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氤氲中
渊无咎和含弘光同时起身之时,涤玄览已经身在第三阶台阶之上了,就站在那八张椅子中间,身边还站着荒未央。两人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涤玄天身上的法力波动,心中都感叹一声,赶紧起身上前,在他们背后站定。陆正也一样跟在后面,仍旧站在渊无咎身后。
“阿弥陀佛!”
一声极为祥和的佛号响起,回荡三山,眼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中年僧人,面目刚毅,浓眉大眼,冲着涤玄览双手合十道:“道兄,久违了。”
涤玄览哈哈大笑,将拂尘一甩,搭在右肩上,冲那僧人竖起单掌,行了半个合十礼,道:“莲华尊亲临道海三山,贫道荣幸之至,请上座。”
来人正是当代佛门第一人,当代佛门世间尊,法号莲华不灭的莲华尊。渊无咎和含弘光虽然刚才就在心里猜测,涤玄天身边的椅子应该就是为他准备的,但是亲见莲华尊到来,仍是不免有些惊诧,一齐向他躬身行礼。
然而只有荒未央不同,他看见莲华尊到来,一不行礼,二不问候,直接就开口问道:“莲尊,你的徒弟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吗?我可怪想那小光头的。”他问的自然是三十二相。
莲华尊向荒未央一行礼,道:“贫僧令他入人间观众生相状,参悟修行,至今未归,因而此次便没有随贫道前来三山,有劳未央天记挂。贫道代小徒致谢。”
荒未央哦了一声,连声道:“可惜,可惜!”众人不解他的意思,只道他因为没见到三十二相,所以道可惜。但是陆正对荒未央的熟悉,却分明听得出荒未央那两句可惜里,透露出的是他准备了什么恶作剧给三十二相,但却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来,让他计划落空了。
涤玄览瞪了荒未央一眼,然后便将莲华不灭引到了座位上坐定。这才分别向他介绍了渊无咎和含弘光。莲华不灭从座位上起身。合十道:“原来是道门天地二宗之主,贫僧久仰大名,真是失敬,失敬!”两人连忙还礼。齐声道:“今日得见莲华尊。三生有幸。我二人拜见莲华尊!”
莲华不灭微微颔首,欠身还礼,也没着急还座。忽然浓眉一扬,看着一边站着的陆正,道:“你就是陆正吧!”
陆正一惊,他可完全没想到莲华尊会叫自己,刚才天地两位宗主上前参拜莲华尊的时候,他只是站在了原地随之行礼罢了。这可不是他架子大,而是他没有得到召唤,是没有上前参拜的资格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莲华尊不仅主动叫了他,而且还准确无比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好像是早就认识了一般。更神奇的是,自己竟然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这真是太奇怪了!
虽有惊讶,但不敢怠慢,陆正赶紧从椅子边走到天地两位宗主身后,向莲华不灭跪拜行礼道:“天宗记名弟子陆正,参拜莲华尊。”
就在下拜的刹那,陆正心中忽然想起,自己分明是听过这个声音的。莲华尊的声音铿锵短促,十分好认,此时他终于记起来。当初在日月庐的时候,有一次昏迷之中,就听见了一个自称老道士和一个自称贫僧的人说话,谈及了什么三教子,他只是在恍惚之中听见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等他醒来之后,便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此时听到莲华尊说话,顿时想起来了,另外一个老道士也不是别人,正是涤玄天。
难怪自己觉得耳熟,这么说来这两位高人都曾经到过日月庐见过自己,莫非是当时自己昏迷之后,是两位先生把他们请到了日月庐为自己治病的吗?
正想着,耳边传来莲华不灭的声音:“很好,很好,以后若是有空,随时欢迎你可以到佛山来。”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渊无咎和含弘光大是吃惊的看了陆正一眼,要知道佛门戒律精严,即便是自己两人,若不得世间尊的邀请,也是没有上佛山的资格呢?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被莲华尊知道了名字,竟然蒙受世间尊的邀请,得以上佛山一游。但见陆正脸上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显然也是不知情由,两人心中更是多了一层疑惑。
含弘光尤其想到:“这孩子竟然蒙受莲华尊亲睐,莫非是因为他身上古怪的法力的缘故吗?还是有其他什么古怪?难怪渊师兄肯为他用宗主令,还发动搜天罗地大阵,他在天宗不过是个记名弟子,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想个办法把他从天宗挖过来,可惜,现在渊师兄一定不会放人了,可惜。”
渊无咎也想到:“莲华尊断然不可能只是因为看在陆正与日月庐两位先生的瓜葛的份上,那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呢?看起来他竟然是认识陆正的,陆正却不认得他。看陆正的样子只怕也是不清楚,不过有可能引起莲华尊的关注事,也不是他现在的修为能够清楚的。此次荒师弟横加插手陆正之事,想来也是涤玄天在背后。一个涤玄天,一个莲华尊,这孩子竟然能吸引两位佛道第一人的目光。嗯,看来这次带他回天宗之后,得找个时间私下里好好跟他聊聊才是。”
两人心中各有计较,而陆正则不敢拒绝,有些懵懂的顺着莲华不灭的话点点头,道:“弟子遵命,多谢莲华尊!”见莲华不灭没有后话了,便又老老实实退回了原地。他原本想确认一下在日月庐中的是不是他们二人,但想了想,是与不是,皆不需问,于是便作罢了。
莲华不灭与陆正说话之时,涤玄天就在一边看着莲华不灭,眼中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等他们说完。似乎要对莲华尊说什么。突然,举头往前方的虚空望去,虚空之中传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只听他们齐声道:“观象证道,演法机初。真阳宗万里红云、太阴宗尘凝榭拜见涤玄天,见过天地二宗两位师兄!”
涤玄天只得按下要说的话,对着渊无咎和含弘光一挥手中拂尘。随着万千银丝落下,渊无咎顿时腾空而起,浑身亮起银色光华,顿时充满了整个山腰。一面如水晶琉璃般透明的镜子从他背后缓缓升起。而含弘光则是向前踏出一步。整座玄都山似乎都为之一震,一块黄金板在他脚边出现,飞速的旋转起来,散出无数无量的金色光毫。然后只听渊无咎和含弘光同时沉声一喝:“叱!”天镜和地衡同时向虚空之中飞去。瞬间隐没在了虚空之中不见。
渊无咎做完这一切。立即从半空落下,和含弘光并肩一起对涤玄览行礼道:“天地已成,日月初生。大象丽天,万化由生。请涤玄天点化!”
两人说完,陆正见涤玄天缓缓从座椅上起身,一直充满淡淡笑意的脸上此时已经是严肃无比,身上气势已换,变得仙风道骨,渊沉凝重,让人觉得他是如此的高不可攀、令人敬畏,几乎立即要跪下来叩拜。
只听涤玄天一扬银丝拂尘,倒转拂尘,以拂尘柄往虚空之中一点,大喝一声道:“天地归位,日月丽天。”然后又拔下发髻上的的碧玉龙簪,扣在手上,弹指射向了虚空。一道碧光如惊雷闪电在虚空划过,顿时虚空之中响起了阵阵龙吼之声,随即眼前景象大变。
此时众人所处乃在玄都山山腰一块的大岩石上,乃是从山腰向外凸出的一个天然平台,地方十分宽敞,足可容纳近万人而不觉的拥挤。尤其是地面经过人为修缮,不仅十分平整,而且还似乎以法力炼化了,显得十分坚固,坚不可毁。这座平台的名字叫做羽化台。
因玄都山位于三山之上,羽化台又从山腰向外凸出,因此立身羽化台上可广览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的景物,是三山之上视野最佳之地。但此时随着阵阵龙吼之后,眼前的天地之间似有一道道的金芒流动,所有在广漠之野上神出鬼没、奔走游动的游气纷纷来到众人的眼前,开始互相融合汇聚,渐渐地,随着融合的游气越来越多,天地之间变得昏蒙蒙的,气息杂乱交错,万物都失去了踪迹,只能看见茫茫浊浊一大片。
而且这种情景似乎隔绝修行人的神识感应,因为陆正觉得眼前所见变得模糊,不自觉便发动了千里眼神通往去,却始终穿不透那层层浊茫之气。这情形,与他来这道海三山之时,荒未央骑着牛带着撕裂空间之后的情景十分类似!
就在这时,无比的昏蒙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这道光芒很奇特,虽然入眼,但却是无形无相的,不是任何的有色之光,更多的是一种光明之感。随着这道光芒亮起之后,那天地之间的昏蒙之气突然还是发生及剧烈的卷动变化,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其中搅动一般。
羽化台上无一人出声,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变化。陆正更是瞪大了眼睛关注眼前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卷动变化渐渐静止下来,只见昏蒙之气渐渐在搅动之中分出了清浊二气,好像一杯原本浑浊不堪的水,此时慢慢沉淀了下来,但这两部分并不是分成上下, 而是分成了内外,外面是清澈的清气,包裹着里面变得更为浑浊的浊气。
而清澈的部分和浑浊的部分渐渐分离,清气向四面八方飘升,而浊气则向内沉落凝聚,清浊乍分之际,犹如天地初开一般。清气越来越凝聚,渐渐出现了无数的光点,而浊气越来越厚积,渐渐形成了一个黄褐色圆球,漂浮在清气的包围之中。
这情景就仿佛一个鸡蛋一般,浊气形成的黄褐色便是蛋黄,但清气形成的便是蛋清。蛋黄就漂浮在了蛋清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应其象
陆正看着远处天空之中的“巨蛋”,只觉得玄妙神器,却浑然不解是什么意思。忽然身边的渊无咎神识传来他的声音:“陆正,这便是天地生成之象!大道立于一玄,便是混沌祖气,而后混沌祖气演化,分为清浊二气,清为阳气而浊为阴,清阳之气上升,浊阴之气下沉,由此造分天地。道门所谓演法证道,所演正是天地生物之法,万物生成之象。”
陆正这才恍然大悟,这番情景与当初在日月庐中见云叶尊者以一朵金波罗花化演万物又有所不同,一则是演示天地万物之生灭化相,一则是演示大道造设天地,化生万物之景。方才那昏蒙之气,所象征的正是混沌祖气。
陆正听闻混沌祖气四字,又不禁想起了叶小秋,这头九尾狐正是混沌祖气之中化生而出,拥有长生,只要天地一日不毁,她就会永远活下去,那种残忍无比的方式,仔细一想,这与她所说天地以生灭享长生,不也是一样的吗?这混沌祖气如此玄妙,却又让陆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恐惧。
清气上升和浊气凝聚已经到了一种极致,清气已经不见,却消失而存在,浊气凝聚成形,却变化不断,若存若亡。这时,清气之中,伴随一声鸦鸣,忽有无数的点点光亮产生,继而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团,围绕着浊气形成的黄褐色气团不断旋转。紧接着,又有一声蛙鸣响起。以浊气气团为对称,又有一个略小的光团产生,与之前的光团一起,一前一后围绕着浊气团追逐不休。
渊无咎的声音传来道:“这便是日月丽天,化身为日的乃是真阳宗宗主万里红云,化身为月的便是太阴宗宗主尘凝榭,你是见过她的吧。”
陆正冲着渊无咎点了点头,忽然看见天镜已经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渊无咎的身后,高高悬挂着,在空中缓缓的转动。再一看含弘光那儿。果然地衡也已经回到了他的脚边。也是缓缓转动着,不时显露出上面的种种玄奥痕迹。
一日一月两个光团不断追逐,浊气团开始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内部的翻腾变化开始渐渐地静止下来。渐渐趋于稳定。就在整个虚空之中中忽然显得极为平静之际。忽然一声惊雷毫无征兆的响起。顿时电光四射,满布虚空。陆正全神贯注其中,冷不丁被这雷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刚才那虚空之中的玄妙演化,除了听见一声鸦叫和蛙鸣,此外却是无声无息。
渊无咎道:“这是雷风相薄,挠动万物,莫过于风雷。化身为雷的乃是雷宗宗主惊百里,化身为风的是风宗宗主随无距。”
果然,惊雷一个接着一个响起之际,有大风忽然而起,带起了呜呜的风声,吹动着虚空之中的气息,原本平静的虚空此时满布风雷,已然安定下来的清浊之气又被这风雷搅动,清气竟然开始下沉,浊气反而开始上升,左升右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循环。两气相交,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团有一团的云朵。
而奇怪的是,这云朵于陆正平日里所见不同,并不是洁白或者乌黑,而是红赤赤的,犹如晚霞之中的火烧云,而在云朵形成的同时,虚空之中却出现了无数的水珠,密密麻麻地在空中上下飘舞起来,划出道道水痕。却始终围绕着红云流动,没有一滴水珠靠近。
渊无咎此时又道:“这是水火不射之象,水火虽然不容,其实却又相资借。化身为火的乃是火宗宗主紫炎散人,化身为水的乃是无极宗宗主行维心。”
陆正瞧着这漫天的火云飞雨,想起紫炎散人与山神一战之际,化身红云火海,后来却被山神所伤。但他心中对这位紫炎散人的印象却并不坏,当日斗法紫炎散人也是处处留情,若不是被山神喝破行藏,也不会出手相斗。
水珠不断从虚空之中出现,终于开始不断地跟红云相互接触。水珠一旦靠近,立即就会被红云所蒸发消失,随着水珠不断地涌向红云之际,虚空之中遍布氤氲的白气,都是被红云所炙烤蒸发的水汽。
但水珠实在太多,虽然有无数被蒸发但是虚空之中的水珠互相滚动融合,竟让形成了一条条水龙,夭矫升腾,不断地朝着红云扑去。水龙和红云想冲击,顿时发成阵阵爆裂之声,震撼天际。一时间水花崩散,红云炸开,窜出一条条的火龙,与水龙不断搏斗起来,在虚空之中你追我赶,互不相让。阵阵嘶吼声之中,水龙和火龙相互纠缠在了一起,又同时向那中间的浊气团冲击而去,双双钻了进去,而浊气团突起变化,有一座座的大山开始出现在了虚空之中,群山之间又有无数的泥水流动之感。
渊无咎道:“山泽通气,山泽一静一动,其体虽异,但是出于同源,气机相通。化身为山的是山宗宗主君行庭,化身为泽的是崇虚宗宗主悦不疑。”
虚空之中的山峰变化千般万态,随着泽气流动,在虚空之中忽而起,忽而没,时而化为泽气,时而昂然成峰,两者之间变化相生,果然是如渊无咎所言,山泽异体而同气。
渊无咎此时又道:“大道造天地,天地之间,日月为大,风雷为大,水火为大,山泽为大,此所谓八大。因此也叫天地八象。我道门十一宗,号称一玄二宗八派,便是由此而来。”
当晚陆正和心儿聊天之际,讲到她的师父雷宗宗主惊百里断言她不久就会修成雷身。当时陆正就曾经问过心儿,什么是雷身?心儿也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他。
原来道门修行之中,阴阳八派的法诀,分别对应天地之间的八象。修行到了知道境大成,就能够修出应象之身。比如真阳宗以日为象,到了知道大成境界,就能够化身为日,此为日身。以此类推,那太阴宗修成的便是月身,能够化身为月。风宗修成的便是风身,能够化身为风。雷宗修成的是雷身,能够化身为雷。无极宗和火宗,自然是水身和火身。能化身为水火。还有山宗的山身,化身为山,崇虚宗的泽身能化身为泽。在道门,号称神通八身。也叫神通八象。
这阴阳八派的修行法诀为什么要化为此八象?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天地之间原本就有此八象。阴阳八派的的法诀就是由这八象之中感悟而出,弟子化身成为此八象之后,不仅能够大幅提升神通法力。而且能够与天地之间的本象呼应,借用其力。而且以此身修行,其中最容易感悟本门法诀之中的种种神通法术以及境界窍妙处。
天地之间有日月,为人所观,但是这样的观察又怎么能够比得上亲自化身成为日月呢?当日月便是我身,自然能够更明白日月之玄妙。所以阴阳八派之中,所谓知道大成,便是修成日月之身,风雷之身,水火之身,山泽之身。因此其修行法诀本就是日月之道,风雷之道,水火之道以及山泽之道。
由于门规所限,风琳能够跟陆正讲的也只有这样的大概,但是这边渊无咎却不一样,他身为天宗宗主,陆正是天宗弟子,自然可以对陆正讲解其中种种玄妙之境。虽然天地二宗的修行,则与阴阳八派的应象之道不同,因为天地之大,不可以象取。所以天宗的御天诀,也不同于阴阳八派,但是要知道阴阳八派之中的日月风雷四诀便是从御天诀之中演化而出,可以说对于日月风雷四诀的了解,对御天诀的修行是极有帮助的,因此,渊无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教导陆正。
此时对面的含弘光看着渊无咎和陆正的目光,显出一种艳羡之情,他当然知道渊无咎在做什么。要知道阴阳八派宗主亲自化身演法,这是多好的机会,可惜自己的弟子只能在山下观摩,哪里能如陆正一样能够在这样近的地方观看,而且还有宗主亲自讲解,不禁感叹陆正真是命好!
