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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四宝     圣踪txt下载     圣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六辩

    陆正四面一瞧,山上山下差不多有十几个少年一齐向自己怒目而视,陆正明白因为自己是慎虚的师侄,而昨天又在慎虚那儿吃了一顿饭,这些记名弟子总受慎虚的欺负,自然便对自己怀有敌意。当下微微一笑,冲着水田中带着斗笠的少年一行礼道:“这位大哥你好,我叫陆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斗笠少年一愣,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这么多人恶意注视之下还不逃走,反而一派镇定自若的跟自己打起招呼来,倒比一般的人要来的勇敢些,但他却并不打算理会,反而一低头,继续顾自己犁起田来。

    陆正见状,又是冲他行了一礼,道了声:“打扰了。”便走开了。那些记名弟子见他离开,一个个脸上露出得意之状,有几人还吹起口哨来!

    陆正听在耳内,只是一笑。等他走回到谷口慎虚的木屋边,太阳已经升得有些高了,陆正远远的就看见三鲜蹲在木屋门口,正在晒太阳,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看样子慎虚师叔还没起来。

    陆正刚准备咳嗽一声,提醒三鲜自己走近了,三鲜就已经抬起头来,似乎是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他一见陆正,目光躲闪起来,便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陆正见他如此害羞,不敢见人,原本想要跟他说的话一时都说不出口了,便走过到三鲜身边也蹲了下来,一言不发。

    三鲜被陆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就没当场起身逃走。悄悄的往一边挪了两步。陆正也跟着挪了两步,又靠近了三鲜。三鲜又赶紧挪了两步,陆正也跟了上去。两人一个在前逃,一个在后面追,都是保持蹲着的姿势,就在木屋前的空地上追逐起来。

    要知这蹲行之时,全靠小腿吃力,腰臀反而十分累赘,转到一半的时候陆正已经是腰腿酸软的不行,但三鲜却是浑然无事。甩开陆正在前面一直挪步前进。还回过头看了陆正两眼,神情兴奋,显得十分快活。他见陆正在原地歇了口气,当下也停了下来。看样子却是在等陆正。

    陆正见状欢笑一声。鼓起余勇继续挪步追赶。三鲜又立即逃了起来。但是陆正才挪出几步,却感实在腰酸的不行,他想起腰臀合力之法。心想,不知这么蹲着能不能施展,当即一试。哪知他现在使用腰臀之力已经十分熟练,浑身通透,无处不能放松,不仅能在如此下蹲的时候将腰部之力送往腿部,而且之前的酸胀之感也缓解不少,当下大喜不已,迅速往三鲜追去。

    三鲜见陆正来的极快,赶紧也加快挪动步子,两人你追我赶,一个拼命想要追上,一个拼命不想被追上,兴趣越来越浓,竟在这空地上绕了好几圈,两人都累出了一身的汗。直到听见慎虚一声喝问:“三鲜,小兔崽子不干活,在地上学什么王八!”

    三鲜赶紧起身站在了一边,陆正也跟着起身道:“师叔,我见你还没起来,就跟三鲜玩了一会儿,您别生气。”

    慎虚这才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句王八,岂不是把陆正也骂进去了,当下堆起笑容道:“陆正啊,昨晚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是不是三鲜一早就去把你叫起来了,害的你没睡好吧?也怪师叔不好,一心想着把牧牛之前的两套功夫传给你,昨晚就吩咐三鲜记得去请你过来,却忘记叫他不要太早,让你多睡一会儿了。”

    陆正笑着道:“多谢师叔记挂,昨晚睡得挺好。刚才见师叔还没起,就去谷中随便走了走。”

    慎虚点点头道:“这就好,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叫三鲜给你做。”

    陆正忙道:“师叔让三鲜做您那份就好,我在日月庐养成不吃早饭的习惯了。”

    慎虚赞道:“好好好,这个习惯好,晨气清明,最适合吐故纳新,其实师叔也是不吃早饭的,没想到竟然跟日月庐里的习惯一样,真是妙哉!”

    这慎虚不吃早饭倒是事实,只不过不是什么吐故纳新,而是他每每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直接吃的就是午饭。

    慎虚道:“师侄啊,咱们闲话少叙,接下去师叔我先给你讲讲要传授你的两套功夫,这其中的一套动功呢,叫做‘小炼形’,专门用来打熬筋骨,增长气力,久练之下,能收协和五脏之气,匀调六腑之化的功效。另外一套静功则是调息入定的功夫,叫做“入真诀”乃是为了外放形骸,内存真意,遣除诸幻,其实也是道门修行入门的基础。”

    说到此,慎虚见陆正听得认真,不由找着几分做师叔的滋味来,继续语言心长的道:“师侄啊,你眼下马上就要开始牧牛。这一套小炼形则需要多加练习啊,不然在牧牛的时候可是要吃大亏的呀,不过你放心,师叔晚几天再把黑牛放给你,你大可先多多练习几天。

    还有这套入真诀呢,你可以到了晚上在自己屋子里修炼,久而久之,即便你不睡觉,也能精神健旺。师叔给你选的那个屋子,地灵之气最足,这一点你到你打坐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我先教你这套入真诀以及其中的要领。现在,你跟我进屋来……三鲜,去把六辩给我叫来,在门口等着我!”

    陆正跟着慎虚进了屋,慎虚从床底下翻出一只蒲团来,又从墙角扯过一张草席,打了打灰。接着走到吃饭的房间将饭桌推开一边,将席子和蒲团在地上铺放好,便让陆正在蒲团上盘腿坐好,当下给陆正细细调整起静坐的姿势来。

    慎虚教的静坐姿势跟日月庐中老师教的姿势不同,也跟苦行僧那种双腿打结的做法不同。而是双腿交叉,腰背挺直,头悬颚收,双手中指与拇指轻扣,放在两个膝盖之上,眼睛似闭不闭,呼吸似理不理。

    将陆正的身姿调整好之后,慎虚又开始教陆正背诵入真诀,他先摇头晃脑的将入真诀背诵了一遍,陆正在日月庐饱读诸书。粗粗一听。便知道了这篇入真诀讲的是教人如何摒弃眼耳鼻舌等诸般外感,存真内养,去除杂扰,澄澈心念的法门。

    慎虚背诵完毕。正准备一句句教给陆正。没想到陆正却张口就开始背诵起来。跟在他后面将这一篇几百字的入真诀背了出来,一字不错。

    慎虚大为吃惊,追问之下。得知陆正是第一次听闻入真诀,此前并没有学过,当即连连夸赞陆正聪明,天资过人云云。然后又将这片入真诀中的要义细细讲了一遍。陆正认认真真的听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打岔,这是在李仪面前养成的习惯。

    学完入真诀,慎虚又嘱咐陆正多加背诵,这才将陆正带出屋子,此时屋子外面除了三鲜,还有另外一人站着,背着一个斗笠,一脸木讷。陆正一瞧,这不就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在水田里的人吗?此时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原来对方竟然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唇间微有茸须,应该是有十七八岁了。

    陆正记得刚才慎虚师叔叫三鲜去叫一个六辩的人来,想必就是这人,当下对他一拱手道:“我可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叫六辩对吗?”

    六辩却是看也不看陆正,对着陆正身后的慎虚行礼,道:“执掌。”他的声音浑厚低沉,不带一丝情绪,好像是从石头块里挤出来的。

    慎虚居然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客气寒暄道:“六辩啊,你那个牛鼻子白了吗?”

    六辩回答简单至极,就是两个字:“没有。”

    慎虚对待六辩跟对待那些记名弟子截然不同,听得六辩这么硬邦邦的话,非但没有开口骂人,动手骂人,反而是笑眯眯的鼓励道:“不要着急,功夫到了自然就成了。再晚也不过就是今年。只要熬过了今年,你就是正式入门的弟子啦,到时候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出这不及天啦,不必急于一时,啊!哈哈哈。”

    六辩脸上也不见丝毫喜色,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陆正在一旁也明白过来了,这六辩的牛只剩下一个牛鼻子,眼见就要成功成为正式弟子,自然不比那些记名弟子,所以慎虚师叔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接着,慎虚拍拍陆正的肩膀,对六辩道:“六辩啊,这是我师侄,叫做陆正。这次叫你过来,就是麻烦你将小炼形十二式教给我这个师侄。这些记名弟子之中就你炼的最好,其他人我都不放心,独独只放心你一个,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啊!哈哈。”

    六辩看了陆正一眼,然后对着慎虚一点头,转身走出十步之外站定,然后冲着慎虚一点头。慎虚对陆正道:“师侄啊,你看仔细了,这就是小炼形了!”

    这六辩一言不发,竟是直接就开始演练了,脾气还真是有点怪。陆正当下也睁大了眼睛,不肯放过六辩一个动作。

    六辩先是两脚平平的站在地上,两臂下垂,平视前方,犹如一株入云松一般,站得笔直。随即两臂缓缓提起,如提千斤,至于胸腹之间时两手掤起,转腕摇臂,错分于胸前时,两臂向外滚转,带动手腕翻转向天抻出。

    慎虚在一边解释道:“陆正注意了,这就是小炼形第一式抖金锋!要点是以肘部滚动,带动双手变化,摇动两肺之金气。”

    当下,六辩将小炼形十二式一一演练出来,慎虚则在旁边随之解说,将每个动作的要领,用途,都详详细细的对陆正分说清楚。原来这小炼形十二形的身形动作,抻筋拔骨,讲究凝聚一身气,以形运气,带动五脏之气运转,使得五脏坚固、经脉畅达,神气充盈,以此锻炼肉身,作为入道之基。

    六辩演练这小炼形十二式,时而滚肘,时而摇掌,或提跨,或俯身,每个动作都是凝而不发,让人感觉手脚随意的一举一动中都蕴含着绝大的力量。陆正一开始并未留心,待得六辩停下动作,他无意间往地上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未完待续。。)

第十章 小炼形

    这地上全是松软的泥土,虽然被踩得有些紧实,但稍一用力,便会踩出个脚印子,但是六辩刚才这么砸拳跺脚,看起来威猛无比,但十二式走完,地上却是连个脚印子都没留下!可见其将所有劲力凝运于身,含而不露,使不外泄。这一份含蓄内敛之力,实在是非常高明。

    陆正若不是机缘巧合在马王小白身上学得腰臀合力之法,对运气使力十分熟悉,只怕也看不出这层奥妙。乐先生说过,大凡世间庸俗之辈,都只能见到变化而知有功,但高明之辈则能见有所不变而知其功。现在这地上连个脚印子都没有,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相信刚才有六辩在这里练习了一遍小炼形呢?

    六辩收住身形,额头上已经微微出了一层细汗,他当即坐下,在原地闭目调息了一阵,似乎是在练习入真诀,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慎虚拍手叫好,又是一通夸赞,随即提出让六辩以后天天教陆正这小炼形,直到陆正练习纯熟为止。六辩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陆正,点了点头答应了,然后转身便走开了。

    陆正见六辩虽然沉默不语、不爱搭理自己,但举止稳重,本领又强,心中十分敬佩他,有意想与他交个朋友,见他答应教自己,赶紧跟他说谢谢,但见六辩并不理会,连个头也没回,只好暂时作罢。

    这一天,陆正一直留在慎虚的木屋,除了听慎虚继续讲解小炼形和入真诀的要点。吃过午饭,慎虚还向他讲解了种稻之法,这可是以后陆正填饱肚子的大事。

    那种稻之法步骤极多,十分繁杂,不仅耗费心力,而且还要看天时,极为不易。慎虚将其中如何将稻谷浸水发芽,如何培育幼苗,然后分秧、插秧、除草捉虫等一系列步骤都详细说清楚了,还找出一张纸写了下来。递给陆正。

    陆正从来不知道要吃到一碗饭竟然要费那么多的辛苦。而且还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不然的话,就有可能颗粒无收,白白忙活。不由很是感概。

    慎虚见状。笑眯眯的告诉陆正。让他不要操心,说这种稻子也不是什么修行之事,只是为了让众记名弟子养活自己罢了。即便陆正种不出稻子也没关系。大可以来他那儿吃饭就是,只不过那些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去做一做。

    陆正见这个慎虚师叔虽然常做那些欺善怕恶的事情,对自己倒确实尽心尽力、处处维护,虽然是有着别的目的,但对自己好却是实实在在的,心中暗道,以后有机会还是劝劝师叔,让他不要随意欺负那些记名弟子才好,只是眼下贸然说这个话,必然不妥。当下真心谢过师叔,拿着那张记录着如何种稻子的纸回到自己的木屋。路上,他忽然想起在元台上见过掌门渊无咎,他就是一副农人打扮,看来缘故就在这里,又想,怎么他做了掌门,难道还要天天去种田吗?莫非这种稻子另有深意?

    走回木屋的路上,远远就闻到一股臭气熏天,陆正捂住口鼻走近一看,自己木屋门口东一堆、西一簇的都是牛粪,臭气熏天,引来无数的蝇虫嗡嗡飞舞,叫人看着都头皮发麻。

    陆正不禁皱起眉头,往左右一看,便看见不远处有好些人隐没在林子里的大树背后,心知就是那些记名弟子搞鬼,故意把牛粪搬到自己屋子门口,存心恶心自己。

    陆正站在那儿想了想,那些记名弟子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出口恶气,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息事宁人为好。当下转身去慎虚师叔那儿借了一把铲子,慎虚问起,陆正只说自己要砌个灶台。

    拿了铁铲回来,陆正先去远处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脱去外衣,撕下半只衣袖捂住口鼻,一铲一铲将牛粪都运到了那个大坑里,随后又找来一打捆稻草,铺在牛粪坑上面盖好,免得臭气外泄。

    陆正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不时有几个记名弟子装作路过,好奇的打量他。陆正总是对他们笑一笑,打个招呼,脸上不见一丝生气。那些记名弟子脸上表情怪异,但个个都不答腔,赶紧走开了。

    陆正也不加理会,继续用铲子运送牛粪,等到将屋子附近的牛粪都打扫干净,他又将屋子里的铁锅拿来盛水,将里里外外冲洗了一边,驱散了那股臭气和蚊蝇。接着,他又去找来几块石头,在屋子一侧垒砌了一个灶台,将铁锅架在上面烧了一锅开水。做完这一切,陆正已经是浑身被汗水湿透,累得够呛。

    当晚陆正连晚饭也没吃,就沉沉的睡去了。哪知到了第二天醒来,门口的牛粪却比前一天更多了,自己垒砌的灶台也被推倒,铁锅被扔得老远。

    陆正二话不说,拿起铁铲又去挖了一个坑,将屋前屋后的牛粪铲个干净,还是用水将地洗了一遍,又将铁锅捡回来,重新垒砌好灶台。洗地的时候,他大声的开始背诵起李仪教的洒扫之礼来。

    忙完这一切,陆正进屋打开大木箱一看,只见里面有两只大麻袋,其中一只里面是稻谷,另一只里面却是碾好的白米,旁边还有些生火用的火石。陆正取出一些白米放入锅子里,拿去小溪里将米洗好端来放在灶台上,又去那几棵树下捡了一些柴火煮起饭来,动作熟练而麻利。

    烧了一半,陆正退了灶里的柴火,将饭焖好,老师说过这样焖熟的饭特别香。趁着饭还没熟,陆正走到空地上,仔细回忆了昨天六辩演练的小炼形以及慎虚师叔说的要点,他的记性极好,六辩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当下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练了几遍,锅里飘出一阵诱人的饭香。他的肚子登时发出一阵咕噜的叫声。从昨天到现在累了一天,陆正可是什么也没吃,此时闻到饭香,肚子当然叫了起来。陆正停下练习,去屋子里拿了碗筷,正准备盛饭吃,突然看见锅边有个瘦小的身影,正揭开锅盖,把手里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撒进去。

    陆正当即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那瘦小身影吓了一跳,抬头与陆正打了个照面。陆正一愣:“三鲜?你在做什么!”

    三鲜见陆正看到自己。把锅盖往边上一扔。撒开脚丫子就往一边的树林里跑去。陆正走过去往锅里一看,只见白花花的米饭上,被三鲜洒了一层泥沙,心里一阵恼火。同时也感到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三鲜要在自己的锅里撒沙子。难道他也是为了报复慎虚师叔。所以欺负到自己头上?可是看三鲜那个胆小害怕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这种胆子瞒着慎虚师叔来做这样的事,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跟师叔说吗?

    既然知道是三鲜。陆正也不准备去追他,眼见这一锅撒了泥沙的米饭,叹了口气,将上面一层沾了泥沙的米饭拨到一边,盛起下面的米饭,吃了起来,他虽然极饿,但仍旧是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后才咽下去。

    正吃了一半,六辩牵着他的那头白牛走了过来,他是来教自己小炼形的。陆正赶紧放下碗筷,以半师之礼冲六辩行礼问好。六辩也不多话,伸手往白牛后臀上一拍,让白牛自己去一边吃草,他则来到空地上,一招一式的演练起小炼形来,中间一句话也没有。

    陆正也分不出他到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教自己,站在一边仔细观摩。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揣摩,觉得六辩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无尽的韵味,自己刚才练习,虽然一招一式不差,但是就少了六辩那种凝重含蓄的味道。

    等到六辩一遍练下来,陆正上前问道:“六辩大哥,我也打一遍,你帮我看看哪儿有错。”说着,调匀气息,双臂一抬,将自己揣摩的小炼形一招一式演练了出来。

    六辩站在一边,看着陆正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惊奇,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又回复原来的淡漠。

    陆正将十二式演练完毕,正要询问六辩自己哪儿做得不好,六辩又在原地练了起来。陆正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仔细一看,六辩却不是从头到尾演练,而是挑出了十二式中的五式,反复演练着。

    陆正随即明白过来,六辩的意思是自己这几式练的不好,所以给自己重复几遍,让自己好好观摩清楚,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跟自己说话。

    陆正认得,那几式分别是第一式‘抖金锋’第三式‘转木机’,第五式‘荡水波’,第七式‘催火焱’以及第九式‘固土疆’。

    六辩演练了数遍,便站在一边不动看着陆正。陆正揣摩他的意思,便将那五式一一演练了一遍,然后问道:“六辩大哥,你看怎么样?”

