行了？”
“……”夏仁。
确实有道理。
牛长寿不厌其烦的讲述着关于这里的知识：“在阿卡姆，住旅馆其实是很奢侈的一种行为，有些人即使因为污染获得了禁忌的力量，但依然没有获取金钱的方法，对普通人使用力量，就会招致基金会的注意，所以他们躲在这里也大多都是露宿街头，成为流浪者。”
正说着，他们就看到旁边的小巷内，蜷缩着几个可疑的黑影。
“在这里流浪者是没有人权的，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道路两旁的小巷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鬼祟的身影在里面蛰伏，像等待猎物的残忍恶兽，街边建筑的窗户内，厚厚的窗帘缝隙中，偶尔有几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投来注视。
怪不得这里被叫做混乱与秩序之城。
牛长寿说完提议道：“时间还多，不如我们去酒吧看看怎么样？”
没有人反对。
他们在雾霭飘荡的街道上走了半个小时，越是往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走，遇见的行人就越多。
但他们大多形色匆匆，有些人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望向四周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还有的走着走着突然癫狂地大笑，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前后转变判若两人。
还有些身披斗篷的身影混入人群中，斗篷下，是不容窥探的扭曲肢体，牛长寿告诉他，那些穿着斗篷的，大部分都是异种族。
这倒不是说他们害怕遭到歧视，而是阿卡姆长久以来形成的潜规则，听说以前因为这个发生过极为血腥的事件，毕竟这些种族们所信仰的旧神不同，有些互相敌视，如果见面，大概免不了本能的厮杀。
夏仁记得自己继承的血脉，是来自名叫伟大的克苏鲁的旧神，而另外一名旧神和克苏鲁貌似就是敌对关系，这也直接导致他被信仰那名旧神的野兽兄弟会追杀。
闲聊中，牛长寿在一栋建筑前停下。
霓虹闪烁的招牌上，是歪歪扭扭的“丽姿酒吧”四个大字，也不知道是为了展现特色故意拼成这样，还是酒吧的主人本就审美独特。
酒吧门口有些脏乱，几个垃圾桶堆在一旁，里面散发着恶臭，垃圾桶旁边的地面上，长年累月堆积起的油污厚厚一层，粘腻不堪。
大门终于是玻璃的，多少有点现代气息，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从门缝中传出来，隐约可见里面绚丽的灯光和灯光下扭动的肢体。
看来这家酒吧，就是牛长寿所说的，阿卡姆市为数不多拥有供电的地方。
不过更让夏仁在意的，是酒吧外围聚集起的人。
其中一部分蹲在路沿边，嘴里叼着没有牌子的香烟，眼神阴冷地扫视着周围的路人，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
另一部分则靠在墙边，基本都是女人，发型五颜六色，打扮也是奇奇怪怪，不过她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穿着暴露，其中一些甚至直接就没有穿上衣，高挺的胸部总是吸引着男人的目光不自觉地望过去。
还有一部分人趴在地上，浑身酒气，如同一滩烂泥，明显是喝多了睡死过去。
牛长寿小声解释说道：“那些蹲着抽烟的，都是酒吧的打手，你要知道，这里都是理智不太健全的人，一旦被酒精麻痹，就不知道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而那些女人……”
说到这，牛长寿一副你懂得表情，笑了笑：“她们有些不是人类，仁兄如果想要尝试一下异种族风俗娘的滋味儿的话，可以试试，听我朋友说非常刺激。”
夏仁无语道：“你说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不过他还是多看了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一眼，发现真如牛长寿所说，其中有几个虽然外观和人类相近，但却拥有和人类截然不同的身体特征。
比如其中一个只穿了黑色文胸和热裤，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有着棕色长发和金黄色的竖瞳，整个人气质冷傲。乍一看没什么，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犹如蛇类鳞片一样的物质，反射着光华。
她身材异常紧实，腰肢纤细但有韧性，尤其是腹部柔顺的肌肉线条，看得人心火燥热，热裤腰带的部分和小腹皮肤并未紧密贴合，那道窄细的间隔就如同深渊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从她柔顺的腹部一路滑落下去……
“咳咳！”
秦芸突然重重咳嗽两声，然后假装不在意地说道：“总不能在门口一直站着，咱们进去吧。”