而陆正虽然拜了白衣人为师,但是白衣人也说过不会阻止他学习天宗的法诀,因此陆正听得格外用心,他本来记忆力就好,知心大成之后,顺风耳神通施展,更是过耳不忘,而且入耳能思,一思即得,因此瞬间眼界见识都开阔了不少,心中暗暗感激渊无咎。
天地八象一一演化之后,虚空之中忽然八象一齐隐遁,同时天地之间又恢复成了一片昏蒙之景,而昏蒙之气又迅速地分化成了一股股的游气,游气再现立即如脱缰野马一般向四面八方奔逸而去,呼啸之声,听来直如马嘶一般。
不大一会儿,眼前的天地又恢复成了广漠之野原本的样子,流云轻飘,一切如旧,仿佛刚才的景象都是一场幻梦,令人感慨。
这时,只听一个男子朗声道:“日月生朝暮。”
接着又有一个女子接道:“天地变今古。”
随着这声音响起,天上日月再现,却是朝着羽化台而来,落地之后化为一男一女,陆正看得清楚,那女的一身幽静气息,满脸的冰霜,美貌非常,正是太阴宗宗主尘凝榭,她的手中捧着的正是她的法器月镜。
而她身边的那位男子,陆正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人一身精壮无比,面目高耸古朴,头发很长却都编成了一根根的小辫子。他的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裤子,上半身却只是斜披着一块红布,显露出强壮的胸肌,肩膀上还停着一团火,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火红色的乌鸦一样的怪鸟,长着三条腿,双翅展开之后里面的羽毛却是五彩的,扑腾之间,犹如一团小小火焰,难怪陆正看错了。他刚才听渊无咎介绍,知道这是真阳宗的宗主,万里红云!(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妖孽至
两人走到近前,在第二层台阶前站定一齐向涤玄天叩拜,然后又向荒未央致意,接着是向天地二宗行礼,最后才向莲华尊问候,然后万里红云往左,尘凝榭往右分别落座在第三阶台阶那八张椅子的左右两张头椅上。
万里红云屁股刚一沾上椅子,就听得荒未央大叫道:“万师兄,你上次说好的给我的鸟儿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影子?”
万里红云肩上的三足怪鸟,正是真阳宗的镇山神兽三足金乌,此前曾经答应过要送荒未央一对,不料荒未央在此时提起,当下一挥大手道:“兄弟,你得有点耐心啊,这一批的金乌再有一年就能孵化出来啦!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上三山来,你只管放心,做哥哥的亏待不了你,哈哈。”
万里红云刚笑了两声,忽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在注视自己,一看正是尘凝榭,当即醒悟过来,这演法证道大会何等庄严,自己怎么跟荒未央闲聊起来了。于是赶紧止住了笑声,冲着尘凝榭尴尬一笑,然后对荒未央使个眼色,老老实实坐好了。
万里红云个性狂放不羁,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庄严肃穆的规规矩矩场合,但这样的脾性自然与荒未央最是臭味相投,因而最喜欢与他厮混在一起喝酒。其实他复姓万里,一般人都叫他万里宗主,只有荒未央调皮,嫌弃万里二字绕口,直接就叫万师兄,他也从不介意。
荒未央开口说话。扰乱会场,涤玄天也忍不住一挥拂尘,在他面前轻轻一扫,顿时将他定住。荒未央保持着目视远方、一手伸出、张口欲言的姿势,僵在牛背上一动也动不了。在场之人见了,都忍不住露出微笑。万里红云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却立即醒悟,赶紧自己捂住了嘴巴!
场中唯一没有笑的自然是尘凝榭,陆正知道因为小鱼的事,荒未央曾经大闹玄阙峰。还当众揭破了她收藏乐先生的画像的隐秘之事。两人大打出手,后来虽然被涤玄天及时赶到制止,但显然心中对荒未央并无任何好感,只有极度的厌恶。若不是荒未央是道门未央天。只怕老早被她追杀修行界了!
陆正第一次见到尘凝榭。就为她的无双冰容、绝妙冷颜所震撼,而且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但是此时再见。虽然仍感这这位冰仙子美貌异常,周身如笼月魄寒霜,让人不敢逼视,但那份似曾相识之感反而荡然无存。不过,此次再见尘凝榭,她的那双眼睛,仍旧是那样泛着奇异的神采,藏着无数的变化。陆正心里暗自揣测,只有她的这双眼睛才能真正算得上眸如寒星吧!以她这样的姿容,和乐先生一身倜傥之气相配,也真是绝配!
传说修行界以尘凝榭为第一美人,陆正想起之前荒未央见到风琳时,也说她是修行界最美之人,心里不禁暗暗将她与心儿比较。虽然心儿同样冷面冷颜,但那却是她装出来的,其实她之美在灵动可爱,单从面容来看,两人的确在伯仲之间,各有千秋。不过心儿毕竟年纪还小,尚未长成,没有尘凝榭那凝于一身的气质,而且尘凝榭一双眸子,是那样如梦如幻,超脱尘俗,让人一见忘神。
陆正还在心里嘀嘀咕咕,忽然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神识中传来荒未央的声音道:“你老婆的师父要来了!”
陆正吓了一跳,直觉上感到身边有人站着,但是神识之中却毫无反应,赶紧回道:“你不是被涤玄天定住了吗?我怎么看不见你?”
荒未央嘿嘿笑道:“老头子那点花样,我还不知道吗?早在他定住我之前,我就已经变换分身溜走啦!隐身术,一点小把戏。”
陆正道:“你这点小把戏,在场那么多高人,难道他们都看不出吗?”
荒未央道:“渊师兄和含胖子他们当然看不出,就更别老万和尘婆娘了,这可是太上玄妙经中的秘术,不过老头子和那个老和尚当然看得见,修行界里谁想在他们两个面前捣鬼,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正奇怪道:“那你怎么还敢这么放肆?”
荒未央道:“这你就傻了吧,难道我变换分身出来,老头子会不知道吗?让他定住我一个分身给他点面子就不错了,难道还要真的定住我吗?面子都是相互给的。”
陆正被他气得无语,同时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手段,不愧是涤玄天的弟子,这太上玄妙经也真够玄妙的。又听荒未央道:“来了!”
陆正问道:“谁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虚空之中有人吟道:“风雷天地气。”
后面有一人接道:“大块动其形。”
这两人声音,前者温润平和,如四野流风窜起,而后者却如惊雷炸响,声闻九天。随着两道声音,天际有风雷出现,一道旋风和一道惊雷同时落在羽化台上,风流四散,雷威消弭之后,羽化台上已经多了两个人。陆正为风雷之威势所撼,忍不住向后退出了两步,其余众人却是连衣角都不曾飘动一下。
那两人一个身穿白袍,三缕长须,身形修长,面目温润平和,手中平持一柄金色小箭,正是风宗神器惊闻令。而另一个身穿青袍,满面的虬髯,样貌十分威武,双手各自握着一根黑黝黝的棍子,闪着紫色电花,正是神器唤物杵的样子。
两人如同万里红云和尘凝榭一样,都是先给涤玄天叩拜,然后向荒未央致意,但却见荒未央全身僵硬,样子十分滑稽,不禁一愣,然后从容淡定的继续道:“随无距、惊百里,见过未央天。”
那个被定住的荒未央当然毫无回应,两人似乎一见就明白了始末。接下去向天地二宗,还有先到的日月两派的宗主问候之时,脸上都挂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荒未央气道:“笑,有什么好笑的!小心笑掉了下巴,没处接上去。”
陆正关心风琳的师父,从惊百里一现身就关注着他,见他是个络腮胡子,言语粗豪,那嗓门之大,简直比之前的含弘光还要大上几分。真不愧是雷宗宗主。没有辜负他的名字,真是一吼惊百里。他虽然看起来外表粗豪,但是陆正却看得出此人眼神坚定清明,应该是个心细如发之人。相反的是他身旁的风宗宗主随无距。陆正听荒未央说起象帝先之事时曾提及他。此人一见之下。眉眼温润,不带躁气,但是举止之中杂有矫揉。应该是个十分拘谨,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人。
在日月庐的时候,老师李仪就曾经告诉过陆正,当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在说话,说话做事,要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两人落座之后,陆正的目光还停留在惊百里身上,惹得惊百里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但是他却没有说话,而且看过来的目光也是装作随意调整身形的时候,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荒未央见陆正毫无反应,道:“喂,你老婆的师父很粗犷啊,你怎么比看你老婆还上心?你是在找你老婆吗?别找啦,十宗弟子都在山下等着呢,要等所有宗主现身之后,他们才会上山来,到时候,才见八位宗主一起用八大神器演阵。”
陆正听他一直啰嗦,忍不住道:“你老是捉弄取笑别人,就不许别人笑话你一次,我看你今天就是活该报应,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喂,我问你,惊宗主手里的唤物杵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被妖物抢走了吗,难道涤玄天帮他抢回来了?”
荒未央得意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正说着,天空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吟道:“水火明升降。”
然后一人接口道:“默运天地机。”
水火其现,天机各自显出一条火龙和一条水龙,分别带着炎炎之气和润湿之气而来,两龙来到羽化台前,忽然一张口,各自从口中喷出一颗火珠和一颗水珠,宛如龙珠一般。水火二珠落地,顿时化为了两个人,正是无极宗宗主行维心和火宗宗主紫炎散人。
行维心一身水气氤氲,一看便是个少言寡语之人,他的面目有一些惨白,头发披散遮住了大半个脸,露出的一只眼睛却是通红,显得有些妖异。他的手中托着一颗绿色珠子,一身水气正是由此而来,正是神器太阴珠。
而紫炎散人却是个白发老者,长长的白胡子,眼睛大半都被眼皮盖住了,偏又穿了一身的大红袍子,显得十分可爱,手里握着一根黝黑如炭的拐杖,却是神器精微木化成,这样子倒是和竹林七闲那七个怪老头有一比,只是他却长的高多了。
行礼之际,两人也不免被荒未央的样子吃了一惊,行维心面不改色,紫炎散人却是抚须而笑,随即各自落座。荒未央见状,狠狠道:“这老家伙,笑什么笑,早晚放一把火,烧了你的胡子!”
陆正不去理会他这等小心思,却觉得荒未央毕竟还是有些孩子气,但他这么想的时候,又不禁想到自己却是比他还要小一岁,凭什么说别人小孩子气,心道:“天地二宗早到,刚才日月风雷水火已经到了,那么剩下的只有山泽二宗了,山宗宗主君行庭自己是见过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人。泽宗叫崇虚宗,宗主是叫做悦不疑,不知道他又是怎样的人物?”
正思忖间,天空之中有人吟道:“山泽随形分”
接着又有一人接道:“天地知其位。”
天际一座大山陡然出现,随即两水交流冲撞澎湃,时而从山下,时而从山上,奔流倾泻,轰然作响,急速向羽化台而来。
就在这时,忽然只听虚空之中再传来一阵怪笑,突然大山两水猛然一住,紧接着,山崩水泄,整座大山在虚空中化为齑粉,两水忽然失去无踪,两条人影被甩出,一直被扔到了羽化台上,却没有滚落在地,而是被两个人接住了,一个是涤玄天,另一个正是莲华不灭!
涤玄天扶住的正是崇虚宗宗主悦不疑,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再看莲华不灭扶住的君行庭,他倒是没有昏过去,却是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涤玄天一皱眉,悦不疑可是知命境巅峰的高手啊,竟然挡不住对方一击,那来人的修为可是要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厉害的多了。
涤玄天微微一笑,先和莲华不灭,分别将两人扶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一起回到第一阶台阶之上,往被定住的荒未央身上一拍,解开了他的定身术,然后转身道:“断慈山的朋友,既然来到了道海,何不现身一见呢,老道士已经为你们备下了座位,请吧!”
此言一出,原本对突发之变感到震惊不已的的在座的道门众位高人都是勃然变色!(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变故生
灵虚曾经跟陆正说过,断慈山乃是妖物的祖山,是天地之间万千形形色色妖物的源头,更是万妖聚集之所。山中妖物相食以存,凶残无比,虽然不同于修行人可以修行解脱之道,但是他们也有着天生的神通法术,强悍无比,有许多超级大妖,更相当于修行人之中的知命境、知天境,甚至脱天境界的法力。
灵虚也告诉陆正,吃掉唐小九的蛇妖十有**就是出自断慈山。因此陆正也打算修行有成之后去一趟,看能不能查探到那蛇妖的线索。只是以他目前的修为自然还不能去,否则的话等于主动把自己送到妖物的嘴里,而且对那些妖物来说,只怕还算不上一顿饭,勉强算是一道开胃小菜。
涤玄天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色变,但心中却纷纷涌上一个疑问念头,这里可是道海三山,不必说在座的可都是道门各宗的宗主,以及三山的护山大阵以及道海之中的北冥之鲲,单就是涤玄天一人,只怕已经让人有来无回了吧?更不要说还有佛门第一人莲华不灭在场了。因此,众人共同的想法是,这断慈山来的是什么妖物,是来找死的吗?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就在这时,被解开定身术的荒未央突然大大呼出一口气,扭着腰转着脖子,道:“喂,老头……师父啊,您老吩咐我摆好了四张椅子,来的是四个妖物吗?我怎么感应不到呢,是不是你教我的推命术藏了一手啊。难道您就算得那么准,要是你猜错了怎么办?”
涤玄天淡淡道:“臭小子,你师父我怎么会猜错。”
荒未央哈哈大笑,从牛背跳下来,拍了拍身边的牛,冲它的耳朵吹了两口气,那牛耳朵一痒,哞哞叫了两声。荒未央笑道:“师父,在场这么多人,您就别说大话了吧。凭什么你就不会猜错。万一到时候猜错了,多丢面子啊!您到时候可别当场羽化,找道祖玩去,丢下我一个人啊。咦。难道说。您老人家已经把推命术修行到了最高的境界了吗?”
涤玄天微微一笑。看着远处的天空道:“这与推命术无关,你师父我之所以每次都说中,那是因为错的我不猜。”
这一问一答之间。令场中凝重的气氛松快了不少,不少人已经笑出了声。众人原本暗自担忧,既然妖物敢上道海三山来挑衅,必然来了不少高手,虽然不信妖物能够攻破道海三山,但是接下来也必是一场苦战,斗法之中凶险难测,虽然必然会将妖物击退,但也难保自己不会出事,更何况山脚下还有自己门内的弟子呢。
有多心的更是隐隐想到,道门的演法证道大会向来都是道门之内举行,以前虽然也偶有其他门派之人观礼,但都是出于道门源流,还是第一次有佛门之人前来,更何况是佛门的世间尊。而涤玄天更是将原本的演法证道之期提前,莫非就是推算到了有妖物要攻上道海?而且没有把握应对,这才集合整个道门之力,请来佛门世间尊助阵?那前来的妖物得有多强大?
但眼见涤玄天和未央天如此对话,荒未央向来颠三倒四倒也罢了,涤玄天显得这样轻松,而且还预料到了来的只有四个妖物,自然让这些担忧之人放下心来。只有四个妖物,哪怕四个都是知天境,甚至就算是四个脱天境,那也是有来无回的下场吧!
不提众人各自心思,就在涤玄天和未央天对谈几句之时,虚空之中一座黑色大山铺天盖地而来,遮天蔽日,虽然离得尚远,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住了整个羽化台,众人眼前都是一暗。
黑山来到羽化台前之时忽然炸开,却无一块碎石飞溅,而是化成无数黑色烟雾飘散。黑烟之中现出一人,身形修长,披着黑袍,面罩黑甲,飘逸着满头及腰黑发,浑身充斥一股幽冷晦暗之气,只从黑甲上的两个孔洞之中露出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现身之际,便有一股诡异无比的静谧气息蔓延开来,整个羽化台都为之一寂,众人皆有窒息之感。
就在此人现身刹那,渊无咎、尘凝榭、惊百里、随无距四人都是颇感惊讶,因为这人正是一年多以前,率领众妖前往攻打雷宗之妖,已经更四人都交过手了。尤其是惊百里,吃惊之余,握着的一对唤物杵不禁有些发紧,忍不住一松,然后重新紧紧握住,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在这黑衣人身侧有一个白衣女子,皮肤透明,面带生冷,眉宇之间泛着一道煞气,从一现身,目光始终就落在那黑衣人身上,不曾有片刻离开,眼前羽化台上那么多人,她竟然浑似没有看见一般。而这两人身后,则跟着两个侍从模样的人,看身形长得十分高大健壮。
在场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个侍从模样的,虽然看起来是人,但却是妖物变化而成,但奇怪的是他们的神通修为却只是堪堪能够化成人形罢了,最多相当于修行人知身大成的境界。而且这些高人甚至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妖物的原身乃是最常见的两头野牛妖。
而那位女子的修为则相对来说要比这两头野牛要高得多了,众高人看得出她也是一种妖物,只是身上却萦绕一丝玄奥的气息,让人看不出她的原身来历。众高人感应其神气波动,评估她的修为应该在知道境大成。
四个妖物之中,修为最高的自然就是那黑甲罩面之人,在场高人之中不少人已经暗暗心惊,以他们的神通修为,居然无法看穿那黑甲以看见这人的真面目,更不要说看穿这个妖物的原身了。看来那罩面黑甲应该是一件隔绝神识的法器,而从一身神气波动来看,这妖物似乎已经到达了知天境。
而尘凝榭一见那黑衣人,直接就说了一句道:“他修行的好快,已经到了知天巅峰的境界了!”