    六辩却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原本在一旁吃草的白牛眼见他离开,赶紧跟了上去,压根不需六辩招呼,无比顺从。

    陆正有些莫名其妙,六辩摇头显然是看出了自己演练中有些问题,但却不跟自己说明白。这人还真是有些怪异,一个六辩,一个三鲜,都是这样,陆正不觉有些头痛。但还是高声在六辩身后道:“六辩大哥,今天辛苦你了,谢谢。”说着,躬身对六辩行了一礼。

    六辩走后,陆正回到灶台边,将剩下的米饭吃完,发觉锅底已经有了锅巴,也扣出来吃了。看着锅里剩下的那些搀和了泥沙的米饭,他又不舍得丢掉,便端着锅去小溪边舀了一些水进去泡着那些米饭,拿回来还是放在灶台上。这样等到米饭泡开,泥沙就全部落到锅底了,到时候就可以把干净的饭粒分离出来。这还是他做乞丐时候,唐小九想出的办法。

    吃完米饭,陆正想着是不是要将那些记名弟子在自己屋前堆牛粪的事情告诉慎虚师叔?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些记名弟子只敢堆些牛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然拆了灶台,却没有将锅打烂,显然是心中有顾忌。自己的师叔欺负了他们,那自己受点气也是正常。

    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在空地上练起小炼形来,但是只没一会儿,肚子却是又咕噜咕噜了起来。他现在体力消耗极大,可不是那小半锅没什么油水的米饭可以填饱肚子的。越练越饿,无论陆正怎么克制,手脚都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甚至让他想起了那晚慎虚师叔桌上的两盘肉来,当时觉得难闻,但现在想起那个焦糊糊的肉味,却是无比香甜。

    他想起那野兔都是那些记名弟子给师叔送去的,应该就在谷里树林中捉到的,自己是不是也要去碰碰运气呢?陆正忽然想起,刚才去溪边的时候,好像看见溪水里有鱼在游,不如去抓几条鱼来烤着吃吧!

    这念头一起,一颗心就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似的,脑海里满是日月庐里和老师一起吃的各种鱼的味道,嘴里忍不住砸吧起来。小炼形是练不下去了,但是怎么捉鱼呢?

    陆正去林子里找了一个树杈,卷起裤腿,下到小溪里叉鱼。那溪水刚没到了大腿,陆正就觉得小腿上有个滑腻腻的东西蹭过,一看正是一条鱼,摇头摆尾正从他腿边游过去,陆正哪里肯放过,当即猛地一叉子扎了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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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对牛弹琴

    从看见鱼到出手,陆正这一叉子已经极快,他分明看见自己的叉子戳中了那条鱼,但把叉子提起来一看,上面却是空空如也。一叉落空,陆正又睁大了眼睛继续搜寻小溪里的动静。

    幸好这条溪里的鱼不少,不一会儿又被陆正看见了一条,看上去比前一条还要肥大些。这回陆正却学了乖,先耐住性子任凭那溪水在自己双腿间流动,他就是站在水里一动不动。直到眼见那鱼儿已经游到自己眼前了,陆正这才腰臀一合,一股劲力直贯右臂,木叉如闪电般刺入水中。

    叉中了!陆正欢呼着提起木叉一看,却是傻了眼,木叉上仍旧什么都没有,自己刚刚明明看见叉中了啊,他往溪水里看去,也不见落在水里啊。

    看样子那条鱼早就从他木叉下逃走了,此时早已不见了身影,陆正暗叫晦气,换了个地方又试了几次,仍旧是一无所获。奇怪的是,每次他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自己已经叉到鱼了,但回回提起来都是什么都没有。

    陆正不由好奇起来,莫非这溪水有什么古怪吗?当下拿着木叉在溪水里撩动起来,却看见水中的木叉好似折断了一样,提起来一看却是完好无损,再放入水中,又变成了折断的样子,陆正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叉不中鱼。原来水里的鱼实际上跟自己眼睛看见的在不同位置。

    这鱼儿也能骗过自己的眼睛!难怪云叶尊者说这天地间的一切都足以骗人!

    陆正又一拍自己的脑袋,当初自己在日月庐里练习射箭。那靶子就是在高速移动之中,根本不是自己所看见的位置,所以他根本就很难射中。现在来叉鱼竟然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自己怎么总是反应慢一些呢!

    想明白了这点,再来叉鱼,陆正每次下叉子都会比看见的位置偏一点点,几次下来,他终于摸索出了窍门,大致掌握了鱼儿在水里的实际位置,没多久便终于叉到了第一条鱼。

    那条鱼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让他颇为兴奋。有了第一条。就有第二条,接下来,陆正又换了一个地点,果然掌握了敲门之后。熟能生巧。不一会儿就叉起了三条鱼。都是跟手巴掌差不多大小。

    陆正将鱼用衣服包裹着拿到了岸边,找出一块锋利的石头将鱼都洗剥干净了,带回木屋找了四根树枝插进去。生起一堆火,开始烤起鱼来。

    在日月庐内,陆正跟着老师品评美味佳肴,吃的最多的就是鱼,自然也吃过烤鱼,他就京昌评点那些烤鱼的味道如何。但这回自己动手才发现,世上的事终究还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陆正一开始烤鱼,就是两只手分别握着一支插着鱼的木树枝一齐送到篝火里去。但没多久,就闻到一股焦糊味,拿起来一看,两条鱼有的地方烧成了炭,有的地方却还没熟。

    于是只好翻个面,伸进火里重新烤,这回他拿的离火稍微远了点,小心翼翼的不让鱼变成焦炭,好不容易看着鱼冒着热气了,拿过来一闻,却没什么香气。咬了一口,一股冲鼻的泥腥味让他直接就吐了出来,鱼倒是熟了,但这股泥腥味实在是让他难以下咽。

    眼看这鱼肉是没法吃了,白忙活了一场,陆正回想老师说到烤鱼时曾说道,若是火力不足,则难以将鱼肉中的泥腥味逼出。自己做的烤鱼正是犯了这条,当下只好郁闷的将两条鱼扔在一边。

    还剩下两条鱼没烤,陆正这回却不敢这么鲁莽了。看着那两条烤的半生不熟的鱼,应该是自己没注意到火候的缘故。陆正想起乐先生曾说,琴弦不可太紧,也不可太松,做任何事也是如此,过犹不及。自己刚才烤鱼,一开始火是过了,后来却有些不及。

    想到这里,陆正忽然反应过来,做事的许多原则,其实在日月庐中两位先生都早已经指点的透透的了,自己每件事做的不好,都是因为搞不清状况,将老师和乐先生说的话都抛诸脑后了。

    深吸一口气,想明白这一切,陆正一下子进入了当初在日月庐中射箭的时候那种凝神专注的感觉,然后拿起了插着鱼的树枝,慢慢将那条鱼送入火堆中。

    鱼一接近火堆,火舌在鱼身上一舔,登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紧接着鱼皮便开始收缩、翻卷,看样子马上就要裂开。陆正看在眼里,立即迅速地将鱼翻动起来,他仔细的关注鱼肉在火焰中的每一丝的变化,始终让鱼和火苗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终于,在他精心烤制下,那条鱼终于在火焰中变成了金黄色,表皮呈现出一种酥脆的感觉,散发出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见火候差不多了,陆正赶紧将鱼从火中抽出,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直接在树枝上夹了一块鱼肉,将热气吹散,然后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入口鲜嫩,毫无腥气,而且鱼肉中还带着一股天然的甜味,这味道简直不比在日月庐吃的烤鱼差到哪里去!陆正吃得眼睛一亮,差点没咬到舌头,当下运筷如飞,三下五除二就将手中树枝上的鱼吃得干干净净,甚至来不及将鱼从树枝上剔到碗里。

    吃完之后,陆正又兴致勃勃的将第二条鱼也如法炮制了,这一回自然是经验更足,烤出来的鱼外酥里嫩、喷香诱人。烤完之后,陆正食指大动,留着口水正要吃,忽然想到老师曾经说过,弟子之礼,当先敬师长。慎虚师叔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终究不坏,这条鱼还是先送过去给他吃吧。

    主意既定,于是陆正将火堆压灭,穿上烤好的衣服。拿着鱼往谷口走去,一路上与那些记名弟子擦身而过,那些记名弟子闻到那烤鱼的香气,纷纷向他手中看过去。陆正心中一笑,道:“你们让我闻臭牛粪,我却让你们闻烤鱼香,算是对你们不错了吧!”

    来到慎虚的木屋内,陆正递过烤鱼说明来意,慎虚高兴的接过烤鱼尝了一口,怪叫一声。连呼好吃。当即捧着烤鱼啃了起来。他吃得太快,连鱼头都嚼碎吃了,却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接连灌下两大碗水才咽了下去。

    陆正见他一身胖乎乎的。被一根鱼刺卡得团团转。此时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师叔是什么坏人。看见他肥嘟嘟的手指往身上摸着油腻。想起之前见到的破虚真人,心中暗暗道,这师叔虽然和破虚真人是师兄弟。但神通法术的修为怎么会相差那么多呢?

    慎虚虽然被鱼刺卡了一下,但陆正能够把亲自烤的鱼送来给自己吃,看来自己之前对陆正一番用心没有白费,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和得意,便又对陆正大加勉励了一番,末了笑眯眯的又问陆正,是不是能让三鲜去跟他学烤鱼。

    陆正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他刚才进门就发现三鲜不在屋里,本就想问个明白。现在慎虚提出要三鲜去跟自己学烤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以细细询问三鲜为什么要在自己饭锅里撒泥沙的事。这样还不必让师叔知道,免得三鲜挨打。

    从师叔那告辞回去的路上,陆正又想到应该也让六辩尝尝这烤鱼的滋味,毕竟人家还费心教自己小炼形呢?于是他又去小溪里叉鱼,这一回却是一口气叉了十几条,用衣服包了一大包,在溪边洗剥好了带回了木屋。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六辩住在哪个木屋呢,那些记名弟子对自己十分敌视,自然也不好去问他们,那就只好等明天一早,六辩来的时候再说了。

    他这次回来自己的小木屋外不再有牛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回来的早的缘故,还是那些记名弟子出气出够了,他也不去想这些,顾自己专心在空地上一遍遍练着小炼形。

    傍晚的时候,陆正将锅里的米饭和泥沙分开,煮了一锅粥,又捡了些柴火生起了一堆篝火,烤了七条鱼来吃。他一边烤鱼,一边看着这溪山灵谷的风景。远处是被夕阳染成金色九重灵天云野,绮丽壮美,近处氤氲缭绕中的山峦,遍布着一座座小木屋,不时能听见一头头牛发出“哞”“哞”的叫声,以及那些记名弟子的呼喝之声。

    晚风中有一股醉人的迷离之意,陆正想起了心儿,不知道心儿此时在干什么,这么一走神,一条鱼便有些被烤糊了。

    就在这时,几声弦音在不远处响起,散乱的琴声打乱了这晚霞夕阳的静谧。陆正听见琴声,顿觉亲切无比,自己来天宗的时候怎么就忘记带张古琴呢?当下惊喜的抬起头来向琴声来处看去。

    只见一头牛从溪的对岸涉水而过,慢腾腾的向这边走过来,牛背上倒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陆正一见这个背影,不知怎么心中就喝出一声彩来。这少年但凭一个背影,也显出一身英华之气,在夕阳中竟是那么的飘渺不群。

    那少年盘坐在牛背之上,双腿上架着一张古琴,此时正被他拨出声响。说是拨出声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再弹什么曲子,只是随意的用手指勾动琴弦罢了。但陆正听在耳内,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少年似乎并不会弹琴,但他就这么随意拨出几个音来,却有一种别样的调皮之感,有意无意的挑破这夕阳晚风的静谧。

    更有意思的是他坐下的那头牛,陆正原本被琴声吸引,但一见那头牛,却是让他有一种极为怪异绝伦的感觉,忍不住笑出声来。

    谷内的牛,原本都是黑色的,然后在那些记名弟子的驯养之下,从尾巴到牛鼻子,一点一点的白起来,但这少年坐下的那头牛,牛尾巴仍旧是黑色,但是牛屁股却是白色的,但整个牛身子则是黑一道、白一道的黑白相间。到了牛头上更是古怪,那牛头居然是分为左右,左边白而右边黑,甚至连两个牛鼻孔,都是分出一黑一白,整头牛竟然是这样一幅样子,自然显得滑稽无比,陆正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惊动似惊动了牛背的少年,琴音忽然一停,那牛也在陆正所在山坡下停了下来。陆正从侧面看过去,见他按住琴弦的左手莹润白皙,纤细修长,竟跟心儿的手掌差不多,心中暗道:“莫非这是个女孩子,这谷里似乎从没见过女孩啊?糟糕,难道是她听见我的笑声,以为我在嘲笑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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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破锅

    陆正正思忖间,那牛背上的人已经先开口赞道:“你的鱼烤得好香啊!可以分我一条吃吗?”声如金玉,动人心魂,分明就是个男儿的声音,但这少年说话之时却仍旧没有转过身来。

    陆正见这个少年虽然衣着华贵,但看他骑牛而来,应该也是谷中接受牧牛考验的记名弟子。虽然那些记名弟子捉弄过自己,但他却并不在意。自从来到溪山灵谷,除了慎虚师叔、三鲜和六辩,还不曾与其他记名弟子说过话呢。当下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道:“好啊,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过来跟我一起吃!”

    那牛背上的少年道:“这倒不用,做人何苦太过贪心哩!你能分我一条鱼吃,我已经很知足啦。”他言语客气,声音好听,但不知怎么语气中总有一股调皮的意思。

    陆正道:“好得很,我这边有七条鱼,刚烤好的有两条,你是打算自己过来选呢,还是我选了给你送过去?”

    那少年道:“吃了你的鱼,怎么还好意思让你跑腿。”说着,伸出右手往后一招,道一声:“鱼儿来!”随即有一条烤鱼从陆正身侧飞出,稳稳落到他的手中。

    陆正回头一看,篝火旁自己烤好的两条鱼其中一条已经不见了,应该就是刚才飞过去的那条,剩下的是刚才因为想起心儿一时失神所以有些烤糊的那条。

    那少年竟然身俱神通?陆正吃了一惊,谷内的记名弟子好像没有一个会神通的啊。难道这人是某个修行世家的子弟,送来天宗拜师的。

    这一节却是他听慎虚讲过的,修行界以佛道二门为尊,许多修行世家的前辈都是出自道门,往往也会讲自己的子孙后辈送入道门之中修行。而因此那些拜入道门宗门的世家弟子,往往都已经在家中父辈启蒙之下,学习过神通法术。

    但是道门之中却有个规矩,若是修行世家的弟子祖辈是道门弟子,那么其晚辈弟子必须进入祖辈所在宗门,而不得拜入道门其他宗门。比如某个修行世家出身道门火宗。那么其后辈若想拜入道门。那就必须拜入火宗而不得拜入天宗等其他宗门。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这些弟子可以拜入道门其他宗门的话,这样一来,那些修行世家大可以分别派出子弟进入道门各个宗派。将所有法诀尽数学个遍。这样那些修行世家岂不是成了第二个、第三个道门。所以。道门收徒才有这样一个规矩。

    陆正见这个人衣着华丽,手指莹白,刚才还差点以为他是个女孩子。现在又露了一手神通,看来一定是出自某个修行世家,被送来天宗修行。

    那少年得了烤鱼,说道:“真是好香,谢谢你请我吃鱼,我就请你听听我的琴声吧!”话音刚落,琴声再度响起,那牛儿也开始继续往前走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过身来!

    陆正听得琴声仍旧是单音,不成曲调,又见那牛驮着那少年走去,他心有好奇,便等着那牛走过去一段路,他好看见那少年的真容。不料,就在那少年就要露出脸庞的刹那,他又往左边一转,陆正仍旧只看见了他一个后脑勺。

    那少年开口唱道:“何所奏兮琴有声,谁人闻兮人与牛!”声如流水激玉,悦耳动听,仍是不改藏有戏谑调皮之意,在晚风中轻轻送走一夕薄暮。

    陆正听得歌声,再听歌词所唱,忽然反应过来,这少年坐在牛背上弹琴,岂不是对牛弹琴吗?他又说为了答谢自己送他烤鱼吃,请自己听听琴声,不就是说自己也是一头牛吗?难怪他唱什么谁人闻兮人与牛,敢情就是在骂人呢,怪不得他的声音里总有一股调皮的意思!

    这少年竟是如此拐弯抹角的捉弄人,自己好心好意送他一条鱼吃,没想到却招徕这样一顿奚落。陆正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追过去理论,却见山坡下通的路上空空,哪里还能看得见人影,这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这么凭空消失了!

    看这少年应该不是慎虚师叔欺负得了的人,怎么也跟其他那些记名弟子一样来捉弄自己?这条路是一直通往谷内深处的,陆正还没有进去过,难道这少年是住在谷内深处?下次见到他,绝不再给他烤鱼吃!

    陆正悻悻走回篝火边,暗暗感叹,自己在这天宗的修行之路,却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啊!

