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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魔魂启临txt下载     魔魂启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章 你以为这是剑侠小说啊?

    “果然是她,”夏萦尘无奈的道,“其实翠儿本是召舞的闺中好友,两人自幼相识,只是她二人的xìng子实在是有些不合,召舞一向不肯服输,翠儿却爱记仇,两人终于还是闹翻,彼此绝交。狐族长于预言与幻术,想必是翠儿早已知道召舞会在那里出现,把你骗了过去。”

    “虽然是这样,”刘桑小小声的道,“那也得那丫头配合啊,你说她好好的在那种地方泡什么温泉,还被男人给看了去,她以为这是剑侠小说啊?”

    夏萦尘不觉也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受到儒家礼法的多少影响,夏萦尘对此其实也并不如何在意,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刘桑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

    两人来到最上层,一道青sè的半透明屏障挡在那里,屏障上又有神秘图案若隐若现,似是太极,又似是水纹。

    这里自然就是灵源阁最上层的锁云层,刘桑以前并没有登上过这里。

    夏萦尘道:“此层在建筑之时,便已被yīn阳家的咒印所封,非我夏家之人,无法进入。”

    刘桑道:“小眉说过,这楼阁之所以会悬在空中,用的是墨家的机关术,这一层的封印,又用了yīn阳家的咒印,看来建这楼阁时,还真是用到了不少奇人。”

    夏萦尘点了点头:“曾祖母交游甚广,墨门与yīn阳家、道家俱有相识之人,认得许多奇人异士,亦不足为奇。”牵着刘桑的手,默念真言,带着他穿过透明屏障,进入了锁云层。

    内中五彩金妆,芸香枭枭,玉台上放着许多书简,这些书简竟全都是以玉片编成。夏萦尘带着刘桑转了一圈,指明这些功法的用途,都是些奇门玄功的心法口诀,随便挑一卷出来,都非其它各层的普通功法可以相提并论。

    锁云层本是只有当年“紫凤”夏凝的后人才可进入,不过夏萦尘已亲手将刘桑带了进来,又将真言教给他,等于已承认他是夏家的人,以后便可在锁云层中zì yóu来去。

    夏萦尘道:“这锁云层中的每一卷,都是曾祖母当年jīng挑细选出的珍品,虽说要等修完整套九转天仙正易法后才可学习,但你不妨现在就开始看看,从中选出适合你自己的玄功术法。”

    刘桑低声道:“多谢娘子。”

    夏萦尘淡淡地点了点头,将他留在这里,先行离去。

    刘桑留在这里,这将些玉制书简一本一本的翻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桑便一边继续修炼九转天仙法,一边在灵源阁上读书看经。

    从三转蓝华练到一转紫华所花费的时间,比从第一阶的红华练到蓝华还要长一些,不过这只是因为越到后面,jīng气的提炼越耗时间,至于整个过程,却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或是因为到了修行关头,夏萦尘这些rì子很少再露面,偶尔出来,也只是帮流明侯处理城中的一些要事。反而是夏召舞,与刘桑撞见的机会更多一些,不过这小姨子每次撞到他,都要恶狠狠的瞪着他来,仿佛雌虎一般,让刘桑心底发虚。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桑亦会研究墨眉留给他的那块蓝田古玉,只是那周围满是星辰的梦境再也没有出现。

    他确信这块古玉绝不只是普通玉石,而他那天之所以能够完整背下《道德经》,也绝对跟它有关。

    但要如何启动它所深藏的秘密,刘桑却是全无头绪。

    那天,天气稍有些冷。刘桑与流明侯夏岐在木楼上喝着热茶,下方的广场上,夏召舞正以她的仙术跟凝云城城守晃嵩较量。

    晃嵩约有五十多岁,出身于将门,家传的龙光剑天法威力惊人,一剑划出,光芒四shè,在凝云城中,一向只有修完整套太玄冰晶法和玉女玄经的夏萦尘可以胜他。

    夏召舞虽然无法取胜,但其仙术玄奇难测,时而化风,时而变火,五行交错,来去如虹,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小姨子在广场上带出各sè光华的窈窕身影,刘桑长叹,还说什么终有一天要追上娘子,把她先怎样后怎样……咳,照这样子,不要说赶上娘子,连小姨子都比不了。

    流明侯自然知道他与召舞之间颇有一些不和,看出他郁闷之sè,呵呵笑道:“贤婿也不用气馁,我凝云城夏家一向都是yīn盛而阳衰,女强而男弱,传统如此,传统如此。”

    刘桑撑着脸颊,更加郁闷。

    凝云城夏家确实是有这个传统,当年“紫凤”夏凝纵横和洲,以一己之力救亡白凤国,虽是女子,却分封凝云城,但她的丈夫却没有几个人记得,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连她的儿子都是跟她姓夏。

    夏凝之子夏天印,娶的却是一位江湖侠女,因那女子并非名门,当时还惹出许多风波,不过那女子却极是强悍,谁敢有意见,就一一单挑过去,虽然人人都在背后骂她悍妇,当面却已是没人再敢吭声。

    及至到了夏岐,夏岐自己在武道上全无天分,他的妻子却是青鸾山正易门朱老夫人之女,一身武学远胜夏岐,只可惜死得太早。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传统”,夏岐对刘桑这个女婿,倒也没有太多意见,毕竟自己的女儿太出sè了,女婿比不过女儿是很正常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婿的表现并没有他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好像抽签一样,一出手就抽了个下下签,满心绝望,极是郁闷,后来再仔细一看,其实不是下下签,而是下签,虽然依旧很差,但心情还是好了一点。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全无可取之处的农家孩子,后来发现文能识字,武有天分,至少比自己这个文才武略都是一塌糊涂的“侯爷”好上一些,再考虑到夏家从来就是男弱女强的传统,流明侯觉得看不起女婿岂不也就是看不起自己?自己十几岁时不也是游手好闲,什么也不会?更值得赞赏的是,这小子很是努力,想来以后总会有点出息,不像自己几十岁了,仍然是游手好闲,什么也不会……就是因为这种其实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流明侯对这个女婿,态度总体还算不错。

第九十四章 王后懿旨

    两人在这喝茶聊天,另一边,晃嵩与夏召舞之间的战斗也已结束,夏召舞虽得灵巫山月夫人真传,但毕竟经验不够,又没有晃嵩数十年的修为,无法取胜,只好罢手。

    夏召舞风一般卷上楼来,上身穿蜜合sè箭袖短袄,下身穿鹅黄绫棉裙,肩上罩着玫瑰紫对襟比肩褂,项上挂着珠宝晶莹的璎珞项圈,娇美可人,别有媚态。

    城守晃嵩也慢慢踏了上来,流明侯为人宽厚,与晃嵩虽是主属,从无架子,笑着问晃嵩自己这小女儿本事如何。

    晃嵩道:“县公主这一年里得月夫人亲自指点,五彩灵巫顺逆法已是有成,属下枉长年岁,用尽全力亦是无法取胜,再过一些rì子,属下只怕再不是县公主对手。”

    夏召舞颇有一些自得,刘桑却是嘀咕道:“明明就是别人让你。”

    夏召舞怒道:“你知道什么?”

    对这个早已闹僵的小姨子,刘桑也懒得再给她面子,直接道:“晃将军刚才虽似被你追着打,步步后退,但后退中绕着完整圈子,一步不乱,绰有余力。反而是你这招招抢攻的人战到后头,身法紊乱,如果不是晃将军生怕伤到你,你现在早就倒在那里不会动了。”

    夏召舞张口结舌,无法辩解。其实刘桑说的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晃嵩是凝云城中仅次于姐姐的第二高手,他在爹爹面前亲口夸赞自己,自己自然也觉颇有面子,得意了下,哪里知道这坏蛋竟然这样子,直接揭穿?

    晃嵩却是讶异地看了郡附马一眼,这些rì子,刘桑偶有难题,也会向他求教,固而他知道刘桑连基础功法都还不曾修完,更谈不上有多少战斗经验,按理说自己与县主之间的战斗,他当连看都看不清楚,却没想到郡附马功力虽然不够,眼力却是出人意料的好,不但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看出他暗中留手,刻意保持了一下不胜不败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刘桑瞅了小姨子一眼,“召舞小姐,你学的是玄术啊,就算你五行术法用得再好,护身劲气总是不强,对上比你弱的敌人也就罢了,对上晃将军这种强敌,你不是该拉远距离,靠着身法和玄术本身的神秘多变取胜的么?你去跟晃将军抢攻,你这是找死啊,你知道晃将军为什么不敢全力出手么?他是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打飞了。”

    夏召舞气得跺脚:“你厉害,来来来,我们来比比,看我把你打个稀巴烂。”

    两人居然斗起嘴来,看得流明侯和晃嵩只好摇头。

    其实刘桑说的,也正是晃嵩想要提醒夏召舞的,县主学的本是玄术,偏偏xìng子太急又不服输,初时仗着锐气,自无问题,但久战不胜后,xìng子一起,就有些昏了头,不要命的抢攻。修玄术的去对修武术的抢攻,确实是有找死之嫌,晃嵩虽有心提醒,但他本是沉稳之人,县主又年轻气盛,未必听得入耳,也就没有开口,现在却是郡附马先说了出来,让他不免对刘桑刮目相看。

    但是对夏召舞来说,这话要是晃嵩说的,那还好些,不管怎么说晃嵩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但由刘桑这原本就让她看不上眼的“yín贼”说出,却是分外让她上火,抓着刘桑要他上场,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把他教训一番。

    刘桑安坐不动,冷笑道:“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对付你,哪里需要本少爷亲自上场?哼哼……”

    夏召舞叫道:“你想怎的?”

    刘桑得意地道:“我只要把我家娘子派上场,就足够对付你了。”

    夏召舞哑口无言……这死不要脸的!

    流明侯不想让大女婿和小女儿闹不和,有心缓和一下气氛,毕竟一家人嘛,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于是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女儿啊,就算他把他娘子派上场,你也不用怕,你可以把你姐请上场,呵呵呵呵。”

    刘桑和夏召舞同时拿眼睛斜他……这个笑话有点冷……

    说话前,外头一人急奔而来,在流明侯面前拜道:“侯爷。”

    流明侯道:“什么事?”

    那人道:“王后懿旨到!”

    流明侯与晃嵩对望一眼,尽皆错愕……王后懿旨?

    ***

    夏萦尘本是在闭关修行,方自出关,就被流明侯夏岐叫了去。

    书房内,流明侯搓着太阳穴,长叹道:“你觉得王后此旨,到底是何用意?”

    夏萦尘道:“懿旨中说,王后闻得妹妹才学敏捷,德xìng幽娴,yù令她入宫封作女官,这原本就有些奇怪。更何况白凤国所用并非大秦时的郡县制,妹妹不受懿旨,亦不为罪。”

    流明侯道:“其实为父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王上一向宠爱敖后,而王后之父又是当朝大司马,我们就这样直接拒绝,似也不好。”

    夏萦尘踱了几步,道:“比起此事,倒是一个月后的王上寿辰,更为重要。王上大寿,敖相已是传达上命,王公诸侯无故不得缺席,现在寿辰未至,民间便已有各种风声。如果那些传言属实,对我凝云城的影响才是最大。”

    流明侯犹豫道:“那应该只是谣言,王上与大司马怎么也不至于做出那种违背祖宗法度的事来。”

    夏萦尘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更何况这谣言会传得如此之烈,如此之广,背后必定另有推手,依女儿猜测,散布谣言的若不是曹北镇的定北侯,就是西海镇的稚羽公。”

    流明侯动容:“女儿,你怎会有这般猜想?定北侯素有德名,稚羽公于国有功,他二人怎会散布这种流言?女儿,不可乱讲,不可乱讲。”

    夏萦尘轻叹一声:“父亲,女儿也不愿乱想,但实情只怕就是如此。”

    流明侯道:“难道他们两人竟会联起手来?”

