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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四宝     圣踪txt下载     圣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接骨

    那一脸憨厚的记名弟子此时却是一脸的歉意,上前对陆正道:“他们两个胆大妄为,得罪了师兄,所以我们大家才一起将他们绑了来,让师兄您出气。”

    陆正听得一头雾水,道:“我又不认识他们,连他们两个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得罪我了?再说了,就算是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不就行了,干嘛要这样绑着他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说清楚!”

    那人道:“师兄还记得前几天,屋子周围被人洒满牛粪的事情吗?”

    陆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个事来的,于是冲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闻言,立刻凑上前来,冲陆正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师兄,小的叫伍迟。”

    陆正见他长得憨厚,但言行举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谄媚讨好,皱了皱眉眉头道:“伍迟,你的意思是这两人就是在我门口撒牛粪的人吗?”

    伍迟道:“正是他们,他们都是亲口承认的。”说着,走过去冲两人分别踹了一脚,喝道:“陆师兄问你们,是不是你们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东西在师兄门口撒的牛粪,还不快说!”

    那两个记名弟子被五花大绑着,自然躲不开的他的脚,登时被踹得滚在地上。两人拼命昂起头瞪了伍迟一眼,然后又将头扭到一边,很不情愿的说道:“是。”

    伍迟当即又上前踹了两脚,骂道:“混账东西。大声点,是不是?”

    那两个记名弟子脖子涨的通红,又各自大声说了一句:“是,是我们撒的牛粪,陆师兄,我们对不起你。”

    伍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身对陆正道:“师兄,他们也都承认了,你看接下去是要怎么发落他们?”

    陆正当初一忍再忍,但这帮记名弟子却三番两次欺负自己。甚至将他的锅砸烂了。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气愤。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也想到这些记名弟子也不过因为慎虚师叔对他们不好,所以对自己恶作剧罢了,在六辩的劝解下。加上自从那锦衣少年施展蝶梦神通。将他心中一个恶念化为了那一个恶梦之后。他早就对这些记名弟子不生气了。

    于是陆正道:“发落就不必了,我也不是这不及天的执掌,只不过是跟你们一样的记名弟子。说起来你们都是比我先到这儿的。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你们将他们松绑吧!”

    哪知此话一出,伍迟却道:“这可不行,他们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得好好惩罚他们。依我看,他们是用手撒的牛粪,就打断他们每人一只手吧!陆师兄,你看怎么样?”

    陆正一愣,没想到这个伍迟说出这样的狠话居然还是如此的平静,更是不明白怎么自己都已经说原谅了他们,伍迟还要打断他们的手呢?

    伍迟不知道陆正心里所想,他见陆正不说话,便以为他是答应了,当下脸上一喜,冲着那些记名弟子道:“这两人对陆师兄不敬,胆大包天,竟然敢在陆师兄门口撒牛粪,现在将他们的右手打断,以作惩罚,你们都看清楚了!”说着,一使眼色,当即有两个手持木棍的记名弟子抢出,抡起棍子冲着那两个记名弟子打了下去。

    陆正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真的动手,那棍子高高举起,落下去呼呼生风,看来下手极狠,是真的要将那两人的手臂敲断。情急之下,当即惊呼一声:“住手”,便直接冲过去伸手拉住那两人!

    但陆正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他的手拉上那两个人的时候,木棍已经打中那两人的胳膊,咔咔两声之后又是两声惨叫。两人的右臂给生生打断了。而同时那两个那棍子的记名弟子也被陆正一扯,竟然被直接扯得双脚离地,向后摔出去老远。

    陆正回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刚才那两个人加起来只怕有二百多斤,但自己就好像扔出去两只鸡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儿费劲的感觉。

    顾不得深思,陆正俯下身去察看那两个被绑住的记名弟子,两人右臂上都有一道红肿,卧在地上不停的蹬着双脚,表情扭曲,显得十分痛苦。

    陆正将绑住他们的绳子解开,他的动作很轻,但移动他们的右臂的时候,两人还是疼得叫唤不停。就在陆正的手摸到那两人的右臂之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两人的右臂内的骨头筋脉尽数被陆正看在眼里,只见两人的骨头都是臂骨从中间断裂,然后错位插入肌肉之中。

    陆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神识依托自己的手和眼所观察到的。他见到这两个记名弟子的骨肉似乎跟自己同部位的骨肉结合都差不多,只是粗细、大小,以及捏在手中的强弱之感都不同,想来应该是每个人的肌肉筋骨等等都是差不多的结构。忽然想起昨晚看见慎虚师叔给两个记名弟子接骨的情景,当下尝试着握住断骨两端,轻轻地将错位的断骨拉开。

    陆正原本就十分了解自己肉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走向和变化,拥有神识之后,对自己的肉身更是了如指掌。因此下手非常有分寸,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给人接骨,他还是有些紧张。那个记名弟子的一声痛哼都会让他忍不住将动作放得更轻。

    拉开错位的骨头之后,陆正又尝试将断裂的骨头重新接起来,但是两根骨头断裂的两端都是断茬,而且周围有不少碎骨,很难对正位置。他拧动那记名弟子的胳膊对了好对接了好几次,始终都觉得有些对不上。不得不又拉开重新校对。几次以后,那记名弟子直接痛得昏了过去了!

    陆正心中升起一阵惭愧,但这么一来到让他放心不少,反正这人已经昏迷了过去,他拧动他胳膊的时候,不会再听见他的哼哼,下手胆子大了许多。尝试对接了几次,都不怎么成功,总感觉是歪歪斜斜的,陆正不得不又将断口拉开重新对接。

    周围的那些记名弟子互相对视起来。眼中都有些惊诧之意。伍迟上前道:“陆师兄,这个已经昏了,要不你换旁边的那个接着玩?”原来他见陆正捏着那人的手臂,不断分开合拢。合拢了又分开。竟然以为陆正这是故意在用那记名弟子的断臂折磨他。

    陆正他看了一眼旁边还清醒者的另一个断臂的记名弟子。后者眼神之中露出惊恐之意,看着陆正好像看一头怪兽一样,屁股一挪一挪的。似要离陆正越远越好。

    帮人帮到这种地步,陆正脸上忍不住一阵烧烫,狠狠白瞪了伍迟一眼,心想自己虽然可以用神识查探断臂中的情况,但是究竟没有接骨的经验和手法,还是让他们抬着他们去找慎虚师叔吧!那人见当下站起身来,问道:“你们谁帮我把他们抬去执掌那儿?”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陆正是什么意思,伍迟眼珠转了转,心想莫非陆正是想让慎虚也看一看,好在自己这些人面前耍耍威风?当下叫出四个人来,抬起那两名记名弟子,跟在陆正后面一路走到慎虚的小木屋。

    哪知慎虚居然不在屋内,连三鲜也不见人,陆正心道,难道昨天晚上慎虚师叔没将三鲜追回来?两个人都去了哪儿呢,莫非是去谷内深处了?

    他本意自然是抬着这两个人来让慎虚为他们接起断骨,现在慎虚不在,这可怎么办才好?伍迟指挥众人将两个断臂的记名弟子放在地上,然后和剩下的记名弟子们一起,眼巴巴的看着陆正绕着那两个记名弟子不断转圈,压根不知道陆正想干什么。

    突然,陆正一拍脑门,叫道:“我怎么忘记了!”然后俯下身去,捡起那个还清醒着的断臂记名弟子的胳膊。那记名弟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担惊受怕,唯恐陆正来折磨自己,眼见此刻难逃大难,他瞅了瞅一旁的伍迟那凶狠的眼神,又不敢大叫,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声刚起,忽然觉得自己手臂一松,那人睁开眼睛一看,陆正居然已经放开自己了,又去捡起了旁边那人的断臂。只见陆正捏住断臂两端,用力一分,随即双手一松,即松开了那人的胳膊离开了。这个动作竟然像极了慎虚曾经给自己接骨的场景,他当即去感觉了一下自己的断臂,果然肿痛减轻了不少,而且骨头似乎也已经被复位了!

    他惊喜的叫道:“我的骨头被接上啦!”

    伍迟和在场的记名弟子们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没想到陆正不是为了折磨他们,而是将他们接上了断骨。众人纷纷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陆正的眼神敬畏不已。但其中有些人心中也有一个疑问,既然陆正是要救治他们,为什么刚才不马上出手,而是要费力的将他们抬到这儿来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陆正是因为到了这儿才想起来慎虚说过,接骨并不是依靠人力去对准,只需要扯开了错位的骨头一松手,骨头自然被手上的筋给扯回去了。

    这时,忽见陆正扫开人群,一言不发的独自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伍迟忙在他身后喊道:“陆师兄……”

    陆正头也不回道:“你要是再敢叫我一声陆师兄,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伍迟料不到陆正怎么突然说出一句这么凶狠的话,而且他感觉陆正绝不是随便说说,只要自己再叫一声,他真的就会过来把自己的舌头拔出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旁边有记名弟子见陆正走远了,这才走到伍迟身边道:“现在怎么办?还是照着第二步,给他送东西吗?”

    伍迟一皱眉头,叹气道:“他不是六辩,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是没用的,算了!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知身境

    陆正回到木屋,推门进去一看,自己的蒲团之上竟然坐着一个人,正是掌门渊无咎。陆正赶紧下拜行礼。渊无咎笑道:“起来吧,昨天晚上你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哇!”

    陆正面露疑惑,不知此话何意。渊无咎见状,便将他昨晚一啸惊动九重天的事说了。陆正原本已从那些记名弟子奉承自己时的只言片语中听见一些,但当时不以为意,此时才确信一切,当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岂不是吵到很多人?这可实在是不好意思啦!当时我身体里有好多气一股股地不由自主就从嘴里冒出来了,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可不是自己真的想叫。后来还是因为你掌门的那道心念,我才知道那是元气循经,在驱除体内后天杂气的缘故。”

    渊无咎笑道:“我见过到达这一步的弟子也不少了,即便是驱除杂气,其他人可没有你这样声势骇人!他们往往是在稳固元精之时就渐渐将杂气排出,等到了元气循经之后,其实剩下的杂气已经不多了。哪有像你这样一口气突破三重境界,直接入了知身境小成境界的!”

    渊无咎竟然也提起知身境,陆正便趁机问道:“掌门,究竟什么叫做知身境?”他之前听大金龙和慎虚师叔提起,但始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大金龙曾说过等他到了知身大成再去找它的话,没想到现在渊无咎竟然说自己已经是知身小成了。

    “哦,以前还有人跟你提起过知身境吗?”渊无咎一下就从陆正的话里听出一些微妙来。

    “我听慎虚师叔提过啊。一次是在梦里,一次是见他给人接骨治伤之后,跟我无意中聊起的。但他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等我拜师之后,师父自然会告诉我的。掌门,是不是你也不准备告诉我?”陆正答应过大金龙不向他人透露它的存在,自然省下不提。

    渊无咎见他神情迫切,便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秘密,慎虚不告诉你,只怕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知身大成。所以不敢随便说罢了。只是你也没有问过那个让你做了那场梦的人吗?”

    渊无咎竟然是认得那个倒骑牛的古怪少年的。难怪绝口不问陆正怎么会说在梦里听见。陆正转念一想,他可是天宗掌门,怎么可能不知道天宗里的事呢?当下道:“掌门您也知道他让我做梦的事啊?您认识那个骑牛的少年吗,他每次来都是问我要鱼吃。要么就是戏耍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连他的脸都没见过,所以没有问过他。”

    渊无咎呵呵笑道:“他虽调皮了些,但对你并无坏心思。让你做这一梦倒也是有些好处。暂时不提他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他是谁了。”渊无咎没有直接回答,但却是变相的承认了。

    陆正心中暗暗惊讶,他听得渊无咎言语之中对那少年十分客气,甚至感觉是平辈的口吻,这少年的身份倒是越发神秘了。只听渊无咎继续道:“所谓知身境,其实说的乃是一种修行境界!”

    修行境界?陆正暂时不去想那少年的事,他记得乐中平跟他说过,天宗修行的是御天诀,和地宗的御地诀并称天地双诀,同出于太上玄妙经。御天诀总共有九层境界,第一重神霄天、第二重青霄天、第三重碧霄天、第四重丹霄天、第五重景霄天、第六重玉霄天、第七重振霄天、第八重紫霄天、第九重太霄天,跟九重灵天一一对应。但是这其中好像没有一层叫做知身境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渊无咎心思十分细密,见他露出疑惑之色,不登陆正开口询问,便详详细细将何为知身境解释了一遍。

    原来,因为修行界中修行人所修的法诀种类繁多,修持的方式也千差万别,修行人对每一种法诀对于所达到的层层境界的定名和分类往往截然不同,互相之间很难比较。而且每个门派对于自身的法诀也绝不会轻易外传。

    因此,修行人自有一套衡量每个修行人境界高低的标准,不问其所修法诀之中境界超脱之妙,纯粹以神通划分,将修行境界分由低到高为六层,分别叫做知身境、知心境、知道境,知命境、知天境、脱天境。

    其中除了脱天境内更细分为诸物不及、诸法不及、诸缘不及三个境界外,其余每一个境界都只有小成和大成的分别,入了该境界便是小成,而处于该境界的巅峰,即将突破,便是大成。

    所谓知身境,并不是修行界中哪一部法诀所要经历的境界,而是一种修行人对修为境界高低的一种衡量。修行界中的修行人,即以此来划定修行境界的高低。

    知身知身,顾名思义,意思便是其知止于自身。

    如何算是入了知身境呢?

    这就体现了佛道修行方法的不同了。在道门的修行之中,视身为患,称肉身为患身,觉得人的肉身之中有许多缺陷,例如先天五脏之气衰弱、后天肉身有损或者藏有病灶等等。所以道门的修行,往往先是从去掉这些肉身缺陷开始的,首先就是要察知体内一切状况,所以第一步正是元神化现,入内观真。例如天宗以小炼形和入真诀让记名弟子打下基础,正因此故。

    就以陆正来说,他已经元神化显,自然已入了知身境。而且他还能够以神识察知自己体内的一切情况,达到了元气循经的境界。因而他对自己肉身的了解是远远超出一个人间的凡人的,所以他才能如此顺利地将那两名记名弟子的骨头接好。

    但是佛门却不然,佛门修行往往视身如幻,称肉身为幻身,乃是四大假合而成。不过是天地之间的形气偶然变化而成,乃是一包裹脓血的臭皮囊。所以佛门的修持法门,往往以种种静观之法,观身成空,而不会去察知肉身种种变化。

    那岂不是不能说佛门之人是知身境吗?

    事实并不如此,因为佛门观身是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知身。而其实不管佛门之人修行何种法诀,不管是否如道门之人一样化显元神,察知肉身。只要是神通所及尚不出一身之外。那就是在知身境。

    而所谓的知身大成,便是修行人即将突破知身境,进入知心境。但是什么是知心境,渊无咎却没有继续多说。不仅如此除了知身境。往后的每一个境界。渊无咎都只是提及了名称而已。并不解说。

    陆正听完这些,还是有些懵懵懂懂,不过他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心儿跟自己解说修行界十大神通高手的时候,说老师和乐先生是脱天三境内的高手,而云叶尊者是三境以下的第一高手,这些话中代表的意味。

    只听渊无咎又补充道:“以御天诀而言,其第一重灵天神霄天,包含了元神化显、元气稳固、元气循经三重境界,突破之后到达第二重灵天青霄天,便是知身境大成。”

    陆正一听,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不禁问道:“掌门,我现在不就是正在元气循经的境界吗,照您这么说,我岂不是已经在修习御天诀了啦?”

    渊无咎脸上露出神秘一笑,道:“难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陆正心中一阵激动,同时也是一阵迷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不对啊,不是说天宗的规矩,必须经过牧牛之后,才能正式拜师开始学习御天诀吗?”

    渊无咎渊无咎呵呵一笑,陆正在自己这一代天宗掌门面前,虽然恭谨有礼,但却并无任何刻意,言谈之中袒露一片天真。他性格淡泊,并没有什么掌门架子,见陆正又不失活泼又能注意分寸,越聊越觉得大合自己的脾胃,对陆正甚是喜欢。当下一本正经道:“这个是当然,先习练小炼形和入真诀牧牛,然后才能拜师学习御天诀,天宗的规矩从来如此,谁也不能改变!”

    陆正这下子可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可是分明连黑牛都没领到啊,慎虚师叔说,每一头黑牛都是掌门亲自用赐下的。他思索一阵,忽然灵光一闪,道:“掌门您的意思,是我的牛已经驯化完了?”

    渊无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走出门外,陆正跟着他来到屋子前面的空地上站定。渊无咎突然一扬手,身后天镜如一轮明月升起,射出一道白光在陆正的身上一照。随即天镜翻转,镜面对着虚空,白光照射在半空之中的一朵白云之上。

    就在白光罩定那朵白云的刹那,只听的哞一声,那朵白云中突然冲出一头白牛来,身白如雪,不带一丝杂毛,凌虚踏空直接就奔到了陆正的身边,绕着他的周身转了两圈,随后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趴了下来。

    陆正上前摸摸那头白牛,白牛只是舒服的扭动着鼻子,也冲陆正示好起来,陆正惊喜道:“这就是我的牛吗,怎么它一出来就是白色的呢?”