牛长寿啧啧两声，朝夏仁使了个眼神。
他俩走在最前面，牛长寿搂住夏仁的肩膀，耳语道：“仁兄好眼光啊，那是蛇人一族的，身体柔韧度最好，什么高难度的姿势对她们来说都是小儿科，最妙的是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而且不仅有蛇娘，还有蜘蛛娘，蟾蜍娘，触手娘……你要是想试试，咱俩晚上偷偷出来。”
夏仁心脏砰砰跳了两下，然后神情严肃道：“这样不……好。”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拽了两下，一低头，发现是莉莉。
她眨着大眼睛，好奇问道：“你们晚上出来，要做什么啊？”
明明语气稚嫩，表情看起来也天真无邪，但是夏仁却莫名心底发寒，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威胁。
他还记得秦芸跟自己提到过，在东浦市自己前往幻梦境那晚，秦芸见到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也进入了通道。
莉莉身上，也有自己不曾知晓的隐秘。
“哈哈哈……”
夏仁干笑了几声，抱起莉莉，刮了刮她的鼻梁：“我们晚上不出去，你刚刚大概是听错了。”
“莉莉晚上想和哥哥一起睡。”
她搂住夏仁的脖子不撒手。
夏仁应和了几声，也不知道莉莉是不是故意的。
正说着，牛长寿拉开酒吧玻璃门，门后是两个类人生物正在交配，发出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开幕雷击。
夏仁下意识捂住莉莉的眼睛，然后抱着小家伙穿过走廊，来到里面的座位旁。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正常的，不过舞池那边就是完完全全的群魔乱舞了。
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一直捂着莉莉的眼睛时，发现自己手心有些湿润，好像有液体流出，结果一低头，发现莉莉手背和后脑上也长出了几个眼睛，正在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手心中的液体，就是她的口水。
“……”夏仁。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莉莉眼中，这些人都是食物。
牛长寿看了莉莉一眼，他早就留意到小家伙来到阿卡姆后的反应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秦芸皱着眉，对于空气中糜乱的气温有些厌恶，陆怡反应基本和她一样。
他们还没坐下，就有人上前搭讪。
身穿得体西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到陆怡面前，无视其余几人，说道：“不知小姐可否赏个光，和在下喝一杯。”
陆怡眼睛眯了眯，笑着说道：“好啊，不过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咱们到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
她说完，对夏仁使了个眼神，从他怀中抱过莉莉：“咱们走吧。”
男人看了莉莉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们肩靠着肩，朝着酒吧角落走去。
秦芸疑惑道的：“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语气并不担心。
答愿镜对陆怡非常宝贝，不可能会容许她受到伤害，而且他们就在附近，根本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牛长寿率先解释道：“没关系，我带你们来酒吧，基本上就是为了这个的。”
秦芸看向夏仁，想看看他的意见，后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详细解释。
之前在旅馆房间的时候，的确是牛长寿跟他说的。
莉莉成长需要补充能量，而这里的酒吧鱼龙混杂，坏家伙们的恶意几乎不会掩饰，最适合莉莉补充营养。
秦芸思维灵活，看他们的态度，就基本猜出个大概，叹了口气。
她其实是众人之中，和人类最接近的，对于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牛长寿点了几杯酒，喝了一口后说道：“那副画到底是什么，能让仁兄如此在意？”
他说的，就是明天拍卖会上要展出的物品，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夏仁自嘲说道：“我说我也不知道那副画有什么作用，你信吗？”
那只不过是挂在赵明月家墙壁上的一副油画，并且在自己入住的当晚就和其他六件收容物一起消失了，夏仁当时只是觉得它有些特别，还用玻璃罩罩着，就多看了两眼，之后就再没见过，只是让基金会帮忙找了一下，也没抱多大希望。