    当晚,陆正没有向往常一样睡觉,而是端正的坐在蒲团之上,开始练习起入真诀来。这入真诀要求练习者眼在而无见,耳在而无闻,心不外驰,意不摇动,令精华内敛,神气安然,而后排除杂念,以守澄然之心。

    而练习这入真诀的难点有二,第一便是如此长时间的盘腿而坐,对人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所谓静极思动,一个人但凡坐得稍久一点,便会不自觉的想要动一动。并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好像并不是心的命令,而是身体自然给出的要求,往往等到自己站起来了也不知道。而如果身体之中五脏不和,或者四肢不舒,甚至存在一些病痛,自然有着更多的干扰,不利于入真诀的修炼。

    所以练习小炼形其实对修习入真诀是具有一定的辅助作用的,因为小炼形能够调和五脏之气,让身体气血变得更为畅顺,四肢更为柔软,渐渐排除一些病痛,以此排除肉身本身一些干扰,自然更利于入真诀的修炼。而反过来,入真诀修炼成功,心意澄澈安然,自然对小炼形的练习也有着帮助,所以这两套功夫,一动一静,相辅而相成。

    但其实盘坐这一点对于陆正却毫无障碍,他在日月庐中天天以李仪要求的跪坐姿势坐着。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浑身酸疼,坐一会儿就得站起来。后来还是心儿告诉他越是紧张越疼,要学会渐渐放松身体,但是身姿要保持端正。陆正尝试之下,果然渐渐习惯了跪坐的姿势。此后,无论是吃饭、还是上课,甚至有时候听乐先生弹琴,他和心儿都是这么坐着的。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并无任何抗拒和排斥,就是这么盘坐一夜也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个难点就是。每个人心中往往都是杂念横行。心绪如水中的游丝一样,摇摆不定。平时忙碌之中不怎么察觉,但只要一旦静下来要么感到无所事事的无聊,要么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或者烦躁。要做到眼在而无视。耳在而无闻。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哪怕眼睛闭上了。但是还是会在心中浮现一幕幕的景象。眼睛还可以闭上都已经如此了,何况耳朵是永远可以听见外在的一切声音的,那就更容易触动心念了。

    但是很凑巧的是。这一点对陆正来说,却是比盘坐这个难题还要更简单一点。早在陆正刚刚中了蛇妖的六识阴毒,被苦行僧救下带往日月庐的过程中,他就在两界山上触发了小神通,眼、耳分别经受了由心化现的诸般幻象,后来才渐渐消失。

    而到了日月庐之后,又在李仪的教导下学习射礼,通过学习射箭慢慢学习着散乱的心意凝聚起来,不向外驰。后来乐中平为了治疗他的六识阴毒,又让他经历的六识衰变,一步步经历了瞎、聋等等情形。还曾受过云叶尊者的点化,了悟过耳目所见,往往成欺心的幻觉,因此现在来修炼这入真诀,对陆正来说简直毫不费力任何力气。

    就在陆正盘坐下去,随着入真诀的要义调摄心境,一下子就感觉到入真诀中描述的心中静虑安然,心光精明的境界,感觉就如诀中所言,心有宝剑,熠熠生光!

    就在陆正进入这一境界的刹那,龙吼之声再度回荡响起,他竟然又来到了那六条金龙游天的梦境之中。

    陆正此时自然不会还像之前那么慌张,他心中忽然觉得这六条金龙似乎跟自己有着莫大的瓜葛,当下大声冲着大金龙喊道:“喂,我怎么又来啦!”

    大金龙立即呼啸而至,仍旧盘浮在陆正前方上空。只是这回它看着陆正,灯笼一般的巨眼之中却有一种赞许的光彩,大金龙道:“很不错,你已经到了知身境?但是还没有知身大成,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知身境?这是什么意思?”陆正刚起疑问,便瞬间从那个梦境中退了出来。

    陆正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回想刚才大金龙说的话,便听见“咣”一声,门外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破了。

    陆正心道不好,这好像是自己那口铁锅被砸了。当即起身开门出去,没想到这一开门,门外竟然是雾蒙蒙的,已经有些些许天光,一轮红日正在天边悄悄爬出天际,沧沧凉凉。

    陆正大吃一惊,自己才刚刚坐了一会儿,怎么天就亮了呢?顾不得这些,他先往自己的炉灶便跑去,抬脚却是首先踩到了一脚的牛粪,再看四周又是堆满了不少牛粪,远处传来一些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几个记名弟子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雾气之中。

    陆正回头再看自己的炉灶,铁锅里面对着几块石头,锅子已经被砸穿了。这回他没有再自己动手铲去牛粪,而是回去木屋穿好衣服,一脸凝重的径直往慎虚的木屋走去。

    刚下了坡,迎面便见六辩牵着牛走过来,陆正深吸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上前行礼道:“六辩大哥你好,你是来教我练习小炼形的吗?但是我现在有事,要先去执掌那儿一趟。麻烦你稍等我一会儿好吗?”

    说着,让过六辩,就要继续往前走。哪知六辩突然说道:“你等一等!”

    陆正没料到六辩竟然会叫住自己,但瞬间就想到了他要说什么,当下道:“六辩大哥,你是要阻止我去向执掌说出那些记名弟子对我做的坏事吗?”(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断梅

    六辩似乎没想到陆正猜出自己的用意,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抿了抿嘴嘴唇说了一句:“慎虚不好。”

    他不擅言辞,意思是说慎虚对那些记名弟子不好,若是换了旁人,必然立即反驳,慎虚对他们不好,他们就可以对别人不好吗?慎虚虽然是自己的师叔,但是前两次已经不跟他们计较了,事不过三,他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来劝阻我,说明是知道那些人的行为的,为什么之前却不劝阻他们呢?

    但陆正却没有想那么多,六辩说出这句话,让他心里一软,他既然对自己说慎虚不好,那自然是觉得自己并不是坏人。于是他站在那里想了想,看了看六辩,忽然笑道:“好,我不去了,那六辩大哥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六辩这次却回答的极快,道:“你说,我做。”他见陆正答应了,木讷的表情也隐约有些喜悦。

    陆正举起一根手指,笑道:“这第一件,你既然在这里劝阻我,那回去之后也要劝阻他们不要再来我那边捣乱了。”

    六辩点点头:“应该。”

    陆正道:“嗯,,那么第二件事,我现在屋子前前后后堆满牛粪,你得帮我一起清理干净了,可以吗?”

    六辩毫不犹豫就往陆正的屋子那边走去,陆正一笑,也从后面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屋前,六辩立即开始动手清理牛粪,他说动手是真的用手去捧着牛粪扔到远处去。却被陆正拦住。陆正拿着铲子在上两次挖坑的附近又挖了一个坑,让六辩把牛粪堆到坑里去。

    陆正又去找来一大块木板,叫六辩用来当铲子用,免得直接用手去碰触牛粪。六辩虽然不明白陆正为什么要把牛粪埋起来,但还是依言照着做了。

    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屋前屋后的牛粪铲光了,但铁锅已经漏了自然不能再用,六辩见状便跑去自己那儿把铁锅拿来给陆正用。陆正也不客气,先拿着铁锅去小溪里舀水来冲洗地面,将地上残余的牛粪冲洗干净。然后又烧了一锅的开水。期间还用铁铲去溪边挖了许多野花来种在屋子边上。

    六辩见陆正又是洗地又是种花,眼里神色似有些不大理解,但终于还是忍着没问。忙完一切,陆正倒了一碗开水给六辩。六辩端起就喝了一大口。登时被烫得不停捶打胸口。冲到小溪里去喝了好多溪水才缓解下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以前从来没有喝过烧热的水,都是直接喝的溪水。陆正见他狼狈之状,大笑之下也不禁啧啧称奇。

    随后,陆正又捡来一大堆树枝生起火来,将昨天剩下的鱼拿出来穿在树枝上,慢慢烤了起来。六辩坐在一边,看陆正那么认真烤鱼的样子,眼里露出好奇。等到烤鱼飘出诱人馋涎的香味,陆正将鱼递给了六辩,自己又去烤第二条。

    六辩鼻子抽动了两下,扯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顿时,鲜嫩的鱼肉在舌尖上花开,浓郁的鱼香充斥着他的口鼻,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味在他的唇齿之间流淌起来。六辩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拿起树枝,看了看树枝上的鱼,眼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条鱼会是这么的好吃。

    陆正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六辩大哥淳朴憨厚至极,当下问道:“好吃吗?”他一边问,一边还转动着手中的鱼,以免烤糊了。

    六辩举起了手中的鱼,冲陆正点了点头,说道:“谢谢。”短短两个字,陆正却感觉到六辩是真心在感激自己,让他吃到了那么好吃的烤鱼。

    这条鱼六辩吃得很珍惜,每次都是撕下一小块,然后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偶尔不小心掉下一点点在地上,也会捡起来放进嘴里。吃到最后,那条鱼的鱼骨头上被吃的干干净净,而且每一根骨头都被他掰下来在嘴里咀嚼过。

    正当他意犹未尽的吐出最后一根骨头,又有一条鱼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六辩看了那条鱼一眼,冲陆正一笑,然后摆了摆手,走到一边去了。

    陆正见他分明是想吃的样子,却不知为什么拒绝,以为他是怕自己没得吃,于是道:“六辩大哥,鱼还有呢,你可以尽管吃。”

    “既然他不吃,那就将这条鱼留给我吧!”六辩尚未回答,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独特的戏谑味道。

    陆正拿着鱼一回头,果然是昨天那个骑牛的锦衣少年,只见他仍旧是倒骑着牛,慢腾腾从昨天消失的地方走过来,双腿上却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古琴。

    而更让陆正吃惊的则是他身下的那头牛,昨天还是浑身一道一道黑白相间,而今天竟然变成了是通体雪白,甚至连牛鼻子也白了,这少年这么厉害,能在一夜之间将牛驯化吗?但是走得近处,却见牛肚子上却有一团一团的黑色,仔细一看,却是形成了远山近水,好似一副泼墨山水一般。

    这牛身上也能形成这样的图案吗?还是这少年故意把黑牛刷白了,留下黑色的部分形成这样一幅画呢?

    陆正想起他昨天的作为,听他又来讨鱼吃,举起手中的鱼,有些气恼道:“你还来要鱼吃?我问你,我昨天好心好意请你吃鱼,你为什么反而骂我是牛?”

    那少年惊讶道:“这倒是奇了,我什么时候骂你是牛了?”

    陆正哪里肯信,一皱眉头道:“骂都骂了,你还狡辩不敢承认吗?反正,今天我绝不会给你鱼吃!” 心想你要是老实承认了,我还给你鱼吃,现在可是休想!

    那少年骑着牛走近来,在山坡下停住。还是不肯转过身来,笑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好笑,我来问你,你是牛吗?”

    陆正气恼道:“当然不是!”

    那少年笑得更厉害,道:“这就对了啊,你既然不是牛,那就算我说你是牛,你就会变成一头牛吗?再者,你觉得把你比作牛,是对你的侮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头牛是不是会觉得被比作人也是侮辱呢?是你心有轻贱之意。才会自觉受到侮辱,否则怎么会因我一句无心的话而恼怒呢?这样吧,你既然觉得我说你是牛是骂了你,不如你也来说我是牛吧。我这人比较大方。无论你说多少次都行。或者你不把我说成牛,说成是其他的阿猫阿狗也行,要是说成是一条烤鱼。我就谢谢你,怎么样?”

    这一番话将陆正说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少年无理狡辩至极,但一时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只好气呼呼道:“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给鱼吃!”此时六辩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个奇异的骑牛少年。

    那少年在牛背上摇摇头道:“啧啧,你这个人好奇怪,有人用牛粪弄脏你的屋子,你不生气,我一句无心之言,你反而倒跟我较真起来!看来你只知道打扫你的屋子,却还不知道怎么打扫你的心啊!”

    那少年居然也知道自己屋子被人堆起牛粪的事,陆正听了这句话,心里也是猛然一醒,自己昨天对这少年的戏谑,不过是有些郁闷罢了,甚至还有些觉得好笑,怎么今天一见他,心里无端就有一股无名火冒出来,怎么都收不住呢?难道是那个少年对自己搞了鬼?

    那少年呵呵一笑道:“好啦,你既然不肯,这鱼不吃也罢。”说完,骑着牛就往前走去。陆正见他骑着牛走过路过,那牛才一动,肚子上图案又发生了变化,刚才是一副泼墨山水。此时却变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小画。

    只见那画上画有一个小木屋,屋子周围前前后后画着有七八个小人,各具姿态,但一个个手里拿着竹篓子正往木屋边上倒着什么东西。木屋旁边还有一个瘦弱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做出投掷的动作,正要往屋子边的灶台上砸去。

    陆正一惊,莫非这就是那些记名弟子们在自己屋子外面洒牛粪的情景,那个砸锅子的瘦弱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三鲜!

    就在陆正猜测之时,那牛肚子的图案再度变成了原来的那幅泼墨山水的样子。陆正心中无名怒火突然不知所踪,他忍不住冲着那骑牛少年叫道:“喂,刚才是我不对,你叫什么名字,我请你吃鱼。”

    那少年哈哈一笑,扬起手一挥,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根插着烤鱼的树枝,陆正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烤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竟是被那少年摄走了。他再一看那少年,又已经不见了。

    陆正当即转身向六辩问道:“六辩大哥,你认得他吗?”

    六辩眼中也满是疑惑,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陆正又指着那少年来的地方道:“那条路是通往这个山谷深处吗,里面有什么呢?”

    六辩仍旧是摇了摇头,道:“不能去。”

    不能去?是不能进谷里去吗?陆正想起来,除了那刚才的骑牛少年昨天傍晚从这里走进去的,平时还真是没看见哪个记名弟子往谷内去。但是六辩惜字如金,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实在太过费劲,还是找时间去问问慎虚师叔好了,顺便也问一下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开始牧牛了。

    陆正匆匆又烤了一条鱼吃了,然后跟着六辩开始练习小炼形,这次六辩却一直跟陆正练到中午才离开。离去之前,六辩问陆正道:“你以前练过?”

    陆正自然是摇了摇头,六辩沉默了一会儿,指着屋子边上的一颗梅树,用手做了个劈的动作,道:“你去!”

    六辩居然让自己用手去劈那棵树吗?陆正满腹狐疑的走了过去,见那棵梅树有碗口粗细,他又用眼神六辩确认了一遍,六辩冲他点点头,又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陆正见此情形,心里虽然有些打鼓,还是一咬牙,沉声一喝,运掌作刀就往那梅树上一斩,只听咔嚓一声,梅树竟然应声而断!(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入真

    一掌劈断一棵梅树,而且手上并无一丝疼痛之感,莫非自己已经有了神通?陆正又惊又喜,翻转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又看,连六辩离开都没察觉。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再继续劈一掌试试,但转眼看见那好好的一株梅花被自己劈断在地,落了一地梅花,不由觉得断开的新茬有些扎眼,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他此时还沉浸在欢喜之中,满心只觉得给唐小九报仇有望了,兴奋地从断枝上折下一枝梅花挥舞了一番。心道自己这才练习了小炼形两天,就能劈断一棵梅树,这小炼形实在是太厉害了,自己可得勤加练习。想到这一点,陆正将手中的梅花往木屋上一插,拉开架子开始认真练习起来。

    这自然是陆正想当然了,这小炼形他总共才练习几次,哪里有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其实他之所以能够一掌砍断这一棵梅树,其实还是归功于他之前一直锻炼的腰臀合力。

    陆正使用腰臀合力的发力已经很久,渐渐的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甚至渐渐有了腰臀融成一片的感觉,无所谓合与不合,都能以此发力。因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做到力从足生,节节贯穿,合乎自然之道,能够完美协调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运作,无一丝的造作。这是他在日月庐就已经做到了的。

    要知道人之肉身运转,以五脏为本。心肝脾肺肾中藏有百灵诸神,各司其职。主宰一身。小炼形十二式就是调动五脏之神气,以五脏之中的神气滋养肉身,以收驱除病气、强筋健骨之效。因此陆正在谷中所见的那些记名弟子,个个都是身形强健、精气充盈。

    而小炼形之所以能够调动五脏神气运转,则是因为天地生物自有其道,都是由本及末,先内而后外。以人身来说,内有心肝脾肺肾五脏,外则有眼耳鼻舌身五官,而五脏为本。五官为末。本末一体,所以陆正中六识阴毒,五脏之中神气剥离,伤到了根本。自然眼睛耳朵等五官就会出问题。

    而除了五官之外。五脏还通于四肢。其中肝肺之气通乎双手,脾肾之气通乎双足,而心之气则主于一身。所以肝肺之气强盛。则双手灵活,脾肾之气强盛,则双足有力。而反过来说,手足运动,同样也能牵动五脏神气运转。

    五脏神气运转自有天道之理蕴含其中,依于天道之理,则能助长生发,使五脏之神气日益强大坚固。相反,若是逆于天道之理,五脏之气自然悖逆消耗,日益衰竭。道门高人便是深察此理,才创造出了小炼形这样的功法,以末反本,以十二式身形动作运转五脏神气,达到炼形之效。所谓炼形,就是以道之理通达于身,让肉身依循天理而作为。

    天地之间,以人为最灵。但也因如此,人每每都因各种缘故,所作所为违背天道,反而世间的其他生灵,则都是依照天道运转之力生灭,最能体现天道运转之理。小白是天地之间的马王,可以说其身形运转便是天道之极致,陆正误打误撞从小白身上悟出腰臀合力之法,其实得到了肉身运转的天道之理。

    所以陆正练习小炼形,相比其他人可以说是站在了极高的起点。因为一般人练习小炼形,首先第一步要达到的效果,就是通过小炼形十二式,调整身姿,让肉身渐渐符合天道运转之理,而这一点陆正却早因为腰臀合力之法做到了。