    渊无咎转身一指谷中正在牧牛的那些记名弟子,道:“想知道吗?你看这谷中每一个与黑牛相伴的弟子,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他们身边的黑牛其实都是他们自己啊!就如同刚才我对你所做的一样,他们被这天镜照到之后,身心之中所有的天性、脾气、**等等都被天镜一丝不落的记录下来,然后我再用一朵白云为幻形,造出一头黑牛来,让他们日夜驯化,其实就是让他们驯服自己的身心之中种种障碍。所以才会教他们小炼形和入真诀以辅助,如果自己身心之中的障碍不去,反而一心在那黑牛之上花费心思,便是舍本逐末了,是永远不可能将黑牛驯化的!”

    接着他又对陆正道:“其实每个拜入天宗的记名弟子,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在修炼御天诀了,只是他们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心机

    陆正刚想问为什么不把这个事实告诉那些记名弟子呢?转念一想,其实告不告诉又有什么分别呢?牧牛之事,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个真相有所改变。而且以自己对那些记名弟子的观感来说,可能不告诉他们反而更好吧。假如那些记名弟子们知道了牧牛的真相,只怕会动用各种各样的心思去琢磨什么别的牧牛办法吧,只要那种机心一起,就永远不要想驯化黑牛了。

    想到这里,陆正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六辩还剩下一个牛鼻子始终没有变白。正是他与那些记名弟子之间的牵扯,让他心中有了挂碍。他自然不是喜欢那些记名弟子吹捧他,但他的的确确也没见到那些记名弟子身上的问题。归根结底,也是他自身之中,还有一丝不曾清明之处。这不是其他人可以帮助他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沉淀清晰。

    想明白了这点,陆正觉得这牧牛一事,确然有着让人百般回味的玄机,当初想出用这个办法来考验弟子的前辈,真是高明无比。

    然后,陆正又道:“对了,刚才只顾着问我的事啦。掌门您还没告诉我,您特地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秘密的事啊?”

    渊无咎听他这样一说,脸上露出惊讶,随即莞尔一笑,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有秘密的事呢?”

    陆正笑道:“这很简单啊,您在我不在的时候进了我的屋子,还特地关上了门等我回来。分明就是不想留下痕迹惊动其他人嘛。加上刚才出了门,我才发现其实您根本没有到我的屋子来,在我眼前的应该不是您的真身。或许只是印入我元神之中的幻影,但是如果是元神幻影,好像不能跟我如此对谈,应该是您使用了一种我不知道神通,而且我猜其实现在只有我才能看见你,其他人如果看过来,只会看见我一个人站在空地上。您这样费心隐藏行迹,当然是有秘密的事要跟我说啊!”

    渊无咎道:“真是个信心的孩子。你猜的不错。在场的确只有你才能看见我,与我对谈。我这门神通,叫做寄念化身,乃是以心念寄藏他人元神之中。随所寄之人感应而化现。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以你目前的境界。神识尚在一身之内,不能外感,应该不可能发现我不是真身啊。你能告诉我其中的缘故吗?”他看着陆正,眼中激赏之意越来越浓。

    陆正见他身为堂堂掌门,却如此虚心来问自己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也不敢继续托大,老老实实着道:“本来在屋子里,我可真没察觉到,但是走出屋子之后,我看您在太阳底下却没有影子,这才发现不对劲的。”

    渊无咎闻言,却没有转身去看看自己背后是不是有影子,而是哈哈大笑起来,赞许道:“你这孩子,真是聪明的让人不得不喜欢。这一点倒是连我也没有注意到,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如果有人看见你在空地上对着空气说话,只怕我就更要露出马脚啦!”

    两人进屋之后,陆正仍旧把门关好,渊无咎还是在蒲团上坐下,让陆正上前陪坐一侧。渊无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其实,早在昨晚那道心念之中,就藏着了我这道寄念化身了,只不过以你现在的元神境界,是不可能察觉的。”

    陆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说其他的话,脸上也毫无惊诧之色。渊无咎反而吃了一惊,道:“怎么,好像你已经猜到了?嗯,想一想,我既然说了是寄念化身,想必你也是马上有所联想了。呵呵,瞧你那么聪明,那你一定也猜到了我的来意了吧,不妨说来听听,我看你猜得对不对?”

    他与陆正说话,一点儿也没有架子,这一点到跟乐先生十分相似,但却有些不同,陆正道:“我心里猜测,掌门是为了我拜师的事情来的吧!”

    渊无咎一愣,道:“你是怎么猜出来我的心思的?”

    陆正见渊无咎这话分明是有意让自己将心里猜想的一切都直接说了出来,看来是想借此考察自己,他想了想,于是道:“天宗规矩,牧牛之后,方能拜师,刚才您也确认了我已经驯化了黑牛,那接下去按道理说应该就是要拜师啦!本来在元台之上,您和乐先生已经商议定了由破虚真人来做我的师父啦。

    但是从昨晚的那道心念,到刚才您对我说了那么多修行之事,最后还点破了牧牛的秘密,这些事似乎更应该是要做我师父的破虚真人来做比较合适,怎么会劳动到掌门您呢?这已经让我感到很奇怪了,现在掌门又用这么避开耳目的办法来见我,我想来想去,应该就是为了拜师的事情吧!”

    渊无咎听他说完,抚掌感叹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缜密,而且更难得的是含而不露,心中洞察一切却无丝毫张扬卖弄,不愧是乐先生调教出来的弟子啊!”

    陆正本想纠正说,他在日月庐里主要是由李先生教他待人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

    只听渊无咎又道:“陆正,我来问你一件事,我看你如此知晓分寸,那为何当日在元台之上,你已经听见我们为你指定了师父,为什么还如此唐突自作主张指着我师弟齐无用要拜他为师呢?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小孩,所以出口比较随意,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你并非想拜齐师弟为师,而是你是不愿意拜岸师弟的弟子为师,对吗?”

    陆正这回却面露难色,从渊无咎身边退了退,俯身行了一礼,什么话也没有说。

    渊无咎叹息一声:“你果然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你是不想在背后议论尊长,是吗?”

    陆正听得渊无咎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得不回答道:“那天在元台之上,乐先生恢复我的五官和意识,在恢复我的听觉的时候,乐先生喝出一句“耳闻通万物”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听见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包括元台之上每个人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我以为就是你们在说话,但是后来听清楚之后,发觉不可能是你们说出来的,而是你们心里面的声音。我听见了岸前辈心里的话。所以才不愿意拜他的徒弟为师。至于他心里说的是什么……”

    渊无咎见他面露难色,一摆手,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个你不用告诉我。其实他心里说什么我都知道。我还想问问。那你听见我当时心里说了什么吗?”

    陆正点点头道:“听见了。掌门当时心里说的是,‘想不到诸物不及竟然是这样的境界,天幸这孩子遇见了乐先生。否则以我的本事,却救不了他。’”

    渊无咎当时心中正是这个念头,但听得陆正说出来,仍是不免有些骇异,要知道以他的境界,居然被陆正这样一个什么神通都不会的孩子听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若不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此时渊无咎乃是一道寄念化身,并不会有气息出入,但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发出了数次叹息,这是意念之中的习惯动作了,他又吸了口气,脸上露出苦笑,摇摇头道:“因为这句话,所以你才对我有几分亲近之意吧,乐先生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你还不知道吧,齐师弟是做不了你师父的,早在很多年前,他一身神通就已经废了。”

    陆正吃了一惊,恍然大悟道:“他没有神通吗?难怪他给我的感觉跟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心里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一个永远探不到底的深渊一样。”

    “深渊?”陆正一句无心之言,渊无咎却听得面色一变,失声叫了出来,他皱着眉头思索道:“无用师弟当初走火入魔,神通俱废,怎么可能还能做到其心如渊呢?”他又问道:“所以你当时不想拜入岸师弟门下,又觉得齐师弟与众不同,所以才问出提出要拜无用师弟为师吗?”

    哪知陆正又摇摇头道:“不是,当时乐先生叫我给他送去那壶酒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所以我才说出那句拜他为师的话的!”

    渊无咎皱眉道:“哦?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陆正道:“当时我接近他的时候,心里突然响起了一句话,‘臭小子,你问问他,让你做我的弟子好不好?’我当时不知怎么就替他问了乐先生。但等到这句话说出口,我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说得时候一点儿也没察觉。等到反应过来说错了话,您就走过来问我为什么要拜他为师,当时我就想告诉您来着,不过却被乐先生打断了。”

    渊无咎回忆当时的情景,陆正当时问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确有些惊讶,等到自己问他,他刚说了‘因为他’三个字,就被乐中平打断了,现在想来,那句话应该是“因为他叫我问的啊”!以乐先生的境界想必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却不好干预我天宗内务,所以才阻止陆正说出那句话。

    齐师弟果然隐瞒了自己他的修为,莫非他和岸师弟一样,也有心要夺我的掌门之位?渊无咎不料会在陆正这里问出这样一件远远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心中惊悚之余,一时也有些抑郁。

    陆正见他面色不对,忍了忍,终于还是问道:“您是担心他们抢你的掌门之位吗?”

    渊无咎见陆正还是把这事直接说出来了,愣了一愣,苦笑道:“陆正,答应我一件事,此事你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以后连一个字都不要对人提起,否则对你不利,明白吗?”

    陆正从元台上听见渊无咎心中的那句话,就觉得这个掌门的确是个大好人,而且加上昨晚又对自己毫无藏私的指点,心中自然不希望他被人夺了掌门之位,但是这件事却不是自己能够帮得上什么忙的。想了想,又说道:“掌门,当时我还听见夜无痕师叔祖心里的话,她说……”

    渊无咎摆手制止陆正继续说下去,他道:“我的师姐,我怎么会不了解呢?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是觉得我才能不足、心性柔和,并非是执掌一宗的掌门气度,相比之下岸师弟虽然神通不及我,但是颇有智计,处理宗门事务,强过我太多。你当时听见的她的心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对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两难

    陆正点点头,原来渊无咎心里对一切都明白的很,当下道:“既然您心里都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心想如果自己是渊无咎,要是自己的师弟和师姐想要夺自己的掌门之位,自己就算提前知道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渊无咎苦笑道:“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我还想你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是先发制人,把他们抓着封印了神通关起来,还是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呢?”

    陆正感受到渊无咎的苦恼,设身处地为他想想这些事恐怕自己也做不出来,忽道:“那你干脆就把掌门这个位置让出来给他们去做吧,这样岂不是很好。”

    渊无咎与陆正说话,似乎没把陆正当作一个小孩,陆正也渐渐不把他当掌门了,反倒更像是跟自己差不多的伙伴一般。

    渊无咎想不到陆正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陆正不解道:“怎么,难道我的话说错了吗?你自己很想做掌门,对吗?”

    渊无咎摇摇头道:“你对这些事还不懂呢,这天宗掌门的位置是师尊传授给我的,哪里是想不做就不做的,如果是那么简单,我早就不做啦,宁愿在这不及天里种田放牛呢。”

    陆正道:“既然这个掌门的位置你是不想做也得做,那我看其他人想做也未必做得成。你还担心什么呢?”

    渊无咎一愣,深思陆正的话。越想越是有道理,一拍掌道:“你说的对啊!他们既然想去争,那就由得他们去争吧,本来我就懒得理会这些事,那这回我索性就什么也不管啦。”他看着陆正,笑道:“我可得多谢你提醒呢,你这一句话,让我心里好过多啦。”

    陆正摇摇手道:“你不也教了我那么多的东西嘛,我不过是陪你说说话而已。话说回来了,那我拜师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渊无咎经他提醒。道:“差点就把正事忘了。那你说说,你愿意拜破虚为师吗?”

    陆正想了想道:“说实话,我只见过他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不怎么想拜他为师。你这样说是有办法帮我吗?”

    渊无咎笑道:“这可太简单了。你忘记了。天宗规矩,牧牛未成,是不能拜师的。那些黑牛都是我变化出来的。我给你变一头永远不会变白的黑牛,那不就成了吗!”

    陆正刚要叫好,忽然又摆手道:“等等、等等,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永远拜不了师,学不了神通法术啦!”

    渊无咎一指自己的鼻子,道:“你忘记我了吗,有我在想学神通法术还不简单吗?”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一直聊了许久,渊无咎绝口不再提岸无涯和齐无用之事,好似真的已经放下了这件事不再操心。陆正心思单纯,也从不觉得做掌门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两人之间谈得最多的倒是陆正在人间的日子,偶尔便插一句渊无咎平时做些什么。两人辈分悬殊,但同是性情真纯之人,聊到最后也不分大小,到最后就是你我称呼,就跟朋友一般。

    渊无咎走时是凭空消失在原地,陆正知道这是他收回了这道寄念化身。接下去两天,那些记名弟子没有再来陆正这边吵闹,想来应该是被陆正那天的声势吓住了。陆正白天勤练小炼形和入真诀,子午时分则依照渊无咎所教的办法采取天地生机灵气。

    这两天里,陆正还去找过慎虚两次,但慎虚和三鲜竟是一个也没回来。陆正不由暗暗担心,心想这事渊无咎应该知道,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去找他,只能等他什么时候来了,再好好问一问。

    还有一个也消失的人便是那个骑牛的锦衣少年,这两天六辩都还是如往常一样帮着陆正整理水田,然后吃一条烤鱼就走。陆正烤鱼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烤出给那少年的一条,但是这次却居然没有等到他,心道,难道是他吃烤鱼吃腻了?

    第三天一大早,陆正刚从定境中醒来,门口便传来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那声音洪亮威武,陆正听出正是破虚真人,急忙起身出门,果然见破虚长身立在门外,但是这回却没有背对着他,而是站在了岸无涯的身侧。

    这还是陆正第二次看见岸无涯,自从上次元台一见之后,岸无涯本来说要跟破虚一起来见他,但之后却是破虚一个人来了。

    陆正赶紧上前行礼,刚要开口称呼,却不由一愣,他在元台之上已经给岸无涯磕过头叫过师祖了,但是后来破虚真人单独来见他,却不让他叫师父,只说一切要等他牧牛之后再说,那现在自己可怎么称呼他们呢,想了想,便说道:“陆正拜见前辈,拜见真人!”

    岸无涯今天自然不像那天那样穿着内服,星衣道冠,周身有淡淡的紫气绕身,一派师祖的架势。日前他刚刚走了一趟走得日月庐,到昨日才回来,来之前他已经听破虚回报过了,这十几日来,陆正的练习小炼形和入真诀,已经到达了元气循经的境界。骤然听闻,岸无涯也是吃了一惊,但是吃惊马上就转为了惊喜,暗暗自得,自己当初将陆正争取在自己门下是多么的睿智。

    记名弟子练习小炼形和入真诀,最高成就不过是元神化显,陆正能在这么短的日子里突破到元气循经的境界,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乐先生早在陆正身上打下了基础,而同时也证明陆正的天资必然大大超出众人之上,看来日后必成大器。

    怀里揣着在日月庐中乐先生递给自己的那一瓶二十枚的神华丹,岸无涯早早的就叫上破虚一起来来到溪山灵谷。由破虚带着来到陆正的木屋前,却发现陆正在行功采取生机灵气。想不到陆正竟然如此勤奋,岸无涯不愿惊动他,便在屋子外等了一会儿,等到陆正行功完毕,又急忙让破虚把陆正叫了出来。

    见到陆正从屋子出来行礼,毫无怠慢,正笑眯眯的准备上前扶起陆正,并夸奖一番陆正这些日子的用功,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这个师祖对徒孙的关爱。却听见陆正叫了他一声前辈。登时笑容整个僵在了脸上。

    当日在元台之上,分明已经定下了辈分,陆正怎么突然叫了自己一声前辈,岸无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肚子里那几句准备好夸奖的话却是接不上了。心里登时闪过一丝恼火,原本伸出去要扶陆正的手也顿时僵在半空。

    岸无涯当即看了破虚一眼,破虚躬身解释道:“师尊。是弟子曾经和陆正说过,牧牛之前,不得以师徒相称!”

    岸无涯气得差点没当场一记掌心雷劈过去,他一心想通过陆正与日月庐拉近关系,却没想到破虚竟然还在陆正面前摆起了架子,若不是知道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个性,他早就一掌劈下去了。

    但转念一想,若是对陆正一味讨好照顾,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还需得让他有些敬畏才好。破虚处事认真,极有做师尊的威严,这样也好,就由他去唱这歌黑脸。自己则可以大大方方的以师祖的身份去对陆正做出些关心,他毕竟就是个小孩,在师尊那儿得不到宠溺,自然亲近我这个师祖。

    于是岸无涯干脆哈哈一笑,收回伸出去的双手,转而对陆正道:“看来你师父对你十分严厉,我虽然是你的师祖,但也没办法说什么,否则他就不知道怎么教你才好啦!”

    破虚见师尊并无责怪之意,当下对岸无涯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师尊,弟子僭越了。”然后对陆正道:“陆正,所谓牧牛的考验,其实便是天宗御天诀第一层境界入门,只要能够化显元神便能将黑牛驯化成白牛。而你可不止元神化显,已经到了元气循经的境界,虽然还没有牧牛,但事实上已经通过了。师祖在上,还不快改口!”