她并无遮掩,就是以普通的说话声音说出。这黑衣人的修为竟然已经超越了在场许多宗主。在场除了渊无咎和随无距等曾经在参与雷宗一役之人外,无一不是大吃一惊,交头接耳,询问之下,才知围攻雷宗的妖物,便是由这黑衣人领头。虽则如此,但众人至此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这四个妖物居然只有这样的修为,凭这点本事,再怎么也无法在道海三山掀起什么大浪。
再看那面罩黑甲之人带着其他三人已经缓缓落地,在他足尖点地之际,整个羽化台突然一震,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力道。众人脸色再度一变,这黑衣人的法力浑厚的简直不可思议啊!
那黑衣人缓缓地走到了那四张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涤玄天,你错了。”
涤玄览没有应答,荒未央当先一步,拦在了涤玄览身前,扭头对涤玄览道:“哈哈,老头子,你看他说你说错了吧。”然后转身对那黑甲人道:“喂,这个黑咕隆咚的家伙,你倒是说说,老头子哪儿错了,你不来的不是四个妖物吗?哦,对了,你可不是妖物,你是半人不妖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三个半妖。老头子,你果然错了吧。”他这最后一句,又是扭头冲着涤玄天。
岂料那黑甲人道:“那个搬椅子的,这椅子是你为我搬的,谢谢了。不过,你别耍你那点可怜的小聪明了。我说的错,是指涤玄天不必叫你搬四张椅子,只用搬两张就够了,因为其他两个是没有资格落座的。否则,以他们区区两头小牛妖,哪里有资格与在场众位道门高人平起平坐呢!”
这黑衣人声音轻快无比,与他一身的凝重黑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竟好似是两个人一般。一旁的陆正乍然听闻这个陌生的声音,以七情之声听闻,觉得这声音之中爱恨分明,虽然情绪复杂,却偏偏显出一种别样的纯净无暇来,不由大感奇怪。
荒未央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叫成‘那个搬椅子的‘,对方显然是针对他那句‘半人不妖’而来,但他竟然能够看出这椅子是他所搬,显然也是十分聪明。他本是个无风三尺浪的人,此时见对方不仅接下了自己的挑衅,更是好不相让的回敬过来,当即激起他的兴趣,只听他哈哈大笑道:“你不是道门之妖,不清楚道门的规矩。你是不知道,在我道门,看待天地万物虽然平等,但是更喜欢纯粹之物。所以看你这种半人不妖的东西,其实还不如那两头纯粹的小牛妖呢?你不相信吗,我的坐骑就是一头牛!”
荒未央一边说着,一边早已伸手一挥,那头牛乖乖的走到他的身边趴下,荒未央一下子就跳上了牛背坐定,笑嘻嘻的看着那黑甲人。
在场众人听闻,虽觉得荒未央仍有些胡闹,但立场分明,还是忍不住附和的哄笑了一阵。那黑甲人却丝毫不为激怒,而是啧啧两声,道:“你就是荒未央吧,听说中道门的不才子?今天一见,修为不差,但这么却长着一张女人脸,半男不女的。不如你把裤子脱了,让我瞧瞧,你到底是男还是女的?”
这黑甲人淡淡还击,不让荒未央占一点口头上的便宜,而同时手中却拿出一物来把玩着,众人看得分明,他手中的乃是两根黝黑的棍子,各自被他左右手握住,随着他轻轻碰撞,两根黑棍子不停击出紫色的电花,看样子正是雷宗神器唤物杵!
他的手上怎么会也有一对唤物杵?众人顿时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雷宗宗主惊百里!(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针锋对
真阳宗宗主万里红云与荒未央交情最好,原本在这样的场合,既有涤玄天在场,又有未央天在前,轮不到他说什么。但是听得这黑衣人对荒未央的言语越来越不恭敬,他心中也是越来越愤怒,听得那黑衣人要荒未央脱下裤子,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伸掌狠狠一拍椅子扶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冒出一阵赤红色火焰,大喝一声:“放肆!这是……”
但就在他喝出的同时,瞬间见到那黑衣人手中的东西,却是瞪着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一身火焰顿时消失湮没,顿时向惊百里望去。
场内其余天地二宗,阴阳六派的各大宗主,纷纷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到了惊百里身上,眼中要表达的询问之意几乎都不用言语说出,都是同一个意思,那黑衣人手里的唤物杵和你手里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惊百里脸上火烧一般,先求助一般地看了涤玄天一眼,随即低着头不敢去看那黑衣人,更不敢迎接众人的目光。他心里当然知道那黑衣人手中的唤物杵才是真的,因为那是在一年多以前,这妖物攻入雷宗之后,生生从自己手中抢过去的。而自己手中的这一对唤物杵,乃是涤玄天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
众人眼见惊百里如此反应,仿佛都明白了什么,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置信,产生刹那的愕然。无人再去理会刚才他对荒未央出言不逊,因为相比之下。这件事已经小到了几乎可以忽略。
是故,原本因为荒未央和那黑衣人互相的讥讽挑衅显得剑拔弩张的的羽化台上,此时却出现了那么片刻的静谧。因为没有人有任何的反应,就连涤玄天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没有放在其他人身上,甚至没有关心那黑衣人,他的目光唯一落定的是荒未央。
场中只有陆正一人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因为他压根不知道那黑衣人手中的就是唤物杵,但是他此时也有些吃惊,却不是因为唤物杵。而是那个黑衣人。这黑衣人说话的口吻和腔调,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以及毫不吃亏的斗嘴,都让他莫名想起了唐小九!
这黑衣人占尽了口头上的便宜。却趁机拿出了唤物杵。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让荒未央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又趁着众人沉浸在那片刻的愕然之际,冲着万里红云冷笑一声道:“看阁下形貌。四肢强壮、性格鲁莽、有头无脑、有眼无珠,啧啧,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真阳宗宗主万里红云了吧!据说阴阳八派之中,属你跟这不男不女的关系最好,莫非是看上他了?哦,对了,听说你们真阳宗清一色的都是男子修行。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你们是不喜欢女人啊!那这貌美如花的荒未央,只怕是你们真阳宗上下眼里的尤物了吧!啧啧,道门之人,还喜欢这种口味,佩服,佩服!”
万里红云怒不可遏,向前一步,喝道:“混账!废话连篇,有种与我一战吗?” 他喝出这话时,浑身散出无数金光,这是御日诀运转到极致的特征。
哪知黑衣人却丝毫不加理睬,反而道:“果然是个粗人,动不动喊打喊杀!你刚才怎么不说下去了,这是什么?好歹你也是一宗之主,不应该认不出来吧!”说着,举起手中的唤物杵,将两者轻轻一擦,顿时紫电流窜不休,遍布整个羽化台上空。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手中的断然就是唤物杵无疑,这样一来,惊百里手中的必然是假的。这唤物杵怎么会在这黑衣人手里,在场许多人其实已经猜出,应该就是雷宗一役中被黑衣人夺去的。
那黑衣人环顾四周,冲万里红云道:“怎么样,现在认出来了吗?”
万里红云气得咬牙切齿,喝道:“妖孽!”转身向荒未央下跪,道:“未央天,请恕万里红云不敬之罪,就在这道祖殿前,羽化台上,让我与这妖孽一战。”
荒未央尚未表态,那黑衣人双手环抱,摇头嘘声道:“啧啧,未央天,你相好的给你出头来了,你怎么反倒一声不吭了!”
陆正听得一皱眉,这黑衣人明显就是要激怒众人,而他听到这儿,亦不由感到自己念头荒诞,刚才怎么会觉得他是唐小九呢?他与荒未央交好,自然对这黑衣人十分反感。
此时看荒未央,从刚才黑衣人拿出唤物杵之后,他便坐在牛背上一声不吭,连万里红云请战都没有反应!这可是大大奇怪,以他对荒未央的了解,他断然不是那种可以忍受委屈的人,更不要说是这样的羞辱了。
正思忖间,忽听荒未央淡淡道:“万里宗主退下,这等半人不妖的东西,我亲自来收拾!”说完,身形忽然晃动,不知怎么已经从牛背上下来,站在了那黑衣人面前,两人站一个对脸,相距不到一丈。
荒未央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黑衣人,眼中忽然一闪,冒出两道金光,顿时整个人气象大变,再不是一个嬉笑顽皮的少年,只见他迎风昂立,衣袂飘飞,俊俏无比的容颜显出一种脱天离地的潇洒,虽然驻足在地,却好像随时就要随风飘去,恍然如仙人降世临凡。
在场的道门众人不禁心中一凛,均是暗暗点头,即便是最看荒未央不顺眼的尘凝榭,也不由心中叹服,这等气象,乃是脱天境中诸物不及的境界,不是自己所可以比拟的!
就在荒未央展露这等气势的刹那,那黑衣人也随之应变,一头黑发猛地飘散起来,黑袍鼓荡之中,面上的黑甲荡漾出一股诡秘的气息,将他一身笼罩起来,不断地与荒未央身上的气息斗争抗衡。
一瞬间,两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他们的容貌,陆正感到四周的空间都被扯动,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弥漫四周。羽化台上,一股莫名的冷风骤起,回荡在荒未央和那黑衣人之间。
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二人,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切都消失无踪,只感到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突然出现,要将自己吞没进去,他赶紧运转法力稳定形神,却发现浑身上下竟然一点儿法力也没有,这一惊,让他感到非同小可。这时候,那黑色漩涡的吸力却向他席卷而来,顿时将他吸了进去,眼看就要被漩涡吞没!
危急关头,漩涡一侧突然出现了一只发光的大手,扯住了他的左手,将他硬生生的从漩涡之中拉了出来。陆正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场中荒未央和那黑衣人还在相互对峙,道门之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无人察觉到自己的异状,而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左手被另一人拉住,正是渊无咎。
刚才是怎么回事?陆正心脏砰砰直跳,他心里一清二楚,刚才若是被那漩涡吸进去,只怕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那是一个恐怖的深渊,灭绝的漩涡,是渊无咎救了他。
渊无咎关心道:“感觉怎么样?”
陆正喘了口气,摇摇头道:“我没事了,宗主,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看着未央天他们,居然会感到要被一个黑色漩涡吸进去。”
渊无咎道:“未央天和那黑衣人正在全力斗法,你修为不足,刚才是被卷进去了,那个黑色的漩涡,就是他们的法力互相在冲击。”
陆正吃了一惊,道:“他们在全力斗法,但是我分明看见他们就站在那里,只是身影变得有些模糊而已啊!”
渊无咎道:“修行人到了他们的境界,一举一动,就是万法随身,不必如一般修行人那样争斗。寻常修行之人,若在此时被他们瞧上一眼,也会瞬间就死了。这样的斗法,不是一般修行人可以看的。”
陆正心有余悸,完全理解渊无咎所说的什么叫不是一般人修行人可以看的,刚才那个黑色漩涡之中的恐怖气息,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那个漩涡连光线也会吞噬干净,万物都会在其中消失。照这么说来,自己果然还是一个一般修行人。
陆正忧心道:“宗主,那现在的情形,到底是谁占据上风?”
渊无咎道:“按修为来说,未央天已经是脱天境中诸物不及的境界,天地之间,无物可伤及于他。而那黑衣人,半人半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是修为也是不弱,已经知天境巅峰境界。否则也不能与未央天对抗那么久?”
陆正还是没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问道:“宗主,那您的意思,到底是谁会赢呢?荒未央的境界比较高,应该是他会赢吧!”
渊无咎道:“你还没跟人斗法,其实修为境界是一回事,虽然所施展的手段能更为玄妙,神通更为广大,但是斗法与修行还有所不同,并不是修行境界越高就一定能够获胜。这就好像一个成年人,虽然一定会比一个小孩子厉害,但是在某种情况下,也是有可能被一个小孩子杀死的。”
陆正听得着急:“那就是说荒未央会被那个黑衣人打败吗?”
渊无咎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你不要太过忧心未央天了,他的修为比你高,地位和身份也比你高,你有你要面对的事情,他也必须有他要面对的事情,否则,你看涤玄天为什么至始至终一言不发,而只是让未央天来应付一切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杀与杀
渊无咎此言一出,陆正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从刚才黑衣人出现到现在与荒未央斗法,涤玄天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不时与莲华尊交谈着什么,发出微笑,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陆正忍不住向涤玄天投去目光,哪知正巧涤玄天也将目光投过来,两人目光相遇,涤玄天冲他微微一笑。陆正倒是没有慌张,很自然的报以一笑。涤玄天的目光也许只是不经意从他身上扫过而已,一笑过后,他便将目光收回,不再关注陆正,而是侧着身子又跟莲华尊说着什么。
陆正对渊无咎道:“宗主,那就是说涤玄天是在考验荒未央吗?”
渊无咎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如今的修行界虽然表面安定,但事实上已是暗流涌动,未来之局,只怕有众人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也说不定。别的不说,只看断慈山静极思动,近年来断断续续出了不少妖物祸世,之前已经敢动到雷宗,现在直接挑衅到道海了,只怕不久的将来,又将是一场修行人与妖物的大战!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偏偏这一带忘情天执掌道海三百年之期将至,三年之后,涤玄天便会在道海羽化,届时荒师弟会成为新一代忘情天。只是以荒师弟的从前的所作所为,只怕是难以服众啊。如果道门之人对荒师弟难以心悦诚服,届时若真的有人妖大劫开启,只怕道门将是一盘散沙。为妖物各个击破,将有面临覆灭的危机啊,雷宗之役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之局面,涤玄天怎会不忧心呢?
现在这妖物来的不过是四个,而且修为不高,涤玄天自然会放手让荒师弟去处理,倘若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下来,那荒师弟又将如何去应对未来变乱之局呢?你说是考验也好,是历练也罢,总之。这是荒师弟早晚要面对的。”
陆正听渊无咎说的如此严重。吓了一跳,他曾听叶小秋口中提及涤玄天算出自己是应劫之人,那就是说涤玄天是知道未来将有大劫数的,而且此事也是经涤玄天亲口肯定了的。但渊无咎是怎么知道的呢?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断而出。并非来自涤玄天的告知。而且听渊无咎的话。好像雷宗受到妖物攻击,其中也有不少隐情,涉及道门各宗之间。当即追问了一句,道:“雷宗之役怎么了?”
渊无咎却不答,只是道:“此事不宜在此细说。”
陆正听渊无咎的口吻,似乎其中有些不愿提及之事。而他也发现,渊无咎说话似乎与之前有着极大的不同,再不是那种万事不萦于怀,一切只从他人做主的温婉软懦,反而是显得十分有远见和谋略。渊无咎何以发生这种变化,也不由让他大感惊奇。
这时,忽听众人惊呼一声,陆正赶紧循声望去,只见荒未央和黑衣人所在之处,只剩下四个深嵌入地的脚印,两人则一齐失去了踪影。
陆正忙问道:“宗主,发生了什么事?”
渊无咎注视彼处,神情莫测,沉吟道:“看情形是两人各自施展出了大手段,应该是荒师弟担心波及到了这羽化台和祖师殿,所以将他带去了别的地方。不过,也有可能是两人施展出了挪移洞天的手段,两人之中一人被逼退了,而另一人则在追赶。奇怪了,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半人半妖,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样强的神通?”
虽然有渊无咎在旁解释,但是陆正听得耳中,却也是无法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手段,这种斗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知见,境界修为不到,是不可能理解的。又问道:“半人半妖,那是什么?”
渊无咎正要回答,就在这时,原本在椅子上的君行庭挣扎起来,向涤玄天下拜道:“启禀涤玄天,那黑衣妖人来历不明,但抢夺雷宗镇宗神器是实,如今他既然不知天高地厚,敢来冒犯三山。弟子请求将之格杀,夺回雷宗镇宗神器,以扬我道门之威。那黑衣人自有未央天来制裁,弟子等就先将这两头野牛妖和这个女子斩杀!”说着,伸手一指那名女子和那两个野牛妖。
适才演法证道之时,君行庭最后出场,化身为山却被那黑衣人化成的黑山撞得粉碎,和崇虚宗宗主悦不疑一起摔落在羽化台上。好在他的修为比悦不疑高明,虽然受了内损之伤,但并无大碍,不同悦不疑却是已经昏迷了,直到现在还未醒来。只是如此一来,君行庭一方面暗自庆幸因为那古藤的缘故,让自己修为大进,另一方也觉得自己在道门其他宗主面前丢尽了颜面,心中愤恨,眼见这黑衣人被荒未央纠缠离开,而他的几个跟从都在,登时动了杀之泄愤的心思。
陆正一听,心中大是不屑,又见跟着那黑衣人来的那个女子和两个野牛妖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之色,心中暗暗敬佩。尤其是那女子,凝着双眉看着地上那黑衣人留下的一对脚印,关切之情写满在脸上,心道,这妖物之间也是有情。因此再转回来看君行庭,自然更是不屑,暗道此人果然是个卑鄙小人,刚才黑衣人在场,他怎么就不敢说出这种话呢?果然就是这种人才会夺走山神的古藤,不知道荒未央向他讨回来没有。
而涤玄天一听,却是微微一笑,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而是向众人道:“在座诸位宗主的意见如何呢?”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不一,陆正见渊无咎皱了皱眉眉头,没有吭声。尘凝榭则扫了君行庭一眼,冷声一哼。而万里红云之前虽然受到那黑衣人言语之辱,此时却首先站起身来,不忿道:“君宗主,有本事就去跟那穿黑衣服的斗,杀了这几个小脚色算什么本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道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这事,我万里红云干不出来,也第一个不答应。”
紫炎散人一捋胡须,附和道:“万里宗主之言甚合我心,如此行事,不是我道门之人所当为。”
无极宗宗主行维心却道:“万里宗主此言差矣,今天虽是演法证道大会,但这几个妖物却是上门来挑衅的,但观其言行,便知其用心何等险恶。难道对这样打上门来的妖孽,还不许我们反抗吗?还需要对他们施以教化之心吗?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抢走雷宗的神器,论道理,也是问该不该杀。而我认为,杀了他们乃是惩奸警恶、除妖卫道,那就是当杀。当杀则杀,又哪里是什么强弱大小的事了。”
这水火二宗,说出的话还真是如水火一般截然对立。而行维心说话的声音阴森森的,带着一股子阴险刻薄的味道,陆正听了很是不喜欢。之前他所见的无极宗的长老习有孚,还曾经联合君行庭将他挟持,让他已经对无极宗印象不佳,没想到现在见了宗主,也是如此,不由暗暗感叹。
而除了这几人,风宗和雷宗两人却都是沉默不语,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君行庭环视当场,除去还在昏迷之中的崇虚宗宗主悦不疑之外,其余众人或以言语,或以表情,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唯独地宗宗主含弘光无所表态,当即问道:“请问含宗主,您的意思如何?”
