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必有深意?!
看着小凰穿着大红肚兜,娇躯半裸的可爱样子,刘桑心中好笑,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把他的意思弄错了。
不过,明明就是叫她帮忙拿件衣服,她的小脑袋到底是怎么七拐八弯,弄成这个样子的?
小凰却是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她的理解是这个样子的:附马爷脱了外衣,这脱衣的背后,必有深意,这“深意”到底是什么呢?这个就要好好的想一想。
刚才附马爷在外头一直盯着她看,当时她以为附马爷是不喜欢喝茶,所以让她换上酒水点心,但附马爷没吃几下就走了,而且在她摆上酒水点心的时候,附马爷的样子有点奇怪,可以想见,她那个时候的理解多半错了,但既然不是要酒水点心,那附马爷为什么要那样子看着她呢?这背后必有深意。
那么,再把事情往前推一下,小姐将自己送给附马爷时,可是说过“小凰自幼跟着我,虽是我的丫鬟,却与小眉一样,有若我的妹妹,夫君不妨将她收入房中”这样的话的,这句话显然已经暗示了,虽然有些害羞,但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附马爷喜欢的话,可以像要小眉一样要了她。
她从小跟在公主身边,公主的话总是对的,公主的选择总是正确的,公主的每一个安排……这背后必有深意。
只要是公主的安排,她就绝对会去做,至于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她是贴心丫鬟,是没有必要去问的。公主已经把她送给了附马爷,所以从现在开始,附马爷就是她的主子。
那附马爷刚才那样子看着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走在路上的时候,贴心丫鬟还在想着,但是来到屋子里,看到附马爷脱衣服,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小姐说了,如果附马爷喜欢的话,可以把她收入房中。
——附马爷一直盯着她看。
——附马爷带她回屋。
——附马爷开始脱衣服……
从小侍候小姐的贴心丫鬟,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主子就是主子,有些事儿,主子没必要说得太多,余味得要自己领悟。
原来刚才盯着她看时,附马爷就已经在暗示她了,没有马上明白附马爷的真正用意的她,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深深的愧疚。
虽然没有想到,附马爷竟然真的会要了她,而、而且还这么xìng急,小姐刚走,就把她带着屋子里,你、你至少也要等到大家都睡去的时候嘛……但是爷就是爷,既然这是爷的意思,她是不会违背的。
虽然心里怦怦怦的跳,而且好害羞好害羞,但是聪明能干的小丫鬟,还是贴心的上了楼。
但是现在……但是现在……
贴心丫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那里,看着附马爷,眼泪水儿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原来附马爷只是叫我帮他拿衣服……只是要我拿衣服……
贴心丫鬟幽幽怨怨的看着她的主子。
人家衣服都脱了……你、你跟我说你只是要拿衣服……
看着她那仿佛已经坏掉的样子,刘桑心中亦是好笑,这小姑娘在娘子身边待太久了,下意识的就要把简单的事情往深处想。
话又说回来……
嘿然打量着这只穿着一件亵衣,身上再没有其它布料的丫鬟……既然你都已经脱了……
还没等他开始行动,小凰“呀”的一声,直接就往床底钻去,身为一个贴心丫鬟,竟然把附马爷的意思弄错,还错得这么离谱,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弯下腰来,欣赏着床下那青chūn发亮、莹白如雪的光屁股,刘桑道:“小凰,你出来。”
小凰背对着他,仿佛这样钻啊钻,就可以整个人钻进墙角,消失不见:“不、不要……”
刘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很想找个什么东西来往她可爱的臀缝捅啊捅,正要继续诱惑她出来,下方却传来一声娇呼:“姐夫?”
没有想到二小姐也跑来了,小凰惊叫一声。
“小凰?”下方风声疾响。
刘桑暗道一声不好,身子一闪,往楼下掠去,一道香风疾扑上来,差点扑入他的怀中。
夏召舞急急顿在那里,抬起头来,看着姐夫:“姐姐是不是在上面?”
刘桑道:“娘子不在!”
“那小凰呢?”夏召舞疑惑的道。
刘桑道:“小凰也不在。”
夏召舞更是狐疑:“骗人,我明明听到小凰的叫声,还听到她说不要……”杏目一瞪:“趁姐姐不在,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这不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吗?
夏召舞越想越觉可疑,怒瞪着他:“让开。”
刘桑心想,这怎么让啊?要是被她看到小凰光屁股钻到床下,流着泪儿说不要,那更是有理说不清了。虽然小凰现在是他的丫鬟,但小姨子正义感十足,看到小凰那个样子,弄不好以为他是要**小凰,肯定要大闹一场。就算最后弄清,不是他要**,是小凰自己脱的,他的形象也肯定受损。
如果事情再闹大一些,娘子过来,虽然娘子明确说出允许他把小凰收入房里的话,但她刚把小凰给他,转身一走,屁股都还没冷,他就把小凰带回屋子,脱她衣服……这也太猴急了吧?
娘子会以为他是sè魔投胎的。
夏召舞恶狠狠的盯着他:“姐姐和小凰都不在,谁在上面?”
刘桑道:“上面没人!”
夏召舞道:“既然没人,为什么不敢让我上去?”
刘桑没好气的道:“男人的房间你也上去,你害不害臊啊?”
夏召舞继续瞪他……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门边有光影幻动,却是月夫人与鸾儿也行了进来,见他们两人在那对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鸾儿道:“小姐……”
夏召舞先不理她,瞪着姐夫,袖子一卷,准备开始强闯。
刘桑身后却已飘出一人,柔身施礼:“二小姐。”
刘桑扭头一看,小凰竟然已经梳好了发髻,穿好了衣裳,顺便还用花红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好快。
这速度真是神了。
“小凰,”夏召舞疑惑的看着她,“姐姐呢?”
小凰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里。”
夏召舞狐疑的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姐夫,口中道:“你是姐姐的丫鬟,竟然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
小凰小声道:“大小姐让小凰以后跟着附马。”
夏召舞一个错愕……姐姐竟然把从小跟着她的小凰送给姐夫?
把姐夫拉开一些,仔细打量小凰。小凰虽然低着脑袋,但夏召舞在楼梯中间,她在高处,夏召舞还是一眼看到她红红的眼睛,哼声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小凰赶紧道:“没有的事儿。”
夏召舞道:“我明明听到你哭着喊不要……”
小凰小声的道:“刚才有一只老鼠钻到了小凰衣裳里。”
刘桑心想这丫髻果然贴心。
夏召舞显然不相信,不过她也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小凰肯定是不会出卖姐夫的。于是瞪着刘桑:“就算姐姐把她送给你,你也不许欺负她。”
刘桑笑道:“我哪里有欺负她?”
夏召舞哼了一声:“要不是躲在里面欺负她,为什么骗我说她不在?”
刘桑道:“就算她在,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小凰怯怯的点了点头。
夏召舞心想:“这两个人分明心虚,不过看小凰的样子,确实不是姐夫欺负她,或许就算姐夫欺负她,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难道他们两个早有私情?就是因为姐姐发现他们之间的私情,干脆就把小凰给了姐夫?”
忍不住轻哼一声:“做了我也不知道。”
做了你也不知道……刘桑悄悄的看向他的月姐姐。
月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夏召舞自然没有注意到姐夫跟师父之间,那一闪而过的暧昧眼神,只是气呼呼的道:“姐姐也真是的,把小凰留给你,也不怕她被你吃了,不行,我要去跟她说。”掉头往外走。
什么叫把她吃了?你以为我是老虎啊?
还是你的“吃”是那个意思?召舞你淑女一点好不好?
鸾儿无奈的追着小姐去了,月夫人温柔地飘身离去,走之前看了刘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刘桑觉得月姐姐的眼神有一点儿幽怨……
夏召舞和月夫人师徒两人离去后,小凰不停的向爷反省她的错误,居然把爷的意思理解得那么偏差,她觉得自己已是没脸见人。
刘桑却只是呵呵的笑着,并没有怪她把自己想得那么邪恶,事实上……嗯,他非常欣赏她的思路……
夏召舞抿着嘴儿,到处去找姐姐。
月夫人温柔的跟在她的身边。
夏召舞嘀咕道:“姐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把小凰送出去?姐夫那个坏人,肯定会欺负她。”刚才他们两个的样子很不对劲,肯定是打算做那种事情。
月夫人轻叹一声:“召舞,你……莫非是在吃醋?”
“吃醋?”美*女如雌虎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吃醋?”
月夫人微笑道:“你自己没有注意到么?这几天来,师父听到你谈的最多的人,就是你姐夫,单是今天起床到现在,你就已经跟我提他提了二十七次……”
美*女气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滞了一滞,疑惑的道:“师父,这个你也去数?”
月夫人的脸微微一红,敷衍道:“你是我徒弟嘛,我自然要关心你些,想要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谁。”
夏召舞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不依的道:“师父啊,你想到哪里去了?人家、人家哪里会去喜欢那种人?而且、而且……”小小声的嚅嚅着:“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抬头一看,却发现师父并没有认真的听她说话,而是低下头来,目光闪动,她小小声的道:“师父?”
月夫人淡淡的道:“你不是要找你姐姐么?我们先去找她。”牵起她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又伸出手:“鸾儿,你跟上来。”
本是拖在后头,不打搅月夫人和小姐说话的鸾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走了上来。
月夫人一手牵着召舞,一手牵着鸾儿,漫不经心的往前走。
狐族的美月,一向是选在月亮最大最圆的月中,而桃丘乃是狐族聚集的洞天,有月无rì。此刻正是美月的前一rì,桃丘之外,乃是rì挂中天的正午时分,桃丘里,圆月散出的光线亦极是明亮。
夏召舞被师父牵着,疑惑的走了一阵,扭头看去,见师父的脸庞溢着一丝冷笑。她心中猜疑,想要询问,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都往下掉。
她本是走在实地上,无缘无故的,自然不会往下掉,之所以会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地面突然裂开。
裂口的下方,更有一朵长着两排大牙的花脸,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她。
虽然师父的异样,让美*女觉察到一丝危机,但是偷袭还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应变。
身边玄气一卷,她与鸾儿同时飞上了空中。
月夫人双手一扔,将徒弟和她的丫鬟同时抛到高处,袖子一拂,星蝶飞出,轰向下方花妖,而她自己却是借着玄气的反弹之力,轻轻飘起。
下方花妖没有想到,自己的偷袭不但没有生出半点出其不意的效果,对方的反击反而如此的快,亦是吃了一惊,一钻一扭,勉强避开星蝶。
无数枝条钻出,如蠕虫一向,将月夫人如棕子一般,包裹进去。
夏召舞见师父消失不见,亦是吓了一跳。
往脚下看去,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花与叶,爬行着、蠕动着,直让人头皮发麻。
而她与鸾儿却已开始往下掉。
“鸾儿,剑!”她叫上一声。
鸾儿背上一直背着一柄青sè宝剑,她急急忙忙抽出宝剑,快速一扔。
夏召舞接过宝剑,蓦一挥动,狂风一卷,将她与鸾儿卷得更高一些。
她所用的,乃是天地五剑中的风剑。
她自然不知道,风剑本是她母亲所用,夏萦尘从绝冀洲回到和洲时,手中已是有了天地五剑中的风、雪、雷三剑,她将雪剑给了刘桑,风剑给了妹妹,自己只保留了一柄雷剑。
而此刻美*女以风剑施出的,正是姐姐亲手教她的上霄飞廉法。
夏召舞见师父被下方的妖怪吞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以师父的本事竟然都会被这妖怪所困,她自然也没有多少信心。虽然如此,她还是紧咬着牙,在空中调整姿态,高举风剑,准备藉着下坠之势,劈向下方花妖。
却听轰然一声,那密密麻麻的枝与叶中,爆出火光,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嘶。
着了火的枝枝叶叶四处激荡,美*女低头看去,见师父已是现出身来,云鬓彩衣,凌然而立,雍容华贵的站在那里,连衣角都未碎上一片。
美*女又惊又喜,与鸾儿一同落下。
月夫人双手一伸,如张开双翅的蝴蝶一般,玄气扩散,将她们两人轻轻接住。
三人前方半步,裂出一条地缝,内中火光涌动。夏召舞知道那是师父的五彩星兰蝶舞法,她道:“师父,那妖怪死了没有?”
月夫人摇了摇头:“这花妖藏得太深,又有遁地之能,我虽毁了它的大半妖身,却还是被它逃了。”
另一边,刘桑、小凰,以及听到动静的许多狐族战士急赶而来。
香风一卷,夏萦尘亦从远处掠来:“召舞。”
夏召舞摇了摇头:“姐,我们没事。”
不一会儿,桃丘的乾乾长老、胡翠儿的祖母也都赶到。
乾乾长老皱眉:“怎会有妖怪潜入,却没有被布在周围的禁制发现?”
老夫人巡查片刻,又捡起地上几片枝叶,细细观察,道:“是了,来的想必是阳梁洲延维林的‘菊娘’,她从地底极深处潜入洞天,固能避开禁制。”
乾乾长老更是诧异:“延维林的妖怪,怎会到我狐族的地盘来惹事?”
月夫人叹道:“她似是冲着召舞来的,想要将召舞擒走。”
夏萦尘微蹙眉头,刘桑亦是错愕……
桃丘之外,rì头当空。
荒岭间,菊娘钻了出来,花形大脸因痛苦而扭曲,残破的妖身或焦或黑,沿地而行,一路洒下绿sè血汁。
岭头,一只蛇形妖怪等在那里。
身子虽然是蛇,却长有两颗人形脑袋,满脸皱褶,披着绿油油的毛发。
菊娘爬至蛇形妖怪面前,喘着气:“岑姥姥,我、我回来了……”
岑姥姥两颗脑袋俱盯着她,左边脑袋发出怪音:“伤得怎样?”
菊娘哀伤地道:“还死不了。”
岑姥姥左边脑袋亦发出怪音:“是什么人伤了你?”
菊娘低声道:“灵巫山的月夫人。”
岑姥姥两颗脑袋同时皱眉,冷然道:“月夫人在那里,你竟然也敢动手?”
菊娘道:“实是没有想到,她竟比传说中还更厉害许多。”阳梁洲与和洲隔得极远,月夫人的名号虽已传至阳梁,但她毕竟不曾亲眼目睹月夫人的本事,又仗着自己从地底偷袭,只以为卷了夏召舞便走,就算是月夫人也不能拿她怎样,却没有想到月夫人的功法神奇如斯,她竟然差点死在桃丘。
岑姥姥左边脑袋道:“你休息去吧。”
菊娘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岑姥姥两颗脑袋同时发出森然冷笑:“夏萦尘、月夫人……”
第281章 鸳锦阁、新试衣
竟然会有敌人潜入桃丘闹事,狐族自然要加派人手,四处巡逻。
刘桑等聚在一起,一同讨论,只是商量一阵,却也想不出他们什么时候得罪了阳梁洲的延维林,尤其是,他们本就是和洲人士,跟阳梁洲的妖怪,好像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夏萦尘沉吟道:“她会否是白神王派出来的?”
刘桑却是想着,白神王当时陷入地火,想来早已死在那里,不过菊娘确有可能是替白神王报仇。
胡月甜甜也在那里,对妖族她却是知道更多,摇头道:“这不可能,白神王虽然养了一批半人半兽的妖物作杀手,更有传闻,说他有妖族血统,但他终究是人。延维林乃是阳梁洲上,仅次于黑鹜天、万天洞的妖族势力,与白神王一向不和,不是白神王收买得了的。”
既然不是为白神王而来,那又是为了什么?众人更是不解。
胡月甜甜道:“我们狐族与人族交往密切,却与妖类向来不和,我们从不将自己视作是妖,它们却将我们视作是妖中的叛徒,而延维林,以前也与我们有些过节。按乾乾长老的分析,菊娘虽是冲着召舞而来,主要目的可能更是要找我们狐族的麻烦,你们乃是桃丘的客人,桃丘防护这般严密,若是还有客人死在这里,狐族自然大失面子,传出去也是丢人。”
夏萦尘、夏召舞等自忖跟这延维林往rì无冤,近rì无仇,甚至以前连听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字,而按胡月甜甜所说,延维林与白神王又完全不可能是一伙,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接受这个解释。
胡月甜甜道:“乾乾长老让你们放心,这次只是未想到菊娘会从地底深处避开禁制,潜入桃丘,我们已经做了更周全的防备,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儿发生。”
刘桑自然知道,桃丘的防备不可谓不严,连小婴都是一进入就马上被发现,就算是妖怪,能够从从地底深处潜入的,也绝不会多,而那菊娘也已被月夫人重创,就算不死,短时间内也别想与人动手,倒是并不太担心。
他看向胡月甜甜:“翠儿呢?”
胡月甜甜娇笑道:“她躲了起来,不想让别人找到她。”
刘桑无奈的道:“她躲到哪里去了,你告诉我……”
胡月甜甜掩着嘴儿:“她尤其不想让你看到她。”
夏召舞道:“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只花妖,把她的尾巴剪成那个样子?她既然有借着地遁从外头潜进来的本事,自然也有能耐把她的尾巴剪成那个样子。”
刘桑笑道:“我觉得那只花妖没那么无聊。”那花妖要吃得有多饱,才会做出这种事来?有剪狐尾的工夫,它都可以杀死翠儿一万次了。
虽然这事儿做得绝了点,但那终究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管是翠儿还是那个叫云儿的狐女,都只是被人捉弄了,而考虑到翠儿也经常捉弄别人,很难说她不是自作自受。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些狐疑起来,他刚夸完翠儿的狐尾漂亮好看,当晚就有人把她的狐尾剪成那个样子,让她不敢出来见人,这只是一个巧合么?
正想要试着从胡月甜甜这问出胡翠儿下落,好去安慰一下她,夏萦尘却先看着他,道:“夫君等下是否有空?”
刘桑错愕道:“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夏萦尘道:“明rì便是美月,我打算到集市上买些衣裳,顺便帮小婴也买上一些,夫君既是有空,不妨帮我们去参考一番。”
夏召舞惊道:“姐,你要去参加美月?”
夏萦尘道:“嗯。”
夏召舞叫道:“我也要去。”
夏萦尘淡淡道:“已是来不及了,报名的时辰已经结束,我也只是刚好赶上。”
夏召舞嘀咕:“这么好玩的事也不叫上人家。”其实她本也有些意动,只是一直没有决定下来,没想到一向喜欢安静的姐姐反而悄悄的跑去报名,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
刘桑陪着夏氏姐妹、胡月甜甜一同前往狐族的市集。
虽然种族不同,但狐族与人类在许多地方,确实有相似之处,交易用的也是银两,也正是因此,凝云城与青丘狐族在玻璃贸易上才能合作。
夏萦尘一直牵着小婴,小婴居然也任她牵着。
小凰、黛玉、宝钗、鸾儿跟在他们身后,月夫人却是留在了和露林。
路上,夏召舞拉着姐姐,让姐姐不要把小凰送出去,就算实在要送,那也送给她好了。
小凰要是留在姐夫身边,必定会被他欺负死了。
“我只是把黛玉和宝钗要了过来,留她们有些用处,他身边无人,就让小凰跟着他,”夏萦尘淡淡的道,“要不,你用鸾儿去换小凰。”
这个夏召舞又不乐意了,嘀咕道:“没有丫鬟,他不过就是少了人欺负,会死不成?”
夏萦尘道:“要不,我把小凰要回来……”
夏召舞道:“就是要这样子。”
夏萦尘道:“把你送过去?”
夏召舞道:“就是要这样……姐你在说什么啊?”美*女没有想到姐姐会开这样的玩笑,脸一下子憋红起来。
把她送给姐夫?她非得把姐夫踢飞不可。
悄悄看向姐姐……她是认真的吗?
再一扭头,发现另一边的姐夫显然是听到了她和娘子的对话,正冲她怪笑,她狠狠的瞪了过去,姐夫竟然笑得更灿烂了。
她嘀咕道:“姐,你也太纵着他了。”
美月原本就是狐族一年一度的盛会,集市之上,自也热闹。
天上是圆得完美的月,到处挂着灯笼,看不到瓦砖的桃丘上,连集市都是一座座jīng美的树屋。
许多千娇百媚的狐女来来去去,还有许多躲在一旁,对着夏萦尘指指点点,夏萦尘报名参加美月的事,显然已经传了开来,她们是来探查敌情的。
夏萦尘却对所有的指点与议论,全然无动于衷,仿佛别人怎么看她,全都是别人的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在一座大得有若豪宅的树屋里,挂着许多漂亮衣裳。深衣、襦裙、褙衣……
宽袖的、窄袖的、箭袖的……
石榴红、翡翠绿、桃花红……
对襟的、绕襟的、长裳的、短裳的、绫罗的、鲛纱的……应有尽有。
胡月甜甜笑道:“这鸳锦阁共有四层,下面两层都是中衣和外裳,第三层是些比较特殊的衣裳儿,最上面一层则尽是女儿家的亵衣。”
刘桑道:“我们先从最上层开始看起吧。”
大家很鄙夷的看着他。
他呵呵摆手:“开开玩笑,开开玩笑。”
狐族的女孩子原本就很开放,纵连深衣的样式都与传统上的深衣不同,夏萦尘惯穿的那种保守衣裳在这里,反而难以找到。夏萦尘也不以为意,先在那边jīng挑细选,又到里头试穿。
女子的衣裳原本就麻烦得多,刘桑在外头等了一阵,才等到娘子出来,紧接着却是眼睛一亮。
此刻的夏萦尘,换上的是一件石榴红窄袖对襟金丝桃花衣,下穿同sè百褶裙,肩上披了一件金sè比肩。以往穿着深衣都掩不住的娇媚,这一刻竟是分外的显眼。
襦衣内层衬的是合香sè的中衣,中衣是现成的,并非量身定作,也未经过修饰,并不是完全合身,那饱满的**因此而被束缚,紧紧裹着,呼之yù出,连夏召舞、胡月甜甜、黛玉等都忍不住悄然偷看,甚至连小婴都睁大了眼睛。
轻盈的柳腰束着她自己的宫绦,以完美的比例将她苗条的身材进行视线上的切割,丰腴的胸脯,却又有如此纤细的腰身、修长的体态,直可谓沉鱼落雁,看之不厌。
桃花衣沿肩而下,掩过双房,束入彩绦,将翘臀与裙口轻轻罩住,花一般的百褶裙,随着她轻柔的踏来,自自然然的摆动着,就像是盛夏的鲜花,夺去了周围所有的sè彩。
以往从来都不曾见过她这般打扮,刘桑竟是看得心跳加快。
周围本有许多“察看敌情”的狐女,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自惭形秽。
或许是因为换了衣裳的样式,一向清清冷冷的夏萦尘,竟也被众人看得有些难为情,脸上泛起两涡晕红。
刘桑心想,娘子很少笑也很少害羞,不像小姨子那般疯癫,不过她笑起来又或是害羞的时候,似乎也是有酒涡的,就跟小姨子一样,她们姐妹俩,确实是像得很。
夏萦尘用那明月一般的目光看着他:“这件如何?”
刘桑张口结舌……他固然想说这身衣裳很好看,不过相比之下,更好看的显然是夏萦尘。虽然也有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说法,但美到她这般地步,显然已不需要好衣来衬。
夏萦尘见他不说话,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忧郁的道:“不够好么?”
又挑了几件,逐一换上,这鸳锦阁里的衣裳,原本就都不如何保守,那种“被体深邃”的深衣,在这里反而难以寻到。而大家以往基本上就只看过她穿曲裾深衣,现在见她一件件换去,俱是国sè天香,美得不可思议,竟是谁都不肯让她不要换,每当她问起身上衣裳如何,众人便一同摇头,只想看她再换一件,于是她便这般进进出出,每出来一次,身上衣裳就换了一套,偏偏不管怎么换,都俱是赏心悦目。
一群狐女在门边议论纷纷,一狐嘀咕道:“她是来炫耀的吧?她肯定是来炫耀的。”另一狐痛苦道:“明天的美月我还是不参加了。”
其中一狐不服气的道:“是媚术,她肯定是施展了什么奇怪的媚术,我们都被她诱惑了,怎么看她都漂亮。”
明知道真相肯定不是这个,众狐女还是自欺欺人的齐齐点头。
在狐族的地盘施媚术,还想不被看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那不是媚术,或者说,这位人族公主真要美到这般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步,一想到明天要跟她同台竞美,她们觉得还不如跳河算了。
夏萦尘从一楼换到二楼,接连换了十几套。刘桑看得眼花缭乱,巴不得她一直换下去。
趁着姐姐又去换衣的时候,夏召舞瞅了他一眼,翘起嘴儿:“满意了吧?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说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就嫁给你了呢?”
刘桑叹气:“得了吧你,我只恨自己不是她的弟弟,这样就可以把她从小看到她。”
夏召舞笑道:“这样的话,等她大了,就要嫁给别人了,你受得了?”
刘桑道:“等她大了,嫁给我就可以了。”
夏召舞没好气的道:“你都说她是你姐姐了……”
刘桑双手抱胸:“谁说姐姐就不可以嫁给弟弟了?”
众人刷的一下,齐齐向他看去……这么无羞耻无下限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另一边,夏萦尘穿着一身艳丽花裳,再次出来,见大家又在摇头,无奈的道:“这里这么多衣裳,就没有一件好看的么?”
老板娘在旁边心头滴血……姑娘,你是来踢场的吧?
胡月甜甜眨着眼睛:“上面还有两层,不如,我们再到上面看看?”
众人想起她刚才说过,最顶一层全是亵衣,而上面的第三层则是些“比较特殊的衣裳”,反正无事,于是众星笼月一般,拥着夏萦尘上了楼。
来到这里,却发现这里的衣裳果然“特殊”,经常有人喜欢说别人的衣裳“像花一样好看”,这里却真有许多衣裳,制成了花的样子,不但如此,其它还有许多怪衣裳,或是洁洁白白,挂着尾巴,配上长耳发箍,或是花纹豹衣,配上圆圆头罩……
刘桑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些不是COSPLAY么?那不是只在上一世的动漫里才看得到的兔女郎装、猫耳装么?那是什么?老虎?哇,还有这件,要是穿在身上,不是连屁股都要露出来?
夏召舞将胡月甜甜拉到一旁:“这些都是什么怪衣服?这样的衣裳也有人穿?”
胡月甜甜笑道:“多着呢,尤其是每年一次的美月大会上。有一些女孩子,虽然不够漂亮,但却是可爱型的,在比美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扮成老虎啊、熊啊什么的。美月上,会有三次换装的机会,许多女孩子会在其中一次,换上这类衣裳,翠儿当时就曾扮过毛熊,不过还是被我压了一筹。”
刘桑道:“不过最后是翠儿赢了吧?”在美月上赢得公主头衔后,第二年就不能再参加,翠儿和甜甜同台竞美,应该是只有一次……
胡月甜甜用想要杀人的眼睛瞪着他。
刘桑干咳两声……就是翠儿给她下泻药的那次。
夏召舞道:“姐……要不你试试?”
所有人都看着夏萦尘……快试啊,快试啊。
夏萦尘漫不经心的转了一圈,牵着小婴往顶层去了。
刘桑、胡月甜甜、夏召舞等尽皆失望……让一向正经得像冰、优雅得像雪一样的夏萦尘穿上这种奇奇怪怪的衣裳,想想都是让人兴奋的事。
不过这种事显然只能存在于想象里。
夏萦尘上了顶楼,黛玉和宝钗赶紧也跟了上去。
刘桑蒙头就要往上闯,眼前人影一闪,小姨子张开双臂,直接拦在楼梯处,瞪着他道:“上面是女孩子家的亵衣,你跟上去做什么?”