    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是元气循经的境界?难道是他看出来的?陆正心中一惊,转念一想,即便他看不出来,岸无涯就在旁边,以他的眼力,自然瞒不过他。他不知道当晚渊无咎给他发出那道心念的时候,破虚就在渊无咎的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的境界。不管怎样,这么一来,渊无咎原本说的用黑牛瞒过他们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本来陆正在元台之上,听见了岸无涯心中的那些话,知道他想要篡夺天宗掌门之位,更想将渊无咎手中的神器天境占为己有,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厌恶和排斥。但是当时乐先生在场做主,他还是勉强认下了这个师祖,心想反正他是师祖不是师尊,至少还好些。

    然而等到他见到了破虚,破虚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一个背影,接着又说要等到他通过牧牛考验之后才会收他做弟子。语气态度,让他心中也是隐隐不乐。不过对方既然是自己未来的师父,是无可改变之事,他也只好默默接受了。

    但是前几天与渊无咎一谈,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吐露之后,渊无咎却说可以帮助他摆脱这个局面,他自然一心只想着用黑牛瞒过破虚,就跟这渊无咎学习神通就好。事情既然出现了转机,他心中便难以再如之前一般接受这种安排了,

    但陆正万万没想到的是,岸无涯和破虚师徒两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而且点破了牧牛的秘密,以及自己现在的境界,马上就要他改口拜师。

    陆正顿时大感为难,如果自己改了口,师徒名分已成,那可就注定一辈子就是破虚的弟子了。但是如果不改口,分明就是不想拜师,自己可连一个适当的理由都没有,却是怎么才能说出口呢?眼前这样的情况,自己却是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 机心

    陆正受老师李仪约束言行之戒,言无遮言,自然不能遮蔽其心而改口拜师。但是之前已经在元台上叫过岸无涯师祖,如今不想认账,便是毁弃前诺,这可也算是遮蔽其心啊!

    左右为难之下,陆正心道,之前自己在元台上是听乐先生的吩咐叫岸无涯师祖,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如果当时不叫,便是不尊师长。而现在不愿意拜破虚为师,的的确确就是自己心中的想法,如果现在叫了,不仅是违心的遮言,更是对眼前岸无涯前辈和破虚真人的欺诓,欺诓也是不尊。两相比较而言,与其这样,不如就直接承担下不尊师长的过错吧!

    其实世事之难决,往往不在心中不明白如何选择,而在于选择之人总是惧怕于承担选择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与后果。现在陆正既然想明白这点,决意承担,心中自然明白该如何做。他跪在地上,朗声道:“前辈、真人,弟子有事禀告!”

    破虚听他仍旧不改称呼,隐隐感不对,眼中精光一闪,双目如电,衬托眉心那颗细细的朱砂痣鲜红如血,他正要开口呵斥,却被一旁的岸无涯拦住。

    只听岸无涯呵呵一笑,道:“陆正,你是有什么事想说吗,不要怕尽管跟师祖说,师祖为你做主。”他一意要让陆正亲近自己,因此仍旧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陆正道:“前辈这样爱护,陆正心中感激。更加不敢欺瞒前辈。还请前辈恕罪,陆正,不想拜破虚真人为师。”

    “哦,你不想拜破虚为师啊,这个好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不想拜破虚为师,这是为什么?”岸无涯哪里会想到陆正竟然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听清陆正说出的话,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破虚当即厉声喝道:“陆正。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陆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心中反而大定,他不慌不忙先向两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才挺直身子,说道:“启禀前辈。当日在元台之上。弟子是听从乐先生的吩咐。所以才叩拜前辈口称师祖,但其实弟子心中并无此念。承蒙前辈抬爱,还望前辈收回成命。弟子在此给前辈磕头赔罪!”

    破虚这才明白过来,陆正竟是铁了心不想拜自己为师,一个小小记名弟子竟然敢如此折辱尊长。这要是传了出去,堂堂天宗一代高人岸无涯亲自来认徒孙,居然还被拒绝了,这可真是古往今来没有过的笑话,连带着自己,自己师徒二人的脸面可往哪儿搁才好。

    破虚一生最敬重的便是师尊岸无涯,自己的脸面倒是小事,但是他怎可容许陆正这样伤及岸无涯的面子,当即怒不可遏,喝道:“大胆孽障,竟敢如此目无尊长,口出悖逆之言,还不速速向你师祖磕头忏悔认错!否则,我便一掌将你这孽徒劈死当场!”

    说着,抬起右手,掌心隐现雷电流窜,正是一记掌心雷。以他的修为,若是劈在陆正身上,只怕陆正当即被雷电劈成焦灰,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岸无涯心中也着实羞怒交加,不知道陆正何以如此大逆不道、目无尊长,修行人素来崇敬师尊如父母一般,陆正此举实在是狂悖之极,让他如何不感到恼火万分。

    但他素来城府极深,却按下怒意,想到陆正这么一个小孩子,决不至有这样的主张。一定是有什么变故让他对自己师徒有所误会,更有甚者,可能是什么人在背后挑唆,让自己无法收下这个徒孙,失了与日月庐这层关联。

    可不能中了他人的离间之计!一念及此,他当下立即喝住破虚,自己上前温言道:“陆正,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你不想拜我的弟子破虚为师呢?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破虚登时也冷静了下来,的确陆正前后变化着实太大,自己刚才一时情急气愤,却是险些忽略过去了。此时他也明白过来,师尊这是在从陆正嘴里套话呢,听师尊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有人从中挑拨,又会是谁呢?他明白了岸无涯的意图,自然不敢再随意打岔。

    其实岸无涯心中猜测也对,陆正的的确确是听了某人说的什么才不愿拜他为师,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猜得到,这个某人就是他自己呢!所以陆正听他这么问,倒是十分犹豫起来,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因为听见你心里的阴谋想法,所以瞧不上你了吧!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如果这样说出来,可是损人之极了。他一时心中踟蹰,倒不知怎么样说才好了。

    但岸无涯眼见陆正低头沉吟,欲言又止,心中更是确信,这孩子必是受了他人蛊惑,这才做出这样悖逆之事,当下心念电闪,猜测是什么人在背后挑唆。

    他心里盘算计较,天宗之中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只可能是与自己同辈之人,四师妹芳无意性子平和、万事无争,六师妹梦无尘一心只知修炼,更不会来做出如此无聊之事,五师弟齐无用整一个废物,更是连也想都不用想了。排除了这几人,那就只剩下大师姐夜无痕和掌门渊无咎来。

    夜无痕行事、为人霸道,天宗上下对她都是忌惮三分,私下里都觉得她才是真正的掌门,天长日久,她岂会有没有取渊无咎而代之的想法?渊无咎为人宽厚,处事懦弱,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察觉自己有心要谋夺他的掌门之位。如果他有这样的心机,断然不至于让夜无痕骑在他的头上,这么一来,看来应该只剩下夜无痕这个大师姐,嫌疑最大了。

    只是当日在元台之上,分明是夜无痕亲点的破虚来做陆正的师父,怎么可能又来做出这样的事呢,这可有些前后不一啊?

    岸无涯稍一沉思,却随即明白过来,夜无痕这分明就是欲擒故纵之计啊!她一定是察觉了自己想要当掌门的意图,暗自已将自己当做对手,所以当日在元台之上,才故意让提出让破虚做陆正的师父。她这样做,一来是因为她自己的几个弟子皆无大成修为,不足以做陆正的师父,所以索性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自己,好让自己对她失去戒心。

    二来,陆正既拜了破虚为师,必然引起渊无咎对自己的猜忌。陆正关联着日月庐通神二圣两大高手,即便两位先生不直接出手相助,单单是这一份威势,就已经不容小觑了。渊无咎纵使再大度,也不免觉得如芒刺在背。如此便可轻易挑起渊无咎与自己的干戈,她正好身居事外,看鹬蚌相争,从中得利。以她大师姐的身份,调停两位师弟相争,威望自然水涨船高,待水到渠成之时夺取掌门之位,已经是众望所归,名正言顺。

    这岂不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么!

    岸无涯随即又想到,夜无痕施下此计之后,本拟坐山观虎斗,但那日陆正元气循经,一啸惊动九重灵天,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陆正的修为竟然如此精进。她一定是怕自己与日月庐关系更进一步,反而让自己坐大,她难以对付。因此促使她决意要来破坏陆正与自己师徒的关系,先把水给搅混了,不管陆正到时候拜谁为师,若是今日芥蒂已成,只怕陆正是决不会再拜入自己门下了。

    他又看了破虚一眼,想到要不是自己这个弟子如此心高气傲,一见陆正的面,就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说什么要牧牛之后才以师徒相称,只怕也不至于让陆正心生不快。但是话说回来,破虚的脾气说不定也是在夜无痕的计算之中。

    想到这里,联系种种细节,岸无涯心中不禁阵阵发寒,当日在元台之上,正是夜无痕率先提出陆正拜谁为师这个话头,又主动推举了破虚,自己当时心中还十分感激和庆幸,现在想来,那时候人家已经开始布下计策了,自己是早已中了她的奸计不知,反而还在沾沾自喜,只怕夜无痕在背后已经将自己笑掉大牙了吧!这女人当真是可怕至极!

    他几个闪念之间,便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却不知道自己是无中生有,全然想错了,只怪一味他以己度人,反而越想越对,心中还暗呼侥幸,若是今日莽撞行事,岂不是大大坏事。

    见陆正久久不语,岸无涯不愿让陆正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当下又和言细语道:“陆正,其实不管你拜谁为师,只要你能学有所成,师祖都是会为你高兴的。但你也说了,当日你拜入我弟子破虚门下,是乐先生与我当场说定的。你今天想要换一个师父,也不是不可以,师祖必然不会强求。却也不是急于一时,怎么也得跟乐先生商量一下,你说是不是?”

    岸无涯老谋深算,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将自己姿态放得极低。虽然知道是此人的心机城府,但陆正听他这么说,也不免有些觉得自己过分了。他心里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当下脸上一红,脱口而出道:“前辈,我可真是对不起您,其实就算是听了那些话……哎呀,不管怎么说,您对我这样好,我是记在心里了。”他一激动,差点儿就想对岸无涯坦白自己听见他的心声了,好在话到了嘴边,生生憋住了。

    但岸无涯听得陆正说“其实就算是听了那些”,一颗心却是猛然一跳,果然自己猜的一点儿错都没有,分明有人跟陆正说了什么,才让陆正做出今天这样的举动。(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未央天

    ps:  不好意思,之前一章应该是第二十八章 不小心写错了。

    一旁的破虚看着师尊岸无涯,心中思量道,这世上也只有师尊他老人家,还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心境清明,察觉此事之中的诸般蹊跷之处。反观自己则是如此一味冲动坏事,虽然自己神通境界超出同辈之中,但论及心思智计可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更不要说与师尊相提并论了!一时间,破虚心中顿时生出对岸无涯的无比敬意!

    而岸无涯听得陆正如此说,心中再无任何疑虑,认定必是夜无痕在背后阴谋算计,从中作梗。当下恨得差点把牙都咬碎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十分柔和,他和颜悦色的对陆正道:“乖孩子,这事可不是你的错。既然你现在决定不了拜谁为师,那就先放一放,我会禀告掌门,此事等你想清楚了以后再说。”

    话正说到这儿,岸无涯似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笑声将他的话打断了,只听那人道:“哎呀呀,一个爱面子师父,一个呆头鹅徒弟,两个在一块对着一个傻不愣登,想要图谋什么呢!”

    听见这个声音,岸无涯当即眉头一皱,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一旁的破虚则是心中一惊,心道糟糕,师尊正要好言安抚陆正,他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跑出来了!这个煞星言行无忌,麻烦无比,又不知何故总是针对师尊,只怕自己师徒二人待会又要受他羞辱了。当下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这声音充斥一股调皮戏谑之意,陆正再熟悉不过,一回头果然见到几天没露面的锦衣少年,仍旧骑着他的牛慢腾腾的走过来。只是这次他却不再是倒骑牛背不让人看见他的面目,就是正面盘坐在了牛背之上来到近前,陆正一眼就看见了他的面容。

    这一眼,却让陆正失声叫了出来:“你竟然是个女的!”

    那锦衣少年一听,当即学做女子一般掩口一笑,尖声细气的说道:“是啊,我是个女的。这位小哥。你觉得小女子长得可俊俏吗?”

    这声音不阴不阳。陆正听得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也立即想到他的声音可是男的,再度审视一番。发现他却是个实打实的男的。只是粉面如玉。眉眼却比世上最美的女子还要漂亮三分,难怪自己刚才看错了。

    那锦衣少年骑着牛走得近前,不再开玩笑。冲着陆正笑道:“怎么样,现在看清楚了没有,我是公的还是母的?”

    陆正见他这么一笑,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幻觉袭来,元神中一阵恍惚,忽然再度觉得他分明就是个女子。陆正当即默运入真诀,随即元神稳固,五感顿时清明起来,再度审视一番,他分明是个男的,而且眉宇间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神采,是那么玩世不恭却显得无比自信,竟然像极了唐小九!

    那少年不再理会陆正,一拍牛臀径直走到岸无涯身前,那牛鼻子几乎顶到了岸无涯的衣服。岸无涯皱皱眉头,后退了一步,躬身向少年行了一礼。

    他正要称呼问好,那少年当即抢先叫道:“别别别,千万别叫!我这人比较随意,没那么大架子。再说了,你见到我也没那么开心,我见到你呢也不怎么愉快,我们两个呢还是不要这么假惺惺叫来叫去了,听着多恶心。”

    听得这话,岸无涯尚不及反应,一旁的破虚已是压抑不住,尖声道:“您这样有些欺人太甚了吧!纵然您身份崇高,但这样的言行,只怕非但配不上您的身份,更是有辱历代……”

    说到此,忽见那少年一双眸子无喜无怒,不知何时开始竟直直盯着自己,破虚被那眸子盯得忍不住在心里打个突突,后面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那少年嘻嘻一笑道:“喂,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啦,我见过你对吧,你叫什么虚来着?”

    破虚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弟子破虚!”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那少年长长哦了一声,道:“我说这个什么虚啊,我有件事可要好好问问你,你说你跟我之间,究竟是谁的辈分大些啊?”

    破虚不明其意,但显然已经没了刚才的底气,道:“这个,弟子自然没有您的辈分大。”

    那少年点点头道:“嗯嗯,说的不错,我的辈分自是比你大些。”说了两遍,忽然脸色一沉,冲破虚一瞪眼,喝道:“既然你的辈分没我的大,那我跟你师父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是谁教得你这么没大没小?是不是你师父教的?大胆孽障,竟敢如此目无尊长,口出悖逆之言,还不速速向你师父磕头忏悔认错!否则,我便叫你师父一掌将你这孽徒劈死当场!”

    这最后这几句话正是刚才破虚呵斥陆正的,此时竟被这少年原模原样的还了回来,破虚碍于对方身份崇高,被这一番羞辱噎得不能出声,气得胸口不断起伏。陆正却在心里暗笑,这少年可真顽皮得太厉害了!

    这时,一边的岸无涯哈哈一笑,走过来拍了拍破虚的肩膀,道:“破虚徒儿,荒师弟向来爱开玩笑,他只是师尊说笑呢,你不必当真。陆正的事,让师尊来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当下递了个眼色过去。

    破虚当即会意,自己在这里只会添乱,当即向岸无涯和那少年一行礼,逃似地飞天而去。那少年手搭凉棚,看着破虚飞天而去,口中啧啧道:“哎呦,这个什么虚,真是人如其名,飞得真够挺快的,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样!哈哈,就让我帮他一把吧!”

    那少年说着,轻轻一挥衣袖,登时一点火星迸射而出,急速向破虚飞天而去,眼看就要烧上破虚,却不料突然一股清风吹来,将火星吹散了。

    破虚身有所感,回头一看,正见几点火星在半空中化灭,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朝着这边狠狠一瞪眼,衣袖一甩,赶紧飞入了第六层灵天云野。

    那少年见没烧着破虚,失望的叹了口气,对岸无涯道:“岸师兄,真是好手段啊!到底是保住了你徒弟的屁股啊!”

    岸无涯脸上不减一丝笑容,道:“荒师弟,你不在四相境中修炼,怎么跑出来了?”

    陆正听他接连叫了那少年两声荒师弟,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一个人来,心道,难道这人竟然是他?

    只听那少年道:“嘿嘿,岸师兄的脾气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好啊,怎么逗你玩都不会生气!”

    陆正听这少年说话颇有缓和之意,心道原来他刚才说那些话真的是在开玩笑,哪知又听那少年继续道:“脸皮也是一样的厚啊,怎么都红不起来!你刚才分明听见我学你徒弟骂人了,怎么会不知道我是听见你们在逼着陆正拜师才过来的!岸师兄啊,我听见陆正都说不想拜你徒弟为师了,怎么你们师徒俩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天下间抢东西的不少,没听过还有抢徒弟的啊!你的神通保住你徒弟的屁股绰绰有余,怎么,现在连他的脸面你也要保吗?”