    “并非如此,”夏萦尘道,“流言只会来自定北侯与稚羽公其中之一,定北侯已是年老,在当年与绝冀洲血城的海战中立有大功,却是居功而不傲,这流言若是来自于他,只怕不是流言,而是真有其事。至于稚羽公,暗中一直在招兵买马,流言若是来自于他那一方,只怕是已有起事之心,有意搅出浑水。”

    ……

第九十五章 古玉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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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明侯苦笑道:“不管是哪种可能,我凝云城只是一个小藩镇,夹在中间,都将难以自保。”

    夏萦尘道:“凡事都有两面,正因我凝云城只是一个小藩镇,于谁都无威胁,绝非任何一方的眼中钉、肉中刺,有起事来,才好掉头。”

    流明侯道:“这样的话,我们岂非更不能得罪王后?”

    夏萦尘略一沉吟,道:“王后既己下令,让妹妹入郢都,公然违旨,总有不妥。反正马上便是王上寿辰,我们原本就要入都贺寿。既如此,倒不如父亲留在这里,我带着妹妹入都,一来可以弄清王后意图,设法让她打消主意,二来可以看清形势。”

    流明侯道:“但上命说王公诸侯,无故不得缺席。”

    “父亲只要装病便是,”夏萦尘道,“流言既已传得四起,不入都者自有不少,相比之下,父亲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女儿,我二人都入了京,其他人自也找不到攻击父亲的藉口。”

    流明侯仍是不安:“但流言如果是真……”

    “正因为流言可能是真,父亲才不可前往都城,”夏萦尘道,“父亲要是陷入都城,我和妹妹除了交出凝云城,再无它途。倒是父亲留在这里,朝廷仍然只有礼待女儿,哪怕真的出了意外,我与妹妹被囚,只要定北侯、稚羽公等威胁还在,朝廷绝不至于伤害我们,逼反父亲,寒了其他各镇公侯的心,父亲仍有时间看清形势。”

    流明侯知道在这方面,大女儿远比自己看得透彻,只好依她意见……

    ***

    当天夜里,刘桑躺在床上。

    小珠已在外间呼呼睡着,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附马爷脾气太好,把这贴身丫鬟越养越懒。

    她要是再这么懒下去,真可以拿去卖掉。

    秋意萧瑟,白天里倒还好些,晚上确实是有些冷。其实刘桑现在已是郡附马,要让自己的房间暖和起来也简单得很,只是他刻意不用火炉,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砺。

    通过这些rì子的修行,他的九转天仙正易法已经修到了七转紫华,只要修到九转紫华,就算完成了整套九转天仙正易法,也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或是习武,或是修玄。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怎的却是无法睡着。

    于是将那块古玉取了出来,只是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名堂,而这些rì子更是经常抱着它睡、含着它睡、握着它睡、压着它睡,以至于小珠都开始怀疑这块玉是不是什么女妖所化,要不爷怎么晚晚离不开它,结果也还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这块玉真的只是普通的蓝田玉,而自己那天之所以能够一字不漏的背下多达五千字、艰涩难懂的《道德经》,纯属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会有那奇怪的梦,而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那天晚上,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想来想去,觉得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个时候他脊椎断折,半身不遂,虽然如此,他可不想就为了这块玉再把自己的椎骨弄断一次……不,仔细想想,其实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魔丹?

    刘桑忖道:“由于在始皇地宫时,第四魂激活,魔丹所拥有的魔神之力被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帮助我杀了那些家伙,救了娘子和小眉。但那之后,我自己也是身受重伤,魔丹出于对自身的保护,空前沉寂。而在我的椎骨治好后,魔丹也开始慢慢活跃起来……难道是魔丹的力量,压制了这块古玉的效用,让这块古玉无法对我生出影响?”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古玉置在胸口,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再小心翼翼的,将魔丹封闭、深藏。

    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轻,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压在他胸口上的古玉,开始生出光华,那带着神秘韵律的青光,化作无数星点,一点一点的,渗入他的体内……

    ……

    刘桑立在无垠的天地间,只觉脑袋轰然一声巨响。

    周围是漫天漫地的星点,那般的神秘惑人,那般的玄奇奥妙。

    他心中异常的兴奋,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再一次触及到古玉所蕴藏的秘密。

    他立在星辰之间,那万千星点,不断的飞入他的神识,先是形成不知多少的文字,再又组合成一句句、一篇篇、一卷卷的诗词歌赋和各类经文。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并不是什么功法秘藉,它们全都是大秦之前那些先贤与圣人留下的经典,这些书籍本该随着始皇帝这三百多年的焚书坑儒、毁法灭道而消失,却被人以不可知的力量藏在了这块古玉里,又被放入始皇地宫的天之路。

    先秦时的各种典籍,原本就是华夏历史上的奇迹,在他上一世的世界里,哪怕是在两千多年里,饱受战火的洗礼和各种文化浩劫的摧残,遗留下来的残章片语仍然是人类历史上仅无仅有的瑰宝。

    而现在,这些经典却完完整整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最为完整的《鬼谷子》,最为原始的《周易》和被孔子重新阐述过的《易传》,不管是刘桑的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已失传的名曲《玄鸟》,记载了青铜合金之法的《考工记》,等等等等,一字字,一篇篇的涌入他的记忆。

    刘桑从睡梦中蓦然坐起,汗如雨下,却又欣喜若狂。

    这些经典实在太多,脑子里一下记住了这么多东西,终究是有些吃不消,只好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当然,他并不知道,虽然他觉得自己记住的只是浩瀚星辰中的一角,却已是难能可贵。这还是因为他体内比常人多了一魂一魄,如果换了是别人,只怕连其中的十分之一也无法记住。

    魂是命,魄是识。

    每个人都有七魄,刚出生时,这七魄都是空空白白,但随着他们的长大,这七魄会被灌输进各种东西,直到最终填满。这也是一个人在年幼时学东西,通常记xìng最好,学什么都更快,而随着年龄的加大,越到老时,记xìng越差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的七魄已经被各种需要的又或不需要的东西填满,所以真正的学者,往往都是专注于自己毕生所学,却对其它事不闻不问。

    而刘桑仍是少年,原本就正值学东西的最好时期,又拥有将魔神元神练化而成的第八魄,在空白的纸上写字画画最为容易,写上的东西越多,可以容纳的空间自也越小,他的第八魄等于是一张“空白的纸”,自是一下子让他记住了许多。

    虽然如此,人力有时而穷,而古玉里所藏的却是无数先贤花费一生所完成的心血,就算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只能先记住其中一角,若再强行记下去,非得神经错乱不可。

    ……

第九十六章 画鸡蛋还是画苹果?

    (第二更啦!)

    第二天一早,刘桑便带着小珠去逛街,然后买回了一大堆的绿碧、紫英、青雘、丹砂。小珠好奇地道:“爷,你这是要学画画么?”

    刘桑道:“不可以么?”花了好些时间将这些东西调成各sè颜料,然后把小珠赶了出去,手持经他改制过的画笔,开始发呆。

    画什么好呢?

    他之所以突然想要画画,是因为他昨晚记住的那些篇章里,其中一篇乃是先秦时著名画工仓吴子所著的画经,教人如何调料、勾勒。

    而刘桑自己上一世就对画画颇有一些兴趣,当然他真正有兴趣的其实是漫画,那个时候,他的成绩太差,漫画却还画得不错,后来也写了一些素描和油画,只不过在应试教育的体质下,他父母一心想着让他读好书考一本,这方面的兴趣无法得到发挥。

    记住古玉里的那里典籍是一回事,学以致用是另一回事。反正闲来无事,再加上画画原本就是他上一世的梦想,干脆便试上一试。

    当然,梦想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就像他上一世里有个同学,梦想是当作家,在网上发了许多文,又非要抓着他看,每次他看完后都很想把那家伙从楼上踹到楼下再跳上去使劲踩。

    由于实在是不知道该画些什么,他正想着要不就去学达芬奇,买一堆的鸡蛋来画?唔,达芬奇画的是鸡蛋吧?还是苹果?

    就在这时,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幅美仑美奂的画面……幽静的山谷,弥漫的水气,芙蓉出水般的美少女……

    灵魂仿佛被触动一般,他开始用炭笔勾勒起来,先画出轮廓,再一点一点的描上sè彩。原本以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却不知怎的,竟然意外的顺手。

    自身的兴致,上一世的学习,对画经的理解,与因为修炼功法而变得沉稳的手、因为比别人多了一魂一魄而更加突出的灵智,这种种种种结合在一起,将记忆中那充满美感的画面一点一滴的画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画画完,又用画经里所教的方法,小心翼翼的烘干,摊开一看,惊喜万分。空山灵雨般的山谷,玲珑有致的裸少女,似愠似恼的神情,小巧却又显眼的酥rǔ,嫣红却又因水气而隐约的双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画得既然这般好。

    再看窗外,rì已黄昏,原来自己竟已在这里耗去了一整天。

    刘桑暗自忖道:“看来做一件事,最重要的还是兴趣,知识和其它东西固然重要,但要是没有对画画本身天然的兴趣,我绝无法在这一整天里,保持这样的专注力,也就不可能将这画画得让自己满意。”

    虽然画的是水中的**少女,但因投入了自己无限的热情,拿在手中,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yín念。果然艺术家和普通人对作品的感受还是不同的吧?因为是投入了自己感情与心血的东西,自然觉得分外的美好,别人要是对它生出污秽的念头,便会觉得无法忍受。

    不过这样一想,这画虽然自己觉得满意,但它真的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吗?刘桑突然觉得不是很有信心。这就像上一世的那个同学,对他在网上的作品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虽然自己每次看完都很想踹他,果然是自己的孩子越看越爱,别人家的孩子越看越讨厌。

    不自信的念头一生,不由又仔细地看着,想要找出不好的地方,结果越看越不自信,一下子想着是不是把她的rǔ儿画小了,一会儿想腹下的这个地方做了一些艺术处理,好像处理的不够好……

    “爷?”轻轻的声音忽地传来,却像轰雷一般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卷起画卷。

    小珠见他这么慌张,心想附马爷肯定是画得一塌糊涂,不好意思让人看见,又道:“爷,我可以进去了么?”

    刘桑道:“可以了,可以了。”

    小珠端着饭菜进入屋中,将饭菜放在桌上,趁刘桑不注意,想要拿起画卷。刘桑赶紧将它按住:“不许看。”要是被她看到二小姐被他光溜溜的画在画上,会出大事的。

    小珠叫道:“看一下嘛,就让奴婢看一下嘛。”竟然还来抢。

    “不许看,就是不许看。”平rì里对这胖丫头真的是太好了。

    两个人在这抢来抢去,香风一卷,夏萦尘竟然飘了进来,见他们打成一片,淡淡地道:“出了什么事?”

    小珠对大小姐颇有一些害怕,赶紧安静下来,嚅嚅地道:“爷画了一幅画……”

    刘桑赶紧道:“第一次作画,画得太差,咳咳!”

    夏萦尘瞅了小珠一眼:“你先出去吧。”

    小珠不敢吭声,抓着衣角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

    夏萦尘在刘桑对面缓身坐下,随眼瞄了一下被刘桑按住的画卷……他还会作画?

    刘桑将画卷按得更紧了,小小声的问:“娘子,有什么事吗?”

    夏萦尘略一沉吟,道:“过两天,我会带着召舞前往郢城。此行也不知是凶是吉,父亲年岁已大,晚年得女。女婿本是半子,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留在家中,以后好好照顾他……”

    刘桑截然道:“娘子,我跟你一起去。”

    夏萦尘没好气地道:“你跟我去又有何用?”见他一脸担心的样子,轻叹一声,道:“你不用担心,其实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只是随便交待一下。”

    刘桑道:“娘子,不如我们赌一赌?”

    夏萦尘蹙眉:“这次又赌什么?”

    刘桑用激烈的目光盯着她:“如果我能说出娘子心里到底在担心什么,那就表示我或许能够帮得上忙,娘子你就带我一起去郢城。要是我说错了,那就表示我能力有限,自然没有资格跟你一起去。”

    夏萦尘静静地瞅他一眼:“我在担心什么?”