刘桑抬起头来,呵呵的道:“看看,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夏召舞站在台阶上,台阶制得较高,使得她的个头,比姐夫还要略微高上一些。**一挺,她哼了一声:“不许上去。”甩头往上走。
小凰也赶紧拉着他来……爷,这样是不行的……
刘桑没奈何,只好折回去,找个地方一坐,抬起头来,隔着木板想象娘子穿亵衣的样子,恨不得自己有透视眼。不过要是有透视眼的话,他从这里往上看,岂不就要看到娘子的……而且现在小姨子、黛玉、宝钗、鸾儿、小婴全在上面,且很可能都在试亵衣……
小腹一热,差点流出鼻血。
哇,这也太变态了……
赶紧收敛yin思,回过头来,见小凰安安静静的跪坐在他的身后。他笑道:“不要管我,你也上去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算我帐上就好。”
小凰红着脸儿:“我在这里陪着爷就好。”
果然是贴心丫髻啊……
刘桑道:“要不,我去帮你选?”看看你跟我会不会心有灵犀……
小凰装作没听见……
娘子和小姨子等在顶层挑亵衣去了,刘桑待在这里没什么事做,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又想些变态东西,干脆跟老板娘说一声,带着小凰到外面逛集市。
狐族的市集,虽然远不如云笈七夜,但也有许多新鲜有趣的东西,毕竟人与狐还是有着许多不同,人类的一些东西,在狐族看来极是怪异,反之亦然。
路上有许多狐族姑娘冲着他笑,甚至还故意伸伸花枝,抛个媚眼。不过一来,刚刚看完换了各种衣裳的娘子,这些姑娘挑不起他的兴致,二来,他也不敢肯定小凰不是娘子故意派在他身边的间谍,自然也就没有对她们做出回应。
迎面走来一只老狐狸,老狐狸眯眯的笑:“这不是桑贤侄么?”
“原来是甘长老!”刘桑赶紧把小凰拉到他身后。
这个老变态……
…
第282章 春意缠绵
老狐狸对着他眯眯的笑,不过刘桑很确定他想看的是自己身后的小凰。 78
考虑到这老狐狸有一伸手就把女孩子衣服偷走的本事,刘桑把小凰保护得更严了。
甘长老嘿笑道:“昨天与贤侄说好的事儿……”
刘桑没好气的道:“推荐我做评委的根本不是你,协议无效。”当然,更重要的是,娘子也要参加美月,以娘子的资质,进入十二人的决赛名单那是妥妥的事,把进入决赛的十二位姑娘的亵衣偷给这老变态,那岂不是连娘子的也要给他?
且不说到时有娘子在那,他“偷内衣”的大计能不能得逞,就算成功了,谁会把自己老婆的内衣送给别人?他自己都还没有机会珍藏呢。
甘长老叹气:“原来贤侄这般惧内?可惜可惜。”
这跟惧内没关系。
甘长老继续叹气:“男子汉嘛,应该有骨气才行,你这般软弱,会被你母亲子看不起的。”
不要用激将法,我要是把自己娘子的亵衣偷给你这个变态,那就不是有没有骨气的问题,那是犯不犯贱的问题了,这要是本起点yy小说,只怕所有读者都会大骂作者,扔书不看的。
甘长老轻咳两声:“其实老夫也知道,你母亲子既然也已参加美月,那种事儿基本上就别想做到了,以你家夫人的本事,大约也没几人能够在那种环境里,下手而不被她发现,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够做到。”
你知道就好。
不过这老变态,难道也知道我体内第四魂和魔丹的事?
甘长老嘿笑道:“不如贤侄帮老夫做另一件事儿……”
刘桑直截了当的道:“不做。”
甘长老道:“贤侄要是觉得老夫在评委这件事上其实没有帮上忙,老夫也可以给贤侄一些别的好处,比如……”
刘桑道:“不帮,不管有什么好处都不帮,别想收买我。”
甘长老嘿然道:“听听也没关系。”
刘桑道:“听都不听。”反正这老变态要他做的,肯定是什么变态的事,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的好。
甘长老哀叹着:“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懂得敬老,可悲,可悲……不如贤侄先听听……”
刘桑正要拒绝,却听另一边传来一声叫唤:“爷爷?”
他扭头一看,却是娘子和小娘子等一伙慢慢行来,瞪着甘长老叫他“爷爷”的居然是胡月甜甜。
甜甜居然是这老变态的孙女?
刘桑刚一反应过来,却听身边刷刷刷刷……甘长老一溜烟的跑了……
胡月甜甜跳了过来,气得跺脚:“这老不死,肯定又想做什么坏事。”
夏萦尘也移了过来,却是动容道:“那位莫非就是有‘一梦黄梁,千年喜庆’之称的甘长老?”
刘桑讶道:“这老变……咳,这老前辈很出名么,连娘子都听说过他?”
胡月甜甜嘀咕道:“分明就是个老祸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瞅向刘桑:“桑公子,他可是要你帮他做什么坏事儿?”
刘桑笑道:“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反正我都拒绝了。”
胡月甜甜道:“其实呢,虽然是个害人jīng,不过他要公子帮他做的事儿,如果无伤大雅的话,公子真的不妨答应下来,我爷爷可以给人的好处,可是不小的。”
刘桑心想,还是很伤大雅的。
夏萦尘道:“传闻这位甘长老上知过去未来,下知前世今生,能够在狐族当上长老的,莫不是德高望重,这位甘长老声名不好,却是狐族诸位长老中不可或缺的传奇人物。”
胡月甜甜没好气的道:“什么上知过去未来,下知前世今生,全都是他自己吹出来的。”停了一停,又道:“不过爷爷的‘黄梁一梦’确实了得,数百年来,不知拯救了狐族多少次危机,就是因为狐族实在离不开他,几位长老才由得他胡闹。”
刘桑惊讶的想,想不到这老变态还有那般本事?
一伙人在集市里又逛了一圈。
身为男人,刘桑自然不是那么的喜欢逛街,不过考虑到陪他逛街的都是美女,单是看着夏萦尘一件件衣裳的换来换去,都是怡神的事,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
周围不时传来那些狐女的哀叹,娘子逛的这趟街,不知道直接消灭了多少姑娘家的自信。而那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也让刘桑觉得压力很大。
买了一堆衣裳,看看时辰,亦不早了,他们回到了和露林。
和露林中,传来寥寥琴声,显然是月夫人在那弹琴。
不知道为什么,刘桑觉得琴声里透着寂寞。
与月夫人会在一起,一同聊着天儿,刘桑觉得月夫人似乎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他几眼。他心中犯起嘀咕,虽然帮月夫人想出以琴乐压制体内“花痕”的心法,但“花痕”毕竟太过强大,按照推算,昨天“花痕”显然是发作过一次,难道它并没有被完全压制住?
吃完饭后,大家各自散去歇息。
刘桑看向小婴,本以为她肯定会跟着自己,谁知小婴竟然一直拉着夏萦尘的手。对于这个一颗糖就把她收买掉的女儿,刘桑亦是无奈,不过她跟娘子关系变得这么好,他也很欣慰就是。
把小婴留给娘子照顾,他带着小凰回到屋中,在小凰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来后上层床边,脱下外衣,看着小凰。
小凰心想:“附马爷这样子看着我……其中必有深意。”小心领悟着爷的意思,紧接着便心领神会……想必爷是要休息了,不让自己打扰他。
于是贴心的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刘桑:“……”不要你脱的时候你脱了,要你脱的时候你不脱。
这默契还是不够啊。
在床上躺了一阵,却无法睡着。
脑袋里快速动念,越想越怀疑月夫人的“花痕”并没有被压制住,虽然他对自己想出的心法很自信,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世事难料。
万一真的无效,又或者效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以至于月姐姐在大庭广众下贴了过来,叫他主人……他会被娘子和小姨子杀掉的。
悄然起身,听着下方动静,小凰应该已经睡着。
他从窗户小心跳下,往月夫人所住树屋悄然潜去,途中小心使用龙蛇八术中的“窃风兔视术”,不让自己被人发现。
来到树屋前,以“旋云龙腾术”翻了上去,屋中传来轻轻的声音:“谁?”
从窗户看去,里面应当只有月夫人一人,他低唤一声“是我”,翻了进去。
进入屋中,仔细看去,见月夫人穿着一件白sè长诃,静静的立在那里。长发如瀑布一般从脑后披下,裸露的香肩雪一般白皙,不够饱满的**藏于诃内,仅露出一抹细细沟儿,腰间束了一条丝带,诃摆有若裙子一般,遮住**与大腿。
以月夫人的本事,早在他潜到楼下时,便已知道是他,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从窗口翻了进来。见他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竟然像夜里与情郎的风尘女子一般,不气不恼,反而有种奇妙的羞涩和喜悦,不由得脸上发热。
刘桑拉着她的手,不放心的道:“姐姐,你体内的花痕怎么样了?”
月夫人低声道:“已被你教的‘心有灵犀’控制住了……大概……”
刘桑讶道:“大概?”这意思是,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
月夫人借着从窗口透入的昏暗月sè看着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花痕”应该是被控制住了,但是,为什么总是会在脑海中浮现出与他各种缠绵的画面?与召舞在一起时,为什么总是会忍不住想让她多谈些与她姐夫有关的事儿?
只要一看到他,为什么就无法压制住那忽如其来的心跳?
难道是花痕并没有被完全压制住,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看到她那犹疑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刘桑更加不放心了,于是搂住她来,道:“月姐姐,我来帮你解花吧?”
竟像是期待已久般,心里拥起异样的感觉,月夫人低声道:“召舞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她会听到的……”
刘桑道:“我们小声些,她听不去的。”慢慢的,慢慢的将她压在床上……
这边前戏方才开始,另一边,夏召舞却是突然惊醒过来。
她蓦一坐起,额上溢着香汗,脸颊却是一阵红cháo。
她刚才做了一个梦。
那竟然是一个梦。
她先是梦到森大哥,森大哥搂着她,疼爱着她,她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梦儿,只觉得异常害羞,异常幸福。
但是梦到后来,森大哥竟然变成了姐夫,坏坏的姐夫调戏着她,欺负着她,而她竟然也一样的害羞,一样的幸福。
到了最后,森大哥竟然和姐夫一起欺负她,他们把她夹在中间,狠狠的欺负她,而她竟然幸福得想要哭出来,恨不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但这是不对的,这肯定是不对的……
她被自己这无羞无耻的梦,尤其是被梦中简直是不要脸儿的幸福吓得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样子的怪梦?只是梦到森大哥就算了,实在不行,只是梦到姐夫也好,居然两个一起梦到……
她的心儿怦怦的乱跳,赶紧跳下床来,把桌上已是放凉的茶水一大口喝了下去。
想要继续去睡,却又害怕自己再做同样的梦,同时梦到两个男人,被他们两人一起欺负,居然还觉得好幸福好幸福,这种事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简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要脸儿,心里堵得慌,她披一件衣裳,往楼下掠去。
“小姐?”鸾儿迷迷糊糊唤着她。
“你睡你的,我去师父那儿。”美女让丫鬟自己睡去。
掠进师父所住的树屋,随口唤了一声,上头似乎传来一声重响。她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师父的房间,又不可能有男人,她也闯惯了,随意的掠了上去:“师父,你还没睡么?”
一眼看去,见月夫人侧躺在床上,脸似乎有些红红的。她想,难道师父也做了那种怪梦儿,要不脸怎么会这样的红?
“召舞,”月夫人强行镇定下来,“你还没睡么?”
“师父,我跟你一起睡。”美女将衣裳一脱,就穿着一件肚兜钻入被中,往师父怀中蹭了蹭,讶道,“师父,你竟然没穿衣服?”
月夫人微笑道:“不可以么?”
夏召舞跟师父学艺时,在灵巫山上住了一年多,那个时候,除了服侍她的丫鬟鸾儿外,山中只有她和师父两人,她也时常跟着师父一起睡。印象里,师父从来没有裸睡的习惯,不过无所谓啦,反正她又不是男人。
脸蛋往师父柔软的胸脯蹭啊蹭,嘻嘻的笑着,又道:“师父,你睡进去点。”
月夫人往里头挤了挤,脸更加的热……已经挤不进去了。
因为在她身后还藏着一个少年。
刘桑本是把她压在床上,各种前戏,恰恰在准备进入的时候,小姨子居然闯进了树屋,害他吓得一个跟头栽在地上,想要从窗口跳出去,已是来不及了,只好抱着衣服往被子里钻,幸运的在小姨子掠上来的那一瞬间,躲在了月夫人身后。
心脏病都要给她吓出来了。
床本来就不是很大,月夫人往里头一挤,他只能背靠着墙,胸膛紧紧贴着月夫人的裸背,月夫人的**紧压着他早已膨胀、却是无处可泄的滚热,偏偏他却是不敢乱动。万一被召舞小姨子发现他光溜溜的,躺在她师父的床上,而她师父也同样是光溜溜的,那局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右手被压在他与月夫人之间,左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干脆抚在月姐姐的后臀,摸啊摸,居然还摸进那密合的缝儿。虽然觉察到他的坏动作,月夫人却不敢表现出一丝儿异常,只是搂着女徒儿,道:“怎么,一个人睡不着么?”
美女脸颊一阵阵的烫,脑袋像鸵鸟一般,埋在师父胸脯,她小小声的问:“师父,我是不是很坏?”
月夫人错愕道:“为什么这么说?”
美女低声道:“我、我明明喜欢森大哥的……”
月夫人道:“这个你跟我说过了。”
“可、可是我好像又喜欢姐夫……”美女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月夫人讶道:“啊?”与此同时,她发现放她后臀的那只坏手也停止了动作。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美女急道,“虽然姐夫也不坏,可跟森大哥明明就不能比的。可、可不知道为什么,跟森大哥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想到姐夫,跟姐夫在一起的时候,又总是想到森大哥,有的时候,做梦梦到森大哥,不知怎么的森大哥就变成了姐夫,我、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的……”
月夫人自然不曾见过她口中的“森大哥”,只知道,她所说的森大哥就是因杀死“东圣”尤幽虚而声名突起的暗魔,但是那暗魔到底有何来头,似乎谁也弄不清楚。不过听徒儿谈论起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那暗魔几次三番救了召舞,况且以他连尤幽虚都能击败的超强实力,若是真的存有坏心,召舞早已落入他的手掌。
虽然如此,但那暗魔却也实在神秘,听召舞说,他每次都只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平常时候,她总是看不到他。月夫人也与夏萦尘谈过此事,但连夏萦尘也不曾亲眼见到那人,自然猜不出他到底有何来头,更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暗中保护召舞。
夏萦尘自然不希望自己妹妹喜欢一个如此神秘,甚至连脸也不曾露过的人,而且从妹妹几次三番的叙述来看,感觉妹妹也只是在单相思,那暗魔对妹妹若是也有同样情感,明知道妹妹喜欢他,平常时候又怎会从不露面?
月夫人与夏萦尘的想法,自也差不了多少,召舞虽是她的徒弟,但她并无别的亲人,感觉就跟女儿差不多。这女徒儿若肯将她的情愫从那来历不明的“森大哥”,移到另一个男子身上,这原本也很难说是坏事,但她另外喜欢的男子,竟然会是她的姐夫?
她讶道:“那你是喜欢森大哥多一些,还是喜欢你姐夫多些?”
夏召舞就像是被火钳子触到的小鸡一般,一下子又叫了起来:“谁说我喜欢姐夫了?”
月夫人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刚才说你好像又喜欢姐夫的。”
“我、我,”美女嚅嚅着,“人家也弄不清楚,虽然姐夫也不讨厌,可是、可是人家明明就是喜欢森大哥的,结果每次想起森大哥,做梦梦到森大哥的时候,那该死的姐夫,总、总是闯到别人心里来……”
月夫人身后,刘桑寒毛倒竖……这难道是女孩子的第六感?
“师父,怎么办啊?”美女从被窝里牵过师父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委屈的道,“我、我不想做那样的坏女孩子,我只想喜欢一个人,怎么办啊……”
一边撒着娇,一边却又生起一丝疑惑……师父的手怎么这么粗?
…
第283章 美月……
刘桑的手本是在月夫人身上使坏,没想到一下子被小姨子抓了去,居然还在她棉花糖般的rǔ上蹭了蹭,赶紧收了回来。
好在美少女心事重重,再加上万万没想到师父会在背后藏男人,也没有去想太多。
耳中听着月夫人对小姨子的开导和劝解,其实这种事,月夫人也很难有什么主意,对情爱之事,她自己都没什么经验,更何况这种事讲的原本就是一种感觉,有经验也没用。
只是小姨子心里显然憋得慌,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如果是其它事儿,还可以说给姐姐听,偏偏这件事,却是无法告诉姐姐的,她怎能告诉姐姐,自己很可能喜欢上了姐夫,而且不只喜欢姐夫,还脚踩两条船,同时喜欢姐夫和另一个男人,甚至做起chūn梦来,都还梦到姐夫和那个男人一起欺负她?
既然不能告诉姐姐,她就只好来找师父倾诉。
心事说了出来,自是好过了些,于是偎在师父怀中,喁喁细语。
两个女人的体香同时从被中传来,刘桑心猿意马,听着小姨子的呢喃,贴着月夫人柔软的身体,刘桑想,这算不算是“双飞”?
原本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小姨子强行打断,yù火正旺,又想着三人几乎全裸,躺在一张床上,单是想象一下,便觉无限刺激。偏偏小姨子小声倾诉的,是如何如何喜欢他,尽管这个“他”化身为二,一个是“暗魔”,一个是“姐夫”,却也还是让他心里痒痒。
这种情形,实在太过香艳,再坐怀不乱的男人也无法忍受,他悄悄的往下移了些,让自己的身体与月夫人紧紧贴在一起,弯成一个“S”形的暧昧姿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月夫人。生怕他动静太多,让怀中的女徒觉察到床上还有别人,不得不将香臀往后翘些,配合身后的少年。
刘桑悄然扶住她的臀侧,让腹下的火热。慢慢的挤进湿润的泉眼。无声无息的动着。
明明床上还有第三个人,两个人却在悄悄的苟合,这种犯罪的感觉,竟让月夫人和刘桑。同时生出难以言喻的刺激……
月sè昏暗,桃香四溢。
床上,说得累了的美少女慢慢的睡了过去,更加胆大的少年也开始激烈起来,终于倾泄出压抑许久的熔岩。然后再趁着小姨子熟睡,悄悄拿着衣服起身下床。
月夫人紧搂着徒弟,用被子将她的脑袋也一同盖住,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刘桑跳下床,忽然发现床边竟有三双鞋,刚才只顾着把衣服藏起来,竟然忘了鞋子,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好在风风火火的小姨子没有看到,实在是幸运得很。
也不敢多留。就这般抱着衣服,拎着鞋子,小心翼翼地从窗口跳了下去。
等他从窗口消失,月夫人紧张的心情才得以缓解,又悄悄的。找到自己的手绢,慢慢的抹去少年作案的痕迹,居然还有一些弄到了女徒儿的腿上。清理完毕后,她躺在床上。身体悄悄的舒展开来,回味着刚才的刺激。一颗心跳得简直就要崩出来……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整个身子都是滚烫滚烫的。
刘桑光溜溜的逃回自己住处,从窗口跳了进去,却发现小凰居然安安静静的跪坐在那里。
小凰发现有人从窗户跳进来,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又瞪大眼睛。
刘桑汗了一下,就这般看着她来。
看到附马爷抱衣拎鞋,光光的身子,小凰的脸上泛起红晕。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问上一声“爷去了哪里”,不过她是贴心丫鬟,是不会随随便便开口说话的,总之,爷三更半夜溜出去,过了好一阵,又光着身子溜回来……这、这背后必有深意。
她轻轻的站起,轻轻的福了一福,又轻轻的下了楼,到底下一层歇息去了。
果然是女仆形机器人啊。
刘桑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沉沉睡去。
月满桃丘,chūn梦了无痕。
卯时左右,刘桑醒了过来。
方一醒来,穿衣下床,小凰便捧着脸盆上来,服侍他梳洗更衣。
刘桑出了树屋,散步般四处走走,卯时本是清晨,不过在桃丘里,有月无rì,月sè依旧,只是晨雾颇重,露水从一片片桃叶滴落。
前方空地上,他看到月夫人正在继续指点小姨子五彩星兰蝶舞法。
夏召舞看到他,嘴儿一撇,高傲的昴起头儿……要跟他划清界线。
看着战胜的小母鸡一般的小姨子,刘桑心中却是好笑,故意冲她做了几个鬼脸。
美少女恶狠狠的瞪着他,却没注意到师父在她身后红起了脸。
刘桑继续逛去,到了和露林的另一头,见黛玉与宝钗陪着小婴在那玩耍。小婴一看到他,便扑到他的怀中,黛玉与宝钗跟了上来。刘桑问她们娘子可在,两个少女对望一眼,却也不知,夏萦尘让她们照顾小婴,她们也不知道公主起来了没有。
陪着小婴玩了一阵,才看到夏萦尘清清淡淡的飘了出来,圆月清冷,她似乎比月还要清冷。
黛玉和宝钗在刘桑身边时,多少还活泼一些,在夏萦尘身边,却是不敢多说半句。
一同用完早点,离开和露林,在桃丘随便走走,忽见前方一团喧闹。刘桑心想出了什么事么?挤了过去,发现前方便是桃丘独一无二的凌霄碧桃,这凌霄碧桃叶带奇光,连花瓣都透着五彩之气,据说本是从阳梁洲的黑鹜天迁来,好不容易才在桃丘成活。
他们方到桃丘时,便已被这凌霄碧桃吸引,那时,这棵碧桃树上花开得正盛,虽然还未结出碧桃,却也快了。然而现在,树上的叶子还在,桃花却已被人摘下,片片花瓣落在地上,合成“无聊”二字。周围狐族议论纷纷,显然都在猜测是谁做的。
夏萦尘飘了进来,看着地上碧桃花瓣,轻叹一声:“何人这般无聊,做这样的事儿?”
另一边。胡月甜甜掠了过来。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又道:“桑公子,你们可知道,昨夜鸳锦阁三楼里的衣裳。被人偷了许多?”
刘桑讶道:“就是那……咳,就是那些怪衣服?”
“嗯,”胡月甜甜道,“那些衣服,几乎被人偷了个jīng光。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刘桑心想,会不会是你那个变态爷爷?
胡月甜甜无奈的道:“前夜翠儿的狐尾被人剃了,云儿的绣衣被人割了,昨晚凌霄碧桃的花瓣被人摘了,鸳锦阁的衣裳被人偷了,总感觉这些事都是同一个人做的,却又实在无法查出是谁。”
旁边一狐道:“会否是翠儿前晚被人捉弄了,又找不出是谁做的,于是昨晚报复。把凌霄碧桃树弄成这个样子?”
夏萦尘淡淡的道:“她应该不会这般无聊。”
刘桑、胡月甜甜俱是想着……难说。
今天乃是美月盛会开始的重要rì子,没多久,刘桑就被老夫人请去,而夏萦尘也开始做着准备。
举办“美月”之处,乃是一个极大的广场。半圆形的华丽高台座落西隅,灯笼飘于高空,香帐挂在树梢,四处又被施加了美仑美奂的各种幻术。星光闪耀,如梦似幻。
评委共有九人。其中乾乾长老、翠儿的nǎinǎi、刘桑三人为主,另外六名狐仙为副,那六名狐仙里,三公三母,或者说是三男三女、三雌三雄……咳。
这大概也是为了公正吧,毕竟雌xìng动物和雄xìng动物,对美的着眼点还是不同的。
刘桑仅仅只是走在广场上,就有许多狐族姑娘对他抛着媚眼,施展媚术,力求从一开始就给他种下深刻印象,从来没有这般受欢迎的刘桑受宠若惊。
盛会还没开始,到处便是一团热闹,感觉就像是人类中的新年一般。当然,对于狐族来说,并没有新年这个概念,美月差不多就是当作新年来过的。
热闹之余,自也不免生出各种混乱,这些狐仙狐妖原本就是难以管束,更不懂什么是礼教,到处奔跑嬉戏,许多yīn暗角落里还有狐影扑来扭去,让刘桑深刻怀疑,经过这一rì,不知道会有多少小狐狸意外出生。
不过人类也有“三月初三会男女”的习俗,食sèxìng也,乃是一切动物的本质,人显然也是动物中的一员。
虽然是狐族的盛会,但广场上,亦有不少人族男女,对于狐族来说,与人族之间原本就不禁婚嫁,反与妖族有着极深隔阂,不过狐女虽有多情之称,在人族中的名声实是不能算好,睚眦必报,施恩必索,刘桑若不是有大恩于狐族,只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广场周围,狐山狐海。
虽然是总评委,但毕竟身分是客人,别人忙来忙去,刘桑却没有太多的事做,于是向老夫人打探翠儿姑娘的下落。老夫人呵呵笑着,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却也透露出足够的线索。
刘桑按着线索,来到东边一棵孤伶伶的桃树旁,弯下身来,往树洞里看去:“翠儿?”
却听“呀”的一声,一道红影往另一边窜出,急速奔逃。刘桑早有所备,紧追而去,于空中一个翻腾,截在红影前方。
火红小狐闪避不及,撞入他的怀中,被他抱住。
“桑公子……”火红小狐发出难为情的少女声音。
刘桑道:“你连我也要躲着么?”
胡翠儿嘀咕:“就因为是你,才更要躲着。”
刘桑道:“我又不会笑你……”
小狐抬起头来,瞅他一眼:“你明明就笑得这么开心。”
看着她那光秃秃的狐尾,刘桑实在是没有办法忍着不笑。
“桑公子你坏死了。”小狐跳了下去,变成少女模样,用裙子紧紧把狐尾遮住。
刘桑死死抓住她的手,免得她又逃了,把她拉到旁边花丛,安慰一阵。胡翠儿恨恨的道:“桑公子你一定要帮我找出凶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刘桑耸了耸肩,不管“凶手”是谁,那人都做得极是小心,没有留下半点线索。哪里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他小心打听,看看这姑娘有没有什么“报复”举动,胡翠儿气道:“你以为凌霄碧桃花是我摘的,鸳锦阁里的衣裳是我偷的?”
刘桑笑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出气。”
胡翠儿嘀咕:“人家这不还没来得及开始做么?不过现在就算去做也没什么意思了。”因为已经有别人在那做坏事,自己跟着别人闹。一点意思都没有。说不定还惹得那人偷偷笑。
刘桑无奈摇头,又哄了她一阵,看看时辰,美月差不多要开始了。这才离去……
无数烟火窜上高空,炸出万千星点,一批还没有到达岁数,却已立志总有一天要成为“公主”的小姑娘在台上载歌载舞,表演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狐族对幻术和媚术的应用极是jīng深。媚术影响心灵,幻术影响的却是光线的折shè和凡人的视线。
而玻璃镜子的普及,又让他们能够更好的应用幻术。
舞台两侧挂着大大的镜子,台上的表演被幻术折shè到镜子上,感觉就像是刘桑上一世里的电影屏幕。
桃丘里的桃树,有许多大得出奇,枝枝条条上,挤满了狐男狐女。
评委席设在半圆舞台的斜上方,乃是两根粗大枝条jīng雕而成。一根略高一些,坐着刘桑、老夫人、乾乾长老三个主评委,另一根在他们前方稍低的位置,坐着另外六名副评委。
两根枝条的分叉处,是中空的树枝。通往一棵巨大古桃树,又可以通到舞台后方,既方便九名评委监督检查,防止作弊。也方便那些狐女前来投诉。
此外,还有许多幕后人员来来去去。这么大的一个盛会,维持秩序、组织、应急等等,自然需要许多成员。
刘桑闲着无事,转到后台,见大家忙忙碌碌的跑来跑去,开始知道为什么甘长老会找上他了,因为“总评委”的任务之一就是进行监督,什么叫“监守自盗”?首先要有机会“监”,然后才能“盗”,难怪甘长老会被赶出去,像他这种人当上总评委,哪个姑娘放心啊?