    岸无涯心里寻思道,刚才对话被他听见也没什么,反正此事迟早会被人知道,但幸亏从陆正那儿知道了夜无痕在背后操纵之事,也算一大收获。至于陆正以后到底是谁的徒弟,可还是未知之数呢!当下道:“呵呵,师弟你可误会了,陆正拜我徒弟破虚为师,这可是当初乐先生与我商议好了的,只是现在发生了一点小误会,不知为何陆正眼前还不想拜师,刚才我们还正在说这个事呢?陆正,你说是吗?”

    这些自然大实话,陆正点点头,正要说话将刚才的事情说清楚,那少年居然催牛上前,拦在了岸无涯与陆正中间,道:“岸师兄,你可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不要拜你的那个什么虚做师父吗?因为他已经拜了我为师啦!”

    陆正忍不住道:“喂,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啦?”

    岸无涯心中一惊,破虚之前就跟他禀报过,这少年与陆正有所交往,但只是爱吃陆正的烤鱼,似乎没有别的什么意图。但是却在陆正元气循经的那晚,不知为何提出过要当陆正的师父,当时破虚就在一旁。

    这少年向来说话没边,岸无涯听了也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提了出来,。虽然陆正当即否定了,但问题倒不是在于这少年是不是会收陆正当弟子,以他的身份来历,岸无涯自然不必有这种担心。只是这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对陆正有着格外的关心,他是冲着日月庐呢,还是想要主宰天宗掌门的人选呢?

    于是,岸无涯道:“荒师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收徒弟,可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你再是胡闹,也不能那拿件事开玩笑吧。”

    说着,他又转身对陆正笑道:“陆正,你还不知道我这位荒师弟的真实身份吧?他虽然叫我一声师兄,只是对我客气罢了。我叫他一声师弟,也已是十分僭越了,哈哈。我这师弟的名字叫做荒未央,正是我道门当代忘情天涤玄天的弟子,以后是我道门的下一代的忘情天,因此道门中人尊称未央天,想必你也听过吧!”

    这人果然就是荒未央,陆正虽然刚才就已经猜到,但是听得岸无涯叫破他的身份,仍是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不才子?”(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四相境

    荒未央不理陆正,坐在牛背上嘻嘻直笑。

    岸无涯又对陆正道:“以我师弟的身份,若是要收你为徒,首先需得涤玄天的首肯,然后还要召集道门天地二宗、阴阳八派的掌门齐聚三山,共同商讨见证,得是他们都同意了,这事才算得数。荒师弟,你是知道的,不要说只是你一意孤行,即便是涤玄天点头了,若是二宗八派一齐反对,只怕涤玄天……呵呵,这话倒是有些不恭敬了。”他后面这话,自然是对荒未央说的,颇有些挑衅意味。

    荒未央眸子闪亮,道:“一意孤行?岸师兄这话可是说得对了,荒未央从小到大就只会一意孤行,旁人的脸色我是不会去看的!”

    岸无涯似十分紧张,道:“师弟,你做事且不可只想了自己,却不顾及牵连到涤玄天啊。”

    荒未央一歪头,笑道:“老头子有胆子收我做弟子,难道就没胆子让我捅娄子吗!陆正,跟我走吧!”

    陆正一愣:“去哪儿?”

    荒未央骑着牛走在前面,闻言:“去了不就知道了,没去过叫我怎么跟你说!”说着,伸手向陆正一拉,陆正只觉一股大力席卷而来,自己周身顿时动弹不得,随即双足离地,忽忽地飘到了半空,飘飘跟着荒未央往前走去。

    岸无涯在后面连叫了几声:“师弟,师弟!”见荒未央以御物之力扯走陆正,转过前面的树林去了。原本脸上的慌张随即散去。嘴角微动形成了一脸笑意,心道:“荒未央啊荒未央,你不知道我正要激得你搀和进来,现在你将陆正带去四相境,真是再好不过。这样一来,争陆正的人就不只是我与夜无痕了,有了荒未央,虽然对我未必有利,至少也让夜无痕来一个措手不及!嗯,看来那件事必须提前进行了!”

    ……

    陆正身在半空。对荒未央大叫道:“喂。你要把我带去哪儿?”连喊了几遍,荒未央却是压根没听见似的,陆正还要再喊,只听荒未央淡然的声音传来:“你要是再这么吵。我就直接把你从半空扔下来!”吓得陆正不敢再说一个字。

    转过树林。陆正见荒未央一直往谷内深处走去。当日六辩曾经告诉他不能去谷内深处,而后他也问过慎虚,却被门外的三鲜打断了。那晚慎虚一直追出门去。此后两人就再也没出现过,自己曾经猜测两人都在谷内深处,眼下似乎倒是可以去一探究竟了,这谷内深处到底有何玄机。

    荒未央的牛看着走得慢腾腾的,但速度却是极快,不多时两人已经穿过一条小溪,走入一片迷雾之中。这迷雾中混混茫茫,寂静无比,陆正身在半空,一点儿也看不到下面的荒未央。

    过了不久,眼前忽然一亮,陆正已从迷雾之中穿出,迎面只见远处一座圆柱般的奇峰兀然而立于天地之间,峭拔入云,好似一根支撑天地的大柱一般。这圆珠奇峰一直到了山麓,山体形成了缓坡一直延伸到了四方。

    荒未央带着陆正一路走来,始终没有说话,到了此时,才指着那远处的山峰道:“陆正,好好看看,这就是天宗第一奇阵四相境!让我带你绕着走一圈,好好看看清楚!”说着,荒未央拍牛而进,腾空御风,就在云间漫步。

    陆正仍旧被荒未央扯在半空,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唐小九放过风筝,现在这情形,自己倒像极了是被荒未央放到半空的风筝一般,被他一路扯着飞来。他不禁想起刚才破虚真人凌空飞去,又瞧瞧荒未央骑着牛在虚空中前行,暗自思忖,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如他们一样能够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如鸟儿一样的自由呢?

    不过转瞬之间,陆正的心神便被这顶天立地的山峰吸引,他在半空之中环绕山峰而行,抬头望去,只见山峰深入云中,不断向上,却是怎么也看不见峰顶,真不知这山峰究竟有多高!

    而这奇峰的山腰之处,则有着四道神风绕着山峰不停的旋转,东面之风滔然柔和,带有一股极强的生发之意;南面之风巨然惊心,咆哮嘶吼、摧枯拉朽;西面之风飂然四飚,萧瑟凄凉;最后的北面之风却是寒气凛然,肃杀凝结。

    这四道神风绕着山峰前后相接你追我赶,环绕不休,而沿着山腰往下,这四风散逸之气却混成了一片,互相搅动、撕扯,或生之,或凝之,终于调成一团氤氲之气,贴着山峰往下,冲击到了四面的山坡,形成了风、雨、雪、冰等种种奇异的天象气候。

    陆正身在半空,感受着四道神风的变化,不由一惊,这感觉怎么竟是如此熟悉?他忽然想起,他在日月庐开始治疗六识阴毒的时候,刚刚经历了眼盲和耳聋,有一天就在天圆地方阁里遭遇了这样的情况,种种狂风四起,让他迷蒙其中,百感无依,竟然走不出天圆地方阁!

    后来陆正才知道,这是两位先生特意布下的阵法,不过他至今还不是很明白两位先生的用意,只当做是为了帮助自己适应眼盲耳聋之后的生活罢了。

    但是眼前这四道神风交替,自然要比当日在天圆地方阁之中强大了不知多少倍。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这山峰的四面山坡受到如此奇异的气候影响,竟然分别显出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象来。

    只见柱子的东面山坡上,放眼而去,春意盎然,满眼是绿,坡上坡下,草木青翠欲滴,繁花锦绣成围,滔滔然一股阳和之风吹拂不休。山道之上有白鹿栖息,而无一例外,每一头白鹿身边都有一个十几岁的白衣少女为伴。而周围草丛之中,则有不少兔儿出没。或黑或白,可爱至极,那些少女不少人怀中都抱着一只,她们看见荒未央骑牛而来,个个露出极为甜美的笑容,纷纷向他招手:“荒哥哥,你快来啊,我有话对你讲。”“未央哥哥,你在做什么,是在放风筝吗?”

    荒未央让牛停下。挥着手笑着一一回答道:“小云。怎么样,哥哥这个风筝好不好看!”“小青,你有什么话,等到晚上月亮出来啦。我去找你说啊!”

    那些女孩子顿时叽叽喳喳对陆正指指点点起来。让陆正郁闷不已。他看得清楚。那几个与荒未央喊话的女孩子,个个怀中抱兔,都是这些女孩子之中长得较为出众的。余下不少只是站在一边。似也想说上几句,但终于没有,不过一双双眼睛在看着荒未央时都流露热望,看着那几个跟荒未央说话的女子,却都有十足的嫉妒之意。

    陆正心道:“他长得这么俊美,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也不奇怪!”却见山坡上有一个女子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所有的女孩子之中,唯独只有她是背对着荒未央的,连一眼都没瞧过来!

    陆正不由的大大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那女孩子也是一声白色云袍,只是拣出一缕头发梳成了一根细细小辫,甩在脑后,上面还绑着一根红头绳。

    这时就听荒未央喊道:“小鱼,她们都看我,都跟我说话,怎么只有你不搭理我?”

    陆正心想他叫的必然是没转身的姑娘,原来她叫小鱼。那小鱼自然听得荒未央在叫她,但始终没有理会,她怀里也没有抱着兔子,就这么坐在那里。荒未央连连呼唤了几声,那周围的女孩子们都停下来看着她,有的满眼妒火,有的面露嘲讽,也有的起哄让她回个头,但那叫小鱼的姑娘始终不为所动。

    荒未央连叫无功,忽然嘻嘻一笑道:“你不敢转头见我,正说明心里有我。若不是心里有我,怎么连见我一眼都不敢呢!”

    此言一出,那姑娘忽然起身,捡起地上一块石头,转身就冲荒未央一掷,也不管掷没掷到人,随即又转身走到别处去了。匆忙之间,陆正只隐约看见她一双眼睛甚是清亮!

    此时荒未央离得那山坡不远,那女子估计也是练了小炼形,手上颇有些劲力,石头掷出,登时破空飞来,竟直接就砸到了荒未央的手臂之上,荒未央发出一声痛呼。陆正奇怪,怎么以他的神通 ,居然还避不开这一块石头吗?

    只见荒未央将那石块捏在手里,叹了口气道:“小鱼啊小鱼,爱你之人,即便你扔过来的是石头,我也当是你送我的信物。”说着,就把石头塞进了怀里,一拍牛继续往前走了。

    陆正不是多话之人,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没说什么。离了东坡,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柱子的南面。这南面坡上阳光明媚,四处流窜着阵阵热浪不息,却有巨风出没,时而带来一场大雨,时而带来一场冰雹!草木远较东坡茂盛,而且多种花果,果实饱满,压低枝头,正是一片夏景。山谷盘旋之处,雨水积累成了一个湖泊,湖内生长着朵朵白莲花,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湖边树下有不少猴子栖息,浑身金毛,此时正三两成群的追打玩耍,有的在互相捉虱子,有的在竖蜻蜓,有的则跳上果树,抓紧树枝拼命摇晃,那树上的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引来众猴争抢,却大部分只是咬上几口,又随手丢了。

    而到了柱子的西面,一切又变,秋风肃杀,万物萧索,山坡上下满是一片草木枯黄之景,凄凉不已。但远远看去,却有一大群山羊,正在山坡上吃草,咩咩叫个不停,有些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铃铛,上下跑动,传来真正铃声。那些山羊个个浑身漆黑,头上长着盘曲坚硬的长角。陆正看得清楚,这些山羊附近有七八个女子站在那里,个个手持一根长鞭。那鞭子绑在一根长长的木棍之上,随着他们甩出去老远,听见啪得一声,好似半山响了一个惊雷,那羊无论跑得再远,也都只得乖乖的回头来。

    陆正想起谷内那些牧牛记名弟子个个都是男的,而这些伴在鹿群、羊群旁边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子,而且都穿着白色云袍。忽然想到,难道这些放羊放鹿就跟牧牛一样,是天宗考验这些女弟子的办法?

    荒未央自然又跟那几个牧羊女打起了招呼,情态亲热,丝毫不减方才跟那些怀抱小兔的女孩子们。扯了几句,又拿陆正说起了风筝的笑话,逗得几个女孩子咯咯直笑。陆正装聋作哑,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心道原来之前自己聋盲之时怎么没发现,又聋又盲则世间厌恶之声也就听不见看不见了!

    转过来到了,柱子的北面,寒风呼啸,天空中不仅飘散着一朵朵鹅毛般的大雪,更传来一声声上达九天的鹤鸣之声。那片片白雪,好似更像是从这一只只仙鹤身上抖落的羽毛一般,飞飞扬扬落在坡上。

    山坡上早已覆盖厚厚的积雪,看不见任何东西,却有一个黑影十分突兀。陆正细辨之下,认出竟然是雪地里跪着一个人,头上、悲伤上已经积满厚厚一层雪,几乎成了一个雪人。那身影瘦小,陆正看得极为眼熟,当即就认了出来,却让他失声惊呼,道:“三鲜!”(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金龙

    三鲜怎么会跪在雪地里,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不见慎虚师叔?陆正当即担心起来,但是荒未央却并无丝毫停留的意思,好像就压根没有看见有一个人跪在那儿一般。

    陆正当即喊道:“喂,停下来过去救人啊!”荒未央充耳不闻,陆正急喊道:“荒未央,荒未央!那边雪地里有人跪着,你看见了吗?说不定冻僵了,快去救人啊!”

    荒未央仍旧不回答他,反而是越走越快了,眼看离开三鲜越来越远了,陆正冲着雪地里大声叫道:“三鲜!三鲜你还活着吗?三鲜!”

    雪地里的三鲜似乎动了一下,他应该是听见了陆正的喊声,他转过头来看了半空中的陆正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继续跪着,并没有理会陆正。他这一转动,头上的积雪掉落下来,落地茫茫的雪地里。

    陆正见三鲜还活着,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却感奇怪,为什么三鲜会在那雪地里跪着?

    荒未央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不一会儿就走出了风雪之地,绕了这山峰一圈,经历春夏秋冬四季变化,他一拍牛臀,那牛哞地一叫,直接往上空的山腰奔去,一头就扎进了那四道流动不息的神风之中。

    陆正见那牛往上冲去,便准备好了要经历那四道神风,却不料钻进风团之后,那些风在吹到自己周身一尺开外便好似触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被弹开了。竟无一丝吹到自己身上。

    破风之后,继续往高处走了近千丈,那牛忽然靠近山峰,倏忽钻进一个山洞之中,陆正也同时被牵了进去,随即那股束缚自己周身的力量终于消失,将他落在了洞口。陆正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脚,只见荒未央骑着牛往洞里深处进去了,当下也跟了上去。

    这洞口通道差不多刚好供荒未央骑着牛通过,以陆正的身形自然极为轻松就走了进去。才走了一会儿。外面的风声已被隔绝。洞里十分安静,而通道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前面的荒未央也不见了踪影,只听见牛蹄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陆正扶着墙壁继续往里走去。

    有走了不到百步。通道已经到了尽头。眼前一亮。陆正走出去一看,前方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充满了柔和的白光。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只见石室的中央有一道钟乳垂下,钟乳下方则是一个圆圆的水潭,水潭中间有一个莲花一般的石台。

    石室内的一侧还有一张石床,一些石头桌椅,看上去又像是人工制作,又像是天然形成,上面皆有五彩之色,在白光下隐隐闪耀,如梦如幻。陆正随即也发现了这石室的四周镶嵌着不少明珠,一颗颗都有鸡蛋大小这石室内的白光正是由他们发出。

    荒未央正躺在那张石床之上,闭着眼睛翘着一条腿,不停的晃动,那头牛却不知道去哪儿了。陆正走过去道:“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荒未央嘻嘻一笑道:“可不是我想把你带到这儿来,而是有人求我把你带到这儿来。本来这地方既然是我住下了,就不允许其他男子进入的,尤其是傻里傻气的男子。不过好在你烤鱼味道实在不错,还算有些用处,就勉强让你在这住下吧!”

    居然是有人求他把自己带到这儿来的,会是谁呢?陆正第一个便想到了渊无咎,便问道:“是渊掌门让你把我带到这儿的?”

    荒未央伸出三根手指,扳下一根道:“第一,是渊无咎求我,不是他让我,虽是一字之差,可含义却是天壤之别。从来只有别人求我,没有我求别人的。第二,你还不算太笨,我刚才跟你说了,这是在四相境中,这间石室就是渊无咎闭关之所,只不过目前这里的主人是姓荒的。”

    说到第二,他又半夏一根手指,陆正不理他的闲话,问道:“你知道三鲜为什么跪在雪里头吗,他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荒未央毫不理睬陆正继续扳下第三根手指道:“第三,既然你来到了姓荒的地方,白吃白住自然想也别想,从今天起你要负责打扫清理这间石室,同时要负责这里每天的伙食。以此换取你能够在这儿住下来,明白了吗?”

