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行无申命任癫狂
随无距叹了口气道:“早在数年之前,他便已下落不明了。随某曾经让风宗弟子留意他的消息,但是始终不曾探得他的下落。一时贸然提及,倒是辜负陆先生的期许,实在汗颜!”
陆止一亦有些惋惜道:“虽只是一面之缘,看来却让随宗主念念不忘啊!”
随无距见他应对自然,神色之间始终没有任何异样,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只好作罢,道:“哎,不提此事了。随某当着先生的面谈论他人,真是失礼了,请先生不要怪罪。”
陆止一笑道:“心坏故旧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从外面又落进一人,未等落地,便听见他大声道:“救了我三个笨徒儿的人在哪儿呢?”声如洪钟,震得厅堂之内嗡然作响。
陆止一忙站起身来,只见来者身量高大,满面的胡须,剑眉虎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陆止一还没有说话,就见对方目光扫了过来,陆止一只感觉好像有一道劲风扑面,只听对方‘啊哈’一声,叫嚷道:“就是你小子,对不对?”随着这句话,未见来人有什么动作,陆止一眼前一花,便见一只巨大的巴掌已经到了眼前,更挟带一股极强的风势。
陆止一不明对方意图,又怕失礼不好避让,于是就站在原地不动却默运法力护住全身,硬接了对方一拍。这一巴掌正好拍在了他的左边肩膀上,只听‘咚’地一声。却如中铜柱,整个厅堂之中都回荡起来一股金铁撞击之声。
来人有些惊叹地‘咦’了一声,一双大眼睛瞪的老圆,道:“小子,你倒是很有些能耐啊,难怪救得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笨蛋。”
一旁的随无距这才有功夫介绍道:“陆先生,这位是我的三师弟,叫做申无命,是成忌他们的师父。”又对申无命道:“师弟,这位就是救了成忌他们三个的恩人。陆止一陆先生。你可收敛些。不要让陆先生觉得我们风宗之人不懂得礼数。”他再了解自己这位三师弟不过,生怕他行事夸张,惊吓到陆止一,特地提醒他一句。
哪知申无命却是用力一挥手。道:“师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位陆先生又不是纸扎的,能够打跑猪妖救下我徒弟,想必胆色过人。莫非还能被我吓到了,难道我比那猪妖还要可怕吗?”
随无距啼笑皆非,解释道:“师弟,你可不要误会,师兄没有这个意思……”
话说了一半,却见申无命哪里还理会他,瞪着一双眼睛虎视陆止一,紧紧抿着长满乱茬胡须的嘴唇一言不发。
陆止一听得刚才随无距的介绍,微微一笑行礼道:“原来是申前辈,在下陆止一有礼了!”
哪知申无命仿佛不闻,既不回礼,也不说话,只是更用力瞪着陆止一。陆止一不明白申无命的意图,疑惑地看了一眼随无距。
正在这时,只听申无命忽然道:“喂,小子,你为什么要救我三个笨蛋徒弟?”
申无命语气似乎不善,陆止一听得突兀,反应了一下才道:“回前辈,在下只是偶然路过罢了,见他们身处危境所以才会出手,前辈这么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随无距在一旁听了,担心陆止一以为申无命怀疑他别有图谋,赶紧道:“陆先生不要误会,我师弟并不是这个意思。师弟,你倒是把话说清楚,陆先生一番美意,难道还成了不是吗?”
哪知申无命却道:“美意,是什么美意?我就是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三个笨蛋徒弟?为什么要出手打退猪妖,为什么不让这三个窝囊废干脆被猪妖弄死了、踩扁了,拉一泡猪粪在他们身上!还要辛辛苦苦把他们救下来,送回不死神谷来,是想把我给气死吗!”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陆止一‘啊’地一声,却是被申无命弄蒙了,怎么听这申无命的意思,自己倒是救错了。
只听申无命继续道:“他妈妈的,刚刚我在洞府内好好待着,想着我那三个笨蛋徒弟去积山墟换灵药怎么拖拉到今天还没回来,正想着等他们回来怎么好好收拾他们,嘿!经不得念叨,没想到那三个笨蛋马上进了我的洞府来了。他妈妈的,我正想开口骂他们一顿,结果他们三个就先跪在我面前,对我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头猪妖。
我心想遇见猪妖怎么了,没想到这三个笨蛋也不看清楚那妖物什么修为,傻乎乎地上前主动挑衅不说,打不过不说,反而被那头猪妖困在一个山坳里,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我一听到这里气得肺都炸了,心想我怎么能教出这么三个蠢货,竟然被一头猪妖弄死了,以后让我在道门里,在修行界还怎么见人!要是每个人都在暗地里笑话我的徒弟是被头猪给弄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不如猪的东西。
我正气得两眼冒火,忽然想起这三个比猪还蠢的家伙不还好好跪在我面前没死嘛,于是我就问他们后来是怎么活下来的。结果这三个笨蛋说,眼见他们就要被那猪妖的猪牙捅死了,猪屁崩死了,猪臭熏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过路的修行人把他们给救了下来,然后又说这修行人修为怎么高怎么强的说了一大串子话。
这事已经气得我一肚子歪火!我哪里有耐性听这些,他妈的这几个小混蛋悟性低、资质差,平时好偷懒不肯用功,脑子都是榆木疙瘩一窍也不通,一出去尽给我丢脸,气得我当场就把他们扔到众窍窟里去,好好反省反省,让他们多通几个窍再说。他妈妈的,气死我了!”
申无命越说越是气愤,一边说一边在厅堂里走来走去,陆止一和随无距对望了一眼,谁也不敢阻止。说到最后,申无命似是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走到一张木几边的时候,抬起手掌,用力拍在了木几上面,只听啪地一声巨响,将随无距和陆止一都下了一跳。
陆止一见到那木几受了这一拍发出这样大的响声,看上去却是完好无损,正感奇怪,却见申无命一拂衣袖,冲他走了过来。而就在他衣袖甩动飞起,带起了一丝微风吹到了那木几上面,只听哗地一声,那木几每一寸的木头竟然都变成了粉末落在了地上。
这时候,随无距道:“师弟,众敲窟内的阴风蚀骨销形,你罚他们进去几天?”
申无命道:“不多,十五天。”
随无距一皱眉:“以他们的修为,似乎久了点吧。师弟,师尊当年对你说过,你处事焦躁,临化之前,不是告诫你要戒骄戒躁吗?”
申无命满不在乎道:“师兄,我这已经是戒骄戒躁了啊,要不是记得师尊的遗命,我非得关他们一个月!若不是蚀骨销形,怎么改得了这三个榆木疙瘩一身的笨气,我巴不得他们能脱胎换骨,变得聪明些呢!”
随无距劝道:“师弟,修行之道,最忌贪功冒进,当讲究循序渐进。所谓悟性,亦是修为境界。境界不足,岂能真有所领悟。”
申无命有些不耐烦道:“师兄,你是一宗之主,风宗的事我得听你的,但是弟子是我的,怎么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多插手了。”说完,转身对着陆止一道:“陆先生,你真不该救他们,你救了他们就是要气死我!”
随无距听见师弟越说越不像话,说的好像是他故意闹这么一出,是为了不想报答陆止一对田成忌三人的救命之恩似的。但他了解自己师弟的脾气,知道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但眼前的情势只怕解释不清楚,看来无论如何要请这位陆先生留下来,好好赔礼道歉,解释清楚才是。
陆止一刚才一直听申无命的话,回想是田成忌说起他师父的样子,心里倒是搞清楚了一些情况,知道申无命并非有意为难他,是真的在对自己的弟子发火生气,摊上这么个脾气急躁火爆的师父,可真够田成忌他们受用的。
想清楚了这个,他心里也镇定下来了,呵呵一笑,道:“前辈,你的话说的不错,若是弟子愚钝可不是要气死师父嘛!不过,您刚才自己也说了,如果晚辈不救了他们,那您在修行界岂不是成了比……那个猪还不如的吗?前辈,我替你想一想,与其变成不如猪,还不如被气死算了!”
申无命闻言一噎,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仔细想了想,好像果然是这么回事,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绕进去的?当场惊呼了一声,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对啊!哎呀,我就是被他们这几个笨蛋气糊涂了。嗯,小子,看不出,你也是挺聪明的嘛,脑子跟我的一样灵光好用啊!”
陆止一忍住笑,道:“哪里哪里,晚辈的脑子当然没有前辈的好用,这是远远比不上的。”
申无命一摆手,道:“哎,既然我师兄都叫你陆先生,你再叫我前辈那就不合适了。我说跟我一样好用,那就是跟我一样好用,你就不要谦虚了!对了,我听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徒弟还说起,你曾经上过明月山,见过我师妹的弟子象帝先,是吗?”
随无距在一旁听见这话,也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道:“陆先生,你见过象帝先?”(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谁教领受刻骨寒
陆止一见他们师兄弟二人都如此重视,有些吃惊,道:“在下的确上过明月山!”
申无命听了鼻子一哼,好像是有什么不满,而随无距则是叹了口气,然后同时说了句话。申无命说的是:“但是你没见过他的脸吧!”而随无距则是说:“他一切都好吧!”
不等陆止一回答,申无命就转头对随无距道:“师兄,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好,又还能有什么不好!”
随无距听了又是一声叹息,却没再说什么,申无命似乎是有些不耐烦,道:“听见这小子的名字就烦躁,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想着我那几个笨蛋徒弟就来气,我再去收拾收拾他们!”一跺脚,跨出了风穴,进入峡谷之中,嗖地一下,钻入峡谷中流荡的风中不见了。
陆止一笑道:“真是个性情中人!”
随无距道:“陆先生,真是让你见笑了。你见了我两位师弟,只怕对风宗有些看法吧!我二师弟叫做风无极,就是在谷外与你游戏斗法的那个,不怕你笑话,风师弟心性单纯,行事无忌,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童,因此被叫做老疯子,被晚辈弟子叫做疯师叔,他也不以为忤,反而乐在其中,以疯自称自许。而刚才出去的这个呢,你也瞧见了,个性急躁,行事乖张,和他二师兄一样都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因此私下里被弟子们叫做癫无命。哎,我这两个师弟啊。一个疯,一个癫,着实让我头痛不已啊!”
陆止一笑道:“随宗主多虑了,正如你说的,天地之间的风亦有大有小,有急有缓,随所应而不同,何况是人呢?倘若天地之间的人都是一个样子,那只要生得一个就好了,何必要生出那么多人来。我反而觉得这两位前辈至性真纯。令我欣喜呢!”
随无距闻言。看了陆止一一眼,缓缓道:“修行界年轻一辈之中,论修为境界,只怕陆先生不是最高的。但是这一份心胸气度。乃至行事之张弛有度。运思之奇正相生,却是随某平生仅见了!”
陆止一被他这么一夸,拱手道:“宗主谬赞了。在下只是想做个随心自在的人,就如同风、申两位前辈一样,自有怀抱在心,岂不是快活。至于修行之道,在下着实想的不多。”
随无距笑道:“正是这样,才显得陆先生尤为难得,随某修行御风诀,察人以风,当陆先生来时,便感不死神谷内的神风有所异动,想来陆先生日后必非凡物。呵呵,刚才被我拿鲁莽师弟惊扰,来来来,陆先生我们还是坐下慢慢聊。”
两人这才重新坐定,早有童子来换过茶水。陆止一又陪着随无距聊了半日,多是问及陆止一相关的事情,陆止一回答不清楚,随无距以为他无意细说,便不敢再问。当下又说起了一些不死神谷之内的状况,陆止一才知在峡谷行了一路不见风宗弟子,是因为那些未入门的弟子因为不识风性,受不得谷内神风,被安排在不死神谷外的山谷居住。而其他的门人则是多各自在分岔峡谷之中凿建洞府居住,而随无距带着陆止一走的是不死神谷的主峡道,自然看不见他们。
话尽茶干,陆止一本想见一面田成忌等人便告辞离开,却不料随无距当即出言盛情挽留,陆止一推辞不过,加上本也无处可去、无事在身,眼见这不死神谷内诸多奇妙之景,心想盘桓一阵也是不错,就大大方方留了下来。随无距大喜,亲自带着他离开风穴,在附近一条峡谷之中找了一处安静的山谷将他安顿下来。
那是一条短短的峡谷,但却甚为开阔,下方并无激流,只是乱石堆叠,陆止一的洞府就在离峡谷底部数百丈高的崖壁之上,俯瞰深不见底,亦无趣味。不过最妙的是在他的洞府对面崖壁之上突出一大块悬崖,形成一个缓坡,上面绿草如茵,繁花锦绣,美不胜收,陆止一坐在洞口就可以与之对望,倒是不厌。
随无距还安排了一名叫做聆风的弟子就住在这条峡谷口的洞府里,让陆止一有任何事情都只要吩咐他即可。那聆风见他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但是举动如常,陆止一见他修为已是知身大成的境界,能够在不死神谷的风中来去自如,赶紧谢过随无距。
接下来的数日,陆止一陆陆续续也见了风宗的不少人,比如随无距的师姐师弟,以及其他的众弟子,其中陆止一印象最深的是随无距的师姐畏无风,除去她本身的修为高超之外,当她听说陆止一上过明月山之后,就再没有多话,当即转身离去,落得陆止一一个莫名其妙。除此之外,风宗之人听闻陆止一救了田成忌等三人,都对他十分友善。
修行人待客自然不同于人间之人,需要在餐桌酒席之上,而修行人招待修行人,往往也不会太过热情,彼此之间讲究的是缘法和分寸,并不会刻意笼络。其实许多时候修行人拜访其他的宗门,如果不是因为其他要事,一般是不会逗留太久的,最多三天就会自行告辞离去。
但是陆止一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这几日在聆风的陪同之下在不死神谷之中晃晃悠悠,来来去去,一则见识了不少峡谷内的奇丽美景。反而更加生出流连之意,求去之心本淡,此时更有久住之意。加上那聆风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极知人心意,将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耐心又极佳,每当他入神于景,就在一旁寻一处安静避风之所,行功静坐。而等陆止一想要换一个地方赏玩,他必应之而出定,绝不需要陆止一呼唤,让陆止一觉得甚为感动。
而他所赏的这些景致大部分都是因为谷中神风吹拂而成,将许多突兀在风中的岩石打磨成千奇百怪之状。陆止一细细观赏,不只是赏其形容似物之惟妙惟肖,更在由此千万之形中察见流风之迹,行炼化万物气息之功。但是所炼化的并非眼前所见的古怪岩石,而是以神念感应,体会那一道道曾经吹拂过的风痕,顿觉妙趣无穷。久而久之,不由感叹天地神风之伟力,摧坚折固与日行月移之际,密密不察,等到诸相变化已成,才让人惊叹流风之神,变化天地如造新物。
这些奇形怪状之岩石,风宗弟子本是日常惯见的,多不以为奇。聆风跟在陆止一的身后,游走峡谷之中,见他对着这些怪模怪样的石头凝神注视不已,心中虽然奇怪,但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有一次,陆止一忽然见到一块石头被风打磨成一只小狐狸样子,蜷曲尾巴,低头默视,显得无比惹人怜爱,心中一动,便想起渺渺来。其实自从他离开青丘山之后,无有一日不在想念渺渺,也经常坐在那洞府口,望着对岸的绿草鲜花出神。但是回想起那日她决绝的叫声和眼神,却是让他心中疼痛不已。虽然极想回去探望,想知道她好不好,开不开心,正在做什么,但是又怕惹她生气,是以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日渺渺想要和他欢爱,他心中并非不知。但是不知为何,心中除了明明白白对渺渺的爱意之外,却总是还有一层层模模糊糊,让他看不清的东西阻隔了一切。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此心中陡然生出恐惧来,这才拒绝了渺渺。即便是现在想来,只怕自己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因为无心之故,陆止一妹妹反省至此却终究没有继续去审视自己的内心,那一层阻隔究竟是什么,自己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状况。
除此之外,陆止一曾听闻申无命将田成忌等三人关在什么众窍窟内十五天,又听随无距显得十分担忧,知道那众窍窟必是十分难熬的地方,便央求聆风带他前去,想要探望一下田成忌等人。
不料陆止一刚说出这个话,一向顺从的聆风却是使劲摇了摇头拒绝了。聆风告诉陆止一,众窍窟是不死神谷内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洞窟内吹出一股阴风,最能蚀骨销形,倘若没有修为在身的凡人,身处其中不消一时三刻会被吹得骨肉消融,形神俱灭。因此众窍窟乃是不死神谷内的禁地,一般来说只有犯了过错的弟子才会被关进洞中,接受惩罚。平时除非有宗主之命,其他人不得擅自入内一步,否则将受门规严惩。
陆止一听见聆风这样说,也不好再勉强。而聆风见他失了兴致,心中也有些歉意,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发现陆止一这个人修为虽高,但是平和可亲,身上仿佛带着一种喜悦之气和光辉之感,始终让他心中对他十分有好感,想了想便说要带陆止一去另一个地方。
陆止一本来也不是想要游玩,而是要去探望田成忌等人,他还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要去找随无距,让他准许由聆风带着自己前往众窍窟去探望。眼见聆风如此盛情,也不好拂逆,便跟着他去了。
聆风带着陆止一从主峡谷出发,继续往谷内深处进入,七弯八拐,走出好长一段时间后,终于转入了一旁的一条分岔峡谷内。刚一进入,陆止一便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便觉这里的流风和其他之处不同,越是前行,越是感觉风中寒意渐浓,刺肌入骨而来。而身边两侧的崖壁之上也渐渐结了一层冰。更有甚者,此峡谷内的风声也与别处不同,一时如同虎啸牛吼,一时又似夜枭乱啼,显得凄厉的很!(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往来一息成吐纳
陆止一心中奇怪,这寒风的风声怎么会如此奇特,声响那么大,偏偏在拐进这条分岔峡谷之前竟然绝无一丝听闻?向后一瞧,发现身后流风变化与别处不同,到了与主峡谷接口之处时竟不直接冲出与主峡谷的神风汇成一道,反而打了个旋向下而去了。陆止一又随之向下探去,那寒风急转直下之后,在快到峡谷的底部时竟然又向峡谷里面折返回去了,如此一来,这寒风竟然是在这条分岔峡谷内形成了回流,难怪这风声传不出去。
陆止一这几天在不死神谷内游玩了不少地方,也进入过不少分岔峡谷之中,每一条分岔峡谷之中的流风变化固然不同,但是没有一条是像这条峡谷这样奇怪的。不仅流风带着阵阵的寒气,而且是在峡谷之中形成回流,不入主峡谷之中。这条分岔峡谷似乎与别处的峡谷都不同,这寒气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看来只有继续向前走,才能搞清楚一切了,也不知道聆风带着自己来到这里是做什么?陆止一看了在前方御风带路的聆风一眼。聆风的修为不高,本来是不可能如此御风飞天的,但他是风宗弟子,又在不死神谷之中,自然能够借助风神大阵的妙用,有随身之风可用。但饶是如此,聆风还是感到了阵阵的寒气袭身,不断地运转法力以免被寒气冻伤。陆止一原本想施展法力护住他,但是想到在风神大阵之中,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这才没有出手。
两人再行一阵,四周的寒气越发的浓郁,流风反而变缓,凄厉的风声倒也是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闻之际,两人已经身处在一片安静无比的白雾之中,周身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静静的悬浮在峡谷之中缓缓随风飘移,这是风中水汽被寒气冻成的冰雾。这些冰雾阻碍了视线,让人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情景。但是对于陆止一自然没有多大的障碍。这样恶劣的环境考验的仍是对于元神的干扰。他已是知道大成的境界,当然不会受到半点影响,而聆风似乎是因为来过很多趟,熟门熟路。就算闭着眼睛。却也不受什么影响。
陆止一问道:“聆风。还有多远?”