    但是依于天道,自然也被天道所制,更不可能纳天道为己用。只有明于天道、法于天道,纳为己用,才能超脱于天道。

    陆正的腰臀合力之法,只有涵养五脏之神气的功效,却并没有运转的法门。可以说只是依于天道,而不能利用天道。小炼形功法则不同,不仅只是依循天道,作为道门天宗两大基础功法,自然有纳天道为己用的部分,便是在调动滋养五脏神气之后,还要利用这一身神气。便是小炼形中运气使劲的法门。

    这就是陆正能够一掌砍断一棵梅树的原因,是他五脏之神气调和,在小炼形的运气使劲的法门运用之下,才达到的效果。

    陆正目前当然还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缘故,他受这一掌的激励,练习起来自然更加用心刻苦,连接七天都没有离开一步,倒是忘记了要去跟慎虚师叔询问牧牛和不能进谷内的事情。而这些天里,那些记名弟子们再也没有来找过陆正的麻烦,应该是六辩去劝阻的缘故。

    每天早上六辩都会准时来与陆正一起练习小炼形,然后吃一条陆正的烤鱼,绝不多吃。而且从第二天开始,他再来陆正这儿的时候都会带着几条鱼,应该是他自己在小溪里面捉来的。

    除了六辩,每次陆正烤好鱼的时候,那个倒骑牛的锦衣少年也会准时从他的屋子边经过,每次都会要走一条烤鱼吃,默契无比,陆正也习惯了给他预备下一条。

    但那少年始终不曾转过身来让陆正瞧见他的真面目。倒是那少年那头牛,每天上面的黑白二色都会组成不同图案,有一次还组成了一幅阴阳双鱼图。让陆正瞧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暗暗称奇,这少年必是有不凡之处。

    这些日子中,陆正的小炼形也是精进不已,他不忍再砍断自己屋子边的树木,便走到一边的树林中找到一棵跟自己大腿差不多粗细的松树,运气凝掌劈下去,松树也是应手而断,陆正又尝试了几棵更粗的松树,也都被他劈断,让他心中很是满意。

    每天晚上,陆正都基本上不再睡觉,就是在蒲团之上修炼入真诀,很奇怪的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却再也没有进入那个六条金龙的梦里。但是他修炼入真诀倒是明显有了进步。五官存而不用,心意越发的凝定清晰,似乎另有一个我存在于肉身之外,让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自己肉身内在的情况。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当初乐先生给他治病,点起那些香的时候,他就跟随那些看见过自己心肝脾肺肾。但是现在所见却不只是这五脏部分,还有他一身的血肉筋骨等等。

    除此之外,陆正还见到自己全身有大大小小、有主有次一条条气脉流转不息,其中主要四条大气脉分别从手足底出发。一分为三。绕周全身,又在头顶和足底汇聚。而在这十二条大气脉上,则有无数的小气脉与经过的血肉筋骨以及内脏牵连在一起,密密麻麻却有条不紊。但凡是气脉与气脉或者气脉与内脏等交汇之处。形成漩涡。往往出现空疏窍穴。遍布周身。

    只不过现在这些景象都还是若隐若现,模糊不清,但是陆正知道这是入真诀修炼即将成功的征兆。这是慎虚师叔曾经跟他讲过的。入真诀修炼成功,便能达到的内照之功。所谓内照,便是一身之景化现于心,就如同亲眼所见一样。入真入真,内为入而照为真!

    但是慎虚当时也告诉过陆正,要做到这一步,不是瞬息可成,但却是能否进入修行之途的关键。即便是天资过人,起码也需要数月之功,那样的资质已经是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而一般资质鲁钝之人,便是三五年不见其功也是可能,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摸不着门道,那就代表着此人与修行无缘了。修行界高人行走人间挑选弟子,往往就以此作为考验,只有能通过这一关才有可能被带入修行界。

    但是陆正却只修炼了不到十天,便有这样的成就,难道慎虚师叔说的不够准确?陆正心中暗想,慎虚师叔总不可能一个个去问过修行界的人,做到入真内照需要多长时间吧?自己未必是什么特例,当下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更为努力用功,以求早日修成入真诀。

    这样匆匆过了七天。这天一早陆正起来的时候,发现六辩早早就到了,而且是赶着牛在自己屋子前的那块水田里犁地,那块水田可是属于陆正的。他这才想起,自己应该要给稻子育苗了,否则过了季节,他可赶不上插秧了。当下赶紧找出铲子,去到那三个牛粪坑里,将牛粪一点点运到水田里。六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陆正留下这些牛粪是为了肥田用的。

    两人一个犁地,一个肥田,之后又齐心合力整理出一块平整的秧田,均匀的撒下一层稻谷,然后盖上一层薄薄的稻草灰,作为培育幼苗之用,足足忙活了一整天才大功告成。好在两人都是筋骨强健,并不觉得十分累。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已经饿得不行,陆正赶紧生了火,在锅里焖了饭,又开始烤起来鱼来。鱼刚烤好,那锦衣少年便骑着牛慢腾腾的走过来,将那条鱼摄了过去。

    这可是刚烤出来的第一条鱼,一旁的六辩和自己还饿着肚子一天没吃呢,这少年一声不吭就给摄走了,陆正不由埋怨了一句:“干活的时候不见你来帮忙,吃鱼的时候就来的那么勤快!”

    那少年哈哈一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就白吃你的鱼?可怜我苦心费力,天天都在帮你,你竟然是毫无察觉。”

    陆正一愣,问道:“你天天都在帮我,你帮我什么了?我怎么看不见?”

    “真是愚钝之人啊!”那少年一指路边的小溪道:“我来问你,你看得见这条小溪在帮你吗?”

    陆正:“你这人怪话真多,你倒是说说看,这条小溪怎么帮我啦?反正我是看不见!”

    那少年晃了晃手里的烤鱼,道:“你吃的鱼,难道不是这条溪流帮你养的吗?我说它在帮你,有错吗?所以我说我在帮你,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陆正又是一噎,这少年每次都是怪话连篇,偏偏总有些歪理让人轻易反驳不得,当下只好道:“那好,算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这条小溪的确是帮我养鱼了,我之前的确不曾察觉到是我不对。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又是怎么样帮我的呢?”

    那少年得意道:“好吧,看你如此谦逊有礼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你看啊,事情是这样的,这条小溪呢负责帮你养鱼,那些树枝木柴呢负责帮你生火烤鱼,而我呢,就跟你旁边的那个木头人一样,专门负责帮你吃鱼,你现在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陆正差点没气歪了鼻子,正要发作,那少年已经先摆摆手道:“哈哈,你不要着急生气,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老实告诉你吧,再过不久,你就会遇上一件极头疼的事情。这件事情这小溪流帮不到你,那些树枝帮不到你,你身边那个木头人更帮不到你,而数来数去,只有这些烤鱼能够帮到你。为什么这些烤鱼能够帮到你呢?自然是因为我吃了这些烤鱼,我既然吃了你的烤鱼,到时候就自然会帮你。这下你可明白了吧!”

    自己会遇上头疼的事?陆正听他一通胡言乱语,哪里肯信,当下讥讽道:“我看,我遇见的最头疼的事就是你,除了你,哪里有什么让我头疼的事情!”

    那少年哈哈一笑,在牛身上一拍,那牛‘哞’的一声,向前走出几步,忽然就凭空消失了,风中传来那少年的声音:“你瞧,前面不是有人头很疼吗!”

    陆正往前面一看,只见不远处慎虚师叔正向这边走过来,还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走在前面,正是三鲜。慎虚一脸怒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忽然就伸手往三鲜脑袋上一掌打下去,直接将三鲜打倒在地。然后又赶上前去,一脚踹在三鲜身上,骂道:“该死的小杂种,看我踹不死你!”(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恶人

    看来三鲜又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慎虚师叔一路打骂过来。陆正一边高声喊道:“师叔,三鲜又惹您生气了?您先别打了,出了什么事了?”一边往前迎了上去,

    慎虚听见陆正喊他,看见陆正小跑过来,答了一句:“师侄你别管了,让师叔为你好好撒撒这口恶气!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这小杂种!”说着又是一巴掌将刚刚站起来的三鲜打翻在地,抬起脚踹得更狠了。

    陆正没想到慎虚竟是为了自己打三鲜,心想难道三鲜在我锅里撒泥沙、又把我的铁锅打破的事情都让师叔知道了?眼见三鲜抱着头缩在地上,瘦弱的身子被慎虚踢得乱滚,心中不忍,赶紧拉住慎虚,道:“师叔,您先别踢了,可别踢死了人。”

    慎虚瞅着地上的三鲜,冷冷说道:“这样的孽障杂种,一打出生就害了他娘,也能算是人吗?踢死了他正好!”说着,抬脚又要踹他。陆正连忙伸手一把扯住,道:“师叔、师叔,您先等等,您说是为了给我出气,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该先让师侄我知道吧?”

    慎虚被陆正一拉胳膊,肥圆的脸上脸色一变,盯着陆正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惊又喜,道:“师侄,这才几天不见,这样的好事你居然还瞒着你师叔哇!哎呀,你这样的天资,可真是了不得啊,我得赶紧告诉你师祖他老人家去!”

    陆正一头雾水,不知慎虚这一脸喜色喜从何来。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当下问道:“师叔,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

    慎虚呵呵直接笑道:“师侄啊,师叔虽然修为低劣,好歹也在知身境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始终无法知身大成,但这点眼力却还是有的,你可瞒不过我。你刚才拉我那一下,小炼形分明已经有了七八分火候。跟六辩也不相上下了。入真诀想必也已经登真观窍了吧,离内照也差不了几天的功夫啦,师侄啊,你的小炼形和入真诀怎么练得这么快?”

    原来慎虚竟然是看出了自己修炼小炼形和入真诀有所成就。所谓登真观窍。正是入真内照的前一步。也是陆正所见到的气脉流动、汇聚成穴的景象。陆正听他言语之中提到了‘知身境’,心中一动,记起梦境中的大金龙也曾提到这三个字。当下脱口而出道:“师叔,什么是知身境?”

    慎虚正要回答,眼中余光看见三鲜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登时笑容尽敛,脸上两块肥肉一横,道:“这事我们慢慢说,待师叔先收拾了这个小杂种,为你出这口恶气。”

    三鲜一听,吓得撒丫子就跑,慎虚一见,冷笑一声,道:“还想跑,我让你跑,给本执掌站住!定!”随着一声怒喝,慎虚伸手冲着三鲜一指,跑动中三鲜的四肢顿时僵住,动弹不得,登时摔倒在地上。

    陆正还是首次看见慎虚施展神通,伸手一指竟然就把三鲜定住了,倒在地上的三鲜竟然还保持着刚才跑动的姿势,难道就是所谓的定身术吗?陆正曾经在日月庐听心儿提起过,有一种神通,能够将人定住人的周身神气,让人不得动弹。

    慎虚定住三鲜,气呼呼的走上前去,一脚飞踹而出,向三鲜踢过去。哪知他还没踢出,三鲜突然四肢一动,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回却是往陆正这边跑过来。陆正听心儿提过,这定身术能定多久,一来看施展这门神通的人法力是否高深,二来也看被定住的人的能耐。三鲜这么快就能挣脱出来,看起来应该是慎虚师叔的的定身术不怎么行!

    慎虚一脚踢了个空,他身子肥胖,重心不稳,登时就往地上摔去。陆正叫一声:“师叔小心!”正要上去扶他,只见慎虚差一分就要摔在地上了,忽然定在半空,随即身子滴溜溜一转,竟然像个风车一般擦着地一转,又站了起来。他竟然是定住了自己。

    慎虚起身之后,见三鲜还敢逃跑,忽然冷冷在原地道:“小杂种,你还想跑去哪里,不想见你娘了吗!”

    三鲜登时如遭雷击,低着脑袋,站在原地不动不动,。陆正刚才听见慎虚说什么三鲜一出生就害了他娘,还以为三鲜的母亲出了什么事,现在又听慎虚怎么说,好像又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看来其中似乎别有内情。

    慎虚阴冷着脸走到三鲜的跟前,三鲜畏畏缩缩往陆正身后躲了躲,陆正想不到三鲜竟会往自己身后躲过来,看来他心里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当下心里一软,便拦在他面前,对慎虚笑道:“师叔,您既然是为我出气,总得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吧?”

    慎虚看着三鲜冷笑一声,然后才对陆正叹息道:“师侄啊,师叔知道你心善,但你受了这样的欺负,怎么都还不来告诉师叔呢?是不是也太把师叔当外人啦!”

    陆正呵呵一笑,道:“师叔,你都知道啦,是谁告诉你的?”

    慎虚又冲陆正身后的三鲜瞪了一眼,恨恨道:“说起来也都怪师叔粗心,上次不是叫这小杂种跟着你学烤鱼吗?这小子每次装样子出门了,我都以为他是来找你了。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我总想也学个七七八八了,就让这小杂种做一次,没想到我催促了几次,这小杂种就是缩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就瞧出不对劲来,拽过来一顿好打,这小子才说出实话来。说是被那群臭东西逼着在你饭锅里撒了泥,后来连锅也砸了,当时可就把我肚子都给气炸啦,立马就给这小杂种一顿耳光,就带着他来找你了。师侄啊!你也是太过忠厚了,人善被人欺啊!我早要是知道了,那群臭东西早该倒霉了。你放心,师叔收拾完了这小杂种,就去收拾那帮臭东西,你就在旁边站着一个个指出来,管保一个都跑不掉。”

    陆正回过身看了一眼三鲜,果然见他两个脸颊通红,肿得高高的,当下道:“师叔,这事我原本就没打算告诉你。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了,何必劳动您操心呢!而且这事也不能怪三鲜,他也是被逼的。至于那些记名弟子嘛,哈,也不过是跟师侄开个玩笑,师叔您也不必当真!”

    慎虚冷笑道:“师侄啊,你以为他们哪是冲你来的吗,那分明就是冲着你师叔我来的!哼,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本执掌平日里对他们太好了!哪一个不是本执掌救回胳膊、救回命的,要不是本执掌,一个个早被那些牛给弄死了。好哇,现在敢欺负到本执掌头上来了,要是不好好教训他们,当这溪山灵谷真就没规矩了!”

    陆正见他说到这儿,道:“师叔,您误会啦!他们哪儿敢犯您的规矩,就是跟师侄我闹着玩呢。这件事前几天师侄已经让六辩把他们找来说清楚啦,他们也跟我道过歉啦。师叔您就别生那么大气了,不信你问六辩,他这会儿就在我屋子边坐着呢?”说着,拉着慎虚就往自己屋子走,一边又道:“师叔您来的真巧,我这边正烤鱼呢,正好让您尝个鲜!”

    陆正走出几步,回头见三鲜还站在原地,走过去拉扯道:“三鲜,别愣着了,你也过来吧!”三鲜犹豫了半晌,低着头一步步挪着跟了上来。

    慎虚上了小坡来到陆正的木屋前,果然见六辩也在这里,地上生了一个篝火,旁边泥地上插着好些树枝,上面都插着鱼,还都是生的,没有烤熟。

    六辩见慎虚过来,起身叫了一声:“执掌。”

    慎虚满面笑容,道:“六辩啊,你教我这个师侄教的很不错嘛,我这个师叔得好好谢谢你啊!”

    六辩知道他是在说陆正小炼形的事,便道:“他练得好。”

    慎虚见他不居功,满意的呵呵笑道:“我这个师侄啊,可是出身自日月庐来,那是什么地方?通神二圣教出来的弟子,怎么能差了。哈哈哈。”

    这时陆正正带着三鲜走过来,慎虚一见三鲜,冷哼一声道:“小杂种,去,把那些臭东西都给我叫道这儿来,限半柱香内到齐。少一个,全部打断右腿,少两个,就等着全部爬回去吧!”

    三鲜吓得赶紧跑着去了。陆正劝道:“师叔,您这又是何必,我刚才都说了,这都是误会,他们已经跟我道过歉了,你问问六辩大哥就知道了。六辩大哥,你说是吧!”

    六辩听得刚才这话,木讷的脸上首度出现惊骇之色,他对慎虚十分了解,刚才说出打断腿绝对不是吓唬人的,而是真的干得出来。听得陆正这么说,心里一转也知道是什么事了,慎虚这是要给陆正出头,顺便立威了,赶紧说道:“执掌,你放过他们一次。”

    慎虚正一屁股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闻言抬起眼瞥了一眼六辩,道:“六辩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日里那帮臭东西就管你叫大哥吧!”(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恶梦

    六辩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时不敢回答。只听慎虚继续道:“他们叫你一声大哥,在你面前低眉顺眼的,你就真想护着他们了?你也觉得我这人坏,整天欺负他们,是不是?”

    六辩不吱声,却也没有反驳。

    慎虚嘿嘿一声,继续道:“年轻人啊,想法就是天真。你以为这帮臭东西都是什么好玩意儿吗?他们才是恶人!”

    他说出恶人二字时,语气极为强烈,刚好有一阵风吹动着篝火,发出呼呼的声音。陆正和六辩都是一怔,没想到慎虚师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天天打骂那些记名弟子,现在却说那些记名弟子才是恶人!

    慎虚转头又对陆正道:“师侄啊,上次你看见那帮臭东西挤在我屋子门口给我送东西,我就见你脸色有些不对,你心里头也觉得师叔对他们很坏是吧?但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吧,这都是他们主动自愿送过来了,师叔可从没逼过他们!”

    陆正没想到自己当时的表情,慎虚师叔都看在眼里了,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要细心的多了。陆正看了看身边的六辩,六辩的神色也很是意外,看来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情况。但是转念一想,虽然慎虚没有主动索要,但那些记名弟子也是因为怕他才这样做的,其实跟他索要也差不多。

    慎虚见两人都沉默不说话,拿着一根树枝拨动那堆篝火,那火一下子烧旺了不少。火光映红了慎虚那胖乎乎的脸上一脸的肥肉。慎虚又问道:“师侄你才来这溪山灵谷十几天,六辩虽早一些,却也还没到一年。但你们知道那帮臭东西来这溪山灵谷几年了吗?”