    陆正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还想要再问关于三鲜的事,荒未央却又躺了下去,再也不理他。陆正只好作罢,见石室另外一边,与石床相对之处有一块较为平整之地,上面铺了一张席子,席子上放置了一个蒲团,就如自己的木屋之中一般无二,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看着对面荒未央躺在床上,陆正不由有些恍惚,想到当初听见‘不才子’这个名号的时候,还是在两界山上,现在却已经亲眼见到了他。想起那山水剑宗的吴正功长老说起对他的评价,陆正却觉得这荒未央的确有些顽皮,却并非他们说的那么不堪,而且他的眉宇间还有这九哥一丝神韵!

    接着又想了想岸无涯和三鲜的事,暂时自己哪件事也没能力去管,荒未央似乎也不大愿意跟自己谈论三鲜的事。当下摄住念头,调匀身息,进入定境之中,以神识知遍全身,元转周身气脉窍穴,感应起天地生机灵气来!

    这一感应却让他惊得直接出定,石室内的天地生机灵气足足比在木屋内感应到的浓郁百倍,活跃百倍!如果说自己在木屋内感应到的天地生机灵气是一汪深泉的话,那么在这儿感应到的就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湖。可想而知,这对他采取天地生机灵气为己用,得有多大的好处。真不愧是渊无咎闭关静修的石室!

    陆正这才想起,刚才荒未央说这里乃是天宗第一奇阵四相境。刚才那绕着山峰一转,见识了那四道神风绕着山峰追逐不休,引动下面山坡上形成春夏秋冬四季之景。果然不愧叫做四相境!说不定,这便是石室内灵气如此充盈的缘故吧!不及多加感慨,便再次进入定境之中,运转气脉周天,开始采取天地灵气为己用!

    于是,陆正便在这个山洞之中住了下来。

    每天一早,荒未央就会离开山洞,直到快要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些瓜果。或者野兔、鲜鱼之类的东西。让陆正做饭。他自己则往石床上一躺,一边跟陆正聊天,一边翘着脚等吃现成的,早晚都是如此。

    陆正烤鱼一绝。烤起兔子来更是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满嘴喷香流油,兔肉入口即化,加上陆正还别出心裁的将他才回来的瓜果拧出汁水淋在上面。吃得荒未央赞叹不已,此后带回来的野味种类也越来越多了!

    陆正见他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是倒头睡大觉,全然不见他修行,便问他每天都出去做些什么。荒未央也不隐瞒,嘻嘻一笑便告诉了陆正。原来他每天出去,都是去找那些驯鹿、驯养的女弟子们,整日里便与他们在一起。

    陆正又问他跟那些女弟子们待在一起做什么。荒未央脸色却微微有些不痛快起来,拿出怀中的一块石头,竟少见的叹息起来,陆正看得清楚,这正是当日那个叫小鱼的女孩子掷过来的,想不到他竟然还留在身上。

    看来荒未央是喜欢上了这个小鱼,只不过看来目前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陆正记起来那天那么多女孩子见着荒未央都激动的不行,偏偏就是那小鱼丝毫不把他当做一回事,看荒未央这神情,显然是在小鱼那儿没少碰一鼻子的灰!

    期间渊无咎来过一次,主要跟陆正说了两件事,第一便是关于陆正拜师之事。

    渊无咎首先对陆正说了声抱歉,告诉陆正他那日突破元气循经,荒未央和破虚也在一旁亲身见证。而且那一声破天长啸如此不凡,天宗众人大多都能猜测他已到了元气循经的境界。当日是他考虑不周,所以应对之策也有些想当然了。等自己想到这一点,便赶紧拜托荒未央将陆正先接到四相境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陆正已经对岸无涯师徒二人直言相告了。

    陆正虽然现在和渊无咎的关系更像是朋友相处一般,但渊无咎毕竟是天宗掌门,他毕竟是天宗的记名弟子。让堂堂天宗掌门对自己一个记名弟子说抱歉,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第二件事,渊无咎告诉陆正,当日他直接拒绝岸无涯和破虚的事,不知道被谁宣扬了出去,现在整个天宗都在议论纷纷,岸无涯迫不得已离开天宗远游去了,估计应该是觉得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所以出去躲清静了。

    这件事对陆正来说倒是个比较好的消息,至少这一段时间,他不用皱眉头此事该如何解决了。渊无咎似乎也是松了口气,他对陆正能做到如此不自欺着实夸赞了几句,又让陆正安心在这四相境修行,约定三天之后再来指点他的修行,这才飞天而去。

    陆正送走渊无咎,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三鲜的事,回忆起来自己刚才明明记得要问这件事的,而且有很多次开口的机会,但是自己就是没有问,自从元神化显之后,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是十分清楚的,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模糊,让他感到十分奇怪?

    荒未央不在山洞,陆正也是乐得清静,每天子午准时就在洞内行采取天地灵气之法,他的神识感应天地运转越来越清晰,而奇妙的是,随之而来在元神之中映显的更为清楚的并不是身外石室的天地,而是他自己的身体。

    此时陆正的元神之中,已经不只是化显他自己身体内部的种种景况,而且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明悟涌上心头。这些明悟包括了他的手能都发出多大的力量,他的腿能让他跳得多远,他的眼睛能够看得多远、多细,他的耳朵能够听得多远,多细微……如此种种,随着他的神识一一归元,映照元神。

    就在这时,一声龙吟响起,陆正再度来到六龙游天的梦中,只是这次来到他身前的却不是那条大金龙,而是六龙之中最小的一条。就在陆正现身梦中的刹那,那条小金龙立即张牙舞爪的腾跃而来,随着越来越接近陆正,它的身形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竟然直接钻进了陆正的体内。

    梦中金龙入体的当下,石室内正在入定的陆正肉身,七窍之中都悄然无声的渗出了鲜血!(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身外有天地

    身入元神之中化现,金龙入体而七窍流血,神识在他的眼耳鼻舌身意之中感应不息。突然,一道白光映入眼帘,陆看得清楚,这是石室内墙壁的明珠。自己分明是闭着眼睛的,怎么可能看见东西呢?

    就在这一动念的时候,陆正发现自己的身体消失了,这种消失并不是说他的身体不存在了。他仍旧清晰感应到自己的身体仍在原地盘坐,但是这具肉身已经不能再限制他,他的神识终于冲破了自己的肉身,不再只是感应肉身之内的一切变化,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了身体之外的天地!

    陆正心中一喜,这是渊无咎跟他说过神识外感的情形,是元神、元精、元气合一的前兆,这意味着他采取天地生机灵气有成,身形炼化有成,将要形成自己的法力!

    渊无咎告诉陆正,神识初步外感,一定注意要将神识延伸到所能感应到的极限,这对于他以后的修行才是有利的,并仔细嘱咐过神识外感的种种要点和忌讳。

    于是陆正当下固守元神,收敛元精,停下元气循经与天地生机相感,小心翼翼的将神识慢慢延伸出去。

    刹那间,神识蔓延至于身体之外的石室,石室之内一切的景象、声音、嗅觉、味道,纷纷进入他的元神之内,就如同之前整个身体内的情形化显在元神之内一样,现在整个石室内的情形也同样化显在了他的元神之内,清晰无比。

    而且并不止于此。陆正的神识还在继续延展,是以他的肉身为起点,向着四面八方开始蔓延开去,突破了石室开始进入山峰的岩石层中。但是陆正的神识却无法进入石层的内部,所以他的元神之中并无这些岩石的内部情形的化显。不过这些岩石却无法阻止他的神识外延,他的神识继续向远处延展过去!

    怎么形容这种情形呢?这就好像我们平时看见一堵墙壁,却无法看清墙壁内部的情形一样。所不同的是,一般人的肉眼既看不到墙壁的内部情况,同时也不可能看见墙壁后的情形,但陆正的神识不同。神识虽不能切入墙壁。却可以无视墙壁,继续看见墙壁之后的一切。

    因此,陆正的神识还是能够感应到一些可感应到的东西,比如岩石内部一些类似水滴的声音。比如一些小虫子在土层之中奔走的声音。但这一切的感应都十分模糊。化显在他的元神之中也不清晰。

    他的神识可以蔓延到多远,渊无咎所谓的将神识延展到所感应的极限是什么?这一点陆正已经非常清楚。这个界限在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能够到达的地方!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他的眼睛能够看多远,他的神识就能到达多远,耳朵能够听见多细微的声音,神识也能够感应到多细微。

    这是刚才肉身一切信息化入元神之后,陆正很自然就知道了的!因此陆正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神识延伸开去。

    他发现自己的神识在往上去的时候,十分顺利,并没有任何的阻挡,还可以感应到上面天空所有的一切,元神之中清晰的显化出圆柱一般的山峰在云雾飘渺之中直入穹苍的壮丽之景。只是他仍是没有办法看不见这山峰的峰顶,那是在他的神识感应之外。

    但是他的神识往下感应就没那么顺利了,神识往下一千丈之内,感应也十分顺利和清晰,在元神之中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一千丈之后,神识却再也无法继续向前了好像是被什么阻挡住了,陆正回想了一下,从自己的山洞往下一千丈,正是那四道神风围绕山峰的所在,当即明白。

    神识在山峰之外被那四道神风所阻,根本穿透不过去,但是在山峰之内却仍旧毫无障碍的继续穿行,又继续往下数百丈,此时他的神识几乎快要到了眼耳鼻舌身意的极限,所有的感应已经是异常的模糊,元神之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用神识窥探我?”

    陆正正打算收回自己的神识,突然,元神之中化显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并不是由他的神识捕捉到的,而是对方主动发送过来,因此这个声音在陆正的元神之中化显的无比清晰,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陆正冷不防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神识立即收回元神之中,调息良久,这才从定坐中起来。

    那个声音是谁呢?刚才神识所及,分明还在山峰之内,并没有到达那四面山坡啊?虽然不清楚她的修为多高,但是竟然能够察觉自己的神识,那就应该不是那些驯鹿牧羊的女孩子,她们尚且连元神化显都做不到呢!

    那就应该是在这四相境中修炼的天宗前辈了!自己那么莽撞的将神识延展过去,也实在是太过于失礼啦!不过刚才的声音之中却并无责怪之意,看来那位前辈应该没有怎么生气!

    正在思忖,荒未央骑着牛走进洞来,他跳下牛背之后,冲那头牛一伸手,那牛立即飘了起来化作了一幅画卷,被荒未央收了起来。陆正早已见过他这一手,只是却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

    陆正见他低着头,面色一片愁云惨雾,较之前几天还要严重,知道他应该又被那小鱼姑娘臭骂了一顿。他已是见怪不怪,又见他两手空空,便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不带回来,今天晚上吃什么?”

    荒未央深深叹了口气道:“小鱼姑娘骂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没有心情吃饭!”

    陆正忍不住道:“你不吃,我可得吃啊,小鱼姑娘可没有骂我没心没肺啊!”

    荒未央抬起头,对陆正道:“咱们不是好朋友嘛,好朋友就应该……哎呀,鬼啊,老头子救我啊!”惊呼一声,荒未央吓得扭头就跑。

    “有鬼?”陆正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闪身向前跑了两步,回头一看,身后是自己打坐的蒲团,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哪儿有什么鬼。陆正见荒未央已经跑进了通道了,赶紧叫道:“荒未央,你跑什么啊!”

    荒未央当即站住了身形,道:“是啊,我跑什么啊,以我的神通难道还对付不了这小鬼吗?”他说完这几句,当即一转身,冲着陆正就走过来,抬起手喝道:“你这恶鬼,看我的掌心雷!”

    说着,掌心一道紫色电光劈出,陆正不料他竟是冲自己来的,赶紧就地一滚,躲在一边,那道紫色电光劈在了一张石椅上,登时将石椅炸的粉碎,连碎石头都没溅出来一粒。

    陆正一见,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一下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不是连一粒灰都剩不下了。正惊慌着,那边荒未央又道:“还敢躲,你躲得去哪儿,恶鬼,再看我的掌心雷。”

    陆正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大叫道:“荒未央,我是陆正,我是陆正!哪儿有鬼啊,你劈我干什么!”

    荒未央闻言一愣,看了陆正两眼:“咦,你没死啊?哎呀,真没死,抱歉抱歉,我刚才还以为你变成鬼了呢!哈哈哈,你没事吧!”

    陆正又惊又气,见他掌心电光灭去,放下了手臂,没好气道:“没死?没死也快给你劈死了!你发什么神经!”

    荒未央一脸无辜道:“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陆正一愣,问道:“我的样子?我的样子怎么啦?”

    荒未央伸手在虚空之中画了个圆圈,送到陆正眼前,道:“你自己看吧!”

    陆正好奇的向那个圆圈凑过去,只见那圆圈一周都发出金光,圆圈内却映照着自己的脸,好像一面镜子一样,清晰无比。

    这一瞧,连他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只见镜子中自己的两个眼睛、两个鼻孔、嘴角两侧,加上两个耳朵,不知什么时候都有鲜血流出,此时血迹已干,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乍一看,还真是恐怖如鬼!

    自己的七窍怎么留那么多血?陆正还在那里左瞧右瞧的琢磨,荒未央在一旁道:“还不敢赶紧去洗了,不怕把自己给吓死么!”

    陆正去到石室内的水池里,撩出水在一边将脸洗干净了,一边洗一边才想起刚才梦中金龙入体之后,自己的七窍就流出了鲜血,难道是因为那金龙的缘故?

    荒未央见陆正洗了脸,不等陆正开口,便问道:“陆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才能让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你呢?”

    陆正没想到他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忍不住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每天跟那么多女孩子在一起,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荒未央摇摇头道:“你懂什么啊,那些女孩子哪里是真的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她们啊只是喜欢我的皮相罢了!”

    陆正见他一副自怜哀哀的样子,不由好笑道:“难道你的皮相,就不是你了吗?”

    荒未央一听,嘻嘻一笑,一扫刚才的颓唐之气,跳上石床道:“说你不懂,你就是不懂吧,傻小子,你知道么,喜欢一个人可是分出好几层境界的!”

    陆正见他又起了精神,知道他又要跟自己大谈那一套男欢女爱之事,若不依着他的话头,只怕要缠自己没完,当下只好问道:“你说说,是哪几层的境界,我洗耳恭听!”(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危机

    荒未央道:“这第一层的境界,也是最末流的境界,便是喜欢对方的一身皮肉。处于这层境界的人,关心的是对方的眉眼如何俏、鼻子如何挺,嘴唇红不红、身段美不美……这种层次的喜欢,依我看来,那不应该叫喜欢人,而应该叫喜欢肉。哎,世上那些俗不可耐之辈,以貌取人,大多处于这层境界!

    试想,若是有一个人只因为对方一身皮肉细嫩、眉目光鲜而喜欢,这不就是喜欢肉吗?所以你刚才说那些女孩子每天围着我转吗?你错啦,他们是围着我的肉转,眼里馋的是我的肉,逮着机会就会红口白牙一口咬下来,你信不信?”

    陆正听得好笑道:“哈,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围在你周围的那些叫小云啊小青啊的女孩子,不是虎就是狼喽,天天觊觎着要把你吃到肚子里去?那你怎么还那么勤快地天天把自己往虎口狼牙里送呢?”

    荒未央哀叹一声道:“谁让小鱼姑娘就是在那一堆虎狼之中呢,我要是不去,怎么见得着小鱼姑娘啊,我也只好学学佛祖舍身饲虎了!哎,说起佛祖,我听说佛祖曾经说,人身不坚,犹如芭蕉。佛祖他老人家如此视身为幻,倒也有些见地,想来必然也会认同我的话的。

    但是佛门却以此修幻身之法,这却是大大的错了。身虽如幻,岂能以幻事之?佛祖又说什么人身本是一具臭皮囊,这话也是大失情趣。老光头不了解这世间女子可爱之处,说出这样的话却害苦了古今不知道多少和尚、尼姑一辈子打光棍!真是可怜呐!”

    陆正听得他发出这样惊人之论,不由道:“你这样说佛祖,小心佛祖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去!”

    荒未央嘻嘻笑道:“我是道门之人,佛祖要来打我,道祖自然会拦着。而且即便要打我,来的肯定是和尚,不是佛祖,我才不操这个心哩。言归正传,陆正。你信不信?若是明天我变化成你的模样跑过去。小云小青她们,肯定没一个人会搭理我?”

    荒未央居然说要变成自己的样子,陆正想起云叶尊者用他心神通造设幻觉之事,想必荒未央也会这样的神通。也不以为奇。道:“你变作我的模样。当然就不是你了,她们又不认得我,自然不会来搭理我。”

    荒未央道:“我变作你的模样。怎么就不是我了?难道这世上若有一个人面目与我一模一样,便也是我吗?世人就是如此迷惑于外在的表象,才会无法获得真正喜欢之人啊!”说着,连声长叹。

    陆正忍不住笑道:“迷惑于表象?嘿嘿,不知道刚才是谁,只是因为我脸上有了几道血迹,就吓得大叫是鬼,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迷惑于表象哦!”

    荒未央一翻白眼道:“你说你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还学会拐弯抹角的讥讽人了。是我是我,刚才被你那副鬼样子吓到的就是我!谁知道你是在修炼什么,还练得七窍出血,我被你吓一跳有什么好奇怪的?”