直到昨天博士告诉自己画作出现的消息，他才重新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幅画的事。
牛长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副画的卖家比较神秘，我们也没有掌握具体信息，明天的拍卖会最好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夏仁想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经迟了：“本来我还不担心，但是你这么一插旗，我突然就有点不自信了。”
“放心，咱们做的准备还是充分的，并且必要时刻，我可以出面以超人协会的身份为你做担保，金钱方面肯定不是问题，怕就怕在……”
夏仁这次反应及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可憋说了。”
他觉得不能再继续聊这个了，便转移话题道：“你是什么时候在阿卡姆读的大学？”
第五百一十七章 断绝的巫师一脉【求票订阅！】
“这个……啊。”
牛长寿似乎是不愿提起，将酒杯在手中转了转：“那是……挺久以前了。”
说了一句漂亮的废话。
夏仁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再追问。
他想起古梦中那个精神病院，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在阿卡姆市，只是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在满是怪物的阿卡姆市，精神病院这种地方，大概是没什么发展空间的。
不如说，在某种程度上，阿卡姆市的所有居民，都可以算作是精神病了，其中，当然也包括来到这里的自己。
正想着，陆怡牵着莉莉走了回来。
小家伙一脸满足的神情，见到夏仁，还打了个饱嗝。
“没被人看到吧？”
牛长寿问道。
陆怡说道：“我们去了厕所。”
“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夏仁对答愿镜的看法有些改观，对方除了讨厌自己和喜欢秦芸之外，性格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秦芸在一旁默不作声，莉莉进食的画面她不是没有看过，但这种的……对她来说过于刺激了。
酒吧里的俊男美女数量并不稀少，并且阿卡姆的市民基本没有化妆的习惯，所以纯度很高，不用担心卸妆之后认不出来的问题。
不过，如果你真打算在这里找个短暂的伴侣回到家中探讨一下生物繁殖的奥秘的话，还是要考虑一下对方万一脱了衣服之后展露出本体，你扛不扛得住那种刺激。
为了融入人类社会，取得优势，顺带便于繁殖后代，不少异种族的后代在尚未成熟时，都拥有人类顶尖的外貌，就和当初的食尸鬼幼崽张祥一样。
因为有玄君七章秘经遮掩气息，夏仁除了长得非常帅之外，并没有展露出任何气势，在其余人眼中，就被自动归类于异种族之列了，秦芸和夏仁紧挨着坐在一起，自然不会有人自讨没趣。
牛长寿因为需要长期服用冥水来维持生命，加上他本来就是超人协会成员的缘故，身上自带令人厌恶的气息，也不可能成为别人的目标。
相比较之下，体内魔力醇厚，和众人相距较远的陆怡，就像老虎群中的小白兔一样显眼。
没过多久，就又有人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前来搭讪陆怡，而后者自然也乐于当成诱饵，让莉莉饱腹。
他们在酒吧待了两个小时，莉莉就依靠着陆怡吃了好几顿。
酒吧环境虽然混乱，但如此频繁的进食，还是会被有心人察觉到，已经有几双眼睛在暗处投来注视。
他们又等了半个钟头，也没有不开眼的人主动送上门来，牛长寿知道顿时间内不可能再有鱼儿上钩了，便索性带着众人离开了酒吧。
夏仁看了一眼手机，虽然这里没有信号，但基本的功能还是能够使用的。
按照外面的时间，现在正好是傍晚六点，太阳刚刚要落山的时间，而这里的天空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们随便找到一家路边的餐馆，要了几份正常的食物。
至于不正常的食物是什么样的，相信在看到其他桌餐盘里的东西后，就不会有人想要了解了。
小家伙下午吃了不少“东西”，现在有些昏昏欲睡，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食欲，只要有东西送到嘴边，她都能够吃下去。
牛长寿抬头看着夏仁，说道：“夜晚的市区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当然以仁兄你的实力差不多可以横着走，不过那样咱们势必就会暴露。为了明天的拍卖会，今晚咱们还是老实一点吧。”
“参加拍卖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说不准。”