聆风伸手一指,道:“陆先生,你看?”说话间。他的手指之间涌出一道流风,倏忽钻出,钻进眼前的白雾,迅速在冰雾中间劈开一道缝隙,随即雾气各自向两边急速翻滚而去,露出了前方不远处的景致。
陆止一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雾开景现,前方竟已经到了峡谷的尽头,却是一面巨大青黑色的悬崖。悬崖的正中央就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四周一圈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冰雪,显得十分醒目突出。眼见这洞口大约一人多高,宽度较窄,貌似刚好仅能容纳一人进入无碍,奇特的是每隔一会儿,便有一阵白色的寒气源源不断地从洞口喷涌而出,持续好一阵之后才会停下,然后要过一会儿才会有寒气再度喷出。
原来这峡谷之中的寒气竟然是这么来的,难怪寒气虽极冷,却不至于在此峡谷之中形成冰天雪地之景。因为这寒气不是持续生成,而是这样间断喷出的。陆止一看见寒气时出时停的情形,心生异感,只觉得这个黑黝黝的洞口倒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鼻孔在一呼一吸一般。
陆止一欲一探究竟道:“聆风,我们去近处看看清楚些可以吗?”
聆风道:“陆先生请放心吧,这里不是什么禁地,没有什么约束,只是宗主吩咐过,千万不能进入洞中。”
陆止一听得这话,当即和聆风一起,御风飞至那洞口,以随身之风托住两人身形,停在了洞口的左侧。如此一来,倒是避开了寒气吹拂,聆风也是松了一口气。陆止一见他闭着的眼睛,心中明白,如此作为必然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感应这谷内神风。这是道门修行之法,所谓闭目塞听,为的是能逆觉反心。此前聆风告诉过陆止一,他今年乃是十六岁,小小年纪已是知身境界了,算是风宗弟子之中资质不错的了。
聆风来到洞边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白布包裹,小心翼翼等那洞口停止喷出寒气的时候将包裹冲洞口扔了过去,没有扔进去太深入,就是在洞口可见之处。陆止一不明其用意,问道:“聆风,你这是做什么?”
聆风笑道:“陆先生,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陆止一见他神神秘秘,心想他毕竟是个少年,便先任由他卖关子,转而问道:“好啊,那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地方?好像与之前你带我去的峡谷都有些不一样,这里好冷啊!”
聆风道:“陆先生,你人好,我才带你来这里玩,要是换了其他人,我可不会带他们来这里。这个峡谷,我们风宗的人把它叫做寒谷。”
陆止一听了,道:“寒谷,这名字倒是贴切。那这个洞里为什么能够喷出寒气呢?不死神谷可不是在什么高山雪原啊,而且只有这个峡谷之中才有这样奇怪的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吗?”
聆风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曾经听其他的师兄弟说,好像是因为这条峡谷在很久之前镇压了一只十分厉害的妖物。这个妖物是一头雪妖,这个洞口就是供这个雪妖呼吸用的,每当这个妖物呼气的时候,就会将体内的寒气从这个洞口喷出来,这条峡谷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曾经问过其他的师长,他们却都说这是那些师兄们在跟我开玩笑。”
聆风正说着,忽然‘哄’地一声,黑洞之中正好喷出一股寒气。聆风赶紧躲到了陆止一的身后,等到那寒气喷完。他立即催动身上的随身之风将扔进去的那个小包裹摄了出来,然后喜滋滋的对着陆止一道:“陆先生,成啦!”
陆止一好奇道:“什么成了?这包裹里究竟是什么,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喏,就是这个!”聆风嘿嘿一笑,当着陆止一的面打开了白布包裹,陆止一定睛一看,只见里面竟然是一捧五颜六色的果子,有红的,有黄的。有紫的。还有黑的和白的,都是差不多指节大小。陆止一认得这些果子,不解道:“这不是崖珠子吗?你将他丢进洞里做什么?”
原来这些果子正是当初随无距带他进入风穴的时候,那四个青衣童子和风木茶一起奉上的果子。随无距对他说过。这些果子乃是在不死神谷之中那些古藤上结出的果子。风宗之人将他们叫做崖珠子。虽然味道或苦或酸或涩。却是最有补益元气的功效,一般用来作为炼丹和招待之用,风宗弟子则多是采集代替食物。对于修行颇有益处。当时陆止一曾经吃了几枚,觉得口感不佳,难以入口,便没有多吃。他一身法力浑厚,又能炼化万物气息,自然不需补益什么元气。
聆风笑道:“就是崖珠子,但也不能说是崖珠子!嘿嘿,陆先生,只是这些崖珠子和你吃过的可有些不同哦!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陆止一闻言,仔细看了看白布包裹里的崖珠子,只见这些五颜六色的小果子,除了表面都凝结了一层冰霜之外,与之前自己吃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便疑惑地从聆风手中拿起了一颗塞进了嘴里。哪知才咬了一下,便让他浑身一怔,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紧接着又是连连惊呼几声,嘴里快速咀嚼不停。
聆风在一旁笑道:“陆先生,好吃吗?”
陆止一咀嚼不停,顾不上回答,连连冲他打手势。聆风明白其意,忙将手中崖珠子递过去。陆止一刚刚将嘴里的咽下,又迅速拣出一颗丢进嘴里咬开咀嚼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如此一颗接着一颗,一直吃了七八枚,陆止一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喷出一股极浓烈的香气,同时发出一声无比满足的叫声,道:“香,好香,好舒服啊!真是妙极了,妙极了!”
聆风又笑道:“陆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呢,好吃吗?”
陆止一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这崖珠子原本又苦又涩,但是没想到经过这寒气一激,不仅苦涩之味尽去,反而有一股冰冽奇香,随着咬破冰皮在嘴里炸开,直透心腑,真是好妙的滋味啊!聆风,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聆风道:“嘿,陆先生你不知道,这崖珠子难吃之极,但是风宗弟子修行没到一个阶段都得靠它补益元气,没有其他的吃的。但因为实在是太难以入口了,没办法许多弟子便想出各种办法来将它送进嘴里,有的是混合着其他的果子吃,有的是碾压成汁水调和着花蜜一起吃下去……这样一来,虽说能够入口了,但毕竟仍是不怎么好吃。
有一天我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玩,怀里装着一把崖珠子,我嫌弃它们实在难吃,赌气将它们都丢了进去。但是扔完了之后,冷静下来一想,没了这些果子,接下去两天可没法炼化元气了。所以还是得将它们一颗颗捡回来,不过那时候正好有寒气喷出来,我抵受不住,只好等待寒气喷完了之后才捡回来。没想到经过这寒气一冻的崖珠子,不仅再也不苦不涩,反而奇香无比了,而且补益元气的药性一点儿也没丧失,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陆止一听到这里,拿起一颗剩下的崖珠子仔细观看,一边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崖珠子冰冻之后,竟有这样的变化,怎么风宗的那些前辈竟然没有发现吗?”
哪知道聆风却道:“陆先生,你说错啦。这些崖珠子在别的地方冰冻并没有这样的效果,我都试验过啦。进入一次这寒谷十分不方便,我曾经央求一位师兄用法力凝聚了一大块冰块,将崖珠子放在冰块上冰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冰多久,崖珠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仍旧是又苦又涩,只有放在这洞里,经过洞里喷出的寒气冰冻,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陆止一听得心中一动,施展神念感知手中的崖珠子,发现果子物性无比的精纯凝炼,似乎经过法力炼化一般,而且表皮的寒霜也似乎不是普通的寒霜。以他的估计,经过寒气这样冰冻的崖珠子就算放置一年,乃至更久,只怕也不会变坏。
陆止一心中疑惑地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一眼,心中奇怪,这寒气究竟是什么,竟然能使这普普通通的崖珠子发生这样的变化?难道这峡谷里莫非真的是镇压这一只雪妖不成吗?(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见乎天地风何起
陆止一心里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擅自释出神念进入这雪洞之中查探,更没有去追着风宗的其他修行人询问什么,而是很自觉的当作不知道一样。聆风能够带他前来这寒谷让他品尝到如此美味的崖珠子,完全是因为这几日的相处产生的情谊。而听聆风的口吻,他似乎也没有将这一发现告诉过其他的人,甚至没有禀报风宗的师长。他又怎么能够违背待客之道,辜负聆风的信任去打探别人宗门之内的隐秘呢!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陆止一便托聆风去转告随无距宗主想要拜见宗主一面,聆风飞快地去了,没多久就回来告诉陆止一宗主在风穴之中相候。陆止一谢过聆风,立即就去了风穴,这一次他特意吩咐聆风不必要他带路,他自己独自前去就可以,聆风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陆止一来到风穴之中,随无距即从座位上起身相迎,两人行礼之后,各自落座。陆止一喝了一口青衣童子奉上的风木茶。随无距问道:“陆先生,这几日随某少陪,不知道陆先生在不死神谷内住得可好吗?”
陆止一放下茶杯,拱手道:“再好没有了,不死神谷之内处处玄妙,流风幻化,改换天地,塑形万物,实在是让人惊叹。尤其是风神大阵,千风汇聚,一瞬万变,流变万端,令我大开眼界。”
随无距听了,含笑道:“如此便好,那么今天陆先生找到随某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止一起身行礼道:“岂敢劳烦宗主。叨扰多日,承蒙风宗盛情相待,实在是感激惭愧。其实在下今天是特地来向宗主告辞的!”
此言一出,随无距惊得连忙起身道:“怎么不多住些日子?莫非是我等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陆止一笑道:“再周到没有了,让在下都有些想常住于此了。”
随无距又问道:“既然如此,莫非是陆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办吗?不然何故如此匆匆。”
陆止一辞让道:“不瞒宗主,在下一介散人,独来独往,倒是没什么要事。只是当初来到风宗,一来是承蒙田兄等人盛情相邀。二来也是想一睹风宗诸位高人的风采以及不死神谷的奥妙。现在诸般心愿得偿,再继续住下去,倒不是为客之道了。”
随无距听了,知道他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强留。便道:“风起云聚。风开云散,聚散无常而有期,陆先生随风而来。自然也有随风而去之时。嗯,陆先生自有行途,随某也不好再强作挽留,不知道您打算何时离开?”
陆止一道:“在下来此之前已经决定,跟宗主辞过便走。”
“这么快?”随无距略一沉吟道:“那陆先生请您在此稍等片刻,随某去去就回!”
陆止一见他应允,便道:“宗主自便。”
随无距一拱手,匆匆出了风穴,陆止一坐在椅子上等待。等了没多久,喝了两口茶,随无距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身后还跟着申无命。两人一进来,随无距便道:“陆先生,久候了!”
陆止一还没回答什么,申无命便大声道:“陆先生,你走得那么着急做什么!至少等我那几个笨蛋徒弟从众窍窟里出来,与你见一面再走也不迟啊!”他的嗓门依旧洪大,犹如风吼一般,说话之时,又是一巴掌冲他拍过来。
陆止一知他性情,见他巴掌拍过来,微微一笑,想与他开个玩笑,便仍旧是站在那儿不动,申无命一巴掌又打在了他的左边胳膊上,却是直接从陆止一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竟是扫了个空。申无命咦地一声,察觉身后微动,回身一转,正看见一小团旋风从地上升起化成了陆止一。陆止一笑吟吟拱手,道:“申前辈,你的巴掌太重,再被你打一下,在下的身形都要散啦!”
申无命脸色微变,露出讶色,正欲开口,一旁的随无距穿过一步,将手中长盒子递到两人身前,拦住了申无命说话,道:“陆先生好修为,少年俊秀,真是精进神速,似乎与初入谷中相比又有一番新境界,真是恭喜。对了,陆先生临别在即,这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说着,便打开了盒子。
陆止一看见盒子里乃是一截古藤,长约半丈,只有小手指粗细,从外表看去干枯无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风宗宗主亲自拿出来的,当然也不会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只怕是一件未曾炼制的天材地宝。
陆止一并无意接受馈赠,当然不会用神念感应,也没开口问,直接就拒绝道:“随宗主,在下在风宗住了那么多天,承蒙照顾,已是感激不尽了,怎么好意思再接受这样珍贵的东西。”
随无距道:“陆先生言重了,此物名为风藤,虽然在修行界并不多见,但是在风宗却有不少。不过是一件炼制法器的材料而已,只是我们一点心意,先生救下了我风宗弟子三人,虽然对先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风宗却是莫大的恩德,陆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陆止一还要再推辞,申无命把眼珠一瞪,喝了一声道:“陆先生!”
整个风穴都被震动,那四个青衣童子身形一晃,差点没跌倒,陆止一耳边也是嗡然作响,只见申无命一把就从随无距手中拿过了木盒子,塞到了陆止一的手中,等着他道:“给你你就拿着,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们风宗吗?”
陆止一知道与这位癫无命争辩不过,呵呵一笑,便收了下来。申无命满意的点点头,对随无距道:“师兄,对待这种人,就得这样!”
随无距和申无命一直将陆止一送到不死神谷之外。目送陆止一御风而去,一直到看不见了身影。申无命这才道:“师兄,你刚才干嘛阻止我,他分明已是求证了风身,可见是身怀御风诀的,你不拿下他好好问个清楚,怎么还放他走呢!”