含弘光似是早料到了自己会被问及,先是冲那黑衣人带来的那名女子和那两头野牛妖看了一眼,又向在座的诸人都一一扫视了一遍,目光忽然在陆正身上停了下来,道:“陆正小朋友,你来说说看,这几个妖物当杀不当杀?”他的嗓门依然极大,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将目光投在了陆正身上,就连涤玄天和莲华尊也看了过来。
陆正愕然,万没想到含弘光竟然会问到自己,他赶紧走上前一步,先是向涤玄天和莲华尊以及在场的诸位宗主行礼,然后大声回答道:“诸位尊长在前,弟子不敢妄论。”
君行庭自然是认得陆正的,他正是之前被山神掳走的那个天宗记名弟子,只是刚才一直心系那黑衣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竟然也在此。一见之下,也是吃了一惊,登时想起当初之事,不由暗暗担心这小子会不会把古藤之事泄露出去呢?转念一想,他也未必知道这古藤的妙用,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盘算着找个什么机会,得试探一番才是。
君行庭道:“含宗主,这位弟子说的也有道理,不知您问这位天宗的记名弟子,难道有什么深意吗?”
含弘光笑道:“没什么深意,只是他说的话,就代表我的意见。”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君行庭无奈只得一笑,冲陆正问道:“既然含宗主让你回答,尊长之命不必辞让,你就大胆说出你的看法吧,这三个妖物是当杀不当杀!”
陆正闻言,又向渊无咎一行礼,意思是等他下命令,要不要自己回答。本来他完全不必如此询问渊无咎,但他是天宗弟子,在这种场合向本门宗主请示,也是合情合理,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这么一来,却让在场其他之人不禁暗自点头赞许,这个弟子毫无自专之心,十分懂事。
渊无咎也不知含弘光是何用意,于是道:“那你就说说自己心中的想法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直言心中所思便是。”
陆正应道:“弟子遵命!”然后才起身对君行庭道:“弟子斗胆,认为这三个妖物可杀。”(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顺其言
君行庭原以为陆正会反对自己,没想到陆正一开口就简单干脆的说这三个妖物可杀,令他颇感意外,但还是当即反应过来,点头赞许道:“你说的很好。”又对含弘光道:“那如此一来,含宗主就是赞同杀这个三个妖物了。现在还有渊宗主,尘宗主,以及风雷二宗主没有表态,不知四位宗主意下如何?”
随无距和惊百里都道:“我们两人无意见,但看众人之意。”尘凝榭干脆闭上了眼睛,丝毫不加理会。
君行庭闻言轻笑,道:“好,看来尘宗主也如风雷二宗主一样的意思。那就只剩下渊宗主了,刚才这位小朋友是天宗弟子,不知也是否代表渊宗主的意见?”
渊无咎看了陆正一眼,道:“他既是天宗弟子,说出的话,自然可以代表天宗。”
君行庭忍不住双手轻轻击掌,道:“这样一来的话,天地二宗,加上无极宗和山宗,共有四宗同意杀了这三个妖物,真阳宗和火宗两位宗主认为不当杀,剩下的四宗,有三宗不置可否,而崇虚宗主昏迷不醒,但即便是他认为不当杀,那也不及同意杀的人数。”
说到这里,君行庭清了清嗓子,走到第三阶台阶中央,正要回禀涤玄天,让他下令杀了这三个妖物。不料身在第二阶台阶上的陆正突然斜刺里蹿出来,伸手一拦,挡在了前面,道:“君宗主,弟子的话还没有讲完。弟子虽然说了这三个妖物可杀。却没有说明他们因何可杀。”
君行庭心道,这小子要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啊!也罢,算是亏了他赚到天地二宗一句当杀,才能出我这口恶气,就让他出出这个风头,当下微微一笑道:“哦,想必你心中必有高见,是我小瞧你啦,那不妨就先听你说说,这三个妖物的可杀之处。”
陆正向君行庭躬身一礼。道:“多谢君宗主。弟子只是一些普通想法,哪儿有什么高见,其实刚才君宗主提出要杀这三个妖物,弟子起初颇感惊讶。因为这三个妖物修为低微。若是在这玄都山上祖师殿前。被道门那么多宗主所杀。正如方才万里宗主所言,岂不是显得道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万里红云重重‘哼’了一声:“什么显得。根本就是!你这小子继续说,我听着呢,万里红云倒是要听听你会说出些什么。”
君行庭正要劝解,陆正已冲万里红云行礼,道:“万里宗主稍安勿躁,弟子自然会一一说来,再让诸位宗主评判说得对不对。若是不对,弟子甘愿接受宗主裁处,领受僭越妄言之罪。”
此时不仅是在场的道门宗主,就连那黑衣人带来的女子也不禁将目光移到了陆正身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紫炎散人微微一笑,对渊无咎道:“若是我门中有如此弟子,可舍不得惩罚,一定当做宝。”
陆正闻言,知道这位火宗高人故意给自己留下一线退路,这样哪怕自己说的不对,渊无咎也好有个由头,减免责罚,当即感激地望了紫炎散人一眼,这才道:“弟子认为这三个妖物可杀者,不在其为妖物,而在其一私闯三山,捣乱演法证道大会,其二出手偷袭,打伤山宗和崇虚宗两位宗主前辈,其三出言不逊,辱及我道门尊长,其四抢夺神器,有意前来挑衅。有这几个缘故,不论是强是弱,是大是小,便有可杀之因。其实要说恃强凌弱、以大欺小,那些妖物聚众围攻雷宗之时,何尝不是如此,不然唤物杵怎么会落入妖物手中呢?”
君行庭听得他将自己和悦不疑被黑衣人打伤解释为被偷袭,不由心中大是满意,又听他讲的振振有词,忍不住道:“说得好,你说的极对!渊宗主,想不到天宗一个小小记名弟子这样有出息,难怪你不惜动用宗主令,也要将他从妖物手里救出来!陆正,你说的很好,那么想必诸位也没有什么异议,那……”
陆正又是一行礼,打断道:“弟子还未说完。”
君行庭呵呵一笑,道:“那你继续说。”他见陆正言语处处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当然十分放心的让他继续,乐得卖出个身为前辈的虚怀样子。
岂知陆正忽然言语一转,道:“刚才弟子说了这几个妖物的可杀之处,乃是当杀无疑。但弟子认为,虽则当杀,但也要讲究杀法,在哪儿杀?由谁来杀?怎么杀?都需仔细斟酌!”
君行庭一愣,这小子说了半天,竟然还没出够风头,又搞出个新花样来,脸上的笑意微敛,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道:“哦,这话听得倒是十分新鲜,当杀便杀了,怎么还要讲究这么多事情?这倒是让君某有些好奇了,还请你好好指教了。哈哈。”
陆正闻言,直接走到第三阶台阶上,分别向万里红云和紫炎散人行礼,道:“刚才两位前辈都反对杀这三个妖物,弟子斗胆揣测,他们也并不是觉得这三个妖物不可杀,而就是不同意在这道海三山上杀,由各位宗主出手杀?因为这样一来,所作所为,即与妖物无异,不知道弟子猜得对不对?”
万里红云竖起大拇指,道:“你小子说的不错,万里红云就是这个意思!”紫炎散人也随之点头。
陆正道:“而且这几个妖物,以如此孤弱之势,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手持道门神器,捣乱演法大会,伤辱道门尊长,想必是自视甚高,如果不正面将他们打败,即便将他们杀了,只怕传出去,也有损道门的威名。这也就是方才未央天为何挑上那黑衣人的缘故,他正是要将他们堂堂正正的打败。所以即便要杀他们,也应该堂堂正正的杀!”
君行庭觉出一丝不对劲。皱眉道:“怎么,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在座的宗主出手,便不是堂堂正正了吗?”
此时,无极宗宗主行维心淡淡道:“君宗主还没明白这小子的意思吗,他是想说,只有未央天来杀才是堂堂正正的杀,相比之下,你我以及在座的任何一个出手都算不上。”
陆正立即大声道:“弟子正是这个意思,一来此地乃是玄都山。是玄宗所在之地。既不是天宗,也不是山宗,更不是其他任何一宗。二来今日乃是道门法会,既有资格代表道门的只有涤玄天和未央天。相比之下。自然是由未央天来杀最为合适。三来此时未央天正与那黑衣人斗法。虽然胜负未分,但弟子觉得未央天必然取胜,届时再杀这四个妖物。那便是水到渠成。再有一个……”
说到此,陆正转身冲着涤玄天下拜:“弟子斗胆揣测,涤玄天心中,也希望是未央天出手杀了这四个妖物!”
陆正说出这句话,君行庭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好像自己的脸上被陆正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这小子连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先捧住了自己,让自己给了他一个说哈的机会,然后顺着他自己的话就把一切都说歪了,到了最后还拉出了涤玄天来,这是要涤玄天的一句话来决定所有的一切啊,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果然,一直不曾开口的涤玄天哈哈一笑,扭头对渊无咎道:“无咎,你们天宗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孩子!”
渊无咎赶紧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陆正的身边,拉着他一起向涤玄天行礼道:“这孩子僭越无礼,还请涤玄天恕罪,请诸位宗主原谅!”陆正也赶紧跪倒在地。
“僭越无礼?哦,是吗?”涤玄天淡淡说了一句,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在座的诸位宗主,你们听见这孩子说的话了吗!”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无比的威严,似乎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每个人都仿佛觉得是在逼问自己。众人赶紧纷纷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中间站好。
涤玄天的目光犀利无比,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道:“雷宗丢了唤物杵,就是道门丢了唤物杵,未央天就会把它拿回来。这四个妖物来到道海三山撒野,未央天自然就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我的心思很明白,就连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明白吗?三年之后,涤玄览就会在这羽化台羽化,到时候,手持这银色拂尘,头戴这碧玉龙簪的就是未央天!”
涤玄天说出这样的话,君行庭脸色唰地一下变的惨白,头上已经不觉有了汗珠,不敢再说任何话,和众人一起低着头,沉默不语。众人心中顿时明白了涤玄天的用意,更有几人猜测陆正这个天宗记名弟子到底是什么来路,莫非是涤玄天故意安排?
这时,忽然有个脆生生冷冰冰的声音道:“黑甲不会输给你们的未央天,黑甲一定会把他撕碎了,将他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吃到肚子里!”说话的正是那个黑衣人带来的女孩子,她口称黑甲,当是那个黑衣人的名字。
涤玄天闻言,一挥拂尘,让众人各归其位。那女孩子继续道:“你们一群修行人当着我们的面商量着怎么杀我们?难道我们妖物就这么好欺负吗?哼,就算我们修为低微,也未必会死在你们手上。”
万里红云坐在椅子上,一翘大拇指,道:“有骨气!”
行维心冷冷道:“那是妖物,你赞人家有骨气做什么?”
万里红云一翻白眼,道:“我乐意!”
陆正也退回渊无咎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孩子,看见她提及黑甲这个名字之时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的眼神,心道,这女孩子似乎和那黑衣人关系不一般啊!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连连炸响,众人回神之际,数道紫色雷电落在羽化台上,击起无数电光,随后荒未央和那黑衣人黑甲同时落下,还是各自站在原来的脚印之中,分毫不差。而不同的是,此时荒未央两只手中各自握着一根黝黑的棍子,上面闪烁着紫色电花,正是道门神器唤物杵!
而那黑衣人黑甲一落地,虽是站在了原来的地方,但却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在地,终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但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突然从他体内蹿出一道紫色雷电,腾空而去,黑甲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却是绿色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太极阵
那女孩子见状,脸色大变,花容失色,赶紧上前扶住他,道:“黑甲,你怎么了?”却被那黑甲一把推开,暴怒着吼了一声,道:“我没事,你滚开!”同时身子一晃,往地上摔去。
那女孩子却丝毫不介意,又冲上去将他扶住,这回黑甲却没有再推开她,而是道:“霓晚,我没事,只不过被那不男不女的摸了一把,身上一阵肉麻,恶心死我啦,所以吐了两口血。” 但刚说了两句,又是哇哇两口血吐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面罩,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这短短几句话,却说得极为温柔,与之前的暴躁大为不同。原来那女孩子名字叫霓晚。
荒未央闻言,冷笑一声:“如果你的修为有你的嘴巴这么厉害,那我会更佩服你。惊宗主,接好了,这是雷宗之物,也是道门之物,别再让这种半人不妖的东西抢去了。”说着,将手中的唤物杵向惊百里扔了过去。
惊百里赶紧起身将唤物杵接在手里,紧紧握住,他看着满脸喜色,激动道:“雷宗上下,同感未央天恩德。”
眼见此景,众人心中皆想,这未央天说出的话与刚才涤玄天的话如出一辙,看来虽然他平时风闻不佳,行事荒诞,但到了关键之时,还是会挺身而出,能够当得起道门忘情天之名,一时对荒未央不禁都有些改观,就连尘凝榭的目光看着荒未央也缓和了许多。
陆正还看见涤玄天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显然对荒未央的作为十分满意。他见荒未央扔出唤物杵之后就站在那儿不动,关心的喊道:“未央天,你没事吧!”
荒未央转头冲他白了一眼,指着那黑甲笑骂道:“我说陆正啊,你好好看看我对面那个吐血的。怎么?相比之下,看起来我反而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吗?你这句话,应该问一问对面这个把自己包得不敢见人的家伙!”说着,自己主动对黑甲道:“喂,那半人不妖的,听见了没有。我朋友问候你呢。吐血吐得还畅快吧?”
陆正见荒未央又冒坏水,赶紧喊道:“这可是你自己问得,别赖在我头上。”喊完才想起,在座的可都是诸宗长辈呢。这么大呼小叫的。也太无礼了。
那见对方不答。荒未央又戏谑道:“你叫黑甲是吗,这女的倒是对你很忠心啊,不离不弃的。难得难得!我看你吐血吐得很起劲啊,都吐到面具上了,你看你这面具多妨碍你吐血啊,要不干脆摘了吧,让我也看看,这半人不妖到底能长得多么在我的意料之外,居然还有女的喜欢你!”
荒未央三句话不到,老毛病又犯了。那霓晚听他言语请破,对他怒目而视,道:“要杀我们就快动手,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她身后的两个野牛妖立即走到前面,护住了黑甲和霓晚。
黑甲似乎要说什么,但刚一动,又是一口血喷出,身子摇摇晃晃,几乎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一般,但他仍旧固执地甩开霓晚的手,对那两个野牛妖呵斥道:“谁让你们站在老子前面的,滚开,别拿你们的臭屁股对着老子!”
那黑甲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但两个野牛妖闻言,却是二话不说,再度退到后面。荒未央眼见如斯情景,不由地心中生出一丝敬意,但脸上仍是不屑。
那黑甲喘着气,道:“不男不女的,你得意什么,你觉得那对黑棍子是你夺回去的,让你在这伙人面前长脸了?呸,那是老子故意来送还给你们的。当初老子从雷宗抢走了它们,这叫本事,今天送回来,那是老子乐意。嘿嘿,我倒是想问问,如果老子今天不主动拿过来,你们之中有没有一个敢去断慈山去把这对黑棍子找回来!”
此话一出,惊百里脸上喜色全无,众人更是沉默不语,纷纷自问,若真是如此,只怕这唤物杵还真的回不来。因为在座之人,绝对没有一个感夸口说,自己可以独自进入断慈山,而又能够全身而退。相比之下,这黑甲居然敢就这么闯入玄都山,而且气焰如此嚣张,这份胆色,却是众人所不及的了。
那黑甲见众人自愧,冷笑一声,昂起头冲涤玄天道:“涤玄天,你摆下四张椅子,算得出我今天会来,也算得出我来自断慈山,还算得出我们来几个,那我就想多问一句了,你算不算的出老子今天来这玄都山的目的是什么啊?”