    刘桑道:“两件事……一件是削藩,一件是敖德。”

    ……

第九十七章 削藩流言(三更求收藏)

    (三更啦。)

    夏萦尘心中一震,不太相信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且说来听听。”

    刘桑道:“最近民间流行着朝廷有意取消分封,让和洲回归大秦时郡县制的传言,甚至传言朝廷yù接着这次王上寿辰,诸侯入都的机会,将诸侯一网打尽。不客气的说,白凤国建国已近三百年,分封制的弊端早已显现,诸侯阳奉yīn违,政令难以为继,白凤国要想延续下去,变革是必然的,而要变革,唯一的选择只有削藩,架空各路王公贵族,以大秦的郡县制治国。但是从诸侯的切身利益来讲,却是绝对不可能支持的,流言在这个时候传得满街都是,绝对是风雨yù来之兆。”

    夏萦尘道:“怎么说?”

    刘桑道:“这次的流言传得实在太广,我们凝云城本就处在海边,却也是大街小巷无人不知,连小珠昨天都忧心忡忡的说起这事,说是听外地的客商讲的。这个世界又没有网、网……咳,这样深广的流言,要是没有幕后推手,无论如何都叫人无法相信。但是什么样的幕后推手,有这样大的能力?当然不可能是朝廷,朝廷若是不想削藩,自然不希望生出莫须有的乱子,朝廷要是真想削藩,那更是生怕被人知道。当然也不可能是我们凝云城这样的小诸侯,既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胆量。既有能力,也有胆量把这种流言遍传天下的,只有定北侯、稚羽公这样的大诸侯。”

    夏萦尘定睛看着他:“你觉得,是定北侯,还是稚羽公?”

    “都有可能,”刘桑给她斟上茶,道,“只是,虽然两者都有可能,但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定北侯太老,几个儿子里似乎又没有什么人才,以定北侯的稳重,这个流言要是由他传出,那就意味着,这流言其实不是流言。定北侯老成多谋,很可能知道朝廷真的已经准备要利用王上寿筵的机会动手,他就算不为他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身后的几个儿子考虑,故意散出消息,弄得人尽皆知,一方面让诸侯都有准备,另一方面迫使朝廷不敢动手,这是很有可能的。”

    夏萦尘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道:“那要是稚羽公呢?”

    “那又完全不同,”刘桑道,“稚羽公野心勃勃,一直都在招兵买马,甚至公然违背禁止扩养英招的规定。这个流言要是由稚羽公传出,那就表示他已经等不及了,有心弄得诸侯人心惶惶,抱团取暖,他再从中取利,甚或是逼着朝廷主动削藩,好找借口联合各路诸侯,攻入郢都。”

    夏萦尘缓缓呼出一口气:“你倒是看得通透,这确实是我所担心的事。”

    刘桑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这虽然是娘子担心的事,却不是真正让娘子感到危险的事。”

    夏萦尘道:“怎么说?”

    刘桑道:“不管是朝廷削藩还是诸侯谋反,至少在刚开始时,凝云城绝无危险。凝云城地处海边,并非兵家必争之要地,岳父大人一团和气,也从来就不是谁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要是削藩,初始时必定先找借口,灭掉那些大诸侯,再从容收拾剩下的小诸侯,甚至是有可能让凝云凝这样的小诸侯继续保留封地,以收人心,毕竟只要灭掉了对朝廷有威胁的大诸侯,朝廷的威信和声望大增,初期目的便已达成,推行郡县制的事可以慢慢来。而稚羽公要是谋反,则更要拉拢各路诸侯,摆出清君侧、扶王室的正义大旗。所以,不管是哪种形势,凝云城至少在初期并不会受到影响。”

    又道:“既然形势还没有恶到那种地步,娘子你却如此忧心,可以想见,娘子你真正担心的并非这件事,而是……敖家。”

    夏萦尘再次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刘桑。

    刘桑道:“其它事情暂且不说,单是王后这次的懿旨,就有很大的问题。”

    夏萦尘道:“很大的问题?”

    刘桑非常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相当大的问题。”

    夏萦尘心神不宁地喝着茶:“你说。”

    刘桑以极是认真的表情,盯着娘子的脸庞:“最大的问题是,懿旨里说召舞才学敏捷,德xìng幽娴……这不是搞笑么?”

    夏萦尘一口茶喷了出来,使劲咳着。

    刘桑掠到她的身后,呵呵笑地替她轻捶着背:“娘子,慢些,慢些。”

    夏萦尘没好气地道:“给我认真点。”

    被她这么一嗔,刘桑反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于是一边帮娘子捶背,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天生的M。他道:“虽然只是开开玩笑,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后让召舞入宫,并没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召舞姓夏,又是诸侯之女,就算只是次女,选秀也选不到她的头上。当然,这种事其实也不是没有先例,而且先例很多,但都是诸侯原本就与王后关系密切,主动将女儿派去服侍王后,而我们与敖家和王后显然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

    又轻叹一声:“倒是敖大将军曾向娘子询问过敖德失踪之事,连玄捕门都受托调查此事,如果敖德一直都没有回来,他们很可能会迁怒到娘子身上,甚至怀疑是娘子你杀了他,那就不是公事,而是私仇,公事还有妥协的可能,私仇却要严重得多。敖家乃是外戚,现在朝中翻云覆雨,不可一世,我们既得罪不起他们,又不能不防着他们,难怪娘子会这般担心。”

    夏萦尘叹道:“你说的,其实就跟我想的一般,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将我的心思完全猜出。”正如刘桑所说,如果是为了公事,总有妥协的余地,但如果敖家认定她是杀死敖德的凶手,那不管召舞入不入都,随之而来的报复,都将让他们难以承受。

    更何况,由于王上的寿辰,她与妹妹不入都,父亲就要入都,那她更是放心不下,倒不如带着妹妹,亲自往郢城走一趟,看清形势。

    暗自惊讶于刘桑对时局的分析能力,夏萦尘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将桌上的画卷取了过来,正要打开。

    刘桑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到她怀中,头皮发麻的将画卷抢了回来。

    ……

第九十八章 自创功法?

    夏萦尘低头看着栽她腿上手忙脚乱的少年,讶道:“连我都不能看么?”

    刘桑惨兮兮地抬起头来:“实在是画的不好,要是被娘子看到了,我会没有勇气活下去的。”

    夏萦尘宛尔:“就真有那么差?”

    刘桑使劲点头:“很差很差。”其实他自我感觉还是蛮好的,但画上画的是什么?画的可是光溜溜的小姨子啊,这要是被娘子看到了,他还活不活啊?

    夏萦尘摇头失笑:“那我不看就是。”

    感受着她那幽幽淡淡的衣香,柔软媚人的娇躯,刘桑颇有一些陶醉。

    他讪讪站了起来。夏萦尘温柔起身,往桌上未动的饭菜看了一眼,道:“菜已经冷了,我让小凰帮你热一下。”往门外飘去。

    刘桑赶紧追问:“娘子,你还没有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么?”

    夏萦尘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他一眼:“嗯。”消失而去。

    刘桑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心想这就是颗定时炸弹,还是把它烧了的好。点起蜡烛,想要烧掉去,却又终究是舍不得,不管怎么说,这可是自己的第一件“艺术品”啊,待要不烧嘛,却又不知该藏到哪里,万一被小珠翻出来可就糟了。

    无奈之下,只好小心翼翼的叠起来,贴身放着……

    ***

    秋雨绵绵,寒意萧瑟。

    夏萦尘、刘桑、夏召舞在二十多名兵士的护送下,离开凝云城,前往郢都羽城。

    其实和洲,在神州未崩裂前乃是吴越之地,六百年前,禹贡九州裂成八洲,其中原因到现在也还无人知道,只知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变中,死伤无数。

    其它七州各成一洲,唯有青、徐二州依旧连成一片,固称和洲。

    和洲各城,大多都是在那场大灾变后重建,而地貌与先秦相比,也多有改变。和洲各城的命名之所以跟先秦差异极大,则是因为三百年前夏象建国,自称五帝中少昊之后,因少昊时以鸟为图腾,夏象又言亲见白sè凤凰栖于羽山,固以白凤为国名,建郢都,命名羽城。至于夏家是否真的是少昊之后,那白sè凤凰是否真的出现过,就像秦始皇当年祭淮水,见黑龙出于秦淮一般,反正都是不可考的事。

    人家帝王都说他看到了,谁敢说没看到?

    夏萦尘带上了小凰,夏召舞带上了鸾儿。

    小珠却是被留在家中,她毕竟不像小凰和鸾儿,从小跟着郡主与县主,原本就会些功法,更何况夏萦尘与夏召舞因是女子,身边要有丫鬟服侍也是正常的事,刘桑自然没办法去学她们。

    这个季节原本就是雨水较多的时候,虽然他们行的是官道,却也颇为麻烦。下雨不好上路,偏偏这雨天天在下,虽然下得不大,却总是不停,夏萦尘、刘桑、夏召舞坐在马车上,倒还好些,就苦了那些兵士,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当兵的永远都是最倒霉的。

    萦尘、召舞乘坐一辆马车,因是赶路所用,马车并不大,更谈不上宽敞舒适,只不过聊胜于无。

    坐在马车上,刘桑一般让jīng气在体内运转,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思考。

    这几天里,他的九转天仙正易法再上一层,已经进入八转紫华,眼看着很快就要进入九转紫华,修完整套九转天仙正易法。然而,修完九转天仙正易法后,应该继续修炼哪本功法,他却是难以决定。

    灵源阁锁云层里,确实藏着许多功法秘籍,且都是外头难以见着的宝典,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功法虽好,但比起娘子的太玄冰晶法,却还是要差了一个档次。

    当然,只要不是玄武双修,一开始所修的功法就算差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何况那些功法实在是不能算差。但是,在他修炼功法的时候,夏萦尘可不会在原地等他,他与夏萦尘之间的差距原本就极大,修的又是比太玄冰晶法次一级的功法,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她?追不上她,又怎么把她先这个后那个?

    要知道,就算只习武不修玄,初始功法差些,对最后的成就也没有太多影响,但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一般只能修习一套功法,一旦开始修习,除非整套都修完,是没有办法再修下一套的,如果非要强行修习也不是不可以,但先前的这一套就等于白练,而且还有可能会产生不良后果。

    此时他已知道,娘子早已修完了一整套的太玄冰晶法和同样是只有女子才能修炼的玉女玄经,正在踏上进阶“宗师”的道路上,不管怎么说,她可都是被称作和洲年青一辈中的奇女子,如果自己不能从一开始就找到至少与太玄冰晶法相同等级的功法,那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将她追上,说不定等到七老八十之后,才能勉勉强强跟上娘子的进度,娘子可怜一下他,让他先这个后那个,不过那个时候娘子也变成老太婆了。

    一下子想要找到与太玄冰晶法同一层次的功法,显然是不太可能,毕竟,连那些次一级的功法,都要用yīn阳家的咒印藏在锁云层中,生怕被人盗去,像太玄冰晶法这一层次的功法,哪一家不是敝帚自珍?

    凝云城夏家的藏书已经是让很多人羡慕,太玄冰晶法可也只有一本。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地一动,想着这一套套的功法,又何尝不是这六百年间别人一个个创出来的?

    在始皇帝长达三百年的控制之下,先秦时的典籍大多缺失,现在的功法,基本都是在大秦崩溃之后才雨后chūn笋般一个个的出现,有许多虽借着先秦残章的名义,内容却是全新。

    当然,这并不是说现在的东西就一定不如先秦,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候的发展,就好像欧洲十六七世纪的“文艺复兴”,经过中世纪一千多年的文化压制,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更加惊人,名义上虽然是对古典知识的“复兴”,发展出来的其实却已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子。

    只是,虽然路子不同,那千丝万缕的连系却是无法割舍的。

    ……

第九十九章 血狱无门闯进来

    刘桑坐在马车中,将从灵源阁锁云层中读到的那个功法一个个的回忆、琢磨,他还没有决定要练哪个,所以先凭着那惊人的记忆力,将它们全都记下,细心钻研。

    而在将这些功法一个个的研究透彻,并与从古玉中得到的一些典籍互相印证后,他隐隐觉得,在这些不同功法的深处,其实有着同一个本源,如果抛开表象,直达本源,自己是否也能创出一套真正适合自己的上乘功法?

    这个念头,让他颇有一些兴奋。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绝非不可能做到。

    毕竟,就算不考虑先秦时的那些圣贤,在这六百多年里,也有不少人在做着同样的事。若非如此,这一套套的功法,又是从何而来?