随无距目视陆止一消失之处,深吸了口气道:“师弟,此人大不寻常!”
申无命道:“怎么个不寻常?我看也就是知道大成的修为嘛,要是在神谷之外。拿住他只怕还得费一番功夫。但是在神谷之内,借助风神大阵,我随便伸出个手指就能拿下他!不是风宗之人,却身怀御风诀。十有**是出身风宗的弟子竟敢流出御风诀。此事可要彻底查清楚才是。”
随无距摇摇头道:“我说的可不是修为的事。他的御风诀只怕也不是得自那些出身风宗的世家。”
申无命性情急躁,最怕的就是随无距这样慢吞吞的说一半的话,皱着眉头道:“师兄。你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非得要憋死你师弟不可吗?”
随无距道:“师弟,你还记得陆正这个名字吗?”
申无命:“当然记得,不就是那个在玄都山上被涤玄天托付银丝拂尘的小子嘛,已经跟那黑甲妖物一起失踪很久了,只怕早就被那妖物吃得骨头不剩了。师兄你突然提起他做什么,莫非是因为他也姓陆,哎呀!”申无命说到此,忽然一拍脑袋,道:“师兄,你当年在玄都山上见过那个陆正,难道说这个陆止一就是陆正,你怎么放他走了,银丝拂尘还在他手上呢!我去追他回来!”
申无命说话间就要御风而去,却被随无距拦下,道:“师弟,站住!我几时说过他是陆正了,虽然他的面貌与我当初所见的陆正十分想象,但是一身神气和法力波动完全是不同的,他应该不是那个陆正!而且这一点我也用风生缘起之法已经暗中查探过了,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
申无命道:“如果不是,那怎么会长得很像,不会是那黑甲妖物夺了他的人壳子吧!”
随无距再次否定道:“要是如此,他一进风神大阵就会被我发觉,早已将他打出原形了!”
申无命着急道:“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的,早知道趁他在谷里的时候,逮住他问他是怎么求证风身境界的,为什么长得跟那个叫陆正的小子那么相像,救下我那三个笨蛋弟子是无意之举还是有心布局要以此潜入风宗,一气问个清楚不就好了,省下我们两个在这儿瞎猜,有个什么屁用!”
随无距叹了口气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只怕早就这样做了。但是一来对方毕竟是从猪妖手中救了你的弟子,纵使再有怀疑,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风宗也不能这样做事。二来,除此之外,我用风生缘起之法查探他时,之所以知道他不是那个陆正,那是因为我发现,他竟然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申无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置信道:“没有过去?这怎么可能,他长那么大,怎么可能没有过去?难道是被什么大大神通法力的高人斩去了不成?哎呀,师兄,不对!我想起来了,你说过那黑甲妖物的手中戒刀能够斩灭诸缘,一定是他用戒刀将他的过去斩除了。没错了,这恰恰证明了他就是陆正啊!师兄,你早该说出这些事,现在只怕什么都晚了!”
随无距摇头道:“师弟,你错了,如果那戒刀虽然有此妙用不假,但是斩去过去缘并不是那妖物能够做到的,这需要洞悉诸般解脱境界不说,而且斩去过去之缘,并不代表没有过去。倘若是那黑甲妖物持刀斩缘,绝不可能从陆正身上斩出一个陆止一来,只会把陆正活活砍死。”
申无命道:“师兄,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陆止一究竟是什么来历,你又怎么说他来历不凡?”
随无距再度叹了口气,道:“师弟,难道你一直没看出来,这个陆止一除了印证了风身之外,只怕还印证了其他道身吗?”(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如此行迹当何名
“印证了其他道身?”申无命震惊道,“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才几岁,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境界?”
随无距道:“你是觉得他很年轻,所以便不该有这样的境界吗?那未央天呢,他才几岁,三十二相呢,又比我们小多少岁?他们又该怎么说?”
申无命听见未央天三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悲切,哼哼道:“有一个未央天,一个三十二相也够了吧,这天地之间总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怪胎!”
随无距知道他风宗之中他与荒未央感情最好,见师弟如此,亦是有所感喟,道:“是啊,我也是觉得,天地之间总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怪胎?”
一个是不可能,一个是不应该,其同样的话却有着不同的含义,申无命听得师兄似乎话里有话,一抹浓密的大胡子,道:“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无距看了他一眼道:“师弟,与我而言,你与未央天更为熟悉,我想知道你对未央天的能为怎么看?”
申无命一听,当即大声臭骂道:“这自大的臭小子,言过其实,最会撒谎!平时光听他牛逼哄哄得好像有多么厉害,哪知道到了紧要关头连一把破刀都挡住,竟然被一头来历不明的妖物打得连撮灰都不剩,真是气炸的我肺!要是当时我在玄都山上,非得好好笑话他一阵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在我面前那么张扬!”
随无距听了,心里微微叹息。不好再说未央天,便转而道:“不提未央天了,那么涤玄天呢?师弟,道门之外的人不知道,但是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他老人家可是号称历代忘情天之中推命第一!难道他会推算不出当日的劫数吗?”
申无命冷静下来,沿着随无距坚定的眼神,渐渐明白了什么,但仍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师兄,莫非你以为这个陆止一与涤玄天有关?”
随无距道:“未必,也许是跟未央天有关!”
申无命一愣。随即大吼一声道:“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快点告诉我?你是说荒未央他没死吗?如果那陆止一真的是荒未央那臭小子,我非得追上去好好揍他一顿!要是他真的没死,居然连我都不说。他妈妈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随无距见申无命如此兴奋。摆手道:“师弟,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那天无极师弟跟他在谷外相斗。我见他竟然能够随风化形,施展种种法术莫不是带着御风诀的痕迹,便已经知道他一定是求证的风身,当时我就奇怪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但是后来一直看下去,在无极师弟逼迫的紧张的时候,从他的掌心突然冒出了火焰,我就猜测他极有可能求证的了火身!
也许你觉得以法力化出火焰并不是什么难事,未必是火宗的御火诀,但是我告诉你,这一点在后来将他引入谷中的时候,我已经从风神大阵之中求证了,但是让我惊讶的是他除了求证风身和火身之外,风神大阵还感应到了他身上还有阴阳八派其他六种法诀的变化,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求证了阴阳八派的八身成就!”
申无命伸手一拍脑袋,大声道:“八身成就,那必是修习太上玄妙经无疑了!”
随无距又道:“这倒是未必,当初象帝先那孩子反阴阳入天地,几达一玄之妙,也已求证了八身成就!可惜,太上玄妙之境,历来只载于太上玄妙经之中,唯有历代忘情天才有资格修习。否则,以象帝先的资质未必不能求证!”
申无命听得师兄言语之中有无尽惋惜之意,道:“师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小子现在已经成了那样,这是他的命。咱们谁也帮不了他。虽说他也求证了八身成就,但是他的状况我们是最清楚的,所以陆止一绝对不可能是他。照师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个陆止一极有可能与涤玄天有关!”
随无距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当初在玄都山涤玄天制住了未央天,看样子分明是已经洞悉了这一劫数,选择了身受,为的应该就是牺牲自己入劫保护未央天。只是没想到后来未央天却突破了禁止,代替他老人家受了这一劫。哎,往日里未央天风评不佳,多少人以为他只是个修为高超的轻佻浪荡子,谁又会想到他为了保护师尊,更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申无命听见师兄说出这样的话,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随无距又道:“未央天所做的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更隐约与涤玄天的作为有些出入,显然不是他有意为之,所以未央天的入灭应该是最意外的事情,只怕也是出乎涤玄天意料之外。但是涤玄天临去之前将银丝拂尘交给陆正,却是在未央天挺身挡刀之前,当时未央天尚未身死,涤玄天为什么将银丝拂尘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不是交给未央天呢,此事大为蹊跷?
在见到这个陆止一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涤玄天为什么这么做,甚至以为是涤玄天预见了未央天的身死,但后来听说了陆正出身日月庐,又甚至以为是涤玄天想要借陆正将通神二圣牵扯进来。但是自从我见到这个陆止一之后,却有了另一个猜测,说不定,涤玄天是借着银丝拂尘,留下道门最后一点机会!”
申无命虽然早对师兄的猜测有所联想,但是听到这里仍是不免有些吃惊,但是想到陆止一的八身成就,想到他无端救下田成忌三人,来到不死神谷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做,加上他如此费解的举止,百般不肯透露的来历,以及最为诡异的没有过去之身,说他是涤玄天借助了银丝拂尘和陆正的某种机缘形成了一个应劫化身。似乎也并不为过!
如果他真的是涤玄天,那他为什么有八身成就,为什么有着酷似陆正的脸,这一切倒是可以解释了。否则的话,如果陆止一就是陆正,既然他都现世了,那黑甲妖物只怕也应该出现才对。
这么说来,难道这个来历不明的陆止一,真的是涤玄天?申无命越想越是有这种可能,忽然伸手向虚空抓去。顿时虚空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流风都向他的手心涌去。
随无距站在身侧。他知道申无命乃是知命巅峰的修为,如此抓风正是在施展风生缘起之术。知命境的修士,往往都能窥见一丝天机。命就是遭遇,知命。正是能够知道自己将来的遭遇!
就在随无距和申无命费心猜测陆止一的身份之际。陆止一已经离开风宗百里之外。这一趟风宗之行着实让他收获颇多。与那老疯子斗了一场。见识了道门风宗的不死神谷中的风神之阵,让他学会了随风瞬移之道,更加从流风之间体会到了风身的种种妙用不说。至少最实际的是手中多了一个长长的木盒以及盒子里的风藤。
陆止一在空中打开木盒,拿出风藤,也无心去探究这风藤的妙用,比划来去,半丈长短倒是可以围在腰间成一根腰带,免得老是要拿在手里。对于自己有随身洞天之事,他不是陆正,自然不会记起来。
他一身冰雪白衣,用这么一根枯藤束围,倒是显得更有高人风采。至于装这风藤的盒子倒是平平无奇,只是普通的木料制成,没有什么大用,他觉得拿在手中并不方便,便随手扔了,仍由它掉落下去。
但是接下去去哪儿呢?陆止一心里可犯难了,修行界虽大,但无一处是他的家园,他想过回青丘山去找渺渺,但是又怕不知道这么面对她才好,万一又惹她生气,岂不是更加不妙?
正踌躇间,忽听得下方传来‘哎呦’一声,有一人破口大骂道:“谁那么缺德,从天上扔东西,可砸死我老人家了!”说着,一道狂风迅疾无比的从地上直接冲天而至,眨眼间就截在了陆止一的面前。
陆止一听见那声音就知道了是谁,此刻见到眼前一身补丁衣服,满头黑白乱发的老人,连忙行礼道:“疯前辈,你可好啊,想不到在这里见着你!”
原来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从不死神谷外离开的老疯子,随无距的二师弟风无极。这会儿他正一脸气呼呼的瞪着陆止一,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不停在眼前晃动,道:“我说是谁那么缺德,原来是你小子啊!哼哼,傻小子,老人家问问你,是谁让你在天上乱扔东西的,砸到我老人家了,你知道不知道?”
陆止一见他手中的木盒正是自己刚才扔掉的,见老疯子气呼呼吹着他一头黑白间杂的乱发,笑道:“前辈您说笑了,这盒子的确是我扔的,但是要说能够砸到您老人家,晚辈说什么也不肯信。”要是随便丢一个木盒子,就能砸到老疯子这样的高人,那修行人也就别趁早别修了!
老疯子一听,啊哈一声道:“怎么?乱丢东西砸到了人,你还不承认了?听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老人家在骗你,讹诈你不成?”
陆止一心知是老疯子故意找茬,也是真巧,自己怎么在这儿碰上了他,便道:“前辈别误会,晚辈可没有这个意思。晚辈是说,像您这样的一位高人,怎么可能被晚辈随手扔的盒子砸到,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哎,我告诉你,那你可就错了。”陆止一话说了一半,就被老疯子打断,只听他道,“老夫的确是一位高人不假,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满修行界打听去。但是谁说修行界的高人就不可能被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木盒子砸中了呢?修行界以前有这种说法没有?有还是没有?”
老疯子说着这话,一边盯住了陆止一不放。陆止一知他是胡搅蛮缠,但也无奈,只好先顺着他的话答道:“好像是没有。”
老疯子一听,可不乐意了,不满的大叫道:“什么叫好像是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里来的好像,臭小子你说话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陆止一好气又好笑,只好道:“前辈说的是,晚辈失言了,是没有,修行界没有这种说法!”
老疯子这才哎了一声,道:“对了!这才像话嘛,长这么大了,连话都不会说,还要老人家来教你,真是个笨蛋。”
陆止一哭笑不得,道:“前辈,在您面前,晚辈当然是笨蛋,而且是最笨的那种。这样总行了吧,晚辈还有事,就不陪您说话了,先走一步,请!”
说完,闪过老疯子便继续向前飞去,不料才飞出数丈,却有一股流风急速袭来,卷住了他的身形,将他拉住,让他无法继续飞走,陆止一回头一瞧,只见老疯子手里握着一束风,冲着他嬉皮笑脸道:“嘿嘿,你个臭小子,丢东西砸了我老人家,你想这么就跑了,你觉得有这样便宜的事吗?”(未完待续。。)
陆止一的单章
最近被书友提及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我是不是跟书里的女角有仇。
理由是细细数下来,从玉帛云到灵虚,再到慕容冷芸,然后是申屠绿漪,或者是被狼吃了,或者是被劈死了,或者是直接坐化了,或者是自己割下了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包括是渺渺,这么一只敢爱敢恨的小狐狸,却是天生无脸,变成的居然是主角心里最爱女人的样子,是不是太过分了,还能不能让小狐狸好好当一只小狐狸了。
这样一提醒,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事实摆在眼前,我连辩驳的余地也没有,所以还是干脆承认了。额,其实我还有一个腹黑的桥段没写,不要骂我!
第二个问题,有书友在书评区提及关于陆正为什么失忆了,是不是太言情了。
老天作证,我绝对不是为了搞言情那一套而写的。其实如果看下来,陆正变成陆止一是有伏笔的。而陆止一也不是简单的失忆,因为如果按书中设定的所谓修行层次而言,其实每个人都是失忆的人,因为都忘记了曾经从何而来。但是既然忘记就忘记了,并不妨碍陆止一成为陆止一,因为他毕竟有知道境的修为。所以陆止一不会去回想自己的过去,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一般情况下,人不会去想象自己有没有所谓的前世,前世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一样。
七情流转之中,曾经有过开心的自己,有过悲伤的自己,而随着时境变化,这一切自己都消失在了过去。消失的是过去,不是自我。陆止一忘记了自己曾经是陆正的那段经历,但是曾经作为陆正的种种修行却留在了他身上。说白了,陆止一还就是陆正,只是他得重新去跟这个天地万物熟悉起来。炼化万物气息才能显露行迹,也是这个意思。
其实陆正一路走来,在日月庐的日子是最为重要的,几乎代表了他修行的全部,只是他自己尚不自觉罢了。从到了天宗之后,遇上了双身之妖山鬼,然后是千心之妖渺渺,接着是丧乱之妖赤元狰,这三个妖物也分别代表了知身、知心和知道的劫数,山鬼和山神的身心分离,渺渺的无定之心,元狰的迷乱无道,当然接下去必然还会出第四个妖物,只是这第四个妖物却不会再向之前一样,大多是旁观经历,而是要陆止一真正的自己去做出选择。
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说的就是一点,陆止一的出现,真不是出来言情的。但是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情节,真能脱离情这个字呢!(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当时他笑我疯癫
陆止一早料到这老疯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当即运转法力一绷,想要将捆住自己身形的风束挣开逃走,却不料那风束却是随着他的法力变化大小,不管他如何运转法力,始终就是挣脱不了。
老疯子见状哈哈大笑道:“傻小子,真不知道你是哪个笨师父教出来的。难道不知道越境如隔天吗?你不过是知道境,而我是知命境,嘿嘿刚刚压你一境。这风绳之术虽然简单,却有着老夫知命的体悟,这一手法术叫做命绳。嘿嘿,老夫早就知道你这小子貌似忠厚,其实奸猾无比,想要挣脱这条命绳,先到达知命境界再说吧。你啊,还早着呢!”
陆止一听了,顿时放弃了挣扎,道:“既然走不了,那我就不走了。我说前辈,您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做到还不成吗?”