乾乾长老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古董,老夫人是母狐狸,大家自然放心得多,不过自己竟然也会受到邀请,难道这真的是给他的福利?
路上见到许多忙于装扮的狐女,正经的有,不正经的也有,时不时的有姑娘故意往他身上蹭,有两只居然还嘻嘻笑的把他往暗处拉,其中一只一边拉一边把手往他裤裆里伸,不过美月在狐族已经举办了不知多少年了,各种防范还是比较严格的,虽说总评委是监督别人的,况且老夫人已经明确表示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考虑到影响不好,刘桑赶紧逃走……万一被娘子看到就不好了。
话又说回来,娘子为什么会参加这种盛会?
难道是为了监督他?
娘子应该没有那么无聊吧……
闲逛间,眼睛突然一亮,却见夏萦尘文文静静的立在角落里。
此刻,她穿的乃是昨rì第一次试穿时的那件桃花衣、百褶裙,石榴红的百褶裙自自然然的向外散开,有若倒过来的花朵一般。虽然后台有许多漂亮狐女,而她的衣裳相比起那些姑娘,显然不够艳丽,但偏偏就是会让人第一眼就看到她,就好像人们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的总是群星间的那轮皎月一般。
刘桑跑了过去,夏萦尘感应到他的存在,风清云淡的转过身来。刘桑这才注意到,在她脚下居然躺着四名狐女,这四名狐女倒在那里,呼呼大睡。刘桑心想她们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这种地方睡觉?
他疑惑的看向娘子,夏萦尘道:“夫君不用猜了,她们当是吃了些不好的东西。”
刘桑道:“什么东西?”
夏萦尘道:“适才她们跑过来,说对我的仰慕有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还拿了桃子给我吃,我觉得吃别人的东西不好,就让她们自己吃了。”
刘桑错愕道:“她们真的吃了?”
夏萦尘提着雷剑,轻描淡写的将剑抽来抽去:“她们也想不吃来着,我让她们不用客气。”
刘桑汗了一下。
旁边虽也有别人看到,不过这四只狐女,自己吃了自己带来的桃子,然后自己倒下去呼呼大睡,自然也怪不到他人,一些姑娘在那窃笑,幸好倒在那里的不是自己,还有的却是盯着夏萦尘,一脸忧郁,悄悄藏起了什么东西。
刘桑想,看来能够在美月里胜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胡月甜甜在狐族的年轻姑娘中原本就出类拔萃,而翠儿却是算计了甜甜,才抢先一年当上“公主”的,如果没有杰出的幻术和媚术,又或是古怪jīng灵的搞乱本事,一旦成为众矢之的,还没上台就有可能被人撩倒。
对夏萦尘,刘桑自然是放心得很,已经修至宗师境界的她,自然不会轻易的被人暗算,而她也不是从小躲在深闺里,没有江湖经验,容易上当受骗的天然女,虽然她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几乎成了每一位想要争夺此次美月公主头衔的姑娘的眼中钉,但想也没有谁弄得倒她。
这一刻的他,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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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嗖嗖嗖嗖嗖……
回到评委席上,“美月”终于开始,虽然开始了,但给刘桑的感觉,却像是chūn节联欢晚会一般,串接了各种表演。 78
狐族自然不会有什么“跳加官”,各种节目,感觉也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全都是唬人用的。
此刻,正是圆月最明最亮的时候。
狐族之所以向往圆月,大约是因为它们在修炼中离不开月jīng。所谓“吸收rì月jīng华”,对于狐族来说,吸收的主要是月之jīng华,而聚rì之jīng华以成形的雷兽,却是它们的天敌。
美月的初选,一般分作三次,称作“一浪”、“二浪”、“三浪”,取的是大浪过后,始见珍珠的意思。
美月上,各地的狐女聚集而下,数量自然不少,单是亮相,往往便要分成许多批。
但是这一次,最终登台的狐女数量显然不及以往,看着台上的五十多个倩影,连乾乾长老都讶道:“为什么就是这些?”
老夫人笑道:“因凝云公主报名争夺此次‘公主’称号,许多姑娘全无信心,直接便放弃了。”
刘桑定睛看去,台上虽有五十多位姑娘,偏偏就是娘子最为耀目。在许多狐女大批大批的弃权的情况下,剩下的狐女还敢出场,自然是对自己的模样有信心,她们或是打扮得娇娇艳艳,或是通过一些奇装异服,把自己弄得娇美可爱,连说个话儿都是清清甜甜,用刘桑上一世里的词来说,就是“卖萌”。
然而,不管她们怎么现美又或卖萌,一堆姑娘站在一起,大家先看到的,仍然会是夏萦尘。
刘桑自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如翠儿、如甜甜、如召舞小姨子,甚至是从蟾宫年轻弟子中jīng挑而出的黛玉和宝钗,都已经算是漂亮。其中翠儿和甜甜可都是赢得了美月桂冠的,但她们只要与娘子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总是会被拉开一个层次,而这个层次。就是“美丽”与“绝sè”之间的距离。就像宗师和大宗师之间的差距一样,想不服都不行。
与其他姑娘比起来,夏萦尘穿的桃花衣和百褶裙虽然清雅,但她立在满台的莺莺燕燕间。却仍然是鹤立鸡群,分外夺目。
夏萦尘在台上,召舞小姨子则是在台下喊着叫着,简直就像追星族一般。刘桑觉得,人族重男轻女。比如科举,都是为了从男人中选出英才,女人基本上都没有机会,狐族却似乎有些“重母轻公”,美月之上选出公主,却没有“王子”什么事儿。
按照以往传统,本是要在“三浪”之后,选出十二名入围姑娘,称作“十二珍珠”。若是参加人数大多,还要经过“四浪”、“五浪”,不过这一次,昨rì夏萦尘的逛街,无意间成为了美月大会上的第一浪。信心不足的,全被浪花冲走了。
两浪过后,台上便已选出十二人。
“十二珍珠”到后台准备去了,刘桑想起甘长老让他去偷这些姑娘亵衣。好让他“批判”的事儿,虽然胡月甜甜说帮她爷爷做些事。很可能会有极大好处,不过自从娘子决定参加美月后,这件事原本也就无法完成了,且不说他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娘子的亵衣偷给那个老变态,单是去偷娘子亵衣,这就已经是地狱级的难度,亵衣原本就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那是只有丈夫和情郎才能随便看的,而娘子更是一贯保守,想要不动声乐的偷到她的亵衣,那是只有大宗师才能做到的事。
台上又开始表演串接的节目,刘桑兴奋的等在那里,想着接下来,娘子会换什么样的衣裳,却听台后似乎传来几声惊叫。
由于广场本就极是热闹,许多人自然不曾注意到,他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
不一会儿,有狐仙急掠而来,在乾乾长老耳边说了些什么,乾乾长老又与老夫人一通商议。
没过几下,老夫人起身,脸转向他:“我们到后台看看。”
刘桑与老夫人一同,沿着中空的树枝绕往后台,途中,刘桑问她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道:“那些姑娘的衣裳被人偷了。”
刘桑道:“什么衣裳?”
老夫人道:“好像都是穿在内里头的。”
呃……
难道是那老变态还不死心,亲自动手,或者又买通了谁?
来到后台,只见到处一片混乱。刘桑先是奔到夏萦尘身边,道:“娘子……”
夏萦尘扭头看他,刘桑发现她的衣裳仍然未换,赶紧问:“娘子,你的衣服也被人偷了?”他可不希望有变态把自己娘子的内衣拿去做什么奇怪用途。
“不曾,”夏萦尘摇了摇头,“我只打算就这般直接参加下一节,没有去换衣裳。”
也就是说,那偷衣贼就算想下手也没有机会?刘桑看向周围,却见其他姑娘或是捂胸掩腹,或是急急套上一件外裳,外裳轻飘飘的,内里显然空空如也,一个个的或急或气。
老夫人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众姑娘七嘴八舌,却原来,适才她们换衣的时候,不知怎的,忽有狂风大雾生起,然后便是“嗖嗖嗖嗖嗖”的,她们的亵衣全被人偷了……
刘桑小声的问夏萦尘:“娘子,你有没看清那人?”
夏萦尘摇头道:“那贼实在太快,我连影子也不曾看到。”
刘桑亦是惊讶,亵衣不是少了一件,而是一下子少了十一件,以她的本事,竟然连那变态小偷的影子都没看到,难道真有哪个大宗师跑来偷内衣?
老夫人赶紧带人追查,结果却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出,只好先将此事放过。
刘桑心想,幸好自己刚才一直都没有离开位子,有不在场证据,要不然可就糟了。
回到座位,老夫人向乾乾长老通报,乾乾长老皱眉:“可是甘长老做的?”
老夫人道:“早就派人把他盯得死死的,他没这机会。”
刘桑叹一口气,那老变态最大的失败,就是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是变态。不像我……咳,不关我的事,我可不是变态。
你做变态没关系,但不要变态得这么明显好不好?人人都知道你是变态了,你还怎么变态啊?
话又说回来。既然不是甘长老。但到底是哪个变态做的?
唔,把翠儿的狐尾剃光,把云儿的衣裳弄破,把凌霄碧桃花全都摘了。弄出大大的“无聊”两个字,到鸳锦阁里偷奇奇怪怪的衣裳,在美月大会上偷“十二珍珠”的亵衣,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不会是同一个变态吧?
等一下。刚才那些姑娘说,亵衣被人偷掉的过程中,有“嗖嗖嗖嗖嗖”的声音……
嗖嗖嗖嗖嗖?
变态?
总觉得好像抓到了些什么……咳,错觉,这个绝对是错觉。
刘桑想着:“肯定不是那个小变态,前天晚上翠儿和云儿被人捉弄时,她可是睡在我的床上,昨晚凌霄碧桃花被摘,鸳锦阁衣服被偷时。她跟娘子在一起,娘子会看着她来的,而且真要是她,娘子刚才肯定会发现。”
竟然怀疑到自己的女儿,刘桑心中涌起一丝歉意。小婴虽然是个跟踪狂、偷窥狂,但她的本质还是善良的,是天真无邪的,是清纯可爱的。她就算要偷内衣内裤,也是来偷我这个爹爹的内衣。不会去偷别人的……偷爹爹的内衣?
小婴你果然也是个变态。
以后要防着她点。
偷亵衣的变态一时间无法找到,但美月还得继续下去。
下一环节,乃是进入决赛的十二位姑娘一同亮相,然后才是用打擂台的方式,以各自的才艺,一层一层的选拔,决出最后胜者,而这才是最**的地方。
包括夏萦尘在内,十二位姑娘上了台。
夏萦尘居然依旧穿着那身衣裳,也没有做多少打扮。
其他十一位姑娘,却是各种鲜艳服装,力图用最艳丽的sè彩抓人目光。只可惜适得其反,她们的衣裳太过艳丽,反而衬得夏萦尘那样式简单的桃花衣和百褶裙,更显优雅大方。
十二位姑娘齐齐亮相的那一刻,广场上一片热闹,因为这代表着美月大会最关键的环节拉开序幕。
一串串烟花飞上天空,照出姹紫嫣红、万千sè彩。
然后异变突起,整个舞台垮了下去。
没有人能弄懂舞台为什么会好好的垮掉,反正它就是这样垮掉了。
在舞台垮掉的那一瞬间,周围一片惊慌,或是惊叫,或是失措,那十一只狐女措手不及,全都栽了下去。
唯有夏萦尘,及时反应过来,立时飞天而起。
她那曼妙的身姿,一下子飞上了烟花绚丽、月sè怡人的夜空,又藉着风武双修的上霄飞廉法,慢慢的、慢慢的旋转而下,石榴红的百褶裙随着她的姿态优美地转动,让她就像是九天落下的仙子,这一时,这一刻,所有的sè彩,全都成了她的背景。
广场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只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舞台原本就垮得突然,没有谁能反应过来,而在这一片慌乱间,那飞上高处,随着烟花落下的人族公主,一瞬间成了整个桃丘最唯一、最唯美的风景,就像是跃出海面的旭rì、划空而过的流星,虽然只有一瞬,却是最最打动人心、绝伦逸群的美。
她那任谁也无可比拟的美,伴着星光般陨落的烟花,深深的映入了所有人的心头……
本是热热闹闹的美月大会,突然变成了奇怪的闹剧,无法再继续下去。
在夏萦尘伴着烟花从天而降的那一刻,那十一名狐女却只能狼狈的从尘土中钻出。乾乾长老、老夫人虽然全力追查闹事者,却跟其它几件怪事一般,找不出半点线索,就这般成了无头公案。
而就在他们准备着该如何将美月举办下去时,夏萦尘出人意料的决定弃权,她一弃权,其他狐女立时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夺得最后胜利,也只不过是一个笑柄,因为大家心中早已认定了谁才是这一届的“公主”。于是纷纷弃权,这一年的美月,就在这样的喧闹中结束。
虽然选美中断,桃丘却依旧热闹,这就像过年一般。chūn节联欢晚会固然重要。但就算没有它,过年也依旧是过年。众狐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谁是闹事者,甘长老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不过也有人说,就算甘长老做得出偷亵衣这种事,却也不会弄垮舞台。
虽然变得一团乱,但对于许多狐男狐女来说,乱也有乱的乐趣。在这之前。刘桑本是猜想美月之后,小狐狸必定大批降世,现在他怀疑自己还把数量低估了。
他与夏萦尘、夏召舞、月夫人等聚在一处,夏召舞愤愤不平,因为她觉得如果好好的举办下去,姐姐肯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夏萦尘却只是轻淡淡的道:“原本也就是玩玩,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刘桑没有看到小婴,于是问起黛玉和宝钗。两个侍女忧郁的道:“婴小姐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的,前一下更是不知去了哪里。”
刘桑倒是没有怪她们,小婴这“一忽儿在一忽儿不在”的本事,在被她跟踪的那段时间里。他可是深深体会过的。
夏萦尘原本喜静,大约是不想再玩儿下去,于是先回和露林歇息去了。
召舞小姨子却是喜欢热闹,自然不愿意这么早回去。于是带着黛玉、宝钗、鸾儿去找小婴,月夫人则是因昨rì花妖偷袭召舞之事。虽然狐族保证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却终究不太放心,跟她们一同前去。
刘桑原本也要跟着,老夫人却派人来找他,说有要事商量。
带着小凰,来到广场旁边的一座华美树屋,老夫人、乾乾长老,还有另外六名评委也在那里。
刘桑心中一动,想着莫非是要……
乾乾长老看着他,严肃地道:“虽然这次的大会被迫中断,但我们几人商议一阵,不妨还是挑选一人出来,作为此次美月之公主,你觉得如何?”
刘桑道:“几位作主就好。”
老夫人笑道:“我们想来想去,不如还是将桂冠赠予你家娘子,由你娘子胜出,别人自是无话可说。”
刘桑笑道:“婆婆和长老作主就好,这种事我不太好说话。”
他虽是这样说,但其实乾乾长老和老夫人早已决定下来,既然还是要决出最后的胜者,那除了夏萦尘,自然再无其他人选,把刘桑叫来,只是因为他也是总评委之一,固而通知一声。
小凰在他身后听到消息,自然也是一阵兴奋,原本就是公主囊中之物,却因为一连串的意外被迫中断,她心中亦是不服,现在知道公主还是夺得美月之桂冠,虽然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也还是高兴。
然后,刘桑又与其他人一起检查舞台垮掉的原因。
被弄掉的是几根重要的支柱,显然有人先在暗中将它们破坏掉,只剩下一两根勉强支撑着,机会到来时,再推一把,令其垮掉。
老夫人叹道:“这台垮得这般突然,你家娘子却全然不受影响,实不愧和洲第一奇女子之名。”
刘桑心想,我家娘子嘛,她就算跟着其他姑娘一起栽下去,那肯定也是栽得优优雅雅、漂漂亮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乾乾长老疑惑道:“看这些痕迹,必定是有人在它垮掉的前一刻,才在暗中做的手脚,否则的话,早已被人发现。但那个时候,高台周围尽是护卫,后台戒备森严,到底是什么人有机会做这样的手脚?”
老夫人亦道:“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既然能在凝云公主身边偷亵衣、断柱子,其身手必定极是了得,如此高人,却做这般胡闹之事,确是让人奇怪。”
刘桑小小声问:“会不会是甘长老,他当不成总评委,心生报复,让大家也热闹不成?”
老夫人犹豫道:“我就是怕他胡闹,早已派人盯着他……”
乾乾长老冷哼一声:“不过他幻术了得,派去的人说不定被他骗了。”
两狐对望一眼,都觉得这可能xìng不小,毕竟除了甘长老,一时也想不出有谁会做出这般无聊之事,于是匆匆而去,找他麻烦。
刘桑耸了耸肩,看来甘长老那老变态要倒霉了,不过那老家伙自作自受,纯属活该。他现在也开始觉得,多半就是那老变态搞的鬼,毕竟,既有那般本事,又会做出偷亵衣这种奇怪事情的,除了那老变态,也想不起有其他人。
不过那老变态倒也了得,在娘子身边犯案,居然还没有被她抓到马脚,确实是不可思议……唔,话又说回来,那老变态原本就被人盯得死紧,大家又早已防到他来,那老变态要是有这般本事,这种情况下都能得手,那他自己去偷亵衣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找上我?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在那种处境下还能偷亵衣、毁柱子的,还有一个人……
不过不可能的啦!刘桑自嘲的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个人的。
而且,靠着她一个人,其实也是做不到的,除非有帮手,但在那种处境下,谁会去帮她?
为自己那怪异的想法感到好笑,刘桑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却又突然顿在那里……………………帮手?
……
第285章 我的娘子不可能这么的萌
刘桑定在那里,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那种事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不知怎么的,念头一旦生出,就无法停下来。
“爷?”小凰在他身后,疑惑的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继续往前走。
到处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月夫人和夏召舞她们,小婴竟然也跟她们在一起。
与她们随便打了一声招呼,他把小婴拉到远处。
小凰本要跟着他们,却被他用手示意,让她等在那里。
把女儿拉到暗处,刘桑问:“小婴,你刚才跑什么地方去了?”
小婴睁着大大的眼睛:“迷、迷路了……”
他蹲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说实话,要不然爹爹就不喜欢你了。”
小婴竟然不怕,她嘴儿一撇:“反正有娘喜欢我。”
娘?娘都跑出来了?
刘桑吓唬她:“真的不说?”
女孩儿把嘴儿闭得紧紧的。
“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刘桑叹一口气,牵着她往回走,走了一阵,漫不经心的问,“对了,小婴,那台子后面有那么多人在找你,爹爹也在找你,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小婴好厉害,你告诉爹爹,你藏在什么地方?”
女孩儿天真的道:“裙子底下啊。”
……
***
林外虽然热闹,林内却是安静。
树屋的上层,一个女子对着四四方方的镜子,轻柔地摆了摆身姿。
脱下身上的衣裳,换上一套奇奇怪怪的洁白衣服,戴上一件有趣的发箍,女子对着镜子,忧郁地抚着自己的脸蛋……这股想要做坏事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sè的女子顾影自怜,正想着不如再做些什么,忽的静在那里。美丽的脸庞溢着一丝笑容:“夫君?”
窗外传来少年的苦笑声:“娘子……”
本是躲藏在窗外的刘桑,发现自己这么快就被娘子发现,只好从窗户跳了进去。
方一落地,脑袋却是轰然一响,瞪大眼睛。张口结舌的定在那里。
此刻的夏萦尘。身上穿的是一件白sè的怪衣服,手臂与香肩尽皆裸露在外,腰身纤细,胸脯被两片凸起的半圆皮罩托着。雪沟尽露,分外诱人。
双腿修修长长,白白皙皙的露在外头,小腹和翘臀被紧紧的裹着,与上身的洁白连成一块。她戴着有两只长长耳朵的发箍。臀后亦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圆球。
兔女郎?
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娘子身上穿的就是昨夜鸳锦阁里失窃的诸多“怪衣服”里的一件,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把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刘桑一方面大饱眼福,另一方面却是目瞪口呆。
这是不可能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的娘子不可能这么的萌!!!
夏萦尘被他这样看着,居然也不害臊,轻轻的踏上前去,慢慢的将他推倒在床上。刘桑双腿勾在床沿。横躺在床的中间,脑袋枕着木墙,再一看去,娘子已是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半伏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眨着星一般的眼睛:“被夫君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向正正经经,行不露足。不苟言笑的娘子,居然穿成这个样子。扮成可爱的白兔趴在自己身上卖萌,刘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我是在做梦吧?我难道不是在做梦?
夏萦尘白白嫩嫩的大腿分跨在他的大腿上,腹下是诱人的倒三角形裤头,倒像是小孩子的裤裆,她这一伏身,胸脯的沟儿更是明显,圆圆的雪球简直随时都要从束缚中弹跳而出,呈现在他的面前。
头上的两只兔耳是“7”字形的,一颤一颤,极是可爱。
刘桑无奈的瞪着她:“娘子……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
夏萦尘眨着眼睛:“什么事儿?”
刘桑道:“弄秃翠儿的尾巴,弄破胡云儿的彩衣,在鸳锦阁里偷衣服,摘掉凌霄碧桃树上的所有桃花,偷走那些姑娘的衣服,弄垮舞台,破坏美月……”
夏萦尘手背掩嘴,笑个不停:“我就承认我偷了鸳锦阁的这些怪衣服,其它事我可不承认,我就是想看看,自己穿上它们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想看,娘子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躲起来穿……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刘桑早就知道,夏萦尘笑起来极是好看,只是她实在是很少露出笑容,而这般开心的笑容,在她脸上更是极少看到,直令得他心脏扑扑扑的乱跳。
“其它事我也没有证据,”刘桑瞪着她,“但在后台偷衣服,然后找机会弄垮舞台的肯定是你,除了娘子你自己,谁有本事在你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却连影子都不被你看到?”
“瞧夫君说的,”夏萦尘抿着嘴儿,“就算我偷了她们的亵衣,又能把它们藏在哪儿?那里那么多人。而且,台子垮掉的时候,我可是在台上来着……”
“所以,娘子你有同谋。”他很肯定的说。
“是谁?”夏萦尘瞅着他。
“当然是小婴。”刘桑道,“其他人就算想帮娘子,也没有那样的本事。”
夏萦尘眨着眼睛:“夫君只是在瞎猜罢了,后台那么多人,小婴能藏在哪里?”
“藏在娘子裙子底下,”刘桑叹一口气,“娘子你分明就是计划好的,难怪昨天试了那么多衣裳,你却只穿那一件。”
其它任何一件,都不可能在裙子底下藏了一个小女孩而不被人发现,尤其是深衣、褙裙这样的衣裳,更是绝无可能,而大部分的襦裙,裙下藏人,也实在是太过明显。
但娘子今天穿的却是一件百褶裙。
小婴藏在她的裙下,跟着她一同进入,谁会想到一向正正经经的凝云公主居然会在裙下藏人,谁又敢把她的裙子掀起来看?
小婴的身体原本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星门“造圣”的结果,存在感弱。没有多少气息,即使是以乾乾长老、老夫人的本事,都觉察不到她的存在,而且正像他说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去怀疑夏萦尘。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哪怕世上的人都死尽死绝,夏萦尘也绝不会做出这种偷亵衣、搞破坏的事来。
那些亵衣被偷时,先是出现“一团大雾”。那雾气显然是娘子弄出来的,以她的太玄冰晶法和上霄飞廉法,弄出这样的雾气实在是简单得很,她与小婴一同合作,偷完亵衣。小婴抱着它们往她裙下一藏,再也没人找得到它们,就算是他,都没有想到要把娘子的百褶裙掀开看看。
至于舞台,台下柱子早已被她的雷剑和小婴那支叫做“天樱”的怪剑,破坏得差不多了,当她与那十一名狐女在台上时,小婴在台下把最后一点也破坏掉,正是因为。原本就是她指使的,她才能未卜先知一般,抢先飞天而起,伴着烟花而落,明明是一团乱局。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天空中的烟火都成了她的点缀。
然后她再旋身而下,飘动的百褶裙在下落中张开,落地时。再一次的将小婴罩住,也正是因此。舞台一垮,那些狐族护卫立时封锁现场,却没有人能找到任何线索,连搞破坏的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然后她再在混乱中将小婴平平安安的送出去,整个过程中,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
现在的问题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都不怀疑,选美继续下去,最后的桂冠肯定是她的,自然也就不会想到,她会在暗中破坏,娘子没有必要破坏美月,不过以娘子的xìng情,会去参加就已经是件奇怪的事了,以她以往的xìng子,得有多无聊,才会跟那些狐女一起站在台上?
“被夫君发现了,”夏萦尘往下压去,搂着他的腰,装出害怕的样子,娇嗔道,“夫君想要拿我怎么办呢?是要把为妻抓去游街,还是要把我囚禁起来,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关起来做不好的事情……刘桑心痒痒。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子被人夺舍了?难道在禹山的时候,妖神的元神其实已经吞噬掉了她的魂魄,她现在表面上是我娘子,其实内里早已换成了妖怪?
要是让人知道这些事情是她做的,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傻掉吧?
“娘子,”他小小声的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夏萦尘幽幽怨怨的看着他:“还不都是夫君的错?”
“怎就是我的错了?”
“自从夫君不让人家去修玉女玄经和那些女修功法后,我心里总是乱乱的,定不下心来,待到后来,总是想要做些坏事儿,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她忧郁的抚着俏丽的脸蛋,“果然还是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么?”
刘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就因为没有再练玉女玄经?
他虽然也知道,玉女玄经会压抑人的本xìng,但仅仅只是停止修习,娘子就变成这个样子,这效果也太明显了吧?还是说,娘子的本xìng其实就是这般万恶,夜风中来去的女飞贼,街头到处找人麻烦的小太妹,这些才是她的本xìng,她现在只是回归“真实的自己”?
他赶紧道:“我不是跟娘子说过了么,娘子要是心神不宁的话,可以去找我……”
夏萦尘轻叹一声:“前天晚上,我怎么也无法入睡,于是去找夫君,想着与你说说话也好……”
刘桑道:“那为什么……呃。”
夏萦尘妖里妖气的道:“奴家要是也早些儿修到狐仙就好了……为什么啊……这样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人,桑公子就不会觉得怪怪的……我觉得这样子也蛮好……真的吗……我还会骗你不成?你的尾巴我也很喜欢……”
刘桑汗了一下……她学的是前天晚上他和翠儿打情骂俏时说的话。
敢情那个时候她一直在边上?
他小小声的问:“那昨晚,娘子有没有去找我?”
夏萦尘恶狠狠的瞪着他……昨晚你又做了什么?
刘桑心想,还好还好,要是昨晚自己跟月姐姐、小姨子一起躺在床上的画面被她看到,她会杀人的……
“所以,娘子你就把翠儿的尾巴剪成那个样子?”
“有尾巴了不起么?”夏萦尘扭着翘臀,那毛球一般的兔尾一晃一晃,“妾身也有……”
娘子你不要再卖萌了!
你真的不是被人夺舍了吗?