    将这些功法所暗藏的同一本源进行反复研究,他隐隐看到,在自己面前,有着一条与别人完全不同的路子。

    当然,为了不犯错,还需要进行更多的、深层次的研究,毕竟修行功法可不是过家家,一旦出了差错,可是很难重来的。

    思绪间,马车停了下来。

    刘桑往外看去,天sè已是昏暗,细雨依旧不停。

    他们来到了官道旁的一处驿站……

    时间其实还不能算是太迟,但是一整天未曾见过太阳,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感觉却很yīn郁。

    夏萦尘、夏召舞、刘桑逐一下了马车,几名兵士拴马停车。

    夏萦尘身穿绿裳,披着红麾,虽行于污浊的地上,却依旧娉婷,小凰在她身边,为她撑着粉红sè的小伞。

    一眼看去,恍若夏rì里的莲花,乃是这yīn雨天气中最美丽的风景。

    夏召舞却是伞也不打,细雨中跨步上前,她的丫鬟鸾儿不得不追着她跑。如果说姐姐是亭亭玉立的荷,那妹妹就是快快活活的雀,都与这yīn暗的天气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都让人暗自赞叹,小心偷看。

    驿站前站着一个陀背的老人,无jīng打采的样子。

    夏召舞快速上前,可爱的鼻子皱了一下:“就你一个么?”

    老人急咳几声,缓缓地道:“原本就只是一个小站,这几rì又都是下雨,并无多少人来往,其他人都回家去了,只留了小老头一人。”

    驿站虽是官方传递文书兼供官员途中休息的地方,一般却是由官府指定富户主持管理,驿丁则由当地农民轮番服役,若不是设在重要的关卡又或要道,管束不严,悄悄溜回家自也正常。

    夏召舞不满地道:“尽是偷懒。”

    夏萦尘缓步上前:“反正我们自己的人手,也已够用。”向老人亮出勘合文书,老驿丁知道来的竟是一位郡主,赶紧将他们迎了进去。

    小凰与鸾儿领着兵士简单清理了一下,夏萦尘、刘桑、夏召舞找了张桌子坐下,夏召舞本是坐在刘桑旁边,却又哼了一声,移到一格,要离刘桑远一些,不过这样一来,两人虽然隔着夏萦尘和空位而坐,却又是面对着面,一张眼就看到。

    夏召舞不高兴地翘起嘴儿。

    刘桑耸肩……这丫头至于么?开始冲她瞪眼咧嘴。

    夏召舞恶狠狠地瞪着他。

    夏萦尘懒得去管他们。

    老驿丁捧了茶水和一碟薰肉,夏召舞本已饿了,用自带的筷子夹起一片薰肉,想要尝尝。刘桑突然出手,一筷夹了过去,将少女的筷子夹住。

    夏召舞怒道:“你做什么?”

    夏萦尘却是脸sè一变,忽地以筷一击,将薰肉击落盘上,满盘薰肉尽化蛆虫,彼此蠕动,极是恶心。

    夏召舞这才意识到这竟是幻术,自己差点把这么恶心的虫子吃了下去,不由惊讶地看了刘桑一眼,自己的本事明明应该在他之上,为什么他却会比自己更早发现?

    又急腾而起,要去抓那背对她缓缓行走的老驿丁,却听“啪”的一声,老驿丁栽倒在地,身上爬出无数虫子,看看夏召舞作呕yù吐。

    夏萦尘动容:“傀儡虫?”

    整个驿站开始幻化,就像是黑sè的线条交错涌动,外头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分明是那几名停车喂马的士兵出了意外,虽然只有几人,惨叫声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众兵士惴惴不安,齐齐拨出兵刃围在郡主与县主身边。

    似幽似泣,如哭如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人间有路你不走,血狱无门闯进来……人间有路你不走,血狱无门闯进来……闯进来……闯进来……”

    这些声音来来回回的响起,像是妇人哀哭,又像是恶鬼嚎叫,伴着外头的惨叫声,直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像是有一条条虫子在自己脑袋爬过。

    夏召舞怒道:“什么人?”

    黑暗中响起怪异的孩童笑声,明明是笑,却又似哭,彼此响应,层层叠叠,单是这诡异的笑声,便已让一些兵士心惊胆寒。好在这些士兵亦修过基本的武学功法,强自镇定。

    十八道鬼火在幽幽绰绰中亮起,十八个孩童在鬼火下飘来飘去,三十六只眼睛有若血sè的灯光,隐隐地罩着他们。

    夏萦尘轻叹一声:“血狱门……十八童子!”

    只听“锵”的一声,一名士兵已握不住手中的长枪,长枪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绝望的声响。

    天绝地灭,血狱无门;十八童子,无边炼狱。

    人间有路……你不走。

    血狱无门……闯进来。

    和洲上最是隐秘,最是令人战栗的血狱门,得罪了血狱门的人,从来就没有好的下场。

    血狱门中,最是yīn冷与残忍的十八童子,据说,为了培养这十八童子,血狱门将数千名婴儿掳去,强行喂入各种毒药补药,放入血海,让他们从小与五毒作伴,能够活下来的,百人中最多只有一人,剩下的孩子中,体内无一不是含有各种剧毒,再在他们脑内植入傀儡虫,抹去他们的害怕,毁掉他们的情感,以最是恐怖和残忍的手段训练他们,让他们变成yīn狠残忍、杀人如麻的杀手。

    这些孩子,已是不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爱,但他们依旧记得什么是恨。他们有无边的恨,却不敢反抗血狱门,只好将这极致的恨宣泄在他人身上,落在血狱门十八童子手中的人,实是不如一死。

    ……

第一百章 暗阵!迷阵!

    (哈哈,发到第一百章啦!!!)

    众兵士俱是心惊,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罪的血狱门,这十八童子分明是早已守在这里,设下陷阱,等着他们来到。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响起江湖上的那句告诫……要是被血狱门十八童子找上,那还不如自己死了的好,以免落在他们手中,想死也死不成……

    外头那些同伴的惨叫依旧未停,他们其实叫得不久,却又像是叫了很久很久。

    “我们已经误入血狱门布下的阵法,”夏萦尘踏前一步,道,“若不强行破阵,只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刘桑道:“娘子……”

    夏萦尘道:“我来破阵,你们守在这里,不可妄动。”

    刘桑沉默,他也知道这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血狱门既已提前布下陷阱,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而娘子是他们中本事最高的,由她来强行破阵,可以说是唯一选择。

    夏召舞叫道:“姐,我跟你一起去。”

    小凰、鸾儿齐声道:“我们也去。”

    夏萦尘摇头:“破阵不在人多,甚至人越多越是不利,我一个人就够了。在我破阵回来之前,你们皆听……听郡附马的指挥,在这等我。”

    夏召舞错愕地看向刘桑……听他?

    众兵士亦是惊讶,郡主离去,在场本事最好同时也最有资格命令他们的,不该是县主么?就算担心县主经验不够,那也该从兵将里选出,为何却用本领远逊于县主,同样也是毫无江湖经验的郡附马?

    刘桑却理所当然的接受下来,低声道:“娘子,你要小心。”

    夏萦尘略一点头,化作雾气一般,纵身一跃,撞入黑暗。暗云涌动,内中鬼火闪烁,冰晶乍现,又爆出一阵又一阵的劲气互撞之声。

    众人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忽地,黑暗中传来女子的一声尖叫。夏召舞惊道:“姐姐?”刹那间化作虹光,往黑暗投去。

    小凰、鸾儿、几名兵士大惊,yù要追去,却听一声大吼:“不要去!”

    小凰等顿在那里,发出吼声的竟是刘桑。

    夏召舞的身影却已没入黑暗。

    鸾儿惊道:“那是大小姐的声音……”

    刘桑冷冷的道:“那不是。”

    鸾儿一怔,连小凰都急道:“怎可能不是?”

    刘桑沉声道:“你们听。”

    众人听去,黑暗中发出气劲撞击声的竟有两处,其中一处显然是来自刚刚闯入阵法的夏召舞,另一处却是沉稳而激烈。刘桑冷冷地道:“郡主显然还在跟对方交手,她既然还在交手,怎会发出那般尖叫。”

    小凰、鸾儿等怔了一怔,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声音果然不是来自夏萦尘,而是敌人中有人jīng通口技,模仿郡主的声音,诱他们入阵。这声音实在是惟妙惟肖,二小姐竟然被骗了进去,而她们也差点步二小姐后尘。

    但是,两位小姐都已进了阵,她们又怎能留在这里?不由都看向郡附马,想要郡附马下令,让她们入阵去帮两位小姐。

    刘桑盯着黑暗中流动的鬼火,听着劲气爆裂、玄术呼啸的声音,心中又如何不急?但是,无头苍蝇般撞入阵中,不但帮不上娘子,反会将她拖累,更何况,只听这忽焉在前、忽焉在后的声音,便可知道敌方的阵法是如何变幻莫测,就这般冲进去,连跟萦尘、召舞姐妹两人会合都成问题。

    又在心中忖道:“就算是阵法,也肯定有其规律,记得此类阵法之源,大多出自先秦时纵横家与兵家之祖鬼谷子,而《鬼谷子》中有云: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yīn阳之开阖,知存亡之门户!又有易书云:天地变化,本于yīn阳。阳变yīn合,起于乾坤。乾卦用九,坤卦用六,为策五十有四,其用四十有九……不管阵法如何变化,总有不变之处,若尽皆变,则为流沙,若尽皆不变,则为死水,固任何阵法,说到底不过是乾坤之用、yīn阳之变。”

    想到这里,心中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看着这些鬼火流动的位置,忽地趴在地上,拿支碳笔写写画画。小凰、鸾儿等尽皆错愕,心想他吃错药了不成,却不知他正在使用小眉教他的筹算之术,只不过是用另一世的阿拉伯数字代替了这个世界的常用数字,固而看上去七拐八弯,全无规律。

    计算完毕,炭笔一扔,刘桑道:“我们上。”竟让众人结成三角阵势,从一方向闯入敌阵,又左突右走,也不知为何,明明闯入了黑暗之中,竟没有遇到一个敌人,反而是那不断涌动的暗云和飘来飘去的鬼火,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滞一般,越来越慢。

    忽地,一道虹光落在他们之间,小凰、鸾儿又惊又喜,回到他们中间的竟是夏召舞。夏召舞香汗淋漓,脸sè金白,忽地以帕掩口,呕出一口鲜血。

    刘桑凝神道:“你怎么样?”

    夏召舞强自镇静:“没事。”又惊道:“姐姐……”

    刘桑没好气的道:“管好你自己吧。”

    夏召舞怒道:“要你管?!”

    小凰赶紧道:“二小姐,是附马爷领我们闯到这里的。”

    夏召舞惊讶地看了刘桑一眼,她刚才陷入阵中,空有一身玄术,竟是自保无力,在十八童子不断的偷袭中,几遭不测,忽见暗云破开缺口,也不知是凶是吉,强闯而来,竟刚好落在众兵士的保护之中。

    这家伙竟有这般本事?

    刘桑道:“可还能动手?”

    夏召舞直起腰身,酥胸一挺:“当然。”

    刘桑自然知道,这丫头虽然蛮撞,乱闯阵法,但论起本事,毕竟要比娘子之外的其他人强得多,若是少了她这个助力,破阵将更为艰难。于是道:“我们走。”

    竟是指定方向,让夏召舞、小凰、鸾儿打头阵,众兵士集合力量,协助她们。

    方向七拐八弯,有时明明前进一段,刘桑又逼着他们快速后退,看上去就像是瞎搞一般。小凰等一头雾水,夏召舞却是暗自诧异,明明他们仍在阵中,所受到的压力却比她刚才闯阵时小了不知多少。

    前方有一团光亮,他们往那团光亮冲去。

    忽地,十来个小小身影疾掠而来,身形诡魅。

    十八童子终于现身。

    ……

第101章 王子无伤

    刘桑不惊反喜,既是迷阵,敌人被迫现身,恰恰证明他们找到了阵眼。

    夏召舞奋力出手,玄气卷过,水火交加,竟是锐不可挡。小凰、鸾儿从两旁侧应,让她放手而为。众兵士齐心协力,沿途虽然倒下几人,却是一丝不乱。

    他们朝那团光亮一步步的逼近。

    眼看着就要破阵成功。

    忽地,天旋地转,光球消失,庞大的压力急涌而来,周围伸手难见五指。昏暗之中,却又有道道血光飞过,身边一下子又倒下几人。

    夏召舞大惊,这番情形就跟她刚才独闯迷阵时一般无二,杀机四伏,敌人无处不在,自己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无法摸到。她咬着牙道:“怎么办?”