    不等两人回答,他自己已经拿出手指一比划,道:“最短的六年,最长的应该有整整十年啦。嘿嘿,这十年里,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弟子拜入天宗,最快的不到一年,最慢的三年。一个个都将黑牛驯化成了白牛。早被九重灵天的人选去当徒弟啦!但他们这帮臭东西呢,却没有一个能够把黑牛驯化成白牛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慎虚问出来这个问题,陆正和六辩都是一愣。陆正初来乍到。不清楚真实情况。自然不可能知道其中缘故,听见有人十年还没将牛驯化,所以一愣。而六辩这一愣。却是因为他曾有心想帮助那些记名弟子驯化那些黑牛,将自己驯化黑牛的办法教给他们,却不知为什么,他们怎么总也做不到。现在听慎虚问到这个问题,也是大为关切。

    只听慎虚一字一顿道:“因为他们是恶人!天生的恶人!这种天生的心性邪恶之人,是永远没办法将那些牛驯化的!”

    此言一出,陆正和六辩见到慎虚的神情狰狞,心口都是猛地一跳。慎虚继续道:“所以对待恶人还需要有什么好心吗?如果我不怎么对待他们,你们以为他们会乖乖听我的管教吗?”

    陆正道:“师叔,为什么驯化不了黑牛就是恶人呢,我看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慎虚冷笑一声:“没干什么坏事?在你屋子周围洒牛粪,将你的铁锅砸烂,这些不都是坏事吗?哪一件不是充满了恶意!”然后又对六辩道:“从半年前开始,你的黑牛半个成了白色,那帮臭东西就慢慢开始给你送各种东西,什么野果野兔的都堆到你的门口来巴结你,一个个见着你就低头弯腰的叫你大哥了吧?你以为他们存着什么心思,还不是为了让你可怜他们,挡在他们前面护着他们吗?”

    六辩讷讷不语,陆正挠着头道:“师叔,洒点牛粪,砸个铁锅,也不算什么恶事吧,最多算是气不过做点恶作剧。至于让六辩大哥护着他们,也是你对他们太凶了嘛!”

    慎虚笑了起来,道:“师侄啊,他们第一次先是撒点牛粪,见你没来告诉我,便觉得你好欺负,所以第二次就让三鲜来你饭锅里撒泥沙,是不是?结果你还是没吱声,第三次就让三鲜来把你的锅砸了。一次比一次过分,你以为只是找你泄愤吗?你信不信,等你开始牧牛,有一天就会有人来告诉我,说你被黑牛在踩死了!还逼着别人为他们干坏事,这样的心肠还不够毒吗?这是欺善怕恶!师叔为什么要打三鲜,这小杂种竟然被人逼着干出这种事,居然还不告诉我,要是有一天他们逼着他在我饭里下毒,嘿嘿!”

    陆正心里觉得师叔有些夸大其词了,显然是对那些记名弟子很有成见,当下正要劝说,忽听得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二十几个记名弟子都走了过来,三鲜悄悄的跟在后面。

    二十几人走过来在篝火前站好,却没什么动静,一个个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陆正见他们一个个都只穿了裤子,光着上身,脑袋压得极低,却时不时有人抬起头看他一眼,眼里有一种怨毒之色。

    陆正被这几道目光盯得极为不舒服,脑海里忽然想起慎虚刚才说他们都是天生邪恶之人,忽然对慎虚的话有几分相信起来,心里一寒,这些人或许真的有可能来害死自己!夜风吹到身上,让他不禁有些凉意。

    那些记名弟子一个个站好了,一起向慎虚行礼,样貌十分恭谨。慎虚坐在那里,鼻子里哼的一身,那二十几人一齐吓得一哆嗦。只听慎虚淡淡道:“各自找一个吧,看谁顺眼的,本执掌要是没说停,谁的手就先停下来,那双手我看也就别要了。”

    陆正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六辩已经转过身去,似不忍再看。他一转身,不少眼巴巴看着他的记名弟子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更多的却是将刚才对着陆正的刻毒眼神移向了六辩。随即那二十几个记名弟子两个两个面对面站了起来。剩下一个正好旁边站着三鲜。

    慎虚喝道:“小杂种,过来!”三鲜赶紧跑到慎虚身后站着。慎虚冲那二十几人瞪了一眼,那些记名弟子们竟然开始互相扇起耳光来,剩下的单独的那个便自己抽自己,顿时场中响起一片噼啪的耳光声。

    陆正见他们每个人在抽对方耳光的时候,从一开始就都是毫无保留,使上了全部力气。而这个抽得重了,对方那个登时还手一巴掌抽的更重,几下耳光之后,那些记名弟子们一个个口鼻都流出鲜血来。眼中通红。流露癫狂之意,表情都狰狞的犹如野兽一般。更令陆正吃惊的是,这些人的表情居然一个个都带着十足的快慰!

    噼啪声中,陆正只觉得浑身血肉都在发颤。他本来以为至少慎虚师叔是要将他们叫来问一问情况。却没想到他一句也不问。就让他们这样用力打对方的耳光。这场面让他不禁毛骨悚然,开口对慎虚道:“师叔,够了吧!”

    慎虚一听。道:“好哇!”陆正还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要放过这些记名弟子,没想到慎虚接着就冲着那些记名弟子喊道:“本执掌的师侄说够了,你们自己觉得够了吗?”

    此话一出,只听噼啪之声更响,那些记名弟子一个个将手臂抡得更高,下手更狠了。慎虚瞅着那些记名弟子,脸上绝无半点同情之意,对六辩和陆正咬牙切齿的道:“你们看见没有,在你们眼里他们是人,但是在本执掌眼里,他们都是牛!都是黑牛!动不动就要发狂发疯的黑牛!你们要把那些黑牛驯化了,本执掌要驯化的就是他们这些黑牛!”

    眼见慎虚师叔说这话时,露出一口森然白牙,陆正心中心生一股极大的恐惧,觉得再也不能这里继续待下去,转身就往树林发足跑去,呼呼的夜风不断灌入耳内,他心中不断回响一个念头,这就是天宗吗?这是什么样的修行人?怎么竟是这样恐怖?我为什么要待在这样的地方!

    他脑子里哄哄的,心绪繁乱之极,隐约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他也不愿意理会,一头扎进了屋子边的树林中,一口气跑到树林深处,直到地上的野树藤绊倒,这才停了下来。爬起来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他的心怦怦的跳着,手脚无比酸软,整个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

    慎虚师叔说那些记名弟子都驯化不了黑牛,是因为他们心性邪恶,所以才对他们打骂呼喝,不然就管教不了他们,所以把他们当做黑牛一样来驯化!想起那些记名弟子在自己门口洒满牛粪,逼着三鲜砸烂自己的铁锅,如果换了自己,那可绝对做不出来。

    陆正忽然想到,那些记名弟子是怎么逼迫三鲜的呢,难道他们也打了三鲜吗?刚才他也看见了那些记名弟子用那种恶毒的眼神盯住自己和六辩,心里一时不知道到底是慎虚师叔是恶人,还是他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人。

    陆正心中一时诸念纷纭,脑海中普光、癞痢七、慎虚师叔,还有那些记名弟子的恶毒眼神不停的变幻来去,让他心中感到无比迷惘,只想远远的躲开,跑得远远的。

    就在这时,一声琴音响起,随之远处忽然一道白光亮起,一直照到陆正的身前,白光照见之处,出现了一条小路,蜿蜒而去,不知通向何方。陆正心中一奇,这树林中自己也来见过几次树枝,从来没见过有这样一条小路。而刚才那声琴音,莫非是那个倒骑牛的锦衣少年?

    他忽然记起,就在刚才慎虚师叔来之前,这少年就跟自己说过,自己马上要遇见一件极为头疼的事情,到时候他会来帮助自己。莫非他早就知道要发生这些事情?这一下他心中好奇之心大盛,就连刚才的烦闷也去了不少,心中想着,要不要循着这条小路走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倒骑牛的少年。

    就在他起身一脚踩进那道白光所照亮的地方时,一阵清亮的笑声响起:“不坏,不坏,醒得好快!”(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梦蝶

    随着笑声响起,白光猛然亮了起来,极为刺目,陆正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一会儿,白光灭去,忽有一阵晚风吹拂,陆正浑身一松,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臂,前方正是端坐牛背的锦衣少年仍旧是背对着自己正哈哈而笑。而他身下的牛肚子上的图案,竟画着一人背靠大树,脸上露出无比忧愁之状!

    这不是正是自己刚才的样子吗?

    陆正心中一震,他感到十分疑惑,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跑进树林里了吗,怎么会还是站在这里呢?四下一望,只见六辩站在自己身边,眼里都是关切之意。但慎虚师叔和三鲜,以及那二十几个记名弟子却通通不见了,难道他们都走了?又好像他们从未来过?

    就在这时,陆正突然看见天边一轮夕阳未坠,顿时伸手一指,道:“它,它怎么还在那里?”他记得十分清楚,就在刚才慎虚师叔来了之后不久,太阳就已经落山了。等到之后那二十几个记名弟子来的时候,天已经整个暗下来了,怎么这会儿太阳还挂在天边?

    那倒骑牛的少年道:“哈哈,它为什么还在那里?因为它本来就在那里!你请我吃鱼,我请你做梦,怎么样,相比你自己烤的鱼,我送给你的梦滋味如何?”

    陆正吃惊道:“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他赶紧回头对六辩问道:“我一直站在这儿吗?”

    六辩点点头。

    陆正又问道:“那我站了多久?”

    六辩道:“一息之间。”

    自己竟然只站了一个呼吸那么短的时间,可是刚才却分明经历了那么多事。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都没有发生过,但为什么回想起来,一切却都是这样的清晰?

    那少年似乎知道陆正心中在想什么,呵呵笑道:“万物皆在一息之间,怎么你觉得这一息之间很长吗?还是你觉得刚才发生的事,不像是做梦?”

    陆正这才回过神来,一切都是这锦衣少年在搞鬼,他一下子就想起当初云叶尊者以他心神通在他心中造设诸幻,让他看见唐小九,看见苦行僧的事情来。当时云叶尊者就说到这他心神通若是用来欺骗他人、为非作歹。可是阴损之极。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也会这样的神通,莫非他的神通修为也是到了云叶尊者那样的境界?这少年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溪山灵谷,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这些问题一齐涌上心头。但陆正此时心中却只有怒意。他当即喝问道:“喂。你为什么要戏弄我,让我做这样的怪梦?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少年淡淡笑道:“呵呵,生气了?不过生气归生气。话可要说清楚,我只是送你一场梦,但梦到什么却不是我能操纵的,你仔细想想,难道你真的觉得刚才那梦里的一切是我在搞鬼让你梦见的吗?”

    陆正当即脱口而出:“还不就是你……”

    那少年打断道:“不要急着说是我,我给你提个醒。在你的梦中,慎虚说把那些记名弟子当做黑牛一样来管教,这难道真的是慎虚说过的话吗,还是你自己平时心里的想法?刚才这梦里头每个人的作为,究竟都是谁在作为呢?”

    锦衣少年这句话的提醒,仿佛一道白光,照亮了陆正心中每一个角落。陆正后面的话顿时噎了回去,经由这少年提醒,他想到了一些事,骤然之间心中犹如天翻地覆一般,让他一时间站在了原地,脸上表情变幻不定,犹如傻了一般。

    刚才的梦里,慎虚让那些记名弟子互相打耳光,还说在他眼里这些记名弟子就跟这些未经驯化的黑牛一样疯狂,但事实上在现实中慎虚却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而是陆正平日里见到慎虚对待那些记名弟子的态度后,心中自己产生的想法。但是这句话却在刚才的梦中,由慎虚师叔亲口说了出来!

    梦里的慎虚师叔,怎么会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呢?就如刚才这锦衣少年所问,梦里这些人的作为,究竟是谁在作为?此时,陆正心中瞬间明白过来,刚才那个梦里,所有人的作为,其实都是自己心中念头变化出来的!梦里的那个慎虚师叔,自然是自己心中念头幻变出来的!

    一念及此,刚才梦中所有人的所作所为登时涌上心头,那些人的表情、举动、甚至眼神等种种作为,都找到了自己心念的来由,清晰无比,也让陆正震惊无比!

    比如刚才梦中那些记名弟子的怨毒眼神,就根本不是那些记名弟子的,而陆正平时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去瞧过任何人,但他现在却了然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的是一种怨恨的心念。正是自己心中的一种怨恨的心念化入梦中,变化成了那种怨毒的眼神。

    而这种怨恨的心念的来源,则是自己看见那口铁锅被砸烂之后,一瞬间在心头的怨恨之意!

    那天在怨恨之下,就要去找慎虚师叔告知一切,却被六辩拦住,但他其实心中怨恨并未完全散去,所以梦里的慎虚一直说,第一次你不来找我,第二次你也不吱声等等,其实就是自己在每一次见到屋子周围洒满牛粪之后,就想要去告诉慎虚师叔的念头,当时却都被自己按捺下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在怨恨之心作用之下,翻成了后悔,悔不该早就去告诉慎虚师叔。

    而梦中慎虚让那些记名弟子互相打耳光,正是自己在愤怒之下,心中想到的报复念头。至于慎虚所说的那些记名弟子种种坏处,说到他们可能会放黑牛来踩死自己,乃至给威逼三鲜下毒等等,都是自己在怨恨之下,瞬间闪过的念头。

    这锦衣少年说的极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梦,而且是自己心中的怨恨的恶意所化成的一个恶梦!这个梦中所有的人,都以陆正所能想到的最恶的心思和行为,实践着他心中埋藏着的恶念!

    现在这种种念头都找到了源头,一切都起自于当时心中的一点极端的怨恨,却不料已经在自己心中埋下恶念的种子,只是自己竟然懵然不觉,陆正心中登时产生无比的懊悔和深深的愧疚之感,自然说不出任何话来,傻傻的站在了原地,任由心潮起伏。

    六辩以前也从没见过这锦衣少年,只是每次陆正烤鱼,他都会出现,但见这少年行踪飘忽,处处透着神秘,心中也知道必然来历不凡。刚才见他得了烤鱼便如往前一样消失,也没觉得什么异样。但就在一息之间,那少年又突然出现在了原地,而陆正则在这一息之间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些呆呆的不对劲。

    六辩听他们对话,好像陆正刚才被那少年引入了某种梦境之中。接着,两人又对答了几句,陆正不知为什么,脸上时而深思、时而惊讶、时而明悟、时而愧疚,种种表情变化不定,呆呆的站在那里。他这几日跟陆正往来,心中已经将陆正当做好朋友,自然担心不已,当下伸手要去碰陆正,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哪知他才一伸手,脑海中突然回响起惊天动地的一阵牛吼,震动他的心神,让他动弹不得,接着便听见那锦衣少年的声音响起:“你要是想害死他,那就尽管动他!”

    随即,吼声散去,六辩心神一阵恍惚,几乎站立不稳,他修行小炼形和入真诀已接近大成,身心清明,精神坚固,从未有过这种恍惚之感,不知那少年是用了什么手段,当下不敢再去动陆正,看着那盘坐牛背上锦衣少年的背影,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又过了许久,陆正才长长叹了口气,清醒了过来,他将梦中一切与自己心中念头一一对应清晰,到最后又找到了这些纷杂念头的来源,竟然是自己刹那之间的怨恨,他此时对着那锦衣少年,却再无一丝无名怒火,而是面带愧色道:“原来一切都是我的恶念,真是要多谢你了!这其中的滋味,可比我的烤鱼要让人难忘的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的冲着那少年下拜,用的竟然是拜师之礼。一旁的六辩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那少年坦然受了陆正的跪拜,嘻嘻笑道:“怎么,现在不怪我了吗?”

    陆正起身道:“不仅不怪,而是非常感激你,以往老师曾经教我言行二戒,叫我要言无遮言,行无疑行,没想到我全然都忘记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感到惭愧!”

    “言无遮言,行无疑行。真是一代宗师的口吻!”那少年夸完之后,却没有继续追问是谁说出这样的话。

    陆正暗暗称奇,问道:“请问刚才你是进了我的梦境之中吗?我刚才仔细回忆刚才的梦,却没有发现你在哪里,我曾经也以阴神之身进入他人梦中,莫非你也是用了同样的办法,所以我才看不见你?”

    那少年呵呵一笑:“阴神入梦?这法子也不高明,我用的乃是蝶梦神通。”

    陆正:“蝶梦神通?”

    “不错,这是道门千余年前一位不世出的前辈创下的神通。据说这位前辈曾经在一次睡梦之中化作了一只蝴蝶,醒来之后不禁自问,到底是自己做梦化作了蝴蝶,还蝴蝶做梦化作了自己,而此时自己是否正身处梦中?”

    那少年说到此,又是嘻嘻笑道:“正好,你也刚刚经历一梦,不妨告诉我,到底是这位前辈化作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化作了这位前辈?”(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梦外观真

    是蝴蝶做梦化为那位前辈,还是那位前辈做梦化为了蝴蝶?这问题让陆正想起了云叶尊者用一朵金波罗花幻化出天地间万物生灵的景象。当时他就想到,那些景象自然是金波罗花幻化而成,但是这金波罗花,是不是也是被什么东西幻化而作呢?

    而他现在心中所想的是,自己心中一念之怨恨,生出了种种心念,刚才梦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心念幻化而成,那些人也算是自己吗?

    略一思索,陆正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答不出。”

    那锦衣少年笑道:“不知道?常人遇见这样的问题,总是忍不住要去想一想的,你即便不知道,难道便不可以去猜一猜吗?”

