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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魔魂启临txt下载     魔魂启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5章 七萼红

    夏召舞白眼一翻:“你说你是昆吾山委托来的,就是昆吾山委托来的?”

    韩浩旁边那女子冷冷地道:“妾身乃昆吾山彦雪宜,家兄便是彦角彦祝师,可以代韩副帮主作证。”

    那些江湖人士低声议论:“昆吾山的‘腻水染花’彦雪宜?”“彦雪宜的夫家,好像是临水王家的吧?”“那小姑娘是昆吾山彦角新娶的妻子?彦角不是有妻室的么?”“好像他原来的那个老婆死了,这个大概是续弦的吧?”“彦角多少岁了?”“反正可以做这小姑娘的爹了。”

    要知道,昆吾山与文玗树、慈坛,以前本是东雍洲的“三大圣地”,其声势甚至还凌驾于空桑国及东雍洲其它几个小国之上,如今虽然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样不是寻常世家可以相提并论。这彦雪宜外号“腻水染花”,本身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其夫家临水王氏,在东雍也是有权有势。

    夏召舞却是毫不畏惧,将裘可卿护在身后,冷笑道:“昆吾山了不起么?我还说我是双月宫宫主的徒孙呢,怎的了?”

    “腻水染花”彦雪宜面色一寒,冷冷地道:“你可知道,冒充双月宫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莫要以为这里是豫洲,你就敢这般放肆。”

    其他人亦是纷纷摇头,这丫头果然是不想活了,不但跟昆吾山和竹天堂作对,居然还敢冒充双月宫的人。她难道不知道,双月宫宫主双月王妃,不但极其护短,而且脾气极坏?冒充双月宫的人,要是被她知道,那真是想不死都难。

    彦雪宜看着裘可卿,淡淡地道:“可卿妹子于大喜之日弃家而去,已是大逆不道,还敢与冒充双月宫的贼子同流合污,若是传扬出去。使双月宫迁怒于慈坛。会有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真到那般地步,就算是令堂也保不了你。”

    裘可卿道:“可是她、可是她……”

    百里玮阴阴地道:“不要与她们那般多废话,正事要紧。”

    韩浩、彦雪宜立时散了开来。与百里玮成三角之势。将夏召舞、裘可卿、鸾儿三人围在中央。周围更有数十名竹天堂帮众,摆出仗阵,不让她们有逃走的机会。

    夏召舞心道“糟糕”。对方人多势众,看来今趟真的是有难了。

    “雹光散动”韩浩喝道:“拿下。”

    众人正要出手。

    忽地却又顿在那里……花?

    一阵疾风刮过,不知多少的花瓣从天空飘落。

    韩浩、彦雪宜、百里玮全都定在那里,惊疑不定,紧接着心中一动,想着难道是……

    花香忽至,奇彩飘飘,四个女子从天而降,旋动着四色衣裳,落在四处檐角,恰恰将夏召舞等人围在中间。这四个女子,穿的俱是褙裙,一白、一红、一绿、一蓝。

    韩浩、百里玮及那些竹天堂帮众俱是想着,这四人到底是谁?

    彦雪宜却是认得她们,赶紧施礼道:“四位尊使如何会在这里?”

    白裳女子淡淡地道:“适才听到有人提到我双月宫之名,故而前来看看。”

    韩浩等心中一震,亦是反应过来……果然是“七萼红”?

    “七萼红”乃是双月宫双月王妃座下的七位女使,以七朵花为名,在双月王妃的亲手调教之下,无一不是接近大宗师的高手。

    双月宫的历史,虽远不及“三大圣地”那般悠久,但此时不管权势还是地位,都远在“三大圣地”之上,尤其是宫主双月华明珠,乃是举世皆知的大宗师,韩浩等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彦雪宜却朝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美丽少女一指:“四位尊使,正是此人,冒充你们双月宫的人,甚至胆敢冒充双月王妃的徒孙,实是大逆不道,四位尊使万万不可将她放过。”

    周围那些江湖人士心中大喊“卑鄙”,那少女刚才那句“昆吾山了不起么,我还说我是双月宫宫主的徒孙呢”,分明就是一句气话,虽然提到双月宫,其实只是不愤昆吾山的霸道,彦雪宜抓住少女的这一句,强指她故意冒充,实与栽赃陷害无异。

    只是,虽然明显是栽赃陷害,但那少女却又确确实实说过那话,是气话也好,是玩笑也好,说出来的话,总是无法再咽回去,只能说她实在倒霉,没想到双月宫中的“七萼红”,竟会有四人恰好就在这里,由此可知祸从口出,人在江湖,最好连玩笑都不要乱开,因为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白裳女使、红裳女使、绿裳女使、蓝裳女使同时看向美少女。

    白裳女使冷冷地道:“你说你是我双月宫宫主的徒孙?”

    美少女道:“我就是,怎的了?”

    其他人心想,这丫头果然是不想活了,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赶紧下跪道歉,果然是不想活了。

    韩浩、百里玮、彦雪宜等更是嘲弄地看着少女,也不知她到底是哪家的雏儿,看来是初入江湖,只会嘴硬,也不知道江湖险恶,“七萼红”中四人在此,她居然还敢冒充双月王妃的徒孙,也不想想,“七萼红”常年侍奉双月王妃,双月王妃的徒子徒孙,她们如何会不认得?

    她还真以为,玩笑是可以乱开的?

    白裳女使盯着美少女,冷然道:“你有何凭证?”

    韩浩等阴阴冷笑,其他人看着少女,心中不忍,想着还不赶紧下跪陪礼?

    美少女却是将手一翻:“这个就是证据!”手心上现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

    白裳、红裳、绿裳、蓝裳四女使同时一拜:“双月宫宫主座下虞美人、千日红、剪春罗、真珠兰四使,参见召舞小姐。我等来迟,还请召舞小姐勿罪。”

    安静……异样的安静……

    韩浩、百里玮及那些竹天堂一众帮众面面相觑,其他人亦是目瞪口呆。

    这真是……开什么玩笑?

    彦雪宜却是看着少女手中的蓝色珠子,心中一震……天宝灵月?

    这丫头竟然真的是双月传人?

    但是,双月王妃明明只有一个弟子……难道说……

    彦雪宜看着手持天宝灵月的少女,再次动容……这丫头是文玗树月夫人的徒弟,和洲凝云公主的妹妹?

    “七萼红”之一的虞美人环视一圈,杀气凛然:“尔等围着我双月宫之传人,意欲何为?”

    韩浩、百里玮不由得看向彦雪宜,彦雪宜心中无奈。竹天堂终究只是江湖帮会。得罪了双月宫,最多以后不在东雍混也就是了,她昆吾山却是还要在东雍待下去。赶紧一施礼,急急退开。

    韩浩、百里玮两人对望一眼。亦是拱手让道。虽说竹天堂与昆吾山暗中有秘约。但为此得罪双月宫。却显然并不划算,得罪了双月王妃,他竹天堂日后的生意。可是再也不用想做到东雍去。

    四女使看着夏召舞:“不知月郡主何在?”

    话尤未完,另一边传来温柔的声音:“我在这里。”

    四女使扭头看去,只见月夫人不知何时,已是立于另一端的檐上。退至远处的彦雪宜等惊愕对望,月夫人来得无声无息,他们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七萼红”中的真珠兰却是疾掠而去,伏身便拜:“小姐。”

    月夫人将她挽住,笑道:“小兰,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却原来,真珠兰在入双月宫,成为双月宫“七萼红”之前,本是她的贴身丫鬟。

    真珠兰抬头看着月夫人:“小姐,宫主说你受了重伤……”

    “已经好了,”月夫人微笑道,“这里人多,我们且到客栈说话。”

    带着徒弟与四女使、裘可卿离去,沿路自是无人敢拦……

    ***

    月夫人、夏召舞、裘可卿等已是离去,“雹光散动”韩浩、“神龙一现”百里玮率众而来,本以为要带走一个裘可卿,乃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却没想到惹出了双月传人和双月宫的“七萼红”,大失颜面,心中虽恨,却是毫无办法,只好悻悻退走。

    这些人离去后,街头的那些看客兀自议论纷纷,其中议论最多的,却是那个手持天宝灵月的少女,凝云公主的妹妹、双月王妃的徒孙、十几岁的宗师少女,这些事随便摆出一样,都够让人讨论上一天一夜,更何况是摆在一起,想让人无视都难,其中更有一些“少侠”大是后悔,刚才没有冲上去“英雄救美”,给这位和洲郡主兼双月传人留下美好印象,若是在她被围的关键时刻冲上去,肯定能够获得青睐,日后若是有幸将她娶到手中,背靠双月宫和凝云公主,别说什么荣华富贵了,就算将来封疆列侯都不成问题。

    少侠们大是懊恼,又赶紧打听,得知这位集羽郡主还没有订下亲事,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机会,于是纷纷表示幸甚,看来要想办法努力了。只是与她有关的各种消息继续传来,有流言说她曾跟着她的姐夫,一同在青楼被人发现,这个这个……这是什么节奏啊?

    众人在这里议论纷纷,却有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远离人群,来到僻静之处。

    瘦子低声道:“钱兄,你刚才说的‘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世上难道真还有龙?”

    胖子道:“绝不会有错,我中囊门的望气之术岂可小瞧?前日我偶然间看到一个小丫头,头上竟有云气涌动,分明就是《宝囊书》中所写的‘云气’,这种云气只有龙族才有,那丫头绝对是龙女。”

    瘦子道:“钱兄不会是看错了吧?”

    胖子道:“虽然愚兄也是第一次看到,但是错不了的,你且想想,虽然当年始皇帝剿灭龙族,但谁敢保证就没有一两条漏网之鱼?更何况,也不是我一个注意到,地阳团的史崇老三显然也注意到了。你知道,史崇老三家传的《珠囊书》,抄袭自我中囊门的《宝囊书》……”

    瘦子道:“他们说是《宝囊书》抄了《珠囊书》……”

    胖子道:“咳,这种事就不用管了。”继续道:“地阳团的那伙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丫头所带的云气,想要摸上去将她擒下,不过那丫头也警觉得很,被她抢先逃了。你且想想,地阳团为什么能够发迹?不就是因为他们曾在西海抓到了几个鲛人,卖了大价钱?龙女可是比鲛人稀罕了不知多少,就算不考虑她的美色。只是剥皮抽筋。剖开来卖,咱俩一辈子也吃不完,更何况,就凭‘龙女’这个名头。不知会有多少王侯肯花大钱买去养着。”

    瘦子道:“但也可能是你看错了……”

    胖子道:“就算看错了。那又怎的?左右不过是个丫头。我们心肠好些,道歉放了,歹毒一些。奸杀埋了,她还能怎样?我跟你说,若不是愚兄怕撞上地阳团的那些人,一个人不好应付,哪里会来找你?你要是不做,我找其他人去。”

    瘦子咬牙道:“好,我跟你干了。”

    两人讨论了一些细节,匆匆离去。

    却有一个少年从暗处翻上墙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云气?龙女?”

    难道会是……

    沉吟一阵,少年飞掠而去,来到客栈,却是绕到后头,滑墙而上,在一扇窗前敲了一敲。

    “桑弟么?”屋内传来一声轻唤,紧接着窗子打了进来。

    刘桑跳窗而入,却见月夫人**地立在那里,将一件衣裳捂在胸前,挡住风光,显然是正在内头换衣。

    月夫人疑惑地看着他,心想他为何要这般鬼粜,从窗户溜进来?刘桑却是一把搂住她的**,道:“月姐姐,刚才那四人都是双月宫的么?”

    月夫人道:“正是,她们奉了师父的命令,前来迎我和召舞,路上却错了开来,现在方才遇到。她们已备好船只,我们现在就可上路,越过海峡,到东雍去。”低声道:“你也可以去见见我师父……”

    绝对不能去见她……因为以前见过的。

    当日在扬洲地底,刘桑奸淫甄离、奸杀曲谣的事,自然没有告诉月夫人,鬼影子亦是替他瞒着,但当时双月华明珠可是亲眼看在眼中,虽然他当时戴着面具,双月华明珠未必认得出他的相貌,但是那个淫贼“就是月儿喜欢的人”,双月华明珠却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一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不定她就会出现将自己一掌击毙,免得自己祸害她的徒弟。

    他将自己适才听到的事告诉月夫人,月夫人道:“你是怀疑,圆圆也到了这里,那两人说的龙女就是圆圆?”

    刘桑道:“可能性极大,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龙女?唔……说起来,你师父为什么那么讨厌圆圆?圆圆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女,召舞只是她的徒孙,还没有血缘关系,她对召舞都那般的好。”

    月夫人轻叹一声:“师父行事,向来护短,双月宫又一向看重师门传承,她知道召舞是我的弟子,自然对召舞极好。但师父她虽然护短,却极重传统,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圆圆的母亲并非人类,单是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喜欢圆圆,更何况她将师弟弃王位出逃之事,怪在圆圆母亲身上。”无奈地道:“师父的性子有的时候,确实是让人无法忍受,别人千错万错,总之她是不会错的,容不得半点指摘,连我有时都受不了她。”

    刘桑笑着拿开她遮胸的衣裳,抚上她诱人的微乳,笑道:“月姐姐你这般温柔,连你都受不了,看来她的性子真是有够差的。”

    搂住她的腰,吻上她胸前嫣红的葡萄。

    方自吮了几口,门突然被人推来,少女的声音传来:“师父,你有没看到姐……夫???!!!”

    月夫人的脸一下子憋红起来,门口的美少女亦是瞪大眼睛……姐夫你、你在做什么?

    看着在那里吮吸师父**的姐夫,美少女的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这两个人……

    刘桑心想,反正都已经被看到了,干脆再大力吸了一口,扭头看向小姨子,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紧接着却是一个飞腿踹来,将他踹在了墙上。

    ***

    刘桑、夏召舞、胡翠儿、裘可卿、鸾儿、小凰等人聚在一起。

    此时月夫人亦已穿好衣裳,只是脸上依旧飞红,虽然知道召舞必定早已猜到自己和她姐夫暗地里已经发生过关系,但直接被撞破“奸情”,依旧让她臊红难减。

    月夫人道:“船只已经在等着我们,我们现在便可离开东雍。”

    刘桑道:“你们先走。”

    夏召舞道:“姐夫?”

    刘桑将要做的事说出:“虽不知那两个人所说的龙女是否就是圆圆,但总不能放着不管。”又看向胡翠儿和裘可卿:“你们先跟着船到东雍去,我找到圆圆,就去慈坛找你们。”

    然后转向月夫人:“慈坛与昆吾山的事……”

    月夫人轻叹一声:“这件事,我却不太好管,师父也不会去管。慈坛与昆吾名义上依附空桑,但实际上等同于空桑的藩属,慈坛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而我更是文玗树的人,文玗与昆吾、慈坛同为东雍洲‘三大圣地’,以往关系并不如何融洽,他们两家的姻亲之事,我身为文玗的人,更是插手不得。”

    ……(未完待续。。)

第546章 奴家本是东海鱼?

    胡翠儿犹豫道:“可卿,要是实在不行,你就不要回去了,反正,也不一定要用到炎剑。”

    裘可卿持着手绢,捂脸泣道:“就算不为炎剑,我也要回去,我这一走,他们会将所有的事都怪在娘亲身上,我、我怎能任由娘亲一人受苦?”

    看着他这梨花带露、楚楚可怜的样子,所有人尽皆叹息……他怎就会是个男孩子?

    夏召舞气道:“我跟你一起去。”

    月夫人却道:“这个不行,你要与我一同到空桑去见师祖,更何况,现在谁都知道你是双月宫的传人,你若插手,等于拿着双月宫的名头去压人,而这却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这个徒弟,她如何不了解?召舞这孩子,某种程度上,跟她师祖的脾气差不了多少,都是我行我素惯了的,而东雍洲上的复杂形势,她又一窍不通,胡乱插手,只会将事情闹大。

    裘可卿施礼道:“多谢召舞妹妹,我只是回家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

    胡翠儿嘀咕道:“屈汩罗到底在哪里?你都要嫁人了,他也不管?”

    裘可卿黯然。

    刘桑、月夫人、夏召舞、鸾儿、小凰却是想着,这种事情……你让那姓屈的怎么办啊?

    当下,几人计议完毕,月夫人、夏召舞、胡翠儿、裘可卿四人,带上鸾儿和小凰,随着“七萼红”中的虞美人等人上船,前往东雍洲。刘桑则去追踪那胖子与瘦子去了。

    ***

    刘桑并没有猜错,被那胖子发现“云气”的龙女,正是鬼圆圆。

    龙女这东西,原本就不是走在路上就可以随便撞死几个的。

    与鬼圆圆在一起的,还有阴阳家里宗的千千。

    鬼圆圆本是追着刘桑来到这里,却没有想到,这一趟比她事前所想的还要凶险。却原来,鬼圆圆虽出身于玄关显秘宗,但自幼在扬洲长大,不曾到过豫洲、东雍、阳梁这些地方。自不知道。在这些地方,因为妖魔众多,而妖魔修出内丹后,大多精通一些变化之术。其中有不少可以化作人形。肉眼难作区分。因此也洐生出了一些精通望气又或其它异术的江湖术士。

    以前的圆圆,虽然长得丑,但因为从小就被她父亲在体内种下禁制。云气不显,别人自然也就无法知道她是龙女。如今她虽变得漂亮,又能够化龙,但“云气”随之而现,普通人虽然看不到,但精通望气之术的,却是能够轻易看出。

    要知,龙族本身亦生具神通,但凡龙女,都能变化,当年秦始皇剿灭龙族,亦有不少人化作人形,藏入人海,但这些龙最终都难逃一死,只因它们再怎么变,其所带的“云气”,都难逃始皇帝座下奇人异士的法眼。

    夜半三更,鬼圆圆与千千在荒林间不断奔跑。

    此时,缀上她们的乃是一伙唤作“地阳团”的除妖师。

    奔跑中,两道人影从暗处一闪而出,截住他们,正是地阳团中的田蚕和金谷。

    鬼圆圆心知不妙,想要从高处遁走,方一抬头,天空中已有两人乘着大鸟守在那里,左右与身后,也都有强敌围来。

    这地阳团专以除妖赚钱,配合默契,她们两个既已落入罗网,自是难以逃脱。

    千千“喵”了一声,扑向田蚕,想要从正面突破,随着她的十指挥出,田蚕竟被抓出几道爪痕,若不是金谷从旁侧应,真有可能被她撕碎。没有想到这丫头看着古里古怪,说个话喵喵喵的不停,跑起来像猫一样四脚着地,本事倒是不小,差点就着了她的道,田蚕勃然大怒,一柄大刀劈向千千。

    千千出自阴阳家,其实不擅近战,一击失手,只好一下子退到鬼圆圆身边,气得喵喵喵地叫,却是无法。

    连千千都闯不出去,鬼圆圆就更加无法,千千好歹是从阴阳家的里宗出来的,她的本事,比千千差得远了。

    右侧一人,盯着千千:“这丫头,难道是猫妖?”

    金谷怪笑道:“看她这个鬼样子,十有**,猫女虽然没有鲛人值钱,但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后方一人却是皱紧眉头:“这丫头身上并没有妖气!”此人复姓史崇,在家中排行第三,家传的《珠囊书》教的正是风水与望气之术。

    史崇老三盯着鬼圆圆,嘿然道:“倒是这小丫头头上,白云跟随,分明就是《珠囊书》里龙族特有的‘云气’,而且如此透明,想必是只螭龙。”

    鬼圆圆惊叫道:“什么什么?龙?你说我是龙?你你你,你疯了不成?”

    天空中,一个立在大鸟身上的汉子皱眉道:“老三,这丫头真的是龙女?”

    史崇老三冷笑道:“我以前也没见过真正的龙,但不管怎样,她身上带着不同寻常的‘气’,不是龙就是妖,反正不会是人。”

    鬼圆圆气道:“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高处那汉子冷冷地道:“管她是龙是妖,先擒下再说。”

    田蚕怒瞪千千:“这丫头是我的!”疾扑而上。

    却听“哗”的一声,黑影飞过。

    田蚕扑的一声倒在地上,却只剩下躯体,失了头颅。

    史崇老三、金谷等人一惊,齐齐看去,只见那黑影落在树枝上,竟是一只半人半豹的妖怪,它叼着田蚕的脑袋,三口两口吞入肚中,扭过头来,嘴边鲜血淋漓。

    紧接着,四面八方涌出更多的妖怪,连夜空中都有禽妖飞出。

    地阳团的一众除妖师尽皆心惊……怎么会一下子跑出这么多妖怪?

    那豹妖却是口吐人言:“在南边十里外黄帝庙,杀我同伴的。可是你们?”

    史崇老三等对望一眼,心知形势比人强,纷纷摇头,表示它们找错了人。

    豹妖冷然道:“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史崇老三等继续摇头。

    豹妖阴阴地道:“把他们杀了。”群妖纷纷扑上。

    史崇老三尖叫道:“不是我们做的。”

    豹妖森然冷笑:“如果是你们做的,我会把你们断手断脚,送到洞主那问罪,既然不是你们做的,你们又不知道是谁做的,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留你们何用?”

    金谷心惊:“你们是……万天洞?”

    豹妖道:“猜……对!”扭身一扑。妖气卷向金谷。

    金谷挚出一根长鞭。闪电般卷向豹妖,那豹妖竟挟着妖气,直接闯过劲气,豹爪将金谷的身体撕成碎片。

    史崇老三绝望道:“‘乖离豹’赫赫?”

    豹妖扭过头来。怪笑道:“很了解我们嘛。”

    史崇老三却已来不及回答。只因其它妖怪已经杀到。

    虽然“地阳团”原本就是除妖师。但是周围妖类实在太多,且并非他们以前所对付的那种山精小怪,而是阳梁洲万天尊者座下、有组织的妖怪团伙。他们自然无法应付。

    很快,整个“地阳团”就被灭了干净。

    只剩下了鬼圆圆和千千两人。

    两个女孩被围在中间,脸无血色。

    “乖离豹”赫赫阴阴地看着她们:“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

    鬼圆圆叫道:“我们不是人。”

    千千道:“对喵对喵,俺们喵是人。”

    “乖离豹”赫赫冷笑道:“不是人,那又是什么?你们身上一点妖气也没有……”

    鬼圆圆往地上一躺,一条鱼尾从裙下伸出,摆啊摆:“其实人家是鱼妖啦。”

    竟然真的是鱼?赫赫也怔了一怔。

    众妖对望一眼,其中一只呸了一声:“鲛人?!”

    鬼圆圆唱道:“奴家本是东海鱼啊东海鱼,误入罗网遭人擒啊遭人擒,卖入侯门为婢女,逃出囚笼又遇贼啊……锵锵锵锵锵!”

    众妖:“……”为什么要用唱?

    鲛人与狐族一般,虽然也算作是妖,却又是妖族中的异类,但不管怎样,他们终究不是人,与妖类没有天然的仇恨。

    “乖离豹”赫赫又瞪着千千:“你难道也是鲛人?”

    千千握住双手,摆在嘴前舔啊舔,又摇着小屁股:“喵,你们难道看不出人家是喵喵吗?”

    众妖:“……”虽然看着像猫,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乖离豹冷哼一声:“先抓回去再说。”

    鬼圆圆与千千可怜兮兮……不用吧?

    群妖正要扑上去,将她们擒下。

    夜空中却传来朗朗的吟诵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乖离豹喝道:“什么东西?”

    却听“刷”的一声,整个夜色都亮了一亮,一道剑光破空而至,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震响,直轰得群妖脑袋发晕,与此同时,狂风大作,风消尘止时,被它们围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已被人救走。

    乖离豹怒道:“追!”率群妖朝狂风消逝的方向紧追。

    将鬼圆圆和千千救出的,自然就是刘桑。

    刘桑背着巨阙剑,抱着变成人鱼的圆圆,在山野间飞掠。

    千千猫一般,跟在他的身边,四肢有若猫的手足,前爪同时前伸着地,后爪接着跟上,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

    后方群妖追得虽急,但他们逃得飞快,再加上又是半夜,天色已黑,他们逃入山林,七转八弯,终于将它们全都甩掉。

    藏身在山中大树枝头,看到林外,群妖往另一方向追去。

    刘桑依旧抱着鬼圆圆,千千双手抓着枝头,蹲在他的身边。

    “夫君!”鬼圆圆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喂喂喂喂喂……

    刘桑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鬼圆圆道:“我是来找夫君的嘛。”

    刘桑心中感动:“这样啊。”

    千千在一旁道:“嗯嗯,她说只要跟着她的夫君。就会发生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好玩的。”

    刘桑:“……”喂喂,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天生祥瑞,走到哪里祸害哪里的灾星?

    却又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混在一起?”

    千千双手握在胸前,眼冒星星:“大宫主认得喵喵?”

    刘桑道:“……”其实是看过你的祼体啦。

    那个时候,他体内精气全无,与鬼圆圆在野地里撞见这丫头和秦娥、碧云、琳辉四人,她与碧云一同下湖洗澡,他带着鬼圆圆藏在草丛中,自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总的来讲。这丫头虽然喵来喵去的。但身材并不怎样,跟圆圆有得一拼,远不如跟她一起脱光光的碧云,而刘桑虽然拥有天生吸引小罗莉的特殊体质。但其实不是罗莉控。相对来说。他还是更喜欢月姐姐、娘子这样的御姐的。

    千千“喵”了一声,又要说话。

    刘桑忽道:“噤声!”

    三人同时屏住气息,等了一会。下方,有两个人钻了出来,正是刘桑在城中偷听到他们说话的那个胖子和瘦子。

    胖子抹着冷汗:“这一带怎么突然跑出这么多妖怪?连地阳团都给灭掉了。”

    瘦子道:“好像是万天洞的,万天洞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胖子道:“地阳团那些家伙死了也好,这样我们更可以放胆去抓那丫头……”

    树上,刘桑将圆圆轻轻放在一旁,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千千耳边道:“一人杀一个,你杀那胖的。”

    两人同时扑下,刘桑巨阙剑出鞘,卷起一道弧形剑光,斩向瘦子。那瘦子倒也有些本事,及时反应过来,但毕竟是骤然遇袭,挡了两招,被刘桑一剑穿胸而死。

    另一边,那胖子虽精通望气之术,战斗力却是不及这瘦子,很快就被千千猫一般跳到他的肩上,扭断他的脖子,栽倒在地。

    蹲在胖子的尸体上,千千道:“喵,这两喵是什么喵?”