    刘桑道:“没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夏召舞正要怒问,却又把几乎要吐喉而出的怒叱硬生生压了下去,低声道:“真的没问题?”

    说话间,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白虹般的光芒一闪而过,爆出凌厉的剑气,紧接着却是“砰”的一声,发出琉璃破碎般的震响,周围黑暗就像镜子碎掉一般,一片片的瓦解,现出驿站,却又连本是完好的驿站也向外崩落,残砖落瓦,一圈又一圈的散落在他们周围。

    几名童子本是藉着黑暗冲向夏召舞,黑暗破碎,虽已入夜,又值微雨,他们的身影却依旧清楚的显现出来。夏召舞身子一转,焰光一闪,刹那间杀了两人,小凰与鸾儿合力,又杀一人。

    再一看去,两丈之外的地上,夏萦尘抱剑立在那里,面前散落着一颗碎裂的宝珠,身边倒着四名身首异处的童子。

    刘桑松了口气,十八童子强行变阵,果然被娘子找到机会,一举破掉阵眼。

    十八童子一下子死了七人,剩下十一人亦全都露形。他们虽然身形诡魅,又不惧死,但没有迷阵的帮助,显然无一人是夏萦尘与夏召舞的对手,在众兵士的配合下,死的死伤的伤。

    遥远的黑暗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哨声,残余的几名童子身形一纵,逃往远处。

    夏萦尘道:“追!”这十八童子全无感情,诡异却又木然,显然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指挥,不管血狱门为何要找上他们,以血狱门的行事作风,既已为敌,绝无妥协余地,是以除恶务尽,不可有丝毫犹豫和怜悯。

    漆风夜雨,秋意如刀。

    夏萦尘的剑气比冰更寒,比雪更冷,疾追上两名童子,一剑一个。

    两名童子都未反抗,因为隐藏在暗处的主人,给他们的命令就是“逃”。

    所以他们只知道逃。

    杀死这样的孩子,真的有必要吗?

    夏萦尘没有去想这样的问题。

    因为如果死的是她,这些孩子是绝不会去想这个问题的。

    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前方是一个峡谷,谷中弥漫着血气。

    夏萦尘打起jīng神,小心戒备,血狱门yīn险狠辣,她自然不敢轻敌。

    追着最后三名童子,她保持十二分的jǐng觉,跃入峡中。

    前方却传来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声,紧接着就有一道劲气向她轰来。

    果然有埋伏?夏萦尘一声冷笑,剑光一闪,冰晶乍现,破入对方劲气。

    对手蓦地一惊,金枪一横,勉强挡住雪剑,失声道:“太玄冰晶法?”

    竟是熟人?夏萦尘心中亦是诧异。

    两侧有敌人强行袭来,她身形一旋,妙不可言地退开半丈,回手虚按,让远处追她而来的夏召舞、刘桑、小凰、鸾儿等人暂且止步。

    “莫非是萦尘世妹?”雨夜中,一名锦衣青年挡住yù扑上前的数名侍卫,排众上前。

    夏萦尘轻叹一声:“果然是殿下。”

    雨夜中,锦衣青年身形狼狈,身后侍卫已是伤痕累累,峡谷中倒着许多尸体,那三名童子也死在地方,显然是在刚才冲入峡谷时,被锦衣青年和这些侍卫所杀。

    锦衣青衣流露出苦涩的笑容:“连你也来杀我么?”

    夏萦尘缓缓收剑,缓身施礼:“萦尘不敢。”

    ……

    ***

    远处,刘桑看着微雨中看着娘子与那俊郎而又一身华贵的青年交谈。

    他看到两人从敌对而至缓和,娘子对那人的态度似乎颇为尊重。他低声问:“那人是谁?”

    夏召舞张口yù答,眼珠子一转,却又轻声道:“他是姐姐以前喜欢的人。”

    刘桑一僵。

    夏召舞怪笑道:“姐姐以前原本是喜欢他的,但我们两家乃是世仇,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在一起,姐姐绝望之下,这才选择比武招亲。”

    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刘桑心中满是苦涩。

    就算娘子跟那家伙不可能在一起,但一想到她心里竟然有了别人,他就觉得完全不是滋味,尤其是那人举止温文,一看就知道是贵公子,哪像自己diao丝一枚。

    他看到夏萦尘向他与夏召舞招手,虽然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却还是叹了口气,与夏召舞一同上前。又在心里想着,不知道娘子把自己的丈夫介绍给她有情无份的旧情人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触?

    她有没有告诉他,她与她的小丈夫其实是有名无实,什么也没有做过?

    慢慢地走到娘子与锦衣青年面前,只听娘子柔声道:“这位是大王子无伤殿下。”

    竟然还是白凤国的大王子?原来不只是富二代、官二代,而是王二代啊,那自己跟他更是没法比了……咳,奇怪,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却听夏召舞惊讶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大王子殿下?”

    扭头看去,见夏召舞张口结舌的样子,显然是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大王子。刘桑立时反应过来……靠,被这死丫头骗了。

    既然死丫头连这青年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是姐姐以前喜欢的人”?再说了,这人既然是白凤国大王子,那自然是王室,凝云城夏家跟王室是世仇?要真是世仇,八辈子前就给灭掉了。

    赶紧与夏召舞一同向王子无伤施礼,施礼的过程中,偷偷向小姨子瞪了一眼,召舞小姨子冲他做鬼脸,一副“骗死你不偿命”的样子。

    这臭丫头……;

第102章 十八童子之谜(第一更)

    一名白发长须的老者缓步上前,王子无伤介绍道:“这位乃是祖庚祖老师”

    夏萦尘道:“原来是曾于羽山开宫讲学的祖老师。”

    峡谷内血气弥漫,满地尸体,其中一方自然是王子无伤身边的侍卫,另一方却俱是蒙着面巾。残存的侍卫将这些人的面巾一一摘下,却也是无人认得,又去搜他们身。

    祖老道:“这些人既然在这里袭击殿下,自不会留下能够让人猜到幕后主使的线索。”又看向夏萦尘姐妹:“不知郡主与县主又是因何在此?”

    夏萦尘将驿站遇袭之事说出。

    祖老动容道:“竟是血狱门?”

    王子无伤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蒙面人:“莫非这些人也是来自血狱门?”

    祖老道:“血狱门行事作风更为奇诡,且jīng于许多神秘术法,而这些人虽然狠辣异常,但多是武者,颇有一些不同。况且血狱门实无必要在同一晚,如此近的距离,同时袭击我们与郡主两方。”

    却又道:“世事难料,虚虚实实,在查清背后真相之前,俱是难说。不过郡主既能破坏十八童子的血影迷踪之阵,令十八童子授首,让人刮目相看。”

    夏萦尘叹道:“破阵只是众人协力加上些许运气,至于这十八童子,说到底只是被血狱门当作傀儡加以利用的可怜孩子,他们的生死,血狱门并不关心,而今晚的幕后cāo纵之人,我们连影子也不曾见到。”

    祖老道:“既然你我两方都是前往郢城,又都遭遇敌人袭击,何不会在一起,一同上路,彼此支持?”

    夏萦尘亦是看出,王子无伤这方损失比他们要大得多,不过剩下的这些侍卫无一不是目光如鹰、剽悍干练,显然都是高手。且不说既知王子殿下遇袭,她不能就此不管,两方合在一起,对她防备血狱门亦有好处。

    ***

    众人收拾一番,也不敢在这里多留,连夜上路。

    凝云城一方的几匹马都已被十八童子弄死,好在王子无伤一方有马匹多出,于是舍弃了刘桑那辆,刘桑与夏萦尘、夏召舞同乘一辆。

    众人沿官道而上,因是雨夜,一路上依旧小心戒备,却没有再遭遇意外。

    马车中,萦尘、召舞姐妹二人依在一起。

    夏召舞看向微亮的窗外,疑惑地问:“姐,大王子殿下不是应该待在郢城么?为什么也会到这里?”

    夏萦尘淡淡道:“这是殿下之事,你我无需多问。”

    夏召舞瞅了刘桑一眼,又在姐姐耳边喁喁细语,乐开花的样子。

    刘桑当然猜到她在跟娘子说什么,手指头敲着木板,直翻白眼。

    夏萦尘没好气的道:“无聊。”

    是很无聊,非常非常的无聊……这死丫头实在是太无聊了。

    天快亮时,一大队官兵才在前方急急赶来。乃是昨晚王子无伤遇袭时,有人赶往前方通知援兵。当地武将带兵赶至,得知大王子和一位郡公主、一位县公主在自己的地盘上遇袭,直吼得脸sè苍白,满头是汗。

    王子无伤、夏萦尘等在官兵的护送下进入县城。

    虽然只是县城,但离郢都已是不远,城中颇为热闹。

    刘桑早已知道,王子无伤虽然是白凤国的大王子,但并非敖王后所生。孔雀廪王将敖大司马之女立作王后的时rì并不太长,他虽有七子,目前还无一是敖王后所生。

    虽然不知道王子无伤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袭击他的那伙人又是谁,但很可能牵涉到王位继承之事,夏萦尘绝不多作过问的选择,才是最恰当的。

    因昨晚一夜惊魂,又急急赶路,白rì时,众人便在当地官员的安排下歇息。

    刘桑睡了一觉,起来后,来到前厅,见娘子已经坐在那里,淡淡地喝着热粥,至于召舞小姨子,只怕是还在做小懒猪。

    小凰为郡附马也盛了一碗,夫妻二人对桌而坐。

    刘桑喝了几口,抬起头来:“娘子,你觉得,昨晚那十八童子袭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夏萦尘道:“夫君怎么看?”

    刘桑道:“我觉得,血狱门昨晚根本没有全力出手,昨天的袭击只是一个前奏、一种试探,好藉此弄清娘子真正的实力。那十八童子只是用来测试娘子的踏脚石罢了。”

    夏萦尘淡淡的道:“昨晚那些孩子虽然来自血狱门,但根本不是‘十八童子’。”

    刘桑道:“娘子的意思是……”

    夏萦尘道:“听说血狱门为了培养这‘十八童子’,掳了数千婴儿,花了许多心血,才jīng挑出十八人来。昨晚那些孩子虽然来自血狱门,但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八童子’,未免都太弱了些,况且,‘十八童子’的培养既然如此不易,血狱门怎舍得让他们在一战之间全都送命?昨晚那些,当只是血狱门培养‘十八童子’过程中的残次品,对血狱门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只不过是血狱门用来测试我们实力的弃子。”

    刘桑眯着眼睛:“所以昨晚,娘子其实也没有用出真正实力?”