虽然扮成兔女郎的娘子分外的诱人,不过刘桑还是放不下心来,正正常常的她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其中必定有什么别的原因,用小凰的惯xìng来思考……这背后必有深意。
他蓦的抓住夏萦尘那裸露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娘子,我问你一件事,我全身瘫痪被治好。从青丘回凝云城的路上。曾经跟娘子作了一个约定,娘子可还记得那是什么?”
回应着他的目光,夏萦尘温柔的道:“夫君说,若有一天。你在武道上超过为妻,为妻就要任由你处置,为妻也答应了。”
呃,她居然还记得,看来没有被人夺舍。
夏萦尘眯着眼睛:“不如。为妻也跟夫君做个赌约?”
刘桑小心的问:“什么赌约?”
夏萦尘捧着他的脸,温柔的道:“要是今晚夫君能逃出这里,我就不对夫君做些什么?”
要是我逃不出去,你想对我做什么?
少年心中怦怦乱跳……
***
刘桑躺在床上,夏萦尘在他的脸上画啊画。
刘桑侧过身,看着镜中满脸线条的自己,长长的叹一口气……这就是你要做的坏事么?
看着一边画,一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娘子,刘桑心想。她就算没有被妖魔夺舍,肯定也是哪根筋突然错乱。虽然扮成兔女郎的娘子很萌很可爱,不过还是把那个冷艳高贵的御姐娘子还给我啊。
“我是不是太坏了?”夏萦尘抚着脸蛋,突然忧郁起来,“明明是该出嫁从夫的。我却在这里捉弄夫君。”
“娘子,”刘桑翻身坐起,使劲抓着她白玉般的香肩,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这些rì子,除了停止修习玉女玄经。你还做了什么?”
仅仅只是停修玉女玄经,绝不会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而且以娘子的自制力,也很难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她,让她jīng神错乱。
所以,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别的事儿?”夏萦尘想啊想,“夫君说的可是那盏灯?”
刘桑疑惑的道:“灯?”
“就是这个!”夏萦尘把枕头掀开,从枕下取出一盏琉璃灯。
刘桑错愕的看着这盏琉璃灯,琉璃灯中闪着光晕,光晕幻动,连他的心仿佛也在跟着随之幻动。虽然以前从来不曾见过这盏灯,但这盏灯一看就知道是某种宝物。
他惊讶的道:“娘子,这盏灯是从哪来的?”
夏萦尘将他推倒在床,半伏在他身上:“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原本就极是美丽,身上又只有这件兔子装,这一伏身,**受到引力的作用,在襟内垂成两个浑圆的半球,极具冲击力和诱惑力。
刘桑强忍冲动,哭笑不得:“娘子,刚才你还说要出嫁从夫来着。”
夏萦尘眨着眼睛:“我有说过吗?”
你是故意的吧?刘桑无奈的道:“娘子,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夏萦尘无瑕的脸,慢慢的往他凑去:“除非……”
刘桑竟然有些紧张:“除非?”
夏萦尘道:“除非……”
话音未了,另一边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显然是月夫人、夏召舞、黛玉宝钗、小凰鸾儿都已回来。
夏萦尘微笑着:“以后再跟你说。”身子一翻,半趴在床上,脑袋却往床下探去。
看着娘子这般不雅的姿势,刘桑更是瞪大了眼睛。有若上一世里女孩子常穿的泳衣一般的兔女郎装,紧紧包裹着她的臀部,却又露出修长而完美的大腿,茸茸的球状兔尾本就可爱,**的曲线被勾勒得更是诱人,尤其是这样的画面,竟是出自一向保守与冷艳,甚至有冰美人之称的娘子,更是难得的眼福。
夏萦尘从床下翻出一堆亵衣,往他怀里一塞:“给你。”
刘桑错愕道:“这个是……”
“都是那些狐女的,”夏萦尘掩着嘴儿,“你不是答应了那只老狐狸,要帮他偷这些衣裳?”
刘桑小声的道:“小婴告诉你的?”这两个人以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夏萦尘道:“你说呢?”
刘桑道:“难道娘子你的,也在里头?”他可不想把自己老婆的亵衣送给那老变态。
“夫君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夏萦尘瞅他一眼,“莫非夫君要把为妻送人不成?”
刘桑呵呵的笑着:“怎么可能?”同时悄悄把那盏琉璃灯,塞进这一堆亵衣里。
月夫人和夏召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看她们这样子,显然是要来找夏萦尘说话。
刘桑抱着亵衣跳到窗台上,回过头来,见夏萦尘微笑着在镜子面前脱下身上的兔女装,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虽然想要多看两眼,却是不敢多待,他跳了下去……
……
第286章 转心灯
抱着那些亵衣,在月下走着。
虽然找出了一连串事件背后的“真凶”,但做出那些事的竟然是娘子,这比什么都更让人吃惊。
身后传来“嗖”的一声,他蓦一转身,竟然是小婴以一团古怪的剑光,载着小凰来到这里。
小婴的这支水晶剑实是神秘,刘桑竟是完全查不出这支剑的来历,也找不出与它有关的记载,小婴说它还会说话,不过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听见过。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落在地上,小凰指着被他抱着的那些亵衣惊叫道:“附马爷,你、你……”
刘桑心想糟糕糟糕,美月上,后台那些狐女的亵衣被人偷走,此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大家都在猜测是谁做的。小凰看到他抱着这些亵衣走在这里,她是绝不会去怀疑夏萦尘的,那岂不是以为是他干的?万一传了出去,他岂非身败名裂,没脸见人?
心里竟是生出恶念,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小凰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岂不糟了?就算她不透露出去,她以后肯定也会把自己当成变态,从此看不起自己,他凭什么要被一个丫鬟看不起?
不如杀了灭口?
既然要杀,干脆玩够了再杀,先把她骗到哪个无人的地方,脱光她的衣裳,把她绑起来,再……喂喂,我到底在想什么?
刘桑暗自心惊,自己怎么会生出jiān杀小凰这等可怕的念头?
小婴道:“爹爹……”
刘桑道:“小凰。你先带小婴玩去。”把那堆亵衣塞进忧忧给他的那只巫袋里,掉头就走。
小凰不敢去追他。只是想着,难道那些事全是附马爷做的?附马做出这样的事,那、那背后必有深意……
***
刘桑来到无人之处,将那盏琉璃灯取出,灯中光晕一闪一闪,令人心烦。
他心想,看来这灯真的很有问题,娘子原本就因停修玉女玄经。心神不宁,而这灯似乎有影响人心的作用。
虽然被这光晕闪得烦躁,但好在,他对这种状况早有经验,不管是激活第四魂,又或是释放出被魔丹吞噬的yīn阳混黄之气,他的xìng情都会受到影响。但只要以黄老之术,将这些影响控制在“小我”的范围内,便没有太大关系。
悄然使用黄老之术,果然好过了些。
离开和露林,周围虽已不再那般喧哗,却是狐影幢幢。到处都是嬉戏之声。
刘桑前往甘长老住处,方一到了那里,就看见甘长老一只狐在那哀声叹气。
刘桑笑道:“老前辈这是怎么了?”
甘长老恨声道:“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老天没眼。老天实在是太没眼了。我老人家这么正直善良的一只狐,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却要被他们找上门来,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一样,这什么世道,你说说,这什么世道?”
刘桑立时知道,必定是乾乾长老和老夫人跑来找他麻烦,所以说,变态也是有等级的,像这种谁都知道他是变态的变态,实在是下品中的下品,要变态到娘子那种境界,明明所有事都是她做的,硬是没有谁怀疑到她,那才是真正高明的,变态中的变态……咳,娘子是变态?
唉,我的两个女儿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连娘子都开始变态起来。
这什么世道啊?
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待在这里,刘桑直接将那些亵衣取了出来。
甘长老狐眼一亮,取了过来,左闻右闻,眼睛都笑眯了:“是这味道,是这味道。”
你这是狗鼻子么?
甘长老眯着眼睛看他:“好小子,我正想着谁有那般本事,偷了她们的内衣儿,却连老乾都抓不倒影子,怪到我的头上,原来真是你干的,了不得,了不得。”又嘿嘿笑道:“怎的只有十一件?”
刘桑把手指捏得咯咯响。
甘长老赶紧道:“开开玩笑,开开玩笑。”忽又眯着眼儿:“贤侄身上,似乎藏了什么宝物?”
刘桑想了一想,干脆将那盏琉璃灯取了出来,甘长老立时惊讶起来:“转心灯?”
刘桑讶道:“长老认得?”
甘长老道:“这可是妖类修炼的至宝,又称作安镇玉灵转心灯,妖类可以之固魄养心,安镇玉灵,不过对人族来说,却是不祥之物。”
刘桑道:“为何不祥?”
甘长老道:“妖类魂魄不足,固要以rì月jīng华在体内结魂造魄,称之为jīng魂,再由jīng魂练就yīn神。但是yīn神并非天然而成,对于妖类来说,修炼yīn神的同时,风险亦是极大,且每隔一定时rì,体内yīn神便会有溃败之险,对于妖类来说,这乃是它们修行中的‘劫数’,但这转心灯,却有安镇yīn神之效。传闻当年涂山六妖神之所以愿意供大禹驱使,这转心灯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后来六妖神被大禹封印,转心灯也不知去了何处,想不到却会在贤侄手中出现。”
又道:“这转心灯对妖类来说,虽有安镇玉灵之效,对人心却有强烈影响,会使人xìng情突变,有些人会因之而变好,另有些人会因之而变坏,这倒也罢了,但人族在修行时,引丹田之气,通达全身,jīng气神往往需要高度集中,若是在那种时候,受到转心灯之影响,自是不免走火入魔。也正是因此,对妖类来说,它是修行圣物,对人族来说,却是不祥之器。”
刘桑心想,原来娘子变成那个样子,果然是因为这盏转心灯?
甘长老道:“当然,对人族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是,它对修行全无帮助。却会惹来妖族窥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偏偏所怀之璧却又是对自己全无价值之物,自然是不祥。如此不祥之物,贤侄不妨找谁送了去,实在不行,扔了也好。”
刘桑道:“既然这样,不如长老……”
“莫送给我,莫送给我。”甘长老使劲摇手,“我们狐族修行,虽与人族不同,不太需要担心受它影响,但转心灯,对我们也同样无甚用处。只因狐族亦有三魂六魄,虽然比人族少了一魄。却是远在妖类之上。妖类大多由畜类修成,若不修成jīng魂,魂魄不足,自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而在修炼的过程中jīng魂一旦溃散,又会被打成畜类。固而才需要贪图这转心灯。但对我狐族来说,它并无什么用处。”
刘桑以前曾被胡翠儿欺骗,以妖类的方式吸收月jīng,虽然没有像妖类一般炼出yīn神,却是将体内的魔神炼成魔丹和第四魂。固而对妖类的修炼方式,亦有一些了解。听甘长老这么一说。知道他并未骗人,脑海中却是一转,突然想起前夜召舞小姨子被延维林的菊娘偷袭之事,莫非那菊娘就是为了转心灯而来,它是想要擒下夏召舞,以之交换转心灯?
甘长老却又眯起了眼:“这转心灯对于人族来说,虽是不祥之物,但祥与不祥,其实只是相对而言,就好像老夫明明正直善良,偏偏就是有人冤枉老夫一般。”
没有人冤枉你,你这老变态。
甘长老道:“传说中,转心灯还与宗灵七非有关,不过是或不是,无人知晓。”
刘桑道:“宗灵七非?”
甘长老道:“贤侄不曾听说过宗灵七非?”
刘桑道:“我只听说过道家的宗门七非,这宗灵七非和宗门七非有什么关系?”
甘长老道:“这‘宗灵七非’,相传乃是大荒时九大魔神中魔神玄瑶吸取混沌之气的奇术,玄瑶乃九大魔神中唯一的女子,初始时,乃以善良面目示人,世人将之称作神女,又以‘瑶姬’称之,后来却以‘宗灵七非’祸害人间。不过也有人说,也许她本xìng其实善良,但混沌之力与巫灵之气虽然同根同源,却是无法控制,玄瑶吸取混沌之力为己用,本xìng迷失,固化身魔神,成为乱世九魔之一。更有传说,言道家的符录之术,最早便是玄瑶所创,不过年代久远,自然也是无法证实之事。”
他瞅着刘桑:“贤侄真的不知道这‘宗灵七非’?”
刘桑错愕道:“我应该知道么?”
甘长老道:“可惜了,可惜了,看来贤侄虽然误打误撞,将洪濛的元神炼化成魔丹,为你所用,却未能夺得他的识魄。这‘宗灵七非’,似乎乃是大禹时期的一件大事,事后却没有任何记载,与它有关的一切线索,都已在大禹成为帝王后,全部毁去。其实我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知道魔神玄瑶强行运转宗灵七非,却被大禹制止,直至最后,玄瑶与其他八位魔神尽被大禹封印。”
刘桑心想,果然他也知道我体内魔丹的事。
不过甘长老与翠儿的爷爷一样,都是狐族中地位极其特殊的长老,按胡月甜甜的说法,虽然她爷爷坏事做尽,狐族还就是离不开他,他会知道自己体内魔丹的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刘桑将这些亵衣交给甘长老,甘长老兴奋莫名,非要拉着刘桑去看他的“珍藏品”,以作报答。
刘桑自然没有那个兴趣,他又不是那种一看到女人内衣就兴奋的变态狂,之所以把这些亵衣带过来,主要是因为,反正娘子都已经偷了,一方面贼脏总得处理,另一方面扔了又嫌浪费,倒不如带给这个老家伙,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狐族一向讲究有恩报恩,要是自己跟去看这老家伙的“珍藏品”,说不定这老家伙会觉得他报过恩了,自己怎可能让他这么好死?
既然已经处理完贼脏,那还是先离这老家伙远一点的好,免得别人把自己也当成变态。
作为一个变态,这老家伙的档次实在是太低了。
刘桑离开甘长老,来到和露林,回到自己住处。
却见小凰坐在门口,小婴裹着一件风衣。睡在旁边台阶,枕在她的腿上。
他讶异的道:“为什么不进屋里睡?”
小凰低声道:“婴小姐非要等到爷回来。”
这丫头!刘桑小心的将小婴抱起。往里走去。
“爹爹……”小婴发出孩子般的嚅嚅声。
抱着小婴,来到最上层,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小婴睡在那里,脸蛋娇娇嫩嫩,是一种初生婴儿般的滑嫩与可爱。
刘桑回过头来,见小凰等在那里,于是低声道:“你也去睡吧。”
小凰却是忧郁着……真的可以把婴小姐就这样交给附马爷吗?
黛玉可是暗示过。让她把附马爷看紧一些,别让他对婴小姐做什么奇怪的事的。
刘桑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小凰却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刘桑反被她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小凰小声道:“爷要是喜欢收藏女儿家的里、里衣,小、小凰的也可以给爷,但请爷以后别、别再偷那些姑娘家的,这、这要是被小姐知道了……”
刘桑哭笑不得,什么叫被小姐知道了不好?那些衣服就是你家小姐偷的吧?
虽然被冤枉了。不过考虑到要是这小丫鬟知道真相,娘子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将会直接破灭,这小丫鬟从小跟在娘子身边,就像召舞小姨子一般,几乎是把娘子当作仙女来崇拜,要是这样子打击她。只怕她会三观尽毁,自暴自弃,说不定会像小珠一样整天暴饮暴食,变成胖丫鬟,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但要是不解释清楚。以后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必定也是完蛋。虽然她是丫鬟我是爷,但我是一个讲文明懂礼貌有道德有文化的爷,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于是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喜欢收藏那种东西?”要收藏也是收藏穿它们的姑娘。
小凰抬起头来,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爷……”
刘桑装出无奈的表情:“还不是翠儿要我做的?她的尾巴被人剪成那个样子,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恼恨起来,硬逼着我帮她偷那些衣服,破坏掉舞台,我不肯嘛,她要死要活的,我也就没办法了。”翠儿,抱歉了,明明被娘子欺负了,我还要栽脏给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凰一想,原来是这个样子?
如果是胡姑娘的话,确实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凰原本是夏萦尘的丫鬟,对附马爷背地里的这个狐女情人,自然是没有半点好感,虽然小眉也是附马的女人,但跟胡翠儿不同,小眉文静瘦弱,又有悲苦遭遇,父兄双亡,孤身在外,原本就容易惹人同情,更何况公主可是亲口将小眉认作妹妹的,等于就是默认了自己与小眉共侍一夫这样的事实。
但是对于那位翠儿姑娘,作为公主贴心丫鬟的小凰却是能够看出,公主并不喜欢她,当然,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公主从小知书达礼,冷艳高贵,对于时常疯癫、又爱胡闹的翠儿姑娘自然是看不入眼,更何况小姐自幼研习女德女修,对于礼教,实比别人看得要重,虽说她是公主,爷是附马,附马从地位上就是依附于公主的,但小姐内心深处,其实深受三从四德的影响,对婚姻和男女尊卑之事看得极重,即便是以前她和附马之间还没有多少感情的时候,在外人面前,她也从来不落附马一点面子。
但是翠儿姑娘却是狐女,对于狐女来说,根本就没有婚姻这一概念,今天她喜欢附马,便死缠烂打,纠缠着附马不放,明天她要是不喜欢附马了,一下子见异思迁,缠上别人,对于狐女来说原本就是正常的事,而这种习俗,却是传统观念极强的小姐所看不下去的。
小凰对胡翠儿原本就有些成见,听爷这么一说,立时也就信了,她只是个丫鬟,自然不好劝爷以后不要跟那只狐女在一起,只好低头不语。
刘桑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笑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小凰缓身离开,来到底下一层,正要歇息,却又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爷刚才为什么要摸我?
是要我明天早些儿叫他起床?还是要我把翠儿姑娘让他做坏事儿的事全都忘了?要么就是……
不管怎么说,爷突然摸我一下……这背后必有深意!
***
刘桑上了床,替小婴盖好被子,自己也沉沉睡去。
半夜里,小婴贴了过来,搂着他的胳膊。
一大早,刘桑便悄悄起床,本是要自己梳洗,再溜出去,没想到小凰竟已等在那里。
小凰兴奋起来,爷在我的头上摸了一下,果然是提醒我他要早早起来。
赶紧捧上毛巾热水。
刘桑心想,这丫鬟昨晚到底有没有睡觉?
梳洗过后,刘桑让她在这里陪小婴睡觉,又道:“以后这么早,你只管睡就是,我自己来吧。”
等他离开后,小凰躺上床,陪婴小姐睡着,却又不禁忧郁起来,爷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肯定是我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可到底是什么地方没做好?
脑中快速动念……昨晚我对爷说,他要是喜欢收藏女儿家的里衣,我的可以给他,但是他说他没有那个癖好,是胡姑娘让他做的……虽然他说他没有这个癖好,但他还是摸了摸我的脑袋……
她蓦的睁大眼睛……原来爷是想让我把、把那个给他?
又一次弄错了爷的意思,她为自己的不够贴心,感到深深的沮丧。
……
第287章 徐东有变
秋露很重,刘桑走在和露林中。
小凰也未免太勤快了,虽然是丫鬟,但毕竟也只是个发育中的女孩子,还是多睡下好。
刘桑倒也不是真的就非得要人服侍,小珠就是发现她就算忘了做些什么,爷也不会怪她,才越来越放肆的。而黛玉和宝钗,年纪都要比小凰大些,又是两个人轮流,在他身边时,也都没有累着。
鸾儿的年纪其实要比召舞小姨子大上一点儿,小凰却比鸾儿小上许多,这大概也是娘子的有意安排。
小凰一个人,要做以前黛玉和宝钗两个人的事,刘桑毕竟是个穿越者,没有那么讲究,自然不想让她累着。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她原本也是娘子的贴身丫鬟,万一娘子什么时候把她又要了回去,发现她又小又瘦,会以为自己虐待她的。
他转了一圈,却是来到月夫人所住的树屋,虽然跳到窗口,但因为担心召舞小姨子又跑过来跟她师父一起睡,并没有马上进去。
直到里头传来温柔一叹:“你进来吧。”
他才翻身而入。
到了里头,月夫人已是穿好褙裙,立在那里,明月一般看着他来。
义弟竟然一大早就跑来找她?月夫人颇有些不知所措。
刘桑却道:“月姐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大清早的,就跑到女人房中。还能拜托什么?月夫人只觉得自己枉有一把年纪,竟然像被人偷情的小姑娘般。心如小鹿乱跳,她低声道:“你说。”
刘桑道:“姐姐能不能在每天早上,用那‘心有灵犀’心法,弹些怡情养xìng的琴乐?”
月夫人讶道:“这是为何?”
刘桑笑道:“我就是觉得,一大早能够听到姐姐的琴声,实在是种享受。”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月夫人的脸,飞上了晕红。
与月夫人闲聊一番,刘桑又从窗户跳了下去。四处转了一下。
他从巫袋里取出转心灯,莫名的便觉得心烦气躁,将它放回巫袋,立时无事。
这巫袋本是忧忧用来放置旭rì灯和暗月晶的,那个时候,星门门主手持群星图,忧忧身藏旭rì灯和暗月晶。就是靠着这个巫袋切断了群星图与旭rì灯、暗月晶三者之间的感应,将星门门主玩得团团转。
巫袋的空间并不算大,远没有刘桑上一世里许多网络小说里所说的空间袋般,近乎无限,但确实是可以压制住转心灯等其它宝物散发出来的无形能量。
月夫人的琴声响起,弹的正是他手抄的《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简狄在台,燕燕往飞!
琴声中,暗用了“心有灵犀”之心法。
“心有灵犀”本是刘桑为了压制月夫人体内花痕,想出的一种技巧,咒术中的五声。与乐谱之五音,本就有本通之处。“心有灵犀”以触动心灵之琴乐催动五声,继而洗涤灵魂,弥补心灵创作,乃是琴道与咒术互相结合的神秘术法。
纵连创出五彩灵巫顺逆法和五彩星兰蝶舞法的月夫人,初次听到这“心有灵犀”时,亦不免为之而震动。
转了一圈,来到夏萦尘所住之处,黛玉与宝钗见到他,缓身施礼。
他让宝钗上去通知一下,没过多久,宝钗便下楼,道:“宫主请。”
刘桑来到楼上,见夏萦尘正坐在窗前,对着窗外发呆。
他唤了一声:“娘子?”
夏萦尘回过头来,茫茫然的看着他。
然后轻咳两声,试图变成清清冷冷、喜怒不形于sè的样子。
娘子,已经太迟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完全崩溃了。
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夏萦尘终是红起了脸。
这几天所做的事,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一下,却连自己也觉得脸红。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做出那些事来。
做出那些事儿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夫君揭穿。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刘桑知道,娘子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坐在夏萦尘对面,将昨晚甘长老关于转心灯的那番话告诉她。
夏萦尘头疼的道:“果然还是那盏灯的问题。”
刘桑问道:“娘子,这盏灯是从哪来的?”
夏萦尘轻叹一声:“里禹穴。”她将自己在涂山与大禹六丁中的九尾天狐做交易,她替九尾天狐潜入里禹穴,盗出大禹之妻的尸身,九尾天狐放回胡月甜甜的事说出。
她道:“这盏灯,便是藏在禹王的棺木之上,被我顺手拾得。”
刘桑道:“甜甜姑娘竟是娘子所救,但她问起娘子时,娘子为何却不承认?”
夏萦尘淡淡道:“她与我一同被六魂星阵所困,我却未能保护到她,原本也是有愧,更何况,九尾天狐虽然夺了她的舍,却未吞噬她的魂魄,就算我不助她,九尾天狐也早晚会将她放回,我也未做什么。”
刘桑心想,为了换回胡月甜甜,独自一人闯入禹穴,面对白神王和那些妖怪,盗出禹王之妻的尸身,这样还叫没做什么?
夏萦尘无奈的道:“将那转心灯带在身上时,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但那几天里停止修习玉女玄经,原本就杂念纷起,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些年过于依赖玉女玄经,一旦离开了它,便无法控制思绪,心想坚持一些rì子,自然便会习惯过来,却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盏灯的关系。”
刘桑心想,应该是两者互相作用,若是以前那常年修习玉女玄经的娘子。不喜不怒,无yù无求。就算是转心灯也影响不到她,但就在她停止修习的这几天里,刚好身上又带着转心灯,于是就成了那个样子。
看着此刻清冷如雪的娘子,回想她昨晚扮成兔女郎的风sāo……其实那样子的娘子也蛮可爱的。
夏萦尘嗔道:“不许再想昨晚之事。”
刘桑被她嗔得骨头都酥了,低笑道:“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娘子嘛。”
一向总是面无表情,很难看到她脸上变化的夏萦尘。此刻竟是面红耳赤。
竟然穿成那个样子,这种事实在太过丢人,连想一想,都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头疼的道:“你昨rì见到了翠儿?”
刘桑“嗯”了一声。
夏萦尘内疚地道:“我将她的尾巴弄成那个样子……”
“没事儿,”刘桑耸了耸肩,“反正她也经常捉弄别人,而且她也找不到凶手。”
夏萦尘轻叹一声。也别无办法。要她就这样子去自首,把所有过错全都招了下来,她也实在是无法做到。其实她自己倒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声名,只是妹妹也在这里,一想到召舞要是知道,这一连串的坏事全是她这个姐姐做的。会是如何吃惊,她就觉得人生灰暗,无论如何都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刘桑笑道:“娘子只管放心,没有人会怀疑你的。”
夏萦尘道:“夫君岂非注意到了?”
刘桑哂道:“这世上有几个人像你夫君这么聪明?”
夏萦尘没好气的瞅他一眼,又将旁边箱子打开。道:“这些衣裳,夫君还是帮我处理一下吧。”
刘桑看去。见全都是她从鸳锦阁里盗出的奇怪衣裳,那件兔子装也在里头,于是嘻嘻笑,将它们全都装进自己的巫袋里。
夏萦尘见他笑得这么险恶,瞪着他道:“夫君莫非是要……”
“当然是要收起来,”刘桑嘿笑道,“以后再让娘子穿。”
夏萦尘脸一红,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夫君觉得为妻还会再去穿它么?”
刘桑道:“娘子不要忘了那个赌约,若是有一天我在武道上超过娘子,娘子可是要任我处置的。”
夏萦尘淡淡的道:“那夫君可是要努力了。”
“我会的,”刘桑呵呵的道,“不过娘子没必要那么努力,你要是累着了,为夫会心疼的。有道是‘一带江山美如画,风物向秋自逍遥’,娘子这些年,过得这么艰难,不妨多去游山玩水,散散心,休息休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娘子就没空了。”
夏萦尘道:“为何会没空?”
刘桑道:“等娘子不得不任我处置的时候,娘子觉得我会给你游山玩水的空闲吗?”
夏萦尘叹道:“夫君还真有信心啊,我是否该说夫君自信过头?”
刘桑拍着胸脯:“没有这样的自信,怎敢做和洲第一奇……女子的丈夫。”
夏萦尘觉得他好像在“奇”后面加了个“怪”字……这该死的家伙。
昨晚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
上午时,老夫人、乾乾长老派人前来请夏萦尘至广场,当众宣布她夺得此届美月桂冠之事,夏萦尘虽觉心中有愧,终还是接受下来。
如此一来,她不但在和洲拥有公主身份,在狐族里,亦是成为了“公主”。当然,狐族的公主,与人类中的公主,本质上是不同的,一个人同时在这两族中拥有“公主”头衔,从古至今,夏萦尘大约是仅有的一个。
夏萦尘等前来桃丘,原本就是为了凑个热闹,现在美月结束,他们自然准备回和洲去。
而对刘桑和月夫人来说,还比较麻烦一些,没有大齐皇室的赦免,他们暂时还无法离开扬洲,如果真要偷偷离开也不是做不到,但那样子做,他们以后别想再踏上扬洲一步,而且也会让替他们作保的千玄子、鬼影子这道家两位宗主失了颜面。
既然准备离开桃丘,刘桑自然要去找胡翠儿,想要把她一起带走。
胡翠儿却躲在树洞里不出来。
“翠儿,乘。”刘桑伏在那里,好笑的道。“跟我回去吧。”
“我不,”火红小狐在树洞里吱吱的叫了两声,嘀咕道,“尾毛没有长好之前,我哪也不去。”
刘桑道:“我又不会笑你。”
胡翠儿气道:“你又不是没笑过。”
刘桑头疼的道:“你真的不跟我走?”