    刘桑心想,你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叫你杀你就杀了,真不愧是里宗出来的。

    他与这两个家伙其实也无怨无仇,不过他们已经知道有“龙女”的存在,若是泄漏出去,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找圆圆麻烦,也就只好杀了灭口,反正他们会说出“抓错了,大不了奸杀埋了”这样的话,原本也就不是好人。

    为防那些妖怪绕回来,于是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

    三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山谷,此时已是秋天,且豫洲与和洲气候不同,颇有些凉。

    刘桑升起篝火,问起圆圆怎么会到这里,圆圆告诉了他。

    却原来那日在风吼山,鬼圆圆虽然取回龙衣,却在化龙时被千千抓住不放,两人在空中恶战,落在无人荒山,累得够呛,栽在地上喘息时,顺便一聊,其实也没啥仇怨,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打的。

    两个丫头不打不相识,反结伴而行,但却已找不到刘桑。后来通过墨门分舵的联系,鬼圆圆见到她的父亲鬼影子,鬼影子见女儿无事,自也安下心来,只是他有要事要赶往楚洲,却要鬼圆圆留在和洲,不要乱跑。

    原来,鬼影子亦知道,女儿云气已现,寻常人虽然看不透她的真身,但江湖上总有许多奇人异士,难保安全。和洲因为妖魔较少,除妖师亦是不多,但在靠近阳梁洲的东雍、豫洲、楚洲等地,精通望气之术的术士亦有不少,不太安全。

    鬼圆圆当时虽然答应下来,但她哪里是个安分的主?父亲、夫君、师姐全都离开了和洲,她在那里自是待得无聊,更何况,在知道刘桑和夏召舞是要到东雍洲去后,她心中更是蠢蠢欲动,毕竟在内心深处,她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爹爹当年又是为什么要离开空桑国,进入道家,而这一切,唯有在东雍才能找到答案。

    她本是出身于玄关显秘宗,对一切隐秘都极是好奇,偏偏自己身上就藏着一堆秘密,自然想要弄个明白。

    而千千左右无事,也不想再回阴阳家,干脆跟着她来,两个女孩先是赶到了元城,可惜刘桑已经离去。鬼圆圆猜到“风月双侠”就是刘桑和师姐,于是追着到处惹事的“风月双侠”,一路来到这里。

    鬼圆圆都已经到了这里,刘桑自然无法放着她不管,这个时候就算叫她回和洲又或扬洲去,他也不放心让她们就这样离开。

    对鬼圆圆,刘桑也有一种异样的感情,那个时候,他逃出羽山,体内魔丹溃散,实已等同于残废,却是圆圆一个人在他身边,无悔无怨地照顾了他一个多月。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对他人的关心和照顾,总是容易感动,就算是男人也不例外。

    虽然以前鬼圆圆就已经是“夫君夫君”的叫他,但那个时候,他最多就是觉得好玩,并没有当作一回事,但是现在,他觉得圆圆就是他的小妻子,绝不能让给别人,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圆圆那个时候对他的照顾,和她以前实在太不漂亮,现在变得漂亮起来没有关系,跟他觉得自己的后宫里既然有了狐女,那再多一个龙女也很有趣也没什么关系,真的……你们要相信他……

    两个女孩被地阳团的那些除妖师追捕了那么久,都有些困了,当下,就偎在他的怀中,一个搂着腰,一个搓着眼,哈欠连天的睡了过去。至于龙女睡过来也就是了,为什么连猫女都睡过来,这个这个……反正阴阳家里宗的少女们,谁也搞不懂她们……

    ……(未完待续。。)

第547章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刘桑在这里左拥右抱,搂着两个憨态可掬的罗莉,享着齐人之福,有一个人却倒霉得紧。

    那个人叫屈汩罗!

    屈汩罗今晚真是说不出的倒霉,他在荒野间好端端的赶着路,一群妖怪突然冲了过来。自古人妖不两立,对方妖多势众,屈汩罗自然不会傻到被它们围上后,再跟它们彼此问候,运气好,互相说句“你吃过没有”、“我吃过了啦”,运气不好,那可是自投妖网,于是,一看到大批妖怪冲来,拔腿就跑。

    那些妖怪,正好就是“乖离豹”赫赫和它所带的群妖,它们本是在追捕把那两个女孩救走的家伙,结果看到一个背着大刀的人族青年,那青年一看到它们就逃,分明有鬼,再加上就算他没鬼,反正它们也饿了,于是扑了上去。

    屈汩罗冲入林子,左侧有只妖怪埋伏在那,突然窜出,被他拔出大刀,一刀斩断,上方却有疾风扑下。

    他往前一冲,飞掠中快速转身,大刀一斩,刀光如海一般涌出,此正是传古大师三大绝学中的“应龙霸江法”。

    血花一溅,羽翅乱飞,一只禽妖被他斩下。

    似这般一路奔逃,连杀了好几只妖怪,自己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口,幸好仗着经验,始终避开群妖中最是厉害的那只豹妖,终于冲到前方一条大河,借水流逃走。

    被水流颠颠沛沛地,冲进一条支流。不断的挣扎中,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已是累得筋疲力尽。

    跌撞地往前走去,终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一阵喘息,只是想着,就算要倒,也要倒在妖魔或是野兽难以找到的地方,于是又往前爬了一阵。就在这时。前方忽有水声,他抬起头来,紧接着却是一怔。

    面前有一个温泉,温泉中。竟有一个美艳的妇人在那洗浴。

    那妇人年逾四旬。却是风韵依旧。肌肤细腻,仿佛少女一般,这般年纪的女子。却有如此光滑的肌肤,多少有些诡异。此刻,天色已是开始发亮,晨光照在她的雪峰上,光泽晃动,令人炫目。

    屈汩罗年纪虽然已是不小,其实却不曾真正见过女人的身体,一时间,看得气血贲张,那妇人也早已注意到他,却不害臊,只是踏着水花,一丝不挂地妖娆行来,伸出玉手将他扶起:“这位小哥,你受伤了?”

    她这一伏,雪峰几乎是在屈汩罗脸上摇动,嫣红的峰尖,不轻易间抹过他的额头,腹下的芳草地带更是一览无余。

    屈汩罗虽未见曾过这般风光,却终非常人,强压心底**,也不敢让她搀扶,强迫自己站起,退了一步,移开目光,歉意地道:“在下误闯夫人宝地,并非有意偷窥,请夫人勿怪。”

    美艳妇人娇笑道:“小哥不用客气,这里乃是荒郊野外,并非妾身独有,人人皆可来去,也不是什么宝地。妾身在这种地方洗浴,纵被人看了去,那也是妾身自己的不是,如何怪得公子?”

    屈汩罗心道:“你知道就好!”拱手道:“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夫人,先行告辞。”

    转身欲走,妇人却已拉住他来,轻轻一拽,他本已力竭,一下子栽在她的怀中。美艳妇人跪坐于地,将他搂住:“公子伤成这样,又在水中泡过,失血过多,我若放着公子不管,公子必定会死于途中,公子何不留在这里,让妾身为公子治上一治?”

    感受着她的香软怀抱,屈汩罗昏昏沉沉地道:“但是、但是……”虽然想要离开,却已实在无力。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一声尖啸:“找到了。”

    屈汩罗心中一惊,不顾一切翻身而起,持刀抬头,只见一只禽妖发出怪啸,疾扑而来。他摇摇欲坠,却是毫不退却,口中急道:“夫人快走,这里有妖怪……”

    却听“刷”的一声,一道剑光从他身后电一般掠过,从那禽妖口中飞入,脑后穿出,禽妖扑的一下,倒在地上。

    屈汩罗怔了一怔,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那美艳妇人已是再次将他拽入她的怀中,搂着他来,怯声道:“妖怪?公子莫要吓唬妾身,光天化日的,哪来的妖怪?”

    看着她那花一般的笑脸,屈汩罗迷迷糊糊地想:“天剑……掠空法?”

    终是昏睡过去……

    ***

    恍恍惚惚间,刘桑觉得自己胯下清清凉凉。

    下意识地张开眼睛,阳光刺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便听到两个女孩的声音。

    “原来公猫是这个样子的喵?!”

    “不是公猫,是男人,男人。”

    他愕然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两个女孩摇摇晃晃的翘臀,只见鬼圆圆和千千一左一右地倒跪在他的身边,研究着什么东西,她们研究的是……

    “喂喂!”他急跳而起,穿好裤子,放下衣袍。

    你们两个害不害臊啊?

    两个女孩跪坐而起,一个嘻嘻地笑着,一个喵喵地叫着。

    刘桑叹气……果然是不害臊。

    等一下……

    刘桑瞪向鬼圆圆手中的东西:“那个是……”

    鬼圆圆“呀”的一声,赶紧把那东西藏起:“我就是看看,没打算剪下来研究,真的真的。”

    刘桑:“……”搞科研的女生伤不起。

    刘桑想起月姐姐以前提到过,鬼影子小的时候就因为好奇,曾经把一条蛇剥皮去骨,解剖得七零八落,圆圆这丫头很有及父之风,以后要小心一点……

    既然不能放着她们不管,自然只好带她们一起去东雍,当下,刘桑带着她们入城,寻找前往东雍的船只。鬼圆圆说找船做什么?她带着他们飞过去就是。刘桑却知道。懂得望气之术的人终究不多,而且也不会动不动就用,但要是圆圆时不时的现出龙形,次数一多,总会被人看去,被人发现“云气”,和被人亲眼看到飞龙,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他还是不希望她变化成龙。

    豫洲与东雍之间。本就有船只来往。剩下的不过就是钱的问题。

    他们登上前往东雍洲的大船,大船沿着河道,往出海口驶去,忽的。整个大地都在摇动。仿佛地震一般。吓得船上所有人都面无血色。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整个船身都是歪的。刘桑心想,这又是怎么了?掠了出去。紧接着却是目瞪口呆。

    身边,其他人也爬了出来,有人大叫道:“水呢?河里的水呢?”

    这条河既然能够通行大船,又是连接海峡,河道自然不浅,然而此时此刻,整个河里的水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他们所乘的大船,竟然搁浅在河底的淤泥上……

    ……

    ***

    半个时辰之前——

    月夫人、胡翠儿、夏召舞、裘可卿等人所乘船只,乃是空桑国的使船。

    与和洲、绝冀、中兖各洲的海峡不同,豫洲与东雍之间,虽也唤作海峡,其实却隔得极远,不像和洲与中兖洲之间,精通武道的武者,费些力气,甚至可以单凭体力游到对岸。

    其中一个房间里,月夫人正在指点夏召舞玄术的应用。

    房间内空间太小,自然无法练习太多,很快,两人便一同躺在床上,聊着天儿。

    夏召舞道:“师父,我问您一件事……”

    她终于要问了么?月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滚烫起来。

    夏召舞道:“到底要怎样才能修到大宗师?”

    原来她要问的是这个?意识到自己猜错的月夫人,脸颊反更加的烫。她道:“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些早,其实每个人修至大宗师的过程都是不一样的,唔,真要说出来,其实每个人修到宗师的过程都不一样,唯有大宗师以上,才能找到其中的共同之处。”又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等真的到那时候,你去问你姐夫,他自然有办法教你如何突破到大宗师。”

    夏召舞道:“姐夫真的有办法?”

    月夫人道:“一个大宗师级的高手,或许没有办法帮另一个人突破至大宗师,但教导他人如何突破至宗师,却并不太难。同理,一个圣人,也许无法帮一名大宗师同样突破到圣人之境,但帮一名宗师修到大宗师,想来并无问题。”

    夏召舞讶道:“姐夫真的是圣人之境?我还以为他只是吹牛。”

    月夫人道:“他并没有吹牛,至少目前在境界上是如此,想来总有一日,在修为上他也同样能够做到。其实你姐姐也是,不过她的情况似乎又有些不同。”

    夏召舞半偎在师父怀中,听着师父的话语,眼睛看着师父被亵衣包裹着的微耸乳儿,心里想着:“师父的这儿……被姐夫吸过……”

    月夫人道:“召舞?”

    美少女赶紧应了一声,撒娇般搂着师父的腰,却又想着:“那个坏姐夫……总有一天也会来吸我的……”

    月夫人怜惜般搂着她,心里想着:“她必是想到了桑弟。”

    师徒两人在这里一边说话,一边想着同一个男人,就在这时,整个船身剧烈摇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夏召舞道:“师父?”

    月夫人道:“我出去看看!”急急披件褙衣,身子一飘,风一般掠上甲板,紧接着却是一震。

    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渊,大量的海水往渊内灌去,形成急剧旋转的涡流,前方的两艘商船就这般被卷了进去,不知所踪。

    “七萼红”中的虞美人、千日红、剪春罗、真珠兰亦急掠而出,看着前方的异象,目瞪口呆,船身不断地摇动,在她们身后,传来胡翠儿和裘可卿、鸾儿、小凰的惊叫声。

    大船斜斜地往渊内转去,这般下去,显然也会被深渊卷入其中,并在强大的抽力下粉身碎骨。虞美人、千日红、剪春罗、真珠兰等。亦是不知如何是好。这里是大海,纵是她们,面对这种处境亦是无计可施。

    月夫人身子一掠,纵到前方,凌空回旋,船头往她直冲而去,看得虞美人、千日红等尽皆心惊,她却将双袖一拂,海水有若盛开的昙花般,节节地绽放着。将她们所乘的大船送上了高空。而她更是借来天玄之气。轻踩五彩云霞,凌空飞起。

    船身终于安定下来,船舱内的夏召舞、胡翠儿等人,尽皆掠出。想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发现她们所乘的大船竟是飘在空中。而下方,便是那无由而现的深渊,渊内一片黑暗。深不见底,也不知这些海水要灌到哪里去。

    震惊完毕,再看向月夫人,月夫人飘飞于虚空,踩着一朵玄气具现而成的五彩莲花,玉手轻托,整艘大船有若被她托住一般。虞美人等亦非常人,如何不知道,人非鸟禽,像这般踏虚空而飞,绝不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便能做到?

    虞美人轻轻吐气:“大宗师!”

    千日红、剪春罗、真珠兰亦是又惊又喜,原来月郡主竟已修到了大宗师之境?

    月夫人数月之前,在羽山突破至大宗师,未久便败于夏萦尘之手,身受重伤,故而江湖上还无人知道她当前已是大宗师级的高手,直到此刻,虞美人、千日红等才反应过来。而夏召舞、胡翠儿、鸾儿、小凰却是早已知道的,只是待亲眼看到,才知道大宗师级的实力,竟能做到这般程度,像这般举着大船,凌空而立,感觉就像是神灵一般,让人惊叹。

    然而此时此刻,纵然是月夫人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给她们带来的惊讶也是有限,只因下方那圆形的深渊,和滚滚而入的海水,给人的感觉更加的震撼,直有若做梦一般。

    连月夫人也不由得低头,看着那难以形容的异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海上的异象,已经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一日一夜间,海水下降了两丈多,许多江湖为之干涸。

    刘桑立在海边,看着显露在外的大片海藻,与死在海滩上、又或尤在跳动的鱼虾,沉吟不语。

    整个海平线下降了两丈多,失去的海水有多少,简直可想而知。

    这些海水到哪里去了?

    远处的大海上,依旧是海浪滚滚,突然发生的异变,引发了一阵阵的海啸。一堵大浪席卷而来,挟着滚滚的浪潮,打在他的脚下,又流水般退去。

    “夫君?!”鬼圆圆奔了过来,千千追在她的身边。

    刘桑沉声道:“我们走!”

    鬼圆圆道:“去哪里?”

    刘桑道:“东雍!”

    虽然不想让圆圆现出龙形,但照这情形,几天之内,大概是没有船只可以出海,他已不想再等下去。况且异象发生时,月姐姐和翠儿、召舞她们所乘的船只,应该也还在海上,虽然以月夫人的实力,应当能够保得所有人的安全,但没有见到她们,总是放心不下。

    当下,鬼圆圆现出龙形,载着刘桑与千千往海上飞去。

    天色渐黑,一轮明月升上天空。

    刘桑看着脚下翻翻滚滚的海水,陷入沉思。

    忽地,青龙叫道:“夫、夫君……”

    刘桑抬起头来,只见前方一团迷雾,漫天席地地涌来,一下子就将他们淹没,放眼看去,周围不见天,不见地,不见星月,不见大海。

    千千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这是什么喵?”

    迷雾之中,阴风阵阵,黑影幢幢。

    千千吓得面无猫色,鬼圆圆亦是心惊胆战。

    刘桑却只是冷笑道:“什么人?”

    前方,一团黑影具现成形,有若神灵,左手持牌,右手持索,一身幽黑,却是马头。用力一踏,金星乱起,大喝道:“刘桑,你可知罪?”

    刘桑冷冷地道:“什么东西,也来审我?”

    马面神灵喝道:“刘桑,你杀人害命,恶贯满盈,举头三尺,神明已至,你速速自刎,随我到阴曹地府问罪去。”

    刘桑冷笑道:“这声音我听过,好像是某个败在我剑下的伪君子的。”

    右侧钻出一团团人影,向他伸出黑黑长长的手:“暗魔……暗魔……”

    内中传来一声厉啸:“暗魔,还我命来!”紧接着便是无数鬼嚎:“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桑扭过头来,盯着领头的黑影,道:“彰龙大圣?”

    那黑影厉笑道:“暗魔,你死到临头了。”

    刘桑冷笑道:“我最多只是死到临头,你却已经死了!”又看向彰龙大圣身边发出各种怒啸,带着怨毒目光的凶灵,道:“有趣,有趣!霸王鬼、白发鬼、天捕将岸、蜘蛛鬼、魏潘骨、南明娇……后头还有。还有你们,这不是胡雷洪将军、诸葛成败、贾庆三位么?喂喂,你们是我娘子杀的,找错人了。”

    右边传来凄厉的女子尖叫:“还我命来。”一个女子狂怒地疾扑而来。

    千千吓得浑身发抖:“你、你是秦娥师姐?”

    那女子双手乱抓:“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刘桑笑道:“今晚熟人真多。”

    马面鬼神喝道:“刘桑,你满手鲜血,罪不容赦,还不纳命来?”

    众鬼纷涌而上。

    刘桑却是一声冷笑,拔开搂着他的腰,栗栗发抖的千千两只小手,就这般起身,立于龙背,蓦的拔出巨阙剑,大声道:“满手鲜血?恶贯满盈?我刘桑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事堂堂正正,举头三尺之上,就算真有神明,也审不得我。你们生前,一个个的想要杀我害我,我兀自不怕,现在死了还想吓我不成?”

    随着他的厉叱,仿佛有无形之气散开,群鬼竟是惶惶,一下子就被冲退。

    马面鬼神脸色微变,怒道:“刘桑,不要以为你现在还活着,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你终有死的一天……”

    “司徒德宣,你个伪君子听着,”刘桑环视一圈,大笑道,“尔等也全都听着,你们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我不要死,老子生是人杰,就算死了,也是鬼雄,你们生前是我所杀,等老子死了,任你们藏在阴曹地府、九幽十地,老子一样会再杀你们一次。”

    剑中至尊高举,剑上雷光闪动,少年厉喝道:“莫道浮云能蔽日,雷公砰訇震天鼓!”

    只听轰然一响,劲气和着雷光,有若天雷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向外扩散,直震得迷雾尽散,百鬼逃窜,夜空中,明月复见,银光洒下,汹涌的海水,依旧随着怒涛卷荡,少年立在龙背上,还剑入鞘,有若传说中的战神一般,留下亘古不灭的背影。

    千千在他身后,抬起头来,双手猫爪一般握在胸前,眼睛闪动着星星般的光芒……

    ……(未完待续。。)

第548章 五色石

    和洲,白凤国,有翼城。

    夏萦尘坐于宝座之上,丘丹阳、忧忧、西门常、贺翔等重要跪坐于席。

    丘丹阳道:“公主,近日也不知发生何事,海水西流,海面到现在都还在往下降,受海啸影响,我军水师损失惨重,赵兀庚将军所率战船,大面积搁浅,无法作战。”

    夏萦尘道:“海水西流?可找到缘由?”

    丘丹阳道:“原因至今未知。”

    夏萦尘看向忧忧。忧忧摇头道:“其它各洲上,眼线传来各种消息,似乎是楚洲、阳梁、东雍、豫洲等地发生多处地陷,海水灌入,原因却不知晓。”

    西门常等面面相觑,楚洲、阳梁、东雍一带发生地陷,竟会影响到和洲来,这地陷到底有多惊人?

    夏萦尘淡淡地道:“你们觉得,这是天灾,还是人为?”

    忧忧犹疑道:“若说人为,能够做到这等地步,实在是不可思议,但自数百年前九州崩裂,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夏萦尘道:“继续派出探子,弄清到底有几处地陷,分别位于何处。”

    忧忧道:“是。”

    丘丹阳道:“此外,稚羽公献上降表……”

    夏萦尘道:“不准。”

    丘丹阳道:“这个……”

    夏萦尘道:“莫非准了更好?”

    丘丹阳道:“稚羽公以前本是最有希望一统和洲的王侯,如今走投无路。被迫投降,我们若连他都能容纳,正好给其它各路诸侯一个表率,抵消大王子之死的负面作用,让诸侯知道……”

    夏萦尘道:“好吧,准了。”

    丘丹阳:“……”身为幕僚,公主对他有计必听,确实是一件荣耀之事,但身为主上,决断这般随兴。甚至可说是朝令夕改。其实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

    夏萦尘单手撑柄,支着绝美的脸颊:“驸马到了哪里?”

    忧忧道:“近日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月双侠’,应该就是爹爹和小姨,按这行程。他们至少已到了豫洲西部。说不定已经进入东雍又或阳梁。”

    诸将心想。公主虽然实力惊人,但过于随兴,若是驸马在就好了。

    夏萦尘却是轻叹一声:“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驸马去了绝冀洲,扶桑教灭,驸马到了扬洲,秦军复出,驸马回到和洲,羽山崩溃,驸马前去西边……怎么西边的地就陷了?”

    诸将:“……”果然……驸马还是不要回来更好么?

    忧忧忽地按住太阳穴,有些头痛的样子。

    夏萦尘瞅了她一些,淡淡地道:“若是无事,大家就都退下吧。”

    丘丹阳与诸将退下后,夏萦尘看向阶下的女孩,轻描淡写地道:“夫君用星引,把星界里的你和小婴叫到了尘世?”

    忧忧低声道:“嗯。”

    夏萦尘道:“你现在的神力还是太弱,难以支撑你和黑暗天女两个人同时在世,星界里的黑暗天女原本就是用巫灵之气造出,问题不大,这里的你只不过是凡人之躯,又要管理许多事务,头痛欲裂是免不了的……你没有将这个告诉你爹爹?”

    忧忧道:“我不会告诉他的,我要是说了,他就再也不会用星引把我叫出去帮他了。”

    “是么?”夏萦尘缓缓地道,“这一次,他把你和小婴叫去做什么?”

    ……

    ***

    所谓“灰界”,无天无地,无阴无阳,处于空玄寂寥之中、浩瀚清浊之外。

    天地未生之前,先有广大空间,浩旷无端,杳冥无对,太空无形,寂寥无声,天地以之为居,生生成成,却依旧留有大片虚无,是为“灰界”,即造化之外。

    天地之外,灰界之中,又有五座神秘的小世界,隐隐布成五行阵法,为混漠包裹,若真有人能从极远之处看去,会发现这五座小世界,一座极亮,一座极暗,另外三座,有若三光,亦即日、月、星。

    这五座小世界,处于灰界之中,已不知多久,这一日,忽地流转起来,化作团团始气,有若涡流一般,彼此靠近,融合,化作了一个新的世界。

    此世界,唤作“巫灵”。

    同一时间,东雍洲一片树林之间,刘桑、黑暗天女、小婴一同看着一件全新事物。

    那竟是一块石头。

    一块发着五色光芒的灵石。

    黑暗天女惊讶地道:“旭日灯、暗月晶、群星图、光尚珠、幽夜珠,三宝两珠合在一起,竟然是块石头?”

    刘桑道:“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五色石’?”又道:“三宝两珠已经合体,就不知道太乙界、月灵界、星界、光尚界、幽夜界是不是也已经恢复到上古时的‘巫灵界’,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黑暗天女道:“爹爹,你先把我送回去,让姐姐守在这里。”

    刘桑道:“你和小婴都是在巫灵界拆分之后造出,也不知道就这样回到巫灵界,会不会有危险……”

    黑暗天女道:“我想,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玄瑶将巫灵界分成五界,是为了让阴阳家各宗在彼此的冲突和对立中,各自造神造圣,最终为她所用,要是巫灵界一还原,造出的所有‘神’和‘圣’都消失,那她岂不是白白辛苦?”

    刘桑道:“我只怕她做了什么其它手脚。”

    黑暗天女道:“不管怎样,女儿总要试上一试。”又道:“爹爹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刘桑无法,先以“星引”,让她回去,等黑暗天女消失后,再让小婴守在这里。自己拿起五色石,念出咒言,很快,他就倒了下去,身体留在尘世,识魄进入了巫灵界。

    一进入巫灵界,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无法形容的震撼,天空中挂着一日一月,周围山河隐现。这些山河有若用线条组成。却又美得近乎奇迹。远处是一座白玉城,周围又有许多琼花瑞草,城也好,花也好。虽然就在那里。却又并不真实。有若梦境一般。

    顾不上欣赏这些无法形容的美景,他先四处张望。

    “爹爹,我在这里!”黑暗天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只见黑暗天女不再**,而是穿着天女般的衣裳,落在他的面前。

    见到她平安无事,并没有因为太乙、月灵等界的融合而消融,他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牵着黑暗天女,两人在这广大的天地间飞着,一颗颗流星,从日与月之间落下,在他们身边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光影。他们飞入了白玉城,白玉城中,亦是美仑美奂,一朵朵花蕾,梦一般的燃烧着,日光与月光交错的地方,仿佛有一只只瑞兽在内中或是奔跑,或是游动。下坠的流星,化作仙鹤,成排地飞翔,又冲天而起,远处的天际,瀑布银河一般的卷下,浩瀚而壮观。

    他们往远处继续飞,绕过银河瀑布,依旧飞不到尽头,而山川之壮丽,让人乍舌。

    黑暗天女难以置信地道:“这个就是巫灵界?”

    刘桑道:“若伏羲大帝当初真的是把巫灵界当作‘天界’来造,那有这规模,也并不如何稀奇。”

    黑暗天女指着前方:“那山好大!”

    前方,一座大山,有若顶天立地一般,崖上写了两个大字,即便以刘桑之学识,亦是认不出来。

    黑暗天女忽道:“那个是不周山。”

    “不周山?”刘桑讶道,“你怎么知道?”

    黑暗天女低声道:“娘说的……忧忧就在娘的身边。”又道:“娘让我们往上飞。”

    刘桑心中想着:“不周山?怎么又是前世听过的名字?”牵着黑暗天女,往高处飞去。

    他们越飞越高,飞到日与月之间,这里的太阳,仿佛一只燃烧的火鸟,单是靠近,便热得让人像要融化,这里的月亮,就像是冰晶造出,有若镜子,将他们的身影映在里头,美得像画。

    他们继续往高处飞,越过日与月,在他们顶上,仿佛是无法穿越的屏障,然而当他们飞入屏障,却像是破水而出一般,周围景象一变,他们置身于一座青铜大殿前,殿前香炉瑞蔼,宝气婆娑,他们飞入大殿,这大殿不如他们刚才所身处的那个有日有月的天地华美壮丽,却是更为庄严。

    刘桑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知道黑暗天女与尘世间的忧忧,有着精神上的联系,忧忧现在在娘子身边,而现在的娘子,拥有着上古时期“娲皇”的记忆,所以,问她就等于是在问娲皇。

    黑暗天女却道:“娘亲说有些不对。”

    刘桑道:“不对?”

    黑暗天女道:“娘亲让我们继续往上飞,看一下再说。”

    刘桑虽然不解,却还是与她一同往上方飞去,然而直飞到顶部,看到的却是罡风与业火,无法飞出。他们又往下飞,回到那有日有月的世界,继续向下,最终见到的也是同样的水和火。

    他们继续回到那青铜大殿之中,黑暗天女道:“娘亲说,这个‘巫灵界’是不完整的。”

    刘桑道:“不完整?”

    黑暗天女道:“娘亲说,最早的巫灵界,本是作为天庭造出,其中又分作三界,这里是‘太素天’,是造出神灵‘女娲’的所在,下方那有日有月的地方叫作‘太易天’,伏羲大帝常常进入其中,在白玉城中以天地洪炉推演卦象,但是在太素天与太易天之间,本该还有一个太初天,乃是祝融、共工、蓐收、句芒、后土五位属神所居之处,在伏羲大帝最早的设计中,神灵‘女娲’高高在上,统领金木水火土五大属神,五大属神居于中间的太初天,底下的太易天,用来在日后接纳百姓所崇拜的英雄,令其为神将。听命于五位属神,以‘天条’约束世人,同时享着人间香火,但是现在,太初天消失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刘桑沉吟道,“不知道是瑶姬藏了一天,还是她最早得到的巫灵界就是不完整的?”

    黑暗天女等了一等,才道:“娘亲说,玄瑶得到的巫灵界,只怕就是这个样子。”

    刘桑思索道:“你觉得。太初天会在哪里?”

    黑暗天女道:“谁知道呢?伏羲死后。巫灵界被那些巫祝得了去,造出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神灵,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打破后重组过的巫灵界。但在大荒时期。它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太初天早已毁了,也有可能。”

    刘桑道:“这样啊。”

    两人又在这里一同逛了一阵。然后,刘桑便把黑暗天女留在这里继续研究,自己回到尘世。

    回来后,先将小婴送回巫灵界,收起五色石,离开林子,到林外镇上,见到鬼圆圆和千千。

    鬼圆圆道:“夫君,你去了哪里?”