    夏萦尘缓缓地喝着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却又抬起头来:“虽然十八童子不是真的‘十八童子’,但昨晚的迷阵,确确实实是血狱门的血影迷踪生杀阵,幸亏有你帮着破阵,少了我很多麻烦。”

    刘桑心想,难怪昨晚那迷阵那么厉害,但破完阵后,娘子跟小姨子杀那些孩子跟切瓜一般。他耸了耸肩:“其实昨晚原本也就没有麻烦,如果不是召舞被他们骗入阵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夏萦尘叹道,“召舞于玄术上,亦是天分惊人,年轻人中没有几个比得上她,但因出身富贵,又拜名师,偶尔与强敌交手,都如晃城守一般会让着她,没有经过真正的江湖历练,自不免小看天下英雄,不明白江湖的险恶之处,其实每个初入江湖者莫不如此,非得栽上几次跟斗,才会知道厉害。”

    “没错,”刘桑使劲点头,“后来她声音就小多了。”

    ……

第103章 古来薄命是红颜

    夏萦尘轻叹一声:“只是我适才一直坐在这里左想右想,依旧想不起我是如何得罪的血狱门。如果昨晚真的只是前奏,那血狱门再次动手时,必将有如狂风骤雨般,难以抵挡。”

    刘桑知道她的意思,夏召舞从小待在凝云城,后又入灵巫山修行,并没有进入江湖,显然不会有什么敌人,而他更是如此。娘子左思右想,觉得血狱门必定是冲着她来的,偏偏她又想不起自己跟血狱门到底有何仇怨,自是不免郁闷。

    刘桑笑道:“娘子也不用想太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能够事事弄清?最多兵来将掩,水来土淹,他们要是灭不掉我们,我们就反过来灭掉他们,看谁怕谁。”

    夏萦尘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玩味一番,轻叹一声:“其实我也不是在担心这个,除非从一开始就放弃武道,否则这种事,如果能够避免得了?哪一个宗师、大宗师的身后,不是踏着一具具的尸体?就好像地宫里的那次险死还生,那是我习武以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回到家中后,那生死一瞬的感觉依旧记忆深刻,并立时让我以往某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武学疑惑豁然开朗,功力大进。”

    她黯然的道:“但在我武学之道进阶的背后,却是外婆和那么多人的惨死,你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刘桑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我觉得这是幸运的……因为至少,娘子你活了下来。”

    夏萦尘沉默不语。

    刘桑却又道:“不过娘子既然不是在担心血狱门,那为何这般忧心?”

    夏萦尘看向门外,缓缓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朝堂险恶,尤胜江湖。”

    刘桑一震:“娘子难道觉得,我们与大王子同时遇袭,其实不是恰巧?”

    夏萦尘道:“我希望是巧合。”

    刘桑苦笑……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希望越来,失望通常也越大。

    夏萦尘瞅他一眼:“另外要告诉你的是,我跟无伤殿下毫无关系。”

    刘桑哀叹:“娘子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我是被召舞骗了。”不过还是放不下心来,小小声地问:“不过娘子,你……应该也有喜欢过谁吧?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夏萦尘颇没好气的样子,想说一声“无聊”,却又静了一静:“倒也有一个男人,是我一直喜欢的。”

    刘桑小小声地问:“只有一个么?”

    夏萦尘面无表情:“只有一个。”

    “那我就放心了,”刘桑拍着胸脯,“既然只有一个,那不就是岳父大人?女儿喜欢父亲,那个是亲情,正常得很。”

    夏萦尘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下子又这么聪明,昨晚怎就会被召舞骗过?”

    意外,纯属意外……关心则乱嘛。

    话又说回来,真不愧是娘子啊,连白眼都翻得这么好看……

    夏萦尘瞪他一眼:“没事不要去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召舞一样无聊。”

    刘桑泪目……被娘子给教训了。

    另一边,夏召舞风一般的卷了出来,见姐姐正瞪着刘桑,刘桑唯唯诺诺的样子,立时开心起来,拉着夏萦尘喜雀般的问:“姐,他怎么了?你骂了他什么?”

    夏萦尘没好气的道:“我骂他跟你一样无聊。”

    夏召舞……僵。

    刘桑叹气……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找骂”。

    ***

    就这般过了两天,他们终于进入了白凤国郢都羽城。

    同样与刘桑上一世的中国古代不同,在这个世界,自大秦崩溃之后,墨学成为了八大洲上唯一的显学。

    不像那个独尊儒术、重文轻技的朝代,在这里,由于重视能工巧匠、机关术数的墨家独显,对文化和建筑风格的影响也是方方面面的,与刘桑上一世的古代中国完全不同。

    在刘桑的上一世,中国古代城池讲究坐北朝南、各种对称,布局要暗合周易,追求深意,又要经得起一大伙吃饱了撑的、除了引经据典作出各种不合时宜的考据和批评之外其它一无是处的学究的考验,但在这里,城池却主要是依地势而建,另外由于机关术和建筑学的辉煌,城墙既高且大,竟有十几丈之高,城内建筑亦是风格另类,虽不平衡,却是实用。

    羽城原本就是白凤国最大的城池,乃是白凤国最辉煌时所建,又请了墨家的墨辩大师jīng心设计,各式建筑错落有致,各个角落俱是光线充足,其中一些楼阁建得奇高,却又有长梯互架,可以在高处互通,这种长梯不用绳吊,不用柱支,就像拱桥一般,纯凭着巧妙的力学原理架在空中,虽然看着悬,其实极为结实,这种高梯最初亦是墨家研制出来,称作“墨梯”,又称“天梯”。

    羽城之内,原本就有一座流明侯府,虽然住的时候不多,但平rì里都有奴仆清扫。

    刘桑便随着夏萦尘姐妹住了进去。

    羽城之内,达官显富、王公贵族自有不少,夏萦尘乃是代其父流明侯而来,自是免不了要去拜会各个长辈,刘桑也只好陪着她一同前去。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要知道,他刚刚进入凝云城,嫁给……不是,娶上夏萦尘时,府上纵然来到贵客,夏萦尘也从来不曾想到让他出去应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体现出夏萦尘在态度上的不同。

    当然,虽然对娘子态度的不同而欣慰,但这些虚情假意的应酬实在是比他原本想象的还有累人。

    倒是夏召舞以各种借口推托,经常躺在府中睡大觉,夏萦尘也就是随便叫上几声,她不去也就由她,让刘桑颇为羡慕。

    拜会的人多了,不知不觉间,刘桑也混进了几个小圈子。

    所谓圈子,大多都是“物以类聚”。

    像夏萦尘这种名义上虽未继承家业,其实却是家中主心骨的郡主、世子、公子等是一类,刘桑见过许多次的森罗万象城恒天君之子恒远求、扬洲丹薰山流花派派主之女花渐月、巫山安度明、昭阳谷贾屈庭等莫不如此,这一类虽是君子之交,却又清淡如水,虽为各家长辈所看重,在其他年轻人中,却多少有些鹤立鸡群,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另一类却是一批二世祖,自身没有什么本事,仗着显赫的家世,整rì里呼朋引友,花天酒地,其家人或是管不住他们,或是对他们已是失望。这一类,虽非许多网文那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撞死几个,而且一个个的都非要跳出来跟主角作对,但在郢城这种地方,却也实是不少。

    这种人,你不去理会他们,他们一般也不会想到来找你麻烦,但他们若是真的想要什么,胡作非为,仗势欺人,却也是免不了的,其长辈多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得太过,闹出大事便成。

    这两类,第一类是这些贵族世家未来的顶梁柱,另一类则尽是一些酒囊饭袋。

    但是还有一类,其实才是最多的,他们才智不足,年纪轻轻,无法参与家族的管理和决策,却也不是那种整rì里游手好闲、骄奢无度的纨绔之徒,他们被其父母或长辈寄予了一定的期待,却又有些泯然于众,这一类,虽然不像夏萦尘、恒远求这些人一般,从小就为各自家族所关注,却或因父母管得极严,或因还有上进之心,与那些二世祖亦是截然不同,算是比较中庸的一类。

    此外还有一类,更不为人关注,人数却也不少,刘桑目前所混的就是这个圈子。这些人或是赘婿,或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继承家业可能的庶子,还有一些则纯属xìng格问题,走到哪里都跟有他没他一样,虽然也都有着华丽的家世,其实却都是一些边缘人。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原本就不高,而且还并不牢靠,自然不敢像那些二世祖般放纵,生怕被人挑错,却又像那些二世祖一样,整rì里无所事事,只好彼此作伴,平rì里聚在一起聊些风花雪月,偶尔放纵一下都要小心翼翼,不敢太过。

    刘桑对于混圈子,其实没有太多兴致,但他娶的本就是一位郡主,又是那种出类拔萃的郡主,而这里是郢都,不是可以由他瞎混的凝云城,既然已被带出门,哪怕仅仅是出于礼貌,也不好拒绝别人的邀请,三三两两的,自不免就混了进去。

    那一rì下午,他跟着一伙人来到城西的满福阁饮酒作乐。

    满福阁在郢城也算是有名的酒楼,不过更有名的却是旁边的座天翠楼,天翠楼乃是青楼,与满福阁应该是同一个老板,两楼都建得极高,又有天梯互搭,可供人yín.yù之后寻饱暖,饱暖之后求yín.yù。

    不过刘桑这伙可不敢随随便便跑到青楼去,晚上偷偷溜去也就算了,现在却是大白天,要是被人看到了,告发上去,那就糟糕。

    似这般饮酒聊天,谈些诗句,天翠楼忽有歌声传来,语声娇滴,绕梁三尺:“古来薄命是红颜;飘泊东西难见怜。掩泪每时闻杜鸟;断肠尽rì听啼猿。村酒山醪偏惹醉;墙花路草愈争艳。漫言老蚌生珠易;先道蓝田种玉闲……”

    其中一人叹道:“此曲似幽似凄,却分外撩人,歌者莫非就是天翠楼花魁天香珠月姑娘?”说话之人乃是谢斜,其伯父为当朝御史,但他自己只是一个庶子。

    旁边另有一人,乃是承和郡王府上的县附马,姓王名宝和,其实“附马”也有几类,一类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公主嫁过去,那一类的附马往往本身就是名公子,rì后注定要继承家业,另一类则跟刘桑、王宝和一样,虽是附马,实与入赘无异。当然,就算是第二类,也同样是出身于世家,要不然连入赘侯门的资格都没有,像刘桑这种以前纯粹是个农家少年的,绝无仅有。

    当然,虽然刘桑的出身最差,但在这伙人中,却也不至于遭到冷眼,因为大家在各自家中的处境都差不多,无非是有的被人看不起,有的份外被人看不起,都有些同病相怜。而相比之下,刘桑其实还要比他们好上一些,皆因凝云城虽然不大,却是藩属,不像这些人所在的家族那般错踪复杂,勾心斗角极为严重。

    对于刘桑来说,身边最严重的勾心斗角无非就是他和小姨子之间的暗斗,不过考虑到小姨子的身子都被他看光了,被她各种针对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着那令人陶醉的歌声,王宝和道:“必是天香珠月姑娘无疑,不过现在还是白rì,天翠楼怎就已经开张,连天香珠月姑娘都出了场?”

    说话间,一名长衫人登阁而上,抱拳道:“诸位,诸位,不好意思,就在适才,满福阁和天翠楼,都被一个小公子包了场……”

    阁中诸人尽皆动容,天翠楼与满福阁都是郢都的名阁名楼,谁有这样的财力将它们同时包场?紧接着却又俱生怒气,就算满福阁被包了场,那又怎的?难道还想赶我们走?

    有钱在这里消费的,无一不是名门望族,虽然不知那位“小公子”到底是谁,却也不见得就怕了他,更何况消费者是上帝,上帝是可以随便被欺负的么……咳,这个“上帝”指的不是耶和华,古代中国原本就有“上帝”一词,指的是昊天上帝。

    长衫人眯着眼睛:“小公子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何不一同移至天翠楼,聊聊风月,喝喝花酒,所有花费,俱由小公子全包。”

    众人立时转怒为喜……这个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谢斜、王宝和等,平rì里绝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风月场所,但这次他们原本上的就是酒楼,被人请去青楼,纯属意外,事后自然也好解释。连刘桑都想着:“说起来,青楼这种地方,书里看到的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既然是意外,就算去尝一下鲜,娘子也不会怪我吧?就算她怪我,那、那我也是被他们抓去的……”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被抓去的,刘桑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被“抓”去了。;

第104章 两只黄鹂鸣翠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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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翠楼内,富丽堂皇,因是白rì,平常这时天翠楼还未开门,虽有那“小公子”请客,两楼的人加起来,也不算多。

    那位“小公子”并未露面,隔着一道珠帘,在高处作乐,只能听到帘后一群少女的欢声和**,以及他那各种不堪的声音,声音略带稚气,显然年纪不大,却是放纵得很。

    大家也未管他,所谓风流名士,兴至而来,兴尽而去,你请客,我作客,至于你为何请客那是你的事,关我屁事,反正又不花我钱。

    于是众人聚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酒喝个几杯,姑娘搂搂抱抱,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刘桑也搂了一位楼中姑娘,小小的摸了几下,那姑娘见他有贼心无贼胆,乐开了花,反过来把他欺负个半死。

    再一看去,谢斜等人左拥右抱,放浪得紧,跟他这几rì对他们的印象完全不同。想想平rì相处时,他们一个个的大批那些二世祖,说那些二世祖如何如何花天酒地,不知廉耻,败坏家族名声,愧对列祖列宗……果然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有多君子有多正义,而是因为羡慕嫉妒恨么?