老疯子看着他,一脸的鄙夷道:“说你小子奸猾,一点儿都没错。知道了挣脱不了,你马上就懒得费这个力气了,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个懦夫。”
陆止一呵呵一笑,道:“是吗?前辈你不知道,我这一路飞天过来,昨天在一座山下休息的时候看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老疯子听见奇怪的事情,登时起了兴趣,连忙问道:“奇怪的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赶紧说出来让我老人家听听。”
陆止一道:“我在那山下休息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有什么动静。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螳螂。但是奇怪的是呢,这只螳螂正不断地往一块石头上撞过去,撞得头晕眼花,躺在地上起不来。但是没过一会儿,等他缓过劲来呢,竟然又继续往那块石头上用力撞过去了。结果,然又是撞得昏倒在地。晚辈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太奇怪了,心里想。这只螳螂为什么要撞这块儿石头呢?”
老疯子也眨着眼睛道:“对啊。这只螳螂为什么要使劲撞石头呢?哦,我知道了,因为这块石头挡住了它的路,它要把石头撞开!”
陆止一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
老疯子又道:“那是这块石头里有宝贝。所以它想撞开石头。拿到宝贝!”
陆止一道:“那只是一只普通的螳螂,又不是螳螂妖,怎么会知道什么宝贝不宝贝的。”
老疯子又连续猜了几个答案。陆止一都是摇头说不对,老疯子沮丧之极,登时要发起脾气来,道:“好哇,臭小子你是故意要来考住我是不是?你快说,要是不说,我就掐死你!”说着,作势就要扑上来。
陆止一笑着闪在一边,道:“前辈,这可是你自己在猜,我好心讲故事给你听,可没有让你去猜啊!我继续往下说,你可不要再打断了啊,否则我就不说了!”
老疯子催促道:“你说,你说。”
陆止一继续道:“当时晚辈看了好一会儿,只见那螳螂把身子都撞坏了,前肢都折断了,还是摇摇晃晃,挣扎着要去撞那块石头。我当时就不忍心了,伸手拦住了那螳螂,我就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要撞这块石头呢?”
老疯子听到这儿,吃惊地看着陆止一道:“你居然能跟螳螂说话,你会说螳螂话吗?”
陆止一当即在嘴里发出几声叽叽咕咕的声音。老疯子问道:“你做什么?”
陆止一一本正经的道:“这是螳螂话啊,前辈你不会不懂吧?”
老疯子挠挠头,脸上微红,敷衍道:“瞎说!我老人家怎么会不懂,你继续说下去,你问了那螳螂,那螳螂怎么说的,它为什么要去撞那块石头!”
陆止一认真道:“那螳螂已经撞得快要死了,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被我拦住这么问,它喘了好久的气才说对我说,‘你不知道,我不是在撞石头,我是要把那座山劈开!’我听了,大大吃了一惊,老前辈,原来这只螳螂不是在撞山前的这块石头,而是要把那块石头背后的那座山劈开。”
老疯子一听,哈哈大笑,道:“这只螳螂撒谎,它小小一只螳螂,怎么能够把一座山劈开!”
陆止一也做惊讶之状道:“是啊,晚辈当时也就奇怪了,问它怎么吹那么大的牛,居然声称要劈开一座山,这就算是到了知道境,没有深厚的法力和趁手的法器也是做不到的,更别说小小一只螳螂了。所以啊,晚辈就立即蹲下去问那只螳螂,说‘你说你要劈开一座山,那你现在连一块石头都劈不开,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白费力气不是,岂不是冤枉搭上了一条性命吗?’老前辈,你知道这螳螂怎么回答我吗?”
老疯子想了想,也想不出这螳螂会怎么说,便问道:“它怎么说,你快告诉我?”
陆止一忍住笑,看了老疯子一眼,道:“老前辈您挺好了啊,那螳螂当时就快要死了,但是还是憋住了最后一口气,对我说出了缘由,它说啊,‘刚才有一只老螳螂路过,说我一定劈不开那座山,我不服气,就要劈开那座山给它瞧瞧。’我听了就说,‘但是看你的样子,分明应该是劈不开那座山啊,你看你现在,连一块石头都劈不开。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老疯子立即下了结论道:“这必然是只傻螳螂!”
陆止一不理他,继续道:“……我这么一问,结果没想到那只螳螂喘着气对我说,‘我当然知道我劈不开,但是我若不奋力试一试,我怕那只老螳螂说我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是个懦夫!’”说到最后一句,俨然就是刚才老疯子的口吻,学得惟妙惟肖,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老疯子正凝神细听那螳螂究竟说些什么,听到最后终于明白陆止一是在嘲笑他,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好哇,你这臭小子,你是在说老夫我是那只老螳螂,你竟然敢取笑我老疯子!老疯子非拿你来劈开一座山不可!”伸手一抖手中风束,顿时将陆止一甩飞了起来,摇动手臂,甩着陆止一转起了圈圈。
陆止一被风束困住,周身法力竟然被困,一丝变化不得,此时宛如凡人无异,被甩动起来之后,连吃了好几口冷气,耳中鼓满了风,连忙大喊道:“老前辈,跟你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的呢!”
老疯子嘿嘿笑道:“老疯子现在也在跟你开玩笑啊,怎么,傻小子觉得不好笑吗?那我再加把劲,一定让你笑出来,好不好!”说着,手上更为用力,而且那命绳越来越长,陆止一被甩得越来越远,连声大叫起来。
老疯子听得陆止一的叫声,更加来劲,犹如放风筝的似的,将命绳放得越来越长,陆止一时被绕圈甩动,一时又被老疯子拉回身边,然后又远远地扔飞出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好一个知道境的高手,却被老疯子玩弄鼓掌之上,丝毫反抗不得。
老疯子玩得不亦乐乎,好一会儿,才将陆止一收了回来。陆止一毕竟是知道境的高人,虽然受了些戏弄,肉身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心里自然气愤,当即怒道:“老疯子,你欺人太甚,跟你开个玩笑,你居然仗着修为高,以大欺小。”
老疯子嘿嘿笑道:“老家伙以大欺小,那你编故事取笑我,岂不是以下犯上。咱们两个扯平扯平,谁也甭说谁!”
陆止一道:“我哪里取笑你了?那晚辈敢请教前辈了,如果反过来您是我,我用什么劳什子的命绳法术捆住你,你会怎么做?明明知道做不到的事情,还要奋力去做,不是傻是什么?”
老疯子想了想,哈哈大笑道:“臭小子,算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里,那你就认命吧,乖乖地听我的话。你刚才说的没错,你啊就是那只小螳螂,不过我老人家呢可不是什么老螳螂,而是那座山,你这小螳螂劈不开的山,懂了吗!哈哈哈。”
陆止一满肚子气撒不出,道:“该死的老疯子,我不是一直在听您的话吗,是你一直不肯说抓着我想干什么啊!那你现在倒是说说,你抓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老疯子一听,挠挠一头黑白乱发,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道:“老疯子抓着傻小子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陆止一听得一个哭笑不得,敢情这老疯子还真不是白叫的。老疯子一边想,一边挠着头,结果越挠越快,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到最后越来越着急,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记得我留在这里好几天,就是为了抓住这傻小子,但是我怎么忘记了抓住他是要做什么来着?哎呀,你问这么复杂的问题做什么,我老人家哪儿知道抓着你可以干什么啊!”
陆止一听了,心中一动道:“老疯子,你是说你是故意在这儿等着我的,不是凑巧遇上的?”
老疯子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当然了,我老人家行事高深莫测,你又懂什么。”
陆止一却想,这老疯子做事糊里糊涂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但是却能够在这里等他,显然是有极大的目的,又不像是糊涂的人干出来的事。这老疯子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修行人到了知命境,怎么还有疯子的吗?真是咄咄怪事!(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谁能错步乱命途
陆止一道:“前辈,那既然你现在也想不起你抓着我做什么,那可怎么办,咱们就在这天上一天一天的站下去吗?”
老疯子看了一眼陆止一,好似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道:“站在天上待着?亏你想得出来,你脑子糊涂吗,愿意在这天上吃冷风?要待你待着,我老人家可不干!”
陆止一一阵郁闷,心道这到底谁才是糊涂啊,懒得跟他计较,道:“那前辈,既然你忘记了找晚辈做什么……这样吧,不如您先放了我,等到您想起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然后再来找我,行不行?”
老疯子闻言,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一抽命绳,将陆止一拉近了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想逃走?”
陆止一苦笑一声,道:“晚辈哪里说要逃走了,是您自己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啊!我刚才不是说了,等您想起来什么事,随即都可以来找我嘛!”
老疯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行不行,你小子奸猾的很,要是我今天放了你,你躲起来让我找不到该怎么办?”
陆止一问道:“前辈,您是怎么知道我要经过这儿,早了那么多天就在这里等着我的!”
老疯子脸上立即显出得意之色,道:“这哪是你这种知道境能够晓得的本事,老夫可是知命境的高人,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命途!”
看出自己的命途,陆止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又是何等玄妙的境界?眼前这疯疯癫癫的老疯子,真的能够看清自己的命途,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动向吗?想到此,陆止一便道:“这不就是了嘛,既然您可以看清晚辈的命途,那你怎么还担心找不到晚辈吗?哪怕我躲到天涯海角,您还不是可以找到我!”
老疯子却大声驳斥道:“你懂个屁!你以为看清你的命途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那得消耗多少法力,耗损多大的神念,惹上多少天谴,经常去窥视他人的命途。等到老夫突破知天大成的时候。会因此招来多少命劫。再说了,要躲开高人窥视命途,办法还不多吗?最简单的,越过篱笆。躲去人间。那还有谁能够找得到你?这些都不算了。你小子的命途乱七八糟的,老疯子看得眼花缭乱,哪里能够看得清!”
陆止一听出破绽。愕然道:“那您刚才可是说是看清我的命途才在这里等我的!老疯子,你又骗我?你到底哪一句才是实话?”
老疯子嘿嘿一笑,道:“傻小子,你问一个老疯子说的哪一句是实话,看来你是真傻啊!”
陆止一顿时无语,狠狠白了老疯子一眼。突然感到身上一松,却是老疯子松开了命绳。陆止一疑惑道:“老疯子,你这是要放了我?刚才还不是说担心找不到我的吗?”
老疯子叹了口气,看着陆止一的目光露出无比的同情,摇着头道:“小子啊小子,你再这么傻,老夫该如何跟你交流。以你这样的智慧,在修行界走动实在是太危险了,就让老夫在你身边保护你吧,顺便也好好想一想,我找你是做什么来着!”
什么!老疯子竟然要跟自己同路,这可怎么行,但是陆止一却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谁让对方是个知命境的大高手呢!
这样一来,风无极就赖在了陆止一的身边一起上路,不管陆止一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陆止一停下来休息,他也停下来休息,陆止一上路,他也开始上路,始终形影不离。陆止一知道甩不掉他,只好任由他去了。其实说起来,他倒不是特别讨厌这个老疯子,只是他行事乱七八糟的,但是偏偏又拿他没办法,还时不时的会捉弄自己一下,除去这些,其实这老疯子倒是不闷。不管怎么样,反正也是自己一个人上路,有了老疯子也算是有个伴。
虽然不知道老疯子赖在自己的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陆止一也全然不关心。这就是没有过去之人的好处,万事不萦于怀,在天地之间行走,仿佛是一阵自由的风,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忧愁烦恼。
几天下来,陆止一行山过水,都是走走停停,这儿看看,那里瞅瞅,欣赏山水风光。就算是休息的时候也只是白白的坐着,什么也不干,从来不修炼,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修行人。老疯子都看在眼里,心中感到奇怪。这一天午后,几天没有进食的陆止一打了两只野兔正在慢慢烤着,老疯子坐在一旁看着,问道:“傻小子,以你的境界,早就可以辟谷不食了,怎么还贪恋口腹之欲吗?”
陆止一笑着回头道:“前辈,您都是不吃东西的吗?”
老疯子鼻子中哼了一声,似乎陆止一这话是在侮辱他一样,道:“老夫自从入了知心大成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风宗修行自有采气之法,饮朝风,吞物华,啜甘露,还需要吃那些渣滓做什么。吃了那些东西,还需要运功将杂气排出体外,费力不讨好,傻子才干呢!”
老疯子一旦谈及修行的时候,绝对是比正常人还正常,陆止一听在耳中,也不辩驳,只是笑了笑,专心的烤他的兔子。过了一会儿,等到香气散出,老疯子连连抽动鼻子,忍不住靠了过去,道:“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陆止一问道:“前辈,什么奇怪?”
老疯子伸手向前一指道:“你看前面?”
陆止一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前方山林寂寂,一条小溪潺潺而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回头正欲问,忽见自己手中一只烤兔少了一条腿。而老疯子早退回了原处,背对着自己。两个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在啃食兔腿。
陆止一笑了笑,将两只兔子插在地上,故意大声道:“哎呀,烤这兔子,弄得我一手的油腻,还是去那儿洗洗吧!”说着,起身就走。
老疯子背对着他,附和道:“快去快去,好好洗洗!”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陆止一走到了河边。蹲下身洗手。释出神念看着身后,只见就在他刚一蹲下之后,那老疯子立即化作一道狂风,将那两只烤兔子一起卷了过去。立即大口咀嚼了起来。不多时便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个干净。吐了一地的骨头。
陆止一心中好笑:“这贪心的老疯子,竟然连自己的那份也吃了!”
洗完了手,陆止一回到原处。老疯子已经不见,原本的两只烤兔只剩下了一只兔腿,敢情这老疯子心地不错,还知道给他剩一只腿。陆止一环顾四周也不见老疯子的身影,故意大声道:“哎呦,这林子里闹妖怪了,还是个贼妖怪,竟然偷了我的烤兔子。”
陆止一一边喊着,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耳中听见数十丈外的林中一动,有破风之声冲天而去,顿时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一到了休息的时候,老疯子便会在陆止一的身边走来走去,显得极为不安分。陆止一心知他要做什么,偏偏装作不知道一样,干脆还打起坐来,装出在静坐行功的样子,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一下可把老疯子着急坏了,陆止一故意一坐许久,一动不动,老疯子等得不耐烦,喃喃自语道:“平时不见那么用功,这会儿倒是用起功来!”陆止一心里乐翻了天,就是不睁眼,也不释出神念。好一会儿,老疯子忽然离开了,陆止一心中奇怪,莫不是这老疯子按捺不住自己去烤了。
正思忖间,清风落地,然后是有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老疯子叫道:“傻小子,起来了!”
陆止一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三只兔子落在了身前。老疯子咳嗽一声道:“怎么样,我老人家对你好吧,看见你好久没东西吃了,亲自给你打了兔子吃,你还不赶紧去烤!”
这老疯子居然还找出这等理由,陆止一装作为难道:“可是晚辈还在静坐行功呢,修行可不能怠慢了,要烤兔子还得捡柴火生火,太麻烦了。多谢前辈的好意,今天晚辈就学学前辈,采气辟谷好了!”
说完,又要闭上眼睛。老疯子连忙道:“等等,小子,这你就错了吧。以你的修为哪里能够学我老人家,我是什么样的境界,你是什么样的境界,以我的经验来说,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学辟谷比较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
老疯子稀里糊涂扯了一大通,说到最后,干脆伸手一掌劈中了陆止一身后的那棵树,顿时将那树劈成了几段,又一招手,狂风卷起树段,在空中将之裂开成为一块块的木柴。等到这些木柴落地之时,陆止一发现这些木头竟然都被老疯子用法力蒸干了水汽,成了立即可用的干柴。
做完这一切,老疯子最后道:“好啦,开始烤兔子吧!”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陆止一也不好再绷着老疯子,找了一处水源将兔子洗剥干净了,回来时老疯子已经把火生的旺旺的,陆止一便开始烤起兔子来。这一回老疯子可没有远远地躲着,而是就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陆止一烤兔子。
陆止一趁机问道:“前辈,那天您跟我说,如果想要躲避高人窥测命途,只要翻过篱笆进入人间就可以了。这是什么缘故,您能跟我说说吗?”
老疯子原本把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兔子,闻言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道:“小子,你想窃法?”