    刘桑笑了笑:“随便转了转。”要是让她知道巫灵界的事,她肯定会把五色石拆了,试图研究个透。

    ***

    与和洲不同,东雍洲许多地方,都是戈壁与沙漠,空桑国并未占据整个东雍洲,许多荒芜的地方,更有沙盗横行。

    与豫洲一般,东雍洲上,亦有许多供奉人皇黄帝的神庙,而东雍洲上的三大圣地,传说中也都与黄帝有着或多或少的连系。

    这一日,刘桑与圆圆、千千终于来到慈坛周边的一座镇子。

    整个慈坛,本是一座圆形大山,方圆有二三十里,周围又有大石砌成的城墙环绕,虽然如今,这些城墙或垮或塌,却也可以看出慈坛当年是如何盛极一时。

    方自进入镇中,另一边,有一队豪华车马经过,前后簇拥的,乃是一些身穿白袍之人,类似于方士又或道士的打扮,袍上绣的却是云彩,单是看他们的装扮,便与周围百姓截然不同。而那些百姓,虽然敌意颇重,却也不敢招惹,只是有人低声道:“可卿小姐方一回来,彦家的人就上门来要人,这些家伙……”

    说话间,一个少年醉薰薰地闯了出去,挡住车马。

    那些白袍者拥了上去,内中有人大声道:“什么人?”

    那少年喝道:“你们彦家的人给我滚回昆吾山去。”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小声道:“这人是……”

    另一人道:“连他你都不认得?这是莒家的莒千秋莒公子。”

    百姓在那悄悄议论,刘桑听在耳中。

    在来慈坛前,他对这里的一些事,也已打探清楚,在慈坛,裘家之下,又有三个世家,分别是伊耆、莒、蔡,这三家,以往附属于裘家,大约算是裘家的家臣。

    文玗树、慈坛、昆吾山各传有一段巫祝之舞,而与文玗、昆吾两家不同,慈坛的天人丈夫舞,并非一定要裘家的人才可以施展,但是天人丈夫舞所需要的大悲天水,却唯有裘家的人才能取出,于是便形成了裘家高高在上,伊蓍、莒、蔡三家依附于裘家的等级制度,以往,便是由裘家的男子取出大悲天水,伊蓍、莒、蔡三家作为裘家的家臣,以大悲天水施天人丈夫舞,为百姓驱魔避邪,除妖降怪,也正是因此,这三家世世代代,在东雍洲上亦颇有地位。

    然而现在,裘家已几代未能取出大悲天水,连带着伊蓍、莒、蔡三家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相比之下,昆吾山的彦家虽然也大不如前,但其家传的“紫金幻尘舞”并未断绝,只是随着血脉的稀薄,威力不如从前,却比一没有大悲天水,就根本无法用出天人丈夫舞的慈坛好了不知多少。再加上慈坛裘家人丁不旺,这一代更是只有一个女儿,没有男丁,而彦家却善于钻营,虽然“紫金幻尘舞”效力不如从前,但与东雍洲上的一些王公贵族关系良好,地盘反而渐渐扩大。

    此时,昆吾山与慈坛联姻,就是要借着裘家败落,将整个慈坛并入昆吾山的地盘,而慈坛中,亦有不少人希望借着东雍洲上两大圣地的合并,回复自家颓势,全力促成此事。可卿的母亲裘封氏虽然全力反对,但“女儿”大了,总要嫁人,再加上许多有身份地位的王公前来提亲,内部亦有许多人赞同,最终迫于压力,勉强答应下来,只是成亲之日,可卿却是逃婚而去。

    可卿一逃,所有责任都压在裘封氏身上,慈坛内,亦有许多冷言冷语。裘可卿自然知道自己这一逃,母亲在慈坛的日子更是难过,又听闻母亲病重,终是放心不下,再加上为了取炎剑,于是想要悄悄回来,然而彦家早已勾结竹天堂,将她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她方一回来,便被人发现,彦家也顺势前来要人。

    而此刻拦住车马的,正是莒家的公子莒千秋。

    莒千秋显然喝了不少酒,借着酒气,挡在路中间。

    马车中却传来一声大笑:“这不是莒兄弟么?”一个青年,与一个女子下了马车。

    莒千秋瞪了过去,认出这青年乃是临水王家的王袁,与他一同下车的,却是王袁的母亲、昆吾山彦家家主彦角的妹妹彦雪宜。

    临水王氏,亦是空桑国有名的世族,彦雪宜的丈夫王郭良世袭临水大夫,其家传的“乾刚大常法”,亦是名闻东雍。

    彦雪宜淡淡地道:“袁儿,你认得这人?”

    ……(未完待续。。)

第549章 紫金幻尘舞

    王袁道:“他是莒家的公子,孩儿以前与他喝过几次酒。”

    彦雪宜冷哼一声:“莒家的孩子,怎的这般没有教养?”

    王袁笑道:“不是没有教养,只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小子喜欢可卿小姐……对了,现在要叫大舅娘了,看他这样子,大概是觉得把我们赶走,他就能把大舅娘娶到手吧?”

    莒千秋本就喝了些酒,此刻更是憋得满脸通红。

    王袁冷笑道:“看在以前喝过酒的份上,你最好让开,这种事情,可没有你插手的份。”

    莒千秋蓦的拔出剑来,喝道:“滚出慈坛,我绝不会将可卿小姐让给你们这些败类。”

    王袁阴阴地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身酒气,拦车拔剑,大家看看,到底谁是败类?”

    周围先是一阵安静,没过几下,有人低声道“滚出去”,方一有人带头,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却全都是冲着彦雪宜和王袁来。这些人原本都是慈坛百姓,可卿小姐一向善良美丽,如今却要嫁给一个都可以做她爹的男人,而昆吾山想要吞并慈坛的野心,更是路人皆知,他们虽然做不了什么,心中却早已不愤。

    听着周围的谩骂,彦雪宜一脸煞气。王袁看着莒千秋,冷笑道:“莒兄弟既然已经拔了剑,想来也知道拔剑的后果,也罢,愚兄就陪你过过招……”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轻淡淡的声音:“表弟无须出手。他是冲着我彦家来的,就让我彦家的人来应战好了。”

    后方的马车上,踏出另一青年,同样身穿白袍,却是明月缀缀、彩云为绣,亦是巫祝打扮。此人正是彦雪宜的亲侄儿,昆吾山家主彦角的长子彦神安。

    其实,因彦角年纪太大,慈坛想要与昆吾山联姻的那些人,本是想让他们的可卿小姐嫁予彦神安。但是彦神安却早与他的表妹。亦即彦雪宜的女儿、王袁的妹妹定亲,对于昆吾山来说,与世袭临水大夫的王家世代联姻,亦是极其重要之事。自然不能为了裘可卿推掉这门亲事。而彦角虽然不止一个儿子。但要让裘可卿嫁给彦家的其他公子。那些人又不乐意了,对于那些人来说,不是男儿身的可卿小姐。最大的作用只有“联姻”一途,若不能嫁给彦家的继承人,那这联姻就毫无意义。

    而另外一个主意,便是从彦家的其他几个公子中,选出一个,入赘到裘家,但是这样的话,对彦家来说,亦是不满,只因入赘的话,裘可卿将来生下的孩子,仍是姓裘,而不是姓彦,两边最多就是血统上沾了些边,彦家并不能名正言顺的并吞慈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一通议论,得出的结论竟是让裘可卿嫁给彦角,彦角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是昆吾山的现任家主,原配已经病逝,对于一些除了身份地位,眼中再没有其它东西的人眼中,倒也谈不上辱没。

    面对着喝多了的莒千秋的挑事,彦神安冷笑上前。父亲的这次续弦,他也是尽了不少力的,毕竟他乃是昆吾的未来家主,慈坛落在他爹手中,等于就是落在他的手中。不过慈坛内部会有一些不同意见,却也是可以想见的事,对这些想要抗争的,自是要在一开始就将他们打压下去。

    莒千秋与裘家,原本就是臣与主的关系,裘家的小姐,自然便是他的小姐。但是对这场婚事,莒千秋的父亲亦是全力赞成,毕竟裘家小姐的幸福虽然重要,自己的家业更加重要,眼看着裘家已是不可能再取出大悲天水,莒家自也希望找个更好的靠山。

    但是在莒千秋心中,一向文静善良的小姐,却是有若天仙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要受那些狼子野心的恶人欺侮,心中极是愤慨。今日,本是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看到彦家前来要人,酒意上头,一时冲动,竟是不顾一切闯了出去。

    彦神安有心教训一下莒千秋,冷视着他,脸上俱是嘲弄与冷笑。莒千秋心中本就愤恨压抑,又喝了些酒,看到他这副鄙夷模样,更是气恼,拔剑前冲,想着只要让这家伙当众受伤出丑,事情闹大,昆吾与慈坛两边关系闹僵,婚事亦会告吹,至于事后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处,却已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莒千秋还未冲近,彦神安已是出手,五行玄气裹着寒光,卷向莒千秋。

    远处,刘桑看着战斗中的两人,莒千秋修的是武学,剑术颇为轻灵,难怪敢冲上前去闹事,彦神安用的当是金武双修的功法,玄气化成兵刃。两边用的都是上乘功法,实力在年轻人中,也算是颇为了得,不过这也并不如何奇怪,像他们这种世家豪门,总会藏有一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功法秘笈,亦能够花更多的价钱请得名师,或是让家中子弟拜得名门,只要稍加刻苦一些,水准高于同年龄的普通人,正常得很。

    总的来说,他们的实力虽算了得,却也未超出家有秘传功法的世家子弟正常的范围,大约也就是鸾儿、小凰那种层次,比召舞小姨子差得多了。当然,这并不是他们太弱,不过是召舞自身天分太高,再加上运气也好,十几岁的宗师,已是远超于她这个年龄段正常的水平。

    周围那些人将彦、莒二人的交手看在眼中,只觉得彦神安术法精妙,金气在他手中,变化不断,各角度攻向莒千秋。莒千秋却是仗着怒气,身法轻灵跳脱,不断试图接近彦神安,两位公子都不愧出自豪门世家,战得精彩。连彦雪宜也是暗自点头,她虽已修至宗师,但在莒千秋这个年纪时,还无这般本事。

    刘桑却是看得要打瞌睡。对于看过了娘子可令时光倒流的“忘情天”,看多了尤幽虚、县狂独、月姐姐这种级别的大宗师出手的他,这两个人的恶战,也就跟小孩子打架差不多同一级别,再加上终究是娇惯的世家子弟,功法是好的,实战经验却是有限,在他眼中,任一人只要肯动些脑子,将所学招数稍加变化。取胜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偏偏这两个人打得按部就班,看着精彩,却也仅仅只是架子好看罢了,连惊险都谈不上。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两个人虽然都想羞辱对方。却也不敢真的下杀手,若是真的将对方置于死地,那可就不只是两家的矛盾。而是再也化不开的死仇。刘桑心想,要是找一个笼子把他们关进去,只允许一个人活着出来,想必会好看得多。

    只是,看到这里,他却也有些疑惑。彦神安金武双修,实力确实比莒千秋要强一些,却也强得有限,而莒千秋心怀恨意,气势更足,彦神安想要一下子将莒千秋解决掉亦不容易,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两败俱伤,彦雪宜人在这里,如何敢随便冒险让侄儿出战?虽然莒千秋不敢真的杀了彦神安,但身为昆吾山的未来家主,就算只是败上一场,对声名亦是有碍,更何况刀剑终究无眼,战到狠处,会发生什么事,亦是难说得很。

    但是看彦雪宜和王袁,以及他们周围那些白袍祝师的样子,却像是对彦神安信心十足。刘桑心忖,自己的眼力绝对在这些人之上,但却看不出彦神安就一定能够胜出,最多只能说彦神安胜算更大,莒千秋恃着血气,再加上彦神安的战斗经验还未必比得上他,他也并非全无机会。

    刘桑身边,千千叫道:“喵喵,打啊,打啊,太没用了,这两个人太没用了喵。”左右两手,双爪连挥:“要是喵喵上去,一喵一个。”

    刘桑心知,阴阳家里宗的姑娘们,几乎都是婴儿时就已被掳到四耀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从小在四耀谷中修炼各种奇术,若是天分不够,修行速度太慢,死在哪个角落里也没人关心,那个时候,魂魂为了做她的“人偶”,暗地里杀了不少人,杀了也就杀了,根本没什么人管。千千在那种环境里出来,若是与彦神安、莒千秋一同关在笼子里,只有一个能够出来,出来的肯定是她。若是把彦神安、莒千秋与莹蝴、银蝶姐妹两人关在一起,等莹蝴、银蝶姐妹出来时,他们已经变成干尸了。

    这边还在想着,另一边,彦神安亦已是不耐烦了,莒千秋的实力比他事先判断得更强一些,他一时间竟是无法将其击倒。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他突然一退,左腿往地上使劲一踩,跺起飞扬的尘土,双手高举过头顶,一声“呀”的大叫,摇来摇去。

    鬼圆圆与千千心中好奇,想着这人打到一半,在那装神弄鬼的跳起舞来,莫非傻了不成?

    刘桑却是讶异看去……这是什么?

    莒千秋显然知道彦神安要做什么,心中亦是一惊,疾冲而上,想要尽快将彦神安擒下。无由的风忽地吹来,以彦神安为中心,卷起一**看不见的气流。

    莒千秋一个恍惚,竟随着彦神安摇了起来。

    鬼圆圆与千千惊讶地看着无端端跟着彦神安,一起跳起舞来的莒千秋,想着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她们刚才还想着,彦神安莫不是傻了,好好的跳起舞来,现在却想着莒千秋莫不是醉了?不趁着这个时候,把彦神安一招击倒,反跟着他一起跳舞?

    彦神安原本就是领缀明月,身穿云绣白袍,作着巫祝打扮,跳起舞来,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最多只是他的本行。莒千秋跟着他一起跳,却又跳得东倒西歪,有若猴子一般,没跳起来,紧接着却是“扑”的一声,就这般倒了下去。

    “紫金幻尘舞?!”周围有人惊恐地道。

    此时,莒千秋已是栽倒在地,浑身无力。彦神安冷笑一声,行了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你不是很嚣张么?起来啊?”

    莒千秋喘气道:“你……你个浑蛋!”

    彦神安狠狠一脚,在他的脸上跺了跺。大笑两声。他的“紫金幻尘舞”,虽然效力远不及先人所用,没有当年一舞既出,群妖惶惶的威力,但既然能够让昆吾山与文玗、慈坛一同并列“三大圣地”之一,就算由他施展出来,对付一名刚入门的宗师,仍是不在话下,要让莒千秋倒下,简单得很。

    彦神安哼声道:“把他扔一边去。”

    当下。两名白袍祝师上前。将莒千秋抬起,扔到路边。路边正好立着三人,中间的是个少年,旁边还有两个少女。看其装束。不像是本地人。彦神安也未在意。道:“姑母,我们走。”与彦雪宜、王袁一同上了马车,得意而去。周围百姓虽怒,却不敢言。

    扔下莒千秋不管,车马继续前行,沿着大道进入城中,到达慈坛内城。一个大汉率众迎上前来:“伊蓍勃勃,前来相迎夫人、公子。”

    彦雪宜、彦神安、王袁下了马车。彦雪宜朝伊蓍勃勃略一点头,双方一番客气。

    伊蓍勃勃一边带路,一边低声道:“听说刚才千秋那孩子,前去找夫人和公子麻烦……”

    彦雪宜淡淡地道:“年轻人,好勇斗狠,容易蛮撞冲动,一点小事罢了。”

    伊蓍勃勃暗自放下心来,他适才听到有人报信,说莒千秋与彦大公子在外头交手,急急奔出,万一莒千秋真的伤到彦大公子,那事情就不好处理。现在看彦雪宜这番轻描淡写的态度,知道彦大公子并未吃亏,也就安心许多。他低声道:“千秋那孩子冲动误事,但此事跟莒贤弟无关,莒贤弟也是向着昆吾的……”

    彦雪宜心知,在慈坛完全并入昆吾之前,仍要全力拉拢伊蓍、莒、蔡三家,于是笑道:“伊耆将军只管放心,听闻千秋那孩子暗中喜欢可卿,年轻人嘛,喝了些酒,做出些荒唐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妾身不至于放在心上。”

    又道:“可卿那丫头……”

    伊蓍勃勃悄声道:“她在寒玉殿中,小人早已派人看紧了她,这一次,绝不会再让她跑了。”裘家已经靠不住了,若是能够并入昆吾山,背靠大树,更好乘凉一下。一旦昆吾、慈坛两大圣地合并,以后他便是彦家的家臣,这个时候,自然要刻意讨好。

    彦雪宜道:“在豫洲时,她曾与集羽郡主在一起……”

    伊蓍勃勃道:“她们似乎只是在中兖洲相遇,彼此结伴,没有太多交情。集羽郡主跟她的师父都已去了双月宫,双月王妃当不至于插手昆吾与慈坛的事,更何况因为地陷的事,各地灾祸不断,她也无暇顾及这里。与可卿小姐一同归来的,只有一个狐女,似乎是狐族的公主。”

    彦雪宜道:“狐族的公主?”

    伊蓍勃勃笑道:“且不说狐族终究是妖,我三大圣地一向以除妖为己人,看在她是可卿小姐的朋友的份上,没有人为难她,但可卿小姐与狐女结交,终是不妥,更何况狐族的‘公主’,与我们人类不同,并不代表什么,不用管她便是。”

    彦雪宜点了点头。

    伊蓍勃勃却又道:“可卿小姐虽然回来了,但看这情况,她对婚事仍然极是抗拒……”

    彦雪宜冷笑道:“这丫头好对付得很,我不过就是放出一些风声,让她知道她离开后,她母亲日子苦不堪言,病重垂危,她就忍耐不住,想要悄悄回来看她母亲,要让她认命,简单得很。”

    当下,彦雪宜、彦神安、王袁在伊蓍勃勃的带领下,进入寒玉殿中。

    宝玉殿内,四根玉柱雕凰刻凤,前方一阶玉台,台上置着一张麟文席,上面坐着裘封氏和她的女儿裘可卿。裘封氏十二岁便嫁入裘家,如今也不过就是三十年华,穿着白裳,沉默不语,却是明艳动人。裘可卿生得有些像她母亲,纤弱如柳,文静如雪。

    两人背后,是一幅巨大壁画,画的是轩辕黄帝降伏妖魔之事,裘氏本是黄帝座下名臣叔均之后,供奉黄帝,自是正常的事。事实上,并不只是裘家,三大圣地,皆奉黄帝为神灵,而轩辕黄帝之信仰,在东雍一带深入人心,远胜其他各洲,甚至人人都自承“炎黄”之后。

    玉阶高仅半尺,玉阶之下,左右各坐着披甲戴盔的二人,正是莒家家主莒署、蔡家家主蔡合迦成。两位家将之下,又坐着慈坛内其他各家的重要人物。

    彦雪宜领着儿子和侄儿,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上前,柔声道:“奴娇妹妹,可卿总算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裘封氏娘家姓封,本名奴娇。她轻叹一声:“有何可喜之处?”若是可以的话,她真心希望这孩子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用回来,只可惜可卿终是无法将她放下,彦雪宜稍一用计,她(他)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看她母亲一眼。

    ……(未完待续。。)

第550章 慈坛:两难处境

    彦雪宜缓缓道:“明日,应当便是可卿妹子十八岁芳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奴娇妹妹与愚姐在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可卿妹子既已回来,你可要好好的劝一劝她,嫁人又不是什么坏事,家兄更不至于高攀不上她。”

    伊蓍勃勃低声道:“就是,夫人也应该好好的劝劝小姐了。”

    莒署赶紧跟着帮腔,此时他也已知道自己儿子刚才在外头闹事的事,为了表明儿子的冲动和自己无关,自然要表明态度。蔡合迦成则是犹豫一阵,最终没有吭声。伊蓍、莒、蔡三家,在慈坛的地位仅次于裘家,三位家主两个帮腔,一个沉默,其他人自是赶紧跟上,慈坛并入昆吾山,几乎已是难以阻挡之事,这个时候,自然要抢先讨好未来主子。

    旁边却跳出一女,叫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跳出来的,亦是一个资色不下于可卿的美丽少女,她气道:“可卿愿不愿意嫁人,想要嫁给谁,是她自己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彦雪宜冷冷地道:“这位是……”

    伊蓍勃勃道:“这个就是狐族的胡翠儿姑娘。”

    胡翠儿本是狐女,在狐族,根本没有婚姻一说,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喜欢谁就不和谁在一起,乃是理所当然的事,人类中的所谓“婚姻大事”,她根本无法理解,眼见着这些人非要逼着可卿嫁给其不喜欢的人,自是分外看不下去。

    彦雪宜冷笑道:“狐女?!”忽地身子一闪。一下子就闪到胡翠儿,闪电般伸手,直接扼住她的咽喉。

    胡翠儿哪里想到这女人说动手就动手?彦雪宜已是宗师级的实力,而狐族却不以战斗见长,彦雪宜突然下手,胡翠儿未作准备,根本闪不过去,竟被彦雪宜提着,双腿悬空,喘不过气来。

    裘可卿急道:“翠儿……”

    彦雪宜阴冷地道:“我东雍洲三大圣地。一向以除妖为己人。你一个小小狐妖,跑到这里,我们没有杀你,已是你的运气。居然还敢在这里放肆?”将手一甩。胡翠儿撞在窗格上。发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一阵急咳。

    “翠儿!”裘可卿要跑过去扶她。

    裘封氏却抓住可卿。缓缓地摇了摇头。

    仿佛脏了手一般,彦雪宜取出手绢,擦了擦手,手绢落在地上,她看着裘封氏,斥责道:“奴娇妹妹,你也实在是管教无方,可卿结交畜类,你就这般不管不顾?”话一说完,向伊蓍勃勃、莒署悄悄使个眼色。

    伊蓍勃勃、莒署立时反应过来,或是摇头,或是哀叹,带动阶下众人,亦纷纷指责裘封氏教女无方,竟是越说越难听。

    裘封氏坐在那里,只是不语。裘可卿见众人指责母亲,心中刀割般的痛:“你们、你们……”

    裘封氏却只是轻叹一声:“此事是我管教无方,你们只管放心,今晚我会好好的劝劝可卿。”又低声道:“明日便是可卿生辰,我们母女好不容易再次相会,至少今晚,希望能够放过我们。”

    彦雪宜盯着裘封氏,淡淡地道:“明日一早,家兄便会再次到达慈坛,前来迎娶可卿,与他结伴而来的,还有我丈夫和昆吾山请来的诸位王公大臣,若是再发生逃婚那等丑事……”

    裘封氏缓缓地道:“我知道了,明日,可卿便会嫁入彦家,若再有事端,妾身一人承担。”

    彦雪宜冷笑道:“我只怕你担不起。”

    裘封氏抬起头来,看着彦雪宜:“雪宜夫人只管放心,这一次,必不会让你彦家失望。”缓缓扫视阶下:“诸位也只管放心,明日,妾身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拉起可卿,轻柔起身。裘可卿见窗边胡翠儿艰难爬起,想要过去,裘封氏却依旧拉住她,也未让她离开自己。

    等她们离去,伊蓍勃勃低声道:“雪宜夫人?”

    彦雪宜冷冷地道:“只要看好她们,她们已翻不了天。”带着儿子和侄儿,转身而去。

    ***

    裘封氏带着可卿来到后院屋中。

    可卿轻声道:“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扶翠儿姐姐……”

    裘封氏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孩子,无奈摇头。

    可卿泣道:“娘,都是我的错,害得娘受他们辱骂。”

    裘封氏叹道:“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们骂的不是我,他们伤的也不是翠儿姑娘,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他们知道你善良温柔,又极会忍耐,不管他们如何害你伤你,你都能够忍受下来。他们伤不到你,于是就来伤害你身边的人,他们骂我,是为了要让你难过,他们伤害翠儿姑娘,是为了让你受伤,他们要让你自责自怨,把所有的过错都背在你一人身上……”

    “娘,”可卿猛地跪下,泣道,“都是孩儿的错,都是我连累了娘。”

    裘封氏低头注视,泪眼婆娑:“孩子,你哪有做错什么?你唯一的不幸,就是出生在这个家中,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伤你害你,这又如何是你的错?”

    可卿道:“我、我这就告诉他们我其实是……”

    裘封氏道:“就算那样做了,又有什么用?到那时,彦角只会被彻底激怒,更加针对我们。其他人也不会去管我们为什么要骗他们,他们只知道我们说了谎,然后把所有的丑和恶推在你身上,让人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她长叹一声:“孩子,你不该回来的。”

    可卿流着泪:“可我又怎么能任由娘亲一个人在这里受苦?明明都是孩儿的错……”

    裘封氏轻抚着他的脸,摇头道:“怎么会是你的错?真要说起来。是娘错了,娘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卿道:“娘……”

    裘封氏道:“可卿,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娘只恨自己把你教得太过善良。在你小的时候,娘就一直教你,要做个好孩子,你也一直没有让娘亲失望。但是现在,娘后悔了,我若把你教得寡廉无耻,他们就伤不了你。害不了你。我若把你教得冷血无情、罔顾人伦,让你这一走,再也不会想娘,虽然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但娘至少知道。你会在外面过得好好的……”

    “娘……”可卿抱住母亲。抽泣难止。

    裘封氏抱住自己的孩子,两人相拥哭泣……

    ***

    慈坛边缘的小镇上。

    这里的房屋,多是以土石建成。少用木材,因为这一带风沙较多,西边更是大片的戈壁。

    客栈建得很大,内里却比较简陋。莒千秋在那喝着闷酒,刘桑坐在一旁,笑道:“借酒浇愁愁更愁,莒兄就算喝坏了自己的身体,你的敌人也不会因此损到一根毫毛。”

    鬼圆圆在一旁道:“就是。”

    千千道:“喵!”

    莒千秋抬头,疑惑地看着千千……猫妖?

    虽然知道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对于莒千秋来说,除了喝酒,他又还能做什么?未能教训到彦神安,反而当众出丑,等回到家中后,还不知要受到怎样责骂。

    刘桑道:“莒兄真的喜欢裘家的那位……小姐?”

    莒千秋沉默不语,只将整壶酒都取了过来。

    刘桑摇头,正想劝他少喝一些,身后传来惊喜的少女声音:“爷?”

    刘桑回头看去,看到的竟是鸾儿和小凰。两个丫鬟以布裹剑,分别带着风剑和岩剑,掠到刘桑身边。

    刘桑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跟召舞一起到双月宫去了,翠儿呢?”

    鸾儿道:“翠儿姑娘跟着可卿姑娘,一同潜了进去,她本是让奴婢和小凰等在这里,必要时可以接应,但她们方一进去就被发现。我们想要见可卿姑娘,但根本见不到,想溜进去,里头又戒备极严,可卿姑娘被他们看得极紧,翠儿姑娘在里头陪着她,也一直没有出来。我们不知道驸马爷什么时候会到,只好在这里等您。”

    莒千秋怔怔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桑向鬼圆圆使个眼色,鬼圆圆移到莒千秋身后,在他后颈一拍,将他拍晕,回身叫道:“莒公子喝醉了,谁能把他送回去?”

    千千道:“喵喵!”

    鸾儿与小凰怔怔地看着千千……猫妖?

    处理完莒千秋后,刘桑与鬼圆圆、千千、鸾儿、小凰围成一桌,坐在一起。鸾儿将她们这几日打听到的一些事说了出来。刘桑沉吟道:“照这样看,可卿的母亲根本没有病倒,这只是他们骗可卿回家的手段。”又叹一口气:“不过这种事,实在是不好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裘家的家事,外人很难插手,实在不行,也只能先帮可卿入火魃洞取了炎剑,然后再与翠儿里应外合,把她带走。”

    鸾儿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也是今日才传来的消息。”

    刘桑道:“什么事?”