    正热闹时,帘后传来小公子的笑声:“单是喝酒作乐多没劲儿,大家不如作些艳诗,看谁作得好。若是作得好,就让他身边的姑娘喝酒,还要脱两件衣裳,要是作得不好,就让他罚酒。”

    众头已至兴头,更何况这种风月之地,胡闹本就是常事,于是跟着起哄。有人兴奋叫道:“主人先来。”

    小公子得意地道:“看我的……一双明月挂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斜依玉床chūnsè美;金茎几点露珠悬。”

    原本就是请客之人,更何况这艳诗作得确实不赖,自然惹得众人鼓掌。有人更是叫道:“好一个‘金茎几点露珠悬’,小公子果然是花中老手。”

    小公子yín笑道:“天香姑娘,大家都说好,你还不脱么?”

    天香珠月娇笑道:“公子尽会捉弄人。”

    小公子嘿笑:“你不脱,本公子来帮你脱。”帘后传来一阵胡闹之声。

    谢斜等羡慕嫉妒,这天香珠月乃是郢都名jì,平rì总是摆出卖艺不卖身的姿态,故作清高,再加上出场费奇高,他们连见都还不曾见过一面,果然所谓的“卖艺不卖身”,其实看的就是别人出不出得起价格?

    同时也更对这“小公子”的身份感到好奇,能够包下满福阁和天翠楼,又让一向做足清高姿态的天香明月这般逢迎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艳诗一首首接续下去,虽然有好有坏,但众“名士”团团起哄,各花娇笑着半推半就,立时花裳满地,玉肌乱眼。毕竟大家要看的都是美女脱衣,不好的艳诗也要说成好的。

    刘桑大是惊讶,这些人平rì里作正经诗,好像没有这么厉害吧?怎么做这种诗来却是头头是道,七步成诗,难道是肚子里早已被憋坏了?

    虽然以前就知道青楼乃是风花月雪的场所,许多传名之作都是从这种场合传出,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光景。他却不知,不管是他的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这种地方,这样的yín诗秽词才是常态,至于偶尔传出几首名垂千古的正经佳作,那纯属意外。

    转了半圈,转到王宝和,这位县附马显然已打好了腹稿,摇头晃脑地道:“芳树吐花红浸雨;入帘飞絮不经风。绿添杏sè莺舒柳;粉落脂香雪覆松。瓜入瓮瓶难相弃;藕茎莲丝嚼嫩鲜。斜笋近阶穿石透;小莲抽梢出荷尖。”

    几句下来,少数几个听不懂的兀自想着此诗何解,大多数已是大声叫好,毕竟在这种地方,大家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儿,一下子就联想过来。

    刘桑大是赞叹,明明说的是男女之间最羞最耻之事,却又处处隐喻,明明隐喻得厉害,又让人一听即明,马上跟那种事情联想起来,宝和兄啊宝和兄,你平常作诗要是有这等才情,何愁你家县公主看不起你?

    小公子大力鼓掌:“好,你身边的姑娘儿起码要脱四件。”

    那姑娘作羞要逃,又被大家抓了回来,青楼女子原本就穿得少,这一脱,立时jīng光,被玉宝和搂在怀中,百般调戏。

    谢斜叫道:“桑兄弟,轮到你了。”

    “啊?这么快?”刘桑心中叫苦。这种诗他一下子哪里作得出?此时的他,虽然从古玉得记下不少经典,但还没有消化过来,虽然是个穿越者,脑中记得不少传世之作,但无一首是艳诗。

    刘桑大是无奈,如果是正经诗会,他肚子里随便抄出一首,绝对的“传世之作”,偏偏这里是青楼,大家比的是艳诗,在他的上一世里,再好的艳诗都不可能“传世”,结果他空有一肚子古诗,一首也无法应景。

    偏偏大家又催得紧,只好应着头皮吟道:“两只黄鹂呜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谢斜起哄道:“桑兄弟作的是艳诗么?”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刘桑赶紧道,“这两句,说的是两个女孩子在柳树下脱光衣裳虚凰假凤,一个少年躲在假山后一边偷看一边自我解决,终于忍不住shè了的故事……”

    场上众姑娘立时笑得倒下一片,****,满是chūn光。谢斜叫道:“太隐晦了,喝酒,喝酒。”

    旁边姑娘道:“公子爷,姐姐喂你。”啜一口酒,要喂刘桑。

    刘桑赶紧抢过酒杯:“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堂上更是笑得轰然。

    刘桑将酒喝完,心中感叹,以前看那些穿越小说,同样是抄诗,别人一抄就抄成诗仙诗圣,我抄了两句诗圣杜甫的名句,结果还是要喝酒,真是穿越者之耻啊。

    就在这时,心中忽地生出jǐng觉,仿佛有什么东西,箭一般shè在他的身上。他错愕扭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消除,就好像有谁在盯着他看。

    堂上依旧热闹,但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消除,竟是让他如坐针毡。再加上这样子闹下去,被娘子知道了总是不好,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告辞。

    其他人倒算了,他身边那位姐姐却是怎么也不肯让他走。青楼之中,客来客往,她自然不知道这少年是谁,亦不会问,但她肯定,这少年绝对还是处男,姐妹们中有个传说,帮雏儿破处,这一整个年头都会交上好运的,所以运气好遇上这种雏,不但不收钱,还要倒贴红包。

    公子爷,你别跑啊,奴家给你送红包……

    ……;

第105章 卖画?

    逃出天翠楼,天sè还早,想起还要原本计划好的事情要做,刘桑转到转角处,一辆马车早已等在那里。

    上了马车,马车往东市驶去,刘桑在车上换了一身青衫,又扎上头巾。

    老车夫停了下来,刘桑从车上搬出一个箱子,几张矮凳,又将老车夫打发回去,然后便把这些东西搬到街边空处,开始……卖画。

    这些rì子,除了继续修炼九转天仙正易法,刘桑闲暇之时,也作了许多画。

    只是对于自己所作的画到底是好是好,他心中实是没数。其实很多人都会遇到他这样的问题,诗也好,文也好,对于自己刚开始学作的东西,既不好意思让人看,却又很想让人看,自我感觉良好,却又生怕别人说它不好,很是矛盾。

    刘桑现在就是这样,虽然作了许多画,却又不好拿出手,拿给夏召舞看吧,再好她也要说不好,拿给夏萦尘看吧,万一真的不好,岂不是太丢脸了?

    所以他决定在这里……卖画。

    画卷一幅幅摆了出来,很多就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这些画竟然这么有吸引力?刘桑不禁大感满意。

    只是虽然看的人多,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是一件也没有卖出,倒是另一边也有一个卖画的,明明看的人少,却左一幅右一幅的卖了出去,对此刘桑蛮沮丧的。能够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肯定是有长处的,但是卖不出去,却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其实刘桑这些画,实是不可谓画得不好,但之所以卖不出去,主要还是风格问题。他用料鲜艳,手法独特,一下子就吸引到别人的目光,但他所作的画太过“写实”,中国古代对画的赏鉴,与西方完全不同,讲究的是“气韵生动”,至于画得像或不像,则完全无关紧要。

    而刘桑用的却是“油画”的手法,先用素描,再加sè彩,还悄悄用上了一些漫画式的处理手法,作为一幅“现代画”,绝对是出sè的,但他现在所身处的是“古代”,虽然这个古代与他所知的历史并不完全相同,对画作的赏鉴却是一般无二。

    在中国传统的论画中,有道是“字画同源”,字要写,不要描,作画亦是如此,一入描,便为俗品。自夏商的岩画开始,讲究的便是用几根线条,几种sè彩,丰富却又抽象的表达出某种意境,要“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只有西方油画才力求“真实”。

    当然,物极必反,到了二十世纪,国内画家画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像西方油画,倒是西方开始发展出以梵高、毕加索为代表的“现代化”,大力借鉴儿童艺术和原始艺术,画的东西比中国古代岩画还要抽象,虽然他们的画作俱是名画,但刘桑表示自己水平太低,欣赏不能。

    刘桑现在遇到的问题便是如此,虽然他画得好看,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被吸引过来,但因为太过写实,反而变成了“下品”,虽然看着喜欢,买回家却不好意思挂出来。不像对面那个卖画的,泼墨大写意,鬼也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但正因为看不懂,挂在堂上,谁也不敢说它不好,就显得很有“档次”。

    画实在是卖不出去,他干脆就坐在那里用碳笔帮周围的孩子画肖像,这种卡通似的画风让这些孩子极是喜爱,一个个的缠着他要。不过他更喜欢帮女孩子画……咳,这应该不算是什么恶趣味吧?

    画着画着,边上突然传来“呀”的一声。

    刘桑错愕抬头,于是看到了小姨子……夏召舞。

    夏召舞正与四名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行到这里,本是看到有人卖画,被那鲜艳的sè彩和虽不符合画道、却是异常唯美的画风所吸引,五个人一同行了过来,结果夏召舞一眼看到被孩子围在那里的刘桑,一下子就目瞠口呆。

    旁边一个红衣少女问道:“召舞,你认得他?”

    夏召舞张大口儿,僵硬地摇着脸:“不……认……识……”

    刘桑小小声地道:“几位小姐……要买画么?”你们快点滚啊快点滚。

    另有一身材较为高挑,在五女中年纪较大一些的蓝衣少女移上前来,惊讶地道:“这些画……”

    红衣少女笑道:“虽然画得好看,但以画道而论,似乎沦为下乘。”

    蓝衣少女道:“却也未必。”拾起其中一幅,仔细看着,越看越是惊讶,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画是好是坏,只怕要义父才能断言,我且买两幅回去,让他看看。”

    另一少女失笑道:“琴姐姐莫要逗趣,谁不知秦老博士为朝廷主持究问学宫,书画双绝,乃我国第一画师,这种路摊画儿,怎可能入他法眼?”

    被唤作“琴姐姐”的女子笑道:“义父脾气古怪,眼光与常人不同,却也难说得很。”挑了两幅画,问了价格,付了银两。

    刘桑泪目,这是他第一次把画卖出,这位姐姐,你实在是太好了,你比我家小姨子好一万倍。

    “琴姐姐”与其他三人边聊边行,往前方去了,夏召舞却留了下来,盯着刘桑,忽道:“我也买一幅,就要……这个。”随手选了一幅。

    刘桑赶紧卷好。

    夏召舞取出一粒金豆放在摊上:“不用找了。”纤纤玉手抓住画卷,却无法抓过来,于是盯着姐夫。

    红衣少女回过头来:“召舞,快点儿。”

    夏召舞“哦”了一声,继续盯着姐夫,嘴儿微动:

    放……手……

    刘桑死抓着。

    不……放……

    夏召舞裙下飞出一脚,踹在刘桑腿上,刘桑痛得松手捂腿,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回过神时,夏召舞已经跑了。

    这臭丫头……

    又摆了一会摊,不过除了那三幅,再没有卖出别的,倒是又帮那些小孩子画了好几张肖像。

    天sè渐晚,刘桑准备收摊回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刘桑无奈之下,又帮她画了一张。小女孩兴奋地收起,却又往他手中寒了一张纸卷:“这个给你。”

    刘桑叫道:“这个是免费的……”

    小女孩嘻嘻笑道:“这个是别人叫我给你的。”说完就这样跑了。

    刘桑疑惑地摊开纸卷,看了一眼。

    紧接着却像是被冷水浇过一般,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

第106章 穿越者来了……

    回到府中时,已过黄昏。

    夏萦尘姐妹二人也早已回来,厅上点着火烛,姐妹两人坐于席上,夏萦尘看着一幅画卷,夏召舞对着面卷指指点点,又不时笑着往姐姐怀里倒。

    刘桑硬着头皮来到她们面前,脱履上席,正坐于地。

    夏萦尘并未看他,依旧看着手中画卷,卷上画的,乃是一个女孩于园中逗雀,女孩只画出背影,且轮廓模糊,不过看上去很胖,反是被她逗弄的雀儿异常清晰。画上花草鲜艳,sè泽分明,层次感极强,在空间上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差感,这种落差感主要体现在明明更近且更大、却让人看不真切的女孩,与明明更远且更小,却分毫毕现的喜雀上,一眼看去,浑不知究竟是人在逗雀,抑或雀在逗人?