修行界之中,对于修行之事是不可以随便逮着谁就问的。师徒之间传授修行奥妙,都有各自体悟在心,是修行人一生最重要以及最宝贵的领悟,倘若有第三人在场,那都是要主动回避的。像陆止一这样与老疯子什么瓜葛也没有,逮着就问老疯子这样的问题,已经够得上被称为窃法。
陆止一当然不知道窃法的禁忌,但是也明白应该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正要作罢。却听老疯子道:“不过老疯子可没那么小气,跟你说说也是无妨。小子,你现在是知道境,已经体会到了万法随身的境界,往下一步的修行就是要……”
“万法随身?这是什么样的境界?”陆止一不及听完,便打断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山深深处有熙攘
老疯子一瞪眼道:“你不知已经知道境了吗?道行法起,万法随身你都不知道?”
陆止一摇了摇头。老疯子露出古怪的神色,道:“奇了,到底是你是个笨蛋,还是你师父是个笨蛋,还是你们是一双笨蛋!我瞧你一身法力浑厚,修为在后一辈里也算不俗,怎么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陆止一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疯子不多话,冲着陆止一一伸手,陆止一不明其意之时,忽见一道小小旋风从老疯子的手心里生起,随后老疯子的手微微一抖,那旋风登时冲天而去,才入空中便变大了数百倍不止,成了一道极为猛烈的旋风,呼啸流云之中,不到片刻功夫,便将原本天空之中浮动的流云卷得一干二净,天空顿时万里一碧。随即旋风落下,再度化为小小旋风,回到老疯子的掌中,湮灭于无。
老疯子见陆止一意露痴痴,不由得意道:“怎么样?”
哪知陆止一却道:“前辈,你想说明什么,如果只是释出那道旋风,晚辈勉强也可以办到,只是没有前辈有如此收发由心的火候罢了!”
老疯子一听,气急败坏道:“蠢货,蠢货!你都说出收发由心了,还不知道什么是万法随身吗?什么是万法,你做的所有事情就是你的法,你走路说话,烤个兔子,哪怕你拉屎放屁也好,都是你的法。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是你的法,这就是你万法随身!懂了吗?”
陆止一听得有点迷糊,道:“走路说话,拉屎放屁,普通人也做得到啊,这跟万法随身有什么关系?”
老疯子见他仍不领悟,又破口大骂:“笨蛋,笨蛋。这些是凡夫俗子也能做到。那我问你。假如你想飞呢?”
陆止一道:“那我就飞啊!”
老疯子大声喝道:“那如果那些凡人想飞呢!”
这一声喝出,陆止一心中恍若有一道闪电划过,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思索道:“万法随身。收放由心。万法随身。收放由心!”念了两遍之后。陆止一眉目一开,惊喜道:“前辈,我明白了。心生则法生,心灭则法灭。”
老疯子冷笑两声:“高兴个屁,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老人家来给你点破。什么心生法生,你师父是个光头吗?为什么不说道行法起,难道你师父是个大光头吗?老疯子最讨厌光头了!”
陆止一不理会这一节,道:“前辈,万法随身我倒是明白了,而且这的确就是晚辈现在的境界,但是为什么在人间就可以躲避高人窥视命途,您还是没说啊!”
老疯子正答,鼻子却闻到一阵香气,大叫道:“兔子,兔子,你可别烤糊了!”
陆止一手中转动不停,道:“前辈您尽管放心吧!”
老疯子咽了口口水,道:“你又不是老疯子的徒弟,老疯子也不必跟你扯那么清楚。你只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命,注定了人一辈子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一样可以逃出命,因为这不是人可以自己决定的,而是老天爷决定的,就连修行人也躲不过。别的不说,比如你能够有知道的成就,你以为是你自己的努力吗?是老天爷注定让你能够成就的。这一点,你现在肯定理解不了,只有等你到了知命境你就知道了。”
陆止一听了这话,问道:“修行不是自己的事情吗?能够修到什么境界,不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吗?倘若是命里注定的话,如果我就每天躺在地上,自然而然就会达到知道的境界吗?那岂非太可笑了!”
老疯子不屑道:“浅薄之见!你以为你的心性就不是老天注定的吗?假如老疯子告诉你你只要躺着,就能入知道境,你真会愿意躺一辈子吗?”
陆止一心想这当然不可能,但是对于老疯子说的老天注定自己一切,却难以接受。当下知道自己境界不足,只怕不能完全理解老疯子的话,也不辩解,认真听老疯子的下文。正好此时兔子烤熟,老疯子欢呼一声,毫不客气的抢过去,撕下一只兔腿,就开始大嚼起来,吃得满嘴流油。他一时高兴,将之前所有的掩饰都忘记了。
老疯子连吃了两只兔腿,又撕下第三只兔腿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道:“废话不多说,越境之事也不是你能领悟的。打个比方来说吧,一个人就好比一阵风,也好像是一条路。一阵风好追,一条路好认,但如果一阵又一阵的风聚集到了一块儿,一条又一条的路交叉在一起呢?就好像这兔子肉,老疯子吃之前是一丝一缕的,等到被老疯子嚼烂了,吞进肚子里,还怎么分得出谁是谁?”
陆止一听了,当即道:“晚辈明白了,这道理就好像将一滴水藏进江河湖海里,自然难以找寻。”
老疯子一听,嘿嘿一笑,道:“傻小子总算还不至于太笨,人间那么多人,气息杂乱无比,哪怕是修为再高的修行人,也不可能从万千人海之中看清你的命途。咦,对了,傻小子你问起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得罪了什么高人,想要用这个法子躲避吗?”
陆止一听老疯子说起这个,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也许自己去了人间,渺渺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但这念头不知从何而起,一闪而过,瞬间又难以追寻了。他是知道境的高人,不会无端起念,当下也是有些疑惑,一时忘记了回答老疯子的问话。老疯子也不理他,只顾自己吃烤兔肉!
从这天以后,老疯子再想吃烤肉就不在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了,而是大大方方的直接吩咐陆止一为他烤肉。陆止一也不拒绝。每次都是将各种打到的野兽烤得香喷喷的,可让老疯子吃了个快活。
两人皆是漫无目的前行,这一日来到一座大山前,陆止一忽感山后有人声鼎沸,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老疯子却在一旁道:“咦,七走八走,怎么到了积山墟了!”
陆止一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从风宗走了一趟,竟然又折回积山墟了。只是这一会儿却是与当初去风宗的路不一样,所以他并不认得。说起来他还从未见识过修行人聚集的墟集是什么样子。当下便向老疯子提议去积山墟走走看看。老疯子当然没什么意见。
陆止一先上了大山之上,纵目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山势低矮,群山之间中间错落不少平地和盆地。每一片平地和盆地之中。都建造着许多长长的长廊。盘踞在平地和盆地的中央,东一块西一块,好像是一条条巨大的蟒蛇盘踞在地上一样。围绕着这些盘踞的长廊。四周的山坡之上密密麻麻建造着各种石屋和木屋。如此之景象,足足延伸至数十里之外,兀自不绝。
陆止一知道,每一个平地或者盆地之中的长廊和房屋就代表一个墟集,他数了数,眼中所见竟有十三处墟集,陆止一发现,这些墟集彼此之间相距数里乃至十数里不等,互相之间都有道路相通。他们曾经互相独立,现在却成了同一个名字——积山墟。
而在整个积山墟的范围之外,在山势渐渐拔高之处,也就在陆止一目力所见极处,四周的高山之上建有不少的高大房屋,皆依山势而建造,飞檐斗拱,座落成势,与山川地灵之气融合一道。陆止一知道,这些有的是修行界之中的世家,而有的则是一些不在佛道之中的小宗门。
回视眼前最近的一个盆地,陆止一见到那长廊之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彼此互相都在争执着什么,看上去好不热闹,不由惊叹道:“好多人啊!”
老疯子在一旁嘲笑道:“傻小子,你没去过人间吧。这才算有多少人,还比不上人间的普通市镇罢了,你要是去了人间的大州县,岂不是要吓死了!走吧,老夫也好久没有来着积山墟了,不妨去逛逛,看看热闹!”
两人一齐飞天来到最近的一处墟集之外的一个巨大的石头前落下身形,那石头被削去了一半,上面写着‘积山’二字。有石头旁边就有一条大路甚为宽阔,直接通向盆地中如盘蛇一样的长廊,站在此处,墟集之中各种喧哗之声登时盈满耳中。就在他们落下身形的一会儿,身边也有不少修行人人进进出出,但是没有人看他们。陆止一看其中有男有女,但是修为都在知心境之下,并不是很厉害,但是神色或者匆匆,或带得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老疯子看了一眼陆止一道:“傻小子,你刚才不是说从来没去过什么墟集吗?”
陆止一不解道:“是啊!前辈为什么这样问?”
老疯子道:“那你怎么知道入墟之后不得飞天的规定?主动就在门口落下来,老夫我可没教过你啊!”
陆止一还以为老疯子说什么,伸手一指前方的墟集,道:“里面那么多人走着,飞在他们头上只怕不好吧。再说了,我刚才看见那么多人走来走去,没有一个飞天而起的,所以也不敢飞天进去而已。”
老疯子看了陆止一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道:“走吧!”当下迈开大步走了进去,陆止一紧跟其后。
刚一进入墟集,陆止一忽然发现身边的老疯子面目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仅一头黑白乱发变得全都黑了,就连五官也都变得不一样了,一望而知,是用了变化之术。陆止一问道:“前辈,您这是为什么?”
老疯子却不耐烦道:“整天就知道问这问那的,什么都要老疯子跟你解释吗?老疯子放个屁是不是还得跟你交代一声啊!”当下不理陆止一,率先走了过去。
陆止一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心念微微一动,也将形容变化了一番,五官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只是一身白衣仍旧未改,然后才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世间何物值我心
刚一进墟集,便有一阵汹涌如潮的吵闹声强行灌耳而来,陆止一忍不住稍微运转了一下神念,清除这些杂音。只见眼前墟集里面热闹非凡,人声嘈杂无比,数不清的形形色色的修行人都在长廊里挤来挤去,或者是三三两两站在长廊外的空地上,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回旋蛇盘的长廊按着柱子间隔被分为一段一段,每一段大约有一丈来宽,形成了一节一节的小空间。每一个小空间里都有一个或者数个修行人占据,面前的摊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都是各种天材地宝,或者是灵花奇药,还有各种千奇百怪说不上名目的东西。大部分的天材地宝就直接就铺在地上,平庸寻常的就被胡乱堆成一堆,而罕见珍稀的则码放得十分整齐,或者并不直接放在地上;有的灵药为了保存药性则是放在一只只的玉匣子之中,还有的则是已经炼制好的一瓶又一瓶的丹药以及一些法器。
这些东西都不时被过往的修行人拿起察看,不一会儿就放下,或者是有看上眼的,就会停留下来仔细查探,然后跟摊主交流起来。那些摊子的主人有的正大声向修行人吆喝着,有的则是沉默寡言坐在那里连头也不抬,更多的则是跟站在摊子面前前来询问的修行人在激烈的说着什么。陆止一也不认识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动手拿起去感应物性,只好一边走。一边站在旁边仔细听,发现那些修行人所争执的大多是用什么东西来交换摊子上摆着的东西合适。
陆止一听他们多是以一些丹药来交换,也有的是用法器或者是其他的物品,并没有什么固定相通的办法,只看交换的双方是否满意,各取所需罢了。但陆止一在他们身旁站着听得正认真,却往往就会招来那些修行人瞪视的目光,显然是对他在一旁偷听不满,陆止一明白过来便抱歉的笑一笑,转身走开。那些修行人看着他一身气度非凡。也纷纷露出讶异之色。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物。
陆止一也注意到了这些眼神,当然不去理会,只顾走走看看。顺着人流走出不远,他忽然发现原本在前面的老疯子早就没了身影。举目看了看四周。都是人头攒动。哪里还能看见那老疯子。陆止一正想呼唤,随即想到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喊了也是白喊,只怕还会引来更多愤怒的目光。何况老疯子也不会丢。就索性一会儿再去找他。再说了,就算自己不去找他,老疯子只怕也会来找自己。想到这里,陆止一顿时放下心来,专心看着身边的一切。对于他来说,这墟集实在是非常的新奇好玩。
要知道他知道的修为在修行界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位高人了。就拿这个墟集来说吧,别看有那么多的修行人,但是够得上知道境的拢共也没几个。但是修为归修为,对于这鉴器辨物的本事他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一路走过来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叫出名字的。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不要说陆正原本的记忆力极少,何况现在连那一点记忆都没了,而渺渺所知道的大多是一些适合狐族服用的灵药灵果,却未必是修行人所用的名字。虽然他曾经炼化万物之气息,按象帝先所言他修炼的便是万物之身,但是也很少有这些罕见的灵药和器物,更不要说知悉种种妙用了。不过,耳闻那些修行人向那些摊主询问如何交换东西时候,以他的记性也当然立即就记了下来,也从他们的对话之中得悉了不少这些东西的名字和妙用。
因此陆止一走得很慢,既然来到了这墟集,总不能白来一趟,虽然没有东西可以交换,但是也不能空手而归啊!于是当下就从人群的对话之中学习起鉴别器物起来,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也慢慢能够分别出那些其貌不扬的石头,哪些是用来炼丹的,哪些是用来炼制法器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在这个过程之中,陆止一也发现了其实他不必那么谨慎,不敢释出神念去探察那些东西的物性,其实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看中什么就拿起什么以神念探察一番,那些摊主修行人根本不会介意,因为整个长廊之中的所有修行人都是这么干的,并不是说他拿起什么就一定要交换。陆止一看到,甚至有一些修行人为了弄清楚自己看中的东西是不是真货,或者物性是不是上等,不惜跟摊主大吵,到最后还会掰下一块石头,用手指碾成粉末,细细查探;或者扯下一片灵枝灵花的叶子,放在手中,化出火焰来烘烤,闻一闻散发的气味。
当陆止一发觉这一点的时候,不禁失笑自己实在是有些傻愣,当下也不客气,就跟其他的修行人一样,看见什么就果断拿起来用神念探察,细细感应手中之物的物性。往往这个时候,那些摊主就会主动地向他介绍起来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得到的,用来炼制什么法器或者丹药最好,再结合自己所探察到的物性,倒是比他在一旁偷听学习还要来得快。
他身上什么也没有,自然没有办法拿来交换任何东西,而且他对于炼丹和炼器之道都因为失去了陆正的记忆而忘记了,只是对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感到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罢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意图,所以心里深处也不想着交换什么。每当听那些摊主修行人讲完了这些东西的物性用途,以及他们是如何费劲千辛万苦,或者是因为什么惊险奇遇来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陆止一也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冲着摊主微微一笑,说一声多谢,就离开了。
陆止一的这一行为搞得那些摊主都是莫名其妙,本来来看东西的修行人不交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说一声谢谢的却是少之又少。他们都想着,这个年轻人真是有礼貌,应该是出身不一般,可能是第一次出山游历吧!谁又知道,陆止一是因为从他们的介绍之中学习了许多鉴别器物的本领才道谢的呢!
于是,就在陆止一又走出了一阵之后,整个长廊之中渐渐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十分有礼貌的白衣年轻人。有不少设摊的修行人见陆止一气态不俗,走在人群之中是如此卓尔不群,尤其是一社雪白之衣腰间系着的古藤似乎是一件极为了不得的东西,于是猜测他必是出自某个名门大派,至少是世家子弟。
这些修行人心想必能从他那儿换到一些好东西,因此一个个都无比热络地招呼他,纷纷将自己暗藏的各种东西一股脑儿都拿了出来,争先恐后的递到陆止一的眼前,费尽唇舌想让他在自己那儿换一点东西,但无一例外都被陆止一微笑拒绝了。那些摊主们纷纷失望,暗自感叹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差,入不了大派弟子的眼啊,一个个都只好垂头丧气的转回自己的摊位!
要知道,在墟集之中的摊主大多都是散修,能够得到又拿来交换的东西往往非常一般,当然偶尔也会因为奇遇得到一些大宗门需要的东西,因此得以从大宗门弟子之中换取一些寻常难以想象的好东西。每当这时候,就是这些散修们走了大运的时候,会引起整个墟集的轰动。所以当大宗门弟子出现在墟集的时候,总是会引起散修摊主们的热烈追逐。
陆止一好不容易挣脱那些散修摊主的包围,刚才那一阵让他有些尴尬,看着那些修行人如此热情,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倒是想跟他们换一些什么,只是自己实在是一无所有。唯一之物就是腰间缠着的风藤,但是总不能拿堂堂风宗宗主送给他的礼物去换吧!再说了,这整个墟集,又有几样东西能够换得了这一根风藤的!