    陆正道:“不瞒你说,我心里也在当然想到底是谁变作了谁,但是我不敢随意说出口罢了。”

    那少年点点头道:“不敢随意说出口?嗯,你这句话倒是说的很不错。那么你倒是说来听听,你为什么不敢说出口?”

    陆正道:“我觉得这不是我现在所能领悟的,若是勉强开口,除了猜无非就是蒙!无论是猜还是蒙,都是属于遮言和疑行,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说为好。”

    那少年闻言道:“难怪你醒的那么快!世人总是敢于为,而不知不敢为之可贵。知有所不为,才是心性清明之本。”

    陆正道:“你说我醒得快?这是什么意思?”

    那少年道:“刚才那个梦是你一念之恶所化,埋藏在你心中。这个梦会随着你的恶念衍化而发生种种变化。这种种变化将会不断刺激你的恶念滋长,而恶念滋长又催生梦境种种变化。比如你刚才的梦境之中是让那些记名弟子互相扇耳光,才让恶念得以满足。但你若继续沉沦其中,恶念滋长,那么总有一天,光是扇耳光便无法满足你的恶念,倒时候你会让他们做出什么来,就没有人可以预料了!而刚才那个梦,是由你的心念催化而成,一般来说除非你的恶念得到满足而不滋长。此念圆满。才能清醒,否则这个梦便会一直做下去。”

    陆正听的后背发寒,不料刚才的梦境竟然如此凶险,会把自己给困住。又听那少年继续道:“只是没想到。你在梦境之中。见到自己的恶念却心生恐惧。转身便逃走了。哈哈。”

    陆正忍不住道:“逃走了是怎么样?”

    那锦衣少年道:“逃走了,自然就是你离开了那些恶念咯。这些恶念由你自己心中产生,你既然都逃走了。恶念无根自然幻灭,你不就出来了嘛!”

    陆正长吁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但随即想到一事,上前两步问道:“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我要遇见的让我头疼的事情吗?你到底是谁,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锦衣少年见陆正向自己走来,伸手一拍牛臀,笑道:“这边算是头疼的事情吗?真正让你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你不是说我光吃鱼不帮忙吗?我送你这一梦,算不算是帮了你个大忙?哈哈哈。”

    那牛受他一击,当即哞地一声,飞快的跑了起来,这次却是冲着那水田而去,那牛才一下田,却又如之前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正追之不及,站在原地冲着那牛消失之处喊道:“帮忙?我看你就是给我添乱。”

    那锦衣少年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果不给你先添点乱子,我哪里有机会给你帮忙呢!帮忙帮忙,总得先让你忙起来啊!”

    陆正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陆正回转来向六辩询问是不是认识这奇怪的锦衣少年,六辩也是摇摇头。陆正也只好先不理会,先将篝火生得旺旺的,跟六辩重新坐下,把那些鱼烤了吃了个饱,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六辩告辞而去。

    陆正在篝火边想了想刚才的事情,不过经历刚才一梦,他心中倒是十分感激这锦衣少年。这少年竟然以这样的神通,让自己看见心中的恶念,不仅手段高明玄妙,更重要的是心念也如此通透,而且言语举止总带有一种调皮戏谑之意,骑着一头牛也是不伦不类,这点来说,倒是有些像极了唐小九!

    想到这儿,陆正又烤了几条鱼,拿碗装好了,走到慎虚的屋子那儿,远远就看见慎虚屋子还亮着灯,于是上前敲门,道:“师叔在吗?”

    开门的自然是三鲜,一见陆正,扶着门躲到了门背后去,陆正忽然想起刚才梦中慎虚师叔提及三鲜的妈妈的事,不过刚才不过是一个梦,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陆正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终究有些同情,从碗里拿出一条鱼递过去道:“三鲜,拿着吃吧!”

    三鲜从门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眼前是一条香喷喷的烤鱼,浓郁的香气钻到了他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咽了大大一口口水,但却是不敢来接。陆正见状,上前将鱼往他手里一塞,笑道:“吃吧,不要紧的。”

    三鲜盯着手里的鱼看了一会儿,忽然噌地从陆正腋下钻出门去,拿着烤鱼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陆正见状,心道三鲜一定是怕师叔见到自己给他吃鱼,所以跑出去偷偷摸摸的吃。

    正想着,就听见慎虚从内屋走出来:“师侄是你啊……哎,这烤鱼可真香啊!”他刚走出房间,就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陆正笑着将碗送到慎虚面前,道:“师叔,上次只有一条,这次让你吃个够!”

    慎虚一见碗里有四条鱼,堆得满满的,当下欢喜不已,连忙接过来,笑得咧开嘴,道:“哎呀,师侄啊。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看师叔都没给你什么,你倒是老是来孝敬师叔,那师叔可就不客气了啊!要说,你的鱼怎么烤得那么香!”说着,抱着碗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慎虚拿着鱼,直接就啃,他也不怕鱼刺,没一会儿就吃了两条。陆正给他倒了一碗水,道:“师叔。慢点吃。以后我天天给你烤。”

    慎虚拿起第三条鱼边吃边频频点头,看样子是一刻也不得闲,陆正坐在旁边耐心的等他吃完。慎虚吃了第三条鱼,却不吃了。将那剩下一条鱼的碗放在一边。陆正奇怪道:“师叔怎么不吃了。这烤鱼要趁热才好吃。放凉了就腥了。”

    慎虚呵呵一笑道:“这条留给三鲜吧。”

    陆正一愣,看来慎虚师叔对三鲜并不只是像自己所见的那个样子啊!他听得这句话,心里头忽然对这个师叔真正有了好感。道:“师叔你吃吧,刚才三鲜给我开门,我已经塞给他一条了,他拿了鱼就跑出去了!”

    慎虚一愣,随即‘哦’了一声,似乎对三鲜跑出去一点儿也不奇怪,拿起碗里剩下的鱼,对陆正笑道:“师侄啊,你烤鱼的手艺真是不错!对了,三鲜跟你学得怎么样,这两天我也叫他烤鱼,结果都烤成炭了!”他一边吃着鱼,一边随口问道。

    之前慎虚第一次吃了陆正送来的口语,便让三鲜去跟陆正学烤鱼,但三鲜去到是去了两次,但一次是给陆正的锅里的饭上撒泥,另一次是干脆将陆正的的锅砸烂了。他做了这两件事,都给陆正瞧见了,怎么还敢去找陆正学烤鱼呢?

    但陆正听得这话却是一惊,在刚才的梦里,慎虚师叔就是因为三鲜没有学会烤鱼的事,才发现那些记名弟子欺负自己的事。怎么现在慎虚师叔真的提到这回事了,忙为三鲜开脱道:“啊……那个,师叔啊,这个烤鱼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得会的,我在日月庐里跟着老师可是学了好久呢,而且这种事也要看天资的。再说了,师叔什么时候想吃,只要跟师侄说一声就行啦。除了烤鱼,师侄还会做好多菜呢!”

    慎虚听了眉开眼笑,道:“师侄你有这份心意,做师叔的也就满意啦,哪里还能真让你天天为我做菜吃呢,你来这儿可是为了……”正说着,慎虚突然脸色一变,露出极为惊喜的表情道:“咦,师侄,你这小炼形精进的好快啊,入真诀也已经到了登真观窍的境界了吧,这眼看就要入真内照了吧,让师叔仔细看看!”

    说着,将双手上的油腻往身上的一抹,起身饶过桌子,拉起陆正的手来。

    陆正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在之前的梦中,慎虚师叔也是察觉了自己修炼小炼形和入真诀的进度极快,然后说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怎么梦中的情形都一一发生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之后的事情都会照梦里的情形一样,一件一件都会依次发生?陆正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现在的情形跟梦里的可大不一样,三鲜的事还没给师叔发觉呢?

    他心里正上下打鼓,一边的慎虚突然撒开他的手道:“师侄啊,你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陆正突然心生一念,想起梦里慎虚师叔曾经提及三鲜的妈妈的事,决心试探一下,到底梦里事情是真还是假,便道:“师叔,我没事,我是见你其实对三鲜挺好的,还想着留鱼给他吃。我听说三鲜的妈妈……”

    “什么!谁跟你说的三鲜的妈妈!”慎虚脸色骤然大变,语气十分惊慌,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了陆正。

    陆正手上被抓,随即一阵剧痛传来,慎虚的手竟然如铁圈一样,紧紧的扣住了自己,让他痛得叫了出来。

    陆正这一叫,慎虚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一脸歉意,正要跟陆正道歉,忽听门外一个声音叫道:“执掌,执掌!”

    听声音离得屋子还有些路,但显得又慌又急,不知来人出了什么事。慎虚听得这叫声,当即舍下陆正,身形一转,立即夺门而出,身形之快,陆正只觉得一阵劲风扫面,随即听见那门被摔得嘭一声,慎虚早不见了人影!(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谷深藏幽

    慎虚这样肥胖的身子,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行动坐卧都是慢腾腾的,没想到此刻动作竟然如此迅速灵活。陆正赶紧跟出来,此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所幸今晚是月圆,月亮又大又圆,泻下银光照得谷内一片通明。

    陆正见到慎虚和两个记名弟子就在不远处站着,慎虚双手拉着其中一个记名弟子的手臂,嘴里骂骂咧咧,很是凶狠。

    陆正走得近了,才看清慎虚双手扯着其中一个记名弟子的右手不停地转圈子,那记名弟子的手臂软绵绵地任由慎虚扯着转圈子,看他脸上的表情则是牙关紧咬,皱着眉头,一副十分痛楚的样子,看来应该是那只手断了。

    只见慎虚又将他的手转了两圈,嘴兀自里骂道:“短命的贱骨头,早晚被牛踩死了,免得本执掌一天天伺候你们这帮废物点心。”

    他这么骂着,那断手记名弟子自然只顾着忍痛,而一旁的另一名记名弟子虽然也不说话,但神色却显得极为恼怒和不耐烦,看样子若不是为了同伴,早就愤然离去了。

    慎虚也看见他面含愠怒不敢发作,瞅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来求人还一脸死了爹的丧气,晚饭吃的是屎吗,憋着你了!把你的屁股转过去,少惹本执掌恶心!”

    那记名弟子顿时气得脸涨得通红,双手攥紧了拳头鼻子里呼呼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不但没有转过脸去,反而瞪着一通红的双眼看着慎虚。

    慎虚见状,冲他一瞪眼,张嘴就是一口浓痰吐到他的脸上,厉声骂道:“叫你把屁股转过去,没听见吗!”

    陆正见师叔如此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心道那记名弟子受此侮辱,必忍耐不住。只见那断了手的记名弟子睁开眼睛,冲着身旁的同伴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恳求之意。看样子是生怕他惹怒了慎虚。

    那记名弟子深吸一口气。默默将脸转了过去。陆正心道,这人倒是很讲义气,知道为同伴的伤忍辱。

    那断手的记名弟子见状,也是松了口气。神色一松。就在这时。慎虚抓住他这一松气的机会。突然停住双手,不再继续转动那记名弟子的右臂,左手飞快的抓住他的胳膊。右手扯着他的右手掌,上下用力一扯,随后便撒开了那记名弟子的胳膊。

    陆正听得清楚,就在慎虚师叔撒手的刹那,那记名弟子的右臂发出咔嗒一声,这是骨骼复位的声音。这一声过来,那记名弟子才反应过来,发出疼痛的哎呦一声,随后赶紧活动了几下手臂,发现右臂已经恢复了正常,当即对慎虚道了一声谢执掌,拉着同伴飞快的去了,看样子竟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

    慎虚在他们身后冷冷道:“跑得再快些,赶紧去叫那些黑牛踩死!”一转身,便见陆正站在身后。陆正笑道:“师叔真有一手,这么一下就把他的断骨接好啦。”

    慎虚呵呵一笑道:“哪里是什么断骨,不过是脱臼罢了,扯开了错位的骨头一松手,骨头自然被手上的筋给扯回去了,不明缘故自然瞧着神奇,等你到了知身境,那便是稀松平常啦!”

    陆正听他提起知身境,想起大金龙也提过,而他在那恶梦之中就因此向他问过,只是梦里的慎虚师叔却没有答复他,后来想明白梦里的慎虚师叔是他心念所化,当然回答不了,于是便趁现在这个机会问道:“师叔,什么是知身境?”

    “哦,这知身境啊是修行人的心劫……”他说了一半,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道:“哎呦,瞧我这张嘴,修行的事以后破虚师兄自然会告诉你,我就不来瞎掺合了,免得到时候师兄怪罪。师侄啊,咱们回屋里说话。”

    陆正听说如此,不好再问,刚才刚说到三鲜的母亲的事,被这两个记名弟子打断,他有心要知道个究竟,便跟着慎虚回到小木屋。三鲜已经回来啦,正站在门口,慎虚进门前见他一嘴油腻,骂了一句:“小杂种,偷吃也不忘擦嘴,没用的东西!”

    进屋里坐下,慎虚却不提之前的话头,陆正只好先岔开问道:“师叔,这谷里的弟子常有这断手的事吗?”

    慎虚端起一碗水喝干,一抹嘴巴,笑道:“那些黑牛如此凶悍,要驯化它们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断手断脚,自然都是家常便饭……咦,师侄,你是担心牧牛的时候被黑牛伤了吗?这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师叔把话撂在这里,牧牛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你的天资岂是那些臭东西能相提并论的,依我看用不到半年,你就可以把那黑牛驯化啦!”

    陆正他说得如此胸有成竹,不禁好奇道:“师叔,你怎么对我这么有把握?”

    慎虚笑道:“你别瞧不起师叔,你师叔神通法力不行,但这双眼睛看人却是从来没错过,你信不信?就算你师叔会错,但乐前辈还会错吗?你可是出自日月庐的人,可是乐前辈亲自把你送到天宗来的,那还有能错吗?再说了,你的小炼形和入真诀修习了才几天,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刚才可把师叔吓了一跳!这份天资,依我看在修行界绝对是响当当的独一份!哈哈,这事我可得去跟你师祖和你师父好好说说。”

    陆正又问道:“那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开始牧牛了吗?给我的黑牛在哪儿呢,您这屋子附近我都看了,没有养黑牛的地方啊?”

    慎虚闻言哈哈大笑道:“师侄啊,这黑牛可不是普通的牛,需得掌门亲自用天镜给你赐牛,其中的细节我也说不出来,不过这些你到时候就知道啦!你的小炼形练得这么好,只要小心谨慎些,以你现在气力和反应,应该不会轻易受伤。这样吧,我明天就去见你师祖,将你的情形向他老人家禀告一番,再让掌门来给你赐牛,你看怎么样?”

    陆正听他提及岸无涯,心中一动,但心里自然想快快的驯化黑牛,完成牧牛,好跟着破虚真人正式开始学习御天诀,当下道:“那就有劳师叔啦,不过不能让师叔白白辛苦,明天师侄给您多烤几条鱼孝敬您!”

    慎虚听得一吸溜口水,伸出肉乎乎的手掌一拍陆正的肩膀,道:“好师侄,托你的福,师叔才有这口福啊。师叔吃了你的鱼之后,才明白过来,难怪你第一次来吃饭的时候,对着那两盘肉愣是一筷子也没动啊!哈哈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正见慎虚师叔始终不提有关三鲜母亲的事,看来应该是师叔不想提起,既然如此,他也不好主动提起,又随便聊了几句,正要提出告辞,忽然想到慎虚师叔是这溪山灵谷的执掌,何不趁机问问他那个锦衣少年以及六辩提到的谷内深处不能去的缘故。

    于是便道:“师叔,师侄还想问您一件事。我在谷内总是见到一个少年,倒着身子骑在牛背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华丽,却从来没让我见过他的真面目。最奇怪的是,他的那头牛很奇怪,跟其他的牛完全不一样,牛身上的黑白颜色经常是变来变去的,而且经常组成各种图画,这少年是什么人啊?”

    “你说他的牛身上的颜色经常变来变去,还能组成各种图画?这怎么可能!除非……不会不会,不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慎虚听了,也是一脸惊讶,有些不相信。

    陆正道:“是真的,师侄还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每次都跟我要走一条烤鱼吃呢。哦,对了,他每次现身都是从树林那边骑着牛走过来,看样子好像是从谷内深处走出来的。我还问过六辩大哥这谷内深处是什么地方,六辩大哥却告诉我不能去。师叔,那谷内深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慎虚听得陆正提到谷内深处,脸色一变,正要说回答,突然目光一转,冲着门口叫道:“三……你这个小杂种,谁让你在那儿偷听,还不滚出去!”

    陆正往门边一看,只见三鲜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门背后,平时慎虚这么一吼,他早就飞快地跑走了,但这回不知为什么,听得慎虚叫他滚出去,他反而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门框,看样子是铁定了心思不愿意离开。

    慎虚一见,登时伸手一拍桌子,桌上的两只碗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他冲着三鲜喝道:“还不快滚,是不是要我打断你的腿!”

    三鲜明显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门背后缩了进去,但两只手却抓得更紧了。慎虚登时勃然大怒,唰地站起身就向三鲜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三鲜这下知道事情严重,赶紧撒开门框跑进夜色中,慎虚只抓了个空。

    三鲜似乎十分关心谷内深处的情况,所以才会在那里偷听,陆正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谷内深处与三鲜的母亲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闻啸

    慎虚见三鲜逃走,回头匆匆对陆正说了一句:“我去追这小杂种!”随即身影一闪,陆正抢出门外,只看见一道虚影在月夜掠过随即无踪,但看方向正是冲着谷内深处去的。

    印象中慎虚师叔以前总是对三鲜不管不顾的,什么时候对他如此紧张了?但现在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再者毕竟此事与自己无关,也不方便详细打听。老师教过的处世之礼,勿窃人私隐,勿传扬人非。

    陆正索性就回自己的木屋休息了,一路上,他回想刚才慎虚师叔替那个记名弟子治伤的事情。这不及天内众多记名弟子牧牛难免被黑牛所伤,这么说来那些记名弟子断手断脚,都是慎虚师叔给治好的,不过应该也是慎虚师叔身为执掌的分内之事。

    看慎虚师叔一边治伤,一边将人得狗血喷头,也难怪那些记名弟子对他并没什么感激之意,反而各个怀恨,就连六辩也说慎虚对那些记名弟子不好!若是慎虚师叔对那些记名弟子好些,至少不要如此辱骂作贱,那些记名弟子应该也不知如此憎恨他吧!