胡翠儿钻出一个脑袋,瞅着他来:“要不,桑公子你也跟我留下来,我们到时一起回去?”
刘桑叹一口气。
胡翠儿钻了进去:“就知道你不肯。夏姐姐去了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
刘桑把手伸进去,硬把她拉了出来,抱在怀中,摸着她的火红毛发,安慰一番。这一次,她确实是遭到无妄之灾。而且这仇她看来是永远没机会报了。
陪了她一阵,又嘱她毛发长好后,早点儿去找他。
狐尾娘嘀咕了几声。
***
安慰完狐尾娘,刘桑回到自己住处,小婴已不知去了哪里,小凰则在那里等着他。
见他回来。小凰脸红红的,红得就像是秋天里的红苹果。
刘桑想着她的脸红成这样子做什么?结果来到楼上,意外的看到床头叠着一件大红sè的可爱肚兜,他先是吓了一跳,想着莫非是谁要对他栽脏。想想又觉不对,小凰刚才好像还在这里收拾东西。要是有谁把它放进来陷害自己,她会发现的。
难道……
他将红肚兜拿起摊开,看这sè彩和比例,这不就是前天小凰脱了衣服后,身上穿的那件么?
哇,小凰,你这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大胆的女孩子。
既然她都这么大胆了,刘桑自然也不客气,将它收好,来到外头,对着小凰嘿嘿的笑。小凰脸红红的,心想爷也真是的,表面上说他没有收集姑娘家里衣的癖好,结果还是要人把里衣送给他……
***
原本是准备第二rì一早上路的,没想到还没出发,就先收到了凝云城寄来的书信。
书信是藉由狐族的通道寄来,很快就到了夏萦尘手中。
夏萦尘看了后,直接便让黛玉将刘桑找来。
刘桑来到娘子身边,夏萦尘将书信递给他,他快速一看,惊讶的道:“鲸城攻打凝云城,整个徐东路乱成一片?”
夏萦尘轻叹一声:“我们与鲸城一同对抗连珠寨,本是同盟,想不到我们只是离开了两个月,徐东形势便直转急下。”
刘桑却也是心中疑惑,道:“这是没有道理的事,与连珠寨作战时,鲸城一直都是最前线,损失比我们多得多,就算他们再有野心,也没有理由这么快就与我方作战。况且徐东路原本就没有多少战略空间,且不说鲸城能不能真的灭掉凝云城,就算他们做得到,北有羽山山脉,南有枝江,他们能够做些什么?若是与我们拼得两败俱伤,徒给外人作嫁衣。”
正是因为觉得徐东路形势极稳,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变化,他和夏萦尘才敢同时离开凝云城,却没有想到竟会生出这般变化。
夏萦尘道:“按信上说,我们与鲸城之间的裂痕,首先是因贾星而起,父亲向鲸城要人,谁知鲸城不但不念我方解救鲸城之恩情,反将贾星杀了,至此两方嫌隙越来越多,直至水火不容。”
刘桑心想,这是没有道理的事,鲸城在被连珠寨攻城之后,城池破损严重,人马也有极大损耗,而岳父更不是那种会无端生事的人,两方实在没有打起来的道理。
牵一发而动全身,凝云城与鲸城一动手,其它各城也只能跟着乱成一片,或是站队,或是趁机弄鬼,徐东路的形势,一下子就变得极不明朗。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一切的背后,必定有一个人在做推手,那个人是谁?
刘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安安静静、双目皆瞽的女孩的身影……不会吧?
如果是忧忧的话,那真的很有可能做到,她可是星门的文曲星主,在yīn阳家三宗的内斗中应付自如,最后玩死了整个星门的腹黑小姑娘。
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桑一阵阵的头疼。
他无奈的道:“娘子,看来你要早点回去。”
夏萦尘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
他们去向老夫人告辞,老夫人得知凝云城有急务,夏萦尘必须赶回去,于是道:“你们与其从原路折回,经由涂山回到海口,倒不如往西至三花江,乘船沿江而下,到达震泽。震泽乃是扬洲第一大湖,周围又有游湖、莫湖、胥湖、贡湖四湖拱卫。你们从震泽南下,经胥湖至海口,又或是经由游湖至道家天玄宗,都快上许多。”
刘桑道:“娘子,既然如此,我就先与你们一同到震泽,到那里后,再分别上路。”虽然很想跟夏萦尘一起回和洲去,但南明娇之事未了,他和月夫人暂时无法离开扬洲,更何况他既已答应千玄子要上御皇山,自然不能失信。
以娘子之能,只要她回到凝云城,自能镇得住场面。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也就没有多待,当下,他们与月夫人、夏召舞,带着小婴、黛玉等人一同上路。
夏召舞得知到了震泽后,师父和姐姐便要分开,一阵犹豫,终是叫道:“师父,我也跟你一起去。”
刘桑道:“你还是跟着你姐姐来。”
夏召舞气道:“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和你师父恩恩爱爱的,你插进来做什么第三者啊?
好吧,开开玩笑……虽然这确实是跟月姐姐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夏召舞幼时总是缠着姐姐来,现在渐渐大了,开始向往闯荡江湖,做个江湖侠女,不过平常时候,夏萦尘总是将她看着来,不肯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不过这一次,夏萦尘却是不置可否,有月夫人看着,自然是不用担心太多。
离开桃丘,他们乘着马车,往西而去。
……
第288章 兔子耶……
桃丘有月无rì,也并不觉得寒冷,桃丘之外,却已到了秋末,即将入冬。
大家都是修玄习武之人,自然并不如何害怕寒冷,不过还是多少加了些御寒衣服。
马车共有两辆,月夫人师徒二人乘坐一辆,驾车的是小凰和鸾儿,刘桑则与夏萦尘乘同一辆,黛玉和宝钗在外头充当车夫,小婴则像猫咪一般,睡在夏萦尘腿上。
刘桑悄然看去,以往的夏萦尘,不管秋冬,穿的都是一如既往的深衣,但是此时此刻,她穿的却是绣金百蝶穿花翡翠衣,外罩玫瑰紫石青银鼠褂,下穿一件石榴红绫棉裳,她胸脯饱满,体格风sāo,纵然穿着深衣,已是自自然然的散出媚态,此刻这般穿法,双房不经意间从襟内鼓出,纵连外罩的银鼠褂,也掩不住那诱人的形状,衣领抹过锁骨略下方的位置,露出一小截桃红sè的里衣,与隐隐可见的jīng美浅沟。
玫瑰紫的外褂、翡翠sè的襦衣、再露出一小截桃红sè的里衣,同样也是“三重衣”的传统sè调和穿法,其实许多人莫说出门在外,就算在家中也无如此讲究,尤其是襦裙之所以比深衣流行许多,原本就是因它穿着方便,但夏萦尘却是一丝不苟惯了,纵然是换上襦裙,也是最传统的穿法。
小婴穿的却是一件鹅黄sè的束胸连衣裙,外罩jīng致比肩,腰间系了一条五彩丝绦,挂上夏萦尘送给她的双衡比目玫瑰佩。她双手叠在夏萦尘腿间。当作枕头,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让刘桑觉得异常的温馨,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娘子,一个是他女儿,从某种角度来说,三个人在一起,正好是一家人。
当然,忧忧也是他的女儿。但谁家里不会出一个疯疯癫癫不肯听话的丫头或者小子?
马车向前行驶,他坐在车中,无事可做,干脆盯着娘子看,娘子本就好看,穿成这个样子更是好看,反正是自己娘子,不看白不看。
夏萦尘不苟言笑,虽玉面含chūn。却是不怒而威,偏偏刘桑现在一看到她。就想起她扮成兔女郎,趴在自己身上摇着**说“妾身也有尾巴”的俏模样,脑中更是意yín起来。
夏萦尘被他看得无奈,自己在夫君心目中已是形象全毁,往常的高贵地位想必也是一落千丈,虽然夫君看着她怪笑,也不知想到哪里去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把他抓来大打一顿,不过她终究是位有礼有节的公主。做不出这等事来,只好用充满威胁的眼神瞅他一眼。
刘桑指着窗外:“娘子快看,兔子耶?!”
夏萦尘头疼。
刘桑心知,以前的娘子,纵然再怎么挑逗她,也很难起到作用,那时候的娘子。因常年修习女修功法,心冷如冰,能让她的脸红上那么一点点,已经是难能可贵。但是现在,停止修习玉女玄经,又有“把柄”落在他手中的娘子,自制力显然已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正好趁胜追击。
回过头来,他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夏萦尘:“娘子……”
夏萦尘竟被他看得有些发慌。
刘桑道:“娘子,你我成亲也有好久了……”
夏萦尘的心一下子乱跳起来:“那又怎样?”
刘桑慢慢的凑过去:“我们没有行过周公之礼也就算了,我却连亲也没亲过娘子……”
夏萦尘被逼得侧移:“那……又怎样?”
“我想亲一下娘子!”刘桑以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
夏萦尘竟是无法回视:“是你自己立下那个赌约的。”
“我知道啊,”刘桑嘿笑道,“但我现在又没有对娘子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我就是想亲一下娘子,你我都是夫妻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连娘子都没有亲过,会被人笑死的。”
奇奇怪怪的事……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啊?
夏萦尘咬了咬嘴唇。
刘桑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好看。
那不需要抹上胭脂便已是红润润的嘴唇,不知道会不会被咬出蜜汁来?
夏萦尘深知,既已被他看到自己那副模样,想要让他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又敬又爱,实不可能,爱或许依旧是爱的,“敬”却早已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无奈之下,她只好雌虎般,回瞪着刘桑:“虽也可以,但这以后,你必须将那件事儿从此忘了,不许再提。”
哇,娘子,你这是牺牲sè相啊。
若是以前的娘子,清清冷冷,不怒而威,根本不需要摆出这般雌虎发威的态势,现在她摆出这个样子,分明心虚,就像是小姨子一般,再怎么双手插腰跺脚骂娘,就是不让人害怕。
刘桑想,不许再提就不许再提,至于有没有忘掉,那是我肚子里的事,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所以不妨答应下来,亲到娘子再说。
“好啊,娘子!”他缓缓逼上前去。
夏萦尘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坐在那儿,俏面微抬,闭上眼睛。
刘桑先停了下来,欣赏着她含chūn待吻的诱人模样,那白里透红的玉颜,就像是水蜜桃一般,吹弹得破,柳叶一般的眉随着紧闭的凤目轻轻颤动,饱满的胸脯缓缓的起伏着,似乎也在压制着纷乱的思绪,让人很想将手伸入她的衣襟,将那一对**握住,制止它们的跳动。
感应到他的视线,夏萦尘瓜子型的脸蛋,泛起前所未有的嫣红,一对酒窝极是可爱。
娘子果然也跟她妹妹一般,羞起来是有酒窝的。
刘桑轻轻的吻了上去。
两人的嘴唇方一接触,就像有轰雷在他们彼此的脑海间穿过,这种感觉极是奇怪。就像是多年的夙愿在这一瞬间终于得到了满足,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在了脑后。
感受着身前绝世美女双唇的湿润和呼吸的急促,刘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狠狠的压了上去,舌头肆无忌惮的闯入她的口腔,挑弄那香软的玉舌。这种感觉极是美妙,就像是被火山炙烤得近乎着火的身体,突然间被清凉的海水没过,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温馨。是哪怕被大海淹没就此窒息,也不愿回头的最极致的诱惑。
已是失去自制力的美女,回应着他的欺负,柔软的玉舌缠绕着强闯而入的霸道,双手更是蛇一样搂上了他的脖子。
觉察到她的回应,刘桑更是大胆,身子前趴,左手勾住她的玉背,右手滑入银鼠褂。隔着中衣直接摸上她的**,那鼓胀的双峰。任一峰也无法用手完全掌握,而充满弹力的触感,更是让他忍不住去各种揉捏。
两人在这里一团火热,睡在绝世美女腿间的女孩儿发现空间突然变小,疑惑的睁开眼睛,然后便越睁越大……他们在做什么?
无意识的将手指头放入自己的嘴儿,小婴不解的想,他们为什么要亲嘴儿?是为了要生孩子吗?是不是这样子亲了,明天孩子就会生下来?爹爹为什么要去抓娘的胸?娘的胸都要被他抓坏了……
替娘打抱不平的好女孩伸出手来。按住两个人的胸口,要把他们分开,免得爹爹把娘弄坏了。
两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夏萦尘不由得也跟着小婴一起推搡。刘桑恋恋不舍的退开,见小婴坐了起来,双手挂在夏萦尘脖子上,保护她一般。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与夏萦尘交换了一个眼神,夏萦尘的脸更加的红,而他在温馨的同时。竟也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就像是刚刚进入青chūn期的男孩对心目中的女神做了不好的事,羞愧而又刺激。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极是暧昧,夏萦尘侧过身去,轻轻揉着发疼的**,又回过头来,瞅了夫君一眼……人家胸都被你摸了,以后不许再在人家面前提兔子……
刘桑呵呵的挠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
前方的马车上,夏召舞闲着无事,用剪纸剪着什么。
虽然是徒弟,却被视作女儿一般,月夫人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在那陪着她来,笑道:“你还是这般喜欢兔子?”
夏召舞道:“因为兔子可爱啊。”
月夫人道:“可爱的小动物多了去了,但也就见你喜欢兔子。”
夏召舞道:“因为姐姐也喜欢兔子……”
月夫人道:“是么?”
“应该是吧?”夏召舞却也有些疑惑起来,手指头点着脸颊,抬起头来,“小时候记得姐姐是很喜欢兔子的,那时候家里还养了几只白兔,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再养了。印象里,在我很小的时候,姐姐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她也是蹦蹦跳跳的……嗯,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蹦蹦跳跳的姐姐?不可能的嘛!”
捧起一堆剪纸,往窗外扔去,上百片剪纸随着秋风翻飞,有若雪飘。
***
后方的马车上,气氛依旧沉浸在奇怪的宁静与暧昧中。
刘桑看向车窗外头,忽见一堆剪纸,如雪花与蝴蝶般洒落而来,不由兴奋叫道:“小婴,快过来看,兔子耶……”
夏萦尘大怒,我亲也被你亲了,摸了被你摸了,而且还摸得那么狠,弄得我胸到现在都还是疼的,结果你还要故意在我面前提兔子,这个时节什么兔子也钻到洞里过冬去了,哪来的兔子?
狠狠一脚踹去。
这一脚暗用劲气,刘桑竟被踹着破窗而出。坐在车夫位置上的黛玉和宝钗吓了一跳,赶紧将车停住。
前方,夏召舞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着栽在草地上的姐夫,一手捂肚笑个不停:“死姐夫,你又做了什么?”
刘桑栽在路边的草地上,看着漫天的剪纸,yù哭无泪……娘子,真的是兔子耶!
夏萦尘牵着小婴,破帘而出,看着从前方被风吹来,各sè各样的纸兔,不由得红起了脸……原来真的是兔子!
秋意缠绵。竟是温暖……
***
马车往西行了几天,路上自有一些驿站又或村庄可供落脚打尖,倒是不需要露宿荒林。
每rì一大清晨,月夫人便会弹起《玄鸟》,又或是《萦尘》、《集羽》、《旋怀》。
《萦尘》、《集羽》、《旋怀》本是chūn秋之前,有记载的三个仙舞,不过早已失传,又或从一开始就是编造而出,有名无舞。后来有人按着这三个舞名,编出三首曲子。合称三大仙音,其实跟以前的三大仙舞,除了名字相同,已是没有什么关系。
琴声中,月夫人暗用了“心有灵犀”心法,琴声悠扬,洗涤人心。
自停止修习玉女玄经后,每rì一早便容易心神不宁的夏萦尘沐浴在琴声中,只觉心清气静。渐渐的恢复了心神的安宁。她心中有些奇怪,问起月夫人。月夫人自然没有告诉她,乃是刘桑托她每rì弹奏,只说自己早已养成每rì奏上一曲的习惯。
他们先是来到三花江旁的一座城市,相比此刻的和洲来说,扬洲已算是太平盛世,商旅往来,极是热闹。
经过一条街巷,童声朗朗,夏召舞讶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读书?”
刘桑道:“齐国已经在施行科举。就算没有家世背景的人,靠着读书也有机会一步步做上大官,耕读传家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白凤国世卿世禄,农夫的子女只能是农夫,再怎么读书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夏召舞自然无法理解扬洲境内怎会有这么多的小学和童生。夏萦尘却是想着,以夫君之才。若是生在扬洲,参与科举,就算中不了状元,至少也是名列前茅。金榜题名不在话下,难怪他在凝云城时,会想要建起小学,让普通孩子也有读书的机会,只可惜在和洲,普通农家的孩子再怎么读书,也很难有晋身的机会。
要知,不管是在和洲还是在扬洲,世家子弟中,稍有地位的,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附庸于公主、相当于入赘的附马,更何况只是一个藩镇的附马,但在和洲,哪怕是这种没有多少权势地位的附马,非门阀世家的子弟,也根本没有当上的希望。
也正是因此,她当时比武招亲,嫁予一农家少年,才会传为一时笑谈,到现在都还有人说起。
夏萦尘深知,以夫君的学问,若是在大齐这种以科举选拔人才的国度,辉煌腾达理所当然,但在和洲,做个藩镇的附马,基本上已是他最大的成就,而这还跟他的学问本身无关,只不过是意外罢了,以他的出身来历,想要有更大成就,除非和洲换了天rì,否则几无可能。
不知为何,心中竟也愤愤不平起来。
他们在城里住了一夜,第二rì一早,刘桑卖了马车,在港口包了一艘豪华商船,这商船本是要运货南下,不过有钱好办事,他直接便让船主把货卸了。
刘桑大体已经弄清,所谓震泽,在他上一世的历史中,应当就是太湖。震泽原本就是古名,但在他上一世的历史变迁中,河道多次改变,人们渐渐的抛弃震泽这个古名,改唤太湖。
但在这个历史上,九州崩裂成八洲,青、徐二州连成一体,在崩裂中又往东移,扬洲反往西北挤压,地势有了极大改变,但震泽周围的湖群分布,却意外的,大体保留了下来。
这座商船,原本就是客货兼用,夏季旅游人多时,改成运客,冬季天冷人稀时,变成运货,也正因此,他们住在里头,并无不适。
商船顺三花江而下,因天气已经变冷,河道上船只不多。
那天夜里,打起霜来,商船上挂着灯笼,在江面缓缓行驶。
天气太冷,船主其实并不想在这样的天气连夜上路,不过租船之人财大气粗,看在孔方兄的份上,只好勉为其难。
在其中一间房里,刘桑躺在床上,悄悄的道:“小凰,这边暖和,你上来。”
小凰躺在木板上,和被而睡,装没听到。
刘桑继续勾引她:“小凰,听爷的话,地上太冷,睡那里会受凉的,乘,到碗里……咳,到床上来,我不会欺负你的。”
不会才怪!小凰装作已经睡着。
刘桑心想,有什么好怕的?娘子就在隔壁,他又不敢真的吃了她,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睡在地上,自己一个大男人睡在床上,虽然尊卑有别,却还是过意不去。
不过这丫头也可能同样是想到小姐就在边上,不敢上来,你看她都把亵衣送给我了。
见她不肯上来,刘桑心想,算了,你不上来,那我下去吧。
拖被而下,把被子往丫鬟身上一盖,自己也钻了进去。
两层被子叠在一起,自然分外暖和,被窝中弥漫着女孩的处女体香。刘桑用脚碰碰小凰的脚丫子,发现她的脚冰冰凉的,睡在地上果然还是太冷了些,脚都热不起来。
于是靠近一些,用身子给她偎暖。
小凰小小声地道:“爷……这样不好。”
果然还没睡着么?刘桑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什么不好的。”用自己的脚夹住她冰凉的脚丫子。
小凰羞得想要往外缩,刘桑干脆被子一裹,把她搂在怀中,免得她害羞,缩到被子外头去。
这丫头也真奇怪,穿过的肚兜都送给我了,这么大胆的事情都做了出来,现在还害羞什么嘛?
小凰却是缩在他的怀中,羞羞的不敢乱动,却又怯怯的想:“爷又摸我头了……这、这背后必有深意……”
刘桑哪里知道,自己这样子反而让她更加无法睡着,只是打了个呵欠,慢慢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途,身心忽的一冷,蓦的睁开眼睛,耳中传来月夫人悄然的示jǐng声:“大家小心。”
他立时翻身而起……
……
第289章 妖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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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桑方一翻身而起,身边小凰突然惊叫起来:“爷,不要,不要……”
刘桑扭头一看,见她在睡梦中双手乱舞,像是在全力抵抗着什么。
喂,我到底在梦里对你做了什么啊?
小凰一直都在想附马爷为什么要摸她头,是暗示让我主动吗?他说他不会欺负我,但是他又摸了我的头。
就像那个时候,他说他不会做那种偷藏姑娘家亵衣的事,但是他明明就去偷了那些姑娘家的亵衣,然后他又摸了我的头,让我把自己的亵衣送给他……
小姑娘想得太多,怎么也无法睡着,悄悄抬头,见附马爷睡得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睡,就这般过了许久,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结果开始做怪梦,梦里附马爷把她压在地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要脱她衣服,于是她吓得叫了起来。
没想到会突然吓到小凰,刘桑赶紧把她搂住,安慰着她。
旁边木墙破开大洞,传来召舞小姨子的娇吼声:“死姐夫,你在做什么?”
刘桑扭头看去,见小姨子身穿诃裙,披着一件大红披风,提着油灯立在洞口,恶狠狠的看着他。
喂喂,错了,你发怒的对象错了。
小姨子显然也是被月夫人的示jǐng声惊醒,翻身而起,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小凰的惊叫。以为他要强jiān小凰,却被月夫人发现,于是恨恨的踹墙而来。
美少女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他,见他与小凰一同睡在地上,小凰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更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死姐夫,就算姐姐把小凰送给你,你也不能不顾小凰自己的意愿欺负她啊,你这也太人渣了。
把油灯往地上一放。卷起袖子就要去揍他。
上方却传来夏萦尘清清淡淡的声音:“召舞,别闹了,到甲板来。”
就是就是,你还不赶快去?事情都没弄清就想揍人?
夏萦尘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夫君……你对小凰做了什么?”
刘桑泪目……我什么也没做。
小凰却也醒了过来,睁着大眼睛,没搞清状况。
刘桑披衣而起,带着小凰,跟在夏召舞身后,匆匆上了后方甲板。
商船依旧顺流而下。月夫人随云髻、棉裳、褙袄,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后方流水。
夏萦尘提着雷剑,翠竹一般立在她的身边。
夏召舞道:“师父,姐,出了什么事?”
刘桑道:“这还用问?刚才有敌人想要从水底潜过来偷袭,被夫人发现了。”
月夫人淡淡的道:“妖气,而且还有不少。”
夏萦尘漫步上前:“它们已经退走?”
月夫人道:“它们本是要沉船偷袭,还未接近,我已示jǐng,它们见计谋不成。不yù强攻,于是暂先退走。”
刘桑与夏萦尘对望一眼,俱想着,那些妖怪难道是为转心灯而来?
刘桑抬头看看天sè:“天快亮了。”
夏萦尘点了点头:“它们既要用偷袭暗算的手段,显然是没有必胜我方的信心,现在既已退走,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来。虽然如此。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船主跌跌撞撞的爬了上来:“几位客官,发、发生了什么事?”
夏萦尘清清冷冷的道:“船家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开船,其它事。我们自会处理。”
船主抹着冷汗,暗暗后悔,不该见钱眼开,接了这笔生意。
后方岸边,一条条蛇从江里钻出,这些蛇既粗且长,蛇口张开,钻出一个个裸着胸脯的女子。
蛇女蜿蜒上岸,岸上,一个长有双头蛇身的老太婆等在那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只花妖。
那花妖自然就是延维林的菊娘,她恨恨的道:“月夫人果然厉害,都还没有接近,竟然就被她发觉。”
岑姥姥两颗脑袋齐齐发出声音:“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如何能够闯出这么大的声名?”
众蛇女伏在岑姥姥身前,菊娘道:“姥姥,现在如何是好?”
岑姥姥淡淡道:“我倒不是怕了月夫人,只是我们与月夫人、夏萦尘那伙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抢了转心灯,黑鹜天的兕老大、雷老二,万天洞的蛛老怪、镜子等两伙人守在背后,作渔人之利,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菊娘怒哼一声,她偷袭夏召舞未遂,反被月夫人重伤,自是恨月夫人入骨,只是现在三方纠葛,她们延维林实是最弱的一方,本想趁着月黑风高,沉船突袭,抢了转心灯,借这里的大江大湖遁走,让兕老大等找不到她们影子,结果还未靠近商船,便已被月夫人觉察。
她道:“黑鹜天、万天洞又有帮手赶到,这般下去,我们更无机会。”
黑鹜天、万天洞在阳梁洲俱是势力庞大,如万天洞洞主万天尊者,更是妖界中著名的四大妖王之一,只不过这里乃是扬洲,有“火皇”姜狂南和大齐皇室坐镇,他们也不敢将事情闹大,只能派人潜入,暗中图谋。
一丝光线从岭间照出。
岑姥姥忽的冷笑:“谁?”
暗处传来怪笑声:“岑姥姥果然了得。”
一只八只长足,人脸壳身的蛛妖缓缓爬出,在它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大身小的侏儒童子。
岑姥姥冷然道:“原来是你们两个。”
来的是万天洞的蛛老怪和镜子。
菊娘哼了一声:“你们来做什么?”
蛛老怪道:“老怪我来这里,只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岑姥姥道:“什么交易?”
蛛老怪道:“我知道姥姥法力高强。就算是灵巫山的月夫人,也未必放在姥姥眼中。但月夫人毕竟是月夫人,姥姥法力再怎么高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转心灯,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你们只要一弄出动静,我们与黑鹜天两边必定会发现,你们就算抢了转心灯,那也只是白忙一场。”
岑姥姥道:“那又如何?”
蛛老怪低笑道:“所以,老怪我打算与你们做个交易,我们两边联手。一起去抢转心灯。”
菊娘冷笑道:“转心灯只有一个,事后却是归谁?”
蛛老怪道:“自然是归我万天洞所有。”
菊娘怒哼一声,正yù发火,岑姥姥却将她拦住,两颗脑袋一同盯着蛛老怪:“事成之后,我们却又有什么好处?”
蛛老怪将手一招,那个叫镜子的侏儒童子掷出一张清单,岑姥姥随手接过,借着跃出山岭的朝阳仔细查看。
蛛老怪道:“这是事成之后。我方分给延维林的报酬,姥姥可还满意?”