    陆正本打算问问他自己七窍出血的事,只是这事应该跟那六条金龙有关,他曾答应大金龙,不透露它们存在的秘密,这才忍着没问。现在听荒未央这么说,他也没看出缘故,看来只有等渊无咎来了,找个其他理由问一问了。

    于是陆正道:“你那么大的神通法力,平时老是跟我说你有多厉害,难道还会怕鬼吗?”

    荒未央叫道:“谁说有神通就不能怕鬼的,我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陆正好奇道:“那你还怕些什么?”

    荒未央立即道:“怕天、怕地、怕自己,怕女人丑,还怕小鱼不理我,最怕笨蛋问为什么?”

    陆正下意识就跟着问了一句:“为什么呢?”荒未央顿时得意的怪笑了起来,陆正心道糟糕,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了,怎么忘记了老师教的言语之礼,首先就是要出语谨慎了。

    当下只好咳嗽几声,含糊过去,岔开话题道:“啊,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你说的也很,哪怕世上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性格脾气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个世上那还有第二个人能有……。”

    “对啊!”荒未央大喊一声,道:“陆正啊,你这话说的好,正好说出了我要说的这喜欢人的第二层境界,那就是喜欢对方的性情。”他知道陆正那世上第二个后面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当下抢过了话头。

    陆正瞪他一眼,但同时表示赞同道:“喜欢一个人,总需要性情相投。”

    没想到荒未央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完全误会我的意思啦,我说的喜欢对方的性情,并不是说对方的性情和我的性情一样,恰恰是对方的性情跟我大不一样,但是却能让我喜欢,这才是我说意思。比如我就喜欢那些性情真挚的女孩子,温柔也好,小气也好,破烂也好,只要是真性情,就有招人喜欢之处。”

    陆正奇道:“性情大不一样,那岂不是会处处针对,怎么反而会相互喜欢呢?”

    荒未央啧啧道:“你真是块木头,如果对方性情跟我一样,那岂不是喜欢自己吗?这样说吧,你会喜欢一个性情又呆又笨,老实古板的女孩子吗?”

    陆正想了想,心儿可不是这样的女孩子,便道:“当然不会!”话一出口,才发觉又上了荒未央的当,气道:“好哇,你是嘲笑我的性情又呆又笨,老实古板吗!”

    荒未央一脸真诚之色,道:“怎么会呢?打个比方说吧,你看你是个男的吧,如果我说你是个女的,那可能是在嘲笑你,但如果我就说你是个男的。那算是嘲笑吗?那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嘛,你说对不对?”

    陆正刚想要说对,眼见荒未央眼神之中尽是狡黠,转念一想,差点又上了他的恶当。这一晚上,被他调侃了好几次,着实够憋屈了,陆正当下道:“你这家伙,我懒得理你!”他干脆就直接不理荒未央了!

    说完,陆正转身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起来。荒未央既然没有带东西回来,看来晚上要挨饿了,不过他自然可以用采取天地生机灵气的法子,用天地间的灵气滋养自己肉身。几天不吃。倒是饿不死他。

    荒未央这下着急了。忙道:“喂,你别打坐啊,打坐多没意思啊!我还有第三层、第四层的境界还没说呢。你不想听啦!……喂,陆正,陆正!你还真不理我啊……”

    不管荒未央怎么折腾,陆正都故意不去理他。荒未央也无可奈何,只好又拿出怀里的石头看来看去,哀声叹气的在石床上滚来滚去。

    陆正心里好笑,这荒未央一身神通,又是道门下一代的忘情天,却没想到行事如此的荒唐乖张,不过倒也不失一片真纯可爱。听他说起喜欢的人,陆正心里自然就想起了心儿,其实刚才荒未央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性情可不就是有些又呆又笨、老实古板嘛,那么心儿呢,应该说她是机灵可爱呢,还是善解人意呢,不管怎么样形容,肯定都是跟自己的性情截然不同。难道真如荒未央所说,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对方身上不同的性情吗?

    带着对心儿的思念,再一次进入定境之中时,元神之中居然显化出了心儿的身影,陆正发觉,这竟然是记录在意识之中的心儿的影子。元神居然还能化显意识之中记录的过去,这个发现让陆正惊喜不已,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天天与心儿相见了吗?陆正顿时一阵兴奋!

    普通人当然也能回忆起记忆中某个人的样子,但只能是刹那间的幻影闪动,瞬间在脑海中掠过影像罢了。绝对做不到如陆正现在这样将记忆中的心儿的身影在元神之中化显,感觉就如同与心儿面对面一样真实。因为化显在元神之中的不仅仅是心儿的样子,还有保存在意识之中的心儿的声音、语气、神态、气味等一切的一切。

    这情形就好像普通人做了一个梦一般!但陆正却不是在做梦,而是以元神在看自己记忆之中的心儿,又或者说,他是在看自己的过去!

    随着定境的深入,陆正的神识再度以他为起点,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这是一种最为简单,也是最为基本的锻炼神识的办法。那就是不断的用神识去感应外在的一切,随着神识使用的熟练,所感应的一切也会越来越清晰,神识也会越来越强大。

    神识外感,石室内的一切首先化显在他的元神之中。奇怪的是,他却不能感应到荒未央的存在,神识扫过去却如同触及了一片真空,元神之中化显的石床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陆正当即睁开眼睛,只见荒未央明明就躺在石床之上,此时好像已经睡着了,手心里还握着那块石头。他现在完全可以做到使用眼耳鼻舌身意去观察的同时,也能以神识感应一切。

    奇怪,人分明就是在床上,自己的眼睛能够看见,怎么偏偏能够无视一切障碍的神识却感应不到呢?应该是荒未央的修行境界比自己高明太多,所以有办法可以避开自己的神识。

    想了想,陆正不再去理会荒未央,而是将自己的神识继续延展出去,就在他的神识沿着山峰往下,到了那四道神风所在之时,陆正吸取了教训,收敛神识不再去感应山峰外在的情况,因为他的神识是无法穿过那四道神风的。

    而当他神识继续在山峰内部继续向下过了一百丈之时,陆正记起来白天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只怕再往下又会惊扰到那位前辈了,于是他决定收回神识。

    但就在这时,那个女子的声音竟然又响了起来:“又是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一次次用神识窥探我?”

    陆正又是一惊,不过这次还好没有惊得将神识直接收回元神,没想到这次到了这个距离就已经惊动那位前辈了,看来自己应该是被盯上了。他正要跟对方解释,忽然他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他这还是第二次将神识延伸至肉身之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神识与这位前辈对话!总不至于自己在石室内说话,那位前辈就能听见吧,上下可是隔了一千几百丈的岩层呢!

    似乎是没有得到回答的缘故,那个声音又道:“再不回答我,我可就灭了你的神识了!”

    陆正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收回自己的神识,但是让他震惊的是,他的神识似乎被对方锁住了,根本无法收回自己到自己的元神之中。慌乱之中,一阵恐惧涌上了陆正的心头!(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疯

    陆正心中恐惧不已,却苦于不知该如何让这位前辈知道自己乃是无意冒犯,他虽然不清楚灭了神识的后果,但不用想也知道只怕跟杀了自己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情急之下,却是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刹那间,意识中心儿、唐小九、李仪、乐中平、苦行僧等一干人影纷纷在他元神之中化显,陆正心中哀痛,只怕是要与他们永诀了。

    那声音又催促了几次让陆正说话,见陆正始终不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幽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一时间,神识之中静默无比,陆正心道,这就是要马上下手了!刚才荒未央被我吓了一跳,说我是鬼,现在自己竟然马上就要死了,原来是早有了预兆!九哥,陆正来找你啦!他自觉死到临头,念头不免也荒诞起来。

    哪知过了许久,神识之中仍旧是一片平静,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陆正心神渐渐放松下来,忽然神识一动,竟然是挣脱了束缚回到了自己的元神之中。

    陆正心里疑云大起,难道刚才那位前辈只是吓唬自己吗?还是已经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只怕要过一会儿才会发作?说不定,再过片刻自己就会爆体而亡,一念及此,一颗心犹如打鼓一般,惴惴不安。

    但他随即又记起李仪的教训,既然什么都不清楚,就不可有如此为无知而恐惧,于是当即以神识内察自身诸般情状,却发现自己元神无碍、元精稳固、元气依旧循经不息。并无任何异状。他又想起刚才那位前辈的一声叹息,隐约透露出些许失望之意,看来那位前辈的确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陆正却立即想到,刚才尽可以向荒未央大声呼救啊,让他向那位前辈解释一番,或者救自己脱困都行啊!怎么生死关头,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呢!看来荒未央骂自己是又呆又笨,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不过好歹总算是虚惊一场,不过经历这一事。心中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让他再也无法安坐。陆正怕在石室内走动吵到了的荒未央睡觉,便索性沿着通道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洞口,一股清寒之气迎面吹来。让他精神一震。

    这个山洞在这山峰的极高之处。往下看去。千丈之下,四道神风绕峰不休,神风虽然无形。却是搅动无数云气,形成了巨大的漩涡一般,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看得惊心动魄。

    陆正又向着远处望去,只见半天之上星月交辉,穹苍弥漫出蓝色的清光照拂一切,其景幽静可喜,清丽绝伦。陆正一时忘情,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美景感动,竟不觉落下泪来。

    泪水在脸上划过一道冰凉,陆正立即惊觉,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泪呢?而且心中怎么好似有团化不开的忧愁呢?

    他当即以元神映照意识,顿时绵绵心意之中竟有一丝叹息在元神之中响起!竟然是刚才神识中感应到的那位前辈的叹息之声,在收回神识之时,不知不觉染化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那位前辈的叹息,怎么让自己落泪了?

    于是陆正干脆意识之中的那声叹息在自己元神之中化显,细察那一声叹息,顿时清晰感受了这一声叹息中包含着有思念、哀伤、孤寂、忧愁、痛苦、幽怨、失落等等极为复杂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重重叠叠,似乎永远得不到化解,又不知如何言说,最终化作了这幽幽一叹!

    这一叹息之中竟然有这样复杂的情愁,难怪自己会被感动到落泪。若不是以元神映照,自己还不知道是为他人落泪,还当作是自己的情绪呢,那可真是糊涂啦!明白了这些,陆正不由想到,自己以前在人间最爱听说书人讲各种故事,也是感动或喜或悲,其实都是为他人伤心欢喜,并不是自己的真情!

    细细体会这一声叹息中的孤寂、哀伤和失落诸般感觉,陆正感到,其实那位前辈并不介意自己以神识触动她,相反,好像因为自己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孤寂和苦闷,她反而有些欣喜。但或许是自己始终没有说话应答她,又让她又从欣喜之中,生出了深深的失望。这一切的心情,尽在一声叹息之中展露无遗。

    难怪那位前辈刚才出言恐吓,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白白放过了自己。她威胁自己,只怕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一心求证,于是陆正起身走回石室,调息入定,化显元神,将神识收拢直接在山峰之内向下延伸过去,不多时便到了之前听见那位前辈声音的位置,但这次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陆正想了想,又将继续向下一直延伸到了神识所能到达的极限,与第一次相比,神识似乎有所突破,延伸得更远了一些,但是那位前辈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这可奇怪了,难道那位前辈不在了?

    陆正随即将神识中感应到的一切化显在元神之中,想要看看那位前辈所处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哪知元神中化显出的一切,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只能依稀可以感觉到那儿似乎也是一个石室,跟陆正所处的这个石室差不多大小。

    神识所感与眼耳鼻舌身意不同,眼睛所见一切,若是没有光亮,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是神识却不受此限制,有光无光,都可以清晰看见一切。而耳朵所闻,若是声音杂乱,便不容易听清楚,但是神识却可以在诸多杂音之中锁定其中一种,不受诸般杂音干扰。

    照理来说,陆正的神识既然已经探察到了那位前辈的石室,元神之中便应该化显那位前辈的石室之内的情景,哪怕是因为已经是到了神识所至的极限。一切的感应都十分微弱,也不应该是如此一团一团的漆黑啊,这让陆正大感不解。

    “哦,你又来了!你既然总是不说话,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来呢?到底有什么目的?”就在陆正要准备撤回神识之时,那位前辈的声音突然在这大片的漆黑之中响起。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自怨自艾,说话的语气总让人感觉冷飕飕的,带着无尽的叹息。

    见陆正不回答,女子忽而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次放过了你。我就不会下手灭你神识了?”

    她的语气坚定冰冷。陆正听得一惊,吓得几乎要马上收回神识,但忽然又听叹了口气道:“其实你猜得不错,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说我的心肠软。真要让我灭了你的神识。让你成为半死人。我可下不去手!”她说这几句的语气又变软了,显得哀怨无比。

    陆正顿时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前辈果然只是嘴硬心软。看来自己猜得不错。他正想到这里,哪知那边的女子又咯咯咯咯冷笑起来,还夹杂着声声惨呼,竟好似鬼哭一般,凄厉恐怖,在元神之中还能感应到其中一股怨毒之意,让陆正听得一颗心猛地抽了起来。

    那女子笑了一阵,又道:“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的心肠可不软了,现在我的心肠坚如铁石!不,比铁石还要硬,还要冷!从他们骗走我的孩子,把我关到这儿的那天起,我的心就不软了,因为我的心被这里的黑暗给一口一口吃掉啦!我现在的腔子里已经空空的,你说,这样是不是比铁石还要硬,还要冷!哈哈哈哈!”

    这几句话语气又是大大不同,她几乎是嘶吼而出,尖锐冷厉,内中有着无比的怨恨,显得如癫如狂,宛如疯魔一般。与之前的冰冷、哀怨,简直判若两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陆正几乎觉得自己的神识是不是延伸的太远,以至于触动了地底的冤魂了。

    只听那女子又在那里歇斯底里叫道:“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笑话我!你觉得我是个疯子,吗?我告诉你,我就是个疯子,呜呜呜,我是个被黑暗吃了心的疯子!我也要吃了你,把你的心一口一口吃掉!”说着忽而一阵大笑,忽而一阵痛苦,笑得癫狂,哭得凄厉。

    陆正整个头皮都有些发麻,吓得赶紧撤回了神识。这女子如此阴晴不定,显然心智已经失常,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将自己的神识灭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听她刚才那样说,应该是有人夺走了她的孩子,又不知把她关在了那里多久,所以才让她变得那么疯疯癫癫的。

    她一定是因为太过思念自己的孩子了?陆正心中觉得这个女子无比可怜。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会不会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被人将自己从她怀里夺走,然后又把她关在了某个黑暗的山洞里,受尽折磨。想到这些,陆正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好像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真的就受到了那个女子一样的折磨一般,让他伤心的落下泪来。

    流着眼泪,陆正伸手入怀,掏出那块六龙玉佩,在手心里认真的摩挲起来。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想念他的父母,虽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但他却知道,这世上有一对男女,是他们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人间。

    忽然,陆正心中一动,之前自己可以在自己的意识之中看见心儿的样子,那是因为自己曾经与心儿相处了那么多日子,意识便记录了那些情景。那么自己既然是被父母生下来的,自己一定也跟父母相处了一段时光,是不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也会保留当时的记忆呢?

    自己的眼睛一定看见过父母的样子,自己的耳朵一定听见过父母的声音,自己的鼻子一定闻过父母身上的气味……想到此,陆正一阵涌起一阵一阵的狂喜。自己怎么从来没想到,父母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就在自己的意识深处藏着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神通劫

    想到可以让意识中的父母在自己元神之中化显,看见自己亲身父母的样子,陆正随即付诸实践。但他兴奋之下,心情如波涌动不休,一时怎么也无法调息入定,只好先暂时停下来平复心绪。但是过了一会儿,等他终于平静下来了,却又无端产生一种胆怯,不知怎么又有些胆怯,有些不敢见道父母的真容,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见自己心念闪烁,陆正当即问了自己一句:“陆正,自己的父母,该不该见?”然后又自己回答:“当然该见。”接着便道:“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犹豫的!”