众人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对涤玄天喊话,这妖物的心胸气度果然不凡。只听涤玄天呵呵一笑,道:“你来了,就自然会做你想做的事,老道士又何必费心去推算呢?”
这时,旁边一直冷眼旁观不说话的莲华不灭突然道:“这位黑甲施主,贫僧有一疑问,想请教施主,不知施主可否慷慨为贫僧解惑?”
黑甲“哦”了一声,似乎感到颇为奇怪,道:“吃菜的也有话说,但是可惜啊,老子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吃菜的,避之唯恐不及,你倒是想问,但老子可没这个兴趣回答……喂,老道士,你果然是狡猾的很,这样回答也很高明啊,不过终究还是避开了我的问题,算不得厉害。”
陆正听得‘吃菜的’的三字,几乎不亚于在耳边响了三个惊雷,这可是唐小九称呼和尚们的习惯,怎么会从这个黑甲的嘴里吐出来?又听见这黑甲说自己最讨厌吃菜的,更家让他联想起刚才这黑甲的那丝毫不让人占便宜的语气口吻,令他有一种唐小九的感觉,现在他竟然又用上了唐小九最习惯的用语,顿时让他一阵心惊肉跳,莫非九哥没有死,而是被妖怪变成了妖怪?这黑甲就是唐小九!
这一念方兴,忽然想到,刚才荒未央当着他的面大喊自己的名字,若是他真的是唐小九的话,一定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的,只怕早就跟自己相认了,又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呢?想到此,不禁嗤笑自己真是荒诞之极,怎么会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把一个妖怪当做九哥,一定是太过思念九哥,所以才会这样胡思乱想。虽然如此,心中仍是不免失落万分。
而这边莲华不灭听得他如此说话,道:“此次涤玄天突然邀请贫僧前来一观道门演法大会,开始贫僧也颇感意外,到此时才明白,道兄是因为你才将贫僧邀来的,贫僧深感道兄之恩。不过施主既然不愿意回答,贫僧自然也不好强求。”说完这段话,他又坐回了椅子上,不再多说。
黑甲闻言道:“吃菜的还算知趣,不来惹老子心烦。喂,不男不女的,你师父怕猜不出来丢了老脸,怎么样,你做徒弟的是不是该帮着你师父猜猜,老子这一趟来这破地方是干什么来了?
喂,还有你们在座的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宗的宗主,也都可以帮着猜一猜嘛,你们不会因为老子能够从雷宗抢走唤物杵,今天会傻兮兮的来这儿白白送死吧!当然了,只怕以这个不男不女这种愚蠢的脑袋,很难说只会想到这种愚蠢的想法!”他此时似乎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够自己站稳了,而且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
万里红云当即道:“我就是觉得你是来找死的!你要说我蠢不蠢随便,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玄都山的!”他说的激动,肩膀上的三足金乌也随之呀呀叫了起来,
黑甲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很好,想不到万里宗主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展现出你的愚蠢,这让我很欣慰啊!”然后又转而对荒未央道:“不男不女的,你怎么哑巴了,你相好的都表态了,你怎么还不吱声!”
荒未央哼了一声:“这还需要猜吗?你趁着道门演法大会而来,还特意带回了唤物杵,无非就是想看一看道门八大神器合阵之威罢了,我只是在想,你这半人不妖到底算是好奇心太重呢,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甲哈哈大笑,道:“不男不女,你果然够变态!老子这种心思都能被你猜到,你可真是老子肚子里的虫子。真是奇怪了,老子在什么地方屙屎把你给漏了出来,可惜,真是可惜!”
荒未央一皱眉,伸手扇了扇鼻子,后退几步:“你倒是我见过的,唯一用嘴巴屙屎放屁的家伙。”
黑甲向前一凑,道:“怎么,闻着香不香,我建议你要细嚼慢咽,才会更香!”
荒未央虽然牙尖嘴利,但却比不上这黑甲无耻,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不屑再与他说话。
这二人对话之时,在场的道门众人都是大大吃惊,顿感匪夷所思,没想到这黑甲真的是来挑战道门八大神器合阵之威,要知道这八大神器合阵,所开启乃号称道门第一大阵的太极神阵,其威力足以灭杀脱天二境之下的一切修士。也就是说只要修为没有达到诸法不及,那入得此阵,绝对是有死无生。这妖物看起来也不至于对此阵一无所知啊,那又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想要挑战此阵!(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八派生
荒未央自然不会觉得这黑甲是来找死,在与他短短的接触之中,他早就发现这妖物的神通修为是知天境巅峰,但是法力浑厚,法术玄妙,虽然言语貌似无耻荒诞,但心思缜密跳脱,不是常人所能及。另外从他身边的妖物对他的无比忠心服从的举止来看,这妖物更是极具统御之能。这样的妖物,要说没有其他目的来平白无故找死,打死陆正他荒未央也不会相信。
渊无咎和含弘光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疑惑,都是在猜测这黑甲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其余众人也是看着黑甲,心中盘算不定。
行维心一眯眼,淡淡道:“你想的倒挺美,玄都山岂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我道门之人又是你想要做什么便为你做什么的吗?要杀你何须这道门八大神器合阵,我们八宗宗主随便一人,都能轻松把你杀死。虽然不知道你的用意为何,但是我们又何必要知道,天真!”
万里红云听了先是愕然之极,随后冲黑甲哈哈笑道:“哈,万里红云我现在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愚蠢啊!”旋即转身对未央天下拜道:“未央天,请允许万里红云与这妖物一战,我必将他熔成灰烬,省得他在此聒噪,搅乱演法大会。”
黑甲哈哈大笑,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每个道门宗主一指一点过去,不停地摇着头,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陆正虽然知道了他不可能是唐小九,但还是忍不住关注他的一言一行。发现他一共指了八下,所指的正是阴阳八派的八位宗主。
这八位宗主一一被指,有的愤怒,有的淡然,有的不屑一顾,而黑甲却在指完之后,最后正指着无极宗宗主行维心,冷笑一声道:“你说你们八个随便一人就能杀死我?道门八宗,哈,很了不起吗?啧啧。看看椅子上还有一个昏迷的。刚才胡乱放屁的那位是无极宗的行宗主吧,你的意思是就连这一照面就被我打昏了的,也能轻松杀死我吗?那你得赶紧了,先得把他救醒了。哈哈哈。”
荒未央一皱眉。先让万里红云先起身。接着转身对黑甲道:“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哼哼唧唧、装模作样,废话这么多,将你想要说的直接说出来吧!”
黑甲嘿嘿一笑道:“未央天。你虽然长得不男不女,但我不得不说,你说话做事倒是难得的干脆利索。我刚才指着的八位,就是你们道门所谓阴阳八派吧!哈哈,我听说道门之中一玄二宗八派,八派的法诀都是从天地二宗衍化而来,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事啊?”
荒未央没好气的道:“明知故问。”
黑甲点点头,道:“这么说,看来未央天是承认了我说的没错。只不过我还听说,虽然同出道门,但是这一玄二宗八派也有区别,据说一玄和二宗称为入道之宗,阴阳八派则称为得法之宗。不仅如此,就算是同属得法之宗的八派,本身地位也是不同的,其中就是有你相好的所在的真阳宗,还有那一直坐在那里装木头不说话的婆娘所在的太阴宗,这两宗虽属于阴阳八派,却不比其他六派,因为他们没有镇宗神器。道门八大神器其中两件,却是在天宗和地宗,不知道这又是不是事实呢?”
此话一出,在座的阴阳八派的宗主都是有些莫名,而天地二宗的渊无咎和含弘光却是师十足吃了一惊,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就连站在场中的荒未央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来之前准备得十分充足啊,这会儿我对你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陆正低声向渊无咎问道:“宗主,什么是入道之宗和得法之宗?”
渊无咎神情严峻肃穆,沉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至少现在不该问。”
陆正从未听渊无咎用这样严肃的声音对自己说话,心中打个突突,低声道:“弟子知到了。”便不敢再问。
道门八大神器,其中惊闻令、唤物杵、赶山鞭、钟情铃、太阴珠和精微木,分别属于阴阳八派之中的风雷山泽水火六宗,另外两件神器天镜和地衡却是并不是属于日月二宗,而是在天宗和地宗之中,这一点自从创派之时便是如此。虽然真阳宗和太阴宗的弟子也曾有过疑问,为什么同属于阴阳八派,自己门派也没有镇宗神器,但此事由来如此,就算是历代宗主也说不清。
而八件神器所在的天地二宗和其他阴阳六宗,其宗主之选也与这八件神器有着莫大的关联,但真阳宗和太阴宗却不然,因为他们没有神器,所以历代宗主都是由于长老推选而出。
这本是在道门之中最习以为常之事,但此时经由黑甲在此提出,却让人不禁又再度深思,莫非这八件神器这样的安排,其中还有着道门前辈的深意吗?如果有的话,那涤玄天是一定知道的,而看天地二宗两位宗主如此镇定,似乎他们也是知情的。众人虽心有疑问,但涤玄天一言不发,渊无咎和含弘光也是默然不语,他们也在这个时机僭越询问。
眼见阴阳八派宗主脸上都有莫名之色,黑甲见状,故意做出大惊小怪声音道:“怎么?看这情形,阴阳八派的宗主还不知道那件秘密吗?啧啧,不男不女啊,这就是你们师徒不对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呢?”
荒未央一白眼,道:“真相?什么是真相?阴阳八派所修法诀也是长生之道,修行至极,亦可得长生解脱,这就是真相。”
黑甲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说的很对。日、月、风、雷、水、火、山、泽,乃是这天地之间八种大象。无一不是永恒而在,所以阴阳八派之修行,也的确是可以长生。但是我倒是想问未央天一句,请问这阴阳八派是怎么来的呢?”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修行界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阴阳八派的法诀乃是天地二宗的八位杰出弟子从天地二诀衍化而出,其中从御天诀之中化出日月风雷四诀,称为衍天四诀,而从御地诀之中化出了水火山泽四诀。称为化地四诀。也就是阴阳八派开宗之源。
这黑甲居然在道门众人之前问出这样的问题,简直让众人感到荒唐而又好笑。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笑,在这样的场合之中,黑甲问出这样的话。必有其深意和目的。而更让众人感到惊讶的是。荒未央听得这话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对着涤玄天道:“老头子,你说我该回答他吗?”众人心中一惊。这里面应该就是刚才那黑甲所说的八派的秘密。
涤玄天却只是笑笑,并不回答荒未央,分明就是一副作壁上观,要让荒未央自己处理一切的样子。
黑甲又道:“哎呀,未央天,实在是对不起,是不是我的这个问题太难了,把你给考倒了。看来涤玄天之前没有把你教好啊,让你还要临时问师父,哈哈。这样吧,我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这道门阴阳八派的创派祖师是谁,这你总知道了吧?要是这个问题再答不出,那我只好去问知道的人了。我想在座的阴阳八派的宗主们,总应该知道吧!”
阴阳八派的宗主此时心里纷纷疑窦丛生,不知道这黑甲提起自己的创派祖师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们自然个个都是熟知自己宗门的创派祖师,而荒未央身为道门未央天,更是不可能不知道。眼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知究竟是在考虑什么。
此时,这八位宗主已经完全被黑甲吸引,隐约觉得这黑甲似乎知道了什么道门秘辛,竟然是连自己身为八派之宗主都是不知道的。一时间,八派宗主有的沉思回想自己的创派祖师,有的有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黑甲,有的却是冲着天地二宗两位宗主看去,希望从他们的表情上知道些什么。八人之中,唯独尘凝榭闭目不语,万事不动于心的端坐在那儿。
万里红云再也按捺不住,正要起身,却被荒未央伸手虚按制止,只听荒未央说道:“你真想一试八器合阵之威?”他思忖了半天,到最后却没有回答黑甲的问题,反而是捡起了刚才黑甲试图要挑战八大神器的话来,看样子竟是要满足黑甲的谋求。
此言一出,涤玄天忽出一声叹息,声音虽小却让在座之人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众人都把目光聚向了涤玄天。
黑甲则是啧啧两声道:“未央天,你这样回答,在座的八位宗主心里谅必很失望啊,不过最失望却不是他们,而是坐在那儿高高在上的涤玄天吧,此刻必定对你失望之极啊!我说的对不对啊,涤玄天!”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冲着涤玄天喊过去的。
正当众人以为涤玄天有话要说,却没想到涤玄天仍是不理不睬,甚至干脆闭上了眼睛。荒未央有些不耐烦道:“老头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句话不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来处理的吗?我要是办砸了,你还不得打死我啊!”
黑甲哈哈大笑,道:“未央天啊未央天,看来你很难办啊,不如这样吧,我来替你说,你看怎么样?”
荒未央一回头,气呼呼的骂道:“都是你这该死的半人不妖,早知道我刚才那一掌打重一些,干脆把你打扁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黑甲悠然道:“未央天,杀了我一个可不管用,你以为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知道吗?断慈山中有多少妖怪,就有多少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再说了,你那一掌,已是你的极限,你攻不破我的圣身,杀不死我的!你心里很清楚,我的圣身,融汇你们阴阳八派之法,也是长生之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法自然
陆正一惊,这黑甲说他一身融汇阴阳八派之法,难道意思是他竟然会道门阴阳八派所有的神通法术吗?他说的圣身,又是什么意思?
这回却是不等他问,就有人回答自己了,只听行维心道:“区区妖身,也敢称圣。你以人身修炼妖法,好好的人不做,弄成如今半人不妖,以为带着面罩就没有人能看出来了吗?自古及今,唯圣宗一人身具万法,才当得起一个圣字。就凭你也妄想汇通我阴阳八派的修行,笑话!”
陆正听得以人身修妖的话,心中猛地一跳,一时脑海之中仿佛看见一个虚幻之景,唐小九被蛇妖抓去之后,非但没有杀他,而且更是将他炼成了妖物,让他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只能茹毛饮血而生。这一念晃动形神,不知从何而来,却是让他心中一阵酸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中哀吟一声,九哥!心中不可遏制的再度升起那个念头,眼前的黑甲,除了一身黑邪之气,其余的真是太像九哥了!
一时间,心念起伏,记忆之中唐小九的影子和眼前的黑甲身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只是如今的情势,却让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去确定对方的身份,又不知该如何让这黑甲取下面罩一看,他深信那面具下必是唐小九的面容!
行维心说完这些,黑甲却只是冷笑一声,忽然一抬手,一道水流从他身上冒了出来,如一条水龙一般绕着他的周身流转不息。带起一股庞大的水气,顿时整个羽化台都感觉有水气遍布,形成一种氤氲之感。突然,黑甲猛地行维心一伸手,那水龙正好游到了他的手臂上,顺势一下子扑出,冲着行维心张口发出一声大吼。这一声吼叫却是无声无息,但是却从水龙张开的口中钻出一条火龙来。水中生火,火龙迅猛地冲着行维心扑去!
行维心原本见到那水龙出现,感应到那无边的水气便是吃了一惊。略有失神。待得火龙扑来,更是意外。慌忙之间已是来不及还手,顿时化成水身,形成一道水箭向一旁射出。落地之后再度显出身形。却是衣角上有一点火苗未熄灭。行维心颇感狼狈。怒喝一声,正要出手扑灭火苗,却听身旁有人一喝:“万万不可!”
行维心一愣之间。却见那火苗一闪,主动离开衣角凌空飞去,却是落到了紫炎散人的指尖,刚才出声喝止行维心的正是他。只见紫炎散人盯着这道火苗,脸上显露极为惊讶的表情,看了黑甲一眼,向众人道:“这……这是命火,里面还炼化了八种阴邪之火,一触之下,肉身会立时被烧成灰烬!”
“命水,炼化了九种异水在其中!”就在紫炎散人话音刚落,行维心却又惊呼一声,咬牙说出了这两个字,脸上露出十分阴沉的表情,他的手平托在了胸口,手心之上却有一滴水珠悬空,旋转不停。
阴阳八派的八位宗主,除了尘凝榭,几乎个个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要知道火宗和无极宗的修行,便是借助水火二物。两宗弟子修行之始,便是水火不离于身,即便是宗门道场,也是水火之地,一个是在善渊,另一个则是在焚如山。
所谓命水和命火,乃是水火二宗修行到了知命境,对水火二物之修行到了极为精深的程度,了悟水火二物之本源,才能修成的本命真火和本命真水,可以说是一身法力的根源所系。有了命火和命水,便能炼化天地之间所有的异水和异火,进入到御水诀和御火诀的知天境的突破,最终成为天地间真正的万水之主和万火之主,能于滴水之中化形成身,有火之处便能重燃其命。
这黑甲能够拥有命火和命水,显然是在御水诀和御火诀的修行上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这也就证明了他刚才所言不虚,真的是能够融汇阴阳八派之神通法术于一身。因此行维心和紫炎散人才会有这样的惊讶。
就在这时,君行庭则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惨白道:“刚才你是用山身之法,破了我的山身法术!” 众人顿时想起,刚才这黑甲现身之时,乃是化作了一座巨大的黑山,只是当时众人想不到,他竟然用的便是山宗的法术。
黑甲不答,但身上突然散出一阵法力波动,冲着君行庭而去。君行庭脸色一变,却没有躲闪,浑身涌出无数山气,在身前凝聚成了一座透明的小山。随即只听啪地一声,透明小山碎裂消失,而虚空之中一道流风急速散逸,就在黑甲和君行庭之间的地面上,却是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白痕。一旁的随无距眼中一热,看着黑甲,一字一顿的道:“风鞭之术。”
一声鸦鸣,万里红云怒喝道:“大胆妖孽,竟敢偷学道门法术!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真阳宗的法术。”身形一化,肩上的金乌怪叫一声,化成一道金光,顿时一股澎湃的法力如潮汐涌动,裹挟着那金光向那黑甲袭去。而那黑甲却负手而立,一动也不动,看样子竟然是一点儿也不准备阻挡。
就在万里红云快要接近黑甲之际,却突然停滞在了半空,眼前似有一道看不见屏障生生拦住了他前进,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冲破,而万里红云感应之下,却发现阻止他的力量并不是来自黑甲,竟然是来自荒未央。
万里红云不解其意,显出原身,急道:“未央天,你为何拦住我?”