    刘桑小小声道:“娘子……”

    夏萦尘缓缓收画,道:“吃饭吧。”

    刘桑:“……”喂喂,娘子,您老人家就说点什么啊?

    慢慢的将饭吃完,夏萦尘才淡淡地瞅他一眼:“画上画的是小珠?”

    刘桑硬着头皮:“嗯。”

    夏萦尘道:“那rì在家中,夫君真的第一次作画?”

    刘桑点头:“是啊。”

    夏萦尘“哦”了一声,移步入室。

    不愧是娘子,这也实在太高深莫测了。

    夏召舞也跳了起来,往内厅飘,忽地顿在那里,回头道:“我觉得蛮好看的。”

    刘桑:“啊?”这小姨子今天没吃错药吧?

    夏召舞漂亮地耸了耸肩:“反正我也看不来画,我就是觉得好看就是。”飘了进去。

    刘桑坐在那里,撑着脸颊,敲着案面……这丫头居然不故意贬他,有问题,大有问题……

    不过还是要谢谢她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头一次有人夸他的画好,这让他从内心深处对这小姨子的好感度大幅上升,从百分之一升到了百分之二……别看它少,上升幅度还是蛮大的哦……

    又从怀中取出那张纸条,看了一眼,头皮发麻。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

    ——穿、越、者?!

    ***

    穿越者?

    刘桑是穿越者吗?

    当然是!

    问题是,写出这张纸条,揭穿他是穿越者的又是谁。

    刘桑躺在床上,借着烛火,呆呆地看着纸条上的字。虽然只是三个字,用的却是他上一世所用的简体中文,三个字间,有两个顿号,后面还有一个问号,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会这样子写的,绝对是另一个穿越者。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居然有两个穿越者?那又有没有更多的穿越者?

    刘桑仔细回想,他穿越到现在,既没有大幅抄诗,也没有发明什么只有穿越者才能发明出来的东西,除了白天在天翠楼念出那句“两只黄鹂鸣翠柳”,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人看出他是一个穿越者。

    所以,另外一个穿越者……当时也在那座楼里。

    但他到底是谁?应该不是谢斜、王宝和那伙,但是白天被请入天楼翠的并不只有他们那一席,其中有不少他并不认识。

    刘桑叹一口气……我果然是没有主角光环,别人抄诗抄成诗圣,我统共就抄了这么半首,怎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现在的刘桑,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如何,对方是灵魂穿还是身体穿?他揭穿自己的身份,难道只是为了叙旧,彼此聊一聊前世人生,唏嘘一下当年往事?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刘桑不知道。

    翻来翻去的无法睡着,他干脆起身,盘膝坐在榻上,jīng气在体内不断涌动,越聚越多,紫sè的光华在他身上隐现,时明时灭,幻动不休。

    在魔丹的助力下,jīng气终于生出一种质的变化。

    似这般过了许久,他终于睁开了眼,呼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缓缓涌动的jīng气。

    他踏步而出,在园中转了一圈,外头万籁俱寂,唯有兵将的巡逻声有节奏的传来,这些乃是流明侯府的亲兵,常年驻守于此处。没过几下,又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不知不觉,就已是二更天了。

    感受着体内那不一样的jīng气,他在心中忖道:“有没有修完整套基础心法,果然还是不一样的,这新生jīng气清澄如水,不含任何杂质,虽然并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厉害,但却像是璞玉一般,感觉上,可以加以各种形式的改造和利用。”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他蓦地回头,于是就看到了夏萦尘。

    夏萦尘内穿袄衣缎裤,披了一件红sè大麾,头上简简单单的结了一个拧旋式的常云髻,看这样子,显然是听到动静,披衣而起。她淡淡地道:“夫君可是已修完了整套九转天仙正易法?”

    刘桑错愕地道:“娘子怎么知道?”

    夏萦尘道:“这几rì,我见你偶尔飞掠,所用jīng气已近jīng纯,猜你练至九转紫华的时间,当就在这两天之内。适才躺在榻上,感应到园中轻灵脚步,步伐快而不乱,判断出你此刻兴奋之情,故作此推断。”

    刘桑心中既惊讶于夏萦尘那惊人的感应力,看来娘子的本事果然厉害,又更增暖意,原来娘子一直都在注意我修炼功法的进度?

    夏萦尘却又盯着他,慢慢地将他打量一番:“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

    刘桑道:“娘子为何这么说?”

    “我本以为夫君会更兴奋的多,然而夫君掠至此处,却又驻足观夜,兴奋之余,显又有挂心之事,”夏萦尘道,“其实从傍晚夫君回来时,便可知你心事颇重,只是藏在心头不曾说出罢了。”

    刘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哭,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自己有心事,果然是经验不足,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表明了夏萦尘比以往更加的关注他,要不然又怎会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处看出他是喜是忧?

    沉默一阵,他小小声的问:“娘子,如果我有一些事情,一直都在骗你……你会不会怪我?”

    夏萦尘看着他,慢慢地道:“会。”

    刘桑赶紧双手合什:“娘子,我错了,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

    夏萦尘道:“什么地方?”

    刘桑道:“青楼……”

    夏萦尘蹙了蹙眉……青楼?

    ……

第107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刘桑赶紧道:“不是我想去的,那完全是意外。”连忙把有人包场请客,自己“本不想去却又被谢斜他们抓去”的事说了出来,总之自己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其他人的错。他小小声的道:“我也没坐几下,实在是坐不住,一下子就逃出来了,然后就跑去卖画……召舞看到我卖画了的。”

    夏萦尘面容渐至缓和,同时心中好笑,既然只是去了一下,而且还不是主动去的,自己哪里就真会怪他?莫非他真觉得自己是母老虎不成?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刘桑小声地道:“娘子……”

    夏萦尘淡淡道:“夜已深了,明天还有个地方要去,夫君早点睡吧。”飘回自己房中。

    刘桑呼出一口气,滑倒在地,看着夜空……有些事,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紧接着又跳了起来……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穿越者来了嚓嚓嚓嚓……咳,别把我自己也给嚓嚓嚓嚓了……

    第二rì一大早,来到厅中。

    夏萦尘已是在那里等着他。刘桑问:“娘子,我们今天去哪里?”

    夏萦尘慢慢地啜着茶,道:“闲来无事,不如到东郊的究问学宫去走走。”

    究问学宫?刘桑诧异地看着娘子。

    究问学宫,乃是白凤国的官办高等学府,效仿先秦的稷下学宫,取“究天地之理而问”之意,故名究问。宫中学者称作“博士”,跟随博士的学生称作“学士”,“游学”乃是学宫的特点之一,学生可zì yóu来宫中寻师求学,博士可在宫中自主招生,又有部分生源为官方推荐。

    当前学宫之中,最有声望的博士姓秦名如瞿,据说琴、棋、书、画无所不jīng,亦长于机关术数、法礼之辩,学宫之内,博士虽有不少,但因秦如瞿尤其出众,众学士习惯上便以“老博士”相称,无形中将他与其他博士区分开来,但真按年纪而论,其实他倒并非最老。

    夏萦尘轻淡淡地道:“学宫中,正好有我的几位长辈,闲来无事,倒不妨去拜访一下。”

    刘桑心知娘子此人,实是有些外冷心热,又知道她今rì本有其它安排,现在突然改了主意,手边又拿着那张画卷,如何不知道她的用意?

    正要说话,一名亲卫已是进来禀道:“宫中使者来到,王后请郡公主、郡附马、县公主入宫一叙。”

    夏萦尘一个错愕……这几rì,她虽也多次想要进宫,劝敖王后放弃将妹妹放在宫中作女官的主意,谁知却遭到百般推托,连见也见不到王后一面。却没想到在她已是暂时放弃,另有安排的时候,王后反要见她。

    刘桑亦是讶道:“我也要去么?”

    亲卫道:“使者是这么吩咐的。”

    夏萦尘心中沉吟……王后到底有何用心?

    ***

    白凤国王宫位于羽城北侧,乃是城中之城。

    初建王宫时,其实建得并不如何华丽,但两百年间,又经过了多次改建,越改越是豪华。

    夏萦尘、刘桑、夏召舞被一名太监带着,往王宫深处行去。

    夏召舞哼了一声:“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刘桑赶紧道:“那个是王后,这里是王宫,小声点,别那女人那女人的。”

    夏召舞怒道:“怕了她么?无缘无故的,想要我去给她做侍女,做她的千秋大梦,我要真在她的身边,看她每天晚上睡不睡得安稳。”

    刘桑道:“她安不安稳不知道,我会很安稳的。”

    “你安稳什么?”

    “眼不见为净。”

    “你给我去死。”夏召舞一脚向他踢来。

    夏萦尘头也不回:“都给我闭嘴。”

    刘桑和夏召舞赶紧闭嘴,不敢乱来。

    夏萦尘看着重重宫门,忧心忡忡。

    一入侯门深似海,王宫之深,远胜侯门。

    他们进得来,是否又真的能够出得去?

    **偏殿,帘珠锁格,宝帐婆娑,在那里,太监将他们领到一凤髻女子阶前,凤髻女子小腹微凸,分明已有身孕。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乃是孔雀廪王最小的儿子——王子勿疚!

    阶下还有一男一女,男子魁梧而又带着富相,女子妖治而又艳红。

    夏萦尘领着刘桑、妹妹,于阶前行礼,那凤髻女子正是同时为大司马敖冠生之女、大将军敖汉之妹的当朝王后,敖后三十未到,实不比夏萦尘大上几岁,别有媚态,微笑道:“两位侄女莫要多礼。”

    又介绍道:“这两位,乃是苍龙门段我我段先生,及炫雨梅花妹子。”

    夏萦尘心中蓦地一凛,这男子竟是号称“苍龙之主”的段我我?传说此人早已突破宗师境界,直追八大洲上的七位大宗师,又自创奇功“苍龙翊舞法”,开创苍龙门,乃是和洲之上屈指可数的几位高手。

    所谓“宗师境界”,乃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提法,据说只有真正踏入其中,才知道内中奥妙。夏萦尘心知自己离这个境界颇有一些距离,细一看去,见段我我立在那里,仿佛与天地融成一处,立知他实力确实远胜自己。

    而这个名为炫雨梅花的妖治女子,她以往却是连名字也不曾听过,但观其气势,全然隔绝于天地,仿佛世界是世界而她是她,分明也是同样进入宗师境界的玄门高手。

    两人立在那里,无形的气势压顶而下,竟是令她不敢动弹。

    和洲之上,能够进入“宗师”境界的最多只有二十人左右,而天下知名的七位大宗师却是没有一个在和洲,此时竟有两位宗师立在那里,令夏萦尘心中暗惊。

    夏萦尘虽有惊异,却不形于sè,朝二人温柔行礼。

    段我我淡淡的还了一礼,炫雨梅花却是微笑道:“久闻萦尘郡主乃我和洲第一美女,今rì一见,果然是我见犹怜,尤其如此年轻,却分明已完成太玄冰晶法和玉女玄经,达臻‘无我无外、天人相探’之境,相信最多一年,郡主便可进入天人浑一的宗师境界。”

    敖王后心中一震,她心知炫雨梅花看似年轻,其实已是四十余岁,虽不为人所知,暗中身份却极是惊人,与段我我一般,几年前便已进入宗师境界,她竟如此评价夏萦尘,当无差错。

    然而夏萦尘年方十九,若是真如炫雨梅花所说,岂非二十岁便可到达宗师境界?白凤国建国三百年来,从未有如此年轻的宗师级高手。

    连夏召舞都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姐姐一眼……姐姐真有这般厉害?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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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介绍:
这是一个秦始皇因服食不死仙药而长生不死的世界里的故事。
体内拥有魔魂的主角在跨越九百年的穿越中,撞倒了比武招亲的绝世美女,随之而来的,是怎样一场轰轰烈烈的传奇?
女娲补天,大禹救世,九州崩裂,秦皇不死,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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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魂启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魂启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