牛长寿想了想说道：“这种拍卖会是开放式的，只要交一笔押金，谁都可以参加，而且不限时间，不过一般会参加拍卖的，大部分都是巫师，他们研究魔法经常会需要一些稀有的物品和珍贵的材料，尤其是古代手稿和书籍，在拍卖会往往都是争夺的热门，而其他东西则乏人问津。”
“古代手稿？”夏仁重复了一句。
牛长寿解释说道：“就是很久以前的巫师留下的笔记，大部分都保存在异种族，或是从最高联盟政府建立之初就一直延续下来的世家贵族之中。古老的巫师传承早已经断绝，而现在的巫师，都是最近几十年才重新开始复兴的，他们对于魔法和炼金术的掌握，几乎全部依赖于对古代手稿与书籍的研究和解析，所以才这么重要。”
他没有说的是，他自己就是那些世家贵族之一，所以才会对这方面如此了解。
夏仁皱眉道：“炼金术我不知道，但巫师的魔法，不是基本和你们一样，都是通过研究污染，利用那些污染知识来获取力量的东西吗？那么在以前科技不那么发达的时代，巫师的传承又怎么会中断呢？”
他之前没有对巫师联盟产生过多的兴趣，直到辛尼.格兰特的出现，打破了他对于巫师的认知，在不借助外神力量的情况下，把人直接送到月球，其中的难度无法可想。
他一直以为巫师联盟是近几十年才刚刚创办，那么魔法也基本上就出现在近几十年，但是听牛长寿的描述，似乎在很早之前就有魔法了。
只是简单想象一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要知道，在科学系统没有尚没有建立完善的年代，人们对于自然现象的解释，往往会归咎到虚幻的神灵上，而当时的巫师就拥有了超越凡人的力量，能够使用那些在常人眼中看来是神迹一般的魔法，那么，巫师的身份，在古代必然是处于最为崇高的位置。
甚至于当时的人们可能在巫师的影响下，已经完全抛弃掉发展科学，而将魔法与炼金术当成是探寻宇宙真理的唯一道路，这条道路在现在看来，这条道路是完全可行的，人类真的能够通过污染知识来获取不输于科学的强大力量，现在的超人协会就在做类似的事情。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夏仁现在看到的蓝星，魔法学院将取代大学，巫师的地位，将和科学家一样，是推动人类前进的先驱。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当时的人类选择了科学，而不是魔法？以至于巫师断绝了传承？
第五百一十八章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牛长寿摇摇头：“这问题连巫师们自己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而且我需要纠正一点，超人协会研究的科技，和巫师们的魔法，是两种东西。”
“行吧。”
夏仁整理了一下思绪，将重心重新放到明天的拍卖会上，问道：“那副画不属于手稿之类的，巫师们应该没兴趣吧？”
牛长寿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可说不定，一般情况下，你要的那副画属于那种流拍几率非常大的物品，然而那副画的卖家信息至今保密，这种情况很少见，说不定会因此吸引一些人的关注。”
他又补充道：“如果有拍卖名单就好了，可以从名单的顺序，来判断拍卖会对于那副画的重视程度。”
阿卡姆主要是巫师联盟的地盘，基金会虽然能够在这里安插线人来获取情报，但始终无法触及到更深的位置。
吃完饭，众人一起回到旅馆。
正如牛长寿所说，在阿卡姆住旅馆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毕竟这里有人面鼠老板，和妖鬼作为仆役，安全方面可以有保证。
莉莉还记得他们在酒吧门口说的话，没有和秦芸她们睡一屋，而是跟随夏仁一起进了另一间屋子。
下家伙自从跟着夏仁以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只啃过食尸鬼的残骸，今天下午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吃到符合她修格斯身份的食物，有点撑到了，进到房间就找了个角落缩成一团球，呼呼大睡。
牛长寿朝夏仁递了个眼神：“出去不？”
夏仁犹豫了一会儿，长呼一口气，说道：“不去，话说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试体可是很珍贵的，而且协会内部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制造过新的了，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
牛长寿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说道：“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你不去的话，那我就不带你了。”
夏仁摆摆手：“去吧去吧。”
牛长寿嘿嘿笑了两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换上了有些沉重的表情。
……
……
阿卡姆市西区，有一片独立的建筑，高耸的围墙将其和混乱的外界隔开，夜晚，这里显得有些清净。