    鸾儿道:“听说前几日,屈汩罗屈公子亲往昆吾山,挑战昆吾山之主彦角,却败在彦祝师的‘紫金幻尘舞’下,还听说,彦祝师本想下重手将屈汩罗打成残废,但有一个女子及时出手,救走了屈公子。”

    刘桑心中沉吟:“屈汩罗会去挑战彦角,看来也是为了可卿,不过彦家的‘紫金幻尘舞’有些古怪,彦神安的本事最多只与鸾儿、小凰相当,一用出紫金幻尘舞,直接就击倒了与他差不多实力的莒千秋,若我没有看错,要对付彦神安,起码也要召舞那种实力。仅仅只是一个巫祝之舞,便让人实力大涨,彦角身为彦神安的老爹,昆吾山家主,由他亲自用出紫金幻尘舞,想来已到了接近大宗师的级别,屈汩罗赢不了他,也很正常。不过救走了屈汩罗的女子,却又是谁?彦角既已用出了紫金幻尘舞,她还能在他的地盘将人救走。看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对屈汩罗与裘可卿之间的这种纠结,谁也没有办法。刘桑看得出,屈汩罗对裘可卿,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在知道裘可卿是男孩子后,从心理上就无法接受。在翠儿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其它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刘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像他一天到晚的去调戏召舞小姨子。若是哪一天在床上。他终究下定决心,要把小姨子吃掉,却突然发现召舞其实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他也会疯掉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罢了。毕竟从第一眼看到小姨子时。他就已经确定,召舞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这一点得多谢翠儿……

    ***

    天色终于黑了。

    胡翠儿跳到屋檐上。左看右看,最终只能无奈地跳了下来。

    周围戒备森严,连高处的箭塔都安排了不少人时时看着,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找可卿,再把她救出去。

    但是再这样下去,可卿就要嫁到彦家了。

    等她嫁入彦家,那个叫彦角的家伙发现她其实是个男孩子,他会怎样折磨她?

    虽然觉得自己不能放着不管,但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回到屋内,来来去去踱了几圈,外头响起清脆脆的声音:“翠儿姑娘在吗?”

    胡翠儿打开,见一名裘封氏身边的侍女立在那里。那侍女道:“夫人想要见姑娘,请姑娘前往一叙。”

    胡翠儿道:“好。”

    随着那侍女穿过一片园林。

    深处时节,东雍又要比和洲冷得多,夜间出门,已是天寒地冻。

    过了园林,来到园门处,一个妇人闪了出来:“阿草,你这是要带客人去哪里?”

    那侍女道:“夫人要见她。”

    那妇人冷哼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夜已深了,不要随便让人打扰夫人休息。”

    那侍女冷笑道:“是夫人要见翠儿姑娘,不是翠儿姑娘要打扰夫人,彦家许了你什么好处?夫人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你也管得么?”

    那妇人怒道:“你说什么?”

    那侍女道:“别说小姐还未嫁入彦家,就算嫁了过去,她依旧是你的主子,若是把你赶出去,令得人人都知道你吃里扒外,看谁还敢收你。”

    妇人脸色微变,胡翠儿与阿草却已不再理会她,就这般与她擦肩而过,进入园中。

    到了大屋前,阿草留在门口。胡翠儿进入屋中,见裘封氏已是坐在那里。

    裘家的男子,一成年,便要进入火魃洞,去取大悲天水,固成亲极早。封奴娇十二岁嫁入裘家,但她的丈夫并非是为取大悲天水而死,而是死于一场意外,根本没来得及进入火魃洞。封奴娇当时年方十四,却已极是懂事,深知慈坛几代未能取出大悲天水,周围许多豪门世家,对慈坛已是虎视耽耽,丈夫的死也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当时她已怀有身孕,心知若生的是个男孩,那男孩怕是也不会有好下场,竟与她的婆婆、可卿的祖母联手,将生下的男孩说成女孩。并就此藏在闺中,当成女孩来养。其实裘奴娇也未想到,真的能够瞒得这么久,只是她当时年纪本小,包括伊蓍、莒、蔡三家在内的人都未想到她会弄鬼,而加上可卿就那般走到外头,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个男孩子,竟然真的就这般一路瞒了下来,而到现在,更不会有人怀疑这点。

    若是能够一直这般瞒下去,可卿自是不用像他的祖父、曾祖父那般,一成年便入火魃洞,一去不回,这对封奴娇来说,自是幸事。但女孩子也有女孩子不好的地方,就是大了之后,总要嫁人,再加上裘家已无男丁,她的婚事便备受关注,是寻一男子入赘,生下男孩,继承裘氏家业,还是作为联姻的棋子,嫁给某个王公贵族,为慈坛争取更大靠山?她们身边每一个人,都不免为此打着小算盘。

    封奴娇将“女儿”的婚事拖了许久,直到现在,再也拖不下去。可卿若真的是个女孩子,嫁入彦家,虽然亦是可怜,但豪门大家的女孩子,婚姻大事无法自己作主乃是常事,亦是无可奈何,但他根本就不是女儿身,事到如今,她们已是坐在火药桶上,进退两难。

    封奴娇身穿一件白裘,安静地坐在那里。她们母“女”俩本就相像,胡翠儿一个错觉,差点将她认作可卿。

    胡翠儿上前问礼,封奴娇轻声道:“抱歉,白日里连累到贤侄女。”

    胡翠儿气道:“不关封姨的事,实在是那些人欺人太甚。”又道:“可卿呢?”

    封奴娇道:“可卿已经睡了。”她走到窗边,环视一圈,放下窗子。

    胡翠儿道:“封姨想要跟我说什么?”

    封奴娇回过身来,低声道:“明日一大早,彦家家主便会带人再次前来,妾身与可卿周围,亦有许多人暗中监视,今趟可卿已是无法再故计重施,逃出慈坛。”

    胡翠儿心中不安,她觉得若不是她想要炎剑,可卿未必会回到这里。

    封奴娇道:“我想来想去,明日要让可卿不能嫁入彦家,唯有一个法子,只是还有些地方,需要依赖贤侄女,所以将贤侄女请来。”

    胡翠儿本就是热心的狐,道:“封姨,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封奴娇低声道:“要让可卿无法嫁入彦家,而又明正言顺,唯一的法子,便只有将喜事变成丧事。”

    胡翠儿怔了一怔:“丧事?”忽地反应过来:“封姨,你、你……”

    ……(未完待续。。)

第551章 慈坛:胡天胡地

    封奴娇轻叹一声:“只要明日,妾身当着他们的面撞墙死去,可卿便要守孝三年,要嫁人也是三年后的事。而伊蓍勃勃他们逼死主母,不知要受多少指责,自也就不敢再逼迫可卿。彦家前来逼婚,却闹出人命,他们也只能暂时作罢,纵然再有想法,也只能等可卿守完孝再说,而可卿借他们逼死母亲为由,誓死不入彦家,谁也无法说她。”

    胡翠儿道:“但是这样子,封姨你……”

    封奴娇手挽腰际,骤然下拜。

    胡翠儿赶紧将她扶起。

    封奴娇道:“只是,可卿是个善良的孩子,明日遭遇丧母之痛,也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还请姑娘无论如何,帮我看着她来。我们母女身边,已无可信之人,妾身只有依赖姑娘。在她守孝期间,亦请姑娘无论如何,将她带离慈坛,她若留在这里,日后不知会有多少重担压在她的身上。那孩子天生柔弱仁慈,深知她一走,慈坛更无未来,或会不忍心舍慈坛于不顾,还请姑娘一定要劝她离去。”

    胡翠儿道:“我会的!可、可是……”

    封奴娇黯然道:“若有其它办法,妾身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妾身走后,可卿……就拜托贤侄女照顾了。”

    ……

    ***

    胡翠儿回到住处。

    可卿的母亲将她叫去,竟然是为了交待后事,胡翠儿心中虽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拿不出其它办法。

    正如封奴娇所说,将喜事变成丧事,几乎是阻止可卿嫁入彦家的唯一办法。只是这样子,可卿却要没有娘,这怎么可以?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其它办法。

    胡翠儿取出水盆,装满水,对水吟唱。

    星光无由而现,照在水中。

    这是她祖父传给她的星占之术,那个时候。她就是用星占术占出夏召舞会在野外洗浴。然后骗刘桑去偷窥的。

    水中幻象生出。

    她探头看去,只见幻境中,一个身上白布包扎的青年,在满是雾气的晨光中走着。

    这个是……屈汩罗?

    她心想。用星占术去占可卿。居然占出屈汩罗来。看来可卿和屈汩罗的命运果然还是联系在一起的。

    她掐指一算,忖道:“按这时辰方位,明天一早。屈汩罗也会接近慈坛,不过他好像受了伤?”

    虽然算出屈汩罗正往慈坛赶来,但胡翠儿的星占术远不及她的祖父,无法算清其中因果。

    屈汩罗来了又能怎样?照这个样子,屈汩罗还未进入慈坛,可卿的母亲就会死掉的,如果可卿的母亲不死,那就是可卿被彦家带走,不管怎样,都没有好下场。

    “怎么办?怎么办?”她抓着秀发,不断地跳着脚。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轻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胡翠儿吓了一跳,快速转身,却见窗户轻轻关上,一个少年双手抱胸,靠窗而站,好笑地看着她。

    “桑公子!”狐尾娘一下子扑了过去,扑在少年怀中。

    刘桑笑道:“看你急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狐尾娘道:“桑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外头到处都有人看着。”

    刘桑道:“确实有些麻烦,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不过那些人主要是怕里头的人溜出去,都是朝里头看着。”将她拉到床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胡翠儿赶紧将整个事情说出。

    刘桑听到她被彦雪宜掐脖子后,心中亦是火大,再听到封奴娇的主意,更是心惊。

    胡翠儿拉着他:“桑公子,怎么办?这样下去,封姨会死的。”

    刘桑沉吟一阵,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在彦家的人到这里之前,再次将可卿带走。可卿一走,她的母亲就没必要寻死,或者说,也就死不得了,因为她一死,已经离开的可卿听到死讯,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她的死反而是害了她的孩子。”

    胡翠儿忧虑地道:“但那些恶人看得这么紧,到处都有人守着,怎样才能把可卿带出去?”

    刘桑从怀中取出一物,摊了开来。

    胡翠儿道:“这个是……”

    刘桑道:“整个慈坛的地图。”他笑道:“既然要潜进来,当然要做一些准备,这地图是偷来的。”

    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几座山峰,与圆得让人惊讶的慈坛,他道:“这个地方,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或者说,有趣得多。其实不止是慈坛,还有彦家的紫金幻尘舞、裘家的天人丈夫舞,也都很有趣。对了,我还打听到另外一件很有趣的事。”

    胡翠儿好奇地道:“什么事?”

    刘桑道:“慈坛裘家、昆吾彦家……你知不知道文玗是什么家?文玗轩辕家,也就是说,月姐姐的真名叫轩辕月,嘿嘿!”

    胡翠儿道:“你以前不知道?”

    刘桑道:“没问过她,她也没说。”月姐姐的身体都是他的了,叫什么名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胡翠儿道:“轩辕不是人族三皇中,黄帝的姓氏么?”

    刘桑道:“不是,黄帝其实姓姬,因为住在轩辕之丘,所以号‘轩辕’。轩辕、裘、彦三家跟黄帝好像都有一些渊源,裘家是黄帝座下大臣叔均之后,叔均就是后世农家所拜的‘田祖’,彦家则是黄帝身边宰相风后的后人,轩辕氏最早本是姓姬,大约是轩辕丘姬氏一族的分支,时长日久,改以轩辕为姓。不过这之间,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先秦之前的雍州并没有什么‘三大圣地’,但这三大圣地却也并非在神州崩裂后出现。而是在大秦的三百年间盛起的。始皇帝在位的三百年间,其思想大体接近于墨家的理论,只敬山川,不敬鬼神,各地神庙毁了不知多少,为什么会容许雍州上出现这种有装神弄鬼之嫌的‘三大圣地’,也是一件奇事。不过这个暂时也不用管它,始皇帝做的奇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胡翠儿对什么黄帝、叔均、风后自也没那么关心,只是道:“桑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周围防备这么紧。我们怎么把可卿带出去。”

    刘桑道:“明日黎明,天亮之前,那些人监视了一个晚上,必定会心疲力乏。到那个时候。我们把可卿悄悄带出来。我们用声东击西之计。”他指着地图:“我会让千千穿上可卿的衣裳,我带着她往这个方向逃,他们防备太严。要想不让人发现比较难,但是没有关系,我原本就打算让人发现。等所有人都去追我们,你们却藏在这里,沿着这条小路往外溜,鸾儿和小凰,还有圆圆会在外头接应你们。”

    胡翠儿道:“千千是谁?”

    刘桑道:“阴阳家一个喜欢喵喵叫的女孩子。”

    胡翠儿崇拜地道:“桑公子好厉害,又勾引到了一个。”狐女的思维跟人类女孩是不一样的,自己喜欢的人还有别人喜欢,那就表明自己眼光厉害。

    刘桑道:“咳……这个不算。”他没打算勾引千千。

    他又不是公猫。

    继续道:“不过把可卿带出去后,送往哪里也是一个问题,我们还要去阳梁洲,没办法一直带着她来,月姐姐是文玗树的人,也不好接收她。”

    胡翠儿恨声道:“我把她带到东边去,把她交给屈汩罗。”

    刘桑错愕道:“屈兄?”

    胡翠儿把刚才用星占术占到屈汩罗往慈坛赶来的事说出,又道:“我把可卿扔给他就走,我就不信他真的就敢不管可卿。”

    刘桑一想……也好。

    以屈汩罗的为人,绝不可能真的放着可卿不管,他要真不喜欢可卿,也就不会打上昆吾山,更不会带伤赶到这里。

    唉,屈兄啊屈兄,可卿是个好女孩……不是,是个好男孩,你就把她收了吧。

    胡翠儿道:“只是,可卿这一走,就没有办法拿到炎剑了。”

    刘桑道:“无妨,等那些人发现可卿逃走,慈坛内又怎么都找不到她,自会扩大搜捕范围,慈坛内也会变得松懈,到那时,我再潜进来拿炎剑。”

    胡翠儿道:“但是,没有可卿,怎么拿炎剑?”

    刘桑取出炭笔,先将地图上慈坛边缘那完整的圆划出,又在慈坛外边,圈出八座山峰,再画来画去。

    胡翠儿讶道:“这个是……八卦阵?”

    刘桑淡淡地道:“八卦之说,最早出于伏羲,亦即‘伏羲八卦’,黄帝身边的大臣风后,传说中亦以八卦见长,曾布下八卦兵阵,令蚩尤损兵拆将,蚩尤破不了风后的八卦之阵,不得不请来风伯、雨师两大祝师,黄帝为了对付风伯和雨师,又请来了天女魃和应龙,这些都是《山海经》及一些传奇志怪里有记载的。”他目光闪动:“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要入火魃洞,未必需要可卿,有忧忧就可以了。”

    胡翠儿不解地看着他。能够进入火魃洞的,不是只有裘家的男子么?忧忧不但不是裘家的人,而且是个女孩子,为什么有她就可以了?而且那孩子不是在和洲么?

    刘桑道:“不管怎样,都要先保证可卿和他母亲的平安,至于炎剑的事,交给我就是。”

    胡翠儿搂着他:“嗯,我知道了。”嘻嘻地道:“桑公子,反正还早……”

    刘桑嘿笑一声,将她推倒在床上,胡天胡地的,度过了大半晚……

    ***

    不知不觉,到了寅时。

    刘桑与胡翠儿穿好衣服,潜了出去。

    胡翠儿悄悄地道:“桑公子,你说的那个叫千千的妹子,怎么还没到?”

    刘桑头疼:“我本是跟她说好的,如果我半夜还没回去,就让她溜进来找我,恐怕她是睡过头了。”

    胡翠儿道:“会不会周围戒备太严,她溜不进来?”

    刘桑低声道:“应该是不会。她修的是阴阳家里宗的‘猫舞’,虽然还没有修出猫舞中能够用来透视的‘猫眼’,但‘猫舞’原本就是用来潜行的秘术,他们拦不住她。”当初在四耀谷,修出“猫眼”的变态女孩魂魂,配上用于暗杀的“地脉飞金”,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那个时候,还未与娲皇合体的娘子,也差点中了魂魂的飞刀。

    他取出一堆黄豆,撒在地上。暗念咒言。黄豆化作一个个小人,往前潜去。

    仗着这些小人做探子,他们往可卿所住的屋子溜去。

    在即将接近的时候,因为一座箭塔上有术士时时监视。没有办法再过去。刘桑不得不想办法。一点一点地溜上箭塔。从箭孔突然滑入,将塔上的那名术士与另外两名武者快速击倒,却不让他们发出警告。

    然后。他们翻墙而过,溜到窗边,胡翠儿轻轻地敲了敲窗子。过了一会,屋内传来裘可卿轻柔的声音:“谁?”

    胡翠儿压低声音:“可卿,是我。”

    然后便是悉悉萃萃的声音,窗子很快就打了开来,刘桑与胡翠儿溜了进去。

    裘可卿已是穿好衣裳,见刘桑也在这里,有些惊讶。

    胡翠儿道:“可卿,跟我走。”

    裘可卿犹豫道:“我要是走了,娘亲她……”

    胡翠儿急道:“就是为了替你娘考虑,你才非走不可。”将封奴娇想要以死,令她无法嫁入彦家的事说出。

    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裘可卿以手掩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翠儿小声道:“你要是留在这里,你娘非死不可,只有你走了,你娘才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可卿,你一定要走。”

    裘可卿已是意识到,胡翠儿并不是在骗她。只因昨晚睡前,娘亲对她说了许多话,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临终遗言之意。确实,要阻止彦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场婚事无法再进行下去,慈坛的主母被彦家逼死,就算彦家再怎么霸道,也只能先行退却,而可卿亦可名正言顺的守孝,谁也无法逼她。

    但是她又怎能让母亲为她而死?

    “我跟你们走!”裘可卿终是下定决心。

    刘桑道:“找一件你的衣服给我。”取出一张符纸,一堆黄豆,放在地上,黄豆幻化成了一个酷似裘可卿的“少女”,当然,虽是“撒豆成兵”,但毕竟不是真人,只是体型相似,若真的靠近的话,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但是千千那丫头没有按计划来到,刘桑也只好将就将就。

    给假人穿好衣裳,刘桑将计划说出,两个“少女”点了点头,一同钻到床下,为防万一,胡翠儿更用幻术,将她们同时藏起,就算有人真的弯腰看向床底,一下子也难以看到她们。

    刘桑却又溜了出去,先用黑巾蒙住脸,再绕到另一端,重新潜入。

    他拐过一个弯,右侧忽的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仿佛现在才知道这里藏了人,他加快身形,暗处窜出数人,想要将他截住,却全都截了个空,而他就这般点着墙头,在黑暗中带出一道弧线,竟直接破窗而入。那些人赶紧追入屋中,只看到他抱着一个少女,竟从另一面穿了出去,屋内却已空无一人。那些人大吃一惊,竟然有人胆敢潜入慈坛,就这般掳走可卿小姐?纷纷示警,没过几下,到处灯火通明。武者尽出,持火执杖,纷纷向那蒙面人追去,又紧急调派人手,进行包抄,勿要让那人无法将可卿小姐带走。

    那些人却未想到,真正的裘可卿,却是趁着所有人都被刘桑引去的当口,跟着胡翠儿,按照刘桑计划好的路线,往反方向溜去。

    刘桑背着假的可卿,翻墙过檐,带着那些人不停地绕。四面八方,虽然人越来越多,但他原本就拥有宗师级的实力,又因超强的境界,一下子达至接近大宗师的水准,那些人想要将他包围堵住,谈何容易?

    从一个小巷子穿了过去,两侧突然各自窜出一人,一个持刀,一个持剑,持刀者就地一滚,斩他双腿,持剑者剑光一闪,刺他胁下。他们出手谨慎,都怕伤到被这人背在背上的“裘可卿”,刘桑却抢先出脚,右腿一抬,反将斩他双腿的大刀一脚踩在地上,另一脚快速踢出,将持刀者踢飞。

    他连出两脚,身法却丝毫不住影响,持剑者本以为他至少会滞上一滞,等发现自己判断出错,再刺下去,多半会误伤到可卿小姐,不得不强行收剑,还没等他变招,眼前一花,蒙面人早已疾穿而过,窜上屋檐。

    前方,慈坛裘家之下三大家将中的伊蓍勃勃,却已领着一批高手扑来。刘桑还未与他们撞上,伊蓍勃勃左右两边武者互相交错,呼呼而至,伊蓍勃勃自己却带着两名术士,摇来晃去。刘桑心知不妥,双腿一个用劲,随着哗哗哗的声响,脚下瓦片尽碎,他直接落了下去。

    方自落下,头顶电光一闪,却是击了个空。

    伊蓍勃勃亦是暗吃一惊,这人反应如此极快,方一看到他身边武者惑人的身法和两翼钳制之势,马上便猜到他的后招,抢先避开,这到底是什么人?惊讶之中,那人已箭一般从另一边穿出。

    若是让这人带走可卿,一来,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他们身为家臣,小姐自己出走也就算了,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中被人劫走,说出去自是让人耻笑,二来,彦家明日前来要人,他们又如何是好?

    赶紧带人疾追。

    ……(未完待续。。)

第552章 慈坛:狼心方尽

    刘桑左突右闯,前方却是一开阔之处,与他偷来的地图不符。看来前方本有建筑,但已被拆了,准备重建。

    事到如今,自然也无它法,只能强闯出去。只听呼啸的破空声连番传来,两侧刺来道道箭矢,为防伤到小姐,箭矢都已折了箭头,却装上铁网,显然是用来捕精捉怪的弩车。一张张铁网罩来,他已无法借地势闪避。

    危急之中,他冲天而起,左手作势后托,右手挚出巨阙剑,旋身中,剑光连闪,随着几道精光闪过,已将带着一张铁网飞来的四支箭矢击落。

    更远之处,却又有一名擅长弓术的高手,刷的一声射出快箭,直夺他的咽喉。

    明知道他挟持了人质,还敢射出箭来,此人对自己的弓术无疑是信心十足,而他一箭之威,也证明了此点。

    刘桑剑势一转,锵的一声,截住快箭,自己反借力折向,令守在前方,等他落点的一批人计划落空。

    “嘭”的一声,瓦片乱飞,他直接落进另一侧屋中。追来的那些人一时间无法判断出他会从哪个方向逃,不得不先行散开。结果身影一闪,他竟从反方向窜出,又从空地掠了回去,令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准备好的捕兽弩车也来不及射出。

    哨塔上,彦雪宜定睛看向远处奔来跑去,手持火把,龙一般的人群,亦是惊疑不定:“这人到底是谁?”在这样的重围中奔来跑去,不但分毫无损。反耍猴一般,带着众人绕个不停,此人起码也是宗师级的人物。

    在她身后,立着蔡家家主蔡合迦成,和她的儿子彦神安、侄儿王袁。

    蔡合迦成低声道:“莫非是屈汩罗?屈汩罗近来在八大洲上,风头极劲,谁都知道小姐喜欢的是他。主母本是有意招他入赘,只是被他拒绝。”

    彦雪宜淡淡地道:“屈汩罗前几日,上昆吾山挑战家兄,已是败在家兄的紫金幻尘舞之下。虽然被人救走。但身上带伤,想必没有这么快好。况且屈汩罗修的是传古大师三大绝学中的应龙霸江法和夸父劈日法,与这人不符。”

    再行看去,火光不断地聚拢。包围圈越来越小。显然那人已经无路可逃。只是没过几下。那些火光又散了开来,彦雪宜皱紧眉头,身子一闪。带着儿子跟侄儿掠下哨塔,纵到人多之处,只见伊蓍勃勃立在檐上,脸上有些难看。她道:“出了什么事?”

    伊蓍勃勃道:“不知道那家伙藏哪去了。”

    彦雪宜大讶,明明那蒙面人带着可卿,已是陷入重围,这才几下子,居然就失了他的踪影?她目光一寒,冷冷地道:“这么多人围着,他绝对无法逃脱,不过是借着天黑,藏了起来。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家兄也很快会到。只要派人守住高处,堵死所有关卡,一间间的搜过去,总能把她找出。”

    伊蓍勃勃低声道:“雪宜夫人放心,绝不会让他逃走的。”

    彦雪宜道:“有没有去问过封奴娇?”

    伊蓍勃勃道:“已经派人去问过,她似也不知道可卿小姐是被谁带走。不过上次可卿小姐出走,她也是这般说的。”

    彦雪宜冷哼一声,带着彦神安与王袁转身而去。路上,王袁道:“娘,我们就这般放手不管?”

    彦雪宜淡淡地道:“我等终究还是外人,不好直接在慈坛调派人手,你们放心,先去休息就是,他们不敢不尽心。”紧接着冷笑道:“明日,不但你爹要来,潮生湖的和公、塞马的杜国大人、连岗郡的史侯爷也都会到,这一次,他们若是还交不出人,几位大人自会做主,让裘家讨不了好。”

    嘱儿子与侄儿先去歇息,自己亦回屋去了。

    彦雪宜走后,彦神安与王袁并肩而行。王袁道:“他娘的,半夜把人吵醒,天一亮爹和姑丈就要到了,这点时候怎么够睡?”

    彦神安笑道:“表弟你够幸运了,昨晚伊蓍勃勃可是把他女儿都悄悄送到你房间去。”

    王袁道:“就他那个女儿,早就不知道被人玩了多少次了,一点劲都没有,而且我更喜欢岁数大的。”

    彦神安脸庞忽地露出阴险之色:“要说这慈坛里,有些岁数又够美的,莫过于封奴娇。哼哼,她的女儿被谁带走,她真的会不知道么?”

    王袁讶道:“表哥,你不会是想……”

    彦神安低笑道:“现在,所有人都找裘可卿去了,我们若是去找她……”

    王袁失笑道:“表哥,你这是不甘心裘可卿将来做了你的后娘,所以你想先做她的干爹不成?”

    彦神安淫笑道:“表弟你果然知道我,不过你难道就没有兴趣?白日里,你可是一直偷偷盯着她胸脯看。”

    王袁嘿笑道:“那女人**够大,不像她的女儿,也不算小了,都还没发育的样子。”却又犹豫道:“但要是闹出事来……”

    彦神安笑道:“这种事我们做得还少么?我们偷偷溜过去,把她掳了带走,堵了她的嘴,再用布罩了她的脸,到时她知道有人干她,却不知道谁干的,事后难道还敢到处宣扬?这女人守了这么多年的寡,想必也饥渴得很。就是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

    王袁低声道:“干脆就把她带到田祖神庙,那里是慈坛祭祖的地方,又直通火魃洞,乃是慈坛的圣地,嘿嘿,在那种地方做,就算那女人舒服得叫出声来,都没人听得去。”

    “果来还是表弟聪明,”彦神安道,“做完后,再吓一下她,她要是不把她女儿的下落说出来,就把她光着身子扔出去。看她怕是不怕?”

    王袁道:“还是表哥厉害,不愧是昆吾山的传人。”

    彦神安笑道:“比不得你这未来的临水大夫。”

    两人计议完毕,先当着其他人的面,往自己住处行去。

    等他们离去,暗处响起一声猫叫,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抖抖身子,就这般跃到墙上,后腿一蹬。在夜色间划出娇小的倩影……

    ***

    胡翠儿带着裘可卿。在满是枯树的林中奔跑。

    裘可卿自然不知道她的母亲即将遭遇不幸。

    此刻,她的心中极是喜悦,胡翠儿已是告诉她,那个人就在前方。她马上又能见到他。

    见到了以后。又能怎样?其实她也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是不会有结果的。这一点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纵然知道未来的不幸,此刻她兴奋的心情。却依旧无法抑制。

    深秋时节,老树昏鸦,天还未亮,雾气深浓。

    胡翠儿看向周围,忽道:“就是这里,我昨晚用星占术看到的地方就是这里,等一下,你的屈汩罗就会经过这里。”

    我的屈汩罗?裘可卿幸福得心都要跳出来。

    胡翠儿再往前指:“他是往这个方向过来的,我们再往前跑,一定可以看到他。”

    两人继续往前奔去。

    奔了一阵,穿过枯木林,前方有一座破庙。再过去,则是荒野,此时,曙光已开始出现,荒野间难以屯积雾气,视线自比林子里开阔得多。放眼过去,并没有看到有人。

    胡翠儿算算时辰,心想屈汩罗应该到了啊?