岑姥姥看着清单。暗中忖道:“万天洞这手笔,也不算小了,关键是不与他们合作,我们也很难抢到转心灯,彼此联手,转心灯虽归他们所有,我方终归能得到好处。不过他们与我们合作,应当也是无奈之举,万天尊者再怎么强悍。此刻也无法前来扬洲,而黑鹜天之实力,又远在万天洞之上,若不是万天洞有当年从黑鹜天叛出的万天尊者坐镇,早已被黑鹜天灭了。拖得越久,黑鹜天赶来的人手便越多,万天洞夺得转心灯的机会便越渺茫。只好先与我们合作。”
两颗头颅冷冷一笑:“也罢,只要你们言而有信就好。”
当下,两方一同计议……
天sè已经完全发亮,商船继续南下。
虽然那些妖怪当不会在白rì袭击。不过夏萦尘等自然不会轻易放松,时刻保持jǐng戒。
关键是,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妖怪从何而来,其目的又是否真的是转心灯,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桃丘时,延维林的菊娘曾偷袭过月夫人和夏召舞,那这次的敌人,是否又是延维林?还是与白神王及其幕后黑手有关?
线索太少,难以做出判断,纵连刘桑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调查,也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中午时,夏召舞又在逼着刘桑,让他不许欺负小凰。
刘桑气道:“我根本就没有欺负她好不好?”
夏召舞双手插腰:“那昨晚她为什么喊着不要不要?”
刘桑道:“她做恶梦我难道也有办法?”
小凰怯生生的道:“爷真的没有欺负我。”
刘桑道:“是吧是吧?连她都这么说了。”
夏召舞恨声道:“被你欺负了她也不敢说。”
刘桑恨恨的想,你再这么冤枉我,我就欺负你师父去……反正她也不敢说。
到了傍晚,商船停留在三花江边的一座小城。
本是想要昼夜赶路,现在既然被来路不明的妖怪盯上,自然要小心谨慎许多,自古人妖不两立,在大齐城镇,人口较多的地方,想来那些妖怪也不敢猖狂。
其他人歇息的时候,刘桑让小婴用她的天樱剑载着他,在附近一边飞行一边搜索。
她的天樱剑确实神奇,竟可化出一团剑气,裹着他们,快速飞在空中,那些剑侠小说中的御剑,想来也不过如此。
刘桑现在已可确定,小婴说她曾被一只怪蛇吞进肚子,那很可能就是延维林的蛇妖,不过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妖怪在她身边说了什么,她却是弄不清楚,懵懵懂懂的就被吃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婴真正按出生时辰来算,其实岁数也不算小,三百多年前便已出生在星界,但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被关在星界里,根本无法出来,偶尔被带到尘世,也是像木偶一般,别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全无自己主见,一旦离开别人,什么事也做不了。
剑气裹着他们。“嗖”的一声落在一处山头。
虽然转了一大圈,但却无法找到那些妖怪的踪影,虽然刘桑原本就不抱太多希望,毕竟那些妖怪,也不想轻易被人发现,这一路上,想必藏得极深,不是他们这样转上一圈就能找得到的。
但是总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刘桑实在不喜欢这种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摸不清敌人影子。只能等着被人偷袭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的一动。
妖怪就是妖怪,许多地方都与人类不同,若是在美月之前,小婴就已经遇到那些妖怪,那它们追踪他们,已不是一rì两rì,只不过前些rì子他们进入桃丘,让它们无法动手罢了。只有那花妖菊娘能够仗着地行之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桃丘,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若是木藏于林。人藏闹市,自然是难以找出,但与阳梁洲不同,扬洲原本就不是妖族的地盘,妖与人区别太大,小婴虽然讲不清楚,但按她说法,她遇到的妖怪显然不在少数,这么多的妖怪。不可能藏得一丝不露。
那要上哪去找出它们的踪迹?
想到这里,刘桑立时让小婴带他回城。
城中,郡府后院。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从后门领着刘桑,悄悄进入放置文书的衙门侧室。
这老者乃是郡衙的师爷。
刘桑牵着小婴,在文房里转了一圈,文书太多,他也懒得一一查看。直接向老师爷问起。
老师爷道:“这附近县城大都太平,连斗殴杀人之事都极少发生,衙门rì常处理的,不过是些小偷小摸的行迹。要说大事……”
刘桑截道:“我问的不是大事。而是怪事,最近附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哪怕是些捕风捉影的乡野消息都好。”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大齐建国几十年,正是最清明的时候,尤其是与现在正处于战乱之中的和洲相比,堪称太平盛世,虽然如此,贪财依旧是人的本xìng,尤其是这种舞文弄磨,通常都是登榜无望,名落孙山后的读书人为了生计,进入衙门做牛做马的师爷,没有升职的空间,远比寻常官员更是贪财。
这师爷既已收钱,自然要尽心尽力,想了一想,道:“若说怪事,近来倒是有两件,一件是在东北面的蒲村,有人见到两只被雷劈死的狐狸,村夫无知,都说是那两只狐狸想要修炼成仙,却度不过雷劫来着,当地村官当作异事上报,因死的是狐狸,又不是人,自然也没人当作一回事,不过是记了个档,以备县志无事可记时,聊加一笔。”
刘桑心中忖道:“记得翠儿说过,所谓狐妖要度雷劫的说法,不过是乡野间的乱谈,被雷电劈死的狐狸,基本上都是死于狐族的天敌雷兽。雷兽与狐族一般,都有三魂六魄,不过相比狐族,它们数量更少,且更加隐蔽,寻常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妖族存在。”
取来地图,察看一番,发现那蒲村,前两rì他们确实曾从那附近经过。
莫非那些妖怪中,还藏有雷兽?
与白凤国不同,大齐实施的乃是郡县制,一层管着一层,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因临着直通震泽的三花江,乃是南北河道的必经之地,因此也被划作郡城,周围一些县城、许多乡村,都归它管辖。
而这些县城、乡村但有事件发生,都要逐级上报,其实像这种太平盛世,许多乡村一整年也发生不了几件大事,于是报上来的多是些琐碎小事,报上来后,也无人注意,只是随手记个档罢了。
但对刘桑来说,这些“小事”,恰恰是他所需要知道的。
他问:“另一件事是什么?”
老师爷道:“前些rì子,东面的一个村子有孩童失踪,全村人四处搜寻,都未能将他找到,后有一位道家神霄宗的高人路过,说村口有妖气残留,那孩子怕是被妖怪吃了。”
刘桑心中一动,问:“那位高人现在何处?”
老师爷道:“那高人脾气不好,查到有妖气后,立时大怒,四处搜寻妖怪去了,虽不知现在何处,但应该还在东边一带。”
当下,刘桑牵着小婴,离开郡衙……
商船停靠在码头,夏萦尘等却是入住城中最豪华的客栈。
之所以选择这里,除了住得舒适,也是因为,那些妖怪纵有图谋,应当也不敢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动手。
纵是妖怪,若是在大齐境内惹得天怒人怨,激怒大齐皇室,它们也绝然讨不了好。
刘桑回到客栈,与夏萦尘闭门商讨一番,当天夜里,便让小婴以剑气,载着他悄然离城。
到了第二天,刘桑与小婴都没有回来,夏萦尘也不着急,只在城中闲逛。
就这般过了两天,直等到有人寄上一封书信,她才开始起程,带着妹妹、月夫人、侍女丫鬟上了船,沿三花江而下,前往震泽。
商船方一离开郡城,暗处,便有几只魅影悄然离去。
商船在江上驶了一路,到了傍晚,路过山峡之间。
月夫人、夏萦尘立在甲板上,看着两侧悬崖陡壁。
虽是秋冬之交,天冷地寒,飞鸟走兽大多深藏洞中,但这里也实在太安静了。
夏萦尘冷笑道:“它们果然等不急了。”
月夫人淡淡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还是小心些好。”
说话间,前方爆起一道水柱,如巨龙般,往商船直冲而来……
……
第290章 激战三花江
爆起的水柱,有若冲撞而来的水龙,内中妖气涌动,藏着道道蛇影。
这些妖怪深知,有接近大宗师之境界的月夫人在这里,偷袭暗算并无用处,故而商船一接近,便强行出手。
若是让水龙撞上商船,商船无疑会立时崩裂,而船上之人,或是落水,或是往两岸逃散,难以聚在一处。
月夫人却是轻哼一声,袖子一拂,万千星蝶飞出,这些星蝶不断翻飞,翻飞出刺天破地的光霞,如倒冲的光柱般,轰上了水龙。
星蝶与水龙撞在一起,玄气与妖气四散,只听咔咔作响,水龙竟像莲花绽放般,被冻成一节节盛开的冰花,节节冰花叠在一起,就像是透明的大型冰雕,柱中的一众蛇妖竟被冻在里头。
不但如此,连江面上都结出冰层,水流只能从冰下流过。
商船撞上冰层,不但没有丝毫震动,反而像被棉花托住一般,轻飘飘的停在那里。
月夫人立在甲板上,随意的往左侧悬崖看了一眼。
崖上,藏着延维林的岑姥姥,岑姥姥暗吃一惊,它本以为那批蛇女就算不能一击致胜,必定也会给月夫人、夏萦尘等造成麻烦,却没想到月夫人的本事这般了得,如此强大的玄气,竟还cāo作得这般jīng细。
两颗脑袋同时发出一声怒哼,它身子一纵,在暮sè中划出怪异的蛇影,两颗脑袋同时向月夫人喷出妖气,竟是一水一火。腥臭刺鼻。
月夫人心知,此妖亲眼见到她的五彩星兰蝶舞法后,还敢上前挑战,必是强敌。对面前的毒水毒火,她视而不见,却是彩袖一卷,一道冰花从冰层中钻出,从下方刺向那跃空而来的双头蛇身之女妖。
岑姥姥乃是一只延维,所谓延维,又被唤作委蛇。
下方冰柱刺来。它蛇身一甩,竟纯凭蛇尾击破冰柱。
虽然如此,它的妖身自不免顿上一顿,喷出的水火在月夫人斜上方交织出炎炎毒气,却是无法喷中月夫人。
岑姥姥不惊不怒,反发出桀桀怪笑,妖身一闪,竟蓦的幻大,喷出更多的毒水毒火。它心知月夫人的五彩玄气博大jīng深,要想靠招式之jīng妙胜出。几不可能,于是仗着自己妖力强大,强行攻击。
月夫人星蝶乱飞,在商船前方形成一层又一层的五行屏障,将毒水毒火全都挡在外头。
与此同时,商船后方,一群群妖怪乘着划艇,破浪而下。
夏召舞、黛玉、宝钗、小凰、鸾儿一阵紧张,小心戒备。
夏萦尘却飘至船尾。注视着下方水流,忽的冷笑一声,雷剑一划。
江水卷起涡流,就像有无形的冰刃在水中快速的旋转,连江面都被切割出惊人的断口,血水翻飞,七八只蛇女的尸体浮出水面。
夏召舞暗自佩服。姐姐太玄冰晶法之“千刃昙花”,竟已修到这种地步了么?
潜入江底,从上游顺流而下的蛇女本有二十多只,冲在前方的一批。竟是一下子就被夏萦尘解决,剩下的蛇女大惊失sè,纷纷逃散,竟是不敢接近。
夏萦尘雷剑一转,冰刃破水而出,再以上霄飞廉法,疾风一送,高强度的旋转中,撕天裂地般斩向那些乘艇而来的妖怪。
几只妖怪被切得身异处,爆出血花,纷纷乱坠。
却有一只妖怪怒哼一声,突然纵起,八只细长妖爪在冰刃上使劲一踩。
冰刃立时改变角度,斜斜的切入江水,江水为之断流。
那八足妖物一纵,速度不减,挟着惊人气势冲向夏萦尘。
千刃昙花,旋转的速度极是惊人,这妖怪却能凭着妖力将它踩偏,夏萦尘立时知道,此妖乃是强敌。
虽然如此,她却不避不闪,反在甲板一跃,倒迎而上。
那八足妖物,乃是万天洞的蛛老怪,它在阳梁洲上也是成名妖怪,虽然自己对付月夫人没什么信心,特意请了岑姥姥,其他人却没有被它当一回事。眼见夏萦尘不但不逃,反飘飞而来,简直没有将它放在眼中,它发出一声低啸,从上头扑向夏萦尘,yù将她撕成碎片。
八足齐攻。
八道妖气有若八支利箭,从各个角度,扭曲着攻向夏萦尘。
夏萦尘心知此妖,必是从上游急攻而来的这伙妖物之,若不能将它挡住,挫它锐气,她们形势危矣。
于是在空中身子一旋,旋出一团螺旋般急速转动的剑气,剑气中挟着炎炎热气,此正是传古大师三大绝学中的“女魃惔焚法”。
八道妖气刷刷刷刷刷刷刷刷的冲击着她炎武双修的剑气,却被奇妙的炎气引得,尽皆滑落一旁。
蛛老怪却没有丝毫停顿,破炎气而下,八爪同时抓向这人族美女的双肩与螓。
他这八只蛛足,在万天洞中经金火粹炼,不怕刀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一旦被它抓到,除了粉身碎骨,再无它途。
八只蛛足同时抓住人族美女的身体,用力撕裂。
没有意想中的血花爆出,反而是一声锵响,冰粉碎散。
冰晶?!
蛛老怪暗吃一惊,蓦的抬头。
在他上空,划过一道曼妙的身影。
夏萦尘如仙子一般,飞天,飘落,头下脚上一个倒翻,以华丽得让人炫目的身姿,一剑斩下,直接将蛛老怪的背上劈出伤口。
蛛老怪低哼一声,本是有着将她一举击垮的自信,没想到反而是自己中招。
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浅浅的一道血痕,皆因夏萦尘也深知,对上这等妖物,不可能如此简单一剑重创。她飞起下落,速度极快,再闪电般出手,唯有如此,才能有得手机会。
只是速度虽快,剑气不足。
虽然如此,她这一剑暗用了九天应元法,虽只是浅浅一剑,雷电却已侵入这妖物的身体。
蛛老怪半身麻痹,又惊又怒。
人与妖的修炼功法完全不同。它对人族功法了解不多,自是认不出夏萦尘所用绝招。
但它却知道,在这短短的一个接触战中,这女子起码用出了四种剑气。挡住它八道妖气的,乃是炎武双修的剑气,造出冰晶制作假象诱它上当的,乃是冰武双修的剑气,紧接着却是借风而起,以雷强袭。风武、雷武切换自如。
四种剑气,以闪电般的速度切换着。趁它大意,一击得手。
一剑劈中蛛壳,蛛老怪下坠,夏萦尘却是借力上飘。
她本是谨慎之人,虽觉这一剑必定能够得手,却是暗留余地,一击即退,既防意外,又防反扑。毕竟妖类中,有许多有着奇特异能,在不知对方底细时,自然要防着一手。
见这八足蛛怪低吼坠落,她立时知道,破入它妖身的雷电已起到了效果,当机立断。身子一跃一折,雷剑斜斜向下,如流星一般朝八足蛛怪贯去,yù将它直接击毙。
雷光闪动的剑气。不及掩耳的雷声,她这一招,便是九天应元法中的最强杀招“雷神普化”,一剑轰然,雷落九霄,乌云立至,迅若雷霆。
蛛老怪却也了得,妖身虽然麻痹,八足却不受任何影响,落到江面,八足齐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疾飞,只留下一道残影。
夏萦尘一剑劈在江上,雷光四散,浪花乱起,周围闪避不及的妖物被冲天而起的激流撞得飞上天空,又被闪耀的雷光刺破身体,体壮的落下时已成尸体,体弱的竟被轰成齑粉。
江水和着雷光,到处乱溅,又夹杂着惨死妖类爆开的血水,有若骤然绽开的桃花,残忍却是惊艳。
蛛老怪踏浪飞退,抹了一把冷汗,这一剑若是劈在它身上,再坚硬的妖壳也无法挡住。
水幕分开,雷剑破空袭来。
那人族的绝sè女子竟是没有丝毫的停顿,有若掠空的飞鸟,直接从江面掠过,直击它的级。
蛛老怪大怒,八足乱拍,一道道水柱裹着妖气猛冲而去,凡被它注入妖气的水柱,立时变成黑sè。
蜘蛛本是毒物,凡人所列五毒之所以没有蜘蛛,只是因为其它如蛤蟆、蜈蚣等虽然带毒,却都可入药,唯蜘蛛毒素不可入药,对人有害而无一益,固未列入“五毒”。
然蜘蛛之剧毒,却绝不下于“五毒”。
注入毒素的水柱划入道道弧线,击向夏萦尘。
周围更有其它妖怪,纷纷出击。
夏萦尘却在这道道水柱与一众妖物间低掠、翻飞,有若点水的蜻蜓,沾之即起,有若飘飞的蝴蝶,曼妙而艳丽。
蛛老怪所率妖类的强攻之势,竟被她一人打断。
后方船头,夏召舞以五彩灵巫顺逆法和新学的五彩星兰蝶舞法接应姐姐,黛玉与宝钗更是连番使用咒术。
玄气本就适合远攻,而五彩星兰蝶舞法更是五彩灵巫顺逆法与金霞夫人隔空杀人之“三寸金霞法”的结合,星蝶乱飞,隔着近十丈距离,便已让那些妖物极是头疼。
而黛玉和宝钗传承自yīn阳家的咒术,更是杀人于无形。
她们原本就是蟾宫三百多名弟子中的佼佼者,这些rì子随在刘桑身边,学习咒术原理,咒法更是突飞猛进,太yīn、太阳、少yīn、少阳四气在她们身前流转成两个完整的太极图案,再以咒言催动,喷薄而出,许多妖怪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便已昏倒坠落。
另一边,岑姥姥两颗脑袋齐齐发出低吼,蛇身越来越大,妖力越来越强。
两颗脑袋,一颗喷水,一颗喷火,臭气熏鼻,妖气冲霄。
延维虽然长得像蛇,其实并非蛇类,而是一种应天地yīn气而生的鬼怪,她所喷水火闻着虽臭,但这种臭气乃是极yīn之地经年不散的浊气,倒并非毒气。
她妖力虽强。但月夫人星蝶翻飞,各种变化,竟是将她的所有妖力全都挡在外头。
所谓“妖力”,就跟人族所修的“玄气”、“劲气”一般,其实也只是一个统称,就像人类修炼,基础功法虽然大体相同,但修完基础功法后,所走的路子却是各有不同。而妖族种类繁多,初始时走的虽都是吸收rì月jīng华。练出jīng魂,成就yīn神的路子,其后的修炼手段却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远比人族还要复杂。
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人类自始皇帝毁法灭道后,武道出现断层,现在玄武二学,基本上都是以道家“人法地、地法天”为理论基础发展而出。固不管如何发展,总有相似之处。
而妖族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在长达两三千年的岁月里,始终被人类压迫,始皇帝毁法灭道,固然是令人类武道出现断层,但他对异类更为狠辣,连当年称霸外海的龙族都被灭了个一干二净,只不过龙族与人类一般,俱是胎卵而生,屠杀到一定程度。总能灭族,而所谓妖怪,或是畜类成jīng,或是yīn气成形,除非将人类之外的一切生灵杀个jīng光,否则斩之不绝,除之不尽。
就像雷兽乃是聚阳jīng而成形的妖灵一般。延维乃是聚极yīn之气而成形的鬼怪。
岑姥姥喷出的,便是防不胜防的与yīn火,本非五行之气能够轻易克制。
然而月夫人的玄气,却是jīng妙绝伦。虽是挡住她的与yīn火,却不作纠缠,反过来,无孔不入的侵向岑姥姥。
岑姥姥若是恃着与yīn火强行突破,只怕还未冲到月夫人面前,就会反被月夫人玄气击中。
她自然不敢以身试法,用自己的妖身去尝试月夫人玄气的威力。
岑姥姥双头四目俱现怒火,她本以为自己在这里缠住月夫人,蛛老怪率众从船后袭击,必能将其他人杀个jīng光,一举夺得转心灯,却没有想到以蛛老怪之强,竟然会被夏萦尘一人挡住,锐气尽失,进退不得。
岑姥姥、蛛老怪都是阳梁洲知名妖怪,阳梁与和洲之间隔了扬洲、豫洲、中兖三洲,相距极远,而正如人类并不如何关注妖族,它们对阳梁洲之外的人类事情,以往也并不如何关心,考虑到和洲原本就算是八大洲上最弱的一洲,夏萦尘这“和洲第一奇女子”,他们虽有一些耳闻,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蛛老怪与延维林联手,请动岑姥姥,一方面是想壮大己方声势,让潜藏在暗处的黑鹜天一伙无法轻易坐收渔翁之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对付月夫人的自信,却没有想到,岑姥姥虽然缠住了月夫人,他自己反被从未让他放在心上的夏萦尘挡在那里。
岑姥姥两颗脑袋同时低骂一声:“尽是废物!”又朝远处的蛛老怪尖叫道:“还等什么?”
蛛老怪无奈,两足放入口中,发出怪异长啸。
两侧山崖,竟爬出近百只妖怪。
岑姥姥、蛛老怪之所以让这些妖怪藏在两侧高处,既因为,他们本以为月夫人、夏萦尘等,不过是寥寥几人,凭着他们已足够让这几人船毁人亡,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深知黑鹜天一伙必定也是藏在暗处,虽然兕老大、雷老二在黑鹜天几大洞天中,只是其中黑风山这一洞天的领,地位未到顶层,但黑鹜天在阳梁洲实力惊人,这两怪与他们所率妖类也都不是好惹之辈,更何况经过这几天,很难说黑鹜天上其它洞天是否更有强手赶到,与兕老大、雷老二同流合污。
黑鹜天几大洞天,极是团结,虽未统治阳梁洲上整个妖族,却是令得人人惧怕。
岑姥姥、蛛老怪之所以急于动手,便是因为拖的时间越长,黑鹜天赶来的援手越多,他们越无希望。
本是想要聚集部分jīng锐,强袭商船,杀人夺宝之后,在两方合力的近百名同伴护送下,连夜离开,不让黑鹜天一方有任何机会,却没有想到本是十拿九稳的夺宝之举,竟然会受到阻碍,两妖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让群妖现身。
夏萦尘向后倒翻,翻上甲板,看着越来越多的妖类,沉默不语。
黛玉、宝钗、小凰、鸾儿俱是心惊,如此多的妖怪,她们在这般包围下,如何能够逃生?
船舱内,船主和水手从窗口偷看几眼,更是缩在那里栗栗发抖,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哪怕给他们的钱翻上十倍,他们也绝对不干。
夏萦尘却是无喜无忧,从容淡定,雷剑回鞘,随手轻拔了一下略有些散乱的发丝。
夏召舞小小声的道:“姐,现在怎么办?”这么多的妖怪出现,连她也不免有些惊慌起来。
夏萦尘淡淡的道:“没事儿。”
虽然姐姐这么淡定,夏召舞却还是不太放心,因为姐姐好像天生就是这么淡定的,别说现在只是出现百只妖怪,哪怕是千只万只,她也很难想象姐姐会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见那人族女子强作镇定,蛛老怪踏着江水,慢慢爬近,发出yīnyīn怪笑:“我们只想要转心灯,把灯交出来,放你们走。”
果然是为了那盏灯!夏萦尘轻叹一声:“那灯,我留着本也无用,你若想要,好好来说,我或会干脆送给你们,至于现在……”她将远远近近的群妖环顾一圈,冷笑道:“再想要灯,却是妄想!”
蛛老怪怒哼一声,看来这女人真的是要找死。
它沉声一喝:“杀了她们,一个也别留下!!!”
随着蛛老怪一声令下,群妖从两侧山崖纷纷扑下,妖气弥漫,妖影幢幢。
眼看月夫人、夏萦尘等人,便要在群妖的围攻中力战而死,却听空中传来小女孩的一声娇叱,竟见三道剑光破空而下……
……
第291章 神霄宗
三道剑光破空而下,每剑化作一百零八道黑sè剑影。w w w . 8 9 r e a d .
三百二十四道黑sè剑光互相交错,织成剑风,冲在最前方的二十多只妖怪竟被绞成碎肉,洒下血雨。
看着漫天的剑网,岑姥姥、蛛老怪大吃一惊,这一剑之威,绝不下于月夫人的五彩星兰蝶舞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施出如此惊人、如何可怕的杀招?
要知,月夫人虽未修到大宗师之境,但抛开大宗师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本领不谈,以她五彩星兰蝶舞法全力出手的威力,几可比得上任何一位大宗师以自身jīng气施展出来的杀招,可以说,其玄气之强,已是达到了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这忽如其来的剑招,竟似比月夫人的五彩星兰蝶舞法还要更加强劲,月夫人心慈手软,纵是杀招,也多留有余地,这剑招却是凶猛yīn戾,出手毫不留情。
更令岑姥姥、蛛老怪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如此杀招,按理说他们以前纵然不曾见过,也当听过,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它来自八大洲上的哪位高手。
岑姥姥、蛛老怪等尽皆震慑,月夫人却是放松下来。
这一杀招,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在涂山郊外,“月火蚀地刀”南明娇曾带着十二名狂火斗士前来杀她,就是同样的杀招,将那十二名狂火斗士瞬间解决。
狂火斗士,本是“火皇”姜狂南jīng心训练出来的出sè战士。纵是她,一人对上十二人,也极是头疼。
而这一剑化百剑、三剑化出三百二十四道黑sè剑光的强大杀招,却是将那十二名狂火斗士一击毙命。
用出这一杀招的,乃是那个叫小婴的女孩子。
小婴本身并没有这般厉害,但她所用的那只剑,却是这世间前所未见的一支神兵。
一剑之威,令群妖震慑。
更大的灾难却在后头,骤然间,上百道金光破空而来。雷电大作,符录乱飞。
蛛老怪失声道:“神霄宗?”
上百名身穿太极长袍的道者乘金光而至,结成阵势,在一名虬髯大汉的带领下,对阵脚大乱的群妖大肆杀戮。
这些人,正是道家七宗之一,神霄宗的高手,那虬髯大汉,则是神霄宗宗主罗素的师弟“神息灭魔”万归尘。
神霄宗从来都以人间正道自居。不但嫉恶如仇,且一向与妖类势不两立。
神霄宗虽为道家七宗之一。但与其它六宗又有极大不同,道家宗门里,天玄、人志、太上、清虚四宗重“道”,内丹宗重“丹”,玄关显秘宗重“秘”,神霄宗却只着重于一个“法”字。
不但重法而轻道,且偏向诸法中的“雷法”,认为雷法为先天之法,雷神为在我之神。禀承上天意志,誓以雷法涤邪荡恶。
他们所乘金光,便是神霄宗秘传的金光纵地法,所布阵势,则是专门用于对付妖类的“五雷轰顶阵”,乃是神霄宗“五雷正法”诸阵之一。
群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这里意图杀人夺宝。神霄宗一众高手竟已在暗中布下五雷大阵。既是阵法,自然不可能说布就布,显然这些道者早已守在暗处,而月夫人、夏萦尘的商船只是吸引群妖注意力的诱饵。目的竟是要将它们一网打尽。
蛛老怪暗道不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群妖既已落入神霄宗大阵之中,此番已是难有善果。
悬崖两侧的数十只妖怪,都已落在五雷轰顶大阵之内,蛛老怪与他身边众妖,因在上游江上,并没有被困在阵中。蛛老怪正自想着,是否要设法强行破阵,救出同伴,周围已生异变。
先四处逃亡的,乃是延维林的一众蛇女,两方早已说好,纵然抢了转心灯,转心灯亦归万天洞所有,如今大难临头,这些蛇女自然不愿意为了万天洞去送死。
这些蛇女一逃,连万天洞的那些妖怪,也惶惶起来,神霄宗的五雷轰顶阵,本就是为灭妖而设,它们实在没有破阵救援的信心,留在这里,早晚跟着送死,立时也一轰而散。
蛛老怪头皮发麻,岑姥姥虽然仍在与月夫人对峙,但蛛老怪对她本就没有多少信任,周围同伴悄然逃散,他又怎敢自投大阵?立时抽身yù退。
剑光一闪,剑气逼人。
无形的杀气狂袭而来。
蛛老怪心中一惊,八足踏着江面顿在那里,抬头看去,见前方甲板,夏萦尘竟已抽出雷剑,对着它遥遥划出剑气。
趁它犹疑不安,心寒yù退的这一瞬间,夏萦尘竟以无形剑意,将它的妖气锁定。
夏萦尘在这边逼住八足蛛妖,另一边,月夫人则与岑姥姥又战了起来。
眼见神霄宗杀到,岑姥姥同样生出退意,然而她与月夫人原本就在对峙之中,适才她不断催动妖力,yù强行压制月夫人,月夫人则以五彩星兰蝶舞法全力反击,两方的妖力与玄气已在彼此的缠斗与冲击中不断攀升,任何一方,都无法说退就退。
无奈之下,岑姥姥只能继续强攻,试图迫使月夫人收缩玄气,她才能借机逃遁。
但她要有压制月夫人的本事,适才便已做到,又何必等到现在?