黑甲摇着头道:“啧啧,万里宗主,到现在我真的要对你说一声佩服了,你的愚蠢真是无人能及啊!谁说是我偷学了你们八派的神通法术,分明就是你们八派偷学了我的神通!”
万里红云一听,连声道:“呸呸呸。我呸!你这无耻的妖物,敢在胡说八道,……”正要开骂,却被荒未央打断道:“万里红云,回你的位子坐好!”
“未央天!我……”万里红云还要强争,荒未央一回头冲他猛地一喝:“我的话没听清吗!”这一喝带上了他一身法力,穿金透云,万里红云浑身一震,嘴角流出鲜血,又被荒未央一把推回了椅子。他受这一喝。已经受了轻微的内损之伤。
荒未央这一喝,却让在场的众人一凛,只听荒未央冲着黑甲缓缓道:“你不是要尝尝八器合阵之威吗,我现在就成全你!我以道门未央天的身份答应你。为你开阵。不过。我要跟你打一个赌!”
荒未央目光逼人。但黑甲却显得十分不在乎,道:“哎呀,不男不女。实在不好意思,很遗憾的告知你。我现在改变注意了,不想再闯什么八器合一的太极阵了,我仔细想想,那的确是太危险了。我现在更想做的是把这阴阳八派的秘密说出来,然后看看在座的这些宗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之后整个道门又会发生什么好笑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可是有趣的多了!在座的阴阳八派的宗主,你们还不知道把……”
“住口!”荒未央暴喝打断了他,这一喝却不是一声,而是分别从那黑甲的周身三个方向喝出这句话,因为此时在黑甲的周身出现了三个荒未央,每一个的眼中都闪烁了无穷的怒火,浑身法力澎湃吞吐,似乎随时就要爆发出来。
黑甲受到这三方暴喝,却是站在那里伸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转身冲每一个荒未央都看了看,随后哈哈大笑,笑道:“怎么?未央天,你发怒了吗?”
荒未央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缓收回了其余两个化身,他一步一步走近了黑甲,每一个步子都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让人的心随之一动。荒未央与黑甲之间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但是荒未央却仿佛走了很久,又仿佛只走了一步就到了,而黑甲却不知为何傻傻的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只听荒未央缓缓道:“黑甲,你的用意,就是来搅乱道门的吗?你这样做,莫非是真的就是不打算活着离开玄都山了吗?这应该不像你吧,在我眼中看来,你应该是一个极为贪生怕死的人才对!
还有,就算你不想活着离开,那你身边的这个女的呢?你带着她来到这里,难道是准备让她跟你死在一块吗?她的名字叫霓晚?我看得出她对你爱恋极深,深到可以随时挡在你的面前为你而死,真是天地间稍有啊!只不过,你对她,却没有这么简单了,你对她有着一种极为复杂感觉。
让我来看看,啊,一开始你有着征服她的快感,但是征服之后却对她如今的千依百顺的感到乏味,你好几次想赶走她,却一次次的把她找回来。你很矛盾,很纠结,但是你离不开她,只有她在你身边,你才有勇气活下去。
咦,你是个聪明人啊,为什么浑身有一种毁灭自我的感觉,哦,我知道了,你修炼了圣身,变成了妖物,这不是你自愿的。告诉我,你变成这幅样子用了多久,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我从你身上的气息感觉到,你活了很久很久,至少已经有五百年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的形寿,这是妖身带给你的好处。
只是虽然你活了那么久,但是你始终无法接受自我,也从没有欺骗过自己就去做一只妖物,所以你摆脱不了这种化妖的痛苦。是啊,从人变成了妖,是不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丢失了什么东西,总是让你感觉不安,但是你却总是弄不清楚是丢了什么,对吧?你想不想知道,你丢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荒未央一边说,一边绕着黑甲走动,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强的蛊惑,每一个字都从黑甲的耳朵里钻了进去,让他不得不听见这些声音。黑甲开始的时候,还是十分平静,听到一半,却突然浑身不时发出颤动,再到后来,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却很明显之前的平静不同,他的眼神之中透出一阵迷茫,显示出他的身心正经受着一种无形的冲击。
陆正在荒未央的叙述之中,心潮涌动不已,他是受到了荒未央的法术的影响,正当他忍不住要向黑甲吼出“九哥,是你吗?”时,突然听见荒未央说到,这个黑甲已经活了至少五百年了,这当然不可能再是唐小九,他心中一空,刚才所有的念头刹那间消失,整个人感到虚弱无比。(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食我心
荒未央围着黑甲走动,当然并非只是简单转圈,他同时悄无声息的运转着一门神通法术。这门法术能让黑甲的心中种种过往的痕迹翻涌而生,困锁他的心灵,令其自陷。黑甲这才会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在当下,心系当初,天地已变,我心未化,于是过去如绳,将其捆绑,心事如笼,关押自我。这便是天地之间生灵的执念,将心依附寄托于事物之中,一切顿成魔邪。
这情形等于是荒未央主动触发了黑甲的魔邪劫。修行界中的妖物本身不历修行劫,所以神通虽成,而心不得解脱。一般情况下,妖物是不会经历魔邪劫的,那荒未央是如何做到呢?
其实妖物不历魔邪劫,并不代表妖物没有这种魔邪的困扰,天地之间的生灵皆有执念。更何况黑甲并不是完全的天生妖物,以人修妖身,其心中所感所历,必有许多扭曲之感,其实更易触发魔邪。要让黑甲经历魔邪,首先要做到的便是洞穿黑甲的心中执念。
生灵之心,无迹可寻,但可从所经历之事,触动其心。在这点上,渊无咎的天镜因其镜胎乃是用修行界一种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三生石所炼成,此石能照见万物生灭之影,能够窥见天地之间万物生灵的过往之痕,留存之迹。天地之间的万物皆在化转之中,倏忽而生,倏忽而灭,但生灭之后并非无痕,也并非无迹。反而会留下种种印记,如同生灵经受一切变故,变故虽去,但七情留心,此所谓过去不去。
因此借用天镜,便能施展一种洞穿天地之间的生灵的三生三世的妙用,用来引入魔邪是最好不过。但是荒未央手中可没有天镜,但是他却可以从自己身上找到天镜,那就是他的眼睛!
荒未央的修行已到了脱天境界,千里眼神通所见已经并非简单的千里之远。而是有了看穿前生后世之能。可以在刹那之间洞穿所见生灵的过去未来。从某种意义上,便如同天镜是一样的。这便是脱天境中体道有悟,法既随生,所生之法。天亦不违的境界。
当然荒未央此时所施展的这种法术与天镜施展的妙用自然还是有极大的察觉。而且并非对任何生灵都能奏效。尤其是对于修行人。修行人之人修行求道,所证境界自有重重解脱,解障除魔之际。其心通透不染尘迹。因而修为境界越高之人,往往不会被过去之事牵绊。所谓前生便是过去,因此修行之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将过去乃至前生之痕迹抹灭,这样一来就算千里眼神通修到能够洞穿前生后世的境界,也未必看得清。修为到了涤玄天的境界自不必说,即便是渊无咎、含弘光、尘凝榭等人,荒未央这门法术也未必是管用的。
但此时的黑甲却在荒未央的法术影响之下,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心境之中,恍惚之间,自己单身独立在了一个明月独照的夜色之中,四周静谧,只有不远处一个小水潭不时倒影月光,闪动一种诡异的黑光。
这个小水潭怎么如此熟悉,而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黑甲迈步走过去,冲水潭里一看,突然看见一个小孩子躲在水潭里,用水草盖在了脑袋上,脸上满是惊恐,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黑甲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连退数步,更是一跤跌倒在地。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那小孩子也没有出来,黑甲旋即起身,向水潭走去,伸手要将那小孩子捉出来,却不料刚一接近,那小水潭中所有的水都喷了出来,形成冲天水柱,随后又尽数落回了水潭之中,而那个小孩子却已经不知所踪。
黑甲正惊疑之间,忽听背后一声怪叫,一股凉风从后袭来,他没有转身,而是立即向前奔出两步,然后猛地扭腰回身一拳打出,顿时击中了从身后扑来的某物。那东西痛吼一声,如一个口袋般摔了出去,落在地上,流出一地的鲜血,竟然是一头无比巨大的老虎,但是脑袋却已经被黑甲一拳打碎了。
黑甲一愣,这大老虎怎么如此的熟悉,包括刚才那个无缘无故藏在水潭之中的小孩子,那一双眼睛之中的惊恐,还有这个地方也好像自己曾经来过?
就在黑甲疑惑之际,一阵剧烈的头痛涌起,疼得他龇牙咧嘴,同时虚无之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冲着他发出各种嘶吼之声,一阵阵的难以言喻的冲击在他的身心之中涌动,一股股妖魅之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突然有一个来自记忆深处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直不停地在呼唤着一个名字,而这个声音是这样的模糊,让他怎么也听不清楚叫的是谁。但这个模糊的声音却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黑甲脑袋剧痛,他抱着头大吼道:“你是谁?出来!你是谁?出来!”
咆哮了半天,四周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莫名的头痛和那个殷切呼唤的声音同时消失,黑甲发现自己已经立身在了一处断崖之上,四周冷风激烈,触目之地皆是顽石荆棘,到处都拥有地火从岩缝之中流出,火红耀目,点燃荆棘,形成树状的火焰。
“黑甲!”
一个声音响起,黑甲听得是在叫自己,他一抬头,看见整个天空上显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正从远处向自己飞来,她的表情是冰霜一般的冷酷,但是眼中却如同藏着即将要喷出的地火一样,凝望这自己。
“霓晚?”
黑甲眼中露出惊喜,但却有一种疑惑,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呢?
黑甲正要询问霓晚,忽然心中响起一个恶魔一般的声音:“黑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从今以后,你已经不再是你!”
黑甲听得这句话,惊恐万分,嚎叫道:“不!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我不是你,我不允许你变成我!我永远是我自己!”呼叫声中,他不断地撕开黑袍,一直袒露自己的胸膛,他还要继续撕扯,似乎要把自己的皮肉也剥开来。
天空中女子焦急万分,但却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阻挡住了,始终无法到达黑甲的身边,只看见她在虚空之中不断飞行,却始终留在原地,仿佛永远的到达不了那断崖之上。
黑甲终于撕开了自己的胸膛上的血肉,鲜血不断渗出,顺着皮肤流出,远处的霓晚哭喊大叫,而黑甲却抬头看了霓晚一眼,虽然隔着面罩,但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黑甲扬起手向霓晚伸了出去,似乎是想要将她拉过去,但伸出的手却又怎么能跨越这么长的距离。两人之间始终不能触及,半空中的霓晚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烫的泪水似乎将她的冰霜之容也融化了开来,她不再尝试飞向黑甲身边,而是冲着他绽放出了一个微笑。
黑甲的手终于收了回去,他一低头,看见了自己被扒开的血肉之中,有一个东西在不断地跳动,震动他的全身,他知道这是他的心。黑甲收回来的手没有垂落,而是直接就向自己的胸膛之中插了进去,将他的心整个的掏了出来,托在自己的手上。
被挖出来的心,鲜血四溅,黑甲踉跄一下,几乎倒下,而那颗心兀自在他的手中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黑甲将心举起,高声道:“霓晚,这是我给你的!”
霓晚满脸是泪,眼神却坚定无比:“黑甲,既然是你给我的,那你就把它吃下去吧,我不要你一口一口的撕咬,我要你整个的吞下去!”
黑甲哈哈大笑,一张嘴,将手中的心塞了进去,咕嘟一下咽了下去,然后冲着天空中的霓晚挥手道:“你看,我听了你的话!”
就在这时,忽然四周天摇地动,整座断崖碎裂开来,无数的石头跌落深渊之中,黑甲也随之向万丈深渊之中摔下,整个世界顿时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羽化台上,荒未央突然从黑甲身边跳开,连声道:“可惜,可惜!原来如此,难道妖物没有魔邪劫!”
话音未落,一动不动的黑甲则是忽然喘了一口大气,好像从某种梦魇之中醒了过来,身子一晃,几乎摔倒在地,幸亏一边的霓晚将他扶住了。一瞬之间,黑甲已经明白过来,刚才自己是中了荒未央的法术,对方居然如此高明,能够无声无息的让自己进入那样的幻境。
黑甲站起身,冲着荒未央看了一眼,然后道:“未央天,了不起!”语气之中,相比之前大有敬佩之意!
荒未央却一脸鄙夷之色:“自食其心而求存,这就是妖物之道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在我眼前的,到底能不能算是你呢?”
黑甲冷冷一笑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连今天都不会有,更不要说站在你的眼前了!”
荒未央闻言,沉默不语。
黑甲道:“未央天,我改变心意了,这阴阳八派的秘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决定还是挑战八大神器合成的太极阵,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打赌吗?你说说看,到底要打什么赌?”
哪知荒未央却摇了摇头,道:“我刚才也想清楚了,这阴阳八派的秘密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公布出来!”
此言一出,渊无咎和含弘光几乎同时起身惊呼:“未央天,不可!此事干系牵连太大,也许将危及道门存亡,涤玄天,还请三思,阻拦未央天!”说到最后,两人已经是双双跪倒在了涤玄天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道之秘
此情此景,阴阳八派的诸位宗主相互望了望,只有尘凝榭一人淡然自若,似对一切都了然于胸,而万里红云则是满脸的不在乎,似乎荒未央要说出的无论是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一般。紫炎散人和随无距却是一脸忧虑,看着荒未央,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样的秘密来。至于君行庭则是低着脑袋,让人看不见他的脸色,而行维心则是满脸的愠怒,似乎为一玄和二宗对阴阳八派有所隐瞒显得十分不满。惊百里则是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之色,除了昏迷的悦不疑,阴阳八派的八位宗主竟然都是各自抱着不同的想法。
黑甲立身一侧,不再多话,反而拉着霓晚,就似在看戏一般。而渊无咎和含弘光如此下跪恳求,涤玄天却仍旧是闭口不言。
行维心忍不住上前道:“天地两位宗主,非是行维心对二位有所不敬。但一玄二宗八派既然同属道门,究竟是何等了不起的大事,需要对八派同门有所隐瞒?莫非是信不过我们阴阳八派,还是说在二位心中,从来就没有将我们当做真正的道门之人。”
渊无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含弘光却转过头来,厉声呵斥道:“行维心,此时外敌当前,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要挑起诸宗内讧、分裂道门吗?到底是何等居心!”他身形肥胖,面相和蔼,但此时却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显露一身威杀之意。倒是让一旁的陆正微微吃了一惊。
行维心见涤玄天并不说话。自然对含弘光不服气,冷冷道:“含宗主言重了吧,区区四个妖物抬手可灭,有能成什么祸害。倒是天地二宗如此对待阴阳八派,才是让阴阳八派寒心不已吧。行维心倒是要问一句,这又是何等居心,到底又是谁在分裂道门?”
稍作一顿,行维心又继续道:“今日这妖物已说了,这秘密断慈山之妖物尽数知晓,可笑我们身为道门阴阳八派。却尚且懵懂不知有何事隐瞒。如果不是天地二宗不信我等。那又何不将缘由一一说出?阴阳八派传承偌久,难道还会因为一二言语,就真的反出了道门不成?何况即便二宗不说,难道那些断慈山的妖物还真会替你们守秘不成?真是笑话!
而我相信。这不仅是我一个人心中之言。在场阴阳八派的宗主。哪一个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众人皆沉稳,唯独行维心素来草率鲁莽,心直口快。最受不了欺瞒,这才快人快语,抢在众人之前说了,失礼之处,还望涤玄天恕罪!但行维心肺腑之言,还望涤玄天明察!”
说到最后,行维心又向涤玄天告罪行礼。含弘光听他言辞之中,始终只是针对天地二宗,故意不将涤玄天牵扯其中,免得涤玄天站在二宗一方,知道这厮在八派宗主之中最擅舌辩,一时也说不过他,不由气愤的呵斥道:“行维心,倘若道门分崩,你便是千古罪人!”