    见裘可卿已是喘不过气来,她道:“我们到庙里一边歇息,一边等他。”

    两个人往破庙走去,才刚接近,却听到庙中传来一连串女子的叫声,这叫声略带呻吟,却是高昂,一听就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裘可卿不由得红起了脸,在她旁边,胡翠儿却是有些疑惑……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

    过了一会,庙中的女子声音方才停止,两人轻手轻脚地过去,忍不住一同往里头看去,紧接着却都一怔。

    胡翠儿最先注意到的,是躺在地上,妖娆万分的女子,她竟然是夺了甄离之舍的祝羽。祝羽一丝不挂地斜倚在地,风情万种。裘可卿却是看着从地上那妖治女子身上爬起,开始穿裤子的青年,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那青年亦是宗师级的人物,意识到有人偷窥,刹那间扭头看来,紧接着亦是一呆:“可、可卿……”

    裘可卿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忽地哭了出来,扭头就跑。

    胡翠儿恶狠狠地瞪了屈汩罗一眼,赶紧往裘可卿追去。

    ……

    ***

    天将亮未亮。

    有两个人在屋檐下低掠,其中一人抱着一个被棉被裹着的女子。

    这二人却是彦神安和王袁。

    趁着其他人都去寻找裘可卿,他们竟是将封奴娇劫了出来,往田祖神庙掠去。

    飞掠中,忽的转来一声轻响,两人虽然色胆包天,但此刻毕竟是做着坏事,立时被吓了一跳,顿在那里。担心有其他人经过,王袁赶紧将封奴娇藏在别人难以发现的角落里,自己与彦神安左顾右看。声响再次传来,两人对望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步,忽地一闪,左右包夹,掠向假山边的草丛。

    却听一声婴儿般的喵叫。

    一只小猫从草丛中窜出,惊慌逃走。

    两人对望一眼,俱是好笑……他们竟被一只猫给吓住。

    王袁掠了回去,将裹着女子的棉被重新抱起,两人一路避开闲人,就这般悄悄来到裘家用来祭祖的田祖神庙,将门推开,溜了进去。

    神庙内,幽幽暗暗,田祖的神像紧靠石墙。两人将封奴娇放下,正要欺凌,外头却又传来说话声。两人暗道不好,本以为天还未亮,这神庙又是重地,怎么也不会有人来,却没有想到竟有意外。

    若是被人发现他们将慈坛的主母掳出来,想要奸淫,那事情就真的是闹大了。

    两人赶紧寻找躲藏之处,王袁反应极快。道:“案下。”

    田祖神像前,本有一张用来供奉香火的香案,这香案又铺了布幔。两人赶紧带着封奴娇钻了进去,以布幔遮住。他们本是公子哥儿,今日有若小贼一般,做这种偷香窃玉之事,心中竟觉刺激无比。

    外头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咦,这门好像被人打开过。”

    紧接着却是清脆的笑声:“怎么可能?天这才刚要亮,谁会跑到这里来?”

    彦神安低下头,从缝间看去。见门已打开。两个丫鬟,一个穿着青衣,一个穿着蓝衣,提着许多果盒进入庙中。彦神安心中疑惑。想着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一大早的。这两个丫鬟跑到这种用来祭祖的禁地做什么?却听蓝衣丫鬟道:“虽说今天是小姐的芳辰,但小姐都不见了,拜祖想来也拜不成。我们哪里还用这么早起来摆东西?”

    青衣丫鬟道:“你还想偷懒不成?拜不拜那是主子们的事,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该做的事没错好,万一华婶发现,又要骂了。”

    两人移上前来,在案上摆上瓜果、腊肉等等。

    彦神安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虽不是什么节日,却是裘可卿的生日,想必裘家有在生日祭拜祖先的传统。

    两个丫鬟摆好东西,又在那边啃着瓜子,蓝衣丫鬟道:“你说小姐到底是被谁带走的?”

    青衣丫鬟道:“我看多半是屈汩罗屈公子,除了屈公子,小姐也不认识多少人。”

    蓝衣丫鬟道:“但是听说屈汩罗已经受了伤。”

    青衣丫鬟道:“这个……我也只是猜猜。”又娇笑道:“不过小姐逃了也好,免得嫁给彦老爷,其实彦公子和王少爷都不错,又英俊又帅气,风度翩翩的,要是嫁给他们中的哪个,小姐估计就不会跑了。”

    蓝衣丫鬟道:“就是就是!”

    两个丫鬟叽哩呱啦地说了起来。

    彦神安与王袁听到她们夸赞自己,虽然只是两个丫鬟,但因为是在背后夸赞,不像许多人,当面对他们曲意奉承,背后却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在他们耳中,却也觉舒适无比,心里想着,竟是两个知趣的丫鬟,以后昆吾并吞了慈坛,倒是可以要来服侍自己。

    只是,两个丫鬟背地里的话,虽然让他们听着舒服,但她们竟然就在这里聊起天来,却也让他们无法,把这两个丫鬟弄昏,又担心会有其他人前来找她们,一时间,只好继续藏着。

    ……

    ***

    天色已亮。

    用于会客的大殿中,伊蓍勃勃满头汗水。

    主客位置上,坐着一个锦衣汉子,正是彦家家主彦角。左右两边,又分坐着四人,一个是临水大夫王郭良,一个是潮生湖和如懿和公,一个是塞马城城主杜国,最后一个老者,更是连岗郡郡候史万安。

    彦角阴阴冷冷地道:“你们小姐,天亮前被人掳了?”

    伊蓍勃勃低声道:“正是。”莒家家主莒署、蔡家家主蔡合迦成立在两边,亦是无奈。

    这是没有道理的,那掳走小姐的人,明明已被重重包围,但却突然消失,他们封锁各处,一间间的搜去,却到现在也未找到。

    在他们身后,还有慈坛其它各家重要人士,以及裘家一些支脉。对于小姐被迫嫁入彦家的事,有的支持,有的不满,然而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却让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小姐若是这般消失,以后彦家和王家,不知要如何针对慈坛。

    临水大夫王郭良冷笑道:“上一次是可卿小姐逃走,这一次又说是被人掳走,这么多人保护着,连贼人是谁都不知道,到底是那贼人太厉害,还是有什么别的内情?”

    连岗郡史侯爷拂须道:“不知奴娇夫人何在?可否请她出来解释解释?”

    蔡合迦成低声道:“或是昨夜小姐消失,夫人不曾休息好,此刻还未起来,我们已让人催她去了。”

    王郭良冷冷地道:“怕是心虚,不敢出来见人吧?哼,今日有和公、杜大人、史侯爷在此,你们要是还想像上一次那般敷衍了事,可莫要怪我等先礼后兵,再不客气。”

    伊蓍勃勃道:“不敢。不敢。”可卿小姐嫁入昆吾山的事,本是他全力促成,若是最终闹僵,他既得罪了昆吾山,亦会被慈坛各家怪罪,等于是两头不讨好。事情弄到这般地步,他也心急如焚,可卿小姐若是一直无法找回来,他也不知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一人进入。在彦角耳边说了几句话。递上一张纸条。彦角摊开一看,冷笑一声,扔给伊蓍勃勃。伊蓍勃勃诧异接过,打开一看。却是呆了一呆。道:“彦大人。这消息……”

    彦角阴阴地道:“你不要管这消息从哪来的,你只告诉我,有无可能?”

    伊蓍勃勃道:“这上面说。可卿小姐并没有逃走,只是被奴娇夫人藏了起来……”

    彦角淡淡地道:“藏在了你们想不到的地方。”将信中内容告诉其他人。

    塞马城城主杜国叹气道:“若真是这样,奴娇夫人就做得太过分了,当日可卿小姐嫁入彦家,先有明媒,后有正娶,她已是名正言顺的彦夫人,差的只不过是拜堂罢了。此事若不能顺利解决,于慈坛和昆吾,都没有好处。”

    伊蓍勃勃道:“我这就派人去那处搜……”

    王郭良起身笑道:“何不我等一同前去?若是可卿小姐真在那儿,我们也好劝上一劝,听说今日乃是可卿小姐的生辰,良辰美景,莫要错过。”和公、杜国、史万安纷纷附和。

    莒署、蔡合迦成,以及慈坛的其他人知道他们是不相信慈坛,事到如今,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好一同前往。

    ***

    蓝衣丫鬟和青衣丫鬟终于聊完,离开神庙,并顺手将庙门关上,庙内一片漆黑。

    王袁低声骂道:“这两个丫鬟还真是能聊。”

    两人将封奴娇抬了出去,彦神安掠了过去,摸黑将庙门反扣。

    回过头时,王袁已经把被中的女子抖了出来。那女子被这一震,幽幽醒来,想要挣脱,但她本就已被二人下了迷香,全身酥软无力,脑袋被布套罩住,也不知是谁把她掳来,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咽声,显然已被什么东西塞住。

    她软软地抬起手,想要去解布套,王袁早已将她双手按住,彦神安更是直接扑了上去。女子身上本就只有单薄的中衣和内里头的胸兜,很快就被他解个干净,黑暗中用手一摸,浑圆饱满,肌肤也保养得不错。女子想要挣扎,却哪里能够挣脱?连袄裤都被脱了。

    彦神安将翻放过身来,反剪她的双手,从后方对准,狠狠掼入,王袁将她固定住,又揉搓着她受引力垂下的双房。虽然无法看到对方,但深知自己正被人奸淫的女子扭得更加厉害,反带给二人更多的快感。

    似这般,彦神安发泄完,交给表弟。王袁又将她翻了回去,把她双腿抬起,紧随彦神安,继续**。他本就喜欢岁数稍大一些的,对封奴娇更是垂涎已久,自是毫不客气。彦神安则将那女子螓首抬起,放在自己腹下,隔着布套捏她脸蛋、摸她胸脯,连番调戏。

    就这般胡闹一通,外头忽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门被人从里头扣上了。”

    紧接着便是一声冷笑:“这恰恰证明里头有人藏着。”

    只听轰的一声,一人直接将庙门踹开,光线一下子涌了进来。

    彦神安与王袁俱是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首先看到的却是他们的父亲。

    彦角与王郭良也没有想到,一闯进来,看到的不是裘可卿,而是他们的儿子,亦是呆了一呆,再看着被他们奸淫的,蒙头罩面、一丝不挂的女人,如何猜不出这两个逆子在做什么?

    紧随在二人身后的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和公、杜国、史侯爷,以及跟着他们的众人亦是错愕。神庙乃是慈坛重地,彦、王两家的公子居然藏在这里,奸淫妇人,这种事成何体统?

    惊诧过后,却又想着,被他们奸淫的女人又是谁?

    王袁正处在最激昂的关头,被人突然打搅,一时间,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极是难受。

    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女子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伊蓍勃勃等急急回头,见是主母赶来,赶紧躬身,道:“夫人,两位公子他们……”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心里更是叫苦不止,这事情真是越闹越大,两位公子也真是的,想要女人,什么地方要不得,自己昨晚都把女儿给他们送了去,他们怎的还敢掳了女人,跑到这里来奸淫?

    无奈回头,看向神像前的两位公子,却见彦、王两位公子却也是呆呆地往这边看来,目瞪口呆地瞪着方才赶到的裘封氏。

    ……(未完待续。。)

第553章 我们要讲道理!

    此时,彦神安、王袁整个人都有些发僵,封奴娇在门口……那此刻被他们玩弄的这个女人却又是谁?

    彦神安下意识的,把女人头上的布套一摘,一张满是羞辱的女人的脸显露出来。一看到这女人的脸,彦神安立时有一种完蛋了的感觉,只听王郭良一声怒吼:“畜生、你们两个畜生。”王袁更是失声道:“娘?”他本就是处在最兴奋的关头,这一喊,肩上扛着那女子**的双腿,深深进入她体内的那一部位却是涌出一阵阵的热浪。

    这女人,竟然是彦角的妹妹、王郭良的夫人彦雪宜。

    彦雪宜口中被人塞满核桃,又用布条缠着,虽然全身发软,意识却是清晰,感受着体内潮汐一般涌来的力量,意识到儿子终于在自己体内泄了出来,羞极气极,眼睛一翻,竟是气晕过去。

    整个神庙一片安静,只因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王郭良指着自己呆若木鸡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和公、杜国、史侯爷亦是面面相觑,心里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三人彼此对望,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其他跟上来的人,大多却是看热闹般的心态,或是惊讶,或是好笑,有的更是偷空往彦雪宜身上直瞅,反正不看白不看。

    彦角终是反应过来,急掠上前,怒道:“你们两个,还不让开?”

    彦神安、王袁慌手慌脚地闪开,王袁的那一部分依旧残液点点。彦角发现地上有被子。急急拉过来,给妹妹盖上。彦、王两位公子急忙穿上外衣,王袁眼见大舅脸色阴沉,父亲气得抖个不停,下意识的一跪:“爹,我没有、我不是……我以为是……”

    一个女子声音冷冷地传来:“你们以为是谁?”却是封奴娇移上前来,鄙夷地看着他们。在她身后,又跟着一个他们不曾见过的少年,少年潇洒地立在那里,含笑不语。

    就算再怎么迟钝。彦神安与王袁也知道他们被人算计了。何况他们原本就不是迟钝的人。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又能怎么解释?难道还能告诉大家,彦神安要奸的不是他的姑姑,王袁要淫的不是他的母亲。他们要奸淫的是慈坛的主母?

    “畜生!”王郭良大吼一声。冲上来一脚把儿子踹翻在地。这一腿含怒而踹,竟将王袁踹得吐血倒地。踹完儿子,去瞪彦神安。彦角哪里敢让他动手?干脆自己先下手为强,啪啪啪地摔着儿子的耳光……自己动手,总比妹夫动脚好些,妹夫盛怒之下,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踹得吐血,自己的宝贝儿子可不要直接被他踹死。

    ***

    天色已是大亮,神庙旁的一间屋内,王郭良坐在椅上,依旧是胸膛起伏,自己的妻子当众被人淫辱,而且是她的亲儿子干的,这种事情,一旦传出,他这个临水大夫不知要被多少人指指点点,整个王家都将见不得人。

    和公、杜罗、史侯爷除了在一旁不着痛痒地开解一番,也无法做些什么,毕竟是与己无关的事,虽然一番安慰,心中却也好笑。又请来封奴娇,请她一定要嘱咐好当时在场的众人,万万不可将这事泄露出去。封奴娇答应下来,又交待给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一定要将此事做好,三人一个个的找了过去,务要令此事不得传扬,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怪只能怪王郭良自己,若只是他们几位家主进入神庙,就算看到了这番不堪之事,也能够保守秘密,但王郭良自己提议让所有人一同前去,结果,不但各个家主,连他们身边的侍从、护卫,及那些原本无关紧要的丫鬟奴仆,也全都将那画面看在眼中,虽然大家个个都答应绝不透露,但等众人各自回家,可以想见,肯定会有“娘子,你知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这事原本是不能说的,真的不能说……事情是这样的……”、“相公,你知不知道,叽哩叽哩呱啦呱啦,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事发生,这般荒淫的事,又有那么多人看着,如何能够全都忍着不说?到时肯定是一传十十传百,总之,王家的这个脸是丢定了。

    另一边的屋子里,彦角则是在审问着他的儿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彦神安如何还敢隐瞒?自是跪在那里,将他和王袁所做的事一一说出。

    彦角听完,不但怒气未消,反更加火大,啪啪啪的,又连甩了儿子几个耳光,摔得他牙齿碎裂,口角溢角,却依旧不解恨,怒道:“也就是说,你们原本掳走的是封奴娇?逆子,逆子,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逆子?你明知道你老子要娶裘可卿,你居然去玩老子的岳母?”啪啪啪,再加几个耳光。

    彦神安哭嚎着,抱住他爹的腿:“爹,这件事你怎么打我都可以,但我们真的没有去碰姑姑,真的没有啊爹!”

    彦角强压怒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自己的儿子,他哪里会不清楚?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世家子弟,像他儿子这种败类多了去了,他自己以前也好不了多少。但要说他敢去碰他的亲姑姑,那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王袁那孩子更不可能去碰他娘。

    彦角冷哼一声,开始逼问其中细节。彦神安哭嚎着将每一个细处全都说出。

    彦角道:“你们确定,一开始没有掳错人?”

    彦神安哭道:“这种事情怎么会弄错?再说了,姑姑也不可能跑到封奴娇的房里去。”

    彦角心想,看来是在路上的时候,封奴娇被人给偷偷换了。虽不知那人到底是谁,但以雪宜的本事。那人竟然能够将她击倒掳走,骗过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小畜牲,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彦角阴沉着脸,那个时候,偷偷给他送信,告知他裘可卿藏在田祖神庙里的,是封奴娇身边的一个厨娘,那人早已被彦家收买,暗中帮着彦家监视封奴娇和裘可卿的动向。现在想来,应当是封奴娇被人救走后。故意向那厨娘透出口风。让那厨娘知道“可卿藏在田祖神庙”的消息,亦有可能是那厨娘受到威胁,帮着把这假消息给了他。

    另外,儿子所说的那两个“很会聊天的丫鬟”。也很有问题。若不是她们无巧不巧地进入神庙。聊个不停,拖住了这两个小畜牲的时间,等他们带人杀到神庙时。这两个小畜牲怕是已经将雪宜淫完收场,虽然也是丑事,但至少不会弄得现在,不知多少人看在眼中的地步。

    封奴娇那死女人!

    彦角心头火起,他的儿子跟外甥虽然不对,但她这一招也实在太狠,直接让他彦、王两家丢人丢到极点。而且说到底,若不是那女人上次暗助她女儿逃婚,这次又将她女儿藏了起来,哪里会弄到这般地步?

    冷哼一声,将儿子扔在这里,彦角踏步而出,来到殿中。

    其他人见他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他,想要知道他从他儿子那审出了什么?

    彦角面无表情:“这两个小畜牲,都是被人陷害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众人心想。

    其实仔细想想,彦神安与王袁真有可能是被人陷害,毕竟当发现他们所淫辱的女子是彦雪宜时,两位公子的表情都很奇怪,都是被吓到的样子。而且,彦雪宜是彦神安的亲姑姑、王袁的娘,两个公子就算真的荒淫到对她起色心,在家里多的是机会,哪里需要跑到慈坛来胡闹?

    但问题是,不管是真的被陷害,还是假的被陷害,总之,彦角都只能往这方面去指。由于众人都猜到他肯定要这样说,于是,明明是真的,一时间也弄的跟假的一般。

    所有人都看着彦角,等他继续说下去。

    彦角却也为难起来,因为这已经没办法再说了。

    不管彦神安与王袁是不是被人陷害,有一点,却是怎么也无法解释的。两个公子既没有神智不清,也没有受人控制,甚至连醉酒都没有,更没有人拿刀逼着他们,让他们脱光衣服去强奸彦雪宜。既然这样,那他们又怎么会躲在田祖神庙里,去做那种事?

    两个公子都清醒得很,再怎么被人陷害,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和公、杜国、史侯爷、伊蓍勃勃等几乎可以想见,彦神安与王袁两人,原本就是要在田祖神庙做那种偷香窃玉的事,最多就是有人把他们最先掳来的人给偷偷换了。回想起彦雪宜当时全身光溜溜,唯独头上罩着布套时的情形,这两个人做的是什么样的丑事,其他人怎还猜不出来?

    总之,两位公子荒淫无耻之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最多就是有没有荒淫到突破天际的问题,而事实是,王袁从他母亲体内拔出时的画面,所有人都是看到的,就算找无数个借口,那也是做了。

    而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以及慈坛里的其他人更是想着,如果他们两人要掳的不是彦雪宜,那他们原本是要掳谁?

    “给彦某一些时间,此事本人一定会调查清楚,今日本是好日子,其它事先行放在一边,”彦角看着封奴娇,冷冷地道,“却不知可卿何在?”

    众人立时知道,他是打算转移目标。其实对这件事,和公、杜国等人还是蛮好奇的,彦神安和王袁到底是被人陷害,还是他们原本就打算对彦雪宜下手?他们本来是想要掳谁,彦雪宜又是怎么被他们弄进神庙,脱个精光?

    说实话,不把这些弄个清楚,大家都觉得心痒痒,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不好一直追问,至于说什么事后一定会调查清楚,就算调查清楚了又能怎样?难道日后,其他人还好意思拍着王郭良的肩,问你儿子和你夫人的事怎样怎样了,又或者是拉着彦角家长里短。问令郎和令妹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彦角却也无奈,虽然他强行放下这事,但事后,这些人虽然不好意思追问,却不知道会怎样乱传,只怕各种流言都能传出。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赶紧转向另一件事,盯着封奴娇,缓缓道:“可卿是本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现在在哪里。还请夫人给个交待。”

    看着他那怨毒的目光,封奴娇心中一惊,心知这人已经是把今日的丑事怪罪到她身上,可卿若是真的进入他家。以后不知道会受到他怎样的折磨与虐待。

    她心中沉吟。想着该如何是好?旁边那少年已道:“可卿表妹已经躲了进来。”

    彦角目光转向少年。冷然道:“这位是?”

    封奴娇略一福身,道:“这位乃是妾身娘家的外甥,姓封名桑。”目光一转。淡淡地道:“自家的家臣都靠不住了,只好请了娘家的人,前来帮着说说话。”

    蔡合迦成沉默不语,伊蓍勃勃、莒署俱是尴尬。这少年他们以前也不曾见过,但主母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也不好吭声。

    彦角哼了一声:“这么说,可卿之所以不见,乃是她自己藏起?”

    那个叫“封桑”的少年叹道:“当日成亲之时,可卿表妹本是欢欢喜喜的,想要嫁到昆吾山去,结果有人悄悄告诉她,昆吾山的那家有些荒唐,听说那外甥跟姑姑、妹妹跟哥哥、儿子跟母亲都很……融洽,可卿表妹听了后,直接就吓得逃了……”

    所有人俱是想着……黑。

    黑得不能再黑。

    这几句直接把彦家给黑到阴沟里去了。

    当日裘可卿在成亲之日逃走,这种逃婚之事,怎么都说不过去,不但彦家占了理,背后也有许多人对裘家的小姐指指点点。但现在,少年这般一说,分明是告诉大家昆吾山乃是淫窝,这种**之事在昆吾山绝不只是个例,甚至连彦角跟他妹妹,关系都很“融洽”,而可卿小姐之所以弃婚逃走,就是因为听到这样的风声,被吓坏了。

    这话以前说出,未必会有人信,但在发生今日这种事后,这几句话再传出去,彦家真的是想辩都没法辩,很快,所有人都会开始同情裘可卿,甚至想着幸好裘家的小姐聪明,而弃婚而逃这种明明错在裘家小姐身上的闹剧,反过来证明了彦家的不堪,以至于竟把一个差点嫁入彦家、善良单纯的姑娘家吓跑。

    虽然场上的众人,未必会相信这种事,但可以想见,这些话一旦传出去,马上就会变成街头巷尾的各种流言,大多数人对彦家并不了解,而彦角也无法证明自己和他妹妹从来没有“融洽”过,再加上彦角有没有和他妹妹“融洽”,都改变不了他儿子和他妹妹“融洽”过的事实,几乎可以肯定,彦家的名声彻彻底底就此完蛋。

    彦角指着封桑,怒道:“你说什么?”这话根本就是在暗示他和他妹妹彦雪宜早就有一腿,这种事情乱传出去,再加上今天这件丑事,他基本上是不用见人了。

    封桑道:“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很无辜地看着彦角:“我说了什么吗?”

    彦角指着他:“你、你……”这臭小子一说完就反口,他又不能去把对方这种话重说一遍,倒搞得对方说者无心,自己听者有鬼的样子。

    不能再在这种地方纠缠下去!彦角不去理会那个少年,朝着封奴娇:“今日你裘家无论如何也要将可卿交出来……”

    封桑道:“别逗了,谁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昆吾山那种淫窝?”

    彦角怒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身子一闪,一掌朝封桑击去。

    少年双手一抬,只听“嘭”的一声,劲气对撞,彦角竟是连退三步。所有人立时动容,这少年年纪轻轻,竟然一招击退了怒极出手的昆吾山之家主?彦角的实力,绝不下于他的妹妹,这少年竟然一招击退了一名宗师级的高手?

    彦角亦是又惊又怒,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瞪着这个叫“封桑”的少年,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封桑双手负后:“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理’字。”

    彦角大声道:“好,你既然讲理,那你且说说,本人既有明媒,又是正娶,裘可卿于成亲之日逃婚,理在何处?”

    封桑道:“这事得从雪宜夫人与她哥哥、她外甥、她儿子的融洽关系说起……”竟然又往这方向拐。

    彦角喝道:“浑蛋!”

    封桑道:“彦老爷息怒、息怒,要讲理,我们要讲道理,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这话是您自己说的。来,我们来讲理,事情是这样子的,可卿小姐之所以逃婚,起源于雪宜夫人和她家诸男的融洽关系……”

    彦角火冒三丈:“你还说?”

    封桑双手一摊,看向旁边众人:“我没法跟他说了,这人到底讲不讲理啊?”

    ……(未完待续。。)

第554章 我是个男孩子

    彦角气得浑身发抖,和公、杜国、史侯爷等俱是想着,今日之事已经变成闹剧,这少年也做定了胡搅蛮缠的打算,再闹下去,除了彦、王两家更加难堪,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封奴娇任由这少年站出来说话,显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女儿交出,彦家发生这样的丑事,有天大的理都没用,再逼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彦家自己荒唐,还想祸害别人家的女儿,于是对望一眼,准备劝彦角作罢。

    就在这时,却有两个丫鬟急急掠入,朝少年一拜,一个唤着“爷”,一个唤着“附马爷”。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封桑”……附马爷?这少年到底是哪位公主的附马?

    彦角看见这分别穿着青、蓝两色衣裳,腰间各佩一柄宝剑的丫鬟,忽地反应过来,这两个丫鬟,莫不就是在田祖神庙拖延时间,让神安和王袁无法太早“办事”的那两个?

    那这个少年……

    看着这来历不明的少年,彦角的脸色极是阴沉。

    那少年自然不是什么“封桑”,而是刘桑,两个丫鬟则是鸾儿和小凰。

    刘桑却也没有想到两个丫鬟突然进来,心知必定出了什么意外,讶道:“怎么回事?”

    鸾儿小声道:“可卿姑……娘……可卿公子……回来了。”

    喂喂,鸾儿你怎么回事?平常看你也蛮能干的,这下子怎么也犯糊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可卿唤作“公子”?你想害死裘可卿啊?

    刘桑正自想着,鸾儿这丫头怎的这般不懂事。

    旁边封奴娇却已是看向门边。脸色苍白:“可卿,你……”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外看去。

    门口处,一个瘦弱而又纤细的少年,慢慢慢慢地走了进来。

    看着那个“少年”,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三人先是一呆,接着便反应过来,这不是小姐么?小姐为什么打扮成男子模样?

    封奴娇却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彦角心中忖道:“既然她已经出现,只要把她带走,其它事都可以放到日后再说。”看着裘可卿,故作温柔:“可卿你终于到了。为夫等了好久。”

    裘可卿却是慢慢地移上前来。缓身一拜:“可卿无法嫁给彦伯伯,还请伯伯勿怪。”转过身来,惨然一笑:“因为我是个男的,这么这么多年。一直欺骗大家。真的对不起。”

    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奇怪的事。所有人都呆了一呆,紧接着却是一阵好笑,这丫头也太天真了。就算不想嫁人,也不要编出这般可笑的理由。

    裘可卿却是环顾一圈,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这是真的。”慢慢地解开衣裳,一件件的脱落:“我……真的是个男孩子。”

    所有人一阵沉默。

    紧接着却是目瞪口呆。

    封奴娇长叹一声:“可卿,出了什么事?”

    裘可卿穿回衣衫,在母亲身前跪倒:“娘!这些年来,一直让娘亲为我担心,孩儿却什么事也帮不上娘,如今,孩儿也已经大了,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封奴娇流出泪来:“可卿,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对为娘来说,就是最大的安心,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看着母子二人相拥哭泣的情形,伊蓍、莒、蔡三家家主,和慈坛的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可卿不是“小姐”,而是“少爷”?原来封奴娇一直都将可卿真正的性别瞒着大家?她竟然一瞒就瞒了十几年?