    当下把定心念,陆正调息入定,元神化显,按照之前将意识中的心儿化显在元神中的过程,他想着自己的父母,然后不断以元神映照自己的过去的情景。顿时,意识之中的一幕幕场景化显在了他的元神之中。

    但是化显在他元神之中的却是他曾经在做乞丐时,见到的别人家孩子的父母。甚至化显出了曾经说书先生说书中的一个母子的故事,这一切都是在自己记忆中的事,却并无一丝是自己的父母的可能。

    陆正想了想,自己心中想着父母,所以意识所浮现的自然是关于父母的事情,但是自己对自己的亲身父母可是毫无一点印象,这等于是向别人打听人,但是自己却说不出任何的特征来,别人当然无法告诉自己。

    想到这一层,陆正当即想到。应该去回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于是元神之中又重重叠叠化显出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件的事情,但仍旧都是自己记忆之中有印象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一切,则是完全没有,而且就连那些记忆都不完整,更不用说自己初生那一刻的情景了。

    几番努力毫无效果,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触不及防的袭来,定境立即溃散。胸腹之内一阵猛烈的呕吐之感涌起。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便倒在草席上昏睡了过去。这是元精消耗过度的缘故,他刚才不断地使用元神化显意识之景,这都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元精的。

    “陆正。陆正。”

    过了多久。陆正在昏迷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于是幽幽醒来,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人正俯身看着自己。正是渊无咎。他感到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提不起半点劲,勉力支撑着要起身,一阵极强烈的眩晕之感袭来,又倒落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陆正却是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一股温和无比的热流从手心一直流到自己的脚后跟,又从脚后跟一直经过自己的头顶钻到肚子里。但凡是这股热流经过的地方,那种虚弱酸软的感觉便会减轻一些,胸中的烦闷欲呕感觉也去了不少。他睁开眼睛瞧了一眼,正是渊无咎拉着他的手,那股热流就是从渊无咎手里钻出来的。

    陆正想要开口跟他打声招呼,但是却有一阵极为困倦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恨不得一头睡倒,再不管其他的事,于是只有嘴唇动了动,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着一觉睡醒,陆正才觉得精神已经恢复,一下子从席子上坐了起来。便听见荒未央的声音:“哎呀,总算是醒啦!喏,给你吃!”说着,一扬手,扔过一个东西来。

    陆正接在手里一看,却是个红彤彤的大桃子,果香扑鼻而来,登时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当下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起来。这荒未央还真是贴心,怎么知道自己肚子正饿呢?他居然在洞里没出去,想必现在应该是傍晚了。

    荒未央在一旁看在眼里,道:“元精奔泻伤及生机,昏迷了两天,一个桃子应该吃不饱你,幸好我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吃的。你瞧!”

    自己竟然昏迷了两天,难怪自己会那么饿,咬下去的桃子瞬间就没了踪影似的,陆正顺着荒未央的手指一看,只见水池边堆着一堆果子,还有三只野兔、七八条鱼。看来荒未央说准备,还真是准备,还真不是马上可以送入嘴里吃的。自己昏迷了两天,这家伙肯定是自己嘴馋了!

    陆正吃完了手上的桃子,又去水池边洗了两个果子吃了,这才撩出水把野兔和鱼都洗干净了,他动作十分小心,尽量不把水池弄脏了。又对荒未央道:“别站着看,快去生火!不然你可别想吃。”

    荒未央知道陆正说得出做得到,为了能够吃到好吃的,只好不情不愿去架起了一堆柴火,一弹指射出一点火星,那堆木柴登时烧着了起来。

    这一顿,陆正一个人就吃了两只野兔、五条鱼,剩下则的都被荒未央给吃了。吃完之后,荒未央大呼过瘾,拿起一个果子走到石床上躺下,道:“昨天老渊过来看过你,以他一身法力帮你梳理元气,稳固元精之后就走了。”

    陆正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荒未央说的老渊指的是渊无咎,原来那股热流是渊无咎给自己梳理元气,他心中暗暗感激不已,道:“他还有什么话留给我吗?”按照原来的约定,昨天渊无咎本来是要来传授他御天诀第一层法诀的。

    荒未央咬了一口果子,边嚼边说道:“老渊很奇怪,问我你怎么会因为元气消耗那么严重昏倒在地上,我哪儿知道啊!只好老实告诉他,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晕倒在那里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继续在地上昏迷,也不做饭……”

    “等等!”陆正听到这,忍不住打断道:“你说你一觉醒来,看见我晕倒在那里,然后呢?”

    荒未央道:“然后等我回来,你就还是继续在地上昏迷啊!”

    陆正摆手道:“不是,我是问你。你看见我晕倒在那里,然后呢?你做了什么事?”

    荒未央一脸兴奋地道:“然后我就出去找小鱼姑娘了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可是大大向前迈了一步呢,她还用手摸了摸我的脸呢!就是摸得重了点,味道火辣辣的。”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感觉。

    陆正立即伸手制止道:“就是说,你看见我昏倒了,但是你根本就没有管我。直接又去找女孩子玩去了。是吗?你第二次回来,看见我昏迷了,首先想到的是我还没有做饭?”

    荒未央终于听出陆正的语气越来越不善,一脸愕然道:“怎么啦?你好像不高兴啊?”

    陆正差点没被他气得呕出一口血。恨恨道:“没什么。只是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在我面前昏迷不醒一次!”

    荒未央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更为认真的答道:“我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陆正被他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暗想道。要是没有这样的一天,那就等我什么时候神通强过你,一定把你打晕过去一次,哼!

    荒未央又道:“哎,你问这些事干什么,被你问这些没相干的事一打岔,我都差点忘记了一件事,老渊临走前托我将御天诀第一层的法诀传授给你。”

    陆正惊喜道:“真的,那可太好了。”

    荒未央见他欢喜满面,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不就是御天诀嘛,你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陆正刚要说,你是忘情天的弟子,修习的是太上玄妙经,自然瞧不上这御天诀。元神之中忽然便多了一道心念,正是荒未央发过来的。陆正当即就地坐下,调息入定,化显元神,感悟这一道心念。

    如同之前一次的那道心念一样,这道心念仍旧是包含着许多层次。里面的内容正是御天诀第一层神霄天的法诀。层层心念展开,首先让陆正吃惊的是,这道心念居然不是荒未央的,而是渊无咎留下的,不知道荒未央用什么办法保存了下来。

    御天诀的第一层法诀,名为神霄天。内容正是之前渊无咎上一道心念之中告诉陆正的“元神化显、元精稳固、元气循经”三步,但法诀之中的内容则更为丰富和详尽。如果说上一道心念之中渊无咎给陆正的是一棵树的主干的话,那这第一层的法诀,才是拥有枝叶的整棵大树。

    这一层的法诀围绕着一个“神”字展开,详细讲述了修行弟子如何通过修行小炼形和入真诀,摒除六欲之贼、静息诸幻以致元神化显,产生神识,之后的稳固元精、促生元气与天地相应,最后融合元神、元精、元气三者合一,才算是神霄天法诀修至大成。

    而对于陆正来说,这些阶段他都已经经历了,感悟这些法诀只是一种印证罢了。但是这第一层法诀之中,却还包括了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第一步元神化显之后,法诀之中还谈到了如何进一步巩固和涵养元神,并提及了如何做到元神时时化显,而不必像陆正现在这样每一次都必须先调息入定,阻绝干扰,然后才能化显元神。

    还有在元精稳固的一步,需要修行弟子接着继续以小炼形中的第一式‘抖金锋’第三式‘转木机’,第五式‘荡水波’,第七式‘催火焱’以及第九式‘固土疆’来稳固元精,将肉身调和到最佳的状态,退去身体中的种种病痛隐患。这一点倒是让陆正想起了,当初六辩就是不断让他演练这五式,莫非六辩也知道这是用来稳固一身元精的?又会是谁告诉他的呢?

    而在元气循经的这一步,除了采取天地生机元气的法门之外,法诀中提到在元气与天地生机相感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便能引导神识外感,相应的却会引发自身元气与天地元气之间的摩荡,在元神之中产生诸般幻觉。这种种幻觉,便是御天诀第一层神霄天的神通劫。

    法诀中有关于神通劫的解释,原来任何一种修行法诀要突破一定的境界,必然会经历种种劫数,法诀不同,所要经历的劫数也不同。御天诀共分九层,因此就有九层神通劫,越是要突破高的境界,所受到的劫数也会越危险。因此修行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好玩之事,动辄就会丢了性命。

    比如这第一层神霄天的神通劫,其实就是元神之中产生种种幻觉。但若是被幻觉所迷沉溺其中,将会导致元神迷蒙、元精奔泻、元气枯竭等种种危险,轻者修为退减,重者性命不保。此时需要修行弟子保任初心,不为所动,便能平安度过。而若能度过此劫,便能达到元神、元精、元气三者合一,生成法力,突破到御天诀第二层青霄天的境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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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灵虚

    不过,这第一层法诀之中让陆正感到最为欣喜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元神化显这一步之中,还包含了神识运用、锻炼和壮大的法门。里面除了谈到了如何运用神识知遍周身之外,还谈及了如何让神识突破肉身限制外感天地诸物,以及如何运用神识与人沟通。

    陆正立即想起了山峰下面的那位前辈,如果自己早一步学到第一层御天诀的话,就可以跟那位前辈说清楚,而不至于因为无法对话,差点被灭了神识了!

    而这神识沟通之法,其实说起来却是再也简单不过。原本修行人的神识就具备眼耳鼻舌身意诸般之用,因此修行人只要将心中想要表达的意思化显在元神之中,如此神识之中便自然带着想要表达的意思,对方自己接触到他的神识,自然便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陆正虽然明明知道那位前辈情绪莫测,心智失常,但或许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的缘故,始终觉得她十分可怜,心中不仅并无丝毫惧怕和排斥,更有一种同情和亲近之意。

    又过了两天,陆正以元气循经之法采取天地生机元气,补益自身的元精,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等荒未央出去之后,他又一次将神识延伸到了下方的那间石室去找那位前辈想要与她说话,他在这两天之中已经掌握了运用神识交流的办法,虽然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与她说什么。

    元神之中再现了石室之中的景象,所见仍旧是一片一片的黑暗。紧接着。陆正便听见了那女子的惊喜的声音:“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陆正当即运用从法诀之中学得的神识交流之法,将心中想说的话化显到元神,然后传递到了神识之中。他语带歉意的道:“前辈,晚辈陆正,之前几次打扰到您,晚辈正在练习神识外感之道,并不是有意为之,在此向前辈致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完这话。那位女子却沉默了。陆正不明所以,在神识中叫道:“前辈,前辈,您还在吗?”

    那女子幽幽一叹。道:“我在。我除了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居然就藏着心眼骗我。天下间的人都是这样奸猾。除了他,每个人都想着骗我,害我!”

    她一开始语带悲伤,说到骗她的时候却又咬牙切齿起来,但说到‘他’,语气之中又带着无限的温柔和向往之意。

    陆正楞道:“前辈,晚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不知道前辈觉得我哪儿骗您了?”

    那女子冷笑一声,问道:“你是天宗弟子么,你师父是谁?”

    陆正老老实实答道:“晚辈还不是正式的天宗弟子,尚未拜师。”

    那女子冷笑更甚,道:“你说出这样的话,还不是撒谎!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不必白费心机,休想从我嘴里探出什么东西。”

    这位前辈好像是怕别人探听她知道的秘密,所以对自己十分不信任。陆正知道她有所误会,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口认定自己撒谎,对方如此怀疑,让他也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便道:“前辈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打扰到前辈了,告辞了。”说着,就要收回神识。

    那女子忙道:“你等等!”

    陆正听她声音之中颇有不舍之意,心中一软,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女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陆正等等,一时无话可说,又忽然暴躁起来,道:“你滚,你滚!我不要见到你,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你们都要来害我,一个个都是骗子!骗走我的孩子,还要来骗我说出他的下落。你们都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说的!”

    陆正没想到她一下子竟然就翻脸了,怕她又将自己神识锁住,当即撤回神识,模糊中似乎感应到那位前辈呜咽的哭声。陆正心中一软,神识收回一半停住,想着过去安慰她几句,但神识一靠近,即感到一股狂暴之意弥漫,让人不敢再靠近,便只好收回了神识。

    那位前辈似乎受到了不少冤屈,她两次都说到有人把他的孩子夺走了,又说有人要害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她一口咬定说自己是骗子呢?自己可一句话都没有骗她啊?

    这一天,陆正没有再继续去找她。到了第二天,陆正本不打算再去找她,但不知怎么心中总是放不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将神识延伸至那间石室中。哪知他的神识刚一触及石室,便听见那女子冷冷一哼,随即大笑起来,狂态毕露,好似就在等着他一般。

    陆正吓了一跳,却没有收回神识,而是焦急地道:“前辈,前辈,您怎么了?”

    那女子停住狂笑,冷笑道:“我怎么了?你自己进来呆上十几年,你不就知道了吗!”

    陆正想不到她竟然在那黑暗无比的石室内住了十几年,难怪情绪如此异常,当下正要劝慰几句,那女子狂态又盛,又扬言要灭了陆正的神识,生生他轰走了。

    又过了一天,陆正估计她平静下来了,便又去找她说话,但是说不上几句,干脆直接将陆正的神识锁住,扬言要灭了他的神识,但是到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做,放过了陆正。

    久而久之,陆正心里渐渐也明白过来,这位前辈虽然因为被人夺走孩子、关在不见天日的石室十几年,因而变得有些疯狂,但却始终不改她良善的本质,不愿意轻易加害于人,当下也胆子也更大了起来,只要是在修炼的间隙,一有空就去找那位前辈说几句话。

    每次一开始。那位前辈还能与他说上几句话,那时候她心智正常,言语清晰,与常人无异。但往往说不了几句,就会狂性大发,开始对陆正咒骂起来,忽而大哭忽而大笑,直如一个疯子。不过她原本性情极为温雅,即便是咒骂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语气之中一股怨毒之念。陆正以神识感应得无比清晰。每次都让他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但陆正每次都是这么默默忍受着,不肯离开。他也经历过唐小九离去之后的悲伤,知道伤心的人虽然会排斥所有人。更愿意一个人躲起来。其实内心深处则最是渴望有一人能够知晓自己的心意。陪伴在自己身边。

    因此,无论那位前辈如何发疯发狂,尖叫哭喊。他始终默默陪在一边,偶尔劝说一两句,直到她平静下来,或者哭喊得累了,昏昏睡去,才会离开。渐渐地,那位前辈对陆正也有些习以为常,跟陆正的对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大多只是一些言不及义的闲言碎语,始终对他有一种明显的警惕之意。

    这天,那女子似乎十分开心,神识中洋溢一种难言的喜悦,而且跟陆正说了很久的话也没有发疯。陆正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天是她的孩子的生辰。

    陆正心中一动,问道:“前辈,你在那间黑黑的石室那么久,你是怎么记得今天是你孩子的生辰的呢?”

    那女子破天荒微微一笑道:“做妈妈的,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孩子的生辰呢。许多年前的今天,我的肚子可因为他疼得要命呢!”

    陆正听她虽然说疼,但是言语之中却洋溢一种甜蜜,不由想起自己连是哪一天出生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母亲生自己的时候,肚子是不是也很疼,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那女子与陆正以神识交流,自然察觉到神识中一股心酸哀伤之意,当下问道:“陆正,你怎么啦?”

    陆正抹去眼泪道:“我也想我妈妈啦,我一生下来就被丢在大街上,是个老乞丐把我养大的,从来都没见过我妈妈!”

    那女子没想到陆正居然有这样的经历,心中顿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意,忽然又想,我说起孩子,你便说自己是孤儿,这不是故意来骗自己的同情,好让自己对他心生好感么?正要冷冷相斥,但陆正神识之中一片哀伤悲苦却是真实无比,做不得假,心肠又软了下来,不禁犹豫起来,不知道是该相信好,还是不该相信好。

    陆正不知她心中这番想法,又道:“其实我一直跟你说话,就是怕我的妈妈也像你一样,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天天想着我,也变的……如果是真的话,我也希望有人跟我一样,能够陪着我妈妈说说话。”他想说也变得跟你一样疯疯癫癫,但这句话却不好说出口。

    那女子听得他如此说,心中一股柔情再也压抑不住,当即流下眼泪来,小声哭泣了起来。

    陆正听见,以为她又要发狂,当即不敢再说什么,便哼起小曲子来。之前有一次着女子发狂,他无意间哼起小曲,不料那女子竟然慢慢收敛了狂态,缓和下来,此后,每一次只要这女子发狂,他就会哼起小曲。

    那女子哭了一会儿便停住了,哽咽道:“陆正,你真是个孝顺的乖孩子!你妈妈若是知道了,即便真的在黑屋子里,也一点儿也不会在乎的。你不必哼曲子啦,我这会儿没发疯。”

    陆正一愣,停下曲子,想不到这个女子也是知道自己在发疯。那女子道:“其实我没有疯,只是心里有一些事不停的搅着我,必须要这样发泄出来才痛快,不然就感觉要憋死了,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陆正心有同感,当初因为唐小九的死,他的心里也是这样,感觉憋闷无比,若不是后来心儿的开解,只怕自己也会如此抑郁成狂。

    那女子沉吟了一会儿,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道:“陆正,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在天宗见过我孩子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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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子非鱼

    陆正当即问道:“我来天宗的日子不久,认识的人也少,不知道前辈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喃喃道:“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他就给人抱走啦!他们只告诉我,我生了个男孩子。我……我居然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陆正听到这儿,心中也是惨然,她想问打听孩子在天宗的情况,自己想从意识之中找寻父母的面容。两人都是一样,对自己想找的人都是一无所知,想找也是无从找起。

    只听那女子又忽然又尖叫起来:“都是他们害我,让我连一眼都没见过自己的孩子!让我们母子分离,他们都是恶人,是恶人,是最恶的恶人!”

    陆正见她又有些失控,当即道:“前辈,你放心吧,你的孩子好好的呢!”

    那女子急切问道:“好好的?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了吗?他现在好吗,长得高不高,壮不壮?长得是不是像他的爹爹,还是像我多一些?”