行维心冷笑道:“在下是不是千古罪人,是不是由含宗主说了就算。那就要看含宗主到底隐瞒了八派什么样的事了!”
含弘光还要分辨,荒未央却大喝一声道:“够了,都别说了!”这一喝带着威慑之意,两人总算还对他有些敬畏,当下闭上了嘴。
荒未央喝完这一声,看了黑甲一眼,然后缓缓对两人道:“若你们还愿意叫我一声未央天,天地二位宗主且回座安坐。行宗主也请放心,这一切事,荒未央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荒未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崇虚宗宗主悦不疑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凝神片刻,随即向他胸口猛击一掌,悦不疑张口吐出一道血箭,幽幽醒了过来,看见握住自己手的正是未央天,正要起身行礼,却被荒未央按了回去,令他不必多言。悦不疑虽然受伤,但是眼见现场对峙气氛,亦感无比凝重,当下静观无语。
此时渊无咎和含弘光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行维心站在中央看了一会儿,也向荒未央一拱手,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一副静等荒未央说出一切的架势。
荒未央环视了四周一圈,目光扫过陆正之时,冲他微微一笑,最后回到了黑甲的脸上。陆正见他脸上现出从未见过的凝重之色,刚才喝退天地二宗之时,以往的调皮惫懒神气一扫而空,真正显出了一代忘情天的威严。
荒未央看着黑甲,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了不起,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让我道门诸位宗主各怀心思,不能相守为一。”
黑甲拱手道:“好说了,这不是我的本事,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个秘密罢了。执者失之,所以这天地之间的万物总是不可久占,此乃天道,违天者不祥!”
荒未央点了点头,竟十分认同他的话:“你说的不错,单凭这句话就值得我敬佩你。何况你又有这样的胆色,敢独自一人来闯道门的演法大会,不知道你喝不喝酒,此时我倒是想跟你喝一杯。”
两人此时竟然难得的互相谦虚起来。黑甲道:“酒就不必喝了,你也不错。只可惜你跟我不同,我是从尸山血海里一点一点的爬出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修为和地位。而你却是一生下来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命运,相比之下,虽然你的修为境界比我高,但是要论及斗法,你不如我!虽然你到了脱天境,但是在这天地之间相斗,仍旧无外乎这些手段,你不比我占据多少先机。而你也知道这些手段的来源,与其跟修行人学,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源头呢?”
说到此,荒未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阴阳八派的列为宗主,道门有一桩数千年的秘密,我想今天是时候告诉你们了。之前我很不愿意让你们知道这个秘密,但是我现在想通了,这其实并不算一个什么秘密。其实刚才这位黑甲说的对,不是他偷学阴阳八派的神通法术,而是阴阳八派的神通法术,本就是从他所学到的地方而来。”
此言一出,阴阳八派各位宗主哗然色变,荒未央继续道:“你们先不要惊讶,听我讲一个故事吧!数千年前,那时候道门还只有玄宗和天地二宗。有一天,有八位妖物来到天地二宗之中,他们都是从混沌祖气之中直接化生而出的妖物,天生带着种种神通,但是他们却始终为天地所拘,虽得长生却不得解脱,因此试图学习道门修行法诀,走上修行之路,与其他修行人一样获得种种解脱,直至最终达到真正的长生解脱境界。
当时的天地二宗的两位宗主怜悯其诚,请示了当时的忘情天之后,便答应了他们,各自收了四个妖物为徒弟,并向其他弟子隐瞒了他们的来历和身份,这八位妖物从此就成了天地二宗的弟子。一开始的时候,这两位宗主发现这八位妖物修行天地双诀,进境极快,远比一般修行人要来快,为此感到十分欣喜。
但是过了不久,他们就发现,这八位妖物修行法诀之后,却始终无法跟修行人一样获得身心层层自在解脱。那时候圣宗尚未出世,所以没有修行劫的说法,若以我们今日来看,便是这八位妖物,他们没有修行劫,而只有神通劫。自从修行了天地双诀之后,他们本身与生俱来的神通法术越来越厉害,甚至隐约成就了与天地双诀不同的法诀,以至于到了最后,他们并没有获得解脱之境,却反而从天地双诀之中衍化出了八门法诀,便是今日道门的阴阳八派的八种法诀!这八位妖物,便是阴阳八派的八位创派祖师!”
说到此,整个羽化台上已经是鸦雀无声,虽然刚才荒未央说到一半之时,众人已经猜出了最后他想要说的话,但是等到了荒未央真的将最后的结果说出,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告破之时,第二阶台阶上的渊无咎和含弘光一脸担忧之色。
而阴阳八派的八位宗主,除了尘凝榭之外,个个都是震惊不已,众人怎么也不会去想,自己平时最为敌对和藐视的妖物,竟然会是自己的祖师,而自己所修竟然是妖物开创的法诀,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其中滋味难以言说。
万里红云更是张大了嘴巴,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他嘴上虽然如此说,但他如此的神情语气恰恰表明了他已经是深信不疑。
悦不疑刚刚被救醒过来,便听见了这样一个消息,自己的开派祖师竟然是一名妖物,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昏迷之中。
而行维心则是怎么也料想不到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结果,上前一步逼住荒未央,厉声道:“未央天,你说出这样的谣言,究竟意欲何为?”
荒未央抬眼淡淡注视着他,喝了一声:“大胆!”
行维心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赶紧向后退去,脸上羞红,道:“未央天恕罪,行维心,行维心……”他心中震撼之极,却不知道说身恶骂才好,正慌不择言之时,忽然一愣,叹道:“一世修行又何必,这一身的妖法,留之何用。”
随着他说出这话,他的眉心忽然沁出了一颗水珠,沿着鼻翼滚落下来,滴在了羽化台上,紧接着他的额头、脸颊,下巴等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出水珠来,水珠越来越多,眨眼之间已经将他整个人浸润湿透。
紫炎散人见状,惊呼一声:“行宗主不可!”众人惊见此景,都知道行维心这是要散去一身神通修为,将自己变为废人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赌两命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渊无咎和含弘光以及荒未央都同时出手,但还是荒未央离得最近,反应也最快,挥手之间,一阵清光拂过行维心,强行制止了他自废神通,同时将他击飞了出去,落在了他的椅子之上,浑身已经不再有水渗出。
行维心神气颓丧,一脸黯灰,喃喃道:“未央天,行维心为这一身妖法感到羞耻无比,尽数废了岂不痛快,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行维心说完这句话,便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极冷,带着无尽的悲凉,其他阴阳八派的宗主们听来同感苦涩,纷纷摇头叹息不已。突然,万里红云忽然大吼一声,众人皆是一惊,不知其意,纷纷向他望去,却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其他如紫炎散人等人,脸上也都有一些迷惘不堪之色,或者失神,或者愕然。惊百里和随无距等人起身想要向涤玄天询问,却不知为何又叹了几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陆正见此情景,感到十分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创派祖师成了妖物,这些宗主个个脸上都现出羞耻无比的表情,似乎是极度不愿意相信这是个事实一般。既然如此,那数千年前的道门之人,为什么要隐瞒八位创派祖师的妖物出身?而既然如此不认同妖物所创的法诀,又为什么会开宗立派,传授修行人?八派宗主之中唯独只有尘凝榭到现在仍旧是镇静自然,在八派宗主之中显得尤为突出。心道,看这样的情形,莫非她早就知道这八派祖师的秘密?
陆正又见渊无咎和含弘光原本都是一脸担忧之色,但此时却反倒都是安然在座,眼见如此情景却不发一语,无所作为,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正欲询问渊无咎,却见他一直看着荒未央,就连含弘光还有涤玄天都是目光炯炯,一样落在了荒未央身上。
陆正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件事他们不会插手。只会让荒未央去解决,看来这是涤玄天对荒未央的考验。但荒未央除了方才制止了行维心自废神通,之后便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神色淡然的很。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一旁的黑甲发出桀桀怪笑不停,对着霓晚道:“真是好笑之极吧,刚才他们都把我当做半人不妖的怪物。没想到自己所修的一身神通都是妖物那儿来的!霓晚,你倒是猜猜看,他们刚才叫我半人不妖,那现在又该叫自己什么?哈哈。”
这黑甲不失时机的嘲讽,霓晚虽没有回答,但众人已感脸上发烫,有好几人已经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行维心率先怒喝一声:“妖孽!”同时一颗绿色的珠子倏忽出现在了他的周身,正是太阴珠。只见太阴珠在他身前滴溜溜转个不停,从珠子之中射出无数水箭,纷纷袭向黑甲。
黑甲登时将霓晚往边上一推,自己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水箭纷纷射了一空。再一看,黑甲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羽化台前的半空之中,冲着行维心笑道:“行宗主,你这一身妖法很是厉害啊!哈哈哈,怎么,现在舍不得废掉了吗?大丈夫行事,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人家救你一次,你就不能再废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成功把自己变成废物为止吗?”
行维心正感心中蕴积无数怒火不得发泄,闻言大声道:“好!等我杀了你这可恨的妖物,再废了这一身的妖法。”说着,御使太阴珠,带着一身氤氲水气,忽然身形一失,竟然化成了一朵白云,飞天向黑甲而去。
黑甲叫一声:“来的好!”同样周身显出无数的水气,却是化成了一朵黑云,顿时与那飞来的白云撞在一起。黑白两个云团相撞,虚空之中竟然有火光迸射,发出惊天巨响。
两个云团一撞而分,各自占据半边天际,白云之中瞬间飞出无数的水珠,每一滴中皆含带着行维心的法力,滴水成箭,飞至中途,所有的水珠化成了万千道水剑铺天盖地向黑云绞杀而去,气势惊天。
而黑云见状,忽然开始旋转起来,在天幕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这漩涡十分奇异,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被这漩涡扭曲了一般,那无数的水箭刺入了黑色漩涡之中,都被扭曲了原来的飞行轨迹,尽数被吸纳其中。
白云之中接连催出三次万千水滴化箭攻去,但都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毫无作用,黑色漩涡依然如故,所有的攻击都被这黑色漩涡给化转了。
黑色漩涡之中传来黑甲不屑的嘲讽:“行宗主,这就是你的手段吗?看来你的妖法也学得不怎么样啊,现在换我试试你啦!”
话音刚落,虚空之中的黑色漩涡突然停止旋转,随即迅速以另一个方向开始旋转起来,黑色漩涡中心忽然鼓起,然后喷出了无数的水滴,同样化成了水箭,看样子正是刚才行维心三次化成的水箭,却被这黑色漩涡吸纳之后,反喷了回来,却已经带上了一种淡淡的黑光。
无数水箭袭来,行维心没有硬接,而是随着水箭的攻击主动将白云散化成了迷蒙的水雾,无数黑色水箭穿云而过,却并未伤及行维心半点。但奇怪的是,这些水箭扑空之中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停滞了下来,布满了整个天空。
紫炎散人修行御火诀,对火最是敏感,此时察觉不对,赶紧大喊道:“行宗主小心!”随着这一喊,无数黑色水箭全部炸开,喷射出道道火焰,整个天空顿成一片火海,那无数水雾之气顿时被火焰蒸发干净。行维心的身形被迫显露出来,他手持太阴珠,周身上下包裹一层水汽,立身火海之中,不断催动太阴珠护住全身,同时向火海之外飞去。他修行御水诀,立身火海,自然对他是大大的不利。
但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这火海似乎是无边无际,无论他怎么飞都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心中顿时一沉,这火海并不是那么简单,在这火海形成之时,对方还展开了一种移转空间的法阵,自己一时冲动大意,忘记了对方有着等同于知天境的修为,法术奥妙精深远超于自己,自己这是被困住了。
眼见此景,羽化台上的紫炎散人大喝一声:“行宗主,我来助你!”当即化作一道火光冲天而去,扑入了火海之中。
只见紫炎散人所化的烈火,依附在一段黑炭之上,火焰呈现幽蓝之色,虽然同属于火,却是将火海之中的火焰逼退三丈之外。那些火焰似乎对紫炎散人这幽蓝色的火焰十分忌惮,幽蓝之火所经之处,火焰纷纷躲避。
火海之中的火海突然形成了黑甲的身形,出现在了火海的中心之处,整个火海弥漫着他的声音:“咦,这异火是出自极阴之地的幽泉冷火吗?竟然能够直接烧伤元神,有点意思!那也看看我的异火!”
说完,这个火焰形成的黑甲落回了火焰之中,不久火海中心忽然响起一道雷电,只见九天之上,降下了一道天雷之火,急速向紫炎散人而去。此时紫炎散人已经接近行维心,耳听霹雳之声,回头一看,却是身后一道雷火急速追来。
紫炎散人知道这天雷之火乃是极阳之气所化,正是自己这极阴之气所化的幽泉冷火的克星,只好赶紧舍了行维心,向上飞去,那雷火在身后紧追不舍。飞驰之中,精微木忽然火光一变,原本的幽蓝之色消失,变成了赤红之色,精微木上的幽蓝冷火已经变成了紫炎散人炼化的焚如山的阳炎地火,转身与那道雷火斗在了一起,顿时火海之中,两大异火撞击不休,火光四散,热流搅动火海翻腾不休,整个天空都喧腾了起来。
而那边行维心也开始御使太阴珠幻化无数的水流,形成堕天之河,在虚空之中形成一条巨大的河流与火海相抗衡。
这时,荒未央忽然冲着空中道:“黑甲,你刚才不是说要闯一闯太极阵吗?我也说了要跟你打一个赌,现在你还敢不敢认!”
火海之中,传来黑甲的声音:“当然认,这有什么不敢的。这阴阳八派的神通源头在我这儿,难道会斗不过这些废物吗?荒未央,你想好怎么赌了吗?”他独斗水火二宗两大高手,声音却十分悠游自在,显得毫不吃力。
众人听得他的话,心道,难怪他有恃无恐要来挑战太极阵,原来是自认得了八派神通之源,不知他又是有了何等际遇,又从哪儿得了八派之传,此事却得慢慢查清楚了。但转念又想,若只是如此,这妖物也太过托大了,这八派神通纵使出自八位妖物,但是历经道门数千年锤炼,又岂是当初可比呢?
荒未央笑道:“这我当然已经想好了,你不是说要试一试太极阵的威力吗?这样,一会儿阴阳八派的宗主会一一出手,以各自镇宗法器形成太极阵。如果你能在太极阵中活下来,我就算你赢;当然了,要是你活不下来,那自然一切都免谈。你看怎么样!”
黑甲哈哈大笑:“就照你说的办,但既然是赌,那总得有点儿彩头吧。我要是输了,自然活不下来,只不过你们却要放了我三个手下。但若我要是侥幸不死呢?荒未央,你有什么可以输给我的,不要跟我说是你,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我用命赌,你要是输了,是不是得把你的脑袋送给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妖之行
荒未央淡淡道:“你今天擅闯玄都山,如此言行挑动道门是非,引发未来修行界动乱,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本来我非杀死你不可。但现在既然与你打赌,不如这样吧,若是能从太极阵中活下来,那荒未央就应诺你可以安然从道海离开。至于我的这颗人头,呵呵,荒未央的命还不是你能够拿得走的。能活下来,这就是你最大的彩头。”
黑甲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虽则霸气但也不免显得未央天太过小家子气。这样吧,我加上一条,若是我能够从太极阵中活下来,三年之内,你不得动用任何神通,你看怎么样?”
荒未央一听,脸色一变,望着天际的火海,一时有些沉默。身后渊无咎急忙道:“未央天,此事不能答应,三年之后便是涤玄天羽化,由你接掌玄宗成为忘情天之日,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我虽不明此妖用心,但他显然是要掀起修行界动乱,提出这样古怪条件,必是刻意针对道门,不可上当。”
荒未央没有急于回答黑甲,而是转过身对渊无咎问道:“渊师兄,你觉得这妖物一定能从太极阵中活下来吗?”
渊无咎看着天空一眼,皱眉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妖物胆敢前来,必是有所准备,也许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手段能够逃出太极阵呢?未央天,咱们既然可以直接杀了他,又何必如此弯曲。跟他打什么赌呢?三年之内不得施展神通,那岂不是要困守三山,届时道门有事,又该如何因应。”
荒未央笑道:“师兄你误会了,黑甲并不是要我困守三山三年,他的意思是要我去人间三年。”然后又对着天空的火海喊道:“黑甲,我说的没错吧!”
天空之中火海翻涌不停,太阴珠中的水流不绝,渐渐遍布火海上空,而阳炎地火和天雷之火对冲不已。黑甲如此跟行维心和紫炎散人斗法不止。却立即传出他回应的声音:“哈哈,知我者,荒未央!”
荒未央听得这话,却是微微一笑。但黑甲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篱笆分界,神通不入人间,到了人间才是真正的不用神通。众人之惊。不仅惊讶于这黑甲要将荒未央逼去人间的用意,更惊讶于荒未央与他的默契。
渊无咎则道:“若是如此,更是万万不能答应,这妖物道破阴阳八派隐秘,此事传开之后,道门之内必有动乱,修行界之中将起暗潮汹涌,此时未央天若不在,难道还要靠涤玄天稳定道门吗?”