牛长寿在宽阔的大门前站了一会儿，终于走了进去。
这里原本是一所名叫密斯卡托尼克的大学，那时天空很蓝，校园内每到夏天，就到处都是绿植，景色宜人，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坐在草坪上谈论着身边的趣事，和对未来的憧憬，整个校区都充满了青春和活力。
自从经历过那场变故之后，阿卡姆被魔法结界封锁，再也看不到天空了，校园里的学生也全部消失，如今这里，已经被巫师联盟划为了禁区。
时过境迁，当年这座影响力深远的第一学府，也被世人彻底遗忘。
跨过熟悉又陌生的道路，牛长寿来到图书馆，抬头看到二楼亮起微弱的烛光。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六十年前。
收拾好心情，牛长寿叹了口气，进入图书馆。
二楼，整齐排列书架旁，靠窗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身穿黑色丧服的青年坐在桌子上，身前是几本已经翻开的书籍，还有一站烛灯。
如果夏仁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个青年就是自己在易知余的带领下，前往基金会总部途中，遇到的那个巫师联盟的人。
听到脚步声，青年将头从书本中抬起来，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当他看到昏暗书架间，那道熟悉的身影走来时，忍不住张了张嘴，很是惊讶。
“教授……”
牛长寿抬了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都没了，我也早就不是教授了。”
青年赶紧站起来，态度恭敬地问道：“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牛长寿脸上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整个考古系里，就你小子好学。”
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诺兰，坐吧。”
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名叫诺兰的青年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师，您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倒是挺好的。”
说完，牛长寿顿了顿：“辛尼那小子……现在应该叫他巫师联盟首领了，他还好吗？”
诺兰有些吃醋说道：“老师你最在意的果然还是他。
辛尼最近好像在忙什么事情，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有段时间没他的消息了。”
牛长寿眼神有些忧虑：“最近各种潜藏的暗处的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你得看住他，别让他再做出什么傻事。”
诺兰无奈道：“您也辛尼的性格，除了老师之外，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要不老师您回来吧，我们一起没事聊聊天，不也挺好的吗？”
牛长寿摇摇头，叹息道：“你不懂……最近百年，政府各方面的掌控力都在快速下降，也放松了对禁忌知识的管制，蛰伏的异派组织和使徒开始展露獠牙，绿焰兄弟会任由他们一直保管的魔典流出，基金会和超人协会这种不完全受政府掌控的组织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并在他们的主动协助下迅速扩张成长。
谁也不知道政府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修琉斯贝利博士已经数次预言了末日，恐怕那些被封印在深渊中的旧日支配者们，要冲破牢笼了。”
“我最近偶尔会想，当年我要是跟着秦教授一起前往疯狂山脉，并死在那里就好了……”
“老师……”
诺兰想要劝他两句，但却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牛长寿看着他，目光满是沧桑说道：“同校的教授，如今只剩下修琉斯贝利一人，学院的学生们，也只有你和辛尼还活着，所以，哪怕是老师的请求，帮我劝劝辛尼吧。”
诺兰低头纠结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眼神虽然痛苦，但其中却也蕴含着坚定：“老师，您知道辛尼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也知道他的理想。他是那么的骄傲，在理想完成之前，除非他死去，不然辛尼是不会停手的。”
“唉。”