    裘可卿起身,看向三位家主,道:“几位叔伯只管放心,今日便是可卿成年之际,我这就进火魃洞,去取大慈天水,若是可卿无法出来,还请以后,帮我照顾好娘亲。”轻身下拜。

    他是家主,伊蓍、莒、蔡三人都是家臣,他这一拜,三人赶紧跟着拜下。

    裘可卿低声道:“三位叔伯……”

    他还未说完,蔡合迦成忽地伏地大哭:“小姐,少、少爷……算了,就这么算了,大悲天水也好,天人丈夫也好,全都这么算了,我对不起少爷,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慈坛的列祖列宗,大悲天水不要了,少爷好好活着就好,少爷和夫人以后好好活着就好。”三位家臣中,蔡合迦成对依附昆吾的主张原本就不满,但形势比人强,一直都是犹豫不决,任由其他两人作主,此刻小姐变成少爷,眼看着就要进火魃洞,怕是再也无法出来,竟是悲从中来,伏地嚎啕。

    伊蓍勃勃、莒署亦是羞愧难当,同时拜倒在地。

    裘可卿哭道:“三位叔伯不要这样。”

    和公、杜国、史侯爷哪里想到,今日怪事连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裘家的可卿小姐其实不是小姐,而是少爷?当然,对慈坛的情况,他们也都多少有些了解,封奴娇的丈夫原本就死得有些不明不白,裘可卿的祖父、曾祖父等几代人,也都在成年之际,进入火魃洞后,再也没有出来。若是让人知道可卿是个男孩子,他能否长大都成问题,纵然长大,也要承担起进入火魃洞,去取大悲天水的重任,慈坛之所以能够成为东雍洲上“三大圣地”之一,靠的全是大悲天水,没有大悲天水,慈坛什么也不是。

    彦角的脸色却是难看到极点,他本以为今日脸已经丢够,再怎么闹最多也就是这个样子,却没有想到,比起他的儿子去强奸他的妹妹,居然还有更大丑事……他娶的竟然是个少年?!

    若不是这个少年,他彦、王两家绝不会弄成这个样子,若不是封奴娇,神安与王袁那两个孩子绝不会声败名裂。他立在那里,阴阴冷冷地道:“可卿是男孩也好。是女孩也好,总之,我下过聘,迎过亲,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彦家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时知道,今日他是无论怎样都要将裘可卿带走。反正对于他来说,彦家的名声已经完蛋,于是干脆让裘封氏和裘可卿陪着他一同完蛋。

    和公等暗自皱眉。事情都到了这般地步。彦角还想着要折磨裘家母子,这也未免实在太过,毕竟不管怎样,彦家今日声败名裂。主因还是在他自己的荒唐儿子身上。若不是彦神安和王袁做了那般丢人之事。就算裘可卿男扮女装之事爆出。丢人的也是裘家,像现在这般,纯粹是彦、王两家自找。

    旁边却传来风轻云淡般的少年声音:“临水王家的夫人。才是你们昆吾山彦家的‘女人’,其他人却是高攀不上你们彦家,也不想高攀。”他将“女人”两字说得极重,让人一听即明。

    临水王家的夫人彦雪宜,当然是彦家出来的女人,但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形下,说出这句本是理所当然的话,却是意味深长。

    彦角已是怒极,喝道:“找死。”疾扑而去,数道金光带着一连串的锵声绞向少年,一出手就是彦家金武双修的杀招。

    少年却是丝毫不惧,蓦的抽出背上的巨阙剑,厚重的剑身快速地翻飞,连挡数招。两人说动手就动手,令其他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纷纷避让。

    再一看去,只见杀气凛冽,劲风呼啸,彦角的功法乃是“金武”,五行之中,金气主杀,少年手中的宝剑则是剑中至尊,剑光闪耀。两人一出手就是以硬碰硬,一道道光芒围着一张桌子不断闪动,一时间,竟是只见精光,不见人影。

    彦角有此本事,自是毫不出奇,然那少年年纪明明不算太大,却跟彦家的家主战得势均力敌,自是令得人人讶异。

    两人一通恶战,忽的一声“嘭”响,同时破檐而出。顶上破出一个大洞,残砖碎瓦激落而下,交手的两人已是到了上方,跟着又是一声震响,带出一串瓦片碎裂的哗啦声,然后,众人便听到“呀”的一声长响,这声长响发自人口,却像是唱戏一般,余音回荡。

    伊蓍勃勃失声道:“紫金幻尘舞?!”

    屋内众人,若不是东雍洲上的王公贵族,便是身为三大圣地之一的慈坛的重要人物,一听彦角发声,自然马上知道,彦角已是用出“紫金幻尘舞”,纷纷从门、从窗穿出,想要继续观战。鸾儿与小凰不知附马爷能否应付得了名震东雍洲的三大巫祝之舞,亦急掠而出。

    她们方一掠出,首先看到的却是早已在屋外空地上,抬起头来的胡翠儿、鬼圆圆、千千三女。只是这个时候,大家显然都没空打招呼,一同看向屋檐上的两人。

    只见彦角双手高举,身子摇动,口中发出古怪的唱诺声。少年却是脚点檐尖,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身为三大圣地之一的昆吾山家主,既已用出“紫金幻尘舞”,那少年自然是注定完蛋。和公、伊蓍勃勃等犹豫着,要不要插手拦开两人,事态已经恶化至此,若是再闹出人命,那真是无法收场,尤其是刚才那两个丫鬟将这少年呼作“附马爷”,虽不知他到底是哪里的驸马,但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本事,又是裘封氏带来,显然是有来历的。

    然而,彦角本就是在盛怒之下,其他人自然不敢贸然闯入“紫金幻尘舞”作用的范围。

    眼看着彦角摇来摇去,随着他的摇动,仿佛连周围的空间都在跟着他转动,少年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已为祝舞所惑,众人心中暗叹,这少年年纪轻轻,竟能逼得彦角不得不用出传家祝舞,已经是让人刮目相看,若是就这般死在这里,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见彦角摇动之间,带着天旋地转,朝少年一声喝斥:“倒!!!”

    紧接着却是“扑”的一声,风声疾响,一只脚狠狠踹在他的胸膛。

    彦角喷血抛飞,跌下屋檐,带着华丽的姿势撞上一座围墙,围墙破开大洞,而他就这般喷出鲜血。颓然倒地。

    和公、杜国、史侯爷、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以及周围的所有人,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彦角,俱是目瞪口呆。一时间,怎么也没有明白过来,再行看去,屋檐之上,那少年背着宝剑,双手负后,傲傲然然地道:“紫金幻尘舞……也不过如此!”

    众人哗然。

    “紫金幻尘舞”。为东雍洲上三大巫祝之舞其中之一。

    要知道。东雍洲东接绝冀,南靠阳梁,在这种地方,文玗、慈坛、昆吾三家能够并称三大圣地。岂是幸事?如今三家血脉已弱。彦家的“紫金幻尘舞”不再像其先人一般。一舞既出,群妖辟易,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如今的彦家,无法再靠着“紫金幻尘舞”凌驾于东雍诸侯、甚至是朝廷之上,但以之对付一名宗师级的武者,却是绰绰有余。

    和公等心知,彦角“紫金幻尘舞”既出,东雍洲上,能够挡得住的,不过就是双月王妃等寥寥几人,而就算是双月王妃,“紫金幻尘舞”对其也并非全无影响。当然,若是双月王妃亲自出手,彦角怕是根本没有用出“紫金幻尘舞”的机会。

    但是现在,彦角既已用出“紫金幻尘舞”,这少年却完全不受其影响?

    这竟是前所未有之事。

    阳光洒下,照耀着屋檐上傲然自若的少年。

    他们心中忽地涌起一种明悟,这少年,难道是故意激怒彦角?

    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亲身去试“紫金幻尘舞”?

    ***

    彦、王两家的人都已离去,气昏的彦雪宜、重伤的彦角,也已被带走。

    所有人都已知道,彦家今趟是真真正正的废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遭遇**这等丑事之后,彦角跟着败于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年手中,昆吾山数百年的声望,怕是再也不用想起来。

    但是对于裘家来说,事情却很难就这般结束。

    可卿不是小姐而是少爷,这样的震撼,对于慈坛来说,影响自是空前的巨大。

    更重要的是,今日便是可卿少爷成年的日子,按照慈坛历代的惯例,也是他进入火魃洞,去取大悲天水的日子。

    为什么非得选在成年之际进入火魃洞,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先人定下的规矩便是这般。而事实是,数百年来,进入火魁洞的裘家男子,也有一些年纪上了岁数,再进入火魃洞的,但从来没有成功取得大悲天水出来过。

    其实数代之前,虽然也有一些裘家男子进入火魃洞后,未能出来,但总体上成功的机率还是蛮高的,大多数时候,都能平安取出天水,像现在这般,连着几代没能取出天水的事,以前从来不曾有过。

    在知道裘可卿的真正性别后,慈坛众人,不由得一阵为难,大多都是力劝裘可卿不要进入火魃洞。毕竟,裘家现在只有裘可卿一个后人,他若是进入火魃洞后,无法出来,那裘家就是真的绝后。

    裘家历来都是人丁单薄,为了留下血脉,以往都是从小订下亲事,十二三岁便娶妻生子,以防成年之日进入火魃洞,无法出来。但这一次,众人都以为裘家已无男子,也就未曾考虑到这些。如今既知裘可卿是男子,纵连私心极重的伊蓍勃勃,也希望裘可卿不要进入火魃洞,毕竟,他若能取出大悲天水,自然是天大喜事,但若跟他的祖父、曾祖父一般,一去不归,那真的是再无希望。

    但裘可卿却只是微笑着,怎么也不肯听劝,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先人遗志,进火魃洞去取大悲天水。

    远处,刘桑低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又回来了?”

    胡翠儿恨声道:“都是那该死的屈汩罗。”将裘可卿撞见屈汩罗与祝羽鬼混的事说出。

    刘桑错愕……屈汩罗怎会跟祝羽混在一起?

    话又说回来,祝羽虽然夺了甄离的身体……但他以前是个男的啊。

    胡翠儿道:“这一路上,我就一直在劝她,屈汩罗会有其他人喜欢,这不是更证明她眼光好吗?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没有别人喜欢,那才奇怪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跟祝夫人,可以一起跟着屈汩罗啊?可她就是不听,一直哭,真是搞不懂。”

    刘桑叹气……狐女的思维,跟人类还是不一样的。

    胡翠儿道:“桑公子,你也去劝一劝她啊?”

    刘桑继续叹气……失恋的女孩伤不起,这个不是其他人劝得动的。裘可卿的身体虽然不是“女孩”,但他那柔弱的心,跟女孩也没什么区别。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旁人根本插不了手。

    ***

    火魃洞的入口,便在田祖神庙的后方,沿地道进入,再往南行,是一座空旷的地下空间,更南之处,有一隧道,内中炎气滚滚,单是站在那里,便感觉热得不行,那隧道里头,便是火魃洞。

    裘封氏拉着裘可卿,怎么也不愿放手。裘可卿道:“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裘封氏心中揪痛,这孩子这般哀绝,分明就是寻死,抱着这般心态进入火魃洞,他如何能够回来?

    其他人彼此对望,一时间,也无法再说什么。毕竟,从慈坛的未来考量,若是真能取出大悲天水,那自是好事。

    裘可卿进入火魃洞,不一会儿,便捧着一柄剑出来,行至胡翠儿面前:“这支就是炎剑。”

    刘桑将剑接过,抽出一观,剑身通红如火,果然就是炎剑。

    胡翠儿低声道:“可卿……”

    裘可卿轻轻地道:“没有事,我一定会回来的。”又道:“要是我没有出来,日后经常来看看我娘,免得她一人孤单。”

    刘桑沉声道:“这样子,并不能解决问题……”

    裘可卿凄凉一笑:“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办法解决了,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心痛,他也很为难……从一开始就……”抹去眼泪,哽咽道:“如果有来生,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这样我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但是、但是现在……”

    慢慢地往后退,绽露出凄美的笑容:“你们……保重!”

    转身奔入火魃洞。

    裘封氏跪倒哭泣,所有人尽皆沉默……

    ……(未完待续。。)

第555章 神灵与巫灵

    那一天的时间,仿佛异常的漫长。

    所有人都在田祖神庙前等着。

    一名侍女来到裘封氏身前,道:“夫人,屈汩罗屈公子,想要求见小……少、少爷……”还是无法改过口来。

    裘封氏轻叹一声:“请屈公子进来吧。”

    屈汩罗身背大刀,踏步而来,来到这里,只见所有人尽皆沉默。

    见到刘桑和胡翠儿,他的目光中带着询问的眼神。

    刘桑道:“可卿进了火魃洞。”

    屈汩罗立时也呆在那里。

    对于自己是不是应该来找裘可卿,他其实也犹豫了很久。他确实很关心可卿,但那只是源于一个美丽的误会,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裘可卿竟然是个“少年”。他们两人是无法在一起的,至少屈汩罗自己就接受不了。

    但是另一方面,屈汩罗心里也很清楚,可卿是个好女孩……是的,他是一个好女孩。

    虽然听起来很怪,但其实是少年的可卿,真的是个好姑娘。

    好到让屈汩罗无法放着她不管。

    他闯上昆吾山挑战彦角,他赶到慈坛来,都是为了保护可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打算跟这位好姑娘在一起。

    他原本并不打算露面,他只要知道,可卿平安无事就好。

    但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清晨与“坤剑”甄夫人做那种事。竟会被可卿看到。

    他完全没有想到可卿会出现在那里。

    上次在豫洲,他无端端被一群妖怪追杀,是甄夫人救下了他,照顾着他。这一次,他冲上昆吾山,挑战彦角,依旧是甄夫人救下了他,照顾着他。受伤的时候,人都是软弱的,更何况与可卿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他心中苦闷。

    再加上他终究是个男人。在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女人的身体,甄夫人又肆意地挑逗他,各种情况叠加在一起。他终于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而偏偏在结束的时候。又被可卿看到。

    也许被可卿看到。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不知怎的,看到“她”心痛的样子时,他竟是那样的手足无措。

    明明应该离去的。结果他又来到了慈坛。

    然后便听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包括彦、王两家的丑事,包括彦角败在一个少年剑下的奇事,也包括了裘家“小姐”其实是“少爷”这件本不该让人知道的事。

    如此多的怪事混在一起,整个慈坛就像是炸了锅一般,自是人人都在议论,他想不知道都难。

    与此同时,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的是,可卿少爷会不会进入火魃洞?裘家的男子,成年之日必须进入火魃洞去取大悲天水,这是每一代的规矩,尤其是现在,慈坛因为几代没有取出大悲天水,在东雍洲上的地位一落千丈,重担更是落在了可卿少爷一人身上。

    这无疑是决定着慈坛每一个人命运的大事。

    屈汩罗来到封裘氏面前,低声道:“夫人。”

    封裘氏却只是长叹一声,对着这个自己孩子喜欢的男子,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对与错,在这种时候,都已无关紧要,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

    ***

    一整个白日就这样过去。

    傍晚时,刘桑来到外头,见屈汩罗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他慢慢地踱了过去,道:“屈兄……”

    屈汩罗坐在高处,看着前方的田祖神庙,苦笑一声。

    刘桑道:“屈兄怎么会遇到祝……咳,甄离甄夫人?”

    屈汩罗便将他在豫洲被一伙妖怪追杀的事说出。

    刘桑心想,怎会这么巧?那些妖怪不就是万天洞里的那批么?

    当时它们应该是在找他吧?

    他问:“说起来,屈兄和可卿……”

    屈汩罗道:“你想问什么?”

    刘桑道:“咳,我记得在扬洲时,翠儿给了可卿一小瓶东西……”

    屈汩罗头疼:“果然是翠儿姑娘给他的?想来,也只有狐族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桑道:“你和可卿……”

    屈汩罗呆了半晌,看着远处那即将消逝的阳光:“这些日子,我领悟颇多。你说一个人,身处天地之间,生也好,死也好,善也好,恶也好,究竟有什么区别?男男女女,美美丑丑,每一个人,都不过是一具臭皮囊,所有的一切东西,都像是虚幻与梦境一般,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刘桑:“……”果然还是……

    唉,翠儿姑奶奶,你真的是造孽啊。

    屈汩罗道:“倒是最近与你有关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你是暗魔,有人说吃了你就能长生不老,又有人说你已经失了魔神之力,这消息却是墨门传出来的,让人将信将疑,但很快,你击败中兖洲思越集的‘诗狂’的事又传了出来,于是很多人又怀疑墨门帮你撒谎。”

    刘桑哂道:“管其他人怎么传,我就是我,若是有人想来找麻烦,那就来好了。”

    屈汩罗却又道:“彦神安与王袁的那件丑事,是你弄的名堂?”

    刘桑将事情大致上说了一下。屈汩罗这才知道,那两个人原本是冲着可卿的母亲去的,一时间亦是怒容满面:“真是便宜了他们。”又道:“不过你竟然能够击败彦角和他的‘紫金幻尘舞’,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刘桑道:“彦角要怪就怪他自己的蠢儿子,他儿子用‘紫金幻尘舞’对付莒千秋时,我已经把它看了一遍。其实说到底,‘紫金幻尘舞’也就是一种结合了幻术的阵法,不过催动这种阵法的手段,确实有些奇妙。虽然不是自身修成,但彦角施展‘紫金幻尘舞’时,确实是借用了部分天地之力,等同于半个大宗师,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他的‘紫金幻尘舞’,也就只能对付不懂阵法又或是无法借用天地之力的、大宗师以下的武者。一旦遇到精通阵法术数的高人。又或是真正的大宗师,那也就是个笑话。”

    屈汩罗苦笑道:“你说得如此简单,却让败在‘紫金幻尘舞’之下的我,情何以堪?”

    刘桑道:“彦角的‘紫金幻尘舞’不过是先人遗荫。屈兄的武学成就。却是自己苦修而成。屈兄日后的成就,绝非彦角可以相提并论。”话一说完,忽地回头:“甄夫人。是不是这样?”

    屈汩罗错愕看去,只见假山之后,钻出一个美艳的妇人,她竟然是“坤剑”甄离。当然,他并不清楚,事实上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天剑门的甄离,而是大荒时期九大乱世魔神之一的祝羽。

    祝羽看着刘桑,娇笑道:“你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样都瞒不过你。”

    刘桑道:“一般一般。”

    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轩辕、裘、彦三家的先人,与大荒时期的那些巫祝,必定有着某些联系。他们的先人,分别得到了一种天玄之气,并通过某种形势,把他们所得的天玄之气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变成了现在的‘三大圣地’,当然,现在的三家都已大不如前,对先人传下的这种力量,最多只知道怎么用,其中道理,却是一窍不通。彦角本身并不占有天玄之气,但通过先人遗下的血脉,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先人所得的天玄之气借来,用来催动秘传的阵法,这阵法本身极是了得,又是以天玄之气催动,自然不是一般人应付得了的……我说得有没有错?”

    祝羽笑道:“所以我说你越来越厉害了,其实‘紫金幻尘舞’、‘天人丈夫舞’,以及文玗树的‘黄道流光舞’,在大荒时期就已极是有名,当然,那个时候的威力,可不是现在可以相比,它们乃是黄帝座下臣子,用来对付以蚩尤为首的妖魔阵营的八种秘传大阵的其中三种,传说这八种秘传大阵,分别对应伏羲大帝的‘伏羲八卦’,而黄帝身边座下诸臣中的叔均、风后、力牧、常先等,也都是当时名闻天下的巫者又或祝师。”

    刘桑沉吟道:“我记得,大荒时期的那些巫祝,似乎都可上溯到伏羲大帝。”

    祝羽道:“嗯,伏羲大帝将他的许多本事教给了他身边的那些巫祝,同时将巫灵界也留给了他们,他的本意是想让这些人在他之后,能够用他传下的学识造福万民,初始时的那些巫祝,确实做得不错,但随着这些巫祝纷纷老死,他们的子孙后代四分五裂,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以巫灵界胡乱造神,彼此相争。‘巫祝’的源头在伏羲,但后世巫祝所做的那些事,早就违背了伏羲最初的遗愿。不过黄帝身边的那些人,大约算是巫祝中的有识之士,若非如此,也无法助黄帝一统大荒。”

    屈汩罗怔怔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是天玄之气?为何又会扯到黄帝和大荒去?”

    刘桑道:“这个就让甄夫人跟你解释好了。”拱手道:“你们慢聊,我先告辞。”

    转身离去,走了一段,回过头来,见祝羽已经坐到屈汩罗身边,两人喁喁细语,感情颇好。

    他心想,这是什么状况?莫非这也是体质的问题,就像自己似乎对罗莉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一样,屈汩罗莫不是天生异禀,对某种……奇怪的生物极具吸引力?

    ***

    刘桑来到裘封氏为他安排的住处。

    一进去,就看到胡翠儿、鬼圆圆、千千三人在那里聊得起劲。这三女关系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一个是狐,一个是龙,一个是猫的缘故,不像胡翠儿和夏召舞两人在一起,总是要吵来吵去。

    话又说回来,要聊天你们去你们自己的屋子聊啊。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千千道:“喵喵,都是喵喵我到的晚了,才听到那两个人说话,都是喵喵的功劳。”

    刘桑耸肩……她还敢说?

    根本就是睡过头了。

    昨晚他本是让千千半夜溜进来,跟他和胡翠儿会合,结果这丫头睡过了头,直到他们把裘可卿带走,她都还没到。不过也幸好她到得迟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小凰看到他,掠了出来:“爷?!”

    刘桑拿过炎剑。随手抽出。观了一观,看向狐尾娘:“炎剑已经到手,要做的事也算做完了。”

    胡翠儿道:“可是可卿……”

    刘桑点头:“嗯,至少要知道他平安无事。我们才好离开。”

    胡翠儿道:“她真的会没事吗?”又看着他:“桑公子。你不是说。就算不是裘家的人,其实也可以进火魃洞吗?我们进去找她好不好?”

    刘桑道:“我虽然知道大致上的办法,但火魃洞终究是慈坛的圣地。我们贸然进入,并不太好。而且,谁也不知道火魃洞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他们进去后会没法出来。”

    胡翠儿低声道:“这样啊……”

    刘桑道:“我已问过他们,以前裘家进去的人,也有进了一整日方才出来的,我们等到明天再看看。你们也先去休息,明天,也许会有更多的事要做。”

    当下,胡翠儿、鬼圆圆、千千都各自睡去了。

    他却让鸾儿与小凰留在这里,自己取出五色石,躺在床上,神识再一次进入巫灵界。

    置身于巫灵界的太易天中,看着那仙境一般的白玉城,虽然已是第二次见到,但那种难以形容的震撼感依旧强烈。

    巫灵界中,原本又有太素、太初、太易三天,如今三天中只剩下了太素、太易两天,太初天却是不知所踪。

    刘桑飞入白玉城中,见黑暗天女穿着一件黑色的漂亮衣裳飘了过来。刘桑道:“你这件衣裳……”

    黑暗天女喜孜孜地道:“巫灵界跟以前的星界完全不同,不但有山有河,也有好多奇妙的东西。这里的东西虽然对尘世来说是虚幻的,但在这里却是‘真实’的。”双手捧着脸,摇来摇去:“还是说,爹爹更喜欢女儿没穿衣裳的样子?女儿这就脱给爹爹瞧……”

    “不用了,你还是穿着吧。唔,要不你也帮我做一件?”刘桑低头看着光溜溜的自己,虽然每次进入巫灵界都是这个样子,多少有些习惯,但还是穿上更好。

    “不要!爹爹这样子就很好。”

    “喂……”

    “因为爹爹是好人,好人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刘桑奇道:“这是为什么?”好人跟不穿衣服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因为儒家孔圣人说了:君子坦蛋蛋嘛!”

    “呃!!!”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小婴呢?”刘桑转移话题。

    “她还在和洲,”黑暗天女道,“南原军已经开始往羽城进军,一批诸侯结成联合军,想联起手来抵抗我们,马上就要打一战恶战了。”

    刘桑道:“不会什么问题吧?”

    黑暗天女道:“没事,有些人嫌死得不够快罢了。”

    刘桑:“……”这到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唉,还是说正事吧。他问:“忧忧,你的符术学得怎样?”

    黑暗天女道:“阴阳家里宗的‘灵气’,还有道家的‘灵砂’,模仿的原本就都是玉灵天元之气,‘符’最早就是玄瑶创出来的,以玉玄天元之气施展符术,超级好用,再加上爹爹得到的那本《古符秘录》,古往今来的一切符录,基本上都记录其中,女儿早已记住,女儿的符术,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牵着他道:“爹爹,你跟我来。”

    拉着他,飞到白玉城中一角,只见那里一排排的,放置着许多书架。

    刘桑道:“这些是以前光尚界的那些书?”

    黑暗天女道:“正是!”又拉着他,飞出白玉城,飞到一片迷雾之间,紧接着,便看到一个金光赫赫的巨大人影。

    刘桑定睛看去,见那人身穿金甲,手持金剑,却又是半透明的,仿佛随时都要散去一般。他道:“这个是……扶桑大帝?”

    黑暗天女道:“爹爹猜对了,这个就是扶桑教以前用太乙界造出的神灵‘扶桑大帝’。”她有些遗憾地道:“其实‘扶桑大帝’虽然远不及上古巫祝造出的那些神,但在这个时代,造神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扶桑教能够集绝冀洲众多百姓的信仰,造出‘扶桑大帝’,已经是很不简单了。炫雨梅花在绝冀洲,已经差不多接管了扶桑教以前所有的地盘,若是重新延续扶桑教教义和‘扶桑大帝’的信仰,让‘扶桑大帝’再次出现,施展神迹,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惜娘亲已让炫雨梅花带着阿震他们,毁去绝冀洲上所有扶桑大帝的神庙,改建女娲宫,‘扶桑大帝’差不多已失去全部香火,很快就要散了。”

    刘桑道:“不过那个时候,星门还有‘二十八宿’,这二十八宿好像也是用‘造神’的方法造出来的。”

    黑暗天女道:“造‘二十八宿’的手法,其实类似于造‘婴’,只是不像婴一样,拥有自我意识。星门选出二十八人,在战斗中召唤‘二十八宿’下界附身。‘二十八宿’算是次一级的‘婴’,等级上其实不如‘婴’,但因为没有自我意识,在某种程度上,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至少不用担心‘二十八宿’反抗。只是那个时候,尤幽虚以‘扶桑大帝’去斩‘二十八宿’,扶桑大帝是集尘世香火的神灵,‘二十八宿’只是拥有巫灵之气,却没有神力的‘巫灵’,这是等级上的差距,‘二十八宿’被‘扶桑大帝’那般一斩,已经是彻底毁掉了。”

    她低声道:“所以,爹爹可以想见,那个时候,爹爹生死不明,娘亲进入星界,女儿有多害怕?当时娘亲进来的,可是真正的女娲的神灵,她要杀掉我,实在是太简单了。”

    ……(未完待续。。)

第556章 火魃:灭炎!

    刘桑自然知道,“女娲”的香火虽然远不及上古之时,但却也从来没有断绝过,更何况这整个巫灵界,都可以算是为了“女娲”,又或者说是为了“娲皇”而造,在巫灵界这种地方,娲皇想要杀忧忧,那忧忧跟她手心上的蚂蚁,真没有什么区别。

    他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把五色石交给她了……咳,出了什么事?”

    黑暗天女的表情有些古怪:“娘亲她……进来过。”

    刘桑讶道:“什么时候?”

    黑暗天女道:“就在爹爹你以三宝两珠,将太乙、月灵、星、光尚、幽夜五界合一的第二天。”

    刘桑错愕:“没有五色石,她是怎么进来的?”

    黑暗天女嘀咕:“爹爹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她老人家就是进来了。”

    刘桑道:“她做了什么?”

    黑暗天女道:“她也没做什么,她就是到了大素天的青铜大殿里,很怀念地转了一圈,又到这太易天的白玉城里逛了逛,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说了一句‘要乖乖的听话哟’,就消失掉了。”

    刘桑头疼:“她是在威胁你?”

    黑暗天女继续嘀咕:“谁知道呢?我觉得她就像是在说:‘就算你一直躲在这里,就算你爹爹不把五色石交给我,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刘桑道:“没事,你不用怕,最多我用星引把你接到尘世去。让她找不到你。”

    黑暗天女摇头道:“没用的。”她的眸中微露惧意:“爹爹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娘亲到底有多可怕,刚刚从羽山归来时的娘亲,虽然厉害得可怕,一剑击退苏老,紧接着重创晋阶大宗师之境的月夫人,和变成‘暗魔’的爹爹你,但给人的感觉,终归到底也还是凡人,最多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凡人。就算她闯入千军万马之中,一剑斩杀稚羽公座下大将金践。那也终究是可以让人理解的强。但自从她大建女娲神庙,令女娲之信仰在和洲、绝冀两洲越来越盛,现在的她,实在是厉害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继续道:“爹爹。你知不知道平安王?”