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陆止一便学着低调了一些,不会看见什么不认得的就上前拿起来就看,而是挑着看着,自己实在有兴趣的东西才会蹲下来仔细用神念感应一番,然后向摊主询问一二。这样一来,果然免去了那些人的注意。
随着长廊绕了大半圈,还是在最外围,陆止一向内一看,这长廊向内一圈圈绕进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可看呢。又见那些修行人涌来涌去,整个长廊虽然看起来杂乱,但是却隐约有一种秩序。尤其是那么多天材地宝和奇妙灵药就放在地上却没有发生什么偷窃和抢劫之事,也没有什么恃强凌弱,以次换优的事情。陆止一心有所感,隐约有所领悟。
走了那么久还是不见老疯子,陆止一想着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阵,然后再寻一寻老疯子去了哪儿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几声野兽的哀鸣声。
陆止一奇怪的循声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在长廊之外的一棵大树下面,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野兽匍匐在那儿,大多都是异兽和灵兽,虽然大部分叫不出名字,但一望而知都是最容易化妖之物。不过此刻他们的脖子上都被套着圈子,一个个却都是萎靡不振,应该是受到了某种禁制,所以无法逃走。
在这些大兽的边上,还有一些小兽幼崽,虽然没有被下禁制,但是却被关在了笼子里,一旦有人冲他们看一眼,立即就会以十分戒备警惕眼神扫向来人,然后发出尖锐的大叫。陆止一听见的那哀鸣声音,就是从其中一只笼子里的一头雪白的小狐狸发出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知我命中有七飞
墟集嘈杂,但是却掩不住这一声声悲切哀鸣钻入陆止一的耳中。只见那小白狐蜷缩在木笼之中一角瑟瑟发抖,与其他被抓的小兽相比,它的眼神之中并无一丝凶狠戒备之意,反而充满了哀怜无助。
陆止一眼见此景,想起了渺渺,心中一痛,走到了那笼子边上,伸手从笼子缝隙之中去想要抚摸那小白狐。
“小心,这小畜生可没看着那么乖顺!”身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陆止一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矮小精瘦的人从一旁的树下站起走了过来。这人两颊干瘦,嘴上留着八字胡须,两只眼珠却是滴溜溜的带着一股无事自有的笑意,看起来差不多是知心大成的修为。
这瘦子必是这些灵异之兽的摊主,陆止一看着这些异兽,心里生出一丝厌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将手伸进笼子里想摸摸那小狐狸。不料那小狐狸顿生惊慌,不住向笼子另一角躲过去,陆止一见状,便将手指收了回来。
“这位先生,看来您跟这小崽子很有缘分啊!前面过去好几个修行人都不防备被这小崽子咬伤了,给我惹了不少的麻烦。没想到您一来,这小东西就知道卖乖了,看来跟你缘分还不浅呐!嘻嘻。”那人不失时机的笑着说道。
陆止一看了他一眼,指着这些笼子问道:“这些异兽都是你在蛮荒中抓来的吗?”
那瘦子一愣,上下打量了陆止一一眼。见他的修为与气度皆于寻常散修不同,心生讨好之意,呵呵一笑道:“先生说笑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叫胡六安,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陆止一道:“我叫陆止一,听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异兽不是你抓来的,那你是怎么得到的呢,还在这墟集里交换?”
胡六安听得这个名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修行界各大宗门、世家。乃至各门各派的弟子以及散修。只要稍微有些动静的,基本上只要听见名字,他都能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是陆止一这个名字却是从来没有听过,他忍不住又打量了陆止一两眼。分明感觉到对方的修为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但是自己居然一点儿也没听过。这可真是怪事了,顿时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陆止一见他不回答,只是不住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珠上下打量自己。微一皱眉道:“我在问你话呢?”
胡六安忙拱手赔笑道:“这位先生面生的很,不常在修行界走动吧?敢问您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人呢?”
陆止一奇怪道:“我是无门无派,算是一介散修。不过,这跟我问你的事情有关吗?”
胡六安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话,更是肯定了刚才心里的猜测,眼前之人果然是来历别有异常。他心里嘀咕,眼前这位不会是什么妖物变化而成吧?虽然没什么妖气,但言行处处透着怪异,好像对修行界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是刚从蛮荒出来的大妖!本来这墟集之中就是龙蛇混杂,妖物出没那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有大妖混迹其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胡六安想到这里,仍不失笑容,道:“当然没什么关系,只是在下见您气度不俗,所以有些好奇罢了。陆先生,这些异兽自有其来历,不必多言。您是想要这小崽子吗?嘿,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小狐狸极具灵性,在这些小畜生里头最有可能化妖,咱们初次打交道,想跟您交个朋友。在下最近需要些入梦丹,我不多要,只要三粒就成,您看成吗?”
胡六安说这个话,不仅是在交换,更有一层意思是想摸一摸眼前这个陆止一的底细。这入梦丹对于知心大成的修为的修行人有辅助行功之用,服用此丹之后心生异境,进入种种幻觉之中,然后修行人再以洗练神识之法将种种幻觉转化,导入种种神通,辅成种种法术修为。此丹虽然神妙,但是在修行界之中并不是十分珍贵的丹药,只是有一点非常特别却也极为重要的是,这种丹药并不是妖物所能炼制的,必须是神念高手才能炼成,妖物却是不会的。
修行人能炼丹炼器,自不必多说。在天长日久的与修行人接触之中,有许多跟修行人走得很近的妖物渐渐也学会了有些炼丹和炼器之法,但是却始终只能炼制一些简单的丹药以及法器。这是因为妖物不能如修行人一般在突破知道境的时候将神识转化为神念,所以无法赋予万物以自身具足的灵性和妙用。
这入梦丹便是其中一种,所用的灵药极为普通,但是却需要神念变化参与其中,妖物不管修为再高,也是无法炼制出来的。但是一般的修行人或多或少都能从各个途径弄到一些入梦丹。因为这是在知心大成之后,修行人最需要的一种辅助修行的丹药。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妖物就无法从通过其他的途径来获取这种丹药了。只是一般情况之下,哪怕妖物截杀修行人抢夺丹药,见到了这种入梦丹,只怕也会随手丢弃,因为这种丹药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所以胡六安这么问,其实是在试探眼前的陆止一到底是什么来历,倘若他没有入梦丹,那就极有可能是妖物。
当然了,若是常年混迹在墟集之中的妖物,了解这种丹药的用处,或者可能有从其他修行手中换取的入梦丹,用来交换其他的东西也说不定。不过胡六安之所以还用这个办法来试探,那是因为以他多年混迹墟集的眼光来看,眼前的陆止一必是第一次来墟集这种地方。
陆止一当然没有入梦丹,他在之前走过来的路上却又没有听见过入梦丹,大多听见修行人用来交换东西的的是一种叫做还元丹的丹药,并且了解到那是修行人用来补益元气的灵丹。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在渺渺那儿喝的还元茶,也是有同样的效用。
陆止一既没什么机心,也不回去理会对方有什么机心,闻言便道:“入梦丹?我第一次听见这种丹药,我身上没有。”
胡六安一听这个话,心中当即断定了,自己眼前果然就是一位妖物,只怕还是一头大妖。不然修行人哪有不知道入梦丹的呢?但是他也不动声色,散修对于妖物并没有那么多反感,何况对方还有可能是一头大妖,他道:“没有入梦丹啊?哦,呵呵,这也没关系,那我问一句,陆先生您是真心想要这小崽子对吧?想必您也知道了这墟集的规矩,只要双方满意,什么都东西都可以拿来换。您看您是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这只小狐狸呢?”
陆止一看了那缩着发抖的小狐狸一眼,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渺渺,认认真真道:“我不是想要交换,而是想把这小狐狸从笼子里放出来。”
胡六安嘴角笑意更浓,心道这妖物莫非是也是一只狐狸,想必是看见了同类,所以有了护佑之心了!
又听陆止一继续道:“看见它在笼子里,让我想起渺渺了,心里很不舒服。”
胡六安立即心中涌出喜悦,眉开眼笑着八字胡都翘了起来,心道自己今天的运气真是来了,要知道对方既然是大妖,拿出来的交换的东西又岂会差了?他可不管渺渺是谁,只怕也是什么妖物,忍不住向陆止一走近了一步问道:“既然如此,陆先生,您想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既然您是对这小狐狸生出同情之心,我胡六安可不是什么贪心的人,绝不会借此漫天要价的,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
“哈,你胡六安不贪心?那我就把沙七飞三个字倒着写,从此以后改名叫飞七沙怎么样!”两人正说着,忽来一声冷笑,有人从长廊里跳了出来,向他们走了过来。
胡六安被这人叫破,认出对方的声音,顿时气急败坏,转身就喝道:“姓沙的,早不来晚不来,每次都是挑在节骨眼上来搅合,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
陆止一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肩上扛着一把剑,眉眼倒是清秀,却故意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气,迈着乱七八糟的步子,晃晃悠悠走了过来,伸手就冲胡六安肩上一拍,道:“老胡啊,又在这儿坑蒙拐骗呐!我可是姓沙,你才是姓胡,胡说八道的当然是你不是我!”
胡六安哪里不知道这沙七飞的习惯,见他肩膀微动就知道他的手又要朝自己拍过来,身子一闪就想避过他,却没躲过,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肩上的骨头好似被拍裂了一般,疼得龇牙咧嘴,叫出声道:“哎呦,姓沙的,你不得好死!你怎么还没飞够七次!”
陆止一奇道:“飞够七次,这是什么意思?”
胡六安疼地直抽凉气,忙着运转法力恢复,无暇回答。那沙七飞瞥了陆止一一眼,下巴微抬,道:“我的名字叫沙七飞,以前遇见了一位高人,说我一生有七次生死大劫,前面六次都会飞出升天,但是到了第七次就怎么也躲不过了,所以才改了这个名字,等我飞够七次,我就该死了!”
他说的这样的话,但是却不见有丝毫的害怕。陆止一忍不住问道:“那到现在你已经死里逃生几次了?”
胡六安这时候缓过来一些,恨恨说到:“肯定已经六次了!陆先生,您别听他胡说,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跟他说不清楚道理!”
沙七飞听了,大大摇头道:“混不吝倒是真的,但是说不清道理嘛。我说老胡啊,你这人从来都是讲好处的,什么时候跟人讲过道理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早知天意有归属
胡六安听得沙七飞一次又一次的揭他疮疤,生怕让一旁的陆止一听进耳朵里去,当即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沙七飞!”
这一声叫得实在有些响亮,惊动周围的许多修行人都安静下来,向这边看过来,一时周围齐刷刷近百道目光注视这胡六安,眼中都有不满之意。胡六安连忙团团作揖,向四周修行人致歉。而沙七飞则是哈哈大笑,吐出嘴里的青草,一扭身坐倒在那棵树下,一双脚抬起搭在了那些笼子上,慢悠悠道:“老胡啊,我的耳朵没坏,你的声音虽然难听,但勉强我还是听得见的,你不必叫这么多人一起肃静吧!哈哈!”
胡六安好容易安抚了众修行人,一听之下气急败坏,冲到胡六安的面前,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着牙齿,压低声音道:“沙七飞,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可不敢再嚷嚷乱叫着惊动其他修行人了。
沙七飞伸手向虚空一招,不知怎么手里又多了一根新的青草,咬在了嘴里,陆止一看在眼里,这一手虽然简单,不是无中生有的法术,而是凭虚招物,但是这沙七飞能够做到如此自然而不露痕迹,也实在是了不起了。
只听沙七飞咧嘴一笑,道:“老胡啊老胡,亏我还把你当做知己呢,你怎么就这么不了解我呢,我来找你还能有别的事情吗?”
胡六安脸色一变,几乎有惊叫出来,道:“什么!你又来借异兽吗?上次那只寻欢鹊呢。不会又被你给害死了吧!”
沙七飞一听寻欢鹊三个字当即从地上蹦了起来,一张嘴一吐,嘴里的青草如一道绿光射出,一下子射穿了胡六安的衣袖。然后只见沙七飞一瞪眼,骂道:“还敢提你那该死的傻鸟,亏你还把它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老子只不过是让它跟踪一头软甲兽,谁知道一去不复还,到现在都没回来。寻欢鹊,寻欢鹊。这鸟起得什么怪名字。八成是去寻欢去了。”
胡六安一听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伸手一拍额头,然后伸出手指指着沙七飞。手指颤抖不已。从喉底发出低吼道:“沙七飞啊。沙七飞啊,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寻欢鹊最忌讳软甲兽,你不知道软甲兽是它的天敌吗!软甲兽最喜欢的就是用它的长舌头捕捉各种鸟类。你没见过它的舌头吗!你居然用寻欢鹊去跟踪软甲兽?你!你!你干嘛叫沙七飞,你怎么不叫傻七飞?”
沙七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后脑勺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傻鸟好像怎么都不肯去追踪的,最后还是被我用扒它的毛硬逼着去的!”
胡六安两眼一黑,几乎立即昏倒在地,软甲兽最擅隐藏气息,因此一般的鸟类是不会察觉危险的,所以软甲兽才十分容易得手,吃到各种鸟儿。若是按照沙七飞所说,他的寻欢鹊不肯去跟踪软甲兽,那只有一种可能,必然是那只寻欢鹊灵性已足,能够辨析天敌,极有可能突破异兽的界限,成功化妖了!化妖啊,一只极有可能马上化妖的寻欢鹊啊,自己怎么那么混,把一只快要化妖的寻欢鹊交换给了沙七飞,而且还是赊欠的,沙七飞答应的交换条件可还一个都没实现呢,胡六安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身子晃动了两下,胡六安顾不得其他,当即一把抓住沙七飞的衣襟,两眼直勾勾盯着沙七飞,心里恨不得当场吞了他道:“沙七飞,你赔我!”
沙七飞不慌不忙,也不挣扎,任由被胡六安抓着,道:“赔啊,当然赔,我又没说不赔,老胡啊,你还信不过我沙七飞吗,答应过的事情,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谎,只要我沙七飞还没死,就会赔到你满意为止,就算我死了,我就把这把剑给你好了!”
胡六安一听,心想这一点倒是,自从他认识沙七飞之后,虽然对方经常赊欠,拿走自己的灵兽或者异兽,但是过不了多久,绝对会把答应的交换条件实现,而且只会更多,绝不大折扣。想到这一点,胡六安心里有了些许安慰,松开了沙七飞,骂道:“谁要你的破剑!我上辈子欠你的!”
沙七飞道:“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可不修光头的法门,不相信什么轮回因果。再说了,这种话一般都是男人对女人说,女人对男人说,你对我沙七飞这么说,让我掉一地疙瘩!”
胡六安听了,一口唾沫直接冲沙七飞脸上啐过去,沙七飞灵巧的躲在一边,嘿嘿直笑。胡六安想起那寻欢鹊,心头又是疼得一颤叫道:“我的寻欢鹊啊!”
沙七飞道:“什么你的寻欢鹊,你还不是帮别人……”他说了一半,见胡六安瞪视过来,连忙打住道,“好好好,我说老胡啊,你要想开一点,这寻欢鹊本就是天地之间的东西,生于天地,还于天地,不正是无得无失嘛,我们身为修行人,切记不要太过执著,不然怎么进入种种解脱境界呢,是吧?”
胡六安呸地一声,直接道:“少拿这种屁话填和我,一句话,前账加后账,还有那只寻欢鹊,我要加价,总共十颗神华丹,拿来!”说着,就冲沙七飞摊开手掌。
沙七飞一见此景,双手一拍,呵呵一笑。胡六安脸色一紧,每次沙七飞做出这等动作,便没有好事,他当即想起沙七飞的来意,道:“不会吧,弄死了一只寻欢鹊,你还想借什么?”
沙七飞不答,而是问道:“老胡啊,你听过天意花吗……”
胡六安脸色一变,纵身上前捂住沙七飞的嘴巴。沙七飞挣扎开来,道:“老胡,你这是最什么?”
胡六安回身看了一眼陆止一,沙七飞坦然道:“哎呀。不必瞒着他,这事情迟早早就传遍了梅山墟了,我刚才那儿过来,只怕没多大功夫就要传到这积山墟了。”
陆止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他想从胡六安手里救出这只小狐狸,因此才没有离开,倒是觉得沙七飞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便问道:“这位朋友,什么是天意花?”
沙七飞一听,嘿嘿一笑。道:“没听过?”
陆止一摇摇头。道:“第一次听说!”