牛长寿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诺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酸楚。
他们师生间，已经多年未见，此次分别，再相逢，不知又是何年月。
第五百一十九章 棉花【求票求订阅！】
“呦，昨晚睡得还香吗？”
大清早，众人洗漱完后，在走廊汇合，牛长寿和隔壁的秦芸她们打了个招呼。
秦芸从夏仁怀中接过莉莉，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啃着手指头不愿意醒来，估计是还没有消化完昨天吃的东西。
“还行吧，就是这里一直都是黑夜，不太适应。”
她总有种凌晨早起的感觉，尽管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陆怡吐槽道：“这里应该重新通上电，魔法和炼金术这种低效而且不稳定的东西毕竟比不上现代工业化的效率。”
牛长寿笑着解释说道：“整个城市的原来的电力系统都被损毁了，而且外面的结界禁止普通人的进入，你感觉阿卡姆的居民像是那种受过义务教育，喜欢用科学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人吗？他们宁愿不用，也不想给自己制造麻烦。”
陆怡撇撇嘴：“一群迂腐的家伙。”
“哈哈哈哈，这些话你真应该当着他们的面说。”
牛长寿拍了拍了手：“好了，拍卖会九点开始，咱们先去买点东西，然后前往会场，等拍卖会结束就离开，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再呆在这种地方了。”
阿卡姆的店铺数量不多，大部分都是吃饭和住宿的地方，和外面不同的是，这里还有魔法用品店和炼金器材店。
前者主要售卖一些已经解译的古代手稿书籍，以及其他一些可以贮藏魔力的稀有矿石之类的东西，而炼金器材店，除了坩埚和烧瓶，以及各种金属之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诸如拜亚基的牙齿，丘丘人的头骨之类的珍贵材料。
但是这种商店只允许巫师进入，而且门口窗帘盖得很严实，导致夏仁想要从外面看看里面的情况都不行。
牛长寿带他们来到一家偏僻的服装店，买了几个黑色的长袍，一人一个，长袍的帽檐宽大，戴上后从外面几乎不可能看到阴影下的面庞，非常适合遮掩外形。
夏仁注意到这些长袍是棉质的，和大街上行走的异种族身上所披的长袍样式相同。
陆怡抬起袖子闻了闻，皱眉道：“这袍子怎么有一股怪味儿，而且摸着也硬邦邦的，质感很奇怪。”
“是吗？”
夏仁也嗅了嗅，发现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就像是……某种生物的汗臭。
“习惯就好了。”
牛长寿解释说道：“这里买的衣服所用的棉花，基本都是那些异种族自己种植的，材质和外面人类使用的不一样，有些味道也是在所难免。”
“什么？”
陆怡大为惊奇：“那些异种族还会自己种棉花？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用人类的棉花，自己种的质量又差而且麻烦，他们不是最怕麻烦吗？”
“你不懂。”
牛长寿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棉花虽然质量差，但都是那些异种族豢养的奴仆专门采摘的，在采摘过程中，奴仆身上的汗和棉花混合到一起，形成了这种独有的虸油笽蛀的味道，对他们来说才正宗，而且正好能够掩盖异种族身上恶臭的体味。
人类的棉花大部分都是用机器采摘的，没有奴仆身上的血汗味儿，他们当然不会用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异种族很多都比较贫穷，买不起人类的棉花。”
秦芸扯了扯衣服，硬邦邦的，就像是塑料一样，质量果然差。
就连莉莉都有些嫌弃。
“好了，拍卖会快开始了，咱们前往会场吧。”牛长寿说道。
他们来到市中心的位置。
这里相比较其他地方，明显更加豪华，光是有路灯这一点，就远非别的区域能比。
街边的建筑风格也产生了很大变化，这里大多是砖块垒成的两三层建筑，偶尔也有更高的如同哨塔般的圆形筒楼。
随处可见一排排粗大的金属管置挂与墙角，就仿佛是下水道管直接放在了地面，这些金属管约有成年人腰般粗细，表面已经锈迹斑斑，有些管道连接的阀门处已经有些泄露，带着燃煤气味的蒸汽呲呲的冒出来，旁边的墙壁长年受到蒸汽的熏蒸，红砖已经脱落了半层。
街道上雾霭蒙蒙，隐约可见远处几座巨大的烟囱，在源源不断地吐出浓烟。
想来周围这些终年不散的雾气，就是源自那里。
夏仁问道：“那些烟囱是什么？有什么用？难道这里还有工厂不成？”
牛长寿反问道：“不然你以为这边的电力是哪来的？”
“行吧。”
巫师们的事情，夏仁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他们来到会场门口，这是一栋三层高的建筑，外墙全用灰色的砖块堆砌，粗糙，但是干净，颇有种旧时代的风格。
墙面上什么招牌都没有，单从外面来看，就像是一栋普普通通民居，如果不是有牛长寿领路，夏仁觉得自己就算从旁边经过，也看不出来这里面原来是一个拍卖会场。