要知道妖物在修行人的眼中,乃是天地之间极为邪恶的存在,弱肉强食,相互残杀,而且不入修行劫,不得解脱境。每当妖物强盛,必是修行人的劫难。数千年以来,修行人和妖物对立斗争,如水火不容。虽然自从圣宗种下篱笆之后,修行人与妖物之间渐渐相通,但本然的对立却从未消除。而且近百年来,屡有出于断慈山的大妖作乱修行界,已经再度引起修行人和妖物之间的剑拔弩张之势。
刚才行维心听闻道门阴阳八派创始之祖乃是八大妖物,会选择自废神通。这倒不是行维心分别执念深重,而是其自我之根本受到了冲击和动摇,难以自容,因此才会有这样的选择。而且受到这种冲击的自然不是他一个,阴阳八派其余众人自然与他一样受到同样的冲击,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像行维心这样选择极端之举罢了。
而渊无咎这番话的意思却是,行维心乃是知命境的高手,身心相证,入道知命,尚且如此。可见阴阳八派之祖师乃是八大妖物这一消息传遍修行界,将有如何的震动,除了阴阳八派的修行弟子之外,还有无数修行世家弟子,乃至所有修行道门阴阳八派法诀之修行人,这些人倘若发现自己得法之本竟是源于与自己对立、受到自己唾弃的邪恶妖物,所产生的影响又会是怎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去想象的,但可以料定的是,修行界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而在这种时候,正是需要荒未央坐镇道门,稳定人心之时,倒并不是因为他能比涤玄天做得更好,从事实上来说,荒未央所行之影响肯定比不上在位接近三百年的忘情天涤玄天。但渊无咎话中却明白的提醒荒未央,如果这三年依靠涤玄天稳定住了道门,那么三年之后怎么办呢?
三年之后涤玄天将羽化飞升,而如果荒未央又没有趁机在这三年之内稳定道门众人之心,树立自己的威望,那么三年之后,道门弟子又怎么会对他这个新任的未央天心悦臣服呢?届时涤玄天已不在,而他这个未央天又威信不足的话,那么道门之中必然再起内乱。毕竟短短三年,涤玄天是不可能将这样的人心动乱真正收拾住的。而渊无咎在话中也透露一层意思,大乱之时,也正是大有为之际,希望荒未央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收拾人心,成为道门真正的未央天。
在这样的考量下,此时荒未央去答应黑甲这么一个荒唐的赌约,显然是不明智的。虽然看起来黑甲应该绝对是没可能从太极阵中活下来,但是在渊无咎看来,荒未央却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直接将黑甲等妖物立即杀死,然后再来与众人商讨如何应对此次阴阳八派之危机,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但荒未央听完渊无咎的话之后,不仅没有答应他,反而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渊师兄,师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于你,我是谁?”
渊无咎一愣,不知道荒未央这话是什么意思,略一思索。道:“你是荒未央,道门未央天!”
荒未央点点头,又道:“我听说修行界之人评价荒未央此举止放诞、荒唐至极,不配做道门的忘情天,我说的没有错吧!师兄觉得那些人说的荒未央,是你面前的荒未央吗?”
渊无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他人只是他人,他们不是荒未央,荒未央也不是他们。”
荒未央一笑道:“师兄说的不错,他人是他人。不是荒未央。所以其实他人也没有错。举止放诞、荒唐至极,那不仅是他们眼中的我,其实也的的确确就是我的作为。但若离开我所作为,又哪里去找一个荒未央呢?若不是真心所至。荒未央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事呢?既然荒未央是荒未央。就会有荒未央的做法。师兄既然明白。那又何必来阻止我呢?”
这番话说的极绕,但是渊无咎却听明白了其中含义,扫了一眼在座的阴阳八派。道:“所行是妖方为妖!渊无咎牢记在心。只是这个道理虽然过了知道大成之境都能明白,但修行劫数却不会因为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来,我以为唯有善应之方能多有周全。”
荒未央道:“何必周全?劫数一来,当灭则灭,当生则生,沙中拣金,岂不痛快!”
话音刚落,在座的惊百里、随无距、万里红云、君行庭以及悦不疑都是一震,而一直不曾动色的尘凝榭突然毫无征兆地飞天而去,她也加入了战团,和行维心和紫炎散人一起相斗黑甲。
只闻尘凝榭一声轻喝:“月镜!”清音布满虚空之际,一轮玄光升空,漫天火海忽受一股极强的法力冲击,被硬生生的分成两半,露出了黑甲的身影,而整个火海也在同时忽然整个消失在了天际。
黑甲现身之后,却没有急于还击,反而向尘凝榭颔首道:“好手段!”
尘凝榭冷颜无语,不予回应。之前行维心和紫炎散人都是知命境巅峰的修为,黑甲可以稳稳压制二人,但是尘凝榭却有着知天境的修为,法力浑厚玄妙,一出手便破了他的法术。紫炎散人和行维心见状,也没有继续动作,各自收了法术,水火一空,四人就这么对峙半空。
黑甲不去理会尘凝榭等人,又向荒未央赞道:“沙中拣金,果然痛快!没想到未央天也有着如此铁石心肠,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他又在说起自己的面容,荒未央这回却只是向他一笑,双手负在身后,迎风而立,道:“黑甲,你的赌约,荒未央应下了,你可准备好了吗?荒未央要布阵了!”
黑甲昂然挺立虚空,闻言向荒未央一拱手道:“请!”
荒未央眼中流露一抹敬佩之色,然后沉声一喝,道:“天地二宗何在?”
其声威严无比,身后渊无咎和含弘光立即起身并肩上前,齐声应道:“在!”
荒未央又大喝一声道:“阴阳八派何在?”
尘凝榭、行维心、紫炎散人一起落地,与惊百里、随无距等人起身上前,齐声道:“在!”
荒未央目光锁定黑甲,喝道:“荒未央有令,布太极之阵,斩杀此妖!”
众人齐声应诺,万里红云和尘凝榭闪身让在一边,渊无咎和含弘光当先一步,喝道:“天地定位!”天镜和地衡一齐向虚空之中的黑甲飞出,天镜至于黑甲的上方停住,而地衡则处于黑甲的下方。天镜和地衡之中各自射出无数光华,映满整个天空,将黑甲罩在其中。
紧接着,紫炎散人和行维心一齐喝道:“水火不射!”各自抛出了太阴珠和精微木,分别落在了黑甲的左右,精微木上燃起了一团紫色火焰,而太阴珠中则涌出汩汩的水流,两股无边的法力散出,黑甲身受水火夹攻。
然后惊百里和随无距紧随其后,齐声喝道:“风雷相薄!”抛出了唤物杵和惊闻令,唤物杵落在了黑甲的左下方,而惊闻令则飞至了黑甲的右上方,刹那间,风雷顿生,扬起黑甲一身黑袍。
最后是君行庭和悦不疑,只听两人喝道:“山泽通气!”抛出了赶山鞭和钟情铃,随着一记鞭响和一阵清脆的铃声,赶山鞭落在了黑甲的右下角,钟情铃则落在了黑甲的左上角。
至此,道门八大神器环绕包围黑甲,而在地上天地二宗以及阴阳六派之人也是如同天上的八件法器一般占据对应的方位,御使这八件法器,八人齐声喝道:“太极成!”
陆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一切发生,就在这一声齐喝之后,八件法器连同黑甲隐没虚空,而羽化台上,八位宗主也顿时失去了踪影。天地之间,忽然有一种极端恐怖的气息笼罩在四周,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陆正当即运转一身法力,定心摄神,眼见霓晚一眨不不眨的看着天空,让他想起刚才黑甲的身影隐没的刹那,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无端一痛。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就在陆正疑惑之时,虚空之中隐约传来一阵轰鸣雷声,一道紫色的水桶般粗的雷电出现在虚空之中,犹如灵蛇狂舞,黑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半空,那道紫色雷电正好劈中了他的脸上的黑色面罩,顿时面罩炸裂,一头黑发飘散之中,露出了黑甲的真面容!(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镇宗兽
入目所见,是最陌生的一张脸!五官阴鸷,额生短角,非人非鬼,亦妖亦兽,面带邪笑,眼露凶光,在紫色雷电一闪之际现身,随即乍灭,不复可见。陆正这一见之下,不再疑惑,这人绝对不是唐小九!不禁有些恍然若失,心出一叹,失笑自己念痴,总是忍不住幻想九哥还在天地之间。其实那逝去的早已逝去,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一些似曾相识的所见之中一厢情愿的以为是过去的旧痕呢?
按下杂思,陆正专心注意羽化台上的变化,太极阵成之后,渊无咎等八人就失去了踪影,现在第三阶台阶上,只剩下万里红云和尘凝榭以及黑甲所带来的霓晚和两个野牛妖。荒未央则是站在第二阶台阶之上,抬头注视着虚空,仿佛是在观察太极阵的变化。
陆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虚空之中异常平静,丝毫不见任何异样,哪里有什么太极阵的痕迹。刚才道门八大神器如此威风,为什么成阵之后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这时,万里红云走上第二阶台阶,向荒未央道:“兄弟,这件事我得问问你,我们阴阳八派的法诀,真的是出自妖物吗?”
荒未央目不转睛的注视虚空,随口答道:“万法生于天地。”
万里红云道:“虽然生于天地,但是却出于妖物啊,这还是让万里红云觉得别扭!哎,对了。我想问问你,创出我们真阳宗的御日诀的祖师是什么妖物吗,它的原身是什么啊?可千万别是个母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想学行维心自废神通了!”
他说出这句话,肩膀上的金乌连连大声叫了起来,而且不停地用喙啄他的脸,显得十分不满。万里红云歪着头躲在一边,伸手用力在这金乌头上一拍,道:“叫什么叫!不是早就告诉你这里是玄都山不让你乱叫了吗。我自废神通。你找什么急!”
荒未央这才回头,笑道:“万师兄,母的怎么了?”
那金乌被万里红云打了几下,总算安分下来。万里云红挠挠头。面带苦恼的嘟囔道:“母的倒是没怎么。只是我们真阳宗一帮大老爷们,都是堂堂男子汉,若是创出这法诀的祖师是母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哎,这道门的前代的祖师怎么那么没用,反倒让八个妖物创出了这八套法诀,想起来真觉得窝囊!”
荒未央一撇嘴道:“对对对,他们哪里有万师兄你这么有本事、有能耐、有志气!要不这样吧,万师兄干脆就自废神通算了,然后再自己创出一套法诀来修行!嗯,对了,你那么喜欢喝酒,就创一套饮酒长生诀好了!”
万里红云笑道:“你就不要取笑我了,饮酒哪有什么诀窍,万里红云只有八字真言‘放开肚皮,不怕醉死’。要说创什么饮酒长生诀,万里红云是没这个本事的,何况此生就算不得长生也无所谓。但要做到饮酒醉死,万里红云保管没什么问题,只要兄弟你能陪我天天喝酒就好,哈哈哈!”他性格狂放,就算涤玄天和莲华尊就在不远之处坐着,也是如此与荒未央称兄道弟,想笑就笑,直言无忌,
“饮酒醉死?哈,要让你万师兄醉死,只怕我把整个道海里的水都变成酒还差不多。”荒未央忽然想起陆正,回身一指陆正道:“不过,说起酒量,我这个朋友倒是不错,依我看比你还要略胜一筹,改日倒是可以一起比比!”
陆正也在第二阶台阶上,而且就站在一旁,自然听见了万里红云和荒未央的对话,心想这两人倒是有趣,眼前是什么情形,那八大宗主合阵与那妖物斗得正厉害,一战决定未来道门变故,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说喝酒。看看涤玄天的反应,却是和莲华尊同样,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连眼皮都没睁开,看样子毫不理会荒未央在做什么。而尘凝榭则是一脸漠然,更是不加关心。
见荒未央指着自己,他便走过去向万里红云行礼道:“天宗记名弟子陆正,见过万里宗主!” 陆正倒也觉得万里红云这个真阳宗的宗主率真至极,虽然比自己年长,却让人感觉十分亲近,没什么一宗之主的威严。
哪知万里红云瞅了陆正一眼,忽然一扬手在陆正肩膀上打了一下,他的手掌又宽又厚,十分粗大,这一击还带上了一些法力。‘啪’地一声,连陆正的肉身都没触及到,万里红云的粗大手掌就被陆正身上的法力震开了。
万里红云咦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正,面露疑惑道:“你是天宗的记名弟子,我看你不过是知心大成的修为,怎么一身法力这么了得!天宗什么时候连记名弟子都这么厉害了!”
陆正还没回答,荒未央已经道:“谁知道他是哪儿偷来的,法力浑厚倒是其次,他的酒量可比法力深厚多了,到时候跟他喝了你就知道了。”他这是故意打岔,免得陆正为难回答。
万里红云听了眼前一亮,不再继续追问,而是道:“这小子看起来规规矩矩,竟然也会喝酒吗?”语气之中显得有些怀疑。
陆正自从一尝酒味之后,便喜欢上了喝酒,即便只是谈及,也让他心中一痒,听闻万里红云语气颇为傲慢,似乎不相信自己能够饮酒,心中老大不服气,却不动声色,先是问道:“万里宗主见笑了,不知道您和荒未央哪个比较能喝?”
万里红云不住摇头,不屑道:“再来两个荒未央,那也不是万里红云的对手!”
陆正‘哦’了一声,道:“那我的酒量可比万里宗主好那么一点,就算来十个荒未央。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这话说得语气虽软,但一句话中满是骨头,一点儿也不示弱,丝毫不因为对方是真阳宗的宗主而有什么顾忌。
万里红云先前看他对自己行礼,觉得他不过是个呆板老实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敢当面顶回来,而他这时也注意到这陆正对荒未央直呼其名,而不称未央天,看来两人关系很是要好啊,傲然道:“陆正对吧。可能我刚才没听清楚。两个荒未央的酒量,不过是给万里红云垫个底而已!”
陆正也马上道:“万里宗主可能也没搞清楚,我说的十个荒未央的酒量,不过给陆正漱漱口罢了!”
这话说的可更加狂傲了十倍不止了。万里红云不由一噎。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回击。
荒未央没想到两人一下子就杠了起来。而且还都拿着自己衡量取笑,简直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忍不住打断道:“喂 。你们够了吧,我荒未央的酒量有这么差吗?”
陆正和万里红云不约而同冲着他道:“差,真的很差!”
荒未央一阵胸闷,道:“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们两个酒缸子就喝水去吧,别想再在我这里喝到一滴酒。”
此话一出,陆正自然不信,知道荒未央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万里红云却是真的吓了一跳,忙道:“哎呀,兄弟,你瞧我这张嘴,是我说错话了,你的酒量谁不知道呢,那跟我绝对是不相上下的,对吧!”他最爱荒未央给他喝的酒,醇香甘美,是他所喝过的滋味最美的酒,一直让他念念不忘,而且自从喝了之后,再喝其他的酒便感觉毫无滋味,因此生怕他真的生气就不给了,自己现在嘴巴可痛快了,到时候没酒喝却没地方哭去。
万里红云告求不停,荒未央被烦得不行,这才答应再给他酒喝,万里红云这才喜笑颜开,冲着陆正得意的笑笑,陆正想不到这样一个精壮大汉竟然馋酒馋成了这样,也不由暗暗好笑。
万里红云道:“对了,刚才一打岔,兄弟你还没说创出御日诀的祖师到底是什么妖物呢?”
荒未央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右手摊开,手心中突然冒出两团火焰,跳跃不止。荒未央将手心送到了万里红云肩上的金乌眼前,只见那金乌欢喜叫了一声,张口连啄,就将荒未央手心中的火焰吞吃了下去。
陆正看得一呆,这金乌竟然是以火为食。万里红云若有所悟,失声叫道:“是三足金乌?祖师的原身是三足金乌?”
荒未央点了点头,道:“这三足金乌本就是阳火之精,由它创出御日诀也不足为奇。”
陆正刚才也听得阴阳八派之事,联想起叶小秋,不由问道:“荒未央,那这八派祖师,他们都是混沌祖气之中化生而出的妖物吗?还是一般普通的妖物呢?”他想到,若是从混沌祖气之中化生而出,那极有可能这八派祖师也像叶小秋一样,可能还活在天地之间的某一处。
荒未央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八派祖师无一是混沌祖气之中化生,却是天地之间灵异之妖。修行这八门法诀皆能得长生,但是他们身为妖身,却无法入修行劫。因此他们虽然创出了这八门法诀,却没有一个能够修炼以至于长生。”
陆正疑惑道:“他们自己不能修炼,又怎么能创出这样的法诀呢?”
荒未央道:“这其中关窍,连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头子倒好像知道其中一切,但是他也没有跟我详细说过。”
两人交谈之间,互听万里红云嬉笑一声,荒未央听出笑声之中带着促狭意味,道:“万师兄,你笑什么?”
万里红云眼中露出狡黠,嘴巴向旁边的尘凝榭一努,露出怪异的笑容来。荒未央何等聪明,立即反应了过来,万里红云一定是想到,三足金乌乃是真阳宗的镇宗神兽,既然创造御日诀的祖师也是三足金乌,那就是说,同样身为玄阙峰镇宗神兽的金蟾,也极有可能是创出御月诀的太阴宗祖师的原身。想想尘凝榭如此貌美,修行的却是一只丑陋无比的金蟾所创的法诀,这才让万里红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