沙七飞顿时来了精神,一卷袖子手一伸,又将一根新的青草放在嘴里叼着,道:“这也难怪。我刚才听你说话。连入梦丹都不知道。这天意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胡六安一听,知道沙七飞可能也猜测这位陆止一想必是某个妖物了,心里暗暗紧张。这烂嘴巴的沙七飞可千万不要搅黄了自己和这大妖的交换才好。沙七飞虽然跟自己的修为境界差不多,但是论起斗法,自己可没那个天分,跟他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只听陆止一道:“我的确知道的很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讲给我听听。”
沙七飞立即道:“这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件事,你愿意帮我个忙吗?”
陆止一道:“你这人挺有意思,我们既不认识,为什么会找我帮忙,而不找他呢,我看他跟你应该很熟啊!”
沙七飞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拄,指着胡六安道:“人不同,帮的忙也不同,我也需要他帮忙,但是有些事,他帮不了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帮我的忙,那我也帮你的忙?我沙七飞的名字,在散修界不说是个金字招牌,至少也是响当当的。”
陆止一想了想,正要回答,沙七飞却抢先摆手道:“不着急,你先考虑一下,等我跟老胡把话说完,你再决定也不迟。”说着,不等陆止一说什么,就对胡六安道:“老胡啊,实话对你说了吧,上次我找你借寻欢鹊找软甲兽,为的就是天意花,现在你明白了吧。只是我不知道软甲兽竟然是寻欢鹊的克星,这一点倒是失策。不过姓沙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然你开了口,十颗神华丹,绝对没问题。不过这得等我拿到了天意花以后,在此之前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胡六安没等沙七飞说完,就道:“别说了,你想也别想,两个字,没门!”看来他是知道沙七飞想要做什么。
沙七飞笑道:“你觉得我拿不到手?”
胡六安哼得一声道:“要是换成别的东西,只怕我也就信你了。但天意花是什么东西,你有这个命去拿到手吗,就算你拿到手了,你有命保得住吗?十有**你就是送了你的小命啊,我要是信你这个,再借灵兽给你,岂不是血本无归,这件事啊没得商量!”
沙七飞道:“老胡,我老实告诉你,我之前可是才只有五次死里逃生,这一回我绝对不会死,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明白告诉你吧,我有一种强烈的感应,这一次天意花现世注定就是我沙七飞的,我一定能够拿到手。”
胡六安把头摇得更厉害了,沙里飞见状,扯过胡六安的袖子道:“老胡啊,给我算命的那位高人还说了,就算等我到了第七次死劫,也并不是没有活路,只要把握的好,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从此之后,就是一片光明了!现在又不是第七次,你还怕什么呢?”
胡六安道:“你那套鬼话,就蒙相信你的人去吧,我不信!”
沙七飞一急,抡起拳头要打,胡六安一瞪眼,虽然害怕,但仍旧是倔强道:“你想干什么,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答应。不信,你试试看?”
沙七飞放下拳头,嘿嘿一笑,道:“老胡啊老胡,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那如果是有高手帮我呢,你还有没有信心?”
胡六安兀自不信,道:“能帮你的高手?还能有谁?”
沙七飞笑得更欢,道:“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就是他,刚才我不是问了他,让他帮忙了吗?”说着伸手一指陆止一。(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周章费尽求莫离
胡六安没想到沙七飞真竟然真的打上了陆止一的主意,而且就是这么直接,一点儿都不作什么铺垫。他心里还盘算这用那小狐狸跟眼前的大妖交换点什么好东西呢,当下先冲陆止一欠身一笑,表示歉意,然后赶紧扯过沙七飞警告道:“沙七飞,你小子净跟我扯淡!你认识他是谁啊就想让人帮你出力!做事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沙七飞嚼着嘴里的青草,嘿嘿笑道:“老胡啊,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让我很不习惯啊!”
胡六安哼了一声,道:“关心你?我呸,我是怕你糊里糊涂的死在野地里,到时候谁来给我你欠的神华丹!”
沙七飞哈哈大笑,挣脱他的手臂,道:“哎,老胡这一点你着什么急啊,再说了,人家正主还没说话呢!”说着,冲陆止一道:“喂,你都听清楚了吧,我让你帮我抢天意花,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陆止一想也没想,直接道:“这天意花有主吗?”
沙七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陆止一便点点头道:“好,那就算我一个吧!”
胡六安顿时愕然,原本正想着陆止一乃是大妖,会搀和进沙七飞的事情才怪,没想到陆止一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看着陆止一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心道,这哪是什么大妖啊,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傻妖吧!也不想想如今是什么时候啊,道门下了除妖令。平时多少在积山墟出没的妖物都不见了踪影,现在想要找到一些妖物交换一些东西都困难,更不要说还见妖物跟修行人搀和在一块儿去抢天意花了,这不是很认真很负责的找死吗?
莫非自己是看走眼了,他不是什么妖物,而是在知道境之上的高人?胡六安这人见多识广,还真的被他猜着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是一个知道境的高人,又怎么会连入梦丹和天意花。这等修行人人尽皆知的丹药和灵花都没听说过。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正当胡六安发愣的时候,沙七飞却拿着自己嘴里的青草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喂喂喂,老胡。老胡。人家都答应了。你还在那里瞎想什么呐。”
胡六安兀自有些发蒙道:“答应了?怎么这么就答应了,他为什么答应你啊?”
沙七飞见状,也不多说。伸手就在胡六安胳膊上狠狠一掐,胡六安吃痛之下,当即甩开肩膀叫了起来:“沙七飞,你干什么掐我!”
沙七飞白了他一眼,道:“我这是掐你吗?这是治你的发懵症,你看现在不是好了吗?废话少说,现在我已经有了帮手了,你还有什么屁话赶紧说,没别的说的就赶紧把你的猴子交给我。等我沙七飞得到了天意花,别说是十颗神华丹,就算是……呃,这个,十一颗,那也是小菜一碟!”
“什么!”胡六安一听,又是惊得叫出声来,“你想打我的莫离的主意?沙七飞,你不如杀了我算了!”
沙七飞一脸鄙夷道:“瞧瞧瞧瞧,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样,那猴子是你老婆吗?”
胡六安愤怒至极的争辩道:“你不要再一口一个猴子乱叫啊,莫离不是猴子,是一头灵猿!”
沙七飞懒得跟他争辩,道:“好好好,不是猴子,不是猴子,是灵猿!哎呀,管他是什么,要是你还想从我的手里要走神华丹的话,就算真的是你老婆,这一次你也必须把它借给我用一用!”
胡六安听了这话,脸上现出纠结之色,沙七飞见状,又道:“当然了,老胡你这么讲义气,我也不会白让你出力的!看在莫离这猴子的份上,大不了我多分给你两颗神华丹,再多可就没有了!你好好想清楚,你充其量最多是出一只猴子,但是姓沙的可是要去玩命的!一朵天意花最多能够换到三十颗神华丹,你就坐等着分一半还想怎么样,可不要太过分啊!我还要分给其他人呢?”说着,冲陆止一努了努嘴。
沙七飞知道胡六安最为贪心,因此故意把神华丹的名字和数量咬得极重,果然胡六安脸上渐渐露出坚定之色,一字一顿的纠正道:“沙七飞,莫离不是猴子!”又看了一眼陆止一道:“沙七飞,话得说明白了,这位陆先生的修为明显比你高多了,到时候必然是他出大力,那你准备分给他多少颗神华丹!”
沙七飞笑着冲陆止一道:“这还不简单吗?老兄,你要几颗,只要你开口,剩下的十七颗,你说要多少便是多少,剩下的归沙七飞,你说好吗?”
胡六安一急,没想到沙七飞竟然说出这种话,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刚想要开口制止,却被沙七飞拦住。
只见陆止一呵呵一笑,道:“沙七飞,还没有拿到东西,你就已经开始盘算着瓜分了。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抢到天意花吗?虽然我不知道天意花是什么,但听你的意思好像是一件人人必得的东西,如此一来必然是人人争抢。而且你居然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随口就说出这样事情,不怕被周围人听了去?再说了,你我初次相识,你随便就拉着我跟你一起去抢,你就不怕我抢到了之后,又从你手里抢了过去吗?”
陆止一所说的,正是胡六安的疑惑,但是看陆止一说出这些疑问的时候,表情轻松自在,倒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由又是啧啧称奇。
沙七飞却不答反问道:“关于这个嘛!老兄,我倒是想先问一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痛快就答应我了呢?”
陆止一呵呵一笑,反问道:“痛快吗?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说了,我觉得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人做出来的想必是有意思的事,刚好我是个没什么意思的人,索性就去凑凑热闹!你觉得这算不算一个比较好的理由!”
沙七飞开心的笑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了!这就对了,既然你是去凑凑热闹,不是为了天意花,那我还干嘛担心你会杀了我抢走天意花呢?再说了天意花花落谁家自有天意,这个不需要我去操心。倒是你说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些……老兄,你不妨往周围看看。有谁会关心我们在说什么。天地之间又哪有什么秘密!”
陆止一依言四下一看,果然那些修行人各自都在为了自己要交换的东西讨价还价、辩论真伪,正争吵的热火朝天,哪里有功夫来管他们。他们自处长廊之外。虽不过是数丈距离。已经仿佛身在别处天地了。不由也笑了出来,道:“沙七飞”
胡六安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一副有着多年默契的样子,倒是颇有些敬佩的看着沙七飞。怎么也捉摸不透他究竟是怎么看出这个陆止一会答应帮他的?甚至开始隐约怀疑,这陆止一不会是本来就跟沙七飞串通好了,故意来骗自己的莫离的吧!
于是,胡六安咳嗽一声,走到两人中间道:“好了好了,两位,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意思,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说话吧!”
此言一出,陆止一点了点头道:“你有安静的地方那是最好,这里真是很吵,而且让人觉得不舒服。”
胡六安笑道:“想必是贪吝争执的气息过重,才让陆先生不舒服了吧!您放心,我们要去的地方绝对十分安静,往这边走!”说着,当先带路。
陆止一道 :“那你的这些异兽怎么办,就随便放在这里吗?”
胡六安回头道:“没关系,就这么放在这里,不会有人敢怎么样的,否则就是坏了墟集的规矩,会受到所有的修行人的排挤的。以后就休想在墟集露面了,没有人再会跟他交换什么东西。”
陆止一点了点头,便跟着胡六安一起走,刚走出两步,去听身后传来两声树枝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哀鸣,陆止一听出是那小白狐狸的叫声,回头一看,那笼子已经破了。沙七飞笑嘻嘻道:“老兄,我说了你答应帮我的忙,我也会帮你的忙,现在先帮你实现了!”说着,当即向前走去,一把拽住了闻声转过来的胡六安,任凭后者怎么惊呼喝骂,始终都是笑嘻嘻的道:“好啦,好啦,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清啊!”
陆止一见那笼子虽破,但是那小狐狸反而抖动得更加厉害,心中不忍,叫了两声,但是小狐狸始终不敢出来。陆止一无奈,只好伸手进入,将小狐狸生生拽了出来抱在怀里,跟在沙七飞和胡六安身后走去。那小狐狸一开始挣扎了两下,但是随后就缩着一动不动。
胡六安领着沙七飞和陆止一直接离开了长廊,往西侧的山坡上的石屋和草屋走了过去,胡六安则是一路之上都在为沙七飞擅自做主把小狐狸交给陆止一的事喋喋不休的埋怨。而陆止一手里抱着小狐狸跟在后面,感觉到小狐狸渐渐地从浑身发抖的状态慢慢安定下来。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山坡上的屋子,然后又七弯八拐来到了一间隐没在群屋之间的草屋面前。
胡六安直接推门进去,沙七飞则随口将嘴里的青草吐在门边,也跟了进去。陆止一看这草屋虽然简陋,但是却感应到有法力波动,不过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而是够阻断内外的一切气息的法阵,顿时明白这应该是为了防止屋内的秘密外泄用的法阵,难怪胡六安说这屋子绝对安静,便不再犹豫,跨进了草屋。
哪知道当他刚刚一脚跨进去的时候,怀里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小狐狸毫无任何征兆地突然从他怀里窜起,对准他的左手手臂上就是狠狠咬了一口。陆止一吃痛之下,忍不住叫了出声。原本在那小狐狸咬住他的胳膊的时候,一身法力应激而动,本来是不会被小狐狸咬住的,但是他却生怕这小狐狸被自己的法力震伤,生生扼住了法力运转,就任由那小狐狸在自己胳膊上咬了进去。
那小狐狸一口咬罢,当即向外一蹿,落在了草屋外面。陆止一一看自己的胳膊,雪白的衣服之上有鲜红的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白衣,显得十分刺目。胡六安和沙里飞闻声抢了出来,齐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刚一问出,就看见了小狐狸蹲坐在草屋之外,正以一种十分奇特的目光看着他们。
胡六安和沙七飞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奇之色。这时候只见这小狐狸原本乌黑的眼珠突然有紫色光芒一闪而过,冲着陆止一随即微微抬起了小脑袋叫了两声,声音清亮,绝无一丝刚才的悲切。
陆止一见状,心里有些吃惊,因为看这小狐狸那样子和叫声分明是一种得意自傲,好像是在为咬了自己一口而沾沾自喜,向自己扬威呢?这小狐狸居然如此通人性吗?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欲待看仔细,却见那小狐狸迅疾无比向山上窜起,四肢刚一腾空,便立即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
而胡六安则是嘴巴张的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到最后他回过神来时,出手如电,一把掐住了正在偷偷往屋子里缩进去的沙七飞的脖子,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沙七飞,你赔我的妖物!我要再加五颗神华丹!”(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虚空飘落天上花
“喂,老胡,你是瞎了吗?我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吗?为什么不给我倒茶!”草屋之内,沙七飞不满的敲着桌子,冲着胡六安吼道。刚刚胡六安烧好了一壶水,又从屋子里的一个木箱中找出两个杯子冲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陆止一,一杯留给自己,慢慢地啜饮了起来,故意漏掉了沙七飞。
胡六安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发出咚地一声,然后冷冷道:“想喝茶?就凭你也想喝茶?想喝自己去倒,没把你从这屋子里踢出去,老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沙七飞气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宝剑一指胡六安,眼见就要发作。胡六安却一改平时对他的惊惧,而是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沙七飞被这么一瞪,一身怒气忽然消失无踪,摆摆手道:“我才不跟你这种吝啬鬼计较,我自己去倒就是了。”说完也去箱子里找出了杯子和茶叶,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喝了起来。
刚才那小狐狸突然消失,让三个人都明白了过来,那小狐狸并不是什么异兽和灵兽,就是一只已经化妖的狐狸。而且按照胡六安的说法,从那狐妖眼中闪过的紫色光芒来看,极有可能不是普通的狐妖,说不定是位列九大异狐之中。如果是那样的话,胡六安可就亏大了,因为任何一只九大异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倘若能被修行人得到而驯化,那可不是区区几颗神华丹可以衡量的了。
当然了,这不过是胡六安自己的臆测罢了,他也说不出那小狐狸究竟是哪一种狐,更不要说是在九大异狐之中了。但不管怎么说,那小狐狸能够凭空遁走,已经化妖是肯定的。本来是好端端关在自己笼子里的一只化妖的异兽,却就在自己眼前生生溜走了,胡六安联想起之前的寻欢鹊,如何不气得暴跳如雷呢。算起来沙七飞已经害得他丢了两只化妖的异兽了。真是欲哭无泪啊!他现在连看都不想多看沙七飞一眼,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给他倒茶,要是真去给沙七飞上茶,指不定会在茶里放些什么呢!
陆止一这会儿已经止住了手臂上的流血。但是白衣之上的鲜血却还依然留在衣服之上。已经凝固成一块血渍。乍一看犹如一朵闭合的花苞一般。但是与常人不同的是,寻常人之血渍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早已变成暗红色,但是陆止一衣服上的这一块血渍仍旧是耀眼的鲜红。
三人围着同一张桌子。胡六安满肚子窝囊气,而沙七飞则带着些许的歉意和满不在乎,陆止一一直想着那小狐狸傲然的眼神,不由想起了渺渺,心中郁郁。三人各怀心事,默默喝了一会儿茶,到最后还是陆止一首先打破沉默,道:“沙七飞,现在你可以说说天意花究竟是什么了吧!”
沙七飞放下茶杯,先是嘻嘻一笑,对胡六安道:“老胡啊,这么总是生气对修行不利啊!早就跟你说了,得失有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都会从你手里溜走,你现在可算信了吧?凡事可要放宽心、看开些。好啦,好啦,不如就由你来跟老兄说一说这个天意花的来历吧!”