而类似的建筑，在阿卡姆市到处都是，这里的店大部分都是没有任何标识的，对这座城市不熟悉的人简直寸步难行。
拍卖会还有半个小时开始，已经有披着黑袍的人陆陆续续从附近的街道走过来了，夏仁他们几个混在其中，丝毫不惹人注目。
一楼是个大厅，其中一边有个半封闭式的柜台，用栅栏封着，看不清具体情况，牛长寿去另外一边找到服务人员，换了几张入场券，随后几人一起前往二楼。
每一张入场券都代表着一百万押金或者其他具有相等价值的抵押物，拍卖会结束后可以凭券拿回押金和抵押的东西。
当然，这里的拍卖品价值大多都是不能直接用金钱来衡量的，一百万其实也就是象征性的费用，对于拍卖会的参与者，以及会场本身来说，都不值一提。
二楼的空间很大，整体布置类似于剧院，几百张椅子由高到低依次往下排列，最前方是一个高台，那里是展示拍卖品和主持人站立的地方。
而在椅子后方，其实还有一排小房间，隐蔽性足够强，只要花上一千万，谁都可以安稳地坐在房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会场，简直是物美价廉。
夏仁虽然很有钱，但也不至于如此浪费。
此时会场里还没有多少人，他们来的比较早，就挑了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
在几人坐下之后没一会儿，会场里逐渐涌入了更多人，他们大多都披着黑袍，也有些人不屑于掩饰，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少出声。
很快会场里几百个座位，几乎坐满了人，但却有种诡异的安静。
牛长寿眉头紧蹙，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夏仁。
“今天的情况不太对劲。”
第五百二十章 拍卖会开始【求票求订阅！】
据他所知，这里的拍卖会基本上一个星期就会举办一次，每次来的人差不多都只有几十个，超过百人的情况都很少，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几乎坐满了。
而且拍卖会还有十分钟开始，依旧有新的人陆陆续续在往会场里走。
他们都是巫师、异种族、或者异派成员，成分极其复杂。
这样的人一旦聚集的多起来，就非常容易出事，他们大概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被接下来要展出的某件拍卖品吸引而来。
主办方肯定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发生，但依然默许。
牛长寿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很不正常。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仁兄，给你们基金会提供信息的那个线人，可能被收买了。”
夏仁目光一凛，看了看旁边的秦芸，和被她抱在怀中，正在酣睡的莉莉，以及同样察觉到危机的陆怡，犹豫不决。
如果现在离开，那么下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那副画了。
牛长寿也在思索着种种可能，说道：“不过暂时还不用太担心，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你布置的，而且在阿卡姆，我们是绝对安全的。”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说出这句话，夏仁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准备静观其变。
那副画事关赵明月和古梦，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
沉默的等待中，会场最前方的展示台亮起灯光，
主持人是个面容憔悴，有些秃顶的老人，看他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少说也有七十多岁了。
“咳咳~”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感谢大家参加此次拍卖，各位时间宝贵，我也就不说废话了。”
他招了招手，从展示台侧边的帘子里，走出来一个身材臃肿的小孩，小孩脸色发紫，眼珠突出，他只穿着一件还算干净的短裤，浑身皮肤接近透明，能够直接看到跳动的血管，模样甚是骇人。
小孩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放到了展示台上，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旁边，那布满血丝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众人。
不管这件商品等会儿是被人买走，还是流拍，他都要负责再将其抱回到后台。