    只不过这一切倒是跟自己原本想象的有所差异,慎虚师叔究竟不是普光胖子也不是癞痢七,虽然脾气差点,容易惹人厌恶,但怎么也算不上恶人。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觉又有些惭愧,竟然又是不加详察,就草率做出判断了。这一箭可是又是射空了!陆正心里对慎虚感到愧疚起来!

    慎虚师叔是被自己误会,还有那个倒骑牛的锦衣少年却是无法获知其来历。虽然刚才被三鲜打断了,但是看慎虚师叔当时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少年是谁。慎虚师叔是这溪山灵谷的执掌,居然连他也不知道这少年的来历,这个少年实在是有些奇怪了。不过他说让自己一念成梦的神通叫做蝶梦神通,又是道门一位前辈所创,那应该是属于道门弟子吧,也是天宗中的弟子,只是慎虚师叔并不知道?又或者莫非他就是从谷内深处出来的?

    刚才慎虚师叔听见谷内深处脸色都变了,那里似乎藏着什么重大的隐秘。就目前自己知道的。就已经关联着三鲜和他母亲,还有那个神奇的锦衣少年,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神秘!

    想起三鲜。陆正忽然又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三鲜牧牛。难道三鲜并不是天宗的记名弟子?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没有牧牛呢?

    陆正一路想到木屋,这些事没有一件是想的清楚的。他于是不再去想,而是坐在蒲团上思念起了心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想着心儿,他的鼻尖就会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是那一天在心儿身上闻到的味道。陆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忆中释放的幻觉,但他毫不在乎,只是希望这幻觉永远不要消散。

    在这样的感觉下,他忽然想到,其实眼中所见、耳内所闻,是真是假又如何呢?就如此刻鼻尖萦绕的这丝心儿的味道,只是证明了他对心儿的思念是多么的真切!

    随后,陆正仍旧在端坐中开始修炼入真诀。调息过后,外界的一切纷扰都被隔绝在了他的五官之外。他又看见了自己体内的状况,周身气脉的运转已经越来越清晰,那些大大小小的气脉之间的连接点,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的旋转着,正是所谓的窍。这就是慎虚师叔口中的登真观窍。

    陆正仔细的看着这些旋转的窍穴,不知看了多久,似乎是因为看得太久,又仿佛是因为别的原因,突然,他将注意力从这些窍穴上移开,但他没有再想去看别的什么东西。在这一刹那,他忽然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浑身无比舒爽而澄澈。一种奇异的变化登时从他的身上开始产生!

    宁谧中,陆正的眼睛忽然闭了起来,有形有色的一切突然在他心里消失了;接着,他的耳朵不再去听,耳边一直若有若无的风声也消失了,万物都仿佛为他屏住了呼吸;然后,他觉得胸口一松,从鼻孔到肺部的好像成了一片真空,他不再去呼吸了……

    这与之前的看不见、听不见、感觉不到的等等情况不同,他依然还看得见、听得见,感觉得到,但这一切却停了下来,最终直到他一身的生机都不再运转!

    但陆正却觉得并无一丝的憋闷,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自己。身体还在,但一切都停住了,这种感觉非常的怪异,却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原本自己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突然在这一刻,他放下了这个包袱,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轻松之感。而他的身体就是这个包袱!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因为陆正没有任何丝毫的感觉,他的身体停止了,好像他的时间也停止了,整个天地似乎都停止了运转。

    突然,好似一点火星迸发,所有的感觉突然如潮水回卷一般涌来,首先是小腹突然一热,随即他的后背有一道热气猛冲到了头顶,后背‘绷’的一下弹得笔直。

    这道热气翻过头顶之后却变得清凉无比,从他的额头一直往下蹿到了自己的会阴,整个胸腹之间犹如清风拂过,顿生一片凉爽。随后这道凉气又从会阴下走到达尾椎,从他的后背再度蹿了上去,再一次转化为凉气从额头降下。就这样,这道气一直在他体内转着圈子游走不停,而每走一圈,就会变得强大一分。

    同时,陆正又再度看见了自己身体内部的一切,首先便是那大大小小无数的气脉,与之前不同。现在的气脉已经变得无比的清晰,他看见这些气脉通向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形成了一个人形。而通过这些气脉,他又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以及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

    陆正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内筋骨肌肉的构造,与之前以腰臀合力的感知不同,这是一种直接的看见,明明白白的看清楚每一块骨头的位置,每一块肌肉的走向。每一根筋的长度。

    与气脉连接在一起。原本安伏在五脏之中的五道神气,在那道忽冷忽热的游气带动之下,从一开始的蠢蠢欲动,随着那道游气越来越强。终于从五脏之内窜出。奔行游走在小腹之处盘结。互相交融之后又再度散开,返回自己的五脏。

    被再次返回的神气充斥,所过之处。纷纷产生了酸、麻、痒、痛、动、冷、热等种种不同的感觉。这些感觉又随着这些神气在陆正的体内气脉中游走,混杂成了一片,带到了周身的每一处所在。一时间陆正四肢百骸之中,每一处气脉窍穴之中无不神气充盈,整个身子都产生酸、麻、痒、痛等等诸般感受,这百般滋味又在最后汇聚起来,一齐涌上陆正心头,让他忍不住开口长啸了起来!

    这一啸竟如龙吟虎啸一般,穿透了他的小木屋,远远送了出去,登时草木俱震,整个溪山灵谷都充斥着长啸之声!

    谷内那些被捆在屋边小树上的黑牛们被这啸声惊扰,都哞哞乱叫,似乎在与这啸声呼应,然后又纷纷发起狂来拼命地挣脱绳索,在谷内的到处乱奔起来!

    一个个木屋中的记名弟子纷纷被这喧闹的动静吵醒,起身出门察看,却见谷内二十几头黑牛双目通红,发疯的乱奔乱跑,纵横来去,将水田中的幼苗踩得稀烂。如此情形,那些记名弟子看得惊怖不已,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拦住那些疯牛!

    这时,九重灵天之中最高的第九重云野陡然射出一线金光,瞬间就到了溪山灵谷上空,现出一道身影,一身农人模样打扮,正是天宗掌门渊无咎。

    渊无咎见下方谷内群牛哞叫奔走,当即伸手一指,喝道:“定!”只见那二十几头黑牛闻声而定,都站在原地不动了,就如泥塑木雕一般。谷内那些记名弟子看清楚云端之人,竟然是掌门亲身而至,当下一个个都在原地上跪了下去。

    就在群牛被定住之后,忽然又有一头牛从树林背后缓缓走出,那牛走出几步之后,蹄下生风,竟是一步步凌虚踏空向渊无咎走过去,牛背上坐着的赫然是那锦衣少年。他驱牛步虚,一会儿就来到渊无咎身边,只听他抱怨道:“这小子也真会折腾人,深更半夜,你听这一嗓子吼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渊无咎对着那锦衣少年拱手一笑道:“师弟,你也来了!”

    那锦衣少年一指下方陆正的木屋,没好气的道:“我睡得正香呢,正在做着美梦,和小秋一起喝酒玩耍呢,生生就被这小子吵醒了。这可恶的臭小子,我送了他一个恶梦,他就来坏我的好梦,这还报来得真快啊!”

    两人正在说话,又有一人飞天而至,来人看清云端上站着的人,赶紧上前行礼道:“破虚参见掌门!”来者正是破虚真人,他自然也是被陆正这一啸惊动,这才飞天而至查探情况。他向渊无咎行礼之后,又冲着那倒骑牛的少年下拜道:“天宗虚字辈弟子破虚参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少年连人带牛就跳开一边,躲到了渊无咎的身后,大叫道:“哎呀,打住!这个什么虚,你可千万别叫出来啊!生生就把我这风流倜傥的俊俏少年给叫得好像个老古董一样,老头子讲究这一套,我可不喜欢啊!”

    破虚生性严正,闻言皱起眉头,心道此人如传言一般无赖,站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渊无咎见状,微微一笑道:“既然师弟不习惯,破虚师侄你就别行礼了,不妨事的。倒是你这徒弟闹得动静不小啊,我在太霄天上都听见了,想必整个九重灵天都被惊动了吧?”

    破虚躬身在侧,应道:“弟子也是听见啸声赶过来的。”别的再无一句多余的话。

    那骑牛少年眼见他如此拘谨,不禁开口道:“你是岸无涯的徒弟?难怪了,也只有他这样爱面子的师父,才会教得出你这呆头鹅一样的徒弟!不过修为倒是不差,年纪轻轻已将御天诀修到第六重玉霄天的境界了,听说你就是那臭小子的师父,我看不怎么合适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元气循经

    这锦衣少年似对岸无涯十分不放在眼里,话语之中连带着对破虚也十分不客气。但破虚面不改色,只是站在两人下首一言不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那少年却不管他搭理不搭理,自顾自道:“那臭小子本来就有些糊里糊涂、傻里傻气、呆头呆脑的,只有在烤鱼的时候,还算有几分灵气!要是由你这个古古板板的师父教几年,说不定连这点灵气都被耗费得一干二净,倒时候烤出来的鱼要是也像你现在的脸色一样,那我可怎么咽得下去?这样的事,可是教人十分痛心可惜呢,师兄你说是不是?”

    渊无咎见他胡闹起来,似乎就是为了故意挖苦破虚,不知道他心中有什么不满,劝解道:“师……”

    哪知他这一声师弟,后面的那个‘弟’字还没出口,那少年已抢先道:“啊,师兄,连你也说是对不对?所以我看,得给陆正那臭小子重新找个师父才是正理!喂,这个什么虚,我跟你是商量不着了,你师父岸无涯怎么没现身,这话我得跟他说才说得着!”

    眼见那少年说得越来越莫名其妙,渊无咎正要插嘴阻止,只见九重灵天中,各重灵天都有光华闪动,朝这边飞来,应该是不少人为这啸声惊动,纷纷出来查探。渊无咎立即传音过去,制止了那些人前来溪山灵谷,那些光华又纷纷飞回了九重灵天。

    破虚心中气得不行,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还是强行压了下来。但心中同时也是暗暗怀疑,对方这一番言语,似乎总是在针对师尊和自己,但是掌门就在一边却一句话也不说,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不成?嗯,还是要静观其变,千万不可冲动,被他激怒说错了话,当下淡淡答了一句:“家师出游去了。”

    那少年‘哦’了一声道:“这时候出游去了,莫非是去日月庐去攀亲戚了?”

    破虚心中一惊。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己师徒二人来的。因为岸无涯去的正是日月庐。莫非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在这里装疯卖傻胡言乱语,为的就是激出自己的破绽,好让一旁的渊无咎察觉什么。他心念急转。刹那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于此同时。破虚还是淡淡回答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他回答这话的时候。趁机偷望了渊无咎几眼,后者正瞧着那少年一脸无奈,此外似乎并无异样。心里渐渐放下心来。暗思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管这少年究竟知不知道些什么,只要自己应对得当,自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那少年似乎缠上了破虚,嬉笑着凑过去还要再说什么,渊无咎这时总算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师弟,难道你不觉得刚才这啸声十分古怪吗?”他心知这位师弟最好奇闻异趣,当下便引出这个话头来,要引开他的话头。

    果然,那少年立即回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是他修炼小炼形和入真诀的缘故吗?应该就是体内杂气排出罢了,若不是见师兄你飞过来,我也不会出来看热闹啊!”

    渊无咎微微一笑,知道这少年修行起步甚高,但恰恰对较低境界的一些修行之事却未必如自己这般知道的周详,当下解释道:“师弟误会了,本宗记名弟子若能修炼小炼形和入真诀大成,除却身心二重粗障,显化元神,算是堪堪入了修行门径,是为知身之始。但是陆正这孩子刚才那一声长啸,分明是因先天一气自虚无中出,循经游走周身百骸七百二十个窍穴气府,后天杂气被驱出身外所致。

    元神已显自不必说,元气循经,以收滋养形神之效,这可已经不是刚入知身境了,分明已经是有所小成了!若精勤行功不懈,假以时日,必至知身大成之境!”

    那少年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啦,从元神化现到元气循经,中间还有一层境界是元精稳固,不为诸欲之贼所窃。这小子怎么生生跳过了这一层?难道已经他身上诸欲之贼已尽数去除了吗?”

    渊无咎解释道:“这一点正是为兄所感到奇怪的,仔细思索之下倒是有些猜想。当初乐先生将这孩子带来之时,说他因中了阴毒之故,所以五官俱丧,导致眼失明、耳失聪、鼻失嗅,舌失味,身失感,乐先生收集天地之间极阳之物,为他治疗阴毒,一一恢复其五官和意识,此事是我亲眼所见。想必那时候乐先生已经用了什么法子净化了他的五脏,稳固了五脏神气,至于意贼吗,天镜就有扑灭了意识之幻的神用,我神通低微无法施展,但自然难不倒乐先生。诸欲之贼只能自除,乐先生虽然不能代他灭除六贼,这样一来至少也是为他省下了不少功夫。”

    那少年道:“你是说乐先生替他治好阴毒的同时,顺便为他净化了五脏和意识,打下了修行根基?乖乖的,他竟然有这样的手段,我原来以为他只会不停换衣服呢,原来他还会给人换肉身!”

    这少年言行无忌,无论说到什么人,总带戏谑,但提及乐中平却称呼为乐先生,却颇有几分难得的恭敬之意。

    渊无咎深深吸了口气道:“是啊,说起来容易,但若真要做到,我自问可没有这个本事。乐先生之神通,不是我所能测度啊!”

    人身诸欲有六,说的是人身有六种**。原来人的眼耳鼻舌身意作用,都是需要消耗身体内的元精的。所谓的元精,即是人体内的生机元气之凝聚。

    在道门修行人看来,人的眼睛总是喜欢看好看的,耳朵总是喜欢听好听的,鼻子喜欢闻香的,舌头喜欢品尝美味,身体喜欢受到各种刺激。所以天地之间的五色足以眩目,五音足以乱耳,五味足以乱舌……而人的本来清明,便在这目眩耳乱之中渐渐丧失,变得只会不断索求色香味等等诸般欲求的极致满足,最终沦丧清明,沉溺其肉身诸欲之中,加速消耗一身元精。

    人命系于元精,元精就好像油灯中的油一样。诸欲的索求越多,灯油自然是消耗越快。因此。这五官被修行人称为五贼。盗窃的是人身元精!是人被天地间的外物所迷惑。

    而除了这五贼之外,人身之上还有一种更为厉害的盗窃元精之贼,便是人之意识,道门之人称为意贼。乃是其他五贼之首领。

    人身之意识原是发自人身最初一点秉受于天的真灵之性。而人自年幼至于长大。眼耳鼻舌身不断与外界互相感通。累积之感受与真灵之性相互作用,渐渐将这点真灵之性逐渐遮蔽覆盖,最终让真灵之性隐没。成为主宰一身的意识。

    意识介于身心之间,其中记录保藏了每个人在在天地之间经历的种种一切,哪怕是偶然之间看见了一朵花,闻到的这朵花散出的花香,以及触摸这朵花的感觉等等,皆藏于意识之中。除此之外,意识还能自行想象和补充,将所有的感受打乱,进行第二次的感受。

    比如人可以通过回忆去再一次‘看见’曾经看见的那朵花,‘闻到’那朵花的花香,回味触摸那朵花时候的手感等等。在这过程之中,元精消耗却比前五欲消耗还要厉害!