眼见神霄宗的“五雷轰顶”之阵将乱成一片的群妖越杀越少,岑姥姥暗暗叫苦,这般下去,实与等死无异。
两颗脑袋同时一咬牙关,岑姥姥发出嘶嘶怪啸,集结全身妖力,喷出海一般的yīn火与,yīn火有若半圆的弧形,在她的催动下,裹着她的妖身破入月夫人的玄气,朝月夫人直压而下。
她竟是作出同归于尽的气势。
她当然不想死。但这样下去,等群妖死尽死绝,神霄宗的五雷轰顶阵转过来对付她,她也同样是死。
倒不如就这般冲向月夫人,只要月夫人有自保之念,收缩玄气,她才好趁机遁走。
谁知月夫人却早已看穿她的用心,玄气不但不收缩,反而以极jīng极妙的角度,拐着弯从她背后袭来。化金化火,五行顺逆,不断冲击着她的妖身,令她伤痕累累。
岑姥姥一声怪啸,左边脑袋喷出鲜血,鲜血化成熊熊yīn火,竟是不顾自身,往月夫人强冲而去。
月夫人无喜无忧,刹那间收缩玄气。万千星蝶在身前压缩成炽热的火球,朝岑姥姥倒撞而上。
两团火焰轰在一起。
岑姥姥喷出的。乃是极yīn之气具现而出的yīn火,月夫人击出的,却只是普通的五行之火。
然而,那高密度的五行之火竟然轰碎了yīn火,将岑姥姥的头颅轰得血肉横飞。
有若对撞的流星轰然间炸开,那崩裂的火焰,激出一波又一波的焰光,将三花江耀得通透。
如此惊天动地的效果,连“神息灭魔”万归尘和神霄宗一众高手。也不由得为之sè变,那双头蛇身的延维固然强得可怕,灵巫山的月夫人,本领却更是惊人,难怪早有人认定,当前八大洲上最有可能下一个突破至大宗师之境的几人中,月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乱溅的光环中。却有一道蛇影疾飞而出,掠往天际。
那竟是断了一颗脑袋的岑姥姥。
月夫人却是冷笑一声,早有所料,这老延维根本就不敢与她同归于尽。看似不顾一切的强撞而来,取的却是断尾之策,在冲上来前,便已自断一,以那一喷出yīn火,强行撞来,剩下一蛇身趁机脱出。
月夫人取出一支金钗,低低的默诵一番,将手一放,一道金光破空而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向一一尾的延维。
她所用的,竟是其闺中密友,惨死于“乱rì”子晕傲迫害下的金霞夫人所创绝学“三寸金霞法”。
三寸金霞法,隔空杀人。
岑姥姥蓦一回头,见一道金气袭背而来,惨嘶道:“你何苦赶尽杀绝?”
为了能够逃走,她不但自断一,且将全身妖力都耗费在与月夫人强大玄气的对撞中,此刻本就浑身是伤,只余下这点逃亡之力,根本无法挡住这隔空杀人之金气。
月夫人终究心软,见她呜声悲切,轻叹一声,将手一收,金光倒飞而回。
岑姥姥松了口气,借着自己聚yīn气而成形的身体,御着狂风,逃向远处。
却听身边“嗖”的一声,她那仅余的一错愕回头,居然看到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
女孩在前,裹着一团奇怪剑气,少年在后,被剑气所载,居然还冲她嘿笑。
这御剑飞行的本领,竟比月夫人刚才施展出来的“三寸金霞法”更加神奇。
纵连楚洲天剑门的“天剑掠空法”,也只是借着剑气一纵数里,乃是身剑合一的纵提之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般御剑而飞。
岑姥姥方自在那发怔,少年已是叫道:“小婴,杀了她。”他可没有微rǔ的月姐姐那般心慈手软。
话一说完,少年腾身而起,女孩身子在空中快速一绕,一柄漂亮而又透明的水晶宝剑骤然闪现,剑光一斩,岑姥姥仅余的那颗脑袋立时冲天而起,蛇颈喷出艳丽的血花,滚滚坠落。
女孩娇小的身子快速一折,重新接回爹爹,往商船飞去。
蛛老怪已是心惊胆寒。
在夏萦尘剑气的锁定与压迫下,它虽不敢去关注岑姥姥的战况,但岑姥姥那充满悲戚的求饶声却传入它的耳朵,显然形势极为不妙。
连岑姥姥都已落得如此下场,他如何还敢多待?
竟是狠下心来,八足齐划,向后疾退。
除了退,它已别无它法。
它的妖力原本就被夏萦尘剑气锁定,它这一退,夏萦尘受气机催动,雷剑若金sè的长虹,迅雷般贯向八足蛛妖。
蛛老怪根本不敢去接这一剑。原本就是被剑气锁定,越是退却,气势越弱,再加上它心中生出逃意,全无斗志,在快速的后退中,气势衰弱到极点,强接这一剑,等于就是以卵击石。
但它妖身已被锁定,纵是上天入地。也无法将这一剑避开。
眼看这一剑破天刺地般袭来,蛛老怪疾嘶道:“镜子?!”
一个头大身小的侏儒突然从水中钻出,挡在他的面前。
雷剑闪电般贯向侏儒与蜘妖,yù将它们一同贯穿。
却见侏儒一幻,竟与八足蛛妖一同消失,紧接着便是一支一模一样的雷剑,倒迎而上,两只雷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锵响。一支雷剑碎散,另一支抛飞开来。
夏萦尘纵身而起。接回雷剑,提气落在水面上,见前方幻境消失,那侏儒竟已将八足蛛妖救走,不由一阵惊讶。
那侏儒,到底是什么怪物?
岑姥姥死,蛛老怪和镜子逃。
五雷轰顶大阵之外的妖怪还好一些,一轰而散,被五雷大阵困住的那些妖怪。却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道家神霄宗,一向是除恶务尽,下手绝不留情。
统领神霄宗一众道者的,乃是神霄宗宗主罗素之师弟“神息灭魔”万归尘,以“雷震华都”魏潘骨。
五雷大阵中,上百名道者御着各种法宝,掷出各种符录。雷光大作,电闪雷鸣,轰隆不断,风云变sè。
诸子百家中。yīn阳家擅长“咒”和“印”,道家擅长“符”和“宝”,对于天玄、人志、太上、清虚各宗,道法是本,符宝是用,重道法而轻符宝,但对神霄宗来说,符宝是本,道法不过是用来增强符宝威力的理论和基石。
尤其是雷系符录,更是被神霄宗发挥得淋漓尽致。
死于五雷轰顶大阵之下的诸妖,或是被雷法轰成灰烬,会是被电光击得焦黑。
三花江,本是扬洲震泽上游南北交通之要道,此刻虽然已渐天黑,但上下游仍有许多船只,那些商船停在远处,只看到此间雷霆大作,电光乱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尽皆心惊,不敢靠近。
困在五雷大阵里的妖怪尽被诛除,“神息灭魔”万归尘、“雷震华都”魏潘骨带着神霄宗的几名重要人物落至船头。此时,刘桑与小婴也已回到船上,向夏萦尘介绍起他们。
夏萦尘柔声施礼:“多谢诸位前辈出手相助,妾身感激莫名。”
万归尘满面虬髯,手拂长须,爽朗大笑道:“公主不必客气,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这些妖怪竟敢来扬洲为非作歹,真是自寻死路。”
夏萦尘又向其他几名道者致谢,她本非多话之人,但在凝云城处理rì常事务已成习惯,必要时的礼仪,自无问题,更何况,虽然神霄宗一向抱持着“人妖不两立”的绝对理念,不像其它一些门派,总觉人有好人坏人,妖自然也有好妖坏妖,神霄宗历来的作风是“凡妖必恶,有恶必诛”,既有妖魔前来作乱,自然要打抱不平,但客观上,他们毕竟是助拳而来。
其他几名道者一一还礼,唯有“雷震华都”魏潘骨冷冷的哼上一声。
夏萦尘暗自诧异,心想自己又没有得罪此人,他为何这般态度?
她却不知,魏潘骨这般态度,倒也很难说是针对她,实是他自己挂不住面子。
在云笈七夜中,魏潘骨与屈汩罗当众一战,竟然败在屈汩罗刀下。其实以他“雷震华都”之名,实力绝不下于屈汩罗,却没想到屈汩罗有勇有智,令他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便当众落败。
虽然落败,魏潘骨骨子里却仍是不服,只是人人都已知道他败在屈汩罗刀下,屈汩罗由此声名更盛,他的声望却是一落千丈。
或是因为所修功法的原因,又或是对“道”字的认识截然不同,道家其它各宗,大多讲究清静无为,尤其如清虚宗更是如此,唯独神霄宗却是例外,能将雷法修到极致的神霄宗高手,往往其xìng子也会变得雷厉风行,颇为暴躁。
魏潘骨败在屈汩罗刀下,以他声望,愿赌服输,自也无法,只是心中难免芥蒂,而夏萦尘却与屈汩罗、倪金侠一般,都被认定是八大洲上年青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尤其是双十年华便已修至宗师境界的夏萦尘,更被认为,其才华和未来成就还要在屈汩罗和倪金侠之上。
魏潘骨败在屈汩罗手中,无形间,便觉得自己被夏萦尘压了一筹,只是这等狭小心胸,他自然不肯承认,但要他给夏萦尘好脸sè看,却是妄想。
这般拐弯抹角的心思,夏萦尘哪里能够想到?不过她一向清冷,此番神霄宗有援手之恩,她自然客气一番,若谁非要给她脸sè看,其实她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刘桑取出转心灯,道:“那些妖怪就是为了这盏灯而来。”
众人看去,见这琉璃灯灯光晃动,单是看着,便令人心摇神动。
“神息灭魔”万归尘道:“此灯我也曾有耳闻,听说大荒时,本是妖类争夺之圣物,乃是对妖有益,对人有害之物,这等东西,留在世间,只会生出更多祸害,还是尽早毁去的好。”
刘桑道:“但它本是宝物,寻常方法怕是毁不了它。”
万归尘道:“我道家本就长于铸宝炼宝,定有办法。”
……
第292章 秘密?
刘桑道:“依晚辈看来,贪图这妖界宝物的妖类,至少有三批,刚才那伙显然是两批人互相联手,所以一旦出现意外,有的犹豫,有的先逃,根本就不齐心。但是暗处还有一批人,一直藏在远处观战。”
万归尘朝远方山岭看上一眼,冷笑道:“无防,既然你本就是要带着此灯上御皇山,那我们便与你一同护送此灯,看看路上,还有哪个妖魔鬼怪敢来生事。”
当下,商船在神霄宗众道者的保护下,连夜赶路,沿江而下,不两rì,便到了震泽……
道家共有七宗,天玄、神霄、玄关显秘三宗,俱是位于扬洲,其中天玄、神霄两宗又是道门七宗里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两宗,固在扬洲,道家最为鼎盛。
清虚宗位于中兖洲,人志宗和内丹宗位于楚洲,太上宗位于豫洲,道家七宗,共分布于四大洲上。
其实清虚宗,当年也是在扬洲洪仑山上,但是原本出身于清虚宗的虚无道人,一夜之间杀了上百名清虚宗弟子,叛出道门,后又突破至大宗师之境,残存的清虚宗门人,深惧虚无道人,迁出洪仑山,后在中兖洲重新开宗立派。
在这个时代,有“道者”一词,却无“道士”一说。
刘桑自然知道,“道士”一词,在战国时期便已出现,但那个时候,“道士”与“方士”差不多是同一意思,专指有术法之人。并非特指道家中人。在他上一世里,直到太平道、天师道出现,道家逐渐演变成道教,再随着上清派茅山宗之辉煌,“道士”才开始慢慢变成道教三清弟子的专用名词。
但在这里,并无三清之说,老子只是道家的祖师爷,也不是什么太上老君,至于什么原始天尊,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通天教主”之名。倒是偶尔有人提及,但那是儒家子弟用在他们的祖师爷孔子身上的,跟道家没什么关系。
在这个时代,有道家,却无道教。
当然,刘桑上一世里的道教,已经很难说清跟道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它集合了道家与yīn阳家之各种典籍,却是牵强附会。各种东拉西扯,后来更是深受佛教因果、轮回的影响。挂着羊头,卖着狗肉。
但在那个历史中,不管怎么说,道家也是先秦之后,与儒家一同影响了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两大显学之一,同时又是释、道、儒三大名教之一,而在这里,道家与儒家一般,都被墨学压制了数百年。直到现在才开始慢慢复兴。
由于历史演变的不同,道家并未形成宗教,存在的,只是类似于墨门、金乌谷、蟾宫、星门这样的名门大派,而“道士”一词,虽然战国时曾出现过,现在却早已被人遗忘。
所谓“道人”、“道者”。则是跟儒生、墨者一般,有时笼统的指支持某一学说的人士,有时则是狭义的指代出身于某一门某一派的弟子。
就如墨者,一般专指墨门中的墨侠和墨辩。人们提到“道者”时,通常指的是道家七宗里的门人弟子,提到“某某道人”,却未必就是道家七宗里的人,也可能是支持道家学说的某一人士。
就如许多人虽然不是儒生,有时也会给自己取个儒家名号,叫某某生、某某公、某某先生,用于文章、书籍、字画之署名,就算不是道门中人,但因向往道学,又或仅仅只是为了装逼,有时也会给自己取个道号,叫作“某某道人”。
就像虚无道人叛出清虚宗后,早已无人将他视作道者,道家七宗更不承认他是道门中人,但“虚无道人”这个道号却仍然被保留下来,而他进入清虚宗前的真名实姓,反而慢慢的被人淡忘。
在神霄宗一众道者的护送下,商船进入了震泽。
《尚书.禹贡》有曰:淮海惟扬州,三江既入,震泽底定。
早在大禹将神州划分为九州时,震泽便已存在,相传不知多少万年前,天降陨石,砸出直通大海的大坑,海水倒灌,便为震泽。后来地势变迁,海口封闭,震泽离大海越来越远,终成扬洲上最大的内陆湖。
虽然已是入冬,渔夫歇渔,震泽之上,雾气深浓,却仍然有许多大船来往。
震泽周围,既有三江,又有四湖。
在刘桑上一世的历史中,所谓“五湖四海”中的“五湖”,原本是专指震泽与它周围的游湖、莫湖、胥湖、贡湖四湖,后来才慢慢开始变成指代洞庭、鄱阳、巢湖等五大湖泊。
船头,刘桑取来地图,仔细研究。
由于那枚记载了众多先秦典籍的古玉的关系,他对先秦以前禹贡九州的地理位置,也有一定的了解。
比较奇怪的是,自九州崩裂以来,绝大部分地方,都已无复先秦地貌,而先秦时的地貌,与大荒时期的禹贡九州本就有许多改变。在成百上千年的历史中,地势一点一点的改变,普通人也许觉察不到其间的变化,但若回过头来,往往却是物非而人亦非,变化极大。
禹贡中虽有“三江既入,震泽底定”的记载,但在先秦末期,这三江指的到底是哪三江,就已经是说不清楚。而在刘桑上一世里,震泽虽然被认定为太湖的前身,但先秦以前震泽的地貌与后世五湖中的太湖,除了地理位置相同,且同样都是大湖之外,区别不可以道里记,历史上本是用于震泽及其周围湖泊的“三江五湖”之说,根本无法用于太湖。
在那个世界里,“三江五湖”虽无法再用于震泽的变迁,但这句成语却被保留下来,既有成语。自不免要各种解释,到最后,“三江”慢慢的变成长江、黄河、淮河,“五湖”变成洞庭湖、鄱阳湖、太湖、巢湖、洪泽湖,但这已不是它原来的意思,皆因按《尚书》记载,“淮海惟扬州,三江既入”,又或是《周礼》“东南曰扬州,其川三江。其浸五湖”,这三江五湖,俱是在扬州境内,专指震泽一带。
按理说,九州崩裂,又经过数百年的变迁,许多地貌都与先秦之前截然不同,更不用说是大荒时期的禹贡九州。
就比如和州,虽是禹贡九州中的青、徐二州裂成。但就山川河流来说,早已找不出当年青州、徐州的影子。
但是扬洲北部。不但在九州崩裂的过程中并没有多少改变,反而在数百年的地貌演变中,慢慢变回大荒时期的样子,如涂山,如震泽,如大别山,其中震泽周围甚至恢复成大荒时期“三江五湖”之貌,不得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其它各洲,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当然。九州崩裂的原因,到现在都还无人知晓,当年服食不死仙药后,三百多年不死的秦始皇去了哪里,是否真的已经死去,秦始皇之失踪与九州之崩裂又到底有何关系,俱是无人知晓。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弄清扬洲北部为何会慢慢回复大荒时期的地貌,自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也许这一带的地势,原本就适合这样的演变。
刘桑坐在船头,看着手中地图,闲来无事,研究着扬洲地形与当年禹贡九州中扬州之记载的区别,身后香风飘至。
他回过头,于是便看到了夏萦尘。
夏萦尘轻拢下裳,双膝向前,以“正坐”的姿势,坐在他的身边。
刘桑道:“娘子……”
夏萦尘轻叹一声:“为妻先行回去,夫君在扬洲诸事了结之后,也早些回去吧。”
刘桑点了点头。
初始时,他们本是打算一同来扬洲,一同回去,但现在情况却是有变。凝云城附近已是生出战乱,在这种时候,夏萦尘不得不赶着回去。
而刘桑既要将转心灯送至御皇山,想要离开扬洲又必须得到大齐朝廷的许可,自然无法与她同路。
夏萦尘无奈的道:“黛玉与宝钗就跟我回去,召舞却是非要跟你和夫人到御皇山去,凑凑热闹,你看着她来。”
刘桑道:“知道了。”
夏萦尘瞅他一眼:“我只是叫你看着她来。”她把“只是”两个字说得很重。
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会把你妹妹煮来吃掉?
另一边,小婴怯怯的探出头来,夏萦尘向她招手。
小婴来到他们身边,夏萦尘拉着她,一同坐下,让她偎在自己身边。
刘桑心想,娘子好像对小婴很好。
他却不知道,夏萦尘之所以对小婴心存怜悯,实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小婴一般,都是yīn阳家“造圣”的实验品,只不过一个出自蟾宫,一个出自星门,一个魂魄虽是上古神明之残魂,身体却是血肉之躯,一个连身体都是巫灵之气具现而成。
看到现在的小婴,夏萦尘的感觉,就像是看到小时候,母亲离开后的自己,孤单害怕,不知所措,物伤其类,自是同情。
搂着小婴,她低声道:“你是要跟爹爹在一起,还是要跟娘在一起?”
小婴看看刘桑,又看看她,都有些舍不得的样子。
夏萦尘道:“那就跟我回去吧。”
小婴也没有多少主见,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刘桑却是想起一事,赶紧道:“娘子,你回去以后……”
夏萦尘侧过头来,定睛看他。
刘桑道:“那个,忧忧那孩子,万一做了什么错事……咳……”
夏萦尘缓缓的道:“夫君莫非觉得,徐东路发生的事态,很可能与她有关?”
刘桑苦笑道:“忧忧其实不是坏孩子,只不过……”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怎么解释。
夏萦尘轻叹一声:“夫君有事情瞒着我。”
刘桑硬着头皮,无奈的道:“娘子。其实忧忧,就是星门的文曲星主。”
夏萦尘错愕道:“她只是一个孩子?!”虽然从直觉上,她便已觉得忧忧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但她竟然会是星门四星主中最为神秘、传说中也最为yīn毒的“文曲”,这却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刘桑却也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他深切的体会到,忧忧对他所拥有的那强烈的占有yù,而且她人小鬼大,计谋太多,如果不把事情跟夏萦尘说清楚。夏萦尘对她防范不够,真有可能会被她害死。
忧忧是做得出来的。
他将忧忧其实是另一个“婴”,两个女孩子一个是黑暗天女,一个是吉祥天女,由于星门早已被人遗忘的实验,“婴”在星界的两三百年间,分裂成两个心灵,其中一个借着古音移魂**取代星门文曲星主,变成“忧忧”的事说出。
如此奇诡的事情。纵连夏萦尘也听得动容。
她看着刘桑:“夫君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刘桑低声道:“对不起,娘子。”
夏萦尘沉声道:“难怪当rì在天女峰。那女孩竟也跟小婴一般,能够使用梦幻灵旗。”又看了刘桑一眼:“你既然知道她就是‘文曲’,既然知道她心中有那般多的怨恨和黑暗,为何还敢将她留在身边?”
刘桑道:“这个……”
夏萦尘长叹道:“夫君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刘桑心中涌起愧疚,既然忧忧的事已经说出,那许多事情,自然一下子就变得难以解释,就比如心灵如此黑暗。毁了整个星门的忧忧,为什么会缠着他来,难道仅仅就因为在绝冀洲时,他们偶然相遇,他把忧忧认作女儿?
既然他与忧忧的关系如此奇怪,那连带着,他与小婴的关系自然也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明明这两个女儿,在那之前,跟他并没有多少接触,为什么却又都跟他如此密切?
刘桑正想着。到底该怎么解释,夏萦尘却是看向远处雾气间的湖光与山岚,缓缓道:“其实我也早就知道,夫君身上必定藏有一些秘密。当rì夫君天外飞来,将为妻撞到台下,后来夫君解释说,是在荒郊遇到妖怪,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妖怪扔上了天,因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个时候的夫君既黑且瘦,一看就知从小缺乏营养,且显然不曾修过任何功法,不管怎么看,都确确实实是个农家孩子,为妻也就信了。”
刘桑苦笑道:“这个我却没有骗娘子。”至少这一部分是真的。
夏萦尘道:“后来,我也曾问过夫君,家在何处,夫君说你只知道村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郡什么县,因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人终其一生活在山沟,不曾见过世面,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为妻自然也未在意。”
刘桑道:“这个……”
夏萦尘道:“但后来,夫君所展现出来的才智与学识,却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夫君以前或许真的是从农家出来的孩子,但却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夫君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小所待的地方,到底是哪郡哪县,初始时虽不致让人怀疑,但与夫君后来rì益表现出来的见识,全然不符,夫君懂得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山沟里,连自己属于哪个县城都弄不清的孩子能够知道的。”
刘桑道:“就算有那个在河边一动不动,坐了一年多的高人,也说不通?”
夏萦尘一本正经的道:“就算有那个高人,亦说不通。”
刘桑挠着脑袋,他确实是瞒了夏萦尘很多事情,但他到底瞒了她什么?这个东西其实他也很难说个清楚。他是一个农家孩子,这没有错,他被一个妖怪抓住,醒来时就已是掉进了凝云城,这也没有错,他只是没有告诉她,那是九百年前的事。
谎言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一条细细小小的缝儿,为了堵这个缝儿,不得不制造出更多的谎言,无形间将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裂缝越拉越大。
没有把他原本是生活在九百年前大秦时期的事说出,连带着胡翠儿和她爷爷找上他,助他将体内魔神元神炼成魔丹的事也无法说出,魔丹和第四魂的事不能说,后面的一连串事情自然也不能说,小婴、忧忧和他之间那奇妙的关系还有他就是“暗魔”的事都不能说,谎言自然也就越扯越大,无法弥补,直到最后,再怎么扯都扯不下去。
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出来,又会变得怎样?那个时候,他和夏萦尘之间,就算有所谓的婚姻之名,实际上却是等同于陌路,如果他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农家孩子,也许他会被当成怪物,也许他会被重点怀疑,一个来历不明,体内封印有上古魔神元神的奇怪少年,会被怎么样对待,谁也说不清楚。
以夏萦尘常年修习玉女玄经,心如冰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xìng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无足轻重,根本不值得让人关心,她才能放心的将他留在身边,而他也才有机会,慢慢的了解她,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否则的话,他们两人很可能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秘密”这种东西,无形间便成了梗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一道坎,若是能够越过这道坎,两人之间的关系无疑会更进一步,但若是处理不好,这道坎,很可能会变成将他们两人重重隔开的深渊,谁也无法跳到对方心灵所划定的位置,那样的话,两人甚至有可能回归到最开始的状况,再一次的变成陌路。
世上的一些事,就是这般微妙,许许多多的事情,谁也讲不清楚。
小婴偎在夏萦尘身边,左看右看,不是很懂的样子。
刘桑却是蓦一转身,看着夏萦尘,道:“娘子……”他已经决定,把该说的事都说出来。
……
第293章 玄关显秘?
刘桑认认真真的看着夏萦尘,前方却有一队官船停在那里,颇为热闹。
“神息灭魔”万归尘亦在前方,与一官员交谈。
刘桑与夏萦尘俱是知道,到了这里,他们差不多便要暂时分开,只因前往南方港口和御皇山的,乃是两条河道,一条是经由胥湖,另一条则是经过游湖。
他们早已商量妥当,接下来,刘桑、月夫人与神霄宗众道者将高调的护送转心灯前往御皇山,途中更会让转心灯露一露面,而夏萦尘则利用她白凤国公主的身份,和神霄派在大齐官府的人脉,不为人知的换坐用于官盐运输的官船,在官府的护送下南下,前往南方港口,出海回国。
回视着刘桑那毅然的目光,夏萦尘柔声道:“看来夫君已是打算和盘托出,不过此时此刻,略有些不太适合,我便先回家中,等着夫君归来,到那时,夫君再一一告知于我。”
刘桑讶道:“娘子不急着知道么?”
夏萦尘看向天际:“天长地久,为妻有的是时间。”
刘桑心中涌起暖意。
“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隐秘,为妻也不是喜欢究根问底的人,夫妻之间,本该相互信任与体谅,如果夫君真有不可说的秘密,我本也并非非得知道不可。”夏萦尘缓缓道。
刘桑想起,在凝云城的时候,夏萦尘其实便已说过,他有些事情瞒着她。那个时候,他回了一句“娘子也有些事情瞒着为夫”,夏萦尘沉默一阵,便没有再问。
但是现在,自娘子在涂山时将她幼时之事,和她诸多心事都告诉了他,以夏萦尘的心xìng,会将这些事告诉别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都是难以想象的事。他觉得自己若是还反过来对她隐瞒,实是有愧于心。
夏萦尘却又道:“夫君若是觉得,我已将心中许多事情告诉夫君,所以夫君再有隐瞒,便是对为妻有愧,那大可不必。秘密这东西,原本就不是用来交换的,我向夫君说出那些事后,自己也觉好过许多。那些事情一直梗在我的心头,直至说出来后。才终于放下,我将那些事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丈夫,仅此而已,夫君若是觉得我说出一件秘密,你便要回报一件,为妻反会觉得难过。”
刘桑错愕道:“娘子既说想要知道,又说不是非得知道不可,那娘子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确实。夏萦尘显然早已知道他有事情瞒她,却在这个时候提起,虽然这本身没有什么不对,但时机还是有些奇怪。
夏萦尘俏脸抹过一丝飞红,扭过脸去:“谁让夫君看到我那个样子?”