主持人没有用任何话术来挑起众人的期待，直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径直的玻璃瓶子，瓶身内的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金色光芒，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第一个拍卖的物品，黄金蜂蜜酒，由魔法师德雷斯酿造，容量一百毫升，据说饮用后可以让精神与肉体陷入停滞状态。起拍价五百万盟币，或者与其等价的物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盟币。”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举牌，价格很快抬高，突破了一千万。
夏仁观察到，举牌的人始终只有那很少一部分人，更多的人其实对这件拍卖品并无兴趣，所以即使看起来加价速度很快，竞争也比较激烈，但实际这件竞品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牛长寿小声说道：“黄金蜂蜜酒其实是拍卖会的常客了，基本上每隔几周，就会出现一次，虽然主持人有意无意地点出了黄金蜂蜜酒的功能，看起来确实有诱惑性，但他没有把话说全，实际只要在进行空间旅行的时候，黄金蜂蜜酒才会有效，但很少有人能够达到这种高度，而在地面引用此酒，后果极其严重。”
至于什么后果，他没有详细说。
夏仁不解问道：“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什么还要竞争呢？”
竞价还在继续，牛长寿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这些人都是受富豪们驱使的畸变体，他们主要替富豪们寻找长生的方法，但对于这些禁忌的知识了解甚少，因此并不知道黄金蜂蜜酒真正的作用，所以才会被主持人的介绍所迷惑。”
“原来如此。”
夏仁恍然大悟。
有些人污染抵抗较强，及时受到污染，也会保留理智，这种人在社会上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一旦被基金会发现，就会招致追杀，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为了生活下去，他们或是选择来到阿卡姆，或是被那些知晓一些世界真相的顶尖富豪们拉拢，为他们做事。
但因为污染会扭曲理智的特性，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主人的信任，只能当一条任人驱使的狗，虽然缺乏尊严，但吃喝不愁。
听起来似乎很可怜，但如果选择当一条独狼，尊严是有了，但各种各样的压力也随之而来，随时都有可能被基金会发现并处死，即使是侥幸流落到阿卡姆，也很难逃过成为流浪者的命运。
夏仁在处理神经真菌的时候，在小镇上见到的那个自杀的女人，就属于此列。
第一件竞品很快结束，经过多轮竞争，最终成交价是1500万盟币，
第二件竞品，让夏仁有些意外。
还是刚刚那个臃肿的男童，从侧边的帘子里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柜，因为物品太大，所以没有像刚刚的黄金蜂蜜酒一样放到展示台上，而是直接扔到了地下。
夏仁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木柜的样式，都像是棺材。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并没有错。
主持人掀开木柜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具女性死尸，恶臭顿时弥漫出来，众人却不为所动。
“第二件拍卖品，是造梦者的尸体，刚刚死去七天，死因为过量服用药物，尸体保存完好，尤其是大脑没有受到任何外在损伤，起拍价：一千万盟币。”
这次举牌的人就多了，整个会场有接近一半的人都蠢蠢欲动。
夏仁扭头问旁边的牛长寿：“造梦者是什么，他们的尸体怎么比刚刚的黄金蜂蜜酒还宝贵？”
来到阿卡姆后，他发觉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太少，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增加见识的机会。
“造梦者一些对梦境极其有天赋的人，他们数量稀少，但是却能够在梦中找到前往幻梦境的道路，并在里面生活。
有些强大的造梦者甚至还能将幻梦境里的物品带到现世，不论是巫师，那是那些异种族，都对这种能力垂涎三尺，所以即便是造梦者的尸体，对他们来说也有巨大的研究价值。”
牛长寿扭头看了一眼会场入口，还有零零散散的人正在进入会场，座位已经不够用了，他们索性站在走廊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吸引来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