    前五欲需要人在相应的外境之中才会被激发,而最后这一贼,不仅能让人在意识之中内发诸欲,而且还会不断催促前五欲的深化,更能让人产生诸欲幻境,沉迷其中。就如现在陆正每次回想起心儿,便会在鼻尖嗅到一丝属于心儿的奇异香气,这正是意识之能在进行自我的满足。

    如果说前五贼是外贼的话,那么这意贼便是内贼了。这内外六贼平时便是以消耗人的元精为代价,才能供人使用。如果不加以节制,不仅会大大消耗人的元精,而且让人身加速衰变、多生病邪、减损寿元,严重的将直接导致元精耗干而亡,如人所谓油尽灯枯。

    因而,修行人之修行,首先便要摒除诸欲对身心之干扰,从意识幻境之中退藏原初之真灵之性,然后再加以炼化,直到不受诸幻所干扰的元神出现,来代替原本的意识。元神的出现,意味着修行人可以直接与天地万物相见,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能通过眼耳鼻舌身感知,然后在意识之中看见外在天地间的一切。

    这种情形,就好像原本是通过别人的描述而去想象以及认知天地间的一切,而元神出现,则意味着修行人可以自己直接去看见这天地之间一切!所以凡人所见乃是自己眼耳鼻舌身诸般感受汇聚而成的意识之中的天地,而只有修行人所见才是与元神直接相通的真正的天地。

    因此,在道门之中,元神出现便是象征着道门修行人正式踏上修行之路的开始。而随着元神出现之后,往下要做的一步功夫,便是稳固元精。因为元神出现之后,不仅可以观察身外的天地,而且可以观察到修行人自己身体内的状况。

    这个时候,修行人自己的肉身等于就是另外一个天地。但是这样的元神直感,相比用眼耳鼻舌身去感觉天地,将会更加消耗元精。所以,这个时候修行人都会有稳固元精的办法,否则千辛万苦让元神显化,却是直接让自己因为元精耗尽而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以道门修行,元神出现除诸幻,元精稳固不泄露。再下一步,便是元气循经游周天,也就是陆正现在所达到的境界。所谓元气循经,指的是原本藏于人身的生机元气从身体内各个窍穴气府出现,进入周身气脉的循环之中。但因为元神出现代替意识之后,肉身已经不再由意识所控制,而是受到元神与天地直感的影响,所以气脉循环也渐渐与天地的运转相呼应起来。

    在这个时候,因为肉身与天地之间的呼应,所以此时修行人便能借机采取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化为己用,进一步滋养和炼化肉身,以求突破种种限制,达到更为高妙的境界。

    陆正此时正是达到了元气循经的境界,元神与天地相往来,而气脉循环之中有着天地的韵律,但陆正此时无人指点,自然不知道如何采取天地间的生机灵气。(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神通

    道门修行从摒除诸欲开始,要一步步到达元气循经的境界,其中可不知要下多少工夫,吃多少苦头。其中更有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退藏意识之幻,始终不能元神化显,更不用说往下的境界了。

    天宗虽然有小炼形和入真诀一动一静两套功法让弟子修持,但即便是小炼形和入真诀大成也不过是达到元神化显的地步。而在此之前,若是天资足够,这些记名弟子还需要同时驯化黑牛,以获得拜师资格。因此,这溪山灵谷中的记名弟子往往要在拜师之后,在其师指点之下,才能真正突破至元神化显的境界,正式进入修行。

    以渊无咎的猜测,陆正之所以能够有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精进,在其中乐先生自然对陆正有着极大的帮助。但是即便如此,陆正自己本身的天资也是非同一般啊!

    需知一般修行人,即便天资卓绝而颖悟不凡,心性勇猛而修行精勤,要到达元气循经的境界,至少也得花上整整一年时间,那就已经是极为惊人了。可陆正这才用了几天!他来天宗的时候,根本就是一个六感皆废的废人!

    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渊无咎等人对陆正现在突破到元气循经的境界感到无比惊讶了。

    渊无咎看着下方的小木屋,以他的神通境界自然能够无视种种屋子的阻挡,而直接看见其中正在静坐行功的陆正。渊无咎盯着陆正沉吟了一会,随即施展神通。将一道心念化入了陆正的意识之中。

    长啸过后,元气循经而走不息,已经在身体中运行了数个周天,诸般酸、麻、胀、痒等感觉已经消失无踪,此身周身剩下的唯有一种充实的喜悦。这种喜悦难描难绘,可以说是去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而人身诸感自在,也可以说忽然打开了一重新的天地,让人感到自由自在。对于陆正来说,或者更像是在梦中看见了心儿那样的舒心惬意!

    就在陆正沉浸在这种喜悦之中时,意识之中突然多出了一道心念。他的元神立即感知到。这道心念并不是属于自身而发而竟然是来自于外在。一惊之下。这道心念已被他的元神触动,如冰化于水一般,融入了他的元神之中。顿时,陆正忽然明白了好多事情。

    原来这道心念融入陆正元神之后。层层的心念包含的无数的信息。不断地在陆正元神之中化开。

    这道心念第一层展开首先就说明了它是来自渊无咎。目的是为了指点陆正,解释一些修行之事,先让陆正不要慌张。然后心念第二层的随即就向陆正解释了在他身体内所发生的情况。乃是元气循经的现象,那一声长啸是先天元气驱除后天杂气的缘故。

    再接下来的心念第三层的之中,渊无咎则是将‘元神化显、元精稳固、元气循经’这三层境界,详详细细的对陆正说了个清楚。同时在心念之中还教给了陆正元神化显之后的如何以静功保养修持,元精稳固之后的行功之法,以及元气循经之时如何采取天地间的生机灵气的办法。

    接收了这一道心念,陆正这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顿时安下心来。渊无咎印入他元神之中的这道心念之中讲的十分细致,让陆正第一次对修行有了一个较为直接的感受,让他明白了何为神通法术!

    神通神通,何为神通?神通法术,又何为法术?

    陆正一直想要学习神通法术给唐小九报仇,但他并不知道神通法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解释元神化显这一层境界的时候,渊无咎十分清晰的告诉他,神通神通,其神自存,所以重要的不是在神,而是在这个通字!

    人生于天地之间,以眼、耳、鼻、舌、身、意与天地相往来,天地万物的一切色声香味触等等,通过人的眼耳鼻舌身进入每个人的意识之中,而人亦是以此察知天地万物情状。这便是人与天地相通。

    但是这样的相通却有着巨大的问题!

    渊无咎举了其中一个例子,比如眼睛。人用眼睛去看见天地之间的一切,但是眼中所见未必是真实,而一旦超过一定距离,又或者眼前有所阻挡,眼睛便看不见了,自然没办法继续相通,这一点来说,耳朵、鼻子、舌头等等情形也是一样。

    而使用眼耳鼻舌身意与天地相通,其最终的也是最不好的一个结果就是,凡人以眼耳鼻舌身意察知天地之间的诸事诸物,最终形成意识,导致凡人所察知的是自己意识之中的天地,而不是真正的天地。

    修行人则不然,修行人不以眼耳鼻舌身意与天地相通,反而是摒除这些耳目之用,找到并炼化真灵之性为元神,以元神与天地直接相往来。真灵之性本源自于天地,因此其大可充斥天地宇宙而无穷,其小可隐秘退藏一念之中。所以元神自然可以与天地相通无碍!

    渊无咎告诉陆正,天宗让记名弟子们修习的小炼形和入真诀,目的就是为了摒除诸幻,让元神化显!

    因此神通的真正含义,即是以元神与天地相通。而元神与天地相通,便是一切神通法术的根本。元神所感,称为神识,修行人皆以神识体察天地。

    此神识有眼之用,能见天地一切色相,有耳之用,能听天地一切音声,有鼻之用,能闻天地一切气味,有舌之用,能尝天地一切味道,有身之用,能触天地一切事物,有意之用,能化显天地一切于元神之中!

    所以修行人之神通,能不用眼而见,不用耳而听,不用手足而能动物……其实亦不出与天地万物之相通相感罢了!

    神识所及,便能察知一切,如人亲临。但是以陆正目前的元神化显的境界,其神识所及的范围不过就是自己的肉身之内,尚不能离身及外。还需要在元气循经的过程之中,采取天地生机灵气,不断强化自身,以求神识突破肉身限制。

    而目前来说,陆正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突破肉身限制,将神识外感,那便是以眼耳鼻舌身意为依托,神识依于其中,所以他神识所及的范围就是眼耳鼻舌身意能够察知的范围。元神化显之后,眼耳鼻舌身意并非不可用,意识之幻亦不是就此消失,所以这样的方式,也会不断有诸般幻觉之干扰,但陆正已经有了元神,自然能够分辨何者为幻而何者为真。

    讲到这里,陆正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曾经触发的小神通幻境和云叶尊者对自己所用的他心神通造设幻觉,这一切都不过是意之幻,不过是顺着自己的意识造就的幻觉之境,只要以元神一照,其幻自破。

    这样的想法虽然不错,但从实际上来说,修行境界不同,元神境界也有高下之别,若斯意识之幻太过强大,自然也足以欺瞒元神,令人入幻。这就见修行境界高下之别了。以陆正目前的元神境界,不要说云叶尊者这样的高人了,就是天宗随便一个入门的弟子造设幻境,陆正也是会乖乖上当!

    渊无咎在解释接下去的元精稳固的时候,则详细告诉陆正如何以小炼形和入真诀炼化已经化显之元神,以及封固一身元精。而元气循经的部分,渊无咎则是教授了陆正如何在元气循经之时,以神识感应天地之间的生、长、收、藏,去触动天地间的生机,随之而长,悄然而收,决然而藏。

    渊无咎一点儿也没有藏私,讲解的十分细致。最后他还告诉陆正,从元神化显之后,陆正其实可以说已经有了神通,但是却还没有法力,使用神通消耗的仍旧是一身生机元气,也就是元精。而真正的法力,需要在元神、元精、元气三者相互融合之后,才会出现。而目前最要紧的便是采取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

    渊无咎前前后后,正面反面将一切都讲的再不能详尽了,但是偏偏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让陆正暂时稳固元神,先从定境之中出来,而不要贸贸然去行采取天地生机灵气之法。

    因为这采取之法,十分讲究,感应天地需要保持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之中。元神感应讲究自然而然,不可感应太过,否则天地运转之生机将吞没他的运转,更不可感应不及,那样的话便是白白消耗元精催动元神,造成元精奔泻。

    但陆正消化了这道心念之后,很自然的就当即照着渊无咎所教授之法依法行功,采取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

    眼见陆正初学之下,不及一点一点印证,竟然直接就照着自己心念中所教的办法开始采取天地间的生机灵气。渊无咎也不禁有些吃惊,这孩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阻止已来不及,当下分出一道心念在旁关注护持,以免陆正出现任何问题,他好及时出手。

    定境之中,天地在自己周身运行不息,而自己的肉身也随之感应不止。陆正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慎虚师叔说这间木屋是附近最好的修行之地,乃是处于地灵之气回旋滋养之处。就在他以神识感应天地间的生机灵气之时,猛然感到木屋下的地层之中,一股极强的灵气犹如一道深泉一般潜伏在下,透露出磅礴的生机!

    而一直在关注着陆正的渊无咎,此时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极为匪夷所思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陆师兄

    “咦!”一声轻呼,渊无咎感到惊讶无比,

    只见定坐之中的陆正,身外天地运转,身内元气循经,一呼一吸之中,两者之间息息相应。陆正心意绵绵,若存若亡,天地间的生机灵气缭绕在他的周身,与他自身中的经脉之中的元气产生着一种极为强烈的共鸣,逐步进入陆正的肉身之中,被他吸收炼化成为自身的元气。

    陆正在感应天地生机灵气的过程之中,竟然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其中竟然没有一丝的不谐之处,仿佛他与整个天地原本就是那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眼前之人采取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的办法还是在前一刻由自己教的,渊无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这一幕。

    这采取天地之间的生机灵气之法,陆正竟然立即就运用起来不说,而且是如此的得心应手,好似已经运用了无数次一般,这如何让他不感到惊讶呢?

    其实渊无咎不知道陆正在日月庐中曾经跟乐中平习琴。乐中平教过陆正,调琴之道,不可太紧亦不可太松。所谓琴音,便是人与琴同在而共鸣。共鸣之道,在人指与琴弦之间。指力过重,则人欺弦,指力过轻,则弦欺人。不知有琴,不知其琴,不明琴音,便是相离。因此,人与琴,两者不能相欺,更不能相离。相欺则夺,相离则失,需得相知而相合,方为琴艺。

    何止人与琴?人与人、乃至人与万物,与天地之间。亦是如此,须得相知而不夺,相合而不失,万物皆我友,此为相处之道。

    陆正受此熏习日久,自然养成了无过于不及的习性,遇事往往都不自觉的运用这样的态度去应付。殊不知恰恰暗合了感应天地生机灵气所需的心境,与天地灵气亲而不近,远而不疏。

    渊无咎自然不知道这一点,惊讶之余眼见陆正是如此的情形。心知他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渊无咎便撤离了自己的心念。

    他身边的那骑牛少年也被陆正的异状吸引,早不再纠缠着破虚不放,一同盯着陆正看,此时他也收回目光对渊无咎说道:“师兄。你看要不让我来当他的师父。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一旁的破虚脸色一变。渊无咎也是微微一愣,说道:“师弟,你这话是说的竟是真的吗?”

    那少年哈哈大笑道:“哈哈。当然是假的,我倒是愿意当真,但那时候就不是一个老头子要跳起来,只怕整个道门里所有的老头子都要跳出来了!好啦好啦,我还是先回四相境睡我的大觉去吧,等我醒过来,再找着小子好好算账!”

    少年说着,伸手一拍牛臀,那牛便向地面飞去。那少年骑着牛落到了地上,又慢慢悠悠的从树林那边走去,走出几步,白光一闪,便失了踪迹。

    眼见那少年离开,渊无咎和破虚都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少年还真是胡闹惯了,但终于还不至于太出格。

    渊无咎转身问道:“破虚师侄,无涯师弟是什么时候去日月庐的,什么时候回来,对你可有交代吗?”

    渊无咎突然对自己问出这样一句话,看来刚才所有的情形都在他的关注之中,破虚微微一愣,恭敬道:“师尊是在昨日前往日月庐的,并无交代归期,不知掌门有何吩咐?”

    渊无咎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对了,怎么不见你师弟在谷内?”

    慎虚身为溪山灵谷的执掌,刚才谷内所有黑牛都被陆正的啸声所惊,他却没有现身阻止,反而是由他这个掌门亲自出手,那自然说明慎虚并不在谷内。

    破虚也是一皱眉头:“慎虚失职,请掌门责罚。”

    渊无咎摆摆手道:“一时失察,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身为执掌,不在谷中,莫非又去了四相境中去看望灵虚了吗?他仍旧沉浸当年心境之中不得自拔吗?”

    破虚默然不语。渊无咎长叹一声,道:“一晃已经有十二年了吧,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放不下吗?他的御天诀修为一直停留在第一重灵天之内难有寸进,原本以他的资质,当不至如此,你与灵虚、慎虚,原本是天宗之内虚字辈中天资最高的三人,所有长辈对你们都寄以厚望,却没想到当年会出那样的事,实在是可惜啊!”

    破虚道:“这是慎虚他自暴自弃,怪不得任何人。”

    渊无咎又道:“我知道你和慎虚对灵虚皆有好感,但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我身为掌门,纵然有心袒护,但也有十分为难之处,所以不得不封禁了灵虚,你可明白吗?”

    破虚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彩,闻言垂下目光,看着溪山灵谷深处,正是刚才那少年消失的地方,道:“弟子自然明白。”

    渊无咎道:“人妖殊途哇,只可惜慎虚却始终执迷不悟。哎,今后还还需好好照顾你这个师弟才是。”说完,转身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回了九重灵天。

    破虚看着渊无咎所化的流光消失了在太霄天之后,眼中不再如此淡漠,而是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切,他立身虚空之中,若有所思的看着九重灵天良久,随后飞身落在了陆正的木屋边上。

    破虚落地之时便感到四周的地气涌动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他知道这是屋内陆正正在行功采取天地间的生机灵气。他只是在静静在屋外站了一会儿,然后也往九重灵天飞去了。

    天光大亮之时,屋内的陆正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他的嘴角便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一夜静坐行功,采取天地生机灵气,不仅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疲倦之意,反而精神健旺,感觉浑身精力充沛不已,更无一丝饥饿之感。

    但让他如此微笑的,自然是昨天一夜他接连突破了元神化显、元精稳固和元气循经,又获得了掌门渊无咎的指点,知道自己已入修行门径,自然是让他心中畅快不已。就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天地之间的自然灵息印入他的元神之中。

    陆正走出木屋,只见屋外水田依旧,屋边梅树柳树枝叶摇曳,有一种说不出的生动之感。元神直感之中,天地依旧,但在陆正的眼中所见一切已是有所不同。

    他现在的神识还不能延伸到身体之外,不然即便是他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仍旧可以‘看’得无比清晰。虽然如此,但陆正此时仍旧是忍不住轻轻闭上眼睛,让四下的流风拥抱了自己,又好似自己去拥抱住了流风。

    就在这时,一阵哄闹声传入耳内,陆正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有不少记名弟子正向这边走来,有的拎着篮子,有的拿着野兔,熙熙攘攘来到了陆正跟前。

    陆正不料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一个记名弟子一脸憨厚,满面笑容的叫道:“陆师兄!”

    陆正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叫自己。那记名弟子又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好生奇怪,这些人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客气,道:“这我可当不起,你们比我先入门,怎么可以叫我陆师兄呢?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那一脸憨厚的记名弟子笑道:“陆师兄说笑了,有道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昨夜师兄那一啸惊天地,让我们一个个好生佩服,叫您一声陆师兄,那不正是应该的嘛!”说着,又回身对其他记名弟子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些记名弟子齐声道了一声:“就是啊!”接着又分别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纷纷夸赞起陆正来,言语之间极尽阿谀奉承。有的说,陆师兄年纪不大,来到这溪山灵谷没几天,就有这样的修为,日后必成一代宗师。有的说,陆师兄昨夜一啸惊动九重天,连掌门渊无咎都亲自飞天而来,足见掌门对陆师兄器重无比,乃是天宗内的第一人等等!

    陆正听得心烦,当下脸色一沉,喝道:“够了!我不过是个还没入门的弟子,当不起你们这样的夸赞。直接说吧,你们到我这儿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众人听得陆正发怒,立即是鸦雀无声,那为首一脸憨厚之人上前笑道:“陆师兄有了这样修为,仍是这么谦逊自守,真是让我等佩服无比啊!”眼见陆正脸色不对,忙道:“陆师兄,我们这次来,是有几个人让你一见。”

    陆正好生奇怪,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与他们交往不多,不知他们要让自己见什么人。随着那人说完,之间那些记名弟子纷纷让开,露出两个浑身被五花大绑的记名弟子来,被后面另外两个记名弟子呼喝推攮着过来。

    到了陆正跟前,那推送的两人又踹出两脚,将那两个五花大绑的记名弟子踹得跪在地上,这才向陆正一拱手,叫一声陆师兄,便转身回去人群之中站好。

    陆正看着这一幕,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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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篱笆,隔开仙凡两界。 一座草庐,坐落篱笆边上多少年。 修行者,世间路,妖魔鬼怪一类物。 佛为山,道如海,挟山超海渡人间。圣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