    陆正本是胡乱应了一句,想引开她的注意,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看来神智已然有些不清楚了,心道,这位前辈这么可怜,不如索性随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哄哄她开心也好,便道:“他现在可好啦,长得不算太壮实,比我矮一点,但是力气可大了。他跟我比力气,一下气就把我拉倒在地上啦!至于长得像谁,我既没见过你。也没见过他爹爹,这可就没法说啦。”

    那女子听了,竟然笑了一声,道:“他爹爹有拔山的神力,他是他的孩子,力气自然不会小了。”

    陆正一听,自己胡乱一说,竟然还蒙对了,也不知她到底算是糊涂还是清醒,但似乎对孩子的爹爹记得特别清。心道。或许跟她多说一些孩子爹爹的事情,说不定她的神智倒是会清楚些。当下问道:“拔山的神力?这得多大的力气啊,这孩子的爹爹竟然这么了不起吗?”

    那女子一听,立即道:“那是当然啦。他是这天底下最伟岸的男子。任谁也比不上他。”言语之中骄傲无比。显然对那位男子痴情深重,即便是被关在这黑暗石室内十多年,也不曾减了一丝一毫。

    陆正道:“他既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来救你出去,帮你夺回孩子?前辈,你究竟为什么被关在那儿?”

    此时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只是那男子既然十多年了没有来救她,对她似乎也是不闻不问,只怕最大的可能便是已经负心于她了。这么一来,只怕惹得她想起伤心事,又要发狂。

    不料,那女子却是叹息了一声道:“他不能来的,他伤得那么重,来了就给他们打死啦!而且他也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我宁愿在这黑屋子里待上一辈子,也不希望他来,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便成了。”

    陆正问道:“受伤?他怎么受伤啦?”

    那女子不答,却道:“不说啦,今天的话说的太多啦!我要休息了,陆正,我谢谢你。”

    那女子还是第一次说出自己要休息,之前从来都是她说着说着狂性大发,直到累趴下了,两人才会停止对话。陆正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还是应了一声,便收回了神识。坐在蒲团上,他还在想着这位前辈的事,他之前因为这位女子唤起了他对母亲的思念,对她的遭遇十分不忍心,所以才一直与她说话,希望可以让她不必那么孤独。

    但他却一直没有去问她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被关在那黑暗的石室里面,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既然被关在那里,总是有着原因的,这里是天宗,想必她的事,身为掌门的渊无咎自然也是知道的。渊无咎既然将她关在那里,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他当然不便过问这些事,只想陪她说说话就好。

    但是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他从觉得这位前辈应该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虽然她有些疯疯癫癫的,但他隐隐觉得她说的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的事,以及孩子的爹爹的事,应该都是真的。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显然渊无咎肯定是知道一切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向他问个清楚呢?

    下午的时候,陆正在山洞中练习小炼形中那五式以养固元精,荒未央骑着牛从外面回来,手上又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带回来。陆正停止练习,忍不住皱眉道:“我说下次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带点东西回来,你心情不好不想吃,我还要填饱肚子呢!”

    荒未央冲他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陆正见他竟然满脸都是泪痕,吃惊道:“怎么啦?又被小鱼姑娘打了耳光了吗?”

    荒未央一听,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且是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捶胸顿足,一边哭,一边喊道:“小鱼啊小鱼,你怎么那么狠心,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啊!我的小鱼啊!”

    陆正吃惊道:“什么!小鱼姑娘死了?怎么回事?”

    荒未央闻言立即停下哭声,冲着陆正道:“你才死了呢!”说完,又继续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陆正被他哭得闹心不已,赶紧道:“好啦好啦,你先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又没死,你哭什么?”

    荒未央不理不睬,仍旧哭个不停。忽然,山洞外走进渊无咎,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伤心!”

    陆正道:“掌门您来的正好,您带吃的了吗?”

    渊无咎指着荒未央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陆正道:“您别理他,我是问您带着什么吃的吗?这家伙一整天没回来,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啦!”

    渊无咎双手一摊。道:“我哪里会带着吃的。这样吧,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说着,转身出了山洞,不一会儿,就带着不少果子回来了。

    陆正洗了两个桃子,分给渊无咎一个,两人坐在一边吃了起来,任由荒未央在那儿嚎哭。荒未央忽然停下来,对陆正道:“我也要吃桃子!”

    陆正头也不抬:“自己去洗!”转身对渊无咎道:“掌门,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荒未央立即又大哭起来。渊无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桃子,对陆正道:“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岸师弟今天回到了天宗。他来找到我说。他已经去过日月庐。对你究竟拜谁为师之事,与乐先生商议过,决定让你自行从虚字辈弟子之中选择。他还对我说。就算你不拜破虚为师,他也是你的师叔祖,对你关爱也是一样的,只希望你好好修行,早证大道。”

    陆正道:“这件事是我有愧,但我还是决定不拜破虚真人为师。”

    渊无咎点头道:“这样的话,剩下便只有我的弟子洞虚、清虚,以及你无意师叔祖的弟子问虚三人,你可以从三人中挑选一人做你的师父。他们三人之中,问虚的修行虽然不是最高的,但是他性子温和、极好相处,又最是耐心,你若是拜他为师……”

    陆正笑着道:“掌门,你的意思是要我拜他做师父吗?”

    渊无咎一愣,随即笑道:“你若是拜在洞虚或者清虚门下,我自然也是很高兴有你这个徒孙。”

    两人说着,陆正又趁机向渊无咎请教了一些御天诀第一层法诀中的一些疑难不解之处。渊无咎都一一解答了,他见陆正神识已然外感,元精稳固,一身元气与天地呼应不休,隐约有三元合一之象,又惊又喜,夸赞之余更提醒他要注意第一层神通劫。

    陆正将渊无咎所说的都记在心里,他本想问问那黑暗石室内那位前辈的事,但最好还是放弃了。末了,渊无咎起身道:“好了,我还要去看看你无用师叔祖,自从上次喝了乐先生给的酒,回来之后便睡倒了,数数日子,已经快睡了两个多月了。”

    陆正一直将渊无咎送到洞口,等他回转时,荒未央已经不哭了,呆呆的坐在石床上想着什么。

    陆正知他又在发情痴,心里想着,这荒未央比那黑暗石室内的那位前辈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疯疯癫癫。当下也不理他,顾自己坐下行动,采取天地生机灵气。刚才渊无咎说他已有三元合一之兆,他受到鼓舞,自然想要加紧一把,赶紧突破这御天诀第一层,好获得法力。

    正当他要调息入定之时,一旁的荒未央突然道:“陆正,你说小鱼她喜欢我吗?”

    陆正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小鱼。我要打坐行功啦,你不要吵我。”

    荒未央道:“你现在打什么坐,行什么功!我在问你话呢,你好好回答!”

    陆正知道不对付这阵过去,荒未央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好好打坐的,当下调整身子对着他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我不是小鱼姑娘,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呢?何况我也没见过她啊。”

    荒未央又道:“那你觉得我喜欢她吗?”

    陆正道:“你要我说实话?”荒未央一白眼道:“废话!”

    陆正道:“我觉得你不喜欢她。”见荒未央正要反驳,他抢先说道:“你既然是问我,就听我把话说完。”荒未央道:“好好,你说。”

    陆正道:“我见你每天早出晚归,虽然不知道你出去之后是做了什么,究竟是缠着小鱼姑娘呢,还是对她百般讨好。你整天在我耳边吵吵嚷嚷的说你喜欢小鱼姑娘,但一开口问我的却是小鱼姑娘喜不喜欢你。换句话说,你一心想的只是让小鱼姑娘喜欢你,你所做的一切只是讨好她,让她喜欢你,所以我说你不喜欢她。”

    荒未央听得脸色一变,用力一拍大腿,就从石床上猛地蹦了起来,大喝一声:“陆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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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追月去 逐恨来

    陆正不予理睬,继续道:“我在日月庐的时候,老师告诉我要无疑行,意思是得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所做的事情和心里的想法不一样,这就是疑行!”

    荒未央忽然道:“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假如你有一个喜欢的姑娘,让你牵肠挂肚,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她仍是不搭理你,不与你好,你可怎么办?她昨日对你一笑,今天又不搭理你,你可怎么办?你想跟她说话,她却跟别人说话,你又怎么办?你想和她好,她偏偏就不愿意和你好,你说,这又该怎么办?”

    陆正楞了一愣,问道:“哪有女子是这样的?”

    荒未央哈哈大笑起来,道:“世上的女子,哪个不是这样的?”

    陆正呆了呆,答了一句道:“我喜欢的人,自然必是喜欢我的。”

    荒未央哪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正是心儿,倒是一愣,道:“我看你才不过是知身的境界,怎么答出知命境的话来了?”

    陆正道:“怎么扯到知身,知命了,不是在说喜欢一个人的事吗?”

    荒未央道:“都是一回事,嗯,你既然不明白,就当我没说。我算是听明白了,看来你也是有喜欢的人,还是个痴情种子。我问问你,你喜欢的人,你喜欢她什么,她又喜欢你什么?”

    陆正脸上一红,有些羞涩道:“我喜欢她是真的,可是她喜不喜欢我。我可拿不准……”

    荒未央道:“你刚才还不是言之凿凿的说,你喜欢的人必是喜欢你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拿不准了?我问的也不是这个啊,问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什么?”陆正心里想起心儿的一颦一笑,想起心儿对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一时竟然不由的失神了。

    荒未央在一旁看得着急,连连催促道:“怎么还发起呆来了?看你那一脸花痴的样子。”

    陆正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有脸说别人花痴!……我可真说不出喜欢她什么,但是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不管我是伤心也好。是快乐也好。她都能容纳我,让我的心安安稳稳的寄在她那儿。有时候觉得我们两个就像两棵树,虽然不是各自都在各自的土里长着,但是却并排的站在一起。我的枝叶伸到她那儿。她的枝叶伸到我的这儿。就这么永远永远的站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啊……喂,荒未央。你去哪儿?”

    陆正说得动情,想起自己跟心儿在日月庐的那些日子,真觉得两人就像两棵依偎在一起的树一般,他正说的动情,忽见荒未央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变作了他的那头牛。荒未央纵身跳上牛背就往洞口走去,当即就叫住他。

    荒未央在牛背上一回头道:“小鱼回太阴宗了,我要去找她,石床上的东西留给你!”说完,用力一拍牛臀大叫一声道:“小鱼,骑牛的找你来啦,哈哈哈!”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人影。

    陆正赶紧追到洞口,只见半天之上,荒未央骑牛凌空,走在一轮明月下,已到了极远处。这人行事乖张,从心而动,任性而为,来去总有一身潇洒,只是总不免带着胡闹的痕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句话触动了他,让他立即动身去找小鱼姑娘了。

    相处了那么些日子,两人虽然并没有成为那种莫逆之交,但见他说走就走,陆正仍是感到颇为不舍。原来那小鱼姑娘不是天宗弟子,而是太阴宗的门人。他听乐先生说过,太阴宗宗门道场在修行界第一高峰玄阙峰上的圆缺湖边,宗门之中都是女子,从来都会禁止男子上峰,荒未央这一去,只怕又要闹出一场风波来。

    望着荒未央身影消失,陆正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回转洞中,心想从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洞中,虽然安静了不少,只怕也有些寂寞。忽然想到自己平时吃的东西,可都是荒未央从山峰之下带来,这洞内什么也没有,荒未央这一走,自己岂不是要饿死,心里一急,当即赶紧抢到洞口大声喊道:“荒未央,荒未央,你先回来!”

    声音传出不远,即被狂风吞没,陆正想了想,这荒唐少年只怕是听见自己的叫声也未必会回来。这下可被他给害苦了,恨恨回到洞中,忽然想起荒未央临走之前说有东西留给自己,放在石床上。忙走过去一看,只见石床上却不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而是一张七弦琴,正是之前见他在牛背上拨弄的那张。

    陆正之前见他弹琴便有些眼馋,此时不免一阵惊喜,当下在石床上盘坐好,将琴放在自己双腿上,弹奏了几曲,觉得这张琴松透空灵,乃是琴中上品。心道,之前两个人在洞内乏闷,这荒未央怎么不拿出来?又想,也不知之前他将琴藏在哪儿,自己可从没有瞧见过,这家伙神通手段高深莫测,可不是自己所能猜度的。

    弹了几曲,肚子有些饿了,想起刚才渊无咎去采回来的果子还有不少,当下去洗了两个吃了。心道,这堆果子似乎还可支撑两天,刚才掌门离开之前说挑个日子,让自己从他的两个弟子和芳无意的弟子之中选一个做师父,却不知具体是哪一天,希望不要拖得太久。

    他心思纯净,见眼前还有果子可以维持,心中也不怎么着急被饿死的问题。吃完果子,又抱起琴来弹奏,弹的正是无名曲,心中不由思念起小白来,想起小白自然又想起心儿,不知是不是受了荒未央的影响,他这几天以来总是想起心儿,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失落。

    刚才荒未央说去找小鱼,骑着牛就飞天而去了。陆正心里其实也是羡慕不已,如果自己有荒未央的本事的话,自然也大可以飞天去翠屏山找心儿。只是找到心儿,自己又该说什么呢?陆正痴痴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自己该跟心儿说什么,后来看见自己腿上的琴,心道,我可以弹琴给她听啊!一念及此,不由高兴不已。

    这一晚陆正没有行功采取天地生机灵气,想着心儿。让他有些心神不属。便老老实实睡了一晚。荒未央走了,他自然老实不客气的睡在了石床上。早上起来,就这池水洗漱一番,又练习了一会儿小炼形的五式。出了一身微汗。

    陆正闻着自己身上的气味。想到自己来了这山洞之后可还没洗过澡。幸好现在荒未央已走,便就这池水将身体擦了擦了个干净。

    中午吃了些果子果腹之后,陆正去到洞口看了看。风驰千里,白云悠悠,却是并无任何人上来迹象。心道,莫非荒未央一走,天宗里面竟然无人察觉?他趴在洞口往下看,乃是千丈峭壁,再往下是四道神风形成的云涡,要想自己下去,看来是绝无可能的,只好悻悻返回洞中。

    想到昨天那位前辈一整天都没有发狂,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他正要去问一问,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一拍自己的脑袋,道:“陆正啊陆正,你怎么那么笨!”他想着心中那个念头,赶紧调息入定,将神识探到了那间黑暗石室内,着急道:“前辈,前辈,你在吗?”

    叫了一会儿,那女子应了一声。陆正着急之下,却是觉得过了好久,一听她回答了,赶忙道:“前辈,你的孩子是叫三鲜吗?”

    那女子迟疑道:“三鲜?谁是三鲜?”

    陆正顿时想起她连自己的孩子一眼都没看过,三鲜这个名字必然不是她取的,当下道:“我在溪山灵谷中见过一个孩子,名叫三鲜,身形十分瘦弱,但是力气却很大,整天跟着慎虚师叔一起。有一次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慎虚师叔提及三鲜的妈妈……”

    陆正刚提及慎虚二字,那女子的神识之中忽然一阵激烈的波荡躁动,随即传来她惊慌无比的声音:“慎虚!你说的是慎虚?”

    陆正道:“是啊,身材胖胖圆圆的,掌管溪山灵谷的那个,是破虚真人的师弟。”

    陆正说道前面两句的时候,那女子喃喃道:“不是他,不是他,慎虚可不胖,何况他怎么会去掌管溪山灵谷?这十几年来,以他的资质,早上了七重天了吧。”等到陆正说出破虚真人的师弟,那女子大吃一惊:“真的是他!你说的真的是慎虚吗?”

    陆正问道:“前辈,你认识慎虚师叔吗?”

    那女子不理陆正,自言自语道:“要是慎虚的话,那一定不是我的孩子。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料到我……如果落在他手里,只怕早就被他杀死了。他当年那么生气,狠心挑断我一条胳膊,要是我的孩子在他手里,一定被他害死啦!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一定不是的!”

    陆正见她又似要发狂,正要劝慰,那女子忽然厉声道:“你叫慎虚师叔,你是破虚的弟子!”

    陆正听她语气不善,忙解释道:“晚辈的确差点拜破虚真人为师,但是后来却拒绝了。”

    那女子听见他果然要拜破虚为师,当即冷哼了一声,又听说他拒绝了,当下大声道:“当然要拒绝,拒绝得好!破虚也不是什么好人,整天跟在那个老匹夫后面拍马屁。还不如慎虚来得有出息。你还算是聪明,没有做那老匹夫的弟子,不然被他害得吃了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陆正听她似乎对破虚、慎虚十分熟悉,却不知她说的老匹夫是谁,便问道:“前辈,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冷笑几声道:“你知道慎虚、破虚都是老匹夫的徒弟,难道你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师妹叫做灵虚吗?”(未完待续。。)

    ps:  一段过去的情仇,一个身在黑暗,却心向光明的女子,还有一个痴情的妖,一个即将浮现的阴谋。围绕在岸无涯与他三个弟子,以及一个妖物的情仇,又将如何牵动陆正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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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篱笆,隔开仙凡两界。 一座草庐,坐落篱笆边上多少年。 修行者,世间路,妖魔鬼怪一类物。 佛为山,道如海,挟山超海渡人间。圣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