    刘桑道:“嗯。他是廪王的叔父。在廪王继位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摄政王,是和洲诸侯中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称‘王’的人。这人本就是王室重臣。声望极高,脾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据说为人极重仁义,正义感很强。”

    黑暗天女道:“他已经死掉了。”

    刘桑道:“谁杀的?娘子?”

    黑暗天女道:“嗯,是娘亲杀的,但外面又几乎没人知道是她杀的。”

    刘桑皱眉:“什么意思?刺杀?”以娲皇的性子,很难想象她会搞刺杀这种事,她要杀人,哪里需要那般偷鸡摸狗?

    黑暗天女道:“就在半个月前,平安王因无伤王子之死而震怒,纠集各种诸侯,讨伐娘亲。眼看着大军即将逼近南原,我与丘丹阳,都力劝娘亲亲自领兵,率军出战。毕竟,大义在对方那边,平安王声望又高,没有娘亲亲自率兵,靠着底下人,很难挡得住。”

    刘桑道:“嗯,杀大王子,确实是错得不能再错的昏招,会变得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然后呢?她亲自出手,杀了平安王?”

    黑暗天女道:“不……娘亲不肯出战,她说,什么事都要她来做,那还养我们做什么?”

    刘桑苦笑:“但事态恶化到那般地步,本来就是她闹出来的。毫无理由的就杀了大王子,事后不见半点忏悔,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任谁都会火大。稍有野心的人,煽风点火,自然一下子就煽动起来,就算有心投向南原的,失了大义,也不敢就这般投过来。你们再怎么厉害,那也只能是战术上,整个形势都变得不妙,你们也很难做些什么。若是就那样子,直接与敌方大军对阵,只怕南原全军覆灭亦有可能。”

    黑暗天女道:“就是!所以我们全力劝她出战,我甚至故意激她,说敌军主将都在前线,我方的主将却藏在后方,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说她怯战怕战。”

    刘桑心想,看来忧忧也已经摸透了娘子现在的脾气和性子,于是问:“她怎么回答?”

    黑暗天女道:“娘亲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说:‘那就让对方的主将也上不了场,不就是了?’我们听到这话,想着难道她准备直接上阵,去杀平安王?紧接着却听到她说:‘那老头已经死了!’”

    刘桑道:“什么意思?”

    黑暗天女苦笑道:“当时我们也在想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没过几天,前方的消息突然传了过来,平安王已是暴毙身亡。我赶紧派人前去查探,结果得知,那个时候,平安王本是在与他底下的几名大将商量军情,然后突然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再也无法救回。推算时辰,恰恰就是在娘亲说出‘那老头已经死了’的那一天、那一时,甚至可以说是那一刹那。”

    刘桑一震:“当时她在哪里?”

    黑暗天女道:“自然是在有翼城中,蜻宫之内。”

    刘桑道:“平安王和他的大军呢?”

    黑暗天女道:“仍在南原之外,甚至才刚刚开始逼近南原。”

    刘桑呆了半晌……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黑暗天女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在星界,爹爹开玩笑地说‘我说有光,就有了光’,然后光就出来了,但那是爹爹以魔神之力,去带动星界里的巫灵之气,仍然是可以理解的。而娘亲当时,感觉上就是‘我说他死掉了。他就死掉了’,没有一点道理可以讲。平安王一死,对方的联军没有能够镇住场的人,彼此勾心斗角,女儿用了些手段,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打了起来。”

    刘桑吁出一口气……就算是剑侠小说里的“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至少也要用到飞剑,而娘子一言既出,千里之外敌将立毙。这只怕真的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黑暗天女略抬着头。瞅着他:“那个时候,爹爹说早晚会回来,向娘亲挑战,然后击败娘亲。如果爹爹是认真的话……”

    刘桑道:“我是认真的。”

    黑暗天女道:“爹爹。你还是赶紧带着我私奔吧。”

    刘桑叹气……可以相见。娘子千里杀人的手段,给她留下了怎样的震撼,她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够击败娘子。

    话又说回来……现在连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了。

    就算他真的修到了圣人。怕是也做不到那种程度,那根本就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两人在白玉城中逛了一圈,黑暗天女道:“爹爹,你不是到慈坛去了么?莫非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刘桑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巫灵界中,很是寂寞,于是将在慈坛发生的事告诉她。黑暗天女笑得喘不过气来:“爹爹,你是说,你让那个叫王袁的家伙,强奸了他的母亲?爹爹,你实在是太坏了。”

    刘桑耸肩:“反正他也就是个人渣,我不过是帮他人渣得更彻底一点。”

    “可他们是母子耶,”女孩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娘亲和儿子怎么可以做那种事情?又不是爹爹和女儿。”

    刘桑:“……”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我说,爹爹和女儿也是不可以做的你知道吗?

    唉,算了,这丫头的思想已经完全坏掉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王袁也没什么区别,或者说更人渣也说不定,至少王袁不是故意的,这丫头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推倒她爹。

    两人又说了些话,然后,刘桑告诉她,明日有可能会让她到尘世去帮他画符,女孩自是答应下来。

    ***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裘可卿都没有再出来。

    裘封氏哭得几乎昏厥在地,慈坛的其他人亦是无奈,按照过往的例子,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来,怕是再也无法出来了。

    刘桑在田祖神庙前,负手而立。

    胡翠儿道:“桑公子……”

    刘桑道:“嗯……我们进去,找可卿。”

    伊蓍勃勃、莒蓍、蔡合迦成等一下子向他看了过来。

    进入火魃洞,找可卿?

    火魃洞中的惊人炎气,唯有裘家的男子才可以承受,外人一旦进入,马上便是焚化成灰烬,从无例外。

    这个人却说要入火魃洞找人?

    他莫不是在开玩笑?

    祝羽却已是觉得,对这少年来说,怕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于是娇笑道:“你想怎样做?”

    刘桑道:“你们先在这等我。”自己先回屋中,以星引招出黑暗天女。

    黑暗天女却是依旧穿着她在巫灵界里的那件黑色衣裳,笑盈盈地看着他。

    刘桑道:“我们走。”带着黑暗天女,掠出慈坛,先至南边的一座山峰上。

    东雍洲上,戈壁广布,慈坛紧靠戈壁,石峰叠起,原本也是正常的事。只是,周围其它山峰不但相对较矮,且因常年被风沙腐蚀,形貌千奇百怪,唯有这座山峰,依旧高耸,几乎看不见风沙腐蚀的迹象。

    刘桑道:“你帮我画八张符。”将符的画法告诉黑暗天女。

    黑暗天女也未多问,直接便按着爹爹所教,画了八张符。

    她的身体原本就是以巫灵之气造出,体内又拥有玉灵天元之气,画符对她来说,自然是小儿科的事。那个时候,刘桑就是将小婴带到光尚界,骗小婴帮他画符,然后成功地利用咒符逃出有翼城,而在这一方面,小婴当然比不上她的妹妹。

    画完符后,刘桑将这八张符纸,贴在峰头的八个方向,又带着黑暗天女,绕着慈坛低掠。

    慈坛周围,竟然有八座这样的山峰。

    这八峰一直都在那里。慈坛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何用处。

    刘桑让黑暗天女在每座山峰上,都贴上八张咒符,她一共画了八八六十四张。

    然后,刘桑便让她先回巫灵界去,自己掠回慈坛,来到田祖神庙后方,火魃洞入口。

    一群人正立在那里发怔。

    火魃洞内,炎气经年不断,纵然只是站在洞口。也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现在。他们站在这里,竟是完全感受不到热气,那感觉,就像是火魃洞内本有一座熊熊燃烧的洪炉。而现在。那洪炉突然间就熄了火。

    眼见刘桑来到。所有人都“刷”的一下,向他看来……这少年到底做了什么?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伊蓍勃勃、莒署、蔡合迦成这三位隶属于慈坛的家臣。慈坛的天人丈夫舞,非要有大悲天水才能够用出,以往自然也有人不断尝试着,希望能够消除掉火魃洞里的炎气,想要做到就算不依赖裘家的男子,也能够取出大悲天水,然而这么多代下来,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而这少年,就这般到外头转了一圈,回来时,火魃洞里的炎气便已消失?

    他竟然一下子就做到了慈坛历代以来,不知多少人才都无法做到的事?

    对他们那震惊的、难以置信的目光,刘桑只是耸了耸肩。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就像魔术一般,不知道内中奥妙的,越看越觉不可思议。但对于一眼看穿其中隐秘的,便会知道,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

    刚才那八座山峰,结合周围整个地貌,隐隐的,布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法,将整个慈坛都罩在里头。而火魃洞,位于这个八卦阵中的“离”位,离位属火,这八卦阵调用了阵中其它七位的所有地气,供给离位进行燃烧,这洞中之火,自非常人所能承受。

    为什么裘家的男子可以进入,这一点刘桑并不清楚,不过想来,当初裘家的先人布下这个八卦阵,原本就是想将火魃洞里所藏的东西,留给裘家的后人,因此这火魃洞中,必定还藏了一些特别的禁制,可以认出裘家的血脉。至于只有男子可以进入,女子无法进入,这倒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许多武学世家“传媳不传女”一样,女儿早晚是要嫁人,而嫁人以后,那就是“外人”,是泼出去的水。

    跟轩辕家的“黄道流光舞”、彦家的“紫金幻尘舞”不同,这两家传下的巫祝之舞,本身就是靠着血脉传承,自是不用担心流传到外头。慈坛的“天人丈夫舞”,外人同样可以学会,唯一需要的就是大悲天水。若是大悲天水可以任由他人进入取得,那用不了几代,裘家就不再被人需要,甚至有可能出现其他势力为了占有火魃洞,霸占大悲天水,将裘家灭门的事,要是那样的话,大悲天水和天人丈夫舞的存在,对裘家来说,就不是福,反是祸了。

    所以,裘家的先人,布下这样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法,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裘家子子孙孙的重要性,没有裘家的子孙,就没有大悲天水,没有大悲天水,天人丈夫舞就只是一个壳子。这样一来,慈坛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保护好裘家的子孙,因为没有裘家,就没有慈坛。

    而其它人就算知道其中内情,也没有什么办法。刘桑能够一眼看穿这个八卦大阵,但这却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到的,而且,就算其他人也能看穿,又能怎样?这个大阵,将整个慈坛罩入其中,规模宏大。刘桑只是到外头传了一圈,但在这个过程中,他让黑暗天女画了八八六十四张咒符,要知,符术乃道家秘传,咒术乃阴阳家秘传,会的人原本就不多,更不用说“符咒合一”。

    而就算同样有人,也精通这种“符咒合一”的秘术,也不可能像黑暗天女一样,拥有玉灵天元之气。要知道,不管是道家的“灵砂”,还是阴阳里宗的“灵气”,说到底只是对玉灵天元之气的模仿,其威力跟真正的玉灵天元之气,根本无法相比。刚才黑暗天女画的每一张符,都直接动用玉灵天元之气,而这些符又都是刘桑亲手设计出来,每一张符上,都暗藏着一个咒阵。

    也就是说,为了封住这个八卦阵,刘桑和黑暗天女以玉灵魔神之力,制造了八八六十四个咒阵,这八八六十四个咒阵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是先秦时那些阴阳家的高人,怕是也要经过数年心血才能够造出,而且造出之后,占地不知多少,也只有拥有玉灵魔神之力的黑暗天女,才能够如此快的将它画成,并压缩在一张符纸上。

    为了封住这个八卦阵,动用了玉灵魔神之力和八八六十四个咒阵,而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随随便便做到的事,甚至可以说,裘家的先人造出这个八卦阵后,怕是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将它破解。

    看着慈坛那些人震惊的目光,刘桑并不如何在乎,只是看着屈汩罗,淡淡地道:“火魃洞里的炎气虽然暂时没了,但这最多只能维持一天,你可要进去找可卿?”

    ……(未完待续。。)

第557章 火魃:化鬼!

    屈汩罗毅然道:“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祝羽笑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胡翠儿道:“我也去。”

    鸾儿与小凰道:“驸马爷(爷),我们也跟你一起进去。”

    千千道:“喵。”

    鬼圆圆拉着刘桑:“快点快点。”她对火魃洞里的情形,实在是太好奇了。

    几人便要往洞内走去。

    “等一下。”伊蓍勃勃带着大批武者急急窜了出来,拦住他们。

    刘桑冷冷地道:“怎的了?”

    伊蓍勃勃怒道:“火魃洞乃是慈坛重地,外人怎可进入?”

    莒署、蔡合迦成,与慈坛的其他人亦是彼此对望,这些人都是外人,要是任由他们进入火魃洞,万一他们将大悲天水盗了去……

    刘桑淡淡地道:“我对什么大悲天水不感兴趣,只是要帮你们找回你们的可卿少爷。反正,他若是死在里头,你们日后也无法再取得大悲天水,何不让我们进去将他救出?他若活着,你们以后总还有一些希望。”

    那些人不由得也犹豫起来,只因这话并没有错。裘可卿已经是裘家最后的独苗,若是他就那样死在火魃洞,再也无法出来,那慈坛将再没有希望取得大悲天水。

    伊蓍勃勃道:“夫人,你也说说话……”

    裘封氏看着屈汩罗:“屈公子可否保证,不管可卿是死是否。都会将他带回来?”

    屈汩罗沉声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做到。”

    裘封氏轻叹一声:“你们进去吧。”

    伊蓍勃勃急道:“夫人……”

    胡翠儿哼声道:“你家主母都说话了,你还不赶紧让开?”

    伊蓍勃勃不由得迟疑起来,主母既然已经开口,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但要他相信这些外人,他却很难办到。他咬了咬牙:“我也进去。”唯有这样,才能看着这些人,不让这些人搞名堂,更不让他们有机会盗走大悲天水。

    其他人也不由得跃跃欲试,只因火魃洞内到底是什么样子。这里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火魃洞对慈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以往只有裘家的人才可进入,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刘桑却是笑道:“你们最好想清楚些,火魃洞里的炎气虽然暂时没了,但这些炎气。原本就威胁不到裘家的男子。也就是说。火魃洞内,还藏着其它更大的危险,而那个才是让可卿和以前那些裘家的人。在里头无法出来的主要原因。每一个要进去的人,最好都先想清楚,进去后,你们就未必再有机会出来。”

    这话一出,那些人彼此对望,再一次犹豫起来。

    胡翠儿冷哼一声,这些人,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一点险都不想冒,就只知道捡现成的。

    伊蓍勃勃却是毅然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说话间,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莒署失声道:“秋儿……”说话的却是他的儿子莒千秋。

    刘桑笑道:“也罢,人多热闹。”顿了一顿,继续道:“要是出事,也可以多一些人陪葬。”

    既已决定进入火魃洞,自然是事不宜迟,当下,伊蓍勃勃带了一批人,莒署让他儿子也带上一批人,随着刘桑、祝羽、屈汩罗、胡翠儿等人,一同进入火魃洞。

    ***

    火魃洞内的焰火已经熄灭,洞中变得一片漆黑。

    刘桑、屈汩罗、伊蓍勃勃当先开道,祝羽、胡翠儿、鬼圆圆、千千、莒千秋等跟在他们后边,鸾儿与小凰又紧随其后,伊蓍、莒两家的武者和术士则持着火把,护在两翼,将洞内照得通明。

    由于常年被地火炙烤的关系,这里的壁面与土石都是焦黑的。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这也是可以预料的事。只因当初设计这个八卦大阵的裘家先祖,目的是为了让除裘家子孙外的其他人,都无法拿到大悲天水,而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制造障碍。

    而最初的十几代,都可以顺顺利利的取出天水,那个时候,裘家子孙于成年之际,进入火魃洞取出大悲天水,更多的是一种仪式和象征,同时也是慈坛的盛会,那个时候,裘家的子孙进入火魃洞,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直到后来,其中一代未能出来。

    再后来,未能取出大悲天水的情况,从偶有发生,到机率越来越大,直到现在,已是连着几代未能成功。

    既然那八卦大阵还在运作,所以刘桑猜想,必定是火魃洞内,出了一些意外,而这意外,是在裘家的先人预计之外的,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后代断子绝孙,如果知道自己的重子重孙,取大悲天水时会变得如此危险,裘家的先人绝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火魃洞内的道路,是一圈又一圈,螺旋般斜斜地向下。他们就这般走了两个时辰,只见前方立着一块晶壁,晶壁再过去,却是一阶阶向下的冰晶。森森的寒气从下方冒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打着寒战。

    “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刘桑道,“这条路跟我刚才走过的那段是相对的,只不过一寒一暑。”

    又仔细地研究着晶壁,过了一阵,道:“果然布有禁制,这禁制是保护裘家后人用的。整个慈坛乃是一个八卦阵,这八卦阵的目的就是为了禁止有人进入这里,而这个禁制却是可以保护裘家的男子,让裘家的男子成为‘例外’。”

    胡翠儿道:“难道是这个晶壁坏掉了,所以裘家连着几代人都死在里头?”

    刘桑摇头道:“这晶壁要是坏掉。裘家的人连洞口都进不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里。”

    他们继续往下走,周围寒冰未化,但因为整个大阵已经停滞,对于或是修玄,或是习武的他们来说,这寒意倒是可以忍受。

    似这般,又走了两个时辰,他们来到一个石碑前。石碑前以隶书写着一行行的字,刘桑一行行的看去。道:“这个说的是大秦一百多年时。始皇帝征召轩辕、裘、彦三家的先人,令他们以黄道流光、天人丈夫、紫金幻尘三种巫祝之舞,一同协助大军征伐龙族、剿杀妖类。这三家也是在得始皇帝重用之后,方才盛起。最终成为东雍洲上‘三大圣地’。”

    紧接着却又道:“只是。按这碑上所言。慈坛乃是建于大秦时期,而秦灭之时,神州崩裂。各地山川都已改形换貌,慈坛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看来这八卦阵也有保护它的作用。唔,不止是慈坛,文玗和昆吾,怕是也有类似的大阵。”

    绕到石碑后方,见一座兽首立在那里,兽首之后,却有一道裂口。继续检查一阵,道:“果然。”

    胡翠儿道:“怎的了?”

    刘桑道:“大悲天水,本是由其它地方引来,从这兽首口中滴出。裘家的人只要经过我们身后的炎与冰两条道路,便可以在这里取得天水,这炎与冰两条道路,外人只要一进来就必死无疑,但对裘家的男子来说,全无危险。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出现裂口,大悲天水不再流出,裘家的人不得不进入裂口深处,去寻找大悲天水,自然也就危险重重。”

    祝羽笑道:“数百年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改变,裘家的先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将他们百年之后的事全都算到。他们为子孙后代留下的福荫,反而成为子孙后代的催命符,他们若是早预料到此,怕是宁愿不要这大悲天水。”又道:“不过这大悲天水,却又是从何而来?如何被引到这里?”

    刘桑转身看她。

    祝羽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刘桑道:“你不知道?”

    祝羽道:“我如何会知道?”

    刘桑道:“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为它来的。”祝羽与他,在中兖洲分开,而现在却又与他在这里相遇,也就是说,祝羽这一路上,并没有去其它地方,直接就赶到了这里。再加上祝羽对黄道流光舞、天人丈夫舞、紫金幻尘舞的内情似乎知道不少,刘桑自然会怀疑,她是为大悲天水和天人丈夫舞而来。

    祝羽却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刘桑错愕:“找我?”也就是说,祝羽是在中兖洲与他分开后,又追着他来到这里?这般一想,倒也是合理合情,换句话说,在祝羽与他分开后,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又或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于是赶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淡淡地道:“鬼神六治?”

    祝羽“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说话。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们两人打哑谜般说了几句,然后便突然不说,自也不好去问。连屈汩罗也不由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想着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刘兄弟跟“天剑”雄涂霸的未亡人,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鬼神六治”已经启动,这一点,几乎已是可以确定的事。按照祝羽对鬼神六治的解释,“鬼神六治”一旦启动,世间所有生灵死后的魂魄,都会被自动吸入洪濛、玄瑶、祝羽、陆吾、浩旷、悦惚六个魔神当年合建的阴曹地府。当日在海上,刘桑曾遇到一大伙恶鬼前来找他麻烦,那些全都是死在他手中的人,其中包括了刚刚被他杀死未久的司徒德宣,以及被他吸尽阴精而死的秦娥等等,毫无疑问,是有人将他们从阴曹地府放了出来。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疑惑之处,那就是霸王鬼、无面鬼、白发鬼等人也在那些恶鬼里。“宗灵七非”是封印“鬼神六治”的大阵,而“宗灵七非”停止运作,则是去年的事,霸王鬼等人被他杀死,却是在“宗灵七非”停止之前。不过一个人就算死了,魂魄也不会马上消散。有的要过三两天,有的更为强韧些,能够坚持更久,所以也不太好说。

    与“鬼神六治”有关的事,牵涉太多太广,这里人多,自然不好再谈下去。

    而且,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裘可卿。

    当下,他们蛇行一般,进入前方裂开的山缝。

    穿过长长的山缝。他们竟然到了一个地底的石道里。这条石道凿得浑圆完整,脚下又有一阶阶石台,显然是人力凿出。往上方看去,却是被一个巨大的圆石堵死。显然早已被人封住。

    往下方看去。幽幽暗暗。有若怪兽的巨口。

    鸾儿与小凰缩了缩身子,伊蓍勃勃沉默、莒千秋毅然,他们身边的那些护卫则是表情不一。显得有些犹豫,也不知道下去之后,他们会不会像裘家以前的那些人一样,再也无法回来。

    鬼圆圆与千千两个人,却是好兴奋、好兴奋。

    刘桑略一沉吟,道:“再下去,多半会有危险,翠儿、鸾儿、小凰,不如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我们先下去看看。”本是想让圆圆与千千也留下的,不过看她们两个的样子,就算把她们留下,她们也会悄悄溜下去的吧?

    狐尾娘叫道:“我也跟你们一起下去。”

    鸾儿与小凰对望一眼:“我、我们也去。”虽然知道下方多半不安全,但若只有她们两个人待在这儿,感觉会更加心慌,还不如跟着大家一起走,至少人多,就像爷讲的,就算出了事,死起来也热闹些……

    刘桑点了点头:“那你们跟着我来,不要乱跑。”

    鸾儿和小凰悄悄嘀咕……她们没打算乱跑。

    逼她们她们也不乱跑。

    刘桑却是看向鬼圆圆和千千,想要跟她们两个也说一声,却又觉得……大约说了也是没用的。

    屈汩罗当头,众人戒备着,沿阶而下。途经一处,刘桑停了下来,看向石壁,见那里有一道裂口,裂口内又有一处断裂的细细石管。

    祝羽道:“看来,大悲天水原本是按着这条管引向石兽,但是因为地裂,石兽不再有水滴出,裘家的人进来后,又在这里打过几次水,不过后来想必是连这裂口都已不再有大悲天水淌出,他们只好到更深的地方去。”

    继续往下,又走了好长一段,这般算来,也不知到了地底多深,忽的,屈汩罗顿在那里,众人赶紧向他看去。

    屈汩罗沉声道:“这个是……妖怪?”

    在他前方,竟是倒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一眼看去,怪异而丑陋,同于妖魔。

    这样的地底深处,竟然会有妖魔?胡翠儿道:“这妖怪风干成这个样子,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刘桑摇头道:“虽然风干,但并没有化作骷髅,这样看来,最多也就是死了一两百年。”

    数百年来,火魃洞应该只有裘家的人才能进入,怎么会有妖魔的尸体倒在这里?众人亦觉奇怪。而看这妖魔,双爪抓着台阶,显然是临死之前,都在拼命地往上爬。

    众人自然没有时间留在这里,继续往下走去,没过几下,便又看到一具尸体,同样也是形似妖魔,只是它穿的乃是锦衣,身上锦衣破旧,一些地方因为肌肉太粗而被挤破。胡翠儿道:“这妖怪好生奇怪,长成这个样子,却要穿人族的衣服,结果根本不合身,挤得东破一块西破一块,还不如不穿。”

    刘桑怔了一怔,忽的蹲了下来,仔细观察,道:“不,他以前是人……”

    众人面面相觑。

    莒千秋道:“人?”

    刘桑道:“他原本是人,穿上锦衣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们看它的袖子,中间被手臂撑破,袖口和肩部却只是卡在那里,若它原本就是这副形貌,这衣服根本就穿不上去。”

    伊蓍勃勃忽地惊道:“这衣服……他难道会是……”

    屈汩罗沉声道:“是谁?”

    伊蓍勃勃道:“三十多年前,我亲眼看到祥少爷穿着这样的锦衣进入火魃洞,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并不太大,但绝对不会记错。”

    刘桑道:“你说的祥少爷,是可卿的祖父?”

    伊蓍勃勃道:“正是。”

    众人心中俱是震惊,这“妖怪”竟是裘可卿的爷爷?

    胡翠儿惊讶道:“难道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尸体也是……”

    刘桑立了起来,沉声道:“嗯,只怕也是裘家的先人!”

    胡翠儿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桑道:“先不要管那么多,翠儿、圆圆、千千、鸾儿、小凰,你们先回头。”

    鬼圆圆叫道:“我要下去看看。”

    千千道:“喵。”

    胡翠儿道:“桑公子,我也去……”

    刘桑苦笑道:“去不得,跟底下有没有危险没有关系,我用了八八六十四张咒符,才暂时封住我们上方的八卦大阵,止住火魃洞的冰与火,但那只能维持一天左右,也就是十二个时辰。我们下来已经五六个时辰了,你们现在就回头,还来得及出去,再往下走,就算找到可卿,只怕也没有时间离开。”

    伊蓍勃勃、莒千秋以及他们带来的那些护卫脸色俱变。

    换句话说,再往下走,他们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离开这里?

    ……(未完待续。。)

第558章 火魃:妖树与妖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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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桑看向屈汩罗,屈汩罗沉声道:“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等找到可卿再说。”

    祝羽笑道:“既然这般,我就陪你们走一遭。”

    伊蓍勃勃咬牙道:“我也下去。”都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下去看看。

    莒千秋回过头来,看着他带来的那些人,道:“你们回去吧。”

    其中一人道:“公子……”

    莒千秋道:“真要有事,你们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没必要陪着我来。”

    那些人心里其实也是想要离开,既然少爷已是这般交待,也就只好回头。

    伊蓍勃勃却是一言不吭,家主既然不说话,他所带的那些人也就只能继续跟着,虽然每一个人心中都不免打鼓。

    让胡翠儿、圆圆等人先回去,刘桑、祝羽、屈汩罗、伊蓍勃勃、莒千秋继续往下走。才走了一小段,刘桑忽地回过头来:“你们两个……”

    鬼圆圆和千千却是依旧跟在他的后头。

    鬼圆圆嘻嘻一笑,拉着他的手臂:“夫君,你就带我一起去嘛,一起去看看嘛。”

    千千道:“喵喵,喵喵也要去喵。”

    刘桑正想着无论怎样,都要把她们赶回去,就是在这时,底下忽地传来一声尖叫。

    屈汩罗脸色一变:“可卿?”疾掠而下。

    祝羽道:“这叫声当不太远。”与伊蓍勃勃、莒千秋也追了下去,伊蓍家的那些护卫紧随其后。

    既然已经听到了裘可卿的声音。公子又追了下去,莒家的那些人自然也就无法在这个时候离开,赶紧跟上。

    刘桑没有空再去管圆圆和千千两人,飞掠而下。圆圆和千千二话不说,跟在他的身后。既已知道裘可卿就在底下,胡翠儿自也飘身而下,他们全都下去了,鸾儿和小凰哪里还敢独自留着?也追了下去。

    他们奔出地底通道,来到一个巨大的空间里,只见前方有一株巨大的半透明怪树。这怪树并无叶子。却长着一根根触手般的枝条,树干是略带透明的灰色,内中又有一滴滴发着光亮的水珠,轻轻地往下淌。而树干底下一截。则像是一个盛水的玻璃瓶子。将那些水珠一滴滴的收集起来。

    伊蓍勃勃动容:“大悲天水?”