胡六安一听,连呸数声,沙七飞这话真是说的比放屁还轻松,当即不耐烦道:“遇见你沙七飞,我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怎么交上了你这种朋友,要说你自己说,老子没心情!”说着,端着茶杯转过了身,再不看沙七飞一眼。
沙七飞刚想脱口而出一句‘说清楚谁是你的朋友,沙七飞独来独往,什么时候有朋友了’,但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嘿嘿一笑,转而对陆止一道:“老胡没心情,那就由我沙七飞亲自跟老兄说吧!顾名思义,天意花当然就是种花了,只不过这种花与其他的花截然不同,并不是如其他的花一样是长在地里,而是跟天地之间的许多异兽和灵兽一样,是直接从虚空之中化生出来的,每一次数量都不同,但绝对不会超过七朵,颜色也各不一致,就直接从天上飘落下来。修行人得到这种花,妙用无穷,十分特别,也十分珍贵……”
沙七飞刚说到此,那边胡六安冷哼一声插口道:“岂止是十分特别、十分珍贵,普通的天意花也就罢了,若是得到天命花呢?那可是造化之物,再用特别和珍贵的字眼,简直就是辱没了它!”
陆止一问道:“天命花?这与天意花有什么不同吗?”
沙七飞见胡六安开口,便准备等他来说,没想到胡六安说完之后就闭了嘴,只好自己接着对陆止一解释道:“呵呵,其实天意花并不是一种花,而是分为天欲花、天怒花和天命花三种,这三种花合在一起,统称天意花。一般来说,化生的大多都是天欲花,极少化生出天怒花,更不要说天命花了。这三种天意花化生的机缘不定,但是每一次化生而出,必然引起修行界之中的争抢。这是因为这三种花,可以直接炼化服用,对修行人有着许多想象不到的好处。譬如天欲花,服用之后就可以一个完全不知修行的人直接迈入知身的境界!”
让一个完全不知修行的人迈入知身境?陆止一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天地之间竟有这等灵花?”
沙七飞见状,却是嘿嘿一笑,道:“这样就让老兄吃惊了吗?天欲花的妙用可远远止于此,再说另一点,老兄便更明白为什么修行人为这灵花要打破头了。如果不是用来直接服用,这天欲花更是能够替代许多极为难得的灵药,配合着其他的灵药便能炼制出许多平时极难炼制成功的神妙灵丹,譬如之前提到的入梦丹,神华丹就不必说了,甚至据说还能炼成化道丹,令修行人突破知道之境,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什么据说?一百五十年前,道门火宗不就炼成了一枚化道丹,成功让如今火宗宗主紫炎散人的师父火觉真人入了知道境么,这件事修行界之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胡六安又插嘴说道。
沙七飞撇了撇嘴道:“呃,老胡说的对,是有这么回事。所以可想而知,这天欲花对修行人诱惑之大了。最次的天欲花已经如此,所以更不要说接下去的天怒花和天命花了!”
胡六安又道:“什么叫更不用说了?陆先生又不知道天怒化和天命花是怎么回事,是你觉得不必说了而已,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沙七飞之前已经忍了好几次,此时再也忍不住,喝道:“到底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叫你说你又不肯说,现在又不停插嘴。老胡,你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我沙七飞真的怕了你!”
胡六安原本是背对着沙七飞,此时回过头来,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道:“你真不怕我?”
“不怕……”沙七飞还想嘴硬,但是想到还要求着胡六安的莫离灵猿,只好先咽下眼前这口气,当即哈哈一笑道:“不怕……不怕才怪呢!老胡啊,这一回可全指望这你……的猴子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想着,等到拿到了天意花,看姓沙的怎么弄死你,好好一吐几天的鸟气。
胡六安不知道沙七飞肚子里的想法,满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继续转过身去,又恢复成了老样子。
沙七飞恨的牙痒痒,眼下却是无可奈何,继续对陆止一道:“老兄,其实这天怒花和天命花拢共加起来才出现过三朵,而且都是在数千年前,流传到今天也都是传说的名字罢了,当今的修行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我才没打算提及。既然老胡提起了,我就跟你简单说一说吧。这天怒花在修行界流传之中只出现过两朵,而且是同时出现在天地之间,分别是被当时的道门忘情天玄妙初和佛门世间尊昙华藏给得到了。至于天命花在传说之中只出现过一朵,得到他的人,就是修行界之中盛传的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力挽天地浩劫、休止人妖大战、种下分界篱笆的圣宗!”
沙七飞说完这几句,却听陆止一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再没了下文,心想这位老兄莫非是对这三位传说中的高人也不甚熟悉啊,不然为什么反应居然如此平淡,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沙七飞又继续道:“所以这天怒花和天命花具体有什么神用,可以说谁也不那么清楚,但是之所以他们的名气那么大,就是因为得到他们的人可以说是修行界的第一人物。玄妙天和昙华尊统领佛道两门,而圣宗可是号称古往今来,唯一能够比肩佛祖和道祖之人!”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陆止一却忽然问道:“这个不必多谈,我倒是兴趣不大。倒是刚才好像听你说起,谁得到这天意花好像并不是全然由人力左右,似乎天意花出现之后,会自行选择其主,是吗?如此一来,谁是天意花的主人不是很明白吗?那修行人还要争什么呢?你又要跟他借什么莫离灵猿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率意相从谁喝命
沙七飞将脚抬起踩在了凳子上,半个身子压住了桌子,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干,抹了抹嘴巴,回头冲胡六安叫道:“老胡啊,你这是什么茶,又苦又涩,真是难喝!哎,你这里有酒吗?快点拿几壶出来,让姓沙的解解馋!”
胡六安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理会他。沙七飞连说两遍都没反应,只好作罢,骂了句小气鬼,冲陆止一答道:“老兄你有所不知啊!没错,这天意花化生之后的确会自行选择宿主,只要是被这天意花选中了,它就会自行飘落到了选中之人的头顶。但是天意花只会在它化生之地方圆十里范围之内寻找,并不是在整个修行界,所以任何人想要得到天意花,必须先得进入天意花出现的方圆十里之内!若不是如此,就连被天意花考察遴选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得到天意花了!”
陆止一听了恍然,心道原来如此,想一想也是,这天地之间哪有干坐着就有落在眼前的好事呢!
沙七飞又继续道:“不过老兄以前没有听说过天意花,有一点十分紧要的事要提醒你,那就是天意花一旦落顶就会立即在人的头上扎根而入!嘿嘿,这时候可要小心了,如果不是在它扎根之前将天意花收了,等到花根破顶而入,吸干你的脑汁,人就会完全沦为花奴了,那时候虽然然一时还不会死,但是却会受到天意花根的操纵行走,直到肉身完全被天意花吸干为止。还不如死了呢!
再有一点,天意花落到了谁的头上,固然就是天意眷顾,但是假如在你收服天意花之后,被其他的人杀了。嘿嘿,那天意花也照样会乖乖的落入别人的手里,可不要指望着它也会为你殉情哦!哈哈。”
沙七飞一边说,还一边在自己头顶上比划着,陆止一吃了一惊,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凶险。那就是说。为了得到天意花,修行人也会出现各种厮杀,嗯,难怪老胡觉得凶险。不过你刚才说花根会破顶而而入。这倒是很有些恐怖啊。一朵花而也会反客为主?唔。有意思,以前有人沦为过花奴吗?”
沙七飞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当然有。不然怎么会有人知道有这样的凶险。”说着,又转头对胡六安喊道:“老胡啊,你这里到底有没有酒啊,不要这么小气嘛!”
胡六安这回倒是说话了,却是没好气的答道:“要酒没有,尿倒是有一泡!还在皮袋里装着,热乎的很,你要不要?”
沙七飞顿时无语,本来还想去添些茶水,听了之后也不想去了。
陆止一沉吟想象那玄妙莫测的天意花,感叹道:“福祸相生,总是如此。这天意花真是神奇莫测,天地造物果然不是人能随意测度。对了沙七飞,既然这天意花这么难以测度,那么修行人又是怎么知道它即将要化生出世呢?风行有痕,物生有迹,这天意花化生出世之前应该是有什么异常之象吧?”
沙七飞一拍桌子,伸出大拇指,大声道:“老兄果然有见地,说的一点儿没错,虎行风先至,龙见有行云,越是厉害之生灵行世,自然越能引发天地异象。这天意花就更不用说了,先不要说它现世之时会引发惊雷劈空,早在它降世之前一个月便有异常征兆现世,什么天出异响啊,地裂山崩啊这一些……”沙七飞说到此,见陆止一听得认真,顿了一顿,嘿嘿一笑,继续道:“当然都是没有的!”
陆止一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道:“究竟有什么异象,你说话倒是不嫌大喘气!”
胡六安道:“不就是地涌石花吗?用得着这样卖弄?”
沙七飞瞪了他一眼,道:“我就是爱卖弄怎么着,你看不惯你自己来说啊!不拿酒出来的家伙你管得着吗?”说着,再不理胡六安,继续对陆止一道:“跟老兄开个玩笑,天崩地裂当然不至于,但就跟刚才那吝啬鬼说的一样,但凡是天意花将要出世,就会在它所化生之地出现地涌石花的现象。在此之间平平无奇之地,一夜之间,从地底深处冒出来一朵朵的石花,或者小如拳头,或者大如桌面,不一而足,而且据说天意花降世的数量越多,往往出现的石花的数量也就多。修行界出现天意花最多的一次,是出现了七朵天意花,当然都是天欲花。那一次出现的石花覆盖整整一片的山谷,入眼都是石花簇拥。那场景,嘿嘿,那真是要壮观就有多壮观!”
胡六安在一旁冷冷揭穿道:“说的就好像你亲眼看见一样?上一次天意花现世是什么时候?每次天意花被收之后,石花便会立即消失,你倒是说说看,你沙七飞倒是在哪儿看见的?”
沙七飞受到讥讽,脸上一红不红,歪着嘴巴反唇相讥道:“怎么?我听人说的,不行吗?我又没说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难道你老胡嘴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吗?那我可就要问问你老胡了,刚才你要我对陆老兄解释清楚天怒花和天命花,怎么你也觉得有这两种花存在吗?你也是亲眼看见过的吗?”
胡六安一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扬起手就要往桌子上拍下去,却不料沙七飞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拍在了桌子上,喝道:“姓胡的,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叫你一声老胡,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丢了两只妖物吗,发发脾气也就算了,又不是不赔给你,你还没完没了了,你今年多大啊!”
胡六安被喝得一阵发蒙,心想该发火的不是自己吗?怎么沙七飞倒是一副理所当然,振振有词的样子了。倒是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你……”
沙七飞又是一拍桌子道:“我我我,我什么我,你你你,你个吝啬鬼,再对老子吹胡子瞪眼,小心老子把你的八字胡一起都拔光了!”说着,冲着胡六安一挥拳头。
胡六安一听,吓得向后一缩,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八字胡须,好像沙七飞真的就要扑过来拔光自己的胡须一般。他心里还是忌惮沙七飞的修为。加上这小子的怪脾气,说不定还真的会出手,到时候自己可打不过他,看那陆止一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帮自己的。但要是真被沙七飞吓到了。自己的脸面可往哪儿搁。当下又往后退了两步,气哼哼道:“你敢!”
“我不敢?你看我敢不敢?”沙七飞一脚踢翻凳子,动手卷起了袖子。胡六安顿时连退几步,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眼见两人越闹越不可收场,陆止一终于开口道:“老胡,你不是说这里是很安静的吗,怎么比刚才的长廊那儿还要吵。”
淡淡的一句话,沙七飞和胡六安都不敢再动,沙七飞还要求助陆止一,不敢太拂了他的面子,狠狠对胡六安做了个手势,瞪了一眼才捡起凳子重新坐下。胡六安更是巴不得陆止一开口阻止,哪里还敢再挑衅,一步步挪回了凳子上坐下,瞪着沙七飞。
陆止一见他们如此,倒是觉得他们的确交情深厚,心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的朋友倒是不错,接着刚才的话道:“那就是说,现在修行界已经有了地涌石花的异象了吗?是在哪儿呢?出现的石花多吗?”
沙七飞道:“老兄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说。这一次的石花现世是在三天之前,是在率意山……”
胡六安一听率意山三个字,吃了一惊道:“率意山,靠近雷泽的率意山?”
沙七飞点点头:“就是那座率意山!”
胡六安当即懊丧不已,大叫道:“沙七飞,你不早说,真是耽误事。你们想去你们去吧,这一趟昏睡,老胡就不搀和了。”说着,起身就要出门而去。
沙七飞喝道:“站住!”
胡六安急得一跺脚,道:“沙七飞,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是雷宗的地界,雷宗的人容得我们这些散修去放肆吗?”
沙七飞冷笑一声道:“什么雷宗的地界?是雷宗创造了天地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雷宗的人占了雷泽也就罢了,难道还想占了整个修行界吗?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
胡六安皱眉道:“沙七飞,这可不是光靠你嘴皮子耍横就行的,人家随随便便一道惊雷就把你劈死了!”
“劈死就劈死!”沙七飞高声叫道,“这世上有不死的人吗?那些号称入了脱天境的,什么忘情天、世间尊,修为高又怎么样,有哪一个还活着的呢?既然都是要死,老子干什么不轰轰烈烈的去死,反而要窝窝囊囊的活着!天意花天意花,什么叫天意,去了才能得天意,不去,就不要怪天意不来找你!”
胡六安见劝不动他,伸手阻止道:“好,那你就轰轰烈烈去死,让我窝窝囊囊活着。反正啊,只要死不来找我,我就不会去找死,言尽于此,你我就此别过吧!”
沙七飞脸上一冷,道:“那你是不准备借莫离了?”
胡六安道:“要找死你自己一个人去还不够,还要拉上我的莫离吗?”
沙七飞道:“什么叫去找死,我不就是因为怕死,不想去找死,所以才来找你的猴子帮忙,早点闻到天意花的化生之地,赶在众人之前得了天意花,然后溜之大吉嘛!你自己胆子小,舍不得你那老婆猴子就直说,姓沙的还真就不用你的猴子了,不就是一死嘛,老子死得起!”说道后来,抽起桌子边的宝剑,一剑插进了桌面。
一剑插入,却不是桌子被插出一个洞,就在宝剑进入桌面的刹那,整张桌子顿成齑粉,桌上的茶杯纷纷掉落在地。陆止一刚才感应到沙七飞剑上法力爆发,早已闪退在一边。
胡六安见沙七飞动了真火,不由一愣。这时候,陆止一忽然道:“你们也别着急,沙七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刚才问过你,但是你含糊过去了没回答我,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我帮忙呢?”
沙七飞看了陆止一一眼,嘴唇一动,却什么也没说。胡六安不解陆止一为什么在此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好奇的看着他。
陆止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起身的刹那,那凳子也忽然变成了齑粉,原来凳子也已经受到刚才沙七飞剑上法力冲击,只是因为陆止一坐在上面,所以没有爆发,等到陆止一一站起来,法力顿时绞碎了凳子。陆止一看了一眼凳子,又看了一眼插在地上一片木屑中的宝剑,最后目光落在了沙七飞身上,道:“如果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不如我换一个问题吧,你一直口口声声说你自己有预感能够得到这一次的天意花,这种预感是怎么来的呢?”
沙七飞道:“预感就是预感,我又怎么知道!”
陆止一摇摇头,道:“不,你知道!”
此言一出,沙七飞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当即住口,胡六安常年混迹墟集,造成了人精,立时听出不对,又惊又怒道:“沙七飞,你有事瞒着我?”
沙七飞道:“老胡,你听我说……”他欲要辩解,但陆止一却打断了他,道:“这事不重要,沙七飞,如果还是不想回答我你的预感是从哪儿来的,那么你就回答我最后一个,也是你必须回答的一个问题。”
陆止一一边说,一边逼近沙七飞,一双眼睛澄澈无比,仿佛能够洞悉一切隐幽。沙七飞觉得自己在陆止一面前已经是毫无秘密,但是偏偏又没有感觉陆止一动用什么窥探人心的法术,心中惊奇之下,不由跟着他的问话道:“什么问题?”
陆止一似乎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就在沙七飞说出的刹那,双目之中陡然射出异彩,间不容发地喝问道:“当初给你测命,说你一生之中有七次死劫之人,他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