刘桑立时想起她扮成兔女郎,摇着**说“妾身也有”的可爱模样……
“妾身最羞耻的样子都被夫君看到了,结果夫君却还有事瞒着妾身。”夏萦尘不甘心的轻哼一声,“凭什么啊?”
呃……刘桑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不是因为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所以想要知道他的秘密,而是因为觉得自己被他抓到了把柄。所以想要知道他的把柄?
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有这般小女人的心态,刘桑看着她那轻轻地嘟起嘴儿,天香国sè却是极其少见的媚态,只觉得心中一阵好笑。以前的夏萦尘,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现在了解得越多,便越觉得她虽然与众不同,本质上仍然是一个凡人,有时候也会脸红,有时候也会嫉妒,甚至出人意料的,还有一点小心眼,这让他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过娘子,就算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也是没用的,在我面前扮过兔女郎的你,形象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完蛋啦。还有,你不要觉得那已经很羞耻了,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羞耻”的。
***
别离的时候终于到了。
夏萦尘牵着小婴,带着黛玉和宝钗跃上了另一边的官船。
月夫人、夏召舞亦来到甲板,与她们告别。
天很冷,雾很重。
如此寒冷的天气,如果深浓的雾气,湖光摇动,却是分外的美好。
官船往胥湖而去。
夏萦尘立在船尾,向他遥遥的挥着手。
刘桑想要大声喊话,让她在家中等他回去。
不过其实说不说,她都是知道的。
大鹏扶摇少年意,
冰川渐解美人心;
待得来年chūnsè好,
再折琼花向东行。
夏萦尘的倩影,随着破水而去的官船,慢慢的融入溢满了整个震泽的雾气,就这般,消失而去……
***
夏萦尘离去后,刘桑等换乘船只,在神霄宗众道者的护送中,沿游湖而下,到达匡郡,再舍船上岸,前往御皇山。
按刘桑分析,图谋转心灯的妖类共有三批,被他们杀掉的那只老延维和逃走的八足蛛怪,是其中两批,而一直藏在暗处的第三批虽然实力比那两批中任何一批都要更强,但显然不及两批联手,自然也没有信心在神霄宗的重重保护下,抢夺转心灯。
刘桑猜测,那批妖怪背后必定有着更加庞大的势力,但不管它们的势力如何庞大,这里毕竟是扬洲,不是它们猖狂的地盘。
也正因此,那些妖类虽然始终躲在暗处窥视,却终究不敢出手。
就这般,他们终于来到了御皇山、天玄宗。
御皇山依旧是那般云雾缥缈,白鹤往来。
御皇山中,刘桑不但见到道家天玄宗宗主千玄子、玄关显秘宗宗主鬼影子,亦见到神霄宗宗主罗素。
一般来说。提起道家,给人的感觉都是豁达清静,道骨仙风,这位神霄宗宗主却是虎背熊腰,宛然一个常年行走江湖的汉子,若与其师弟“神息灭魔”万归尘一同走在荒山野外,被人遇到,一个虎背熊腰,一个满脸虬髯,只怕会被误认作是两个打劫的。
道家七宗。其它六宗俱是有男有女,虽然大多都是男多女少,却毕竟是不禁女弟子,唯神霄宗全是男子。这大约是因为神霄宗的雷法原本就过于刚猛,不适合女子修习,后来便干脆以“阳尊yīn卑、yīn为阳附”之借口,直接禁收女弟子。
而其它各宗,其实并不如何讲yīn阳之道,毕竟他们是道家。而不是yīn阳家,就算提及yīn阳。赞同的也是孤yīn不长,孤阳不生的平衡之道。从这一点来说,神霄宗“阳尊yīn卑”之说法不过是为禁收女弟子找上一个借口罢了,对于重法而轻道的神霄宗来说,并不如何稀奇。
当然,他们只是不收女弟子,并不表示他们是基,就算刘桑上一世里戒律更多的道教,也只有全真教是禁止娶妻。其它如茅山宗、净明宗,后来的龙虎山正一道等,都是不禁婚嫁的。
更不用说这个时代里的道家七宗,本质上只是以道家学说为基础发展出的七个名门大派,并未成为宗教。
虽然长得虎背熊腰,但与其师弟万归尘的直爽不同,这位神霄宗宗主。给人的感觉却有些yīn沉,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极是僵硬,看着刘桑,冷冷的哼了一声。
刘桑暗自诧异。心想自己又没有得罪这人,为何他看自己,仿佛很不爽的样子。
就算这人天xìng冷漠,但好歹是一门宗主,若是没有原因,也不可能无端端的给人脸sè。
正自疑惑,千玄子却也叹道:“刘贤侄……嗯,刘大宫主远道而来,实是本山荣幸……”
原本就是千玄子邀他前来御皇山,现在却说得这般客气,刘桑立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已是知道他“蟾宫大宫主”这一身份。
对于千玄子来说,刘桑本是他弟子楼玄观之友,又有手抄《道德经》之德,他以前辈自居,在南明娇一事上为刘桑作保,既有爱护后生晚辈之意,亦因刘桑之才,现在道家正是发展之际,有心拉他入天玄宗,成为道门中人。
却没有想到,刘桑竟是yīn阳家三宗之一、蟾宫的宫主,那从身份上来讲,他是一门之主,刘桑也同样是一门之主,道家与yīn阳家都是先秦时便已创立的诸子百家之一,想要拉刘桑入道家,自不可能,反要怀疑刘桑手抄《道德经》赠予道门,到底有何用意。
关键是“蟾宫大宫主”这一身份,非同小可,与天玄宗宗主至少在明面上是同等地位,而刘桑刻意隐瞒了这一身份,于是他一切动机,都立时变得可疑起来。
“神息灭魔”万归尘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身为凝云城附马的刘桑,另一身份竟是yīn阳家三宗之一的宗主,立时也jǐng惕起来,甚至开始怀疑刘桑送转心灯上山,是否别有图谋。
诸子百家中,yīn阳家历来神秘莫测,行事难以测度,数百年来,道家在扬洲开始复兴,在楚洲、豫洲、中兖洲皆有发展,却唯独在绝冀洲全无立足之地,亦是因为受到yīn阳家的排挤。
刘桑以己度人,实也无法责怪他们突然生出jǐng惕,记得胡翠儿曾对诸子百家中的主要几家作出点评,说儒家的人虚情假意,道家的人空泛大气,墨家的人傻里傻气,yīn阳家的人怪里怪气……这话虽然有夸张成分,却不能不说,点出了各家的主要特点。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区别,实是因为各家学说从本质上就已是千差万别,儒家重礼,道家崇道,墨家重义,yīn阳家由于传承自上古巫祝,外人了解极少,自是觉得行事古怪。
月夫人早已从徒弟那里,得知刘桑和召舞都成了蟾宫宫主之事,不过对这些事情,她看得极淡,也没有多少在意,而这种事,她也不好多说,于是淡淡的立在那里。
夏召舞却是非常不爽,明明就是你们请我们来做客的,无端端的摆什么谱嘛?
刘桑反而没有怎么计较。隐瞒了这么重要的身份,是他不对,虽然这个蟾宫大宫主当得莫名其妙,而他对yīn阳家也没有多少感觉,但不管怎么说,蟾宫大宫主就是蟾宫大宫主,以南明娇在大齐朝廷的重要地位,千玄子与鬼影子这两位还要依赖于大齐扶持的道家宗主敢于站出来为他作保,这已经是莫大的情义,结果回过头来。却发现他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瞒了他们,那再豁达的人,都会有一种被人狠狠打脸的感觉。
如果就因为这一刻,他们给他一点难堪,于是不重恩,只重怨,这也实在是说不过去。这种“天下人若不围着我转,那便是天下人的错”的人物,也只有在上一世的网络小说里当主角。才能步步腾达,但那是有作者帮忙。他缺什么作者送上什么,在现实中,如此狭隘的心胸,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一不小心惹得天下皆敌,死在哪个角落里都不知道。
老老实实的拱起手,冲着千玄子一个大鞠躬,道:“晚辈未将此事如此上告,实是晚辈的错。还请诸位前辈见谅。”
姐夫都已施礼赔罪了,夏召舞也就只好跟着施了一礼,过程中悄悄的撇了撇嘴。
千玄子脸sè稍霁,身份被这般揭穿后,这少年既不推诿,亦不找借口,更没有因他人给他的脸sè而还以颜sè。只是老老实实的赔礼道歉,反更证明他问心无愧和处事之得体。
神霄宗宗主罗素轻轻的哼了一声,脸sè却也放缓许多。
其实人与人相处,有的时候。就是一个面子问题,刘桑既是yīn阳家之宗主,此刻以晚辈自居,大礼赔罪,已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他们亦是一门之主,自不会无端端的将事态闹僵。
真正让刘桑有点儿恶寒的,却是显关玄秘宗的鬼影子,那瘦小的身影立在yīn影中,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仿佛要拿个什么东西将他解剖掉一般,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
刘桑、月夫人、夏召舞在一名年轻道者的引路下,被带往天玄宗为他们安排的住处,小凰与鸾儿跟在他们身后。
夏召舞嘀咕道:“姐夫你也真好说话,就算你没有告诉他们你是蟾宫的宫主,凭什么又是你的错了?”
刘桑笑了一笑,小姨子从小陪在娘子身边,并没有处理过多少事务,自然比较随xìng一点,但世上的许多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随xìng,自己先退一步,别人跟着退上一步,如此才能好来好去。
月夫人淡淡道:“你姐夫处置得很好,人情世故,本当如此。”
夏召舞兀自不服:“我们又不是非得求着他们来,凭什么啊?”
刘桑笑道:“这不就对了?我们不是非得求着他们,他们却也不是非得求着我们,抛开其它东西不谈,就凭他们是长辈,我给他们鞠上一躬,这叫敬老,就凭他们冒着风险帮我和你师父作保,我主动认错,这叫报德,像我这种德行兼一,尊老爱幼的正人君子,不是你这种不懂事的野蛮丫鬟理解得了的。”
夏召舞道:“我呸!”
月夫人却又瞅了他一眼:“你要小心些。”
刘桑错愕道:“小心什么?”他不觉得那几位宗主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他。
月夫人淡淡道:“小心鬼影。”
刘桑更是错愕:“鬼影子前辈?”
“嗯,”月夫人道,“他看你的眼神,我很熟悉,那是想要把别人的一切秘密全都挖掘出来的眼神,我记得他小时候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一条蛇,后来那条蛇被他一段段切下,从骨到牙,从血到毒,每个地方都被他研究了一遍。”
果然,刚才刘桑就觉得鬼影子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倒不是说有什么恶意,那种眼神,就像是好动的小孩子看到感兴趣的玩具,非要把它拆个七零八落,再也装不回去才甘心的可怕眼神。
果然不愧是“玄关显秘”宗的宗主。
他问:“夫人小时候就认识他?”有小姨子在旁边,他没敢叫她作姐姐。
月夫人略一点头:“他未入道家之前,亦可算是我的师弟。”
竟然是师姐弟的关系?刘桑大是惊讶。
夏召舞却也叫道:“原来师父你还有师弟,既然有师弟,那肯定也有师父了,那我的师祖却又是哪个?怎么从来没听师父你提起过?”
月夫人轻叹一声,道:“那已是当年的事,无需再提。”
刘桑与夏召舞觉得她好像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
虽然如此,夏召舞却也是心中奇怪,师父肯定是有师门的,但印象里,她不但从未听到师父提及她的师门,而且师父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的样子。倒是和洲的五sè阁与师父略有一些渊源,很多人将师父认作是五sè阁的旁支,但她却知道,五sè阁和灵巫山最多就是在功法上有一些联系,师父在自创五彩灵巫顺逆法时,似乎参考了五sè阁的一些功法,但也仅此而已。
在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玄关显秘宗的宗主,以前竟是师父的师弟。
安排给他们的,乃是天玄宗用于招待宾客的豪宅,他们各自被安排了一间。
此时,天sè也有些晚了,刘桑便领着小凰,住了进去,闲着无事,正想着要调戏一下小凰,然后再上床歇息,却又忽的生出某种感应,沉默一下,忽的弯下腰来,往榻下一看:“你谁啊?”
榻下竟然躲着一个小孩子……
……
第294章 鬼圆圆
躺在榻下的,是一个大约十岁多些的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唯有那一双眼睛闪亮闪亮。
在刘桑面前的本就是榻而非床,榻要比床矮得多,在狐族桃丘的时候,见到的基本都是床,但在御皇山,还是比较接近于先秦时的古风,连建筑都是古香古sè,也很少看到凳椅,用的多是案席。
木榻原本就很矮,这孩子还能藏在底下,可想而知他有多瘦小。
小凰亦是好奇的弯下腰来看着他。
小孩大叫一声,四脚乱爬,乌龟一般爬了出来,要往外逃。
刘桑一下子抓住他的后领,让他想逃都没得逃。
另一间,听到小孩子大叫的月夫人和夏召舞也移了过来,一同看着这个孩子。
这孩子人很瘦,脸很圆,一般的小孩子在他这个年纪,就算不好看,至少也不会难看,他却长得有点难看,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就算长大后也好看不起来的类型,鼻子很矮,叫起来嘴还有点歪,额头过于高了,眼睛倒是水灵灵的,不过单靠一双眼睛显然弥补不了整个脸型的缺陷。
“放开我。”小孩子双手乱挣。
“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钻我床下?”刘桑把他抓回来。
小孩蓦一转身,盯着他:“你就是刘桑?”
刘桑被他盯着莫名其妙:“是啊。”
这小孩一下子眼冒星星:“你就是画了天妖御人图,还说画道比国家大事重要好多好多的那个刘桑?”
呃……这孩子到底是谁啊?
《天妖御人图》倒确实是刘桑的画作。后来七转手八转手,也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至于说“琴棋书画的重要xìng胜于国家大事”,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在王子无伤的夜宴上与人辩论,多少有些为辩而辩,事实上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这么想。
虽然这孩子用极是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不过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荣幸,毕竟被一个脏脏的,长得又不可爱的孩子崇拜,并不是什么得意的事。其实这孩子也不是真的很脏,虽然钻到榻下。但这里是用于招待宾客的地方,早已被打扫干净,也没有多少灰尘。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这孩子那灵动的眼睛和毫无教养的态度,让人觉得只要有兴趣,就算是烂泥他也钻得下去。
月夫人沉吟道:“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像谁。”
话音未了,远处有人叫道:“圆圆?圆圆你在哪里?”
“我爹找过来了……”小孩转身要撤,却被刘桑再次抓住。
“放开我。”小孩大叫,“非礼啊……”
非礼你个头。谁会对这种脏兮兮的小男孩感兴趣?
问题是你得说清楚,为什么要埋伏在别人床下。
刘桑正要追问,另一边,外头叫唤的人听到这孩子声音,飘了进来,却是玄关显秘宗宗主。
小孩叫道:“爹,他非礼我。”
鬼影子极是头疼的样子:“月姐,贤侄……”
月夫人道:“他莫非是你的孩子?”
鬼影子尴尬的道:“正是犬女,正是犬女。”
刘桑:“啊?”这居然是个女孩子?
不由想起了可卿。那姑娘长得那么可爱,竟然是个男孩子,这小子长得这么不可爱,却是一个女孩子……这什么世道?
话又说回来,可卿和屈汩罗……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幸福”?
既然是个女孩,自然不好再抓着她,赶紧把手一松。
女孩身子一窜。想要逃出房间,鬼影子袖子一挥,一条绳索立时飞出,将她缠个通透。任由她栽倒在地,然后再看着几人,无奈的道:“这是小女鬼圆圆,一向没有什么教养,得罪,得罪。”
刘桑、夏召舞俱瞅着他……既然是个女孩子,就算长得不漂亮,好歹也给她打扮一下,怎么弄得跟男孩子一样?
月夫人却道:“你让她姓鬼?”
刘桑自然知道月姐姐为何多此一问,他虽然唤作“鬼影子”,但这名字只是道号,他本名当然不是这个,而月夫人既然会问,他真名显然不是姓鬼,那为什么要让自己女儿用上这样一个姓?
鬼影子苦笑道:“以前的姓氏,我早已不再用了。”
月夫人道:“她的母亲……莫非是她?”
鬼影子长叹一声:“正是她。”
鬼圆圆倒在地上,睁大眼睛,忽的大叫道:“爹,我娘到底是谁?”
鬼影子叱道:“小丫头一个,和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
刘桑、夏召舞俱是翻着白眼……这是“和她无关”的事吗?
鬼圆圆倒在地上,哼上一声,显然不服。
鬼影子看向刘桑,道:“贤侄勿怪,这丫头自从看了你那幅天妖御人图,又知道你论画、辩美的事迹,就经常三番五次提起贤侄,我还想着不要让她打扰你,没想到她却已径直跑来。”
刘桑道:“难道她也喜欢画画?”
“这倒不是?”鬼影子头疼的道,“这丫头喜欢的是……咳……”
鬼圆圆叫道:“我要当小说家。”
鬼影子喝道:“胡闹,我道家玄关显秘宗宗主的女儿,跑去当小说家,成什么样子?”
鬼圆圆继续叫道:“爹你也算是道家的吗?整天在山里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杂家都没有你杂,你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爹,我看你天资聪明,很有慧根,从现在开始弃恶从善,加入我们小说家吧。”
鬼影子道:“胡闹,胡闹。”
看着这道家宗主一副头痛的样子,刘桑一阵好笑。话又说回来,小说家倒确实是先秦时的诸子百家之一,只不过好像没有出过什么出众人才又或传奇人物,而且实在太过冷门,人们提到诸子百家,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想不起有这么一家,他的那古玉里倒也藏有一些先秦时小说家的“小说”,如《伊尹说》、《青史子》等等,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去看的兴趣,毕竟小说这种东西。跟其它各家的思想不同,时过境迁,是很容易被淘汰的,在传世这一方面,还不如诗词。
而事实上,在他的这一世,小说家的地位还相对好些,由于大显的是墨家,而墨家对思想的桎梏并没有儒家那般严重。更不会有意识的将职业分出贵贱,再加上秦始皇的焚籍和思想都被断绝,在秦灭之后,形成文化上的空窗期,“小说”也得到了不少发展,现在乡村小巷里,那种飞来飞去的“剑侠小说”,还是颇受青睐的。
而在他的上一世,自独尊儒术后,小说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唐朝,以《红线传》、《聂隐娘》等为代表的传奇小说,才开始再次出现,然后发展越来越快,到了明朝和清朝,已是发展到了一定的高度,再到后来的二十一世纪。那漫天漫地的网络小说……不过泛滥到那种地步,人人都自称“写手”,没谁敢说自己是“小说家”。
道家玄关显秘宗宗主的女儿居然要去写小说,这当然是件奇怪的事。不过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鬼影子要把女儿拖走,鬼圆圆挣扎着要逃,鬼影子叱道:“别闹,都十四岁,马上就十五岁的姑娘家,跑到男人床铺底下,成何体统?”
这丫头居然那么大了?刘桑、月夫人、夏萦尘、小凰、鸾儿先是瞅着倒在地上瘦瘦小小的鬼圆圆,又刷的一下看向鬼影子……十四五岁的姑娘家,瘦小成这个样子,你平常到底有多虐待她啊?
鬼影子干咳两声,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鬼圆圆拉在地上拖着走。虽然是个不可爱的姑娘,但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这样一个连什么叫慈祥和父爱都不懂的鬼父,让人愤愤不平。
“什么成何体统?我是帮爹你查探来着,”鬼圆圆大叫道,“刘桑,刘桑,我爹怀疑你是暗……”
鬼影子袖子一挥,一条手帕哗的一下堵住了鬼圆圆的嘴,直接把她拖起,鬼圆圆唔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刘桑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丫头想说什么?
我爹怀疑你是暗……暗什么?
暗魔?
这不可能,谁会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杀死尤幽虚,取代“东圣”成为第七位大宗师的“暗魔”联系在一起?
要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联想?
夏召舞却也疑惑的看着姐夫,那位道家玄关显秘宗宗主怀疑姐夫是暗……暗什么?
月夫人沉吟着:“这孩子,倒是跟她爹小时候很像。”
跟她爹小时候很像……刘桑想起月姐姐刚才说过,鬼影子小时候曾经将他很感兴趣的一条蛇一段一段,从骨到牙拆个支离破碎,不由寒毛倒竖。
***
鬼影子拖着女儿到了外头,一名天玄宗弟子飘了过来,躬身道:“鬼影师叔,师尊与罗师叔在参玄殿等着师叔,与师叔一同商量处理转心灯之事。”
鬼影子略一点头,弟子退下,鬼影子将女儿拉起,瞪着她来:“不要乱说话。”
鬼圆圆扭过脸:“那你告诉我,我娘是谁?”
“你没有娘!”鬼影子把女儿扔下,往参玄殿掠去。
“爹,你把绳子解开啊。”鬼圆圆像小棕子一样跳啊跳。
定在那里,喘了几下气,嘀咕道:“我没有娘,难道我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啊?你以为你是蚯蚓,雌雄同体啊?”眼轱辘一转,却又想到月夫人:“我认识的那么多人,都没人知道我娘是谁,但是刚才那个女人说‘她的母亲、莫非是她’,爹居然点了点头,说‘正是她’,原来那个女人是认识我娘的?看来要从那个女人身上着手。”
弯下腰来,居然像扭曲的蛇一般。硬生生从袄裤的口袋里,用牙齿咬出一张符录,吐在地上,叫一声“疾”,火苗立时窜起,她把绳子往火上烧,绳子是烧断了,她也痛得在地上打滚:“痛死了痛死了。”
几名天玄宗弟子从旁边悄悄路过,不敢招惹她。
***
天气寒冷,月朗星稀。
月夫人坐在案边。翻看手中乐谱。
夏召舞穿着棉袄,伏在她的斜对面,却是想着心事。
这么安静的徒弟,连月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太正常,放下乐谱,正要询问,却又心中一动,慢慢走到窗边,将窗户猛然打开。
冷风贯入。夏召舞抬起头来,却见窗外倒悬着一个瘦小人影。那孩子显然也被月夫人的突然开窗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僵在那里。
“进来吧。”月夫人无事一般,将女孩抱了进来,放在地上,随手关好窗子,将寒气隔着外头,又将她拉到案边,一同烤着炉火。
“月姑姑……”鬼圆圆两腿平伸坐在地上,自己捶了几下。然后冲着月夫人呵笑。
夏召舞虽也活泼,趴在那儿,毫无形象的样子,但毕竟是出身侯门,就算是自顾自的伏案,也是双腿并拢,以臀压腿。至少下身是正正经经的“正坐”姿势,她扭头看去,见这丫头就像是坐在地里泥间一般,怎么舒服怎么坐。完全就像是农村里还在流鼻涕的男孩子。
还有她那明显像要讨好月夫人的呵笑,怎么看怎么都像傻笑,让人觉得好笑得紧。
“月姑姑,”鬼圆圆瞪着月夫人,“我能叫你姑姑么?”
月夫人点了点头:“嗯。”
“月姑姑,”鬼圆圆小声的道,“你真的知道我娘是谁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月夫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你爹既然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想法,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鬼圆圆气得跳了起来:“都是这样,你们都是这样。”气冲冲地往外走。
月夫人亦是无奈。
夏召舞打了个呵欠,立直身子:“师父,我也去睡了。”
月夫人道:“你去吧。”
夏召舞立了起来,往外走去。
***
鬼圆圆气呼呼的走着。
这些人都是这样,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也不说……啊,不知道的当然说不了。
什么“显秘”宗,有秘密都不说,还“显秘”,我呸呸呸呸呸……
方自没头没脑的走着,眼前黑影一幻,差点撞到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个棉袄棉裙的美少女。
美少女半蹲下来,笑道:“小师妹!!!”其实真按岁数,她比鬼圆圆也大不了一两岁,只可惜鬼圆圆人瘦个小,个头最多也就是到她胸部。
鬼圆圆嘀咕:“不要乱攀关系,我跟你很熟吗?”
这臭丫头!夏召舞亲昵的道:“你爹以前是我师父的师弟,所以我们也算是同门,我叫你师妹不是应该的?”
“是这样的么?”鬼圆圆疑惑的道,“但我师祖可是玄关显秘宗上一任宗主,你和你师父又不是道家的。”
夏召舞道:“我师父说了,那是在你师父进入道家前的事。”
“是么?”鬼圆圆睁大眼睛,“既然是师姐弟,那他们的师父是谁?”
夏召舞翻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以前只觉得师父整天待在灵巫山,仅有金霞夫人那一个闺中密友,最后都没有来往,很寂寞很无聊的样子,却原来她也藏了那么多秘密?
“小师妹,我问你,”夏召舞用拿棒棒糖诱拐小孩子一般的笑容,微笑地看着脸圆圆的小师妹,“你傍晚时说,你爹怀疑我姐夫是暗……暗什么来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鬼圆圆使劲跳脚,“他们连我娘是谁都不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爹怀疑你姐夫是暗、暗……咳、咳咳咳咳咳……”
趴在地上,一阵急咳……差点就说出来了。
原本就是入冬,天sè已黑,她穿得又少,这一急咳,自不免趴在地上发着寒颤。
夏召舞无奈,干脆脱下棉衣,给她披了上去。
鬼圆圆抬起头来,有些发怔地看着她。夏召舞却又开始诱惑她:“乖,告诉师姐……”
鬼圆圆叫道:“不说不说不说不说。”往远处直逃。
哼,臭丫头,别以为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夏召舞身子一掠,追在她的身后,飘来飘去,yīnyīn森森地喊:“小……师……妹……”
鬼圆圆被唬得浑身发寒……
***
屋内。
月夫人本要上榻歇息。
外头传来一声轻咳:“月姐,你可睡了?”
月夫人顿了一顿,披了一件风衣飘到屋外,见鬼影子立在那里,很是无奈的样子,于是问道:“你莫非是来找圆圆?”
鬼影子苦笑道:“那丫头是否有来找你?”他本是聪明之人,女儿天一黑就不知去了哪里,联想到傍晚时自己与月夫人无意间的两句对话,自是怀疑她会跑来找月夫人打探。
月夫人道:“适才确实来过,已经离开了。”
鬼影子道:“月姐可有告诉她……”
月夫人不满道:“我岂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又轻叹一声:“我们走走吧。”
两人沿大理石道,漫步而行。途中,鬼影子道:“月姐莫非已有情郎。”
月夫人错愕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鬼影子道:“只看月姐眉目含chūn,未语yù笑,此分明是心有所恋,鹅黄珠翠,淡妆细抹,此正是女为己悦者容,只此便知已是有人闯入月姐心头。月姐行止,与以前大不相同,也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腰柔语细,不经意间,失了以前的端庄,反多了风月二字,可知月姐已是深明男女之事的喜悦,且不是一次两次,就不知是哪家男子,能有这般福气。再看月姐你行走间……”
月夫人一阵头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还是跟幼时一般,尽研究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鬼影子笑道:“刘桑那小子,还真是好福气,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妻子也就算了,连月姐你都为他所趁。”
月夫人讶道:“你怎就知道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