    屈汩罗却抬起头来,失声道:“可卿?”

    只见一个半妖半人的少年被大树的枝条卷到了高处,发出惊呼。虽然发出的是可卿的声音。但身体有一部分都已变成妖魔,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屈汩罗身子一窜,想要冲上去救可卿。

    祝羽却叫道:“不要碰那树,也不要碰她……”

    那大树却是发出桀桀桀地怪笑,枝条乱舞,刷刷刷的向他们拍来。

    刘桑抽出巨阙剑,闪电般几个挥舞,斩断了几声枝条,那些断枝掉在地上,虫子一般蠕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鸾儿挚出风剑、小凰挚出岩剑,两个丫鬟联起手来,截住一枝,胡翠儿和鬼圆圆都是聪明的姑娘家,直接躲在刘桑身后,自是安全,千千猫一般在枝条间跳来跳去,那根根枝条竟是怎么也拍不到她。

    伊蓍勃勃乃是伊蓍家家主,莒千秋亦得莒家精传,都有一些本事,及时避开枝条。他们身边的那些人,却是良莠不齐,有的避开,有的却是被枝条或是击中,或是卷中,凡是被怪物碰到的地方,都变成一块块黑斑,黑斑开始蔓延,连血肉都在变化,其中几人发出惨叫,身体或是涨大、或是缩小,变得有若妖魔。

    祝羽动容:“恬昭罪气?”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有时间去问她什么是“恬昭罪气”。

    刘桑剑气一旋,转出风一般的光华,连续斩断数根枝条,紧接着剑光一指,随着轰隆一声震响,一道电光疾射而出,一击刺中卷住裘可卿的那根枝条,枝条断折,裘可卿断了下来。

    莒千秋冲上去,想要将裘可卿接住。怪树却发出一声怒吼,一根尖锐枝条疾窜而入,刹那间刺穿莒千秋的身体,紧随着又是一拍,拍飞几人,再要去卷裘可卿,刀光一卷,滚滚而来,正是屈汩罗的“应龙霸江法”。

    屈汩罗一刀斩断枝条,眼看着裘可卿即将摔在地上,虽然祝羽提醒他不要去碰现在已是半人半妖的裘可卿,但他又哪里能够真的放着裘可卿不管?嗖了一下掠了过去,将裘可卿抱在怀中。

    眼看着那怪树变得更加狂暴,无数枝条扑天盖地的卷了过来,而裘可卿又被屈汩罗接住。

    刘桑低喝道:“退。”剑气一卷,如瀑布一般卷去,此正是他在对付司徒德宣时所创杀招“黄河落天走东海”,汹涌的劲气,挡住密密麻麻的枝条,其他人趁机奔回地道。

    刘桑“嗖”的一声,也折了回去,进入地道,只见除莒千秋外,伊蓍、莒两家的护卫也死了不少,还有一些虽然逃了回来,却是身染黑斑,身子开始变化。其他人下意识地避开他们,他们自己也极是惊恐,缩在一旁。

    刘桑看向屈汩罗,见屈汩罗身上亦有黑斑出现,他并未碰到那些枝条,只是碰到了已经妖魔化的可卿,单是由此便可知道,这些黑斑是会传染的。但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搂着裘可卿坐在那里。

    裘可卿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他:“屈、屈大哥……”

    屈汩罗低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看着已是半人半鬼的可卿,其他人心中想着:“真的没事吗?”

    祝羽长叹一声:“看来真的是恬昭罪气。”

    胡翠儿赶紧道:“到底什么是恬昭罪气?”

    祝羽道:“你们可知道蚩尤?蚩尤为九黎族的首领,当年黄帝意欲一统大荒。蚩尤率九黎族对抗黄帝,却无法挡住黄帝大军。无奈之下,蚩尤请来风伯、雨师两大巫祝,布下迷天毒瘴,黄帝大军无法闯过迷天毒瘴,被挡住了三年之久。只是迷天毒瘴虽然挡住黄帝,却有极大的副作用,那就是这恬昭罪气,被迷天毒瘴保护的九黎族百姓,受到恬昭罪气的影响。时不时的有人变成妖魔。且这恬昭罪气还会传染,最终,连蚩尤都感染了恬昭罪气,化成牛角十八手。于是。黄帝一方更指蚩尤是妖魔。得罪上苍。有此报应,各部因此会盟,就连九黎族内部也开始对蚩尤不满。最终黄帝一方大破九黎部,成功诛杀蚩尤。”

    伊蓍勃勃等人不知道她的来历,只是想着,为什么“坤剑”甄离会知道得这么多?

    刘桑沉声道:“有没有办法解救?”

    伊蓍勃勃忽道:“我看大悲天水或者可以救回他们,大悲天水不但可以之施展天人丈夫舞,且有治病驱邪的奇效,以往,再怎么病重的人,只要一滴大悲天水便可治好……”

    胡翠儿哼道:“你还不就是想着让我们帮你去抢大悲天水?”

    伊蓍勃勃老脸一红。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眼睁睁地看到了大悲天水,若不能将它取到手中,未免遗憾。

    祝羽却道:“这话只怕没错。若老娘所料无误,裘家只怕真是黄帝身边田祖叔均的后人,而这大悲天水,就是天女妭所用的‘孟春天水’。天女妭亦是黄帝身边的重要巫女,‘西王母’便是她以巫灵界造出的神灵,她的‘孟春天水’用于战场,活人无数,也曾以之救下许多感染了恬昭罪气的九黎族百姓。只是她虽然救了许多人,但因为接触恬昭罪气太多太久,反而无法救下自己,变成妖魔模样,百姓恐惧,将她唤作女魃。女魃失意之下,将孟春树的种子交给叔均,自己独自北上。”

    继续道:“我们刚才看到的那颗树就是孟春树,它体内的就是可以治病救人的孟春天水。他们感染恬昭罪气不深,以孟春天水,还可以救得回来。”

    刘桑沉声道:“既然孟春树本是用于治病救人,为什么会带有恬昭罪气,且变成那个鬼样子?”

    祝羽笑道:“这个却是鬼才知道,我猜裘家的先人在这里种下孟春树,以之提供大悲天水,但这数百年来,孟春树出现了异变,也不知吸收了哪里的恬昭罪气,变成了树妖。不过你看它,其它地方都带着恬昭罪气,树干里的水却依旧干净,想来里面的大悲天水并没有受到恬昭罪气的影响。”

    刘桑沉声道:“看来,不管怎样都要试上一试。”

    环视一圈:“未感染恬昭罪气的人,立即离开这里,回上头去,感染了恬昭罪气的,全都留在这里。我和甄夫人现在就去对付那成了精的孟春树,去取大悲天水……又怎么了?”

    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不停传来,到处都在震动,感觉就像是岩石不断的碎裂。

    胡翠儿失声道:“难道这里要塌了?”

    炸裂声一阵阵的接近,碎石不断地滚了下来,上方更有嘭嘭声,显然是地道正一层层的塌陷,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忽地,随着一声轰响,他们斜上方的阶台处,石壁突然炸开,滚出一个巨大的怪兽,这怪兽块头极大,几乎填满了整个通道,它长得有若野熊,却又满身石块。

    祝羽失声道:“背山熊大翳?”

    刘桑脸色亦是一变:“背山熊?”他绝对听过这个名字。

    背山熊裂嘴朝他们发出一声怪笑,紧接着又是一拳,将另一侧的石壁一拳轰了开来。明明是既实且厚的岩石,也不知是怎么就被它一拳轰出大洞,而它就这般直接钻了进去。

    眼看着滚石越来越多,刘桑、祝羽同时喝道:“走!”

    刘桑直接一手一个,抓住被吓得懵了的鸾儿和小凰的肩,往后方疾退,屈汩罗亦是抱起可卿,紧急跟上。

    上方乱石洪流一般滚滚而下。退得慢了的,直接就被土石淹埋。

    刘桑等被迫退至种有孟春妖树的地下空间,孟春妖树发出怪啸,枝条乱拍,又将几人卷了进去。

    刘桑道:“绕开它!”

    众人一边躲避枝条,一边绕开孟春妖树。泥石流般的乱石,将整个通往上方的地道完全封死,同时也埋满了那一侧的小半空间,刘桑快速看向周围,见虽然又死了一些人。但翠儿机警、千千敏捷。鸾儿和小凰被他保护着,却都没事,屈汩罗也成功带出了裘可卿,圆圆就一直缀着他的尾巴来。他往哪窜。她也跟着往哪窜。聪明得紧。

    伊蓍勃勃来不及跟上他们,却是往另一侧绕去,身边护卫死了许多。但他本人倒还无事。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响,土石炸开,那只巨大石熊竟从乱石中窜了出来,冲向孟春妖树。孟春妖树无数枝条又抽又打,打在它身上,它却全然不惧,恬昭罪气对它也没有半点影响。

    妖树与石熊战在一起,直战得惊心动魄,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祝羽道:“果然是背山熊。”

    胡翠儿道:“涂山六妖神中的背山熊?”

    祝羽道:“就是那个背山熊。”

    涂山六妖神,又称“大禹六丁”!

    震摄幽寞,收束虎豹,呼召六丁,使八地隐沦,使五星颠倒!

    当年大禹为了治水,收伏了六只妖怪,令这六只妖怪为他开山辟水,这六只妖怪,分别是:背山熊大翳、吸水狮狂章、肥遗黄魔、风狸童律、天启姬庚辰、九尾狐虞余。后来,大禹封印了九大魔神,为防自己死后,六妖神无人管束,亦将它们一同封印。

    直到去年,白神王趁着云笈七夜,将夏萦尘、屈汩罗、大齐太子、恒远求、倪金侠、胡月甜甜六人强行传送到涂山深处的禹穴之中,以六魂星阵,想让涂山六妖神夺他们之舍,以供自己驱使。

    白神王先在六人身上种下咒印,以使他们的身体适合妖魔附身,再布六魂星阵,几乎就要成功。只是他千算万算,不能算到夏萦尘体内魂魄竟非凡人,而是“神灵”,一个妖神附身于一个身体,闯入夏萦尘体内的天启姬,却被夏萦尘体内的女娲神灵吓退,逃回封印,夏萦尘不但未被妖神夺舍,反一举打破六魂星阵,屈汩罗、倪金侠成功脱出,大齐太子、恒远求、胡月甜甜两人一狐,却是依旧被夺舍。

    再之后,虚无道人突然出现,一举杀了大齐太子和恒远求,却被九尾狐逃走。九尾狐虽然逃走,却未离开,事后与夏萦尘达成交易,最终将胡月甜甜的身体还了回来。

    当时,除了天启姬逃回封印,再次被封印住,其它五位妖神最后都未能成功夺舍,刘桑本以为它们的妖魂散于天地之间,日日经受风吹日晒,早已散去,就算它们的魂魄极是强韧,类似于“元神”,却也很难再复出,只因它们已是失了身体,而夺舍绝非一件容易的事,祝羽能够夺取甄离的身体,是因为他本身精通阴阳交感的阴阳合生秘术,再加上甄离当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而同样会阴阳合生秘术的子晕傲都无法做到这点。

    若是夺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神王当时也不用弄得那么麻烦,在天南地北的五人身上种下咒印。

    但是现在,背山熊竟然再次出现?

    孟春妖树枝条拍打在背山熊身上,抽出一道道细痕,仔细看去,那些伤口有若土痕,却又溢着点点血丝。

    刘桑脱口道:“秦俑?”

    祝羽道:“看起来是了,它的身体跟那些秦俑一样,乃是血肉与陶土铸成。”

    刘桑道:“又或者说……跟白起一样?”

    说话间,背山熊一声怒吼,双爪乱抓,将数十根枝条成捆地卷在手臂上,张口一咬,竟把它们全都咬断,熊背一直,断枝乱抛。

    刘桑等纷纷避让,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叫入耳,刘桑快速扭头,竟是小凰被一根枝条碰到,身上开始长出黑斑。

    这个时候,刘桑没有去管小凰,反而闪电般看向孟春妖树。背山熊已是冲向孟春妖树,双手抱住树干,一声大吼,竟将整个大树连根拔起。孟春妖树发出凄厉尖叫,乱拍它的熊背,从地底拔出的树根有若蛆虫,漆黑可怕。

    背山熊抱着孟春妖树,踏步就走,那巨大的熊躯将地面踏得震响,它正要破入土石,就此离去,却只听一声雷响,有若霹雳。

    刷!!!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刹那间刺入孟春妖树半透明的树干,内头的大悲天水哗的一下流出。大悲天水一泻,孟春妖树也跟着软瘫下来,发出垂死的哀呜。

    背山熊暴怒,蓦一转身,熊掌抱拳,朝刺出锐利剑光的少年狠狠砸去。

    刘桑一剑击破孟春妖树,却没有空去取大悲天水,急急中,将手中一物一甩:“千千!”

    自己却是不停闪避,一边挑衅背山熊,一边引着暴怒的背山熊离开孟春妖树。

    千千身子一弓,猫一般窜出,将刘桑扔出的东西接在手中,又喵呜喵呜地扑向孟春妖树。她出身于阴阳家的里宗,动作极是敏捷,在满地的断枝间跳跃,竟然一根也未碰到,纵跃间,她双腿一蹬,跳到背山熊背上,再借力纵向孟春妖树,那轻灵的猫步,竟让背山熊毫无所觉。

    ……(未完待续。。)

第559章 大魃:大悲天水!

    纵到孟春妖树旁边,她正要用巫袋去装大悲天水。

    随之而来的却是光影一闪,所有的大悲天水竟凭空朝另一边飞去。

    千千猫一般趴伏,惊诧抬头,只见另一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狮一般的妖怪,那狮妖张口一吸,竟把大悲天水吸了过去。

    “吸水狮狂章?!”祝羽轻叹一声。

    涂水六妖神,分别是背山熊、吸水狮、肥遗、风狸、天启姬、九尾狐。

    那只狮妖,正是其中的吸水狮。

    眼看着大悲天水就要被它吸入狮口。

    刀光一卷,却是屈汩罗纵了出去。

    屈汩罗虽然也感染了恬昭罪气,但他只是接触到妖魔化的裘可卿,并非直接碰到恬照罪气,虽然身上黑斑点点,却只有一小部分开始变化,此刻还能支撑。他心知,若是让涂山六妖神带走大悲天水,他与可卿、小凰都将彻底无救,于是也顾不上太多,冲了出去,刀光滚滚,将被吸水狮吸去的大悲天水卷了过来。

    他所用的,正是传古大师三大绝学中的“应龙霸江法”,刀势如海,霸江占水。

    刀气将大悲天水一裹,甩向千千。

    吸水狮却是再次一吸,迫使大悲天水改变方向。

    屈汩罗的刀气与吸水狮的妖力同时作用,大悲天水到处乱窜。

    另一边,伊蓍勃勃疾掠而出,想要跟着抢夺大悲天水。

    大悲天水窜得太快,伊蓍勃勃急中生智。快速脱下衣袍,使劲一甩,衣袍与大悲天水交错而过,收回来时,上面已沾了一些。

    大悲天水……大悲天水……

    他欣喜若狂,将沾湿的那一点握在手中,一声唱诺,额上多了一目,身上竟生出十六条手臂。

    另一边,裘可卿背靠石壁。虚弱地看着三目十八手。即将开始摇动身子的伊蓍勃勃,低声道:“天人……丈夫舞!!!”

    天人丈夫舞,乃是三大巫祝之舞其中之一,唯有靠大悲天水才能施展。以往在慈坛。都是由裘家取出大悲天水。底下的三大家臣以大悲天水施展天人丈夫舞。伊蓍勃勃虽然早已习会天人丈夫舞,但因为没有大悲天水,以往所用。都只是一个空架子,现在大悲天水终于到手,自是兴奋莫名,正要以之施展天人丈夫舞,一举解决掉两只妖怪,抢回剩下的大悲天水。

    天人丈夫舞开始施展,三目既出,十八手已现。

    只听“轰”的一响,血花飞溅……

    伊蓍勃勃被砸成了肉酱。

    却原来他兴奋过头,急于施展以前从来不曾真正用过的天人丈夫舞,竟未注意到刘桑与背山熊已经战到了他的身后,背山熊在他身后,见这人在那傻笑,也不管那么多,两个熊掌抱在一起,一个熊压,直接将这家伙砸死。

    砸死伊蓍勃勃,背山熊反手一拳,轰向刘桑。

    刘桑巨阙剑一挡,“咣”的一声,挡住背山熊。

    背山熊乃是当年助大禹开山辟水的“大禹六丁”之一,此刻狠狠一拳轰出,这人类少年竟然能够挡住,它亦是惊讶。

    刘桑却在它的拳下呼拉拉的转,转出强大的风压,背山熊硕大的身体竟也被吹得倒退。

    祝羽身子一飘,想要趁机去抢大悲天水。

    一道光影快速闪过,乱窜的大悲天水,竟被一个大袋裹了进去。

    祝羽赶紧停住,只见那光影风一般掠到吸水狮肩上,乃是一只青色狸猫。青色狸猫肩上扛着一个鼓胀胀的皮囊,大悲天水已经被它全都装了进去。

    与此同时,又有两妖掠出,其中一妖肥肥大大,另一妖,却是一位狐族美女,有着尖尖的狐耳,袅袅娜娜,风鬟雾鬓,裙后却有九只狐尾钻出。

    祝羽道:“风狸、肥遗、九尾狐?”

    涂山六妖神,除了重新被封印掉的天启姬,其它五妖竟然全在这里。

    刘桑能够挡住背山熊已不容易,现在又多了几个妖神,心知再战下去,难以讨好,不得不跳出战圈,掠了回来。

    屈汩罗却是兀自不肯退,持刀立在那里,喘着气:“交出天水。”

    吸水狮狂章朝屈汩罗咧嘴怪笑:“我认得你。”在涂山深处的六魂星阵中,闯入屈汩罗体内,差点夺舍的妖神就是它。

    屈汩罗喝道:“交出天水!”便要冲上前去。

    九尾狐虞余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双手后伸,九尾摇曳,一声尖啸,不知多少狐影飞出,遮天罩地。

    胡翠儿颤声道:“天狐九幻?!”

    到处都是幻像,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周围。

    昏暗中,传来背山熊不满的吼声:“虞余,你到底是在对付他们还是在救他们?俺连他们人影都找不到。把你的幻术撤了,俺揍死他们。”

    九尾狐风清云淡般的声音传来:“正事要紧,走吧。”

    背山熊冷哼一声:“怎么能这么便宜他们?”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震响。

    整个地面塌了下去……

    ***

    土石的碎裂声不断地远去。

    周围极是黑暗,过了好一阵,一点光亮闪现,然后便出现一个狐影。

    却是胡翠儿以她的幻术制造光亮,她快速看向周围,只见身边尽是落石,不由惊道:“桑公子?你在哪里?”

    “我在这!”一个人影从壁上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身边,正是刘桑。

    再看向周围,左边一声轻咳,却是鸾儿扶着小凰坐了起来。只是小凰原本就已碰到了恬昭罪气,这一来,连鸾儿也跟着感染了黑斑。右边,祝羽飘落。双袖一卷,屈汩罗与裘可卿落在她的身边。

    将他们两人放下,祝羽娇躯一滑,脱去衣裳,将它扔了,只穿着内中的肚兜。

    胡翠儿看向周围,乍舌道:“这样子都没事,我们运气真好。”

    祝羽笑道:“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要没有人保护着,你和这两个丫头早死了。”

    胡翠儿看向周围,于是注意到。身边有许多被剑气剖成两半的大石。这才知道,刚才刘桑一直挂在壁上,凡是砸向她和鸾儿、小凰的落石,全都被他挡开。再看去。刘桑自己背上皮开肉绽。显然被大石砸了几下,心中感动。

    刘桑却道:“要不是九尾狐用幻术护着我们,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胡翠儿往一旁再看。又惊道:“圆圆和千千呢?”

    “喵,我们在这里喵。”声音却是从他们上方传来。

    他们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青色的螭龙载着千千,落了下来。

    祝羽讶道:“龙?”她倒是没有想到,原来鬼圆圆竟是龙女。

    刘桑巨阙剑入鞘,长叹道:“虽然暂时无事,但大悲天水却被他们带走了……”

    千千道:“喵喵,喵喵这里有大悲天水。”将手探入巫袋,又伸了出来,手中果然有发着光亮的水珠滚来滚去。

    刘桑讶道:“不是都被它们抢走了么?”

    千千道:“那个大狮子吸过去的只是一部分啦喵,树里面还有啦喵喵喵。”却原来,刘桑一剑刺穿孟春妖树,大量的孟春天水流出,又被吸水狮狂章吸了过去,刘桑和屈汩罗去抢那吸过去的孟春天水,她却直接往树里面舀。

    千千握着水珠,水珠却一下子渗入她的肌肤。她道:“好奇怪啊喵,好舒服啊喵。”

    祝羽笑道:“大悲天水会直接被人体吸收,最好要用琉璃瓶装。”

    刘桑道:“玻璃瓶行不?”他拿过巫袋,从里头取出玻璃瓶,把大悲天水倒了进去,刚好装了两瓶,一瓶拿给祝羽,让她去救屈汩罗和裘可卿,自己则来到鸾儿和小凰身边,先将半身变成妖魔的小凰搂在怀中。

    鸾儿没有想到驸马爷就这般搂住感染了恬昭罪气的小凰,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小凰急道:“爷,你、你不要碰我,万一、万一……”

    刘桑叹气,道:“万一大悲天水无效,我就跟你一起变成妖魔好了。难道还能放着你们不管?”

    小凰哭道:“爷……”

    刘桑用玻璃瓶,倒了一些大悲天水在贴心丫鬟身上,大悲天水很快就溢了进去,她也慢慢变了回来。

    刘桑喜道:“真的能行。”

    把小凰放在一旁,又把鸾儿搂了过来。鸾儿身上只是出现黑斑,还未开始化魔,偎在驸马爷怀中,有些难为情,不敢吭声。刘桑安慰她:“别怕。”

    也倒了一些在她身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点。

    大悲天水融进皮肤里,清清凉凉,极是舒适,很快,黑斑尽去。

    ……

    ***

    另一边,屈汩罗与裘可卿也已恢复。

    裘可卿坐在那里,双手抱膝,也不说话。

    屈汩罗立在旁边,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桑掠了过来,道:“你们两个怎样了?”

    屈汩罗道:“已是无事。”

    刘桑点了点头,借着翠儿手中的狐火,观察周围。

    在他身后,鸾儿与小凰互相搀扶,站了起来,一同悄悄看向驸马爷的背影,心里俱是暖暖的。

    她们两人,从小进入侯府,原本就是丫鬟。虽说小姐对她们不坏,但丫鬟终究就是丫鬟。然而刚才,驸马不但一直保护着她们,更不避讳她们身上的恬昭罪气,尤其是那句“最多我跟你们一起变成妖魔好了,难道还能放着你们不管”,她们原本就是怀春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怎有可能会不感动?

    刘桑将那瓶装了大悲天水的玻璃瓶放在裘可卿身边,道:“这是你们裘家的东西,你先收好。”

    裘可卿却依旧只是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样子。

    刘桑瞅向屈汩罗……你还不去安慰他(她)?

    屈汩罗却也只是茫然苦笑……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祝羽娇笑道:“你们先到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离开的法子。我和可卿妹子说些话。”

    众人心想,不是妹子,是弟弟……

    刘桑则是想着,把他们两个放在这里,真的好吗?可卿心是女的,身是男的,祝羽身是女的,以前可是男的,把他们单独留下……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祝羽会不会让可卿意识到……其实做男人也蛮好的?

    只是不管怎样,想办法离开这里。确实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当下。几人先行离开,观察周围,只见周围尽是碎石,也无法发现出口。在另一边。找到了伊蓍勃勃以及伊蓍、莒两家护卫的尸体。大多都是死于孟春妖树和那几个妖神之手。就算没有死的,掉下来后,亦被落石砸死。只能说他们命歹。不是罗莉又或美女,否则说不定也会有人在他们头顶,拼死为他们扫开落石。

    再往前行,很快就看到了孟春树,孟春树被落石埋了大半截,失去了体内的孟春天水,对它来说,显然就等于失去了生命。虽然如此,刘桑等还是不敢轻易去碰触它的枝条。

    小鸾在刘桑身后看去,见他背上血迹斑斑,知道是在保护她们时,被乱石砸中,赶紧上前,让爷先坐下,与鸾儿一同为驸马爷包扎。却原来这孟春天水,虽有除邪去毒的奇效,几乎可以驱除一切邪崇,以之入体,又可施展天人丈夫舞,但并不能生肌活血,无疗伤之效,否则的话,那就实在是太逆天了。

    背上只不过是皮肉伤,刘桑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两个丫鬟尽心服侍,他也就乐得坐在那里歇息歇息。

    过了一会,喁喁细语完的祝羽和可卿也行了过来。屈汩罗向她们看去,心里想着她们聊了什么?

    可卿却未多说什么,只是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屈大哥……”

    屈汩罗尴尬一笑,正要说话,另一边,却传来“喵”的惊叫。

    发出“喵”叫的自然是千千,刘桑在这里治伤,其他人也在休息,她和鬼圆圆闲不住,在这地方到处乱转,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发出惊叫。猫的叫声原本就像是婴儿夜啼,她虽是人,叫起来也是一样,再加上明显受惊,这一声“喵”尖锐绵长,听得人人发麻。

    又、怎、么、了?

    众人连忙赶了过去,却见另一边,竟有烛光传来,鬼圆圆依旧是龙身,千千骑在她身上,盯着前方。她们的前方,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洞,千千看着洞内,目瞪口呆。

    他们赶了过去,只见洞内,乃是一个巨大的土坑,两边一排排的,点着万年不灭的龙须烛,土坑里,却尽是尸体……层层叠叠的“妖魔”的尸体。只是这些尸体,有许多看起来半身是人,半身是妖,考虑到能够让人变成“妖魔”的恬昭罪气,实是让人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人是妖。

    这些尸体也不知在这里埋了多久,但是并未化作骷髅,只是全身僵化,有若木乃伊一般,一眼望去,至少也有上万之多,而这还是他们所能看到的,考虑到这土坑不知到底有多深,怕是还不止上万。

    裘可卿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慈坛地底下,怎、怎会有这么多的尸体?”

    刘桑叹道:“我们已是在地底极深之处,这土坑这般巨大,又埋了这么多的尸体,以这工程之浩大,可以想见,绝不是偷偷摸摸就可以完成的。我们头上的慈坛,大秦时就已存在,所以可以肯定,这万人坑起码已存在了数百年。”

    屈汩罗道:“甚至有可能,慈坛的建成,就是为了掩盖这个万人坑。”

    裘可卿脸色苍白。

    刘桑道:“看来慈坛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有可能文玗树、昆吾山,也都隐藏着一些秘密。”

    祝羽忽道:“那五个妖神,原本都已失了妖身。虽说它们当年便是妖类中的佼佼者,练成了妖族中的阳神。妖类修炼与人类不同,先吸取月之精华,练成精魂,再将精魂结成内丹,成就阴神,阴神继续磨炼,与日精合成一体,成就阳神。阳神有若一些人类辛苦修成的‘元神’,纵然没有身体,也不会轻易散去,但是没有身体,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

    刘桑道:“可是它们现在有了妖身。”

    祝羽道:“它们现在的妖身,虽然跟它们在大荒时的身体一模一样,但其实并不相同,倒是与地底的那些兵马俑极是相象。”

    刘桑道:“看来它们都已经被秦始皇收了去。”

    祝羽道:“秦始皇,原本就有极大的可能是大禹转世,它们只是重新回到了大禹身边。”

    刘桑道:“它们闯到这里,显然是为了找孟春天水,它们怎知这里有孟春天水?”

    两人对望一眼。

    祝羽叹道:“看来这万人坑,跟嬴政那狗娘养的,脱不了干系。”

    刘桑点头:“并不是谁都有能力,在这样的地底深处,制造出这样一个万人坑。只是,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他又到底在做些什么?”

    屈汩罗与裘可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也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万人坑极有可能是始皇帝所造,这倒是可以理解的事,反正对于曾经焚书坑儒,又灭尽龙族的始皇帝来说,弄出一个万人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始皇帝又怎会是大禹?还有刚